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當個法師鬧革命 作者：伊四 (已完成)

第八百二十九章 元素天災

    聞言，老夫人想了想，說：「你是說我那個學神術的孫子？」

    本傑明點點頭。

    「他怎麼了？」

    「裡瑟家族的覆滅……完全就是他下的令。」本傑明壓低聲音，緩緩道，「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關於克勞德的真正死因，他甚至都無法朝著老夫人說出口。

    然而，老夫人聽到這裡，卻只是「哦」了一聲，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儘管知道她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可本傑明見狀，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錯愕。

    「奶奶，您……不傷心嗎？」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老夫人歪著頭，表情平常得甚至有些無聊，「現在的年輕人都厲害得很，誰會管我們這些老人家在想什麼。」

    「但你好歹也是他的長輩啊！如果他知道你還活著，而且身為一位法師，或許……現在的情況會有所改變。」

    「不敢當，不敢當。」老夫人卻露出有些譏諷的神情，拉長語調說，「你也是我的孫子，我讓你關掉那個什麼魔法學院，你會關嗎？」

    「……」

    本傑明無言以對。

    他又一次低估了與老夫人交涉的難度，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為什麼這麼討厭魔法學院，就因為登門拜訪的時候吃了閉門羹？

    「院長閣下，她現在還處在精神力的恢復期中，說的話你不用太在意。」邊上的法師則是過來打圓場道，「再過幾年，等到禁術的反噬消退得差不多，她就會恢復正常，想起來從前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你不用擔心。」

    「是嗎……」

    本傑明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就現在這個情形，自己的兒子被孫子殺死，自己的兩個孫子也站到立場的兩極，要打個你死我活，或許老夫人什麼都不記得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

    老法師則是接著道：「另外，我們專程拜訪魔法學院，其實是有些事情想要與閣下交流的。」

    本傑明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您說。」

    與老夫人的重逢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而同時，這三人作為法師傳承會的成員，專程找上門來肯定還有其他正事。

    老法師卻微笑不語，朝著門邊伊麗莎白的方向瞟了一眼。伊麗莎白心領神會，朝著房內幾人微微一笑，打開門，轉身離開了這間酒館的暗廂。

    房間裡頓時只剩下本傑明和法師傳承會的三人。

    「請允許我們好好地介紹一下自己。我是法師傳承會的現任領袖，你可以叫我亞爾曼法師。」那位承擔了所有交談的老法師將兜帽翻下去，露出一張和善正氣的臉，「那邊那位是巴頓法師，至於最後一位……我想也用不著介紹了吧。」

    本傑明點點頭，與亞爾曼老法師握手，同時也向另一位法師點頭示意。那位巴頓老法師沒說什麼，翻下兜帽，露出一張凶巴巴的臉，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請問你們的來意是？」

    「我們聽說，魔法學院一直在進行有關符文的研究。」亞爾曼法師緩緩開口，「使用一種名為符文防禦陣的東西，在洛克城抵禦住了霍裡王國的雄獅，同時還研發出了利用符文進行冥想手段……我們想說的是，符文並不是那種可以輕易控制的東西。」

    本傑明皺眉。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閣下想說什麼？」

    「濫用符文會招來災禍，這是先祖留給我們的警示。」亞爾曼一臉鄭重地道，「你們現在的使用還沒有形成規模，所以一切都還很美好。可是一旦符文被大規模普及開，世界中的元素活動會發生非常可怕的改變。」

    「……比如？」

    「元素天災將會變得極為頻繁。天火、洪水、難以預知的大規模地震……你或許不瞭解，魔法發源之初，每個法師都能利用符文施法，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各式各樣的災難。元素的自然流動受到干擾，環境變得極為苛刻，人們不得不為了爭奪極少的資源而陷入戰爭，這就是為什麼曾經這片大陸上存在著那麼多戰事。」

    聽到這裡，本傑明摸著下巴，倒是沒說什麼。

    符文可能會導致元素天災嗎……這種事情，他們倒是沒有經歷過。本傑明自己倒是因為符文的緣故吃過不少苦頭，只是往往也就侷限在他的意識空間內，波及不到現實。

    很顯然，法師傳承會這次找上門來並不是有什麼好事。他們認為符文將會導致可怕的災禍，於是專程跑過來警告他。

    只是……符文研究已經成為學院的重中之重，本傑明不可能就這樣放掉自己手裡最大的一張底牌。

    亞爾曼見狀，又勸道：「我知道你或許很難相信，但是……法師是魔鬼的代言人，你知道這種說法是怎麼來的嗎？在大約兩千年前，符文的濫用和元素天災差點毀掉了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憎恨魔法，可又不得不依賴於它。因此，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之下，教會才會迅速壯大起來，聯合全人類一起打壓法師。」

