[古典仙俠] 凌霄之上 作者：觀棋 (全書完)

第二十七章 大限將至

    沙丘宮上空，黑洞四周，劍氣環繞，以至於眾人無法靠近一步。

    莊子以消耗精力、壽元為代價，調動天子之劍，也引來了天下的矚目。

    下方，所有沙丘宮守衛，包括趙章，已經全部死光了。

    所有人一起等待之中。

    「嗡！」

    就看到，等了一段時間後，那黑洞劍氣一斂，劍氣崩散，黑洞也快速填補而起。

    填補的虛空之中，站著一人，正是莊子。

    莊子手中抓著趙雍先前的莫邪劍，一臉的沉重。

    「爹，你，你怎麼了……？」鄧陵子驚呼道。

    「莊子？你的頭髮？」相夫子、李牧、廉頗等人盡皆長大嘴巴。

    蓋因為莊子施展了真正的天子之劍，消耗了精力、壽元，此刻的莊子，滿頭白髮，滿臉蒼老之相，好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所有人都震驚了。

    另一邊，是趙雍兩半的屍體，浮在半空之中。

    「爹！」下方的趙王頓時露出悲痛之色。

    莊子心情很沉重，趙雍靈魂散了，就連莊子也救不了。可，趙雍臨死前的話，卻讓莊子好不難受。

    「太一，我死了，但，我高興，我趙雍，雖死無憾！吾眾永不為食！」

    趙雍最後一句話，透出了一股巨大的悲壯。

    我趙雍，雖死無憾！吾眾永不為食！

    莊子微微苦笑：「通天教主，我為當年對你的偏見抱歉，你的分身是你性格的一部分，當得起偉大！」

    莊子一陣嘆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莫邪劍。

    莫邪劍如當初巨闕一般，受到咒印控制，只不過，巨闕當初是徹底被控制了，而莫邪卻是抵抗之中，以至於無法自控。而那咒印其實也沒有徹底引入其意識。

    一個不完全的咒印，在趙雍死後，也徹底散了，只是，莫邪如今意識受到一定創傷，處於昏死之中。

    踏步，莊子帶著莫邪劍和趙雍屍體回到下方。

    「爹！你沒事吧！」鄧陵子焦急道。

    看著蒼老的莊子，鄧陵子一陣焦急。

    莊子卻沒有理會鄧陵子，而是看向趙王。

    「趙王！」莊子開口道。

    四周，無數劍修一起瞪眼看向趙王。

    畢竟，趙雍、趙章都是古食族走狗了，這趙雍之子，會不會有問題？

    「我已經查清楚了，趙雍、趙章，是這些年被古食族三軍統帥用咒印控制的，與趙王無關，趙王更是受害者，被趙章專權控制成傀儡，好在趙王自我發奮，擺脫控制了！」莊子開口道。

    莊子的開口，卻是給趙王定性了，這對莊子來說只是一句話，但，對趙王來說，卻是關乎生命的擔保啊。

    「謝莊子！」趙王感激涕零的拜下。

    「趙雍是你父親，他只是被古食族控制，才作惡多端的，如今已經被我斬殺，我也報了夫人之仇，如今，趙雍屍體還你，交由你來處置！」莊子將屍體遞給趙王。

    「莊子先生，父親被古食族控制，但，終究是我父親，他雖然死了，但，我，我還想將他安葬！」趙王紅著眼睛看向莊子。

    古食族走狗，挫骨揚灰都不為過。趙王居然還想讓他入土為安？

    四周無數劍修一瞪眼。

    「趙王孝心可嘉，此為我天地本心，我准了！」莊子點了點頭。

    「謝莊子！」趙王感激的拜下。

    莊子開口，四周自然無人敢反駁。趙王也明白，只有莊子開口，父親才能保存一個完整的屍體。趙王對莊子真的感激涕零。

    莊子沒有解釋趙雍的用心良苦，因為莊子聽趙雍對古食族三軍統帥的描述，此刻，心中也極為緊迫。這裡四周的人，並不是能讓莊子完全信任。

    看著背負罵名的趙雍屍體，莊子微微一嘆，將手中的莫邪劍遞出。

    「這是你趙國的王劍，現在，物歸原主！」莊子鄭重道。

    趙雍為天地背負了罵名，其莫邪劍，莊子怎麼也不好意思拿，只能交給其兒子，聊表安慰。

    「莊子先生！這聖劍不是說好了嗎？」不遠處的相夫子焦急道。

    相夫子去找莊子，目的就是這柄莫邪劍啊，如今，怎麼給了趙王？

    「說好什麼了？我當時怎麼說的？」莊子撇了眼相夫子。

    「你說，你說『此行，我只誅賊，不取一物，你有本事，自己取吧！』」相夫子說完張口愕然。

    莊子沒說幫自己獲劍啊。

    自己沒有得到，怪得了誰？

    莊子將聖劍遞給了趙王。

    此刻，相夫子，還有四周無數劍修，眼睛微紅的看向趙王。

    趙王抓著莫邪劍苦笑道：「莊子先生，您已經將我趙國原先的王劍給我了，這新的王劍，莫邪劍，我也不需要了，還是留給莊子吧！多謝莊子為我趙國除去大魔！」

    趙王要將莫邪劍送給莊子？四周眾劍修一陣焦急。

    聖劍的厲害，此刻誰還能不知道？在趙王手中，大家還有一奪的機會。若在莊子手中，誰敢奪？若是天下共知莫邪劍的主人是莊子。來日，就算莊子劍丟了，也沒人敢拿啊，那是找死啊。

    「趙王，我說過，此行，我只誅賊，不取一物，莫邪劍，我是不會拿的，你也不用擔心，如今有廉頗將軍護著你，天下還真沒多少人敢動你！」莊子鄭重的將劍遞到趙王手中。

    趙王眼睛微紅，對著莊子鄭重一禮：「今日，趙何才知莊子大德，小王佩服，無以為報！」

    「趙王，無需多禮，以後好好治理趙國，讓百姓安居樂業，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莊子拍了拍其肩膀。

    趙王點了點頭：「莊子放心，小王在位期間，一定讓百姓安康！不過，此聖劍，既然莊子先生不要，我就將其送給鄧陵子！」

    「我？」鄧陵子驚訝道。

    「多謝鄧陵子此次前來趙國，為我趙國除魔，剛才我也看到了，你的那柄劍被莊子先生用的，已經出現裂紋了，此聖劍莫邪，算是向你感激的謝禮，也彌補你那柄劍的損耗，請務必收下！」趙王對著鄧陵子鄭重一拜，莫邪劍托著，好似鄧陵子不收，就不起身一般。

    鄧陵子一陣手作無措，四周儘是羨慕的眼光，但，誰也不敢多嘴。

    莊子與趙王有大恩，趙王投桃報李，見莊子不收，就送給其女兒，卻是用心良苦。

    「趙王，沒必要的，我……！」鄧陵子不好意思道。

    「請務必收下！」趙王再度彎腰說道。

    鄧陵子看了看莊子，莊子並無表示，全憑鄧陵子自己決斷。

    想了想，鄧陵子點了點頭：「好吧，說不想要，有些自欺欺人了，我也是愛劍之人，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以後你趙國若是有危難，你可以找我，我盡力幫你度過難關！」

    「謝鄧陵子！」趙王頓時開心的遞出了莫邪劍。

    雖然失去了莫邪劍，但，得到鄧陵子的承諾，卻對趙王來說，收穫巨大。

    莫邪劍落在鄧陵子手中，鄧陵子興奮的甩動了一下才收鞘，至於那柄有裂紋的軒轅劍，鄧陵子也可以不用了。

    莊子扭頭，看向四周劍修。

    「諸位，多謝大家前來赴斬魔大會，在下別無長物，不能給大家什麼物質獎賞，只能給諸位一份榮耀保存，今日前來赴會之名單，我會公告天下，以謝諸位今日之行！」莊子對著一眾劍修鄭重一拜。

    「莊子客氣了！」

    「誅滅古食族走狗，我等分類之事！」

    「還要感謝莊子給我們機會，可以為天地盡力！」

    「莊子，你不用如此客氣！」

    …………………………

    ………………

    ……

    眾劍修紛紛拜向莊子，雖然嘴上說的客套，但臉上卻喜笑顏開。畢竟，斬殺古食族走狗，這種事情可是能光宗耀祖的啊，以後在天下的名望，也必將大增。去天下各處，只要報出曾與莊子一起誅滅古食族走狗，天下哪裡，都會大歡迎的。

    「莊子先生，此刻群魔伏誅，請務必去邯鄲，小王好盡地主之誼！」趙王頓時邀請道。

    「咳咳咳！」莊子忽然一陣咳嗽。

    「爹！」鄧陵子頓時焦急的上前。

    「多謝趙王好意，此次，夫人之仇已報，我的大限將至，我想盡快回南華山，在我南華山渡過最後一段時光，邯鄲，我就不去了，趙王，保重！」莊子微微一禮。

    「什麼？莊子要大限將至了？」四周劍修頓時一片嘩然。

    怎麼可能，眾人都記得那鯤鵬一出，莊子扶搖九萬里的意氣風發。都記得齊物論時，名動天下。都記得大宗師時，德厚天地，這怎麼，這怎麼……！

    眾人看著莊子滿頭白髮的蒼老模樣，一瞬間想到了原因。

    「那一劍？爹，你和趙雍的那一劍嗎？一下子讓你……，不！」鄧陵子頓時眼睛紅了起來。

    「趙雍的實力，你們四個都不是對手，爹憑什麼能一劍斬他？哈哈哈，爹不後悔，真的不後悔，丫頭，你統計一下邀請來的諸位劍修，回頭將名單報我，我會公告天下的，做好一切，我在南華山逍遙宮等你！」莊子微微笑道。

    說話間，莊子一招手，一隻大道巨鵬驟然出現在莊子面前。

    莊子踏上巨鵬。

    「諸位，我就不陪大家了，告辭！」莊子微微一笑。

    巨鵬翅膀一展，載著莊子向著南華山而去。

    留下無數劍修看著莊子的背影，好不難受。

    「恭送莊子！」近乎所有人都拜了下來。

    這不是禮節性的下拜，而是全部發自內心，發自內心對於莊子的尊重，尊重其偉大一生，莊子將其一生，都獻給了這天地。這份品德，這份道德，與老子的奉獻，不相上下。

    ps：歷史小知識，趙雍是雄才大略的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開創者，傳位二兒子，就去沙丘宮安享晚年了，可惜，因為長子趙章造反失敗，逃到趙雍的沙丘宮，導致被趙國大軍圍困，以至於堂堂趙雍被活活餓死在沙丘宮。

第二十八章 應帝王

    一間幽暗的大殿之中！

    一名華袍男子，恭敬的拜向幽暗大殿深處一個黑影，黑影面前放著一個棋盤，黑影輕輕的從棋盤中，取出一枚黑色的棋子，取出放入一旁的棋碗。

    「啪！」

    也許力氣大了，那枚黑棋落入棋碗，居然將棋碗砸裂了。

    「老師，如您料的一樣，十年多前，趙雍就是太過莽撞了，不經過你同意，就去刺殺莊子夫人，如今，被莊子找到了，還當著天下人的面，將其斬殺！」殿口的華袍男子恨聲道。

    「趙雍和楊朱一樣，太自以為是了，楊朱文道動天下，趙雍武道無人敵，楊朱文過於自信，趙雍武過於自負，以為殺了金母元君，就會一了百了，豈不知金母元君是甘願赴死！」黑影冷冷道。

    「老師，這一次，也是巧合，是齊國田甲露出了馬腳，才……！」

    「莊子之能，盯著一件事去找，肯定能找到的！趙雍？蠢！」黑影冷冷道。

    「可是，老師，這次也不是沒有好事啊，最少那莊子，因為施展什麼天子之劍，如今大限將至了！」華袍男子恭敬道。

    「嗯？」黑影微微皺眉。

    「沙丘宮的斬魔大會，已經傳遍天下了，天下都在讚揚莊子，聽說莊子因為對付趙雍，而壽元即將耗盡，天下各地，無數延年益壽的仙果，源源不斷的送往南華山呢！」華袍男子說道。

    「趙雍的實力，大羅金仙十七重巔峰，不過，他更厲害的是其強大的劍道，莊子斬他，肯定要付出天大的代價！」黑影沉聲道。

    「是啊，此刻，多少人想要去見莊子而不得！聽說，莊子頭髮全白了，蒼老的猶如風燭殘年！」華袍男子說道。

    「盯好莊子，我需要接下來莊子的所有情況，包括那鄧陵子的神態，若有一絲異常，立刻稟報我！」黑影冷聲道。

    「啊？老師擔心莊周是騙我們的？」華袍男子驚訝道。

    「不無可能，這莊子做事雖然從來堂堂正正，從不遮掩，說一不二，可越是這樣的人，一旦遮掩，一旦騙人，那將防不勝防。」黑影沉聲道。

    「不，不會吧！」華袍男子驚愕道。

    「盯緊著！」黑影冷聲道。

    「是！」華袍男子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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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華山，逍遙宮！

    山下來了天下無數名人，百家諸子，都有人前來探望。

    「莊子傷了壽元？我有人參草，可讓莊子延年益壽！」

    「我國國君，讓我送來朱果，供莊子療傷！」

    「我有蟠桃，可讓莊子療傷！」

    「我醫家，擅長診病，我是宋國第一醫師，我可以給莊子先生看看！」

    ……………………

    ………………

    …………

    無數人焦急的前來，想要給莊子提供幫助。昔日天下難尋的奇珍異果，此刻卻猶如白菜一般，蜂擁而來。

    奈何，莊子閉關，誰也不見。

    甚至包括孫臏、田忌等莊子的熟識前來，莊子都不見。

    田忌焦急的去找姐姐，也就是莊父莊母，奈何，二人此刻也只剩下唉聲嘆氣，根本沒辦法。

    在南華山，莊子決定的事情，誰也勸不了。

    「姐，周兒是不是真的大限將至了！」田忌焦急道。

    莊母只是一陣抹淚。

    莊父嘆息中，讓田忌不要追問了。所有人都在等著莊子出關，才能知道具體情況。

    多少人仰望山上的逍遙宮。

    多少逍遙宮弟子，從天下各地趕了回來，不為了爭求什麼，只為在老師最後時光，鞍前馬後服侍，其他什麼也不做。

    鄧陵子更是站在逍遙殿廣場等候，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逍遙殿中，莊子此刻，的確猶如風燭殘年之老人，頭髮花白，氣息微弱了。

