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9章 功過自有後人說
金色神雲緩緩降臨東山部落。
部落裡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
寧濤的心中一片失望，就在剛才他還抱著一個希望，那就是他纂改了滅世法陣之後，符文空間恢復原樣，那些被滅世金光滅殺的東山族人也會回來。
不過那只是一個希望而已，他自己也不太相信希望成真。畢竟那是一個個有靈魂的人啊，滅世法陣能還原山山水水，卻還原不了人的靈魂。
他是這麼看的。
他也不知道希米亞說的驚喜是什麼驚喜，這突如其來的失望感裡，他覺得無論是什麼驚喜，他都歡喜不起來。
「夫君，你閉上眼睛，也不要動用神念去感知什麼。」希米亞說。
寧濤將金色神雲懸停在了部落中間的空地上，說道：「你們在搞什麼？」
希米亞笑著說道：「你閉上眼睛嘛，很快就好了。」
寧濤閉上了眼睛，也沒動用神念去感應什麼。不過他心裡真的是靜如止水，不相信會有什麼真正的讓他感到高興的驚喜出現。
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張面孔。
那是無的面孔。
無死了，三界得救，他完成了史詩一般壯美的使命，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感到很空虛，而且還很迷茫。
無敵最寂寞，現在他總算是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感受。
往後餘生，就只剩下陪老婆孩子，開日出日落了嗎？
就在這時，希米亞張開喉嚨吼了一聲：「波麗，出來吧！」
「哦吼吼……」部落後面的山林裡忽然傳出了一片吼叫聲，聲浪濤濤，可不是一二個人能發出來的。
寧濤心中一動，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這一看，他頓時呆住了。
從那片山林裡跑出來的不只是東山波麗，還有一大群東山族人，有好幾百個。他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那些東山族人都是被滅世金光殺死的人，他們都回來了！
「這……」寧濤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
希米亞笑著說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驚喜嗎？」
這的確是一個驚喜。
寧濤點了一下頭，心中也有些困惑：「我想過他們有可能會回來，可是沒敢當真，他們是怎麼回來的 ？」
希米亞說道：「這天地還原，他們就都回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以為你應該很清楚，畢竟他們都是你拯救的。」
寧濤的確很清楚他們是因為什麼回來的，可他想不明白原因。
按理，靈魂是沒法被還原的，除非……
寧濤忽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地道：「這裡是宇宙之源，萬物皆可編輯，包括東山族人的靈魂。無用億萬年創造出了滅世法陣，經我一改卻變成了創世法陣！」
希米亞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懂。」
寧濤笑著說道：「待會兒我帶你和波麗上去看看，然後你就會明白了。」
這時東山波麗已經帶著幾百個東山族人來到了空地上，然後她領著幾百個東山族人跪下拜送子神。讚美和感恩的聲音此起彼伏，場面熱鬧。
寧濤坦然受之。
他完成了這個史詩一般壯美的使命，他當得起世間萬物的跪拜。
接受了東山族人的膜拜之後，寧濤帶著希米亞和東山波麗返回了至高天神廟。
滅世法陣還在運作，不停的往三界全息地圖裡噴射天之符文，那景象頗有點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感覺。
要修補三界，這不是一個小工程，是全宇宙最大的工程。
看三界全息圖的情況，這樣的修復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寧濤忽然想起了什麼，脫口說了一句：「希米亞，東山族人都回來了，你說三界裡的那些被殺死的人會不會回來？」
希米亞想了一下才說道：「如果那些被殺死的人能回來，那我的贖罪之旅就圓滿了，我當然希望他們能回來，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回來，畢竟三界和這裡是不一樣的世界。」
寧濤其實也有這樣的分析，只是他想從希米亞的口中聽到一個確定的回答，或者說是好消息。人就是這樣，不願去面對壞的結果，只想面對好的結果。他已經是這個宇宙之中最強大的存在，最至高的神，可他也免不了這個俗。