    「可……教會並沒有真的把法師打壓下去，佔據的地盤也只有霍裡王國而已。」

    「那是因為教會早就沒落了。」亞爾曼信誓旦旦地道，「現在活躍在我們霍裡王國的聖光教會，其實只是前教會時代留下來的產物。最早的教會遍佈整片大陸，中心思想也與膜拜神靈和追逐權力無關，只是為了平息元素的混亂而已。後來，伴隨著符文漸漸被封禁起來，元素天災消弭，其中一部分聖光膜拜者越來越狂熱，最終導致那個教會的分裂，形成了現在的聖光教會。」

    本傑明還是抱著疑惑：「可是你說的這些，似乎連教會自己都沒有相關記載。他們把自己的起源歸在該隱和亞伯身上，歸在那個拔出了聖劍的第一代教皇身上。」

    「那是因為他們已經走上了神祇崇拜的路，為了甩脫所謂『神術』和魔法之間的區別，不得不將自己關於前身的一切都清理乾淨。」亞爾曼答道，「至於……該隱和亞伯，他們是五千年前的人物，符文魔法的開創者。可是據記載，兄弟反目的原因跟神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單純的個人分歧和利益爭奪，聖光教會只是利用這個故事來粉飾自己的合理性。」

    「那神棄之谷……」

    「是兩兄弟帶領大批手下的決戰地點，原址位於現在海文萊特的監獄遺址。據記載，那也是第一次太多法師聚集在一起，濫用符文所導致的元素天災。狂暴的元素撕裂時空，整片山谷連帶著人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到這裡，本傑明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露出幾分慎重。

第八百三十章 進步

    本傑明意外的點不在於對方話裡的內容，神棄之谷什麼樣，他早都自己去過，當然沒什麼好驚訝的。他最意外的地方，還是法師傳承會這副無所不知的樣子。

    神棄之谷的傳說一直是個謎，也幾乎沒多少人知道它在哪。可亞爾曼法師卻將一個個隱秘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而本傑明親眼見證過，他說的都是對的。

    這讓他立刻對法師傳承會燃起了極大的興趣。

    「你們……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前人遺留的典籍中有記載。」亞爾曼法師緩緩道，「關於這些東西，我們已經傳承了三千年。我不敢說這些東西全都是正確的，但是與其他記載相比，我們一定和真實的歷史更加接近。」

    「為什麼？」

    「因為法師傳承會是一個隱世的組織，我們和外界不存在任何衝突，也從不參與任何歷史事件。我們和其他組織的利益關係最少，所以我們的記錄往往也是最客觀的。」

    本傑明聞言，摸著下巴，也知道對方的話有幾分道理。

    只是……

    「你們現在做的，不也是一種對歷史進程的干涉嗎？」本傑明攤手，有些無奈地道，「如果法師傳承會真的什麼都不在乎，為什麼還要專程跑過來勸說我們放棄符文研究？」

    「因為符文擁有可以毀掉這個世界的力量，我們就算再藏得再好，也不可能從中躲過去。不瞞閣下，法師傳承會曾經也是前代教會的一部分，不過我們一直專注於將有關符文魔法的一切信息封鎖起來，而當那些狂信徒越走越偏之後，我們便與他們分裂開來，自此再也沒有干涉過這片大陸上的一切。」

    聽到這裡，本傑明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或許吧，或許你們的憂慮也有道理，可是符文難道就一定會導致世界陷入災禍？至少我所看到的，是符文拯救了伊科爾，也拯救了無數法師的性命。」

    「那是因為你們才剛剛開始，符文還沒有達到大規模影響元素流動的程度。」亞爾曼卻還是不死心地勸道，「等到元素天災出現的那一刻，只會有更多人因此喪命。」

    本傑明卻搖了搖頭，說：「如果真的等到元素天災出現，到那個時候，我相信我們已經擁有了與之對抗的能力。擁有力量本來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給孩童推山填海的能力，會導致巨大的災禍，可同樣的能力給一個有責任心的人，就能被用在正道上。」