    莊子隔著大殿，看向外界。回想先前趙雍和自己說過的一切。雖然隔著大殿之門，但，莊子一雙眼睛好似能看穿大門，看到外界的喧鬧一般。

    「這些人，誰是真心來看我，誰是鬼谷子派來盯梢的？呵，還真是撲朔迷離啊！」莊子臉色一陣難看。

    天下已經危難到如此程度了？

    「可惜，我想將消息公佈天下，也沒用啊，如今分不清誰才是古食族走狗，將消息宣揚出去，只會引起社會動盪，甚至可能被鬼谷子反向利用，造成各種內亂，呵呵！可天下君王，是否都是正常的呢？」莊子臉色一陣陰沉。

    「鬼谷子？佈局了天下，而我們卻什麼都不瞭解，凡是叛天者，都叛的徹底，沒有策反的可能。鬼谷子又如此狡猾，不會露出絲毫痕跡的，而我？雖然名動天下、德厚天地，卻好似被高高的架在了天上，雖然有著無數的優勢，但，這優勢都是被架空的，雖然不至於是傀儡，但，卻是瞎子、聾子，看不到最真實的天下，聽不到最真實的人間，因為，鬼谷子已經為我粉飾了一個假天下人間，哈，哈哈哈哈！」莊子露出一絲嘆息的笑容。

    莊子可以肯定，自己的這群學生中，肯定也有鬼谷子安排來的人，自己只要是莊子的一天，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將讓鬼谷子瞭如指掌。

    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監視之中？莊子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趙雍，用生命將消息傳給了我，我就算明知有困難，也不能自己捂著，否則，趙雍的死，有何意義？我必須公佈出去，但，這份公佈，又不能讓社會動亂，又不能讓鬼谷子太敏感？還真是…………！」莊子陷入沉思。

    這一想，就是十日閉關。

    終於十日過後，逍遙殿大門緩緩打開了。

    「老師！」殿外無數逍遙宮弟子頓時關心的看來。

    「爹，你怎麼樣？」鄧陵子也焦急道。

    「鄧陵子，你進來！」莊子好似極為虛弱道。

    「爹！」鄧陵子頓時撲了進去。

    眾逍遙宮弟子雖然不能入殿，卻一個個急切走到近前，看著大殿之中，顯然還是能看清內部一切的。

    莊子一身黑衣，依舊蒼老、發白，好似一點沒有好轉一般。

    「爹，你怎麼樣？」鄧陵子抓著莊子的手。

    莊子卻是探手一點鄧陵子眉心。

    「嗡！」

    好似一股大道氣息直衝鄧陵子靈魂而去。就看到鄧陵子長發一陣飛散，周身籠罩一股漆黑之氣。過了好一會，漆黑之氣湧入鄧陵子眉心消失了。

    做完一切，莊周看上去又蒼老了一份。

    「爹？剛才那是什麼？」鄧陵子不解道。

    「咳咳咳，為父大限將至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丫頭！」莊子嘆息道。

    「爹，我，我……！」

    「我若是死了，我擔心有人會對你不利，我無法再保護你了，就以我大道之氣，夾雜生死簿之氣和輪迴之氣包裹你的靈魂，若真遇到不幸，最少你的靈魂，可以進入輪迴！沒人可以攔住你！」莊子露出一絲慈愛之色。

    「爹，你會沒事的，山下有很多靈果，可以給你療傷，修補壽元的！」鄧陵子頓時紅著眼睛道。

    莊子拍了拍鄧陵子的頭：「斬魔大會的名單，公示天下了嗎？」

    「嗯，嗯，全部公告天下了！」鄧陵子紅著眼睛道。

    「那我就放心了！總不能讓英雄蒙塵！」莊子微微笑道。

    「爹，你會沒事的！」鄧陵子眼睛濕潤道。

    莊子搖了搖頭，在鄧陵子攙扶下，才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大殿口。

    「老師！」一眾逍遙宮學生頓時面露焦急道。

    「將逍遙學宮的講道台清理一下，為師臨死前，還有一篇學說，要告知天下！這樣才不枉此生！」莊子鄭重道。

    「老師，您會沒事的！您那麼為天地，天地眾生不能沒有你啊！」一眾學生頓時哭了起來。

    莊子微微笑了笑：「萬物皆齊一，你們忘了我教你們的《齊物論》了？死？不算什麼的，沒有人可以特殊的。我的死亡，也是你們的新生，我的情況，我比你們都清楚，天子之劍，盤古審判，當有盤古的決心。盤古以死創造眾生，我用了天子之劍，也會如盤古一般的！」

    「老師！」眾學生頓時哭著跪了下來。

    「走吧，最後一篇立說，贈予天下，我離開世間才不會有遺憾！」莊子微微笑道。

    「嗚嗚嗚嗚嗚！」無數弟子哭著跪拜莊子。

    在鄧陵子的哭泣攙扶下，莊子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此刻的莊子，已經到了讓人攙扶的地步，讓多少前來之人都露出疼惜之色，一個個對著莊子，無不下拜。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莊子為何會如此虛弱，那是為了天地眾生，剷除古食族走狗奔波了一輩子。

    這一生，莊子無愧天地眾生，是眾生愧對了莊子無私。

    莊子在鄧陵子的攙扶下，走到了講道台上。

    講道台下，無數人已經聽說，莊子要再立最後一篇學說了，多少人帶著悲痛，跪坐廣場之上。

    莊子落座，下方鴉雀無聲。整個南華山四方，都靜的可怕。

    鄧陵子抹著淚，也跪坐在了下方。

    莊子頭頂，一百五十萬里大道海平鋪而開。滾滾氣勢帶來的不是壓迫，而是一種對天地的不捨。

    莊子看了看天地四方，最終微微一嘆：「盤古世界的所有生靈，莊周在此立說，又要最後一次打擾大家了，希望大家能夠放下手頭一切，聽我最後一篇學說。也希望我這最後一篇學說，能讓大家感悟一些東西！」

    莊周的聲音，隨著一聲轟鳴，瞬間傳遍天下。

    一時間，天下所有人都抬頭望天。

    「最後一篇學說？什麼意思？為什麼是最後一篇？」

    「傳言莊子大限將至？難道……！」

    「不會吧！莊子，您可千萬不要有事！」

    ……………………

    ………………

    ……

    無數驚詫從天下各地傳來。

    「我的最後一篇學說，名喚《應帝王》！」莊子平靜的說道。

第二十九章 帝王所為

    秦國，咸陽城，王宮花園！

    秦王坐於一個涼亭之中，涼亭中石桌上擺放著大量的捲軸。

    一旁侍從恭敬的給秦王換著茶水。

    秦王靜靜等候，很快，一身白衣的公子扶蘇走來。

    「公子！」一眾侍從頓時恭敬的拜下。

    扶蘇溫和的點了點頭，走向秦王。

    「父王，你叫我？」扶蘇好奇道。

    秦王輕輕一揮手，頓時，一眾侍從紛紛退下了，只剩下父子二人。

    「坐吧！」秦王平靜道。

    「是！」扶蘇好奇的坐了下來。

    秦王也端起茶壺給扶蘇倒了一杯茶。

    讓秦王親自倒茶？這天下還從來沒人敢想過，但，眼前卻親自做了，可見對這個兒子的寵溺程度。

    「聽王翦說，你這次在齊國，遇到了一個讓你心動的女人？」秦王溫和的笑道。

    「父王！王翦怎麼什麼都說啊！還沒有……！」扶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派人查了一下，叫鄧陵子，是莊子的女兒，扶蘇，你能找到摯愛，為父為你高興，趁著為父還未閉關，莊子還健在，為父給你去南華山提親去？」秦王笑著說道。

    「我……！」扶蘇微微皺眉。

    「莊子此人，我能看出他有著大秘密，但，此人一生卻很純粹，娶他女兒，不會埋沒了我兒，你若點頭，為父幫你辦妥！」秦王笑道。

    扶蘇皺眉沉思了一會，露出苦笑：「父王，讓孩兒再想想……！」

    「哦？」秦王微微皺眉。

    「孩兒想好了，會親自去提親的！」扶蘇搖了搖頭。

    秦王盯著扶蘇看了一會，最終微微一嘆：「王翦說的沒錯，你太追求極致完美了，就好像為父當年一樣，可惜，因為太過執著，反而錯失了一生！」

    「父王，不會的，我很快就會想好了！」扶蘇搖了搖頭。

    秦王指了指一旁石桌上的捲軸：「這次莊子傷勢極重，你若有心，可以去探望一下，而這石桌上，是關於鄧陵子的資料！」

    「鄧陵子的資料？」扶蘇驚訝道。

    「這不僅僅是鄧陵子的資料，也是她前世的資料吧，前世叫著龍吉，曾與洪錦大婚，但，只是一個假象罷了！」秦王解釋道。

    「父王，你怎麼，你怎麼知道？」扶蘇驚訝道。

    「我只是沒有心思去查，我若去查，天下沒有我查不到的事情！」秦王淡淡道。

    「呃？」

    「更何況，未來兒媳婦，我當然要查一番啊，這一查，發現你們還真是有緣分，你們在一個地方，都住了好多年！」秦王笑道。

    「我和鄧陵子，在一個地方，都住了好多年？怎麼可能！」扶蘇茫然道。

    「在祖龍殿！」秦王點了點頭。

    「祖龍殿？父王說的是三山世界的祖龍殿？」扶蘇茫然道。

    「是啊，三山世界的祖龍殿，呵，呵呵！」秦*音中有著一絲悲傷。

    「在三山世界，我們一家三口，住在祖龍殿，四海臣服，爹還將祖龍殿的祖龍傳承給了我，我們在那裡住了好多年！我長不大，爹娘……！」扶蘇回憶道。

    「雖然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但，終究只是一場夢！」秦王嘆息道。

    「夢嗎？若是夢，和鄧陵子有什麼關係？」扶蘇不解道。

    「鄧陵子的前世，龍吉，又叫龍吉公主，也在那裡住過，而她昔日住的房間，就是你以前住的房間，你幼年玩物，她也在那裡把玩多年！」秦王解釋道。

    「不是一場夢嗎？怎麼，怎麼可能！」扶蘇驚訝道。

    秦王搖了搖頭，好似不想去回憶那段時光一般。但扶蘇明白，父王不可能騙自己。

    「現在，你還想我去幫你提親嗎？」秦王看向扶蘇。

    扶蘇眼中一陣變幻，沉默了一會道：「父王，我只是心中有個坎，這個坎可能與我幼年經歷有關，什麼都追求完美，差一絲也不行。這是我性格中的缺陷，以至於如今我一時邁不過去。但，我知道我非常喜歡鄧陵子，非常非常喜歡，這份喜歡，不會隨著時間而減少，相反，如酒一般，越久越濃郁，當這份濃郁到了極致，我會奮不顧身的突破這個坎，那時的我，才是對鄧陵子毫無保留的愛！突破這個坎，我性格中的缺陷也將克服，我給鄧陵子的，也將是真正完美的我！一個愛她奮不顧身的扶蘇！」

    秦王盯著扶蘇看著：「你在用時間克服性格中的缺陷？」

    「是，我會去向鄧陵子提親的，只是，不是現在！」扶蘇鄭重道。

    秦王看了看扶蘇：「為父不阻攔你，但，希望你不要後悔，有時錯過的代價，會極為慘烈的！」

    「不會！」扶蘇搖了搖頭。

    「好吧，既如此，那我也不管了，不過，接下來，你要學習治國！」秦王鄭重道。

    「治國？」

    「不錯，我要閉關，大部分心神可能不在此分身上了，所以，秦國接下來，交給你治理，我的分身只是做做擺設。我會命令白起、王翦、蒙恬等人，全部聽你命令！」秦王沉聲道。

    「我？不行，父王，我萬一治理不好……！」扶蘇頓時擔心道。

    「治理不好就治理不好，你是我兒子，就算整個秦國給你治理的滅國了，又如何？就當給你練練手了！」秦王寵溺道。

    就算秦國滅國也無所謂？

    扶蘇感動道：「是，父王！」

    「我相信你，扶蘇，你是我和阿房的孩子，整個天下都可以是你的玩具！」秦王鄭重道。

    就在父子二人說話之際，陡然一個聲音響徹天地。

    「盤古世界的所有生靈，莊周在此立說，又要最後一次打擾大家了，希望大家能夠放下手頭一切，聽我最後一篇學說。也希望我這最後一篇學說，能讓大家感悟一些東西！」

    聲音響徹四方，咸陽上空更是一片響動。

    「是莊子的聲音？」扶蘇驚訝道。

    「莊子要死了？」秦王雙眼微眯。

    父子二人靜靜的聽著天空之聲音。

    齊國。

    齊王停下了朝會，坐在龍椅之上，凝眉的看著天上。

    「莊子要死了？」齊王驚訝道。

    趙國，趙王露出愧疚之色，畢竟，莊子是因為在趙國，才大限將至的。

    韓國，韓王臉色一變：「莊子要死了？怎麼會這樣！那莊子昔日給我王室的王字令，還有何用？」

    一間幽暗的大殿之中。一個黑影面前擺放著一個棋盤，本來在自己落子之中，忽然聽到天空的聲響，瞬間將手中棋子丟下，抬頭望天。

    「大限將至？立說？這是立遺言嗎？我倒要聽聽，你知道多少！」黑影沉聲道。

    天下各地，無數之人都露出焦急之色。

    「我的最後一篇學說，名喚《應帝王》！」莊子聲音再度傳來。

    秦王、趙王、齊王、韓王等天下諸王，盡皆瞳孔一縮。

    應帝王？這是給各國君王說的話嗎？

    在南華山，逍遙學宮的講道台上。莊子在所有人悲痛的心情中，一字一字的唸著。

    「齧缺問於王倪，四問而四不知。齧缺因躍而大喜，行以告蒲衣子。……………………！」

    莊子慢慢唸著，大道海翻騰，將聲音傳遞向天下各地。

    這一次，全天下人聽的都極為用心。因為近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莊子好似在訴說著遺言一般。

    普通人聽起來，就好像莊子在講寓言故事一般，但，一些善於思索的人就會發現，莊子這次的故事，講的很直白，可就這很直白，卻有種說不出的玄機。

    應帝王篇幅很長，講的是莊子理想的帝王之道，帝王需要去做的七件事。一，聽任人之所為，不墮入物我兩分的困境。二，制定各種行為規範都是一種欺騙，帝王不需要多事，不要強人所難。三，無為而治，順物自然而無容私焉。四，使物自喜，化貸萬物。五，虛己而順應。六，為政清明，應像鏡子，來者就照，去者不留，勝物而不傷。七，受人所傷，不守本真，必死！（原文解釋！）