「夫君，無已經死亡，這座神廟怎麼處理？」東山波麗問，她東瞅西瞅，似乎很喜歡這神廟。
這全宇宙最雄偉的神廟，在裡面給心愛的神生個胖乎乎的神仔，那多美好啊。
寧濤舉目望了望十幾萬米高的神廟穹頂，他還真沒想過怎麼處理這座寺廟。
東山波麗說道：「舊天滅，新天立，我覺得夫君應該收下這座神廟，成為新的神王，號令眾神，接受萬族膜拜。」
寧濤卻搖了搖頭：「這座神廟是無的至高天神廟，他雖然已經死了，可他畢竟創造了眾生。這座神廟就當是他留下的一座功過碑吧，他是好是壞，是偉大還是邪惡，就交由後人去評說吧。再說了，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神王，我就想陪陪你們，逗逗孩子開心，我就滿足了。」
東山波麗笑了：「夫君的胸懷比大海還要寬廣，我對你的敬仰和熱愛，就算是說一萬年也說不完。」
你男人長得那麼漂亮，你怎麼吹都是對的。
寧濤也笑了，東山波麗擺明了是在吹他，可他就是舒服啊，也就不需要謙虛什麼的了。他只需要站在這裡，保持這個偉岸的姿勢享受她的吹就可以了。
「他就這麼走了，感覺……」希米亞欲言又止。
這裡的三個人中，恐怕就屬她的感受最複雜。
無，畢竟是她的養父。
可又就是這個養父殺了她的親生父母，族人同胞，毀了她的家園，然後還抹除了她的記憶，將她當作一把殺人的刀來使，甚至還要殺她。
面對這樣一個養父，她的心裡肯定是恨多於愛，但是又始終存著那麼一點父女情分。
寧濤出生安慰道：「他已經走了，你也應該放手了。你實在不開心的話，你就想想寧丹妮，她會讓你好受一些。」
希米亞似乎去想了，然後她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夫君你說的對，我是應該放手了，我應該向前看。」
寧濤笑著說道：「這不就對了嗎，我們都要向前看。」
東山波麗瞅著寧濤，試探的問了一句：「夫君，無已經死了，接下來你會有什麼打算？」
寧濤想了一下說道：「等這個法陣不在運轉，我就要回神山看看，然後再去仙界看看，最後還要去凡間看看。」
「那你……你能帶上我嗎？」東山波麗說。
寧濤說道：「如果你想跟我去，我就帶你去，如果你想留在這裡照顧你的族人，那我就隔三差五的回來看看你。這個事情由你來決定，不過你也不用急著現在就作出決定，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東山波麗點了點頭。
剛才她的心裡只有寧濤，沒有族人。寧濤這麼一說，她心裡又了她的族人和家園。那些失而復得的族人，還有失而復得的家園彌足珍貴，她怎麼能放下這些，跟著寧濤去她不熟悉的世界？那樣做的話就太自私了。可是，她的心裡又無比渴望跟隨寧濤去三界，去看看三界的風光，時時刻刻都待在寧濤的身邊。作為一個女人來說，那不就是夢寐以求的幸福嗎？
她的心裡很矛盾。
寧濤伸手摟住了東山波麗的肩膀：「我來的時候，我的眼裡都看不見你，也看不見你的族人。你若去三界，你或許會消失，或者是一個很奇怪的樣子。」
他本來沒想把這事說出來的，可看到東山波麗這麼不開心，這麼猶豫，他就忍不住說出來了。
不過，他還是補了一句：「不過，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東山波麗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夫君，你會來看我嗎？」
寧濤說道：「當然會，這裡也是我的家，我怎麼不來，你還是我老婆，我就更要回家看看了。」
東山波麗這次露出了笑容：「那我就留下來吧，夫君你說得對，三界雖美，可不屬於我，我的根在這裡，我要留在這裡帶領我的族人建設家園，繁衍生息。」
寧濤另一隻手攬住了希米亞的腰肢，希米亞順勢依偎了過來，可比寧濤高好幾十公分的她等於是把胸膛依偎在了寧濤的腦袋上。
也不管了，這就是一個姿勢而已，夫君受用就好。
一家三口並肩站著，看著巨大的滅世法陣，還有滔滔不絕噴射進三界全息地圖的天之符文。
一個時間裡，寧濤的神念一動。
地上的神像碎塊一塊塊飛了起來，在神廟盡頭的牆壁下重新一塊塊壘砌起來。那些被毀滅的不曾還原的部分也都重建了，片刻後，一座幾萬米高度神像再次矗立在了神廟之中。
這是無的神像。
無頭戴十三道天珠神王冠，身穿金色神王袍，腰懸神王劍。不過那劍，是天之符文構成的假劍。寧濤願意重塑無的神像，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那神王劍可是他的戰利品，他是不會再放在那神像上的。
無俯瞰著地面上的一家三口。
他的眼睛之中卻沒有絲毫靈性。
這只是一座石頭神像。
無的功過，後人自會去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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