    「所以……你認為現在的人類和兩千年相比前，已經足夠成熟了嗎？」

    本傑明聳了聳肩，說：「或許不夠，但是想要成熟起來，肯定免不了一些跌跌撞撞。進步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可能以後會死很多人吧，但我願意當這個罪人，因為我相信人類總體的生活環境一定會變得更好。」

    亞爾曼法師有些不解：「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本傑明微笑，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片小木盾。他把木盾放在桌子上，輕輕一點，隨之，一層元素屏障忽然擴展開來，將整張桌子包裹在裡面。

    「這是……」

    「我們利用符文開發出的魔法道具。」本傑明緩緩道，「與傳統概念不同，這類魔法道具是為普通人而準備的。哪怕是對魔法一竅不通的野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啟動它，擁有和法師相媲美的防禦力。」

    看到這裡，亞爾曼法師臉上終於露出些許意外。

    「你們這是……」

    「對，我們要將魔法引入普通人的世界。」本傑明點點頭，緩緩道，「而這只是一個開始，以後，我們會開發出更多樣的魔法道具，不一定單單只是為了戰鬥，符文燈、符文磨盤、符文犁車……當魔法成為每個普通都能夠應用的手段後，兩千年前令人避之不及的元素天災，也許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場小雨而已。」

    「就好像對於原始人類來說，下雨其實也是一場不小的災難。從躲進山洞再到發明雨傘，這就是所謂的進步，我們現在需要的只是發明新的『雨傘』而已。」

    亞爾曼法師望著那枚小小的木盾，一時間默然無聲。

    本傑明則是繼續道：「閣下也說了，符文擁有非常可怕的力量，那我們為什麼不用好它的力量，用它和元素天災對抗呢？」

    亞爾曼沉默片刻，嘆了口氣，說：「……你這種想法很危險。」

    「人永遠都活在危險之中，不是嗎？」

    亞爾曼再次沉默下來。

    整個房間也隨之變得異常安靜，另一位巴頓法師則是看了看本傑明，又看了看桌上的小木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我說，把那個學院關了算了，省得你們在這裡吵來吵去。」老夫人忽然挑眉，露出一臉無所謂的神情，這麼說道。

    「……」

    三人同時無奈地摀住了臉。

    不過，緊張的氣氛倒是忽然被打破了。亞爾曼法師轉頭，嘆了口氣，說：「既然院長閣下已經有了打算，那麼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警惕符文，警惕它可能會帶來的災禍，或許你們所做的一切真的能帶領所有人走進一個新時代吧。」

    本傑明聞言，也點點頭，說：「我們會的。」

    「不過，一旦符文真的釀成災禍，而你們又沒有處理好，我們肯定會再次出手。也請閣下不要生氣，這是先祖教導給我們的職責。」

    「那當然。」本傑明聳了聳肩，道，「況且，事情發展到那一步，恐怕都是好幾百年之後的事情了，我哪還有工夫生你們的氣？」

    亞爾曼法師也微笑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他們放棄說服本傑明，也決定從這裡離開。本傑明倒是試圖把老夫人留下來，起碼在學院裡住一陣子什麼的。但老夫人似乎不怎麼情願，在另外兩個法師的配合勸說下，才答應每年來這住幾個月，就當做是旅遊散心。

    至於本傑明一開始的打算——拉攏法師傳承會，顯然已經徹底泡湯。他們的觀點太過保守，能不干涉學院的行動就算好的了，別想指望他們來幫忙。

    告別過後，三人起身，離開暗廂，啟程返回法師傳承會那無人知曉的秘密據點。本傑明則是收起了桌上的木盾，在房間裡坐下。

    過了沒一會，伊麗莎白打開門，再次走了進來。

第八百三十一章 荒謬的提議

    「你們似乎談了很久，老夫人不打算留下來嗎？」伊麗莎白走進來，朝著房間裡看了一圈，隨口問道。

    「她那麼討厭魔法學院，當然不願意留在這邊。」本傑明露出無奈的樣子，聳了聳肩，然後又道，「行了，法師傳承會的事情告一段落，該談談霍裡王國的事情了。你專程拜訪學院，肯定也不只是為了給我帶路吧？」

    「那當然。」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隨後，她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張地圖，放在桌上，緩緩鋪開。本傑明疑惑地看過去，卻發現那上面的建築似乎有點眼熟。