    應帝王一篇，很快就講完了。

    這一次講完，天下都好一陣沉默。

    莊子的《應帝王》，好像並沒有太過突出的地方，最少比《逍遙游》、《齊物論》、《大宗師》的水平，好像還差一點。

    難道有我們沒有發現的玄機在裡面？

    一個幽暗的大殿，鬼谷子抓起一枚黑棋，皺眉沉思：「莊子的應帝王？無為而治，順應自然，讓帝王不要管太多？這不是方便我的佈置嗎？看來，莊子並沒有發現我的佈置！莊子啊，你還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哈哈哈哈！」

    秦國，咸陽花園之中。

    「父王，莊子的意思，這是教導我們帝王之道？對下面的事情，少管？」扶蘇好奇道。

    秦王卻是踱步沉思了片刻。

    「天下，已經亂到這種程度了嗎？莊子，你不會弄錯了吧？」秦王臉色陰沉道。

    「啊？」扶蘇茫然道。

    秦王看了眼扶蘇，深吸口氣：「我理解莊子之言，恐怕與你的不太一樣，但，我又不能說，萬一我理解的不完全，容易引起恐慌！」

    「父王，我不明白！」扶蘇茫然道。

    「不明白沒關係，從現在開始，你只要記住，所有臣子，都不可盡信，你清楚了嗎？是所有臣子！所有！」秦王鄭重的看向扶蘇。

    「父王……？」扶蘇茫然道。

    「還有，在我閉關期間，所有重臣位置，不可變動，按照莊子的《應帝王》來，聽任人之所為，各行之事，由各行人員去做。不要制定新的秩序，就沿用以前的秩序，你做事要公正清明，讓下面的人自己綻放光彩，不要插手。任何事，不要影響到你的情緒，記好了，任何事！否則失去本真，將有殺身之禍！」秦王鄭重道。

    「父王，不至於吧？」扶蘇苦笑道。

    「若有人才能出眾，功勞浩大，可陞官加爵，但，不可替換原先重臣位置，你用心看，凡是不要過快決定，還有，不要制定新秩序！這是為父的忠告！」秦王鄭重道。

    扶蘇看了看秦王，點了點頭：「孩兒知道了！」

    「這是莊子對各國君王說的話，我猜想，並不是所有君王都理解，但，為了不讓莊子的心思白費，天下各國君王，每個君王，我大秦都送一塊石碑，上面都要刻錄《應帝王》的篇章，再落下我的大印！希望各國君王重視起來！」秦王沉聲道。

    「重視什麼？」

    「你治國的時候，用心看！以你的智慧，應該很快能看出來。現在說出來，你未必有心思治理秦國了！」秦王搖了搖頭沉聲道。

    ps：歷史小知識，《莊子》一書，亦稱《南華經》，分內篇、外篇、雜篇，三類文章，對於這三種分法，後人有各種猜測解釋，其中一個猜測，就是『內篇』是莊子本人所著，『外篇』是其弟子根據莊子言行而著，雜篇就是更後之人根據莊子思想編著了。凌霄之上寫莊子，所以，觀棋只取了其中的內篇沿用。《應帝王》是內篇的最後一篇。

第三十章 莊子殞落，天地同悲！

    南華山下，逍遙學宮講道台上，莊子講下了最後一句！

    「此為我的應帝王，望天下君王，好生參悟！望天下蒼生也好生參悟，雖不為一國之君，卻可為自我本心之王！恪守本真，方得逍遙！」莊子身形一晃，差點跌倒。

    「老師！」無數逍遙學宮弟子頓時一陣哭泣。

    因為，隨著莊子講完了《應帝王》，莊子此刻看上去更加虛弱了，灰白之氣散發，好似油盡燈枯了一般。

    莊子也好似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看著四周無數哭泣之人，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不用難過，我雖然走了，但，還會有新的人來的！盤古世界，生生不息，沒有一定不能缺少誰！」莊子微微笑道。

    「爹！」鄧陵子紅著眼睛。

    不遠處，很多莊氏族人也是跟著哭泣了起來。

    「莊氏族人聽著！」莊子忽然開口道。

    「在！」所有莊氏族人紛紛開口道。

    「我死後，莊氏族人不得以我的名義，在外謀取利益，且儘量不要踏出蒙地！」莊子好似交代後事一般。

    「是！」所有莊氏族人應聲道。

    今生既然投胎到了此地，莊子也自然有所照顧，莊氏族人不離開蒙地，天下各國再亂，應該也不好對蒙地太過苛責。

    「逍遙學宮弟子聽著！」莊子再度開口道。

    「老師！」多少學生一起看向莊子。

    「我死後，逍遙學宮的所有分舵，就散了吧，不許以我的名義，組織集會，不許以我名義，參與天下紛爭，除南華山，逍遙學宮，天下再無分舵！」莊子再度開口道。

    解散逍遙學宮的勢力？

    一瞬間，所有弟子都瞪大眼睛，要知道，如今的逍遙學宮可是遍佈全天下的啊，這可是多年經營所得，可是能影響天下各國的啊。說解散就解散了？

    很多弟子一陣焦急，但，這是莊子親口下令，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反駁。

    「是！」所有弟子哭泣道。

    多年付出，一朝付之東流，多少人焦急啊，可沒辦法啊。

    不是莊子不想將逍遙學宮傳承傳下去，而是莊子擔心，自己死後，逍遙學宮被鬼谷子掌控，那對天下，才是真正的大不利。

    莊子看看四方來客。

    「諸位，多謝大家的好意，給我送來如此多的延年益壽寶物、靈藥，請各自帶回去吧！莊周用不著了！」莊子微微笑道。

    「莊子先生，我們既然帶來了，就不打算帶回去了，這是送給您的，不管您以後如何，都是您的！」

    「是，不管對莊子先生有沒有用處，我們都想表達一番心意！」

    「請莊子先生，務必收下！」

    ……………………

    ………………

    …………

    很多人都開口叫道。

    大家被莊子的道德感動，對於這些寶物，視如糞土。

    莊子微微一笑：「多謝諸位好意，可是，我莊周，不要陪葬物，什麼也不要！」

    「老師？」眾學生一陣焦急。

    雖然不敢將『死』字說出口，但，老師眼看油盡燈枯了，我們盡點孝，還做不到嗎？

    「各位，死而已，要你們的寶物陪葬何用？我已經有最好的了，我以天地為棺槨，以時間為連璧，星辰為珍珠，萬物都是我的陪葬，我陪葬的東西還不夠多嗎？哪還需要加這些東西？」莊周虛弱的笑道。

    此刻的莊子，說話都有些費勁了一般。

    「爹！」

    「老師！」

    「莊子！」

    無數人一陣焦急。

    「此生，我知足了。莊周，雖死無憾，吾眾永不為食！」莊子雙目疲憊，勉強的說出最後一句，緩緩閉上了眼睛。

    「轟咔~~~~~~~~~~~~~~~~~~！」

    天空之上，莊子的大道輪盤轟然破碎而開，繼而一百五十萬里的大道海，瞬間崩碎而開，聲音響徹天下。

    大道崩碎，這是，莊子死了？

    「爹~~~~~~~~~~~~~~！」

    「周兒~~~~~~~~~~！」

    「老師~~~~~~~~~~~~！」

    「莊子~~~~~~~~~~~~~~~~~！」

    無數人一陣哭喊。

    奈何，莊子坐於講道台上，已經沒了聲息，而莊子體內，因為死亡，大量能量洩露而出，化為一隻隻能量蝴蝶在南華山四周飛舞了起來。繼而蝴蝶好似被天道感應，以非常大的速度，快速在天地擴散開來。

    蝴蝶，蝴蝶，無數蝴蝶籠罩整個天地。莊子身死，羽化成蝶？

    「轟隆隆！」

    天空轟鳴不斷，一時間，整個天下都籠罩著一層血雲，血雲降落血雨。

    血雨傾盆而下，伴隨著陣陣哀鳴之聲，蒼生忽然有種大悲傷的感覺。

    「聖人殞落，天地同悲？怎麼，怎麼可能？都已經不是上古了，天道都破碎了，怎麼也會……！」齊王驚訝的看向天空。

    這一刻，天下之民盡皆知道了莊子身死。

    「莊子先生，一路走好！」

    「我等銘記莊子大德！」

    「天下蒼生，不忘莊子，願莊子來世再教我等！」

    「嗚嗚嗚嗚嗚！」

    ……………………

    …………

    ……

    天下各地，儘是悲傷之聲，儘是悲傷之氣。

    因為，世間一個大德聖人走了，莊子一生，都在捍衛天下，不僅僅給天下眾生傳道，更一生都在鬥戰古食族，保衛蒼生。

    此刻莊子身死，天下近乎所有人都朝著南華山方向拜了過去。

    南華山更是哭聲震天。舉世同哀！

    一個幽暗的大殿之中。

    鬼谷子坐於棋盤之後，看著天空飛舞的蝴蝶，還有那降落的血雨。

    「大道崩碎，羽化成蝶，天降血雨，舉世同悲？莊子，你這是真的死了！可惜了，可惜了，今生未能與你對弈一局，當真遺憾。你這一死，我這盤棋，就再也沒有約束了！」鬼谷子看著眼前棋盤，微微一嘆。

    秦國，咸陽。

    「莊子死了？怎麼可能！」扶蘇驚訝道。

    秦王看著天空，微微沉默：「莊子死了，可惜了！」

    趙國，相夫子看著天空，看著那舉世同悲的場面，卻是輕呼口氣：「莊子，你終於死了？好，好！」

    ………………

    …………

    ……

    天下各國，舉世同悲之際。一些頂級強者卻各有心思。

    因為莊子存在，其大德壓得諸子百家抬不起頭，如今莊子一死，諸子百家必將再度興盛起來，這股興盛，將影響整個天下的格局。各頂級強者，已然開始推演接下來新的光景了。

    齊國，稷下學宮。

    「荀子，你在這裡啊，剛剛祭酒說了，好不容易將你從曲阜闕裡請來稷下學宮，本來想要讓你講道的，可是，莊子身死，天地同悲，您的講道日要推遲了，向你說聲抱歉！」一個稷下學宮教習前來抱歉道。

    荀子出山，第一站就是稷下學宮。可惜，遇到了眼前之事。

    荀子沒有責怪稷下學宮祭酒，而是看著天空，好一陣沉默。

    「爹，孩兒儒道已有所成，正待名揚天下，就去見你，你怎麼……！」荀子一陣苦笑。

    荀子難過，但，也知道莊子可以穿越未來，並沒有難過的太過分，只是好一陣嘆息。

    「爹，你先回去了？孩兒剛剛成人，我會秉承你今生的遺志，縱論天下，以誅滅古食族為己任，且將儒家學說和道家學說集合發揚光大！你未完成的事業，由孩兒替你完成！」荀子鄭重向天起誓道。

    韓國。韓王看著手中的『王字令』。

    「莊子死了？他給的這信物，還有何用？還有何用？」韓王一臉氣憤。

    不遠處，眾韓國的王子們，看到那莊子給的信物，也再沒了昔日的熱情。

    天下都在為莊子追悼！

    莊子是大德聖人，縱然按照遺願，沒有太貴重的陪葬物，但，葬禮也極為隆重。

    所有弟子都回來參與葬禮了，天下多少貴族、學者，都來追悼莊子，只為了看莊子最後一面。

    或許，也有人來確定一下莊子的屍體。

    天降血雨、蝴蝶紛飛，也只有三天時間。

    可天下從莊子殞落的哀傷中回到正常生活，卻用了整整一年時間。

    天下逍遙學宮分舵全部撤了，逍遙學宮弟子四散天下了，只有極少數弟子前來南華山隱居，在此鑽研莊子學說，為莊子編書立冊。

    莊氏族人沒有跨出南華山一步。

    鄧陵子也在守孝過後，就離開了南華山，沒人知道她去哪了。

    ---------------

    三年後。魏國。龍陽君府上。

    龍陽君坐於書案之後，面前站著一個屬下。

    「主公，大王下了新的政令，還請主公過目！」那屬下恭敬的遞上一份王旨。

    卻是魏王下的旨意，可惜還沒有傳達出去，卻到了龍陽君的手中。

    龍陽君展開一看，陡然瞳孔一縮：「這政令，誰攛掇大王下的？」

    「是新任的大司空？」那屬下恭敬道。

    「新任的大司空？哼，看來此人有問題，三天內，我要看到他意外死亡！」龍陽君冷冷道。

    「是！」那屬下應聲道。

    「那這份政令怎麼辦？已經蓋上大王的大印了啊！」那屬下再度擔心道。

    龍陽君眯眼道：「政令？什麼政令？」

    「嘭！」

    掌心那份王旨頓時化為灰燼。

    「呃？」那屬下驚詫道。

    「好了，這不是你要關心的，大王那裡，我會去好好勸他的！」龍陽君風輕雲淡道。

    龍陽君如今在魏國，權傾朝野，即便魏王的政令，也說毀就毀。

    「是！」那屬下茫然的點了點頭。

    「怎麼還不走？還有事？」龍陽君沉聲道。

    「不，不是，就是……！」

    「吞吞吐吐乾什麼？有話就說！」

    「是，是，是公子假，說要見主公，讓我帶個話，我……！」那屬下苦笑道。

    龍陽君連魏王都不放在眼裡，魏王之子，魏假，龍陽君會在乎嗎？自己真是多嘴，就不該提。

    而龍陽君聽到公子假召喚，卻是陡然神色一肅，頓時站起身來，整理了一番儀容。

    「公子假在何處？」龍陽君急切道。

    「啊？」那人茫然道。

    「公子假在……！」

    「帶路，快！」龍陽君頓時說道。

    「呃？是！」那人一臉茫然。

    帶到一個花園之外時，龍陽君打發了那下屬，頓時再度整理了一番儀容，才跨入花園，走到花園池塘邊。

    此刻，一個三四歲的小童，正在往池塘裡灑著魚食。

    「拜見陛……，拜見公子假！」龍陽君恭敬道。

第三十一章 得鬼谷子者得天下

    魏國王宮，小花園中。

    一個三四歲的小童，不緊不慢的往池塘裡灑著魚食，看著魚兒爭奪魚食，小童神色平靜，小童就是莊子死後，利用生死簿將靈魂轉移而來的王雄。

    此刻轉世成魏國的公子假，卻是誰也沒有發現。

    因為，魏王的兒子眾多，這公子假太不起眼了，在魏國也毫無地位可言。

    可，就這麼不起眼的公子假，身後卻恭敬的站著魏國的權臣龍陽君。

    龍陽君在魏國，雖然很少幹政，但，每次只要出手，沒人能阻擋的了，明是魏王掌控魏國，但，暗地裡，卻早已被龍陽君把持了。

    這麼一個權臣，居然對著沒有地位的公子假畢恭畢敬，若是被別人知道，一定驚呼不可能。

    「陛下，不，公子假，要不要我將您的重視等級提高，王宮服侍人員，也會相應提高的，不然您每次找我都……！」龍陽君苦笑道。

    「不用，此次假死新生，從明處走入暗處，為的，就是不起眼。若還要擁有左右特權，卻是容易暴露！這樣挺好！除了你，誰知道我回來了？莊子死了，天下皆知，那鬼谷子也該確定了吧？我現在重新站在台前，還故意起名為『假』，公子假，假公子？哈，我倒要看看，他這還看不看得出來！」公子假冷笑道。