    「這是……」

    「聖彼得大教堂的完整內部結構。」伊麗莎白緩緩道，「或許你有其他的渠道，覺得這東西並不稀奇，可是對於國內的貴族來說，這東西必須花上很大的力氣才能弄到手。」

    本傑明眼中閃過幾分意外。

    聖彼得大教堂……

    那可是教會的老窩，雖然之前，他利用元素位面的全知視角窺探過一回，但也沒想過要幹什麼。可現在伍德家族卻把地圖甩到他臉上，這就相當令人玩味了。

    霍裡王國那邊到底怎麼了？

    又朝著地圖上瞄了幾眼，忽然，他指著其中一個畫著紅叉的房間，皺眉問道：「這個叉是什麼意思？」

    伊麗莎白說：「那是教會用來軟禁國王的地方。」

    本傑明微微一愣。

    一個在他看來，甚至有些荒謬的猜想忽然湧入腦中。

    「你們……不會是打算潛入聖彼得大教堂，把那個被施展了念術的國王救出來吧？」

    「這是此刻國內絕大多數貴族的願望。」伊麗莎白低下頭，望著地圖道，「你也應該知道，自從海外的邪教襲擊王都後，教會便對外宣稱國王陛下中了邪術，必須休養，一切都由王后殿下代為處理。而就在最近幾天，我們家族的騎士偶然發現，教會正在民間悄悄搜尋與國王長相相似的平民。」

    聽到這裡，本傑明不怎麼意外地哼了一聲，說：「教會想弄個替身出來？」

    「就是這樣。」伊麗莎白點頭，接著道，「這個消息已經在貴族圈子裡傳開，沒人能接受教會這種做法，就連教會內部，都再次出現了不和的跡象。」

    「那也不可能衝到聖彼得大教堂裡，把國王救出來吧？」本傑明攤手，無奈地道。

    光是海文萊特，就存在著一道巨大的聖光結界，教堂內部就更不用說了。之前探查到的情況是，裡面處處隱藏著聖光的痕跡，自古以來，潛入其中的人就沒有什麼好下場，只有邁爾斯一人能夠全身而退。

    至於邁爾斯現在，本傑明肯定沒辦法指望他出手幫忙。

    就更不用說在其中坐鎮的格蘭特了。

    此時此刻，在擁有了水元素精靈相助的情況下，本傑明有自信與格蘭特正面作戰，甚至可以壓制住他，可他也沒有自大到覺得他們能衝到對方老家裡去。

    這些貴族……在想啥？心也太大了吧！

    「或許從前的確很難做到。」伊麗莎白卻解釋道，「可是就在一週前，教皇忽然對外宣佈，他要閉關感悟神意，之後就再也沒有現過身，教會事務暫時交由幾位主教處理。而家族則打探到消息，他似乎孤身一人前往了西面的魔獸山脈深處。」

    「魔獸山脈？他去那裡做什麼？」

    「沒有人知道。」伊麗莎白搖頭，「不過……起碼他在這一個月應該都不會現身，這是我們的唯一機會。」

    聽到這裡，本傑明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感覺整件事情都很古怪。

    倒不是他不信任伍德家族和伊麗莎白，畢竟之前都合作過一次，教會出征海外教派的信息他們也給得很準確。只是，聯想到弗爾家族的遭遇，他實在不覺得這些貴族有本事和教會直接作對。

    ——他們可是要闖入聖彼得大教堂救國王，這和正面撕破臉也沒什麼區別了吧？

    而且，格蘭特為什麼要離開王都，忽然一個人跑到魔獸山脈去？除了靜默學院的廢墟遺址，那裡面應該什麼都沒有才對。

    本傑明忽然嗅到了一股不太對勁的味道。

    這裡面……要不然就是有秘密，要不然就是有陰謀。

    「魔獸山脈裡有什麼？你應該對那邊挺熟的吧？」他忽然問道。

    「我……我的老師曾經說過，翻閱魔獸山脈，往更深處去有一片廣袤的低谷平原，那裡是魔法最初誕生的地方。」伊麗莎白遲疑片刻，緩緩道，「他很多年前，說人類就是從那邊遷移到這邊來的，不過這些都是傳說而已，誰也不知道真假。」

    「所以……你覺得格蘭特是去探尋起源的秘密了？」

    「我可沒這麼說。」伊麗莎白馬上搖頭，道，「我明白你在懷疑什麼，只是在出征伊科爾和海外邪教相繼失敗後，教會已經沒有力氣再來對付國內的貴族。弗爾家族的故事不可能重演，教會需要貴族的支持，哪怕是虛情假意的支持，他們也要利用起來，穩住形勢。」