    「您越叫假，越沒人相信您是假！」龍陽君苦笑道。

    「莊子太高了，高到了雲層之上，反而被雲霧遮擋了看向人間的視線，現在挺好，我回到人間山頂，就能將人間看的清清楚楚了！」公子假冷聲道。

    說話間，手中魚食一撒，頓時，無數魚兒爭先恐後的去奪食，一片池塘，就好似整個天下一般，在公子假面前，一覽無餘。

    「是，公子英明！」龍陽君恭敬道。

    「青衣衛撒出去了？」公子假沉聲道。

    「是，老奴一穿越來，陛下就讓我開始籌建青衣衛，我就挑選年幼乞丐培養，如今，已經全部訓練有素，灑向天下各地了，而且，按照公子要求，不得人前顯貴，只偽裝成普通百姓、雜役、廚子、乞丐等等！」龍陽君恭敬道。

    「這樣最好，鬼谷子心很大，他看不上這些底層人士，可日常生活又少不了這些人，底層人士，不容易被下咒印，相對安全，又能有消息傳來！」公子假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奴也有防備，每一條線，有切斷機制，點對點，不接觸彼此，就算有人被下了咒印，也無法順藤摸瓜找上來！」龍陽君恭敬道。

    「可有新消息？」公子假平靜道。

    「有，有，如今天下，好似傳來了一陣風，傳言，龐涓、孫臏、張儀、商鞅等人，都是學於一個叫著鬼谷子的人！」龍陽君恭敬道。

    「學於鬼谷子？這些可都是天下名人，昔日、如今，都是名動天下的人才啊！」公子假雙眼微眯。

    「是，消息還沒徹底傳開，但，有兩個地方已經開始有傳聞了，傳聞，得鬼谷子者得天下！」龍陽君恭敬道。

    「的鬼谷子者得天下？哈，哈哈哈，鬼谷子啊鬼谷子，莊子一死，你果然要走向台前了？真是好啊！都開始給自己造神了！」公子假露出一絲冷笑。

    「是，傳聞中，鬼谷子有經天緯地之能，他的弟子，都能縱橫天下，他若出山，必能幫一國君主獲得天下！」龍陽君笑道。

    「好消息啊，莊子死，他敢冒頭了，這是好事，接下來，就看他如何群魔亂舞了，通知青衣衛，盯好了天下各處，特別諸子百家！我不需要青衣衛動手，只需要全部記下了，到時，再一網打盡！」公子假眼中一冷道。

    「是！」龍陽君應聲道。

    -----------------

    一間幽暗的大殿。

    一名華袍男子恭敬的拜向對著圍棋的鬼谷子。

    鬼谷子依舊坐於陰暗之中，抓著棋子，看著棋盤上的棋局微微皺眉。

    「老師，您的風聲已經放出去了，只是沒敢放出太多！」華袍男子恭敬道。

    「足夠了，過猶不及！」鬼谷子淡淡道。

    「是，只不過，魏國又出狀況了！」華袍男子藍色難看道。

    「魏國？」鬼谷子疑惑道。

    「是，那個被我們花了大力氣控制的魏國新大司空，請魏王廣開言路，大開晉陞制度，準備藉機讓我們更多的人成為魏國掌權者的，可，那大司空，意外被狗咬死了！」華袍男子臉色難看道。

    鬼谷子手指微微一抖：「被狗咬死了？」

    這死的也太可笑了吧？

    「我們派人去查了，是意外，那天他喝醉了酒，回去的路上，遇到一條的野狗，被狗咬了，當時他大醉之中，沒在意傷口，等酒醒已經遲了，原來那野狗刨了一個古墳，染了屍毒，等那大司空醒來，屍毒入心，還是混毒，然後……！」華袍男子苦笑道。

    黑影中，鬼谷子一陣沉默：「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魏國的水，不淺啊！」

    「是，秦國不知怎麼，油鹽不進，就算有人滲透進去，也無法進入高層位置！」華袍男子苦笑道。

    「秦國不急，我自有佈置！」鬼谷子淡淡道。

    「楚國卻是詭異，每次我們花大力氣要送上高位的那個官員，都會莫名被挑出毛病，貶出權利圈！好像楚王能看清一切一般！」華袍男子鬱悶道。

    「楚國？一直不顯山露水，卻霸佔著天下巨大疆土，沒有名動天下的大事，可國力居然與秦國不相上下？還能有效的撇除我們的人？呵呵，這楚王不簡單！居然懂得未卜先知？」鬼谷子沉聲道。

    「未卜先知？」華袍男子驚訝道。

    「我若猜的不錯，這楚王，恐怕就是楊朱昔日尋而不得之人！」鬼谷子冷聲道。

    「勝九天？」華袍男子驚訝道。

    鬼谷子沒有搭腔，但，那沉思的態度，已經肯定了其猜測。

    「老師，要不要學生……？」華袍男子鄭重道。

    「蘇秦，你還不到出山的時候！」鬼谷子沉聲道。

    「是！」蘇秦恭敬道。

    「不過，如今天下七大國，的確有很深的水，秦國、楚國、魏國、齊國這就不用說了，燕國、趙國、韓國的水越來越渾了，呵呵，有意思！」

    「莊子死後，好像有不少強者蠢蠢欲動，在爭奪各國之權！」蘇秦恭敬道。

    「爭奪的好，不過，潛伏在水下有什麼意思？呵，我來做個局，讓他們全部炸出來，我要看看，他們到底都是些誰！」鬼谷子平靜道。

    「將他們全部炸出來？老師？這要怎麼做？」蘇秦驚訝道。

    「利動人心，這些敢奪一國之人，他們最想要什麼？」鬼谷子平靜道。

    「他們？聖劍？」蘇秦眼睛一亮。

    「沒錯，其它東西，無法取於一處，但，聖劍可以取而隱藏，得聖劍，如當初齊王一樣，調動一國之勢，可斬出開天闢地之威，你說他們能不心動？」鬼谷子冷笑道。

    「老師英明！用我們掌控的干將劍吸引！那些人肯定聞風而動的！」

    「一塊肥肉，群狗爭食，或許還有顧忌，若是兩塊肥肉，他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干將劍？不夠，還需要一柄莫邪劍！雌雄雙劍，才能讓人奮不顧身！」鬼谷子平靜道。

    「可是，莫邪劍在鄧陵子手中啊，我們……！」蘇秦一陣擔心。

    但，鬼谷子卻沒有蘇秦的顧忌，輕輕將手中棋子放入棋盤之上。

    「啪！」

    落子無悔，鬼谷子定下的事情，自然沒有改變可能。

    「老師，您確定地方了嗎？」蘇秦好奇道。

    「趙國，長平！」鬼谷子沉聲道。

    --------------

    數年後，秦國，咸陽，王宮之中。

    一間大殿口站著一群大秦重臣。

    「恭喜張儀大人，此次一舉遊說秦國周邊各部落臣服，功在社稷啊！此次，大王一定重重有賞，說不定，會封你為丞相！」一個官員笑著對張儀說道。

    張儀微微苦笑，搖了搖頭。

    別人不清楚，張儀豈能不清楚？

    到今日，莊子已經死去十年了。

    十年下來，雖然是秦王掌政，但，不知為何，卻是這公子扶蘇一樣決斷。朝中大小事務，其實真正的下令場所，還是眼前扶蘇大殿啊。

    秦王對其太寵幸了，哪怕御璽，都讓扶蘇掌管。

    陞官？

    這十年是有不少，但，那些重要位置，卻從來沒有撼動過，哪怕一些重臣存在重大失職，可是，扶蘇都沒有大動過。

    自己這次外出說服很多部落臣服，可最多換來進爵封賞，想要成為丞相？不可能的，扶蘇態度太堅決了。

    如今的大秦，扶蘇說了算。

    眾人都在等著扶蘇召見。

    而內部大殿內，扶蘇卻很忙，不是忙著批改奏章，而是忙著用小刀雕刻一個石像。

    石像的模樣，不是旁人，正是鄧陵子的模樣。

    雕刻好了後，扶蘇小心用細布將上面的灰塵又一陣擦拭。十年了，鄧陵子的每一絲模樣，扶蘇都沒有忘記，而是越記越清楚。

    「鄧陵子，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娶你，我必須要娶你，這些年，給你書信聯繫，你以為我在忙著政務，沒來打擾我，你遊走天下各地，除暴安良，太過辛苦了，其實，我也知道，你在等我，等我去找你！你等的才辛苦！

    是我不好，讓你久等了！你每次的書信，我都會看好久的！

    我等不了了，我要立刻見到你！立刻！

    趙國長平，傳來消息，有干將劍出世，呵，本來，我對劍沒多大興趣的。

    但，你有莫邪劍！

    干將劍、莫邪劍，本身就是一對，雌雄雙劍！

    你有莫邪劍，我就要有干將劍！這是一對夫妻之劍！

    或許我還有些追求完美吧！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等我，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來見你了！等我得到干將劍，我就來找你！

    王翦將軍，已經帶隊，幫我去搶奪了！很快就有消息了！

    我很快就能來見你了，很快，很快！

    這一次，我們永遠不分離了！」

    扶蘇的眼中滿是美好的憧憬，對於門外大秦群臣求見，扶蘇都置若罔聞，只是輕輕擦拭著鄧陵子的雕像，那英姿颯爽，越看越喜歡的雕像。看著看著扶蘇眼中都痴了。

    就在扶蘇憧憬美好未來的一刻。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嘈雜之聲。

    「王翦將軍，你怎麼了？怎麼都是血啊！」

    「來人啊，快，快去找太醫！」

    「王翦將軍，非公子召見，不能闖啊！」

    ……………………

    ………………

    ……

    殿外一片嘈雜。打斷了扶蘇擦拭鄧陵子的雕像。扶蘇皺眉望來。

    卻看到，王翦在一眾侍衛阻攔下，渾身是血的闖入了大殿。

    「公子！」王翦紅著眼睛。

    眾侍衛見扶蘇沒有生氣，只是驚愕，頓時退到一邊。

    「王翦將軍，你，你這是怎麼了？」扶蘇驚訝道。

    王翦渾身是血單膝跪地，紅著眼睛：「公子，鄧陵子姑娘，死了！」

第三十二章 長平賣劍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

    「青，取自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

    …………………………

    ………………

    ……

    陣陣誦讀之聲，響徹稷下學宮，滾滾大道之氣，籠罩齊國上空。

    這裡就是齊國的稷下學宮。

    離莊子殞落已經有十年了，稷下學宮再度名動天下，蓋因為稷下學宮出了一個驚世大儒，荀況！荀子！

    荀子在稷下學宮講道這些年，已然將自己的學說借稷下學宮傳達天下，此刻浩然正氣籠罩，為儒家代表，也成了稷下學宮新任的祭酒。

    齊王多次請荀子入朝，擔任重臣，可惜，荀子如很多儒家大賢一般，更喜歡自己做著學問。

    此刻，荀子站在一個閣樓之上，眺望西方，眉頭微皺，似在沉思。

    就在此刻，齊王緩緩從身後走來。

    「荀子先生，在看什麼？」齊王笑道。

    荀子微微皺眉：「前段時間，有個學生帶來消息，說，在趙國長平之地，有人賣劍！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劍？」

    「荀子消息倒是靈敏，沒錯，賣的是干將劍！」齊王笑道。

    「哦？干將劍？那可是聖劍啊！」荀子驚奇道。

    「不止干將劍，還有一柄工布劍！」齊王深吸口氣道。

    「工布劍？工布劍不是在楚王手中？」荀子驚奇道。

    「是啊，原本是在楚王手中的，可不知為何，卻弄丟了，一起在長平出現了！」齊王解釋道。

    「工布劍、干將劍？不得了啊，兩柄絕世聖劍啊！大王就沒有想要買下？」荀子笑看齊王。

    齊王皺眉了一會：「若僅僅只有干將劍，我或許會去一趟，但，多了一柄工布劍，呵，我就沒心思過去了！免得引起誤會！」

    「誤會？」荀子露出一絲不解。

    齊王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工布劍，未來可是勝九天的佩劍，自己去搶奪，萬一引起誤會，可就不好了。

    「兩柄聖劍？誰賣的啊？誰買得起啊？」荀子好奇道。

    「是一個叫著蓋聶的絕世劍修，他賣的劍！兩柄劍都是他提供的。買家是趙王，支付的不是錢財，而是和氏璧！」齊王解釋道。

    「一塊和氏璧，買兩柄聖劍？這和氏璧，居然如此珍貴？」荀子驚訝道。

    「當初秦國、楚國以多座城池交換，都換不得和氏璧，可見其珍貴，至於為何如此珍貴，本王還不清楚！」齊王搖了搖頭。

    「蓋聶賣劍，以兩柄聖劍換和氏璧？沒有選在邯鄲，卻選在長平？恐怕這交換，並不平靜吧？」荀子皺眉道。

    「當然不平靜了，趙國派出了廉頗、趙括，兩大將，帶兵護送和氏璧前往長平。那蓋聶擔心去邯鄲遭到埋伏，就在長平等著，卻不知，消息早已傳達天下，多少強者聚於長平了！一場大戰，還真是死傷無數啊！」齊王感嘆道。