    本傑明皺眉：「你真的不覺得這是教會的陷阱？」

    「他們已經沒資本做這些了。教會的威信大不如前，繼續清理內部，只會把霍裡王國弄垮，教會也會跟著一起垮掉。」

    「……好吧。」

    本傑明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麼漏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在仔細思考之後發現，教會如果繼續內鬥，對他們也不是沒有好處。就算這是一個陷阱，格蘭特並沒有真的離開王都，轉身回來又殺光了所有反對他的人，可是……然後呢？

    他能夠調動的力量也會被自己殺滅大半。

    能就到這一步，本傑明相信貴族已經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他們手裡或許沒有軍隊，可是他們有錢有地，也有民間的威望。如果教會不想出現商人大規模出逃、物價暴漲、饑荒四起、民不聊生的景象，他們就不能對剩下這些貴族動手。

    「把地圖給我，我需要計畫一下這件事情。」最後，本傑明拿起桌上的地圖，這麼說道。

    伊麗莎白也點了點頭。

    「我會等在阿卡德米鎮上，等你決定之後，可能需要往霍裡王國走一趟。我父親希望見你一面。」說完，她便打開房門，從這裡走了出去。

第八百三十二章 伍德的會面

    本傑明也即刻返回了魔法學院。

    他沒有馬上開始準備霍裡王國那邊的事情，而是來到符文研究院，在走廊裡找到了這裡的負責人艾比法師，詢問最近的情況。

    「我們最近研究的項目是精神力強化陣——基於您之前帶來的那些全新符文。」艾比法師推了推眼鏡，翻開手中的記錄板，道，「進度不算快，但半個月之後應該就能出結果。」

    本傑明先是點點頭，肯定他們的工作成果，然後問道：「你們……在研究符文的過程中，有沒有感覺周圍的元素流動出現異常？」

    艾比法師皺眉：「怎麼……院長，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最新瞭解到一個消息，大規模使用符文可能有一定的危險性，甚至會引起元素天災。我想問問你們對此的看法。」

    聞言，艾比法師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道：「目前……看不出來有任何元素天災的跡象。不過每次當我們嘗試佈置符文陣法，十幾米內的元素都會出現一些輕微的紊亂。我們認為這是正常現象，所以沒有特別注意。」

    原來真的有這種可能嗎……

    本傑明立刻點了點頭，道：「那你們以後也分出一定精力，研究這種現象，力求在任何時候都將元素紊亂程度降到最低。」

    「我們明白。」

    艾比法師點頭，翻開記錄板的新一頁，將它作為新項目記錄在了上面。

    就這樣，處理了一下符文的問題，本傑明感覺心裡輕鬆不少。如果從最初萌芽的地方就開始防患，他相信到最後，符文不會像法師傳承會警告的那樣釀成災禍。

    他回到院長室，給學院暗部的人下令，仔細調查霍裡王國的教會動向。潛入聖彼得大教堂，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就算格蘭特真的因故離開，他們也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還有……就是他們能從中獲得的好處。