    「多少強者齊聚長平？想要搶奪和氏璧、工布劍、干將劍？」荀子皺眉道。

    荀子隱隱感覺，這不僅僅是一場交易那麼簡單。

    「是啊，秦國的王翦，楚國的楚王，鳳凰一族，墨家強者，還有那鄧陵子，屍佼！呵，一下子，天下巔峰一批強者，都在那裡露面了！」齊王深吸口氣。

    「鄧陵子有莫邪劍，屍佼有勝邪劍，加上工布劍、干將劍，卻是聖劍不少啊！看來也凶險異常啊！」荀子皺眉道。

    「當然凶險了，秦國王翦重傷而回，鳳凰殞落無數，墨家弟子死傷無數，鄧陵子身死，等等，那一戰，可謂驚天動地啊！」齊王感嘆道。

    「鄧陵子死了？那個莊子女兒？」荀子驚訝道。

    「誰讓她去湊那個熱鬧呢？」齊王露出一絲冷笑。

    荀子卻是心中猛地一緊。姐姐死了？

    「荀子，多謝你在稷下學宮的講道，為我齊國輸送大量人才，你的才能更是經天緯地，本王今日前來，就是想要再度邀請您，輔佐我的國政，不知荀子想的如何了？」齊王笑道。

    荀子看了看齊王，搖了搖頭：「大王，我說了，我不想入朝為官，能有稷下學宮這個棲息之所，已經是我最大的滿足了，大王若一再強求，就是逼我離開啊！」

    齊王眉頭一挑，搖了搖頭：「好吧，先生現在不想出仕，我不勉強，但，先生若是想出仕一展抱負，請一定要選擇我齊國！」

    「好，我會考慮的！」荀子微微一禮。

    「聽說先生又要開始講道了？」齊王好奇道。

    荀子搖了搖頭：「講道，我想推遲一下，我想去那長平看看！」

    「哦？長平？長平的爭奪，已經結束了啊，聽說那裡只剩下無數屍體啊！所有人都走光了啊！」齊王好奇道。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去看看，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荀子鄭重道。

    「好吧，那我在齊國，等候先生歸來，我還等著聽先生講道呢！」齊王笑道。

    荀子點了點頭。

    荀子雖然儘量不表現出焦急，但，在送走齊王后，和一眾學生交代一番，就踏步離開了齊國臨淄，直衝趙國長平而去。

    「姐？雖然我和你見面不多，但，你終究是我姐，爹要是知道你死於非命，不知道要難過成什麼樣！」荀子一路焦急的飛行之中。

    飛行之中，路過了韓國國都。忽然，荀子似有所感一般，低頭望去。

    「咦？」荀子眉頭一挑，降下雲頭。

    ------------

    韓國，王宮！

    一群貴族正在打架一般。

    一旁，一個少年男子，焦急的阻攔之中。

    「都，都，都是親兄弟，不，不要打架了，王兄剛入土，你們就，就爭家產？容，容易被人笑話！」少年口齒結巴的焦急攔著。

    但，一群貴族根本不理會這少年。

    少年一臉焦急，更被一群人撞了出去，摔了個跟頭，昏死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結巴少年揉了揉腦袋，看向一眾貴族。

    那一群貴族，詭異的已經和好了，此刻一群人有說有笑。

    直到結巴少年醒來，所有人才停下一切，一起看向結巴少年。

    「韓非，你醒了？」

    「韓非，你也是的，什麼地方都要闖，你看看！受傷了吧？」

    「韓非，你怎麼樣？」

    ……………………

    ………………

    ……

    一群人頓時上前笑道。

    「你們不，不，不吵了啊，那，那就好，王兄臨終前，也做了分派，各人都有封地，這不挺好？一家人，不，不要吵！」韓非笑著結結巴巴道。

    四週一眾貴族相互看了看。繼而一個男子取出一塊玉珮給韓非。

    「王叔，我們大家商量了一下，這塊我韓國的傳國玉珮，如此貴重之物，以後就是你的了！」那人笑道。

    「大，大王？這是莊子給的珍、珍貴玉珮啊，怎麼可以給、給我？」韓非驚訝道。

    「王叔，你是父王生前最喜歡的弟弟，也是爺爺臨終前託付給父王的，所以父王對你極為厚愛，可如今，父王已經仙逝了，你那麼大一塊封地，也用不到啊，你的這群侄子們，比你更需要！」新的韓王笑道。

    「我，我的封地？那是父親臨終前，給，給我的，由王、王兄代為照看，王兄臨終前特意遺囑交代，不要動我封地，你們自己封地分不清，將我的封地也……！」韓非驚訝道。

    「王叔，你就一個人，你看，我這麼多子孫呢，再說了，那本來就是我韓國土地，我們給你留了幾畝地就行了，而且，我也對你做了補償啊，你看，這莊子當年留下的『王字令』，可是我韓國第一寶物啊！現在給你，你還不知足嗎？」新的韓王冷聲道。

    「就是就是，韓非，你不要太自私！」

    「韓非，你難道覺得這王字令不珍貴嗎？」

    「韓非，差不多就行了！」

    ……………………

    ………………

    ……

    一群王公貴族頓時一陣勸說。

    「我，我，你們，你們！」韓非頓時眼睛濕潤了起來。

    韓非終究還是少年，昔日韓王對其愛護有加，何嘗讓他受過委屈。這韓王一死，韓非頓時嘗盡了人心冷暖。

    被一群貴族塞了一個令牌，掃地出門了。

    看著韓非被趕出王宮，一群人貴族頓時露出嘲笑之色。

    「哈哈哈，我早就看韓非不順眼了，憑什麼一個結巴，以前那麼受寵？」

    「活該，哈哈哈，活該！」

    「大王，你對他太好了吧，還將那令牌給他？莊子雖然死了，好歹還有莊子後人啊，聽說他女兒鄧陵子，可是實力滔天啊！」

    一群人看向新韓王。

    新的韓王搖了搖頭：「那是你們不知道，就在剛剛，我得到消息，鄧陵子，死在了長平的一場混戰！」

    「什麼？鄧陵子死了？」一群人驚訝道。

    不過，眾人很快反應過來。

    「大王英明啊，這王字令，根本就是廢玉了啊，一點用處沒有了，莊子的那些族人，自封南華山不出來，又有什麼用？」

    「是啊，是啊，莊子也就那女兒厲害，也死了，這王字令，還真是無用了啊！」

    「給我我都不要！」

    「大王卻用王字令，換來韓非的那片封地，哈哈哈哈，大王英明！」

    「大王是這世上最會做買賣的！」

    ……………………

    ………………

    ……

    一群人恭維著新的韓王，讓韓王心情大暢：「哈哈哈哈哈！」

    王宮外，韓非一臉苦澀的走了出來。

    韓非雖然結巴，但，心地善良，極為聰明，只是結巴，看起來憨厚罷了，現在在王宮，飽受冷暖，豈會看不出那群人的嘴臉？自己將他們當成親人，他們卻將自己洗劫一空？只給了這王字令？

    王字令，若是那麼珍貴，他們會給自己嗎？

    韓非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說，因為韓非看透了他們的冷血，擔心頂撞後，連走出王宮大門都做不到了。

    此刻抓著王字令，一臉的失魂落魄。苦笑連連。

    就在此刻，一道白影從天而降。

    「小友，可否將你手中的令牌給我看一下？」荀子問道。

    「你，你是……？」韓非結巴道。

    「我是稷下學宮祭酒，荀況！」荀子鄭重道。

    「荀、荀子？儒家大賢，荀子？我，我叫韓非，我，我特別喜歡你的學問，特別，特別喜歡。」韓非驚喜的叫道。

    荀子點了點頭。

    「給，給你，這是當年莊子給我韓國王室的，說，說『此為我欠你一份人情，你傳於子孫皆可，來日，若有大難，憑此令，可來找我，力所能及，絕不推遲，此令，不僅我莊子，我兒、我女，皆可收令還恩！』」韓非結結巴巴的說著。

    荀子看了看手中令牌，輕輕點了點頭。

    「韓非？你可有什麼願望？」荀子問道。

    「我？我想跟著您學習！」韓非緊張道。

    韓非知道，荀子雖然收學生，但，不收弟子。自己的願望恐怕很難實現，但，若是做其學生也行啊。

    「此令就為學費，我收你為親傳弟子！」荀子鄭重道。

    既然是父親當年的許諾，荀子自然應了下來。

    「謝，謝謝荀子，謝謝荀子！」韓非頓時激動的拜下。

    「自己去收拾東西，前往稷下學宮等我回去！這是我給你的令牌，可入稷下學宮暢通無阻！」荀子淡淡道。

    「謝，謝老師！」韓非激動道。

    荀子搖了搖頭。

    「謝，謝師父！」韓非頓時激動的跪了下來。行了弟子禮。

    「我有要事要辦，就先走了！」荀子踏步衝天。

    瞬間，向著長平而去。

    韓非卻是激動不已的抱著那荀子給的令牌。

    而這一幕，剛好被王宮口的侍衛看見了，馬上進入王宮稟報韓王去了。

    「什麼？荀子收韓非那個結巴為親傳弟子？」

    「怎麼可能？多少人送城池給荀子，求荀子收徒，都不得，那結巴憑什麼得荀子青睞？」

    「聽說各國公子，都想拜入荀子門下，可是，沒人成功過！」

    「令牌？難道是那塊廢玉？不，不，我寧可不要那些封地，我也要跟隨荀子啊！」

    「荀子的親傳弟子，不僅僅學*道思想，還有其長生之法啊！我錯過了什麼？」

    「荀子親傳弟子，無論去哪國輔佐君王，都會被賞賜大片封地的啊，我要是有那王字令，豈不是……！」

    「憑什麼，憑什麼！」

    ……………………

    ………………

    ……

    王宮中貴族，頓時一片怒罵，悔恨不已，但，對於韓非，卻沒人敢動手，畢竟，荀子已經認定了的親傳弟子，誰要是動手，就是徹底得罪荀子啊。

    只能一個個嫉妒韓非都眼冒酸水。

    不提韓非的奇遇。荀子已然來到了長平之地，此刻，不僅僅荀子到來，一臉驚慌狼狽的扶蘇，也從秦國趕來了。

第三十三章 失去後的珍惜

    長平之地！

    廢墟一片，一道道劍痕將大地斬出了巨大的地溝，四方無盡地域，都無活物存活。同時，一具具屍體、碎屍，灑落四方。其中以鳳凰之死的最多。

    天空之中，有著些許細小摺痕，這是先前被打破的空間，在恢復後還有一點餘波。

    荀子臉色一陣難看。環顧四周，已經能夠想像到先前的慘烈了。

    「比莊子誅魔大會的還要慘烈啊，這一戰，還真是……！」荀子驚嘆道。

    荀子也是剛剛發現，天下的強者，還真是不少。

    不過，此刻荀子更關注的卻是鄧陵子的死。

    死？總要有個屍體吧？就算不全，也該有吧。

    四周，還有著一些其它天下各方探子悄悄潛來，但，只是遠遠看了看，並不敢上前去多做變動。

    因為這一戰牽扯太大了，因果也太大了，今日在戰場上侮辱了一具碎屍，明日就可能有碎屍的親友來將你滅門。

    荀子不怕，在快速的找著。

    終於，荀子眼中一瞪，看到了鄧陵子的屍體。

    鄧陵子的屍體，此刻已經躺在一口棺材之中了。

    四周單膝跪地二十個大秦將士，各個身上有著傷痕。

    但，這二十個大秦將士，卻紅著眼睛，誰也不敢發出一聲，只是單膝的跪著，臉上露出一股深深的愧疚。

    二十個大秦將士，護衛鄧陵子的屍身？

    荀子就要走過去的時候，一群人從天而降。

    為首一個，正是驚慌恐懼扶蘇，扶蘇身後跟著王翦與一群大秦將士、重臣。

    「公子，鄧陵子的屍體，就在那裡，在鄧陵子死的一霎那，我就停止了一切爭奪，招呼所有跟來的將軍，全力守護鄧陵子屍身，末將無能，回去報信公子的！」王翦露出一股悔恨之色。

    那二十個大秦將士，此刻單膝跪地，也是一臉悔恨。

    眾人和王翦都知道，為什麼來爭奪干將劍，只是為了讓扶蘇好去討好鄧陵子，當時搶奪瘋了，誰能想到，鄧陵子死於亂劍之中呢？

    奪干將劍？多麼巨大的功勞？可鄧陵子死了，這功勞有何用？

    這是失職，重大失職！

    所有人帶著傷等著扶蘇到來降罪。

    扶蘇落地，腳下一軟，差點跌掉。

    「公子！」武安君一把扶住扶蘇。

    「走開！」扶蘇推開武安君，渾身顫抖的向著那棺材跑去。

    「為什麼放棺材裡？為什麼放棺材裡？傻女人是不會死的，誰要你們放在棺材裡了！」扶蘇吼叫著。

    扶蘇撲到棺材口，看向睡在棺材裡的鄧陵子，眼中充滿了驚恐，一把抓住鄧陵子的手。

    「真龍之氣，真龍之氣，用我的真龍之氣。傻女人，你會沒事的！」扶蘇不斷將力量灌入鄧陵子體內。

    但，沒用，鄧陵子此刻已經死透了，根本沒用。

    鄧陵死前，眼睛是瞪著的，眉心一個劍形窟窿，被人一劍洞穿了眉心。

    「不，不，傻女人，傻女人，我來了，我來了！」扶蘇悲痛的哭著。

    忽然間，扶蘇抓著鄧陵子的手，好像在其手下被什麼東西磕了一下。

    掰開鄧陵子的手，從其死死握著的手心中取出一個小物件。

    那是一個白玉雕琢的小人。小人好似被鄧陵子臨死前一用力，握碎了一些裂痕。

    小人破了，但，還是能看到小人雕刻的是誰。正是扶蘇的模樣。

    不過，不是俊朗乾淨的扶蘇，而是一身狼狽的扶蘇，若王雄在此一定一眼認得，正是十多年前，齊國稷下學宮，莊周帶著整個齊國臨淄人入夢中，鄧陵子危難之際，扶蘇拚死保護鄧陵子時的狼狽模樣。

    白玉小人雕刻的極為狼狽，也極為粗糙，一些指縫之地，好似還沒拋光一般。

    不是沒拋光，而是根本就沒拋光過。

    荀子能看的出來，這是鄧陵子自己雕刻的很粗糙的小人，上面光滑之地，只因為天天把玩，用手將其摸光滑了。

    荀子看的出來，扶蘇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說明鄧陵子，每天都要把玩一下這個小人。

    小人的背面，刻著三個字，「大壞蛋！」

    鄧陵子每日把玩的小人，臨死前一霎那，還將其死死的攥在手中，或許因為太過在乎，臨死前攥的太用力，將其捏碎了。

    「啊~~~~~~~~~~~~~~~~！」

    扶蘇忽然哭喊了起來，哭聲震天，好似心中有著無數難過，要將自己難過炸了，要喊出來。

    「啊~~~~~~~~~~~~~~~！」

    扶蘇哭喊著。那悲痛的樣子，讓王翦頓時單膝跪了下來。

    扶蘇滿臉悔恨，腦中儘是鄧陵子昔日的聲音，還有自己這些年的愚蠢。

    ------------

    「不用擔心，等我送王將軍回去，我就請父王，對莊子先生下聘禮，將你娶回家中，以後由我保護你！」

    「誰說我要嫁給你了！」

    「你不嫁給我，嫁給誰？這天下，除了我能娶你，誰還能娶你？」

    「扶蘇，你在幹什麼呢？呵，我問了個傻問題，給你寫信，就算你告訴我你在幹什麼，我也聽不到啊。今天，我參加了一個平民婚禮，新娘子好漂亮，就是她夫君有些笨！可好玩了，可惜，你不在旁邊！」