    「你們兩個，知道海外教派的人襲擊海文萊特之後，在國王身下施展了什麼念術嗎？」他找到兩姐弟，這麼問道。

    兩姐弟對視一眼，少女答道：「這個……只有親眼見過才能確認。」

    本傑明則是繼續問道：「如果真的有機會親眼確認，確認之後，你們有多少自信可以利用它控住國王？」

    ——國王中了念術，無法維持正常活動，這才是教會把他軟禁起來的根本原因。而現在海外教派被滅，所有書籍落入本傑明手中，全天下能夠施展念術的也只有他們學院的人了。

    他們甚至可能利用這個機會，控制住霍裡王國的國王。

    這才是本傑明在感覺到巨大風險的情況下，卻還是答應伊麗莎白的原因——控制住霍裡王國的王權象徵，對於教會來說，這絕對是一項巨大的打擊。

    就連那些貴族恐怕都預料不到這一幕……

    「我們應該可以。」少年則是答道，「可以長期影響人心神的念術就那麼幾種，書上都有記載，我們已經全都學會了。」

    本傑明聞言，點了點頭。

    看來，從海外教派收穫的東西還是起到了不少用處。

    「那麼……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跟著我出發。」

    兩姐弟聽完有些意外，不過也大概明白情況，沒有多問，轉身便回去準備。本傑明也趁著剩下的一點時間，加班加點，把學院的事情處理完畢。

    第二天，他便帶著兩人一同出發。

    「到珀爾湖般的小鎮，把這封信交給那裡的酒館老闆，我的父親會在那裡和你見面，商量具體事宜。」學院外，伊麗莎白也很高興本傑明願意加入，把見面的信物交給了他。

    本傑明點點頭。

    伊麗莎白建議他們在伍德家族的幫助下，從大門那裡混過去，不過本傑明顯然還是覺得另一種方法更保險，便帶著兩姐弟自己出發了。

    走深淵過去，他甚至還可以順便幫少年抓一隻幽靈。

    「裂谷的那頭……似乎有股很可怕的氣息，而且還在盯著我們。」只不過，當他們進入深淵之後，精神力極為敏感的兩姐弟頓時毛骨悚然，朝著亡靈世界的方向望去。

    本傑明自然也感覺到了——那隻骨龍還在那邊守著他。

    面對生命漫長到幾乎永恆的史詩亡靈，他敢保證，哪怕他稍微朝著深淵那邊跨過去一點點，灰白的龍息會立刻噴湧而來，將他燒得渣都不剩。

    亡靈世界怕是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去了。

    「別管它，我們走我們的。」

    因此，本傑明只是用隔音冰球帶著兩人，沿著深淵，迅速地進入了霍裡王國的領地。期間，他還幫少年抓了一隻幽靈，少年則是選擇把幽靈保存在一隻麻雀體內，一邊趕路，一邊又馴化出了另一隻幽靈雀。

    「我還以為你會弄一隻幽靈虎、或者幽靈狼出來。」本傑明對此有些遺憾。他主要是好奇，利用不同動物馴化出來的僕從，具備的能力會不會不一樣。

    「……我就想弄一個和我姐一樣的。」

    本傑明聞言，聳了聳肩，也沒說什麼。

    學院裡還有其他學習念術的人，反正他們那麼多人，不可能每個都選鳥類，以後實驗的機會還很多。

    就這樣，他們順利地進入霍裡王國。本傑明沒有在路上過多停留，學院暗部傳來消息，格蘭特似乎是真的不在，他們肯定得趕緊，不能拖到格蘭特都從魔獸山脈回來了再動手。

    最後，總共路上花費兩天時間，他們抵達了珀爾湖畔的村莊。

    「這裡……人真少啊。」

    易容偽裝後，本傑明時隔多年重新踏入這裡，忍不住這麼感嘆。他還記得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海文萊特爆發「瘟疫」，大批平民都躲到這裡避難，弄得整個村子看上去跟春運火車站似的。

    而在珀爾湖底，埋藏著靈魂烈焰……或者說老夫人已經被掏空的遺藏。

    「等你幹完正事，再慢慢到這裡來憶往昔吧。」系統則是冒出來，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本傑明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先觀察了一下情況，確認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才走進伊麗莎白跟他說的酒館。大早上的時間，酒館空空蕩蕩的沒什麼客人，他便走到台前，直接把信遞給了老闆。

    「安排我們跟他見面吧。」

    老闆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壯漢，接過信後看了幾眼，便將酒館的後門打開，領著他們走進了走廊盡頭的隱秘房間。

    而在房間裡，等著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穿著樸素的衣服，臉上帶著面具，看見本傑明走進來，便將面具摘下來，露出一張本傑明不認得但系統認得的臉。

    「就是他，科林?伍德公爵，伍德家族的主人。」系統解說道，「在你和伊麗莎白還有婚約的時候，他們一家人經常來你們家做客，不過之後嘛……你自然就沒什麼機會見到他了。」

    本傑明點點頭，走了過去。

    「科林公爵，我是本傑明?裡瑟，魔法學院的院長，這兩位是我的僕從，很榮幸能在這裡見到你。」

    科林則是露出相當友善的微笑，與本傑明握手。他有一副天然的老好人面相，感覺很好說話的樣子。

    「本傑明院長，誰能想得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面？」他哈哈笑起來，說，「你剛出生幾個月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

    本傑明一時間無言以對。

第八百三十三章 計畫和計畫之外

    多年不見，科林公爵卻沒有半點生分，很快跟本傑明攀談起來，似乎想要拉近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此刻的本傑明沒有閒聊的想法。他快速跳過那些老一套的「熟人」寒暄，迅速將話題拉回正軌。

    「……關於你們那個營救國王的計畫，我想知道得更詳細一點。」

    聞言，科林公爵終於收起笑容，露出一臉嚴肅的表情：「說到這個，本傑明院長，你有來得及去海文萊特看一眼嗎？」

    本傑明反問道：「還沒有，那邊怎麼了？」

    「王都亂得跟一鍋粥似的，早就不復當初的模樣了。」科林公爵嘆氣，一臉憂慮地道，「自從國王陛下被教會軟禁，上城區的秩序都已經很難再維持。每天都有大批的人跑到大教堂前面鬧事，就連王室的騎士都不得不走到街上維持秩序。」

    「那……現在究竟有多少貴族願意跟教會對立？」

    「起碼有七成。」說道這裡，科林公爵頓了頓，才接著道，「閣下無需懷疑他們的忠誠，教會行事越來越過分，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再忍得下去。」

    本傑明點點頭，也相信這一點。

    貴族不是傻子，除了那些信教信到神經的，他們肯定要拚命維護自己階級的利益，而「國王」二字，就是整個封建階級的終極代言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裡瑟弗爾兩大家族的相繼滅亡，剛開始可能是殺雞儆猴，到現在卻要把這些兔子徹底逼急了。

    「你們有詳細的計畫嗎？」本傑明又問道。

    「那是當然。」科林公爵馬上點頭，娓娓道來，「據我們的情報，國王陛下現在被關在大教堂左迴廊最裡面的地下室中，有兩位主教專門看守，一隊聖騎士全天在附近巡邏，似乎還有一道特殊的聖光結界，不知道威力如何。負責看守的人都是最忠心的狂信徒，我們很難收買，因此，我們決定設計一次大規模的平民鬧事，將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再由閣下突破結界，救出國王陛下。」

    本傑明聽完整個計畫，思索片刻，倒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當然，危險性是少不了的。直到現在，他依舊在懷疑這是不是教會的陷阱，格蘭特是不是就躲在大教堂裡，靜靜地等待著他們落網。不過……本傑明現在起碼是有點自信了。

    ——有虛無狀態、有水元素精靈、還有十分鐘的「水之降臨」，格蘭特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留得住他。

    「我要如何潛入教堂？」他繼續問道。

    「辦法很多。」科林公爵卻道，「我們可以把你偽裝成聖騎士，等到形勢一亂，你就可以混進去。我們也可以把你藏在贖罪金的袋子裡，在開始前送到庫房，你到時候也可以趁亂從裡面跑出來……」

    他一下子提出了非常多辦法，每一個都信誓旦旦，很有自信。本傑明也不得不感嘆，這些貴族的門路真不少。

    ——他甚至說可以把本傑明打扮成皇后殿下的貼身婢女，以給國王陛下送飯為由，混在侍女隊裡，直接一路送到關押國王的地下室。

    這貌似是最直接的辦法，但本傑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我覺得聖騎士那個比較靠譜。」

    科林公爵也大笑幾聲，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

    而接下來，本傑明自然要問出那個對方似乎打算避而不談的問題。

    「那……等到我把國王陛下帶出來之後，你們打算怎麼辦？」他垂下眼眸，緩緩道，「我一旦打破地下室外的結界，必然驚動全教會，你們貴族算是徹底跟他們撕破臉。到時候，恐怕連明面上的和氣都要被打破了。」

    科林公爵聞言，又笑了笑：「這個閣下不用擔心，我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

    「這個……院長其實沒必要多問，安心準備營救國王陛下的事情就好。我們這些人在霍裡王國紮根多年，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本傑明聞言，也沒有再追問，而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看來還有自己的小算盤嗎……

    他沒有感到意外。雖說對方是伊麗莎白的父親，但貴族那一套玩意就是這樣。況且，伊麗莎白並沒有加入學院，歸根結底，他們甚至算不上完全的自己人。

    不過相應的，本傑明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大家彼此彼此。

    又討論了一陣計畫細節，最終，他們將潛入聖彼得大教堂的日子定在三天後。三天後，正好有一批聖騎士從鄰鎮掃蕩法師歸來，伍德家族在裡面有不少熟人，連隊長都已經被收買，完全可以把本傑明送進去，沒有任何風險。