    「扶蘇，上次的信收到了嗎？你下次派人送信給我，不要送那些東西了，我用不到，也不想要。你忙你的國事吧，別太操勞了！我前天幫了一個老農，他給了我一塊小玉石，說是他祖奶奶給的，叫同心石，是他們家傳家寶，能保佑子孫後代夫婦同心，很好的寓意呢，我雕刻了一個小東西，現在，它天天陪著我！」

    ……………………

    ………………

    ……

    ----------

    越回憶過往，扶蘇越是難受。

    「救，救她，武安君，蒙恬、張儀，我要你們救她，救她！」扶蘇看向一眾下屬。

    眾屬下臉色一陣難看。

    武安君更是嘆息道：「公子，鄧陵子姑娘，一劍洞穿了眉心，她的靈魂，早已不在了，只剩下屍體了！」

    武安君無能為力，眾人盡皆無能為力。

    「不，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扶蘇悲痛道。

    扶蘇何嘗不知道此刻情況呢？看著鄧陵子屍體，感覺自己整個心都沒了，痛的難受。

    自己等了十年，終於等到自己義無反顧的愛鄧陵子了，等來的卻是她的屍體，扶蘇悲恨交加。

    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來接鄧陵子，為什麼不早點？

    王翦跟自己提過，父王也跟自己提過，錯過了會後悔。

    自己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間，如今錯過了就是永遠錯過了。

    永遠嗎？

    扶蘇癱坐在旁，手中抓著白玉小人，整個人都處於崩潰之中。

    「公子節哀！」一眾官員頓時上前勸道。

    但，扶蘇只看著小人，好似根本沒有聽到眾人的聲音一般。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公子，請振作啊，鄧陵子姑娘也不希望你這樣！」

    「公子，鄧陵子要知道您這樣，一定不開心的！」

    「公子，鄧陵子走了，您更應該活的好啊，將鄧陵子那份也活下來！」

    ……………………

    ………………

    ……

    眾官員上前勸著。可是，扶蘇好似心沒有了，麻木的看著白玉小人，對其他人根本沒有理會。這一刻，就連巧言善辯的張儀，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武安君、王翦、蒙泰、張儀等大秦重臣，紛紛露出焦急之色。

    「我能看看莊子女兒的屍體嗎？」不遠處荀子走來。

    武安君眼中一冷的扭頭望去，一股殺氣瞬間籠罩荀子。這個時候，誰敢來搗亂，就是死罪。

    「我們看到的，也許未必是最壞的結果，莊子為大德聖人，他的女兒不該神魂俱滅的，讓我看看！」荀子不畏武安君，踏步走來。

    荀子的話，讓扶蘇好似找到一絲希望，頓時扭頭望來。

    「先生，麻煩，麻煩你救救傻女人，求你！」扶蘇好似抓到救命稻草激動道。

    「在下稷下學宮的荀況！我不能救人，我只是看看！」荀子搖了搖頭。

    「不能救人？」扶蘇頓時又是一陣絕望。

    「荀況？齊國的荀子？你要看什麼？你要是……！」武安君戒備道。

    「白起，閉嘴！」扶蘇叫道。

    扭頭，扶蘇再度道：「荀子？你看，你看還有辦法救嗎？」

    荀子也不與眾人多計較，走到鄧陵子屍體處。

    看著棺材內鄧陵子的屍體，眉心那個窟窿。

    鄧陵子的眼睛還睜著，說明那一劍來的太快，太猝不及防了，以至於鄧陵子都來不及反應，當今天下，有誰劍道如此厲害，讓鄧陵子都來不及反應？

    這一劍，衝著斬魂滅魄來的，要一劍將其神魂俱滅，歹毒至極。

    這模樣，看起來，就是死透了，誰也救不了，神魂俱滅，必死無疑，難怪武安君、王翦等人一起認定，鄧陵子神魂俱滅了。

    但，荀子卻皺起了眉頭，陷入一股沉思，畢竟，鄧陵子不比常人，她有命輪，她還有一個掌握輪迴之門的父親。

    死透了？

    荀子深深的吸了口氣。

    「先生，她還有救嗎？」扶蘇擔心的看向荀子。

    「鄧陵子，死透了！」荀子嘆息道。

    「死透了？」扶蘇頓時又要癱了下去。

    「不過！」荀子皺眉道。

    「不過什麼？」扶蘇希冀的看向荀子。

    「死是死了，但，未必沒有轉世的機會！」荀子說道。

    「轉世？」眾人頓時眉頭一挑。

    王翦、武安君、蒙泰、張儀都一樣看出，鄧陵子神魂俱滅了，不可能有機會轉世的，這怎麼可能還有轉世的機會？這荀子在瞎說嗎？

    但，扶蘇有一絲希望，都選擇相信。

    「你說真的？她轉世了？」扶蘇激動道。

    荀子點了點頭：「公子扶蘇，我不能絕對肯定，但，我覺得有很大的可能！」

    「不可能！這一劍是……」一個大秦官員皺眉想要指責荀子。

    「啪！」

    武安君反手抽了那官員一巴掌，將其打的滿口鮮血，牙齒掉落一地，並且眼如刀剮一般，逼著那官員不准開口。

    眼見扶蘇情緒好了很多，你還不長眼的敢找死？

    扶蘇也看到了那官員，此刻臉上露出一股苦澀。

    「我知道，大家都以為我在安慰你，但，我荀況，這一生到現在，從未說過一句謊，我和你有沒有關係，為何要說謊騙你？鄧陵子的確有大機率轉世去了！我也是看公子扶蘇對鄧陵子如此摯情，我才冒著得罪很多人，說出我的判斷的！鄧陵子死了，很大機率去轉世了，就看你扶蘇，願不願意等她了！」荀子鄭重道。

    扶蘇意外的看看荀子，不是在騙我？

    「等，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放過，我願意等，荀子先生，她真的轉世去了？」扶蘇激動的看向荀子。

    荀子點了點頭：「信我，你就信我之言！不信我，我給你說再多都沒用！」

    「我信，我信！」扶蘇渾身巨顫道。

    「只是看鄧陵子中的這一劍，看她眼神，好像被意想不到的人刺殺了，這一劍，下手真狠啊，鄧陵子信任對方，好像沒有防備，一擊必殺，真狠啊！這是一個專門針對鄧陵子的陰謀嗎？」荀子皺眉道。

    「專門針對鄧陵子的陰謀？」扶蘇臉色陰沉了下來，一股殺氣籠罩全身。

    殺氣或許沒有武安君的強大，卻比武安君的還要刺骨冰寒。

    「給我找出所有前來之人，我要他們，全部死！無論是誰，無論是誰，無論是誰，我要他們全部死！我要全部活埋坑殺他們，來給傻女人陪葬！」扶蘇語氣森寒道。

第三十四章 戰國七雄

    一間幽暗的大殿！

    鬼谷子坐於棋局旁皺眉沉思，大殿幽暗，卻在殿口跪著青衣蘇秦。

    「公子扶蘇，荀子？」鬼谷子沉聲道。

    「是，大秦將士守護著鄧陵子的屍體，公子扶蘇看到鄧陵子屍體即將崩潰，荀子上前安慰，讓其重拾鬥志！」蘇秦恭敬道。

    鬼谷子手指捏著棋子，停在半空之中，一陣思索。

    「老師，你在等什麼人出現嗎？」蘇秦好奇道。

    鬼谷子沉默了一會：「莊子的女兒啊，那莊子對女兒可是護若生命的啊，被刺殺當場，為何沒有出現？」

    「啊？莊子？莊子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嗎？老師……！」蘇秦驚訝道。

    鬼谷子指頭捏著棋子，微微搖了搖頭：「鄧陵子的死，就是為了幫我驗證一些事情的，比如，這莊子是不是真死了？」

    「老師，十年前，莊子死時，天下人去弔唁，老師總是不放心，還特意偽裝，親自前去弔唁，不是已經檢查確認過莊子已死嗎？」蘇秦驚訝道。

    鬼谷子沉默了一會：「但願吧！」

    蘇秦疑惑的看向鬼谷子。

    「荀子？荀子怎麼會出現在那？」鬼谷子皺眉道。

    「弟子不知！老師，你懷疑那荀子是莊子不成？」蘇秦驚訝道。

    「不是，荀子是荀子！莊子是莊子！」鬼谷子搖了搖頭。

    「那老師擔心什麼？」

    「沒什麼，不過，你回頭重新整理一下扶蘇、荀子的資料給我！我要事無鉅細，我要他們從小到大的一切資料！」鬼谷子沉聲道。

    「老師，您不是看過他們的資料了嗎？」蘇秦驚訝道。

    「換一組人，去重新收集一遍！我要重新看一遍！」鬼谷子沉聲道。

    「是！」蘇秦應聲道。

    蘇秦退了下去。

    鬼谷子卻是翻手摸出一塊令牌，卻是昔日老子留下的道德令牌。

    「道德令牌？到底有何秘密？老子啊老子，你還真會來事，此道德令牌，藏有對付古食族的大秘密？呵，好大的秘密啊，到現在我都沒發現異常。你說給莊子，莊子都已經死了，這秘密給不了了！」鬼谷子沉聲道。

    摸著令牌，鬼谷子幾次想要將其捏碎，都忍了下來。

    「我為什麼總疑神疑鬼，懷疑莊子假死，都是拜你所賜啊，老子，你太不讓我省心了！唉！」鬼谷子微微一嘆。

    -----------

    魏國，王宮花園之中。

    十歲左右的公子假，面對池塘，灑著魚食，一旁龍陽君恭敬的稟報之中。

    「公子，鄧陵子死的極為慘烈，一劍洞穿眉心，直衝靈魂，如今…………！」龍陽君臉色難看道。

    公子假手頭魚食一頓，雙眼微眯：「扶蘇？還真是讓我失望啊！哼！」

    龍陽君微微苦笑：「公子，那扶蘇差點因為鄧陵子的死，而崩潰了！」

    「哼！」公子假一聲冷哼，並沒有可憐扶蘇。

    或許，對於每個父親來說，女婿沒照顧好女兒，都是女婿的問題，不管什麼原因，又或者翁婿之間，本來就存在著敵意。

    更何況，扶蘇和鄧陵子並沒有大婚。

    「每日，去遠遠查看的人不少吧？」公子假沉聲道。

    「是，每日很多，但，都不敢靠近，也就剛剛，荀子敢靠近了！」龍陽君恭敬道。

    公子假深吸口氣，捏凝了掌心的魚食，眼中殺氣四射。

    「公子，需要去為鄧陵子收屍嗎？」龍陽君擔心道。

    龍陽君自然明白王雄對女兒的愛護，如今女兒被人刺殺，心中怒火有多大，可想而知。

    「不用，會有人幫龍吉丫頭收屍的！」公子假壓著心中怒火沉聲道。

    「是！」龍陽君點了點頭。

    「況且，鬼谷子還在盯著呢！」公子假眯眼道。

    「鬼谷子？」龍陽君驚訝道。

    「這鬼谷子，還真是好手段，一場殺局，居然將這天下掀的底朝天，所有人都暴露了出來，哼，哼，還想引我出現？」公子假冷聲道。

    「鬼谷子到現在還懷疑莊子的死？十年了啊！」龍陽君驚訝道。

    「能佈局天下，豈會因為時間而放棄關注？一子之失，可會滿盤皆輸的啊！」公子假沉聲道。

    「呃？還真是……！」龍陽君驚嘆道。

    「有哪些人出現了？」公子假沉聲道。

    「這一次長平賣劍，分別有相夫子、相裡勤、屍佼、楚王、鳳凰老祖、趙國之猛將，蓋聶、王翦出現，其他還待考究！」龍陽君回憶道。

    「呵呵，人還真多啊，聖劍的誘惑還真不少，而我之前居然一直忽略了楚王？勝九天？哼！」公子假一聲冷哼。

    「勝九天，懂得推算之道，所以，莊楊爭道期間，算到有人在找他，他居然潛伏不出，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朝，當年楊朱怎麼也不可能想到，他四處找尋的勝九天，居然是他時常能見到的楚王！楚王還幾次大搖大擺的去楊朱學宮求見。還真是……！」龍陽君震撼道。

    「爭奪聖劍者，都有一國支撐，所以才迫不及待。如此說來，楚國被勝九天控制，燕國被屍佼控制了，韓國被相裡勤控制了，趙國有相夫子暗中謀劃掌控？哈，哈哈哈哈，還真是有趣啊！」公子假驚訝道。

    一旁龍陽君猛地一震：「公子，這，這不是大秦九君格局？」

    「嗯？」公子假看向龍陽君。

    「如今天下各國不少，但，大多名存實亡，其實真正霸主的是戰國七雄。韓、趙、魏、楚、燕、齊、秦。除了那楚國勝九天，其它六大雄國，卻是被大秦九君掌控或掌控之中？」龍陽君驚訝道。

    公子假眯眼道：「是啊，也就鬼谷子布了一局，才看了出來！我們看出來了，那鬼谷子也看出來了！」

    「鬼谷子最想要的，就是看七國自相殘殺吧？下一步，肯定會教唆七國相爭，最好整個盤古世界自相殘殺打的一團糟。同歸於盡最好。」公子假沉聲道。

    「這鬼谷子……！」

    -------------

    長平之地。

    「給我找出所有前來之人，我要他們，全部死！無論是誰，無論是誰，無論是誰，我要他們全部死！我要全部活埋坑殺他們，來給傻女人陪葬！」扶蘇語氣森寒道。

    武安君、蒙恬、張儀張了張口。

    雖然不清楚這次來了多少人，但，從王翦一路上描述，這來人可是涵蓋了天下五大國啊，滅他們？無異於以大秦國力，近乎宣戰全天下啊。

    「是！」眾臣雖然覺得艱難，但，還是開口應道。

    扶蘇眼睛通紅，面露凶狠之色：「我要他們都給鄧陵子陪葬！」

    眾大秦臣子，無人敢勸。

    只有荀子，微微皺眉：「公子扶蘇，你有沒有想過，那陰謀針對鄧陵子之人，要的就是你如今的態度！」

    「嗯？」扶蘇看向荀子。

    「我記得，莊子臨終前，曾立了一篇學說，叫著《應帝王》，在最後的時候教導我們。受人所傷，不守本真，必死！」荀子回憶道。

    「受人所傷，不守本真，必死？」扶蘇皺眉。

    「你的心受人所傷，此刻心緒大亂，情緒激動，可還守得住本真？莊子那篇應帝王，是對天下掌權者的告誡，在下不才，請公子扶蘇三思，畢竟，你掌權秦國，整個秦國百姓存亡，都在你一念之間！」荀子循循善誘道。

    扶蘇臉色一陣難看，忽然回憶起秦王閉關前和自己說過的話，

    「任何事，不要影響到你的情緒，記好了，任何事！否則失去本真，將有殺身之禍！」

    秦王閉關前的話映入眼簾，讓扶蘇臉色一沉。

    眾大秦重臣卻是輕呼口氣，同時對荀子投來感激的目光。畢竟，如今扶蘇好似只對荀子的話聽得進去一般。

    「你有沒有想過，鄧陵子明明有了莫邪劍，為何偏偏來淌這渾水？又是誰讓鄧陵子放鬆警惕，絕殺了鄧陵子？此次參與混戰之人，都為天下最頂級的實力，會不會那幕後之人，就等著借你的手，幫他殺了他的大敵？你若是以為全殺了，會不會讓那幕後黑手笑到了最後？親者痛，仇者快？非但沒有幫鄧陵子報仇，反而幫凶手大忙了？」荀子問道。

    扶蘇頓時滿頭大汗。

    幫害死鄧陵子的幕後黑手大忙？扶蘇怎麼可以？

    「先生有何教我？」扶蘇卻是看向荀子。

    此刻，扶蘇心力交瘁，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再想很多了，此刻，滿腦子的亂。

    「找出真相，找出真兇，再報仇！」荀子鄭重道。

    扶蘇咬了咬牙：「好，好，好，荀子先生，我聽你的，找到真兇，我要全部坑殺，給鄧陵子陪葬！」

    「在下不才，願與公子一起，找尋真兇！」荀子鄭重道。

    「謝謝先生開導！我會振作起來的，我還沒給鄧陵子報仇呢！」扶蘇紅著眼睛。

    「我覺得，一切從源頭查起，我想先去找那蓋聶！畢竟，是他先賣劍的！」荀子鄭重道。

    「我現在只想陪著夫人，荀子先生，勞煩你跑一趟了，王翦、蒙恬、白起，你要誰，我給你誰！」扶蘇感激道。

    「王翦將軍吧！其他人還是保護好你，以免幕後黑手再來刺殺你！」荀子開口道。

    「好，王翦，你跟荀子一起去查！」扶蘇咬牙切齒道。

    「是！」王翦應聲道。

    不遠處，武安君感激的看了眼荀子。鄧陵子的死，就算不關王翦的事情，此次也算王翦重大過失，荀子讓王翦跟著，卻是給王翦戴罪立功的機會。

    武安君對荀子露出感激之色，扭頭看向另一個將軍。

    「蒙恬將軍，你隨同荀子先生一同去查，記好了，你的任務是保護好荀子安全，荀子若有閃失，提頭來見！」武安君冷聲道。

    「末將尊令！」蒙恬應聲道。

    「在下也可以……！」張儀想要一起去查。

    「其他人等，隨我守護公子安全！」武安君打斷了張儀的話。

    這一刻，武安君對荀子極為欣賞，甚至，比起大秦群臣，居然更相信荀子一般。

    「好，既如此，那我們走吧！」荀子說道。

    「你們，跟我走！」王翦喊了那二十個跪地愧疚的大秦將士，一起去戴罪立功。

    王翦帶了二十個將士，蒙泰也帶了二十個將士，擁護荀子，踏步衝天而上，前往蓋聶的住處。

    蓋聶，也算天下大劍修，名動天下，居所也人盡皆知，不難找。

    眾人飛行途中，王翦看向荀子：「多謝荀子先生！」

    「王將軍，不用客氣，我猜想，你也是無辜的！」荀子嘆息道。

    「我不是感謝先生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我是感謝先生，又幫公子找到了希望，讓公子重拾鬥志！多謝！」王翦感激道。

    荀子看了眼王翦，心生感嘆，如此忠臣良將，卻是扶蘇之福啊！可惜姐姐今生沒機會看到了！

第三十五章 蓋聶

    趙國，榆次！

    榆次是趙國一個偏遠小城，小城名氣不大，其城外卻住著一名絕世劍修。名喚蓋聶。

    蓋聶為人低調，住在一個山谷之地進修。並將此地命名為『劍廬』！

    此刻，在這劍廬山谷的一座山峰之上。

    龍陽君帶著一個少年，靜靜的站在一處山上的樹叢之中，極為隱秘的看著下方山谷。

    少年戴著一個印有太陽圖案的面具。

    「公子，下面就是蓋聶的劍廬！」龍陽君恭敬道。

    「劍廬？蓋聶，還真是絕世劍修啊！」面具少年公子假沉聲道。

    「蓋聶，本來就是絕世劍修吧？只是這裡有些簡陋！」龍陽君笑道。

    「簡陋嗎？不，對劍修者來說，這比天下任何地方都要奢華，山體自成劍勢，四方山脈更是萬劍歸宗之象，就連那山上垂落的瀑布，都隱含一種劍勢，這是天地萬劍之爐，難怪叫著劍廬！」公子假沉聲道。

    「什麼？那豈不是，這裡就是一個劍道大陣？」龍陽君驚訝道。

    公子假點了點頭：「更是個劍道絕陣！看來，這蓋聶在此，花了大精力啊！」

    「公子，扶蘇的人會來詢問蓋聶嗎？到現在了……！」龍陽君擔心道。

    「會的！這地方可不好找！非懂劍者，可很難發現！」公子假沉聲道。

    「可是……！」

    「噤聲！」公子假沉聲道。

    龍陽君頓時不再說話，順著公子假的目光看向外界。

    此刻，荀子帶著王翦、蒙恬與四十大秦將士盡皆到來。

    「蓋聶的劍廬，在榆次？可是我們問了好多人，都說不知道啊，會不會是騙我們啊？」蒙恬擔心道。

    荀子皺眉道：「應該錯不了，劍廬之名雖然傳的不多，但，終究住著蓋聶！傳聞蓋聶為人正直，應該不會藏頭露尾！」

    「正直？哼，若不是蓋聶，鄧陵子姑娘怎麼可能……！」蒙恬瞪眼氣憤道。

    「這是針對鄧陵子的陰謀，就算沒有蓋聶，應該還會有其他人，我們如今前來，就是要確認蓋聶是不是凶手或者幫凶，若不是，我要知道他看到的一切！」荀子沉聲道。

    「可是……！」蒙恬還想數落蓋聶。

    「好了，蒙將軍，聽荀子先生的！」王翦沉聲道。

    蒙恬看了看王翦，終究點了點頭。

    「我對劍道瞭解不多，不知道那劍廬由何得名，但，既然叫劍廬，應該與劍有關吧，二位都是絕世劍修，可否用你們的劍道找找？」荀子看向二人。

    「劍出！」王翦一揮手。

    「轟！」

    鋪天蓋地的劍氣，瞬間將榆次城連同四方大片疆土覆蓋了。

    蒙恬也一揮手，放出鋪天蓋地的劍氣。

    二人感應了一會，蒙恬皺眉道：「我的劍氣，遊行四方，並沒有發現異常啊！」

    「不，城南群山之地，好像有點問題？」王翦皺眉道。

    「沒問題啊，我的劍氣在那裡暢通無阻！」蒙恬皺眉道。

    「暢通無阻？那可是群山啊！」王翦眯眼道。

    蒙恬陡然眉頭一挑，與王翦對視一眼。

    群山之地，劍氣怎麼可能暢通無阻？荀子也反應過來，帶著眾人瞬間而去，到了劍廬山谷之外。

    山谷之外，看上去平平無奇，卻好似有著一陣陣山林霧氣遮蓋一般，難怪榆次百姓不知道劍廬何在，就這崎嶇的山裡，普通百姓連來都來不了。

    「劍廬？」眾人眼中一凝。

    一個大秦將士先前走去。

    「轟！」

    那劍廬山谷好似有著一個劍道結界，瞬間，將那大秦將士彈飛了出去。

    「呲吟！」

    所有大秦將士盡皆拔出長劍，準備硬闖。但，卻被荀子攔了下來。

    「在下稷下學宮，荀況，請見劍廬之主，蓋聶！」荀子開口叫道。

    荀子開口，王翦、蒙泰只能壓住心中的衝動。

    等了一會，山谷中走來一個小童。

    「我家主人正在閉關，概不見客！」小童開口叫道。

    「你是蓋聶的侍從吧，請務必將我的話帶到，就說，我等是為了莊子女兒之死而來，莊子為天地奉獻一生，我等天地男兒，總不能在莊子死後，坐看其親屬任人宰割吧？請務必將我的話帶到！」荀子微微一禮。

    那小童皺眉道：「我說了，我家主人閉關，現在不見客，諸位請回吧！」

    說著，小童調頭走回了劍廬山谷。

    荀子、王翦、蒙恬臉色一陣難看。

    「動手！」

    王翦一聲冷喝。荀子這一次卻沒有阻攔。

    「喝！」

    四十個大秦將士，瞬間長劍舉起向著劍廬結界斬去。

    「轟~~~~~~~~~~~~~~~~~！」

    一聲超級巨響，天地四方都是一陣轟鳴，那大陣之上，冒出無數劍氣，居然轟然將四十個大秦將士撞飛了，更冒出無數劍氣風暴掃過外界一切，也就蒙恬、王翦護著，荀子才毫髮無損。

    「好一個劍道陣法！」蒙恬驚訝道。

    要知道，這四十個大秦將士，雖然沒有王翦、蒙恬厲害，但，能被二人收做親衛，其實力在天下也是頂尖的，居然無法破開這劍陣？

    但，都到了這裡，怎麼可能退縮？先禮後兵！荀子禮節在前，你們不受，那就來強的吧。

    「蒙將軍！」王翦叫道。

    「蒙之軍！」蒙恬一聲大喝。

    說話見，一劍向著劍廬山谷的結界大臻斬去。

    蒙恬一劍出，好似千軍萬馬虛影隨劍而出，猙獰中撕破虛空，雖然不如王翦的劍道，但，也相去不遠了，在這天下，也是最頂級的那群劍修了。

    驚世一劍，炸碎虛空，撞在了大陣之上。

    大陣一顫，一瞬間，於此四方無數大地都是猛地一震，就看到，四方大地之中，好似引來一股股劍道力量，撞向了蒙恬的一劍。

    「轟~~~~~~~~~~~~~~~~~~~~~~~！」

    天地一陣顫抖。

    蒙恬的一劍，在劍陣上留下了一道裂痕，但，當蒙恬退劍的一刻，那裂痕居然消失了。

    四周虛空恢復，此地外圍已然成為一片廢墟了。

    但，劍廬山谷無礙，四周劍形山脈無礙。

    一個陣法，擋住了蒙恬？

    「不可能！這世上，怎麼有如此強大的劍陣？」蒙恬驚怒道。

    蒙恬啊，在大秦僅次於王翦的劍道猛將存在，居然斬不開這劍陣結界？

    荀子、王翦盡皆露出驚訝之色，因為二人都知道蒙恬那一劍威力，大羅金仙十六重，加上絕世劍道，可接近十七重之力啊，破不開？

    在劍廬山谷內部半山腰，龍陽君更加驚訝。

    因為，龍陽君是跟著公子假進來的，進來的一路，暢通無阻，站在內部，靜觀其變。龍陽君這才知道劍陣結界的恐怖，可公子假卻能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公子假的劍道到底有多強？

    「你們什麼人啊，都說了，我家主人閉關，概不見客，你們還要硬闖？」山谷內的小童頓時怒道。

    「我來！」王翦踏前一步。

    此刻，王翦比誰都著急，踏前一步，眼睛一瞪，手中長劍瞬間斬出。

    「呲吟！」

    天地之間好似一道黑色的豎線直衝而下，那是王翦的劍，斬破了虛空，帶出了一條黑洞帶，沒有太多劍氣風暴，只有這凝為一線之劍力，聚力一線，威力滔天。

    「轟！」

    劍廬山谷的守護大陣轟然斬破，於此同時，因為大陣破碎，四週一眾山脈瞬間炸碎無數。

    這一劍，王翦傾盡了全力，面露猙獰的似乎要將天地都斬破一般。

    破陣，入谷，那一劍將山谷的瀑布斬開，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直衝山谷一個普通屋舍而去，就在要連屋舍也斬破之際，內部，一身白衣的蓋聶，原本盤膝閉目之中，陡然雙目一開，抬頭望天。

    迎向自己的，正是王翦那一劍。

    蓋聶眼中一冷，探手一指衝去。

    「叮！」

    蓋聶的指頭劍罡，與王翦劈天斬地的劍罡轟然相撞，發出刺耳的劍鳴之聲。

    「嘭」

    巨大的劍罡這才散去。

    外界，蒙恬驚訝道：「王翦，你這一劍，居然能收住，你劍道又提高了？」

    「不是我收住了，是被人擋下了！」王翦臉色難看道。

    王翦全力一劍啊，就算有一部分消耗在破陣上了，但，也威力滔天，居然被人擋下了？

    四周在混亂過後，恢復了平靜。

    「吱嘎！」小屋的門打開了。

    從內部走出一身白衣的蓋聶，眼中閃過一股冷光。

    「什麼人在毀我劍廬？」蓋聶冷聲道。

    「主人，就是外面那群人，他們要見你，我都說了，主人在閉關，概不見客，他們卻要硬闖！」先前小童頓時撲來告狀。

    蓋聶冷冷的看向山谷外。

    山谷外，荀子帶著王翦、蒙恬踏了進來。

    「稷下學宮荀況，為查莊子女兒鄧陵子之死而來，打擾了閣下，還請見諒！」荀子開口道。

    「荀況？荀子？呵，你是儒家大賢，忘記儒家的禮數了嗎？毀我劍廬，這就是你的打擾？」蓋聶冷冷道。

    任誰，將自己家門打破了，都不會給外人好臉色的。

    「劍廬是貴重，但，貴不過天地蒼生，為天地蒼生平安，荀況願毀一切阻擋！」荀子冷聲道。

    「哈，哈哈，毀我劍廬，是為了天地蒼生？」蓋聶冷聲道。

    「莊子一生，都在為天地努力，追查古食族三軍統帥，更毀了其無數佈置。莊子剛死沒多久，其女兒鄧陵子，就慘遭毒手。我有理由懷疑，這是古食族三軍統帥在報復莊子，斬草除根，而鄧陵子的死，源頭就在你蓋聶，你說，自己做了事，還不允許別人來查嗎？你和古食族三軍統帥，什麼關係！」荀子眼睛一瞪喝道。

    蓋聶雙眼一眯，冷冷的看向荀子。荀子身旁，蒙泰、王翦，手按在劍柄之上，似只要荀子一聲令下，就出手斬向蓋聶一般。

    山上，公子假眯眼看向下方的蓋聶。

    蓋聶何人？公子假比誰都清楚，其來世是夏司命的兒子。上古時期，王雄找到蓋聶靈魂，交給夏司命的。如今成就斐然，定立天地。

    根據未來的信息，夏司命就是鬼谷子？

    雖然還有很多謎團，但，今次公子假必須來一趟，一探究竟。或許通過蓋聶，能找到鬼谷子！

第三十六章 劍道天下第一

    劍廬山谷！

    蓋聶冷冷的看向荀子，荀子也一點不讓的看著蓋聶。

    荀子直接用既定的事實質問蓋聶，為的就是從蓋聶臉上找到一絲驚慌的破綻。

    「你懷疑我是古食族三軍統帥的走狗？呵！荀子，我看你是眼瞎了吧！我蓋聶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古食族，我天地男兒，豈會叛天？」蓋聶冷冷的說道。

    「那你如何證明？」荀子冷聲道。

    「不需要證明，我蓋聶從來都堂堂正正，諸位為莊子女兒抱不平而來，我可以不追究你們今日之事，但，立刻離開！」蓋聶冷冷的說道。

    「讓我們走？蓋聶，你口口聲聲說堂堂正正，為何證明你與莊子女兒的死無關，都不肯？鄧陵子，就是你參與設計殺害的，可對？」荀子眼中一瞪，似在激怒蓋聶。

    果然，蓋聶眼中一冷：「荀子，你再敢誣衊我清白，我可不管你是誰！」

    說話間，蓋聶臉上閃過一股殺氣。

    「你是心虛了吧？」蒙恬叫道。

    王翦卻是一拉蒙恬，不許他開口。

    山峰之上，公子假也冷冷的看向蓋聶。

    「我有沒有誣衊你，你心裡清楚，但，鄧陵子因你賣劍而死，這是不爭的事實，說出主謀，或者，你就是主謀？」荀子冷聲道。

    蓋聶冷冷的看了眼荀子，翻手間，掌心陡然出現一柄長劍。

    長劍神光內斂，卻有一股惶惶正氣散發。

    「你想幹什麼？」蒙恬瞬間上前。

    蓋聶冷冷的看著荀子道：「今日，你們來指責我，我要給你們解釋，明天其他人來指責我，我也要向他們解釋？呵，我蓋聶有著我蓋聶的驕傲，我知道你們來幹什麼，想要詐我？不是我不受詐，而是，我的驕傲，不容別人玷污！」

    「我蓋聶，可沒時間陪你們偵查什麼，莊子與天地有大德，他來，我可以給面子，但，這天下，只有一個莊子，你們，算什麼東西？」蓋聶冷冷的說道。

    「蓋聶，你承認與你有關了？」荀子冷聲道。

    蓋聶不理荀子的激將，輕輕吹了一下劍刃。

    「嗡！」

    劍刃一陣輕鳴，透出一股股寒氣。

    「我蓋聶，一生專注於劍道，除了劍道，別無追求，昔年聽莊子多次講道，悟劍深刻，於天外才出過一次手，我只喜歡劍！我的劍，一往無前！我的劍，所向無敵！我追求的是極致的劍道！我不喜歡世俗繁華，才搬來這裡繼續鑽研劍道，劍無止境，我畢生追求！

    至於你們？我是看在莊子面上，才沒有對你們絕殺的！

    但，不等於，我可以被你們隨意誣衊！

    我的劍堂堂正正，我的心惶惶正氣！

    你們想要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很簡單，接下我的劍，我就知無不言！

    你們看如何？」蓋聶冷聲道。

    「接下你的劍？」荀子皺眉道。

    「沒錯，接下我一劍，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們！接不下，就是死！」蓋聶冷冷道。

    「好，我來！」蒙恬頓時開口道。

    「不，我來吧！」王翦搖了搖頭。

    只有王翦知道，剛才蓋聶擋住自己一劍有多可怕。

    「沒關係，你們一起上都沒關係，反正，我的劍，一個人是斬，一群人也是殺，我不在乎你們有多少人，我出劍，則必死！」蓋聶自信道。

    「好大的口氣！」王翦瞪眼道。

    「如何？荀子，你們還要問嗎？」蓋聶冷冷的說道。

    荀子盯著蓋聶看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望你說話算話！」

    「我蓋聶修的就是無敵之劍，無敵之劍，一往無前，惶惶正道，絕不退縮，也絕不藏掖！與我對劍，必須要做到必死之心！」蓋聶冷聲道。

    「出劍吧！」王翦一聲大喝。

    蓋聶微微一笑，手中長劍一揮。

    「嗡！」

    蓋聶手中的劍，平平無奇，毫無亮點，卻大道至簡般向著王翦斬來。

    沒有劍氣環繞，只有平凡一劍，平凡的劍罡，劍出的很慢，但，就是這很慢的出劍，卻好似將天地一切力量匯聚而來一般。

    那種感覺，讓王翦忽然有種面對當初齊王以一國之力用聖劍斬出的感覺。

    很慢？卻封鎖天地，無可匹敵。

    「斬！」王翦一聲大喝。

    手中長劍忽然放出一道紅光，約束所有劍力迎了上去。

    「轟！」

    二人長劍相撞，虛空並沒有炸出黑洞，或許二人的劍力處於約束之中，沒有一點餘波洩露，以保持自己劍力的強大。

    「吼！」

    王翦一聲大吼，全身青筋冒出，露出大猙獰之相，不是王翦故弄玄虛，而是王翦的一劍已經到了極致。

    「王翦，我來幫你，斬~~~~~~~~~~~~！」蒙恬一聲大喝。

    「轟！」

    蒙恬的一劍，也兇猛的斬在了蓋聶的劍上。

    斬上去的瞬間，蒙恬才知道蓋聶的可怕，蓋聶的劍很慢，但，毫不停留的向前推進。王翦、蒙恬的劍，居然被一點一點推了回來。這一刻二人感覺自己被一股龐大的劍道力場籠罩了，只有一往無前的拚搏，否則撤力就是死。

    「吼！」蒙恬大吼的也全是青筋直冒。

    「斬！」四十個大秦將士一聲大吼，手中長劍也斬了出去。

    「轟！」

    劍罡撞在蓋聶的劍罡上，頓時，再度被蓋聶壓得不斷後退。

    眾人不是沒想過避開劍罡，直接斬向蓋聶，但，蓋聶周身與劍渾然一體，好似一股力場下，將斬向自己的劍全部轉移入了劍罡之上。

    蓋聶以一對四十二，佔據上風，劍罡不斷斬下，一點一點壓向眾人。

    王翦、蒙泰，這兩個天下絕世劍修，居然在蓋聶面前無法寸近？第一次，二人知道蓋聶劍道的厲害。

    眾劍修眼裡，早已沒了蓋聶，只剩下一柄劍，一柄勢不可擋，無敵的劍！

    這一刻，眾人終於體會到，為何每個見過蓋聶的人，都說他是劍道大宗師。

    因為，大宗師，可為天下表率！劍道大宗師！無可匹敵，天下第一。

    「啊~~~！」一眾劍修吼著，可惜，只能眼睜睜看著蓋聶的劍壓了下來，即將將眾人斬殺。

    荀子自然也看出了此刻的為難。

    「儒家大道！」荀子一聲大喝。

    「轟！」

    滾滾儒家正氣湧來，為荀子凝聚一個白色大道巨鵬。

    大道巨鵬一聲唳喝，陡然撞向蓋聶的劍罡。

    「轟隆隆！」

    天空之中，浩然正氣海一陣劇烈翻騰，荀子的大道輪盤一陣快速轉動，施展出荀子極致大道力量，一起抵禦蓋聶之劍。

    「轟隆隆！」

    蓋聶的劍，依舊向前進，這一刻，王翦都露出一股驚慌之色。

    這，這不可能！蓋聶怎麼會如此強大？

    荀子也露出驚駭之色，要知道，荀子如今大道力量也滔天巨大啊，與王翦、蒙泰等人一起，都擋不住蓋聶一劍嗎？

    不過此刻，蓋聶也漸漸吃力了起來，向前進的劍，終於慢了下來，但，越是慢，蓋聶越是興奮，好似找到玩具了一般。

    蓋聶悟劍，也喜歡更強的對手，這群人讓自己的劍遲緩，不正是最好的練劍對象？只有遇強，才能更強。

    「喝！」蓋聶一聲斷喝。

    「轟隆隆！」

    蓋聶的劍又向前推了推。

    「不行，荀子，你快走！」蒙恬絕望道。

    「走不掉了！」荀子苦笑道。

    蓋聶的劍，雖然沒有劍氣逸散，但，卻有著如山嶽般的劍勢，封住了所有人去路，讓人無處可逃。只能拚死抵抗。

    無敵之劍？蓋聶的劍道，太恐怖了！

    不遠處山峰之上，龍陽君也倒吸口寒氣。顯然被這蓋聶驚到了。

    蓋聶雖然有名，但，並沒有名動天下，誰能想到蓋聶的劍道如此恐怖？就連一旁的公子假也是臉上一驚。也為蓋聶的強大而震驚。

    不過，蓋聶的劍道，一往無前，不可能收劍的，再下去，荀子、王翦等人就要死了。

    公子假抬頭看了看天，天空，荀子的浩然正氣海顫抖不止，其大道輪盤掙扎中，好似要崩碎一般。

    公子假雙眼一眯。

    「轟~~~~~~~~~~~~~~！」

    就看到，荀子的浩然正氣海陡然膨脹一圈，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浩瀚的浩然正氣。

    忽然而來的浩然正氣，讓荀子也是一驚，但，下一刻好似猜到了什麼，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這浩然正氣，雖然第一次見到，但，聽過描述啊，這是爹的？

    爹在旁邊？

    滾滾浩然正氣灌入荀子大道海，提供了一股滔天力量，直衝其大道輪盤，瞬間給荀子大道之力補充了無數力量。

    「喝！」荀子一聲大喝。大道巨鵬猛地一震。

    「轟~~~~~~~~~~~~~~！」

    巨大的力量，轟然讓兩方力量炸了開來，四十個大秦將士頓時倒飛而出。

    王翦、蒙恬、荀子也頓時連連後退了七八步才穩定身形。

    劍分了，蓋聶還站在原來的位置，眼中露出一股驚訝之色。

    「荀子？我還真是小看了你！」蓋聶皺眉道。

    雙方大衝擊下，並未分出勝負，但，從蓋聶原地不動，而王翦等人退了一大截，已經分出勝負了，荀子力量的忽然爆發，只是讓彼此分開而已，劍道，還是蓋聶贏了。

    王翦、蒙泰將荀子護在身後，眼中驚疑不定的看向蓋聶。

    蓋聶卻是探手收起長劍。

    「好了，你們成功的接下了我一劍，想要問什麼，就問吧！」蓋聶平靜道。

    「你說什麼？」荀子皺眉道。

    「我蓋聶做事，從來堂堂正正，說一不二，現在想問就問，不問，我就當你們放棄機會了！」蓋聶沉聲道。

    荀子等人相互看了看。雖然不如蓋聶強大，但，其真的這麼好說話？

    「我想你先證明自己清白，非古食族走狗！」荀子說道。

    蓋聶踏前一步。

    「轟！」

    頭頂上空，陡然出現一個天眼。

    「現在，能證明了嗎？」蓋聶淡淡道。

    眾人看了看天空天眼，頓時一陣苦澀。知道誤會蓋聶了，因為，古食族的走狗，用不了盤古世界的天道，自然無法開天眼。

    不遠處山上的公子假，也是微微皺眉，顯然也意外蓋聶的清白。

    「抱歉，先前誤會了，只是鄧陵子之死，讓我們有些亂了方寸！」荀子嘆息道。

    「快問！」蓋聶乾脆道。

    「你怎麼有工布劍、干將劍的？怎麼想起來去換和氏璧的？」荀子問道。

    「我是機緣巧合得到二劍的，換和氏璧，是因為和氏璧中有我要修行的東西，我想提高劍道，才去換的！」蓋聶解釋道。

    「那可是聖劍啊，你就這麼捨得？」蒙恬不信道。

    蓋聶淡淡道：「我的劍道，在於我的自身，你覺得，我會需要聖劍這種外物提高自己嗎？」

    「呃？」蒙恬臉色一僵。

    「聖劍對我來說，阻礙我提高劍道的累贅罷了！依賴外物，永遠提高不了自己，我憑什麼要留聖劍？」蓋聶淡淡道。

    蒙恬一陣古怪，這天下人人爭搶的聖劍，到你口中，居然成了累贅？你讓那些爭奪聖劍的人，情何以堪？

    「你看到鄧陵子遇害了嗎？」荀子問道。

    蓋聶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哦？」眾人眼睛一亮。

    「我看到了驚鴻一劍，很強，應該不弱我的劍道！」蓋聶皺眉道。

    「不可能！」蒙恬驚叫道。

    蓋聶剛才的一劍，蒙恬已經認定了其為天下第一劍道大宗師了。

    如此劍道，誰還能比？

    可蓋聶說什麼？殺鄧陵子那人的劍道，不屬於他？這怎麼可能？

    「你看到是誰了嗎？」荀子期待道。

    「沒有！」蓋聶搖了搖頭。

    「你不是看見了嗎？」蒙恬皺眉道。

    「我只看見了那一劍，沒看見用劍之人！當時一片混亂，那人一擊必殺後，就消失了，不過，我記得鄧陵子的目光，當時很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人，或許是鄧陵子認識之人！」蓋聶搖了搖頭。

    「鄧陵子認識之人？」眾人對視一眼。

    眾人一陣回憶。而山上的公子假也皺眉思索。

    若蓋聶沒有說謊的話，就劍道而言，當今天下能夠超過他的，公子假都想不到有誰，若真要有人和其比肩的話，只有一人，那就是趙雍。

    通天教主的分身，趙雍！他的劍道，當初獨鬥廉頗、李牧、鄧陵子、相夫子都佔據上風。

    只有趙雍有此強大的劍道啊，可，趙雍已經死了啊。

    是莊子利用天子之劍第三式，盤古審判！殺死趙雍的啊。

    為了殺死趙雍，莊子也消耗了精力、壽元而死啊。

    「趙雍，難道沒死？不可能啊！」公子假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