    這幾天裡，本傑明也只需等在這座湖畔小鎮，聖騎士隊伍會路過的。

    「既然你們計畫得如此周全，我也沒什麼好改進的了。」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那就這樣，我會住在隔壁的旅店，等候您的統治。」

    說著，本傑明剛要離開，卻被科林公爵又笑眯眯地攔住了。

    「本傑明院長，按年齡來算，閣下都已經二十多了，魔法學院目前的勢頭又好，事業有成，不知道……有沒有成家的打算呢？」他忽然拍著本傑明的肩膀，露出相當熱情的姿態，這麼說道。

    「呃……」

    本傑明瞬間僵在原地。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兩姐弟在他身後，忍不住捂著嘴偷笑起來。

    「當然，我聽說法師向來奉行獨身，只是如果有一個同為法師的靈魂伴侶，是否在魔法的道路上也能顯得不那麼孤寂？本傑明院長，你說是吧？」科林公爵卻反而像是現在才說到正題一樣，越說越來勁。

    「……」

    本傑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站在原地，像根木頭一樣一言不發。

    倒是系統在他腦海中笑得很猖獗。

    語塞了好一會，他才組織起語言，開口：「科林公爵，我……」

    對方卻又是一拍肩膀，打斷他的話，接著道：「本傑明院長，我知道你有些為難。實際上，這件事對於我們兩家都有些尷尬，可是……退婚，畢竟只是你們孩童時候的玩鬧，就算現在反悔，其實也沒什麼，你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當成你們兩個之間的障礙。」

    「……」

    「怎麼樣？本傑明院長，你覺得……」

    「科林公爵大人，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等聖騎士來了叫我！」趕在對方說完之前，本傑明連忙開口，用更大的音量把那些話蓋下去，然後便轉過身，逃難一樣地離開房間，順著後門從酒館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系統的笑聲猶如魔音灌腦，在他的心中不斷迴蕩。

第八百三十四章 偽裝聖騎士

    本傑明唯一慶幸的就是，接下來幾天，科林公爵沒有再上門來說媒。

    對方的意圖其實很明顯，單純的政治聯姻，想要和本傑明拉關係，抱上魔法學院這棵大樹而已。不過……他還是有點招架不來這種攻勢。

    就連系統都吐槽他：「你真的是單身一輩子的命。」

    本傑明卻只能無奈地搖頭，躲在隔壁的旅館內，等待正式行動的開始。科林公爵也算識趣，看出了本傑明沒那個意思，便也不再上門騷擾。

    幾日裡，湖畔小鎮一如既往的平靜，冷冷清清的街道就像湖水一樣翻不起波浪。最終，時間來到他們計畫好的那天，科林公爵沒有現身，而是派酒館老闆送了一套聖騎士的全副裝甲過來。

    「半個小時後，那隊聖騎士就會停在鎮上。」酒館老闆說，「隊長會過來與你接頭，你只需要假扮成一個名叫克瑞的聖騎士，就可以跟著混進海文萊特。」

    說著，他將裝甲以及那名克瑞騎士的畫像一同遞給了本傑明。

    本傑明點點頭，接過來。迅速開始了準備，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對於偽裝來說時間都有點倉促，他必須抓緊。

    酒館老闆也在送完東西后轉身離開。

    「院長大人，我們等在這裡就行了嗎？」少女望著一邊穿盔甲、一邊用草藥把自己頭髮染成姜紅色的本傑明，遲疑了一下，這麼問道。

    本傑明卻在準備的同時回道：「不，等我跟他們離開之後，你們也別在這個村子裡過多停留。想辦法混進海文萊特，在外城區找一戶人家，用念術催眠他們，然後在他們房子門前留下記號，我之後會去找你們。」

    聞言，少年愣了愣：「院長大人……您打算做什麼？」

    「沒什麼，不要多想，按我說的做就是了。」本傑明朝著他們笑了笑，然後道，「進城的時候，別忘了讓你們的幽靈雀飛遠一點，不然你們會暴露的。」

    兩姐弟的神情有些困惑。不過，他們對於本傑明的信任早就上升到了無條件的等級，點了點頭，沒有多問，自己也開始準備起來。

    本傑明則是收起笑容，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

    在他們進入湖畔小鎮的時候，本傑明特意幫兩姐弟偽裝過。因此，實際上，這個國家裡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兩姐弟的真實面貌，科林公爵還以為他們是本傑明的貼身僕人，來幫他端茶遞水的。

    因此，也就更沒有人想得到，這兩個孩子會念術。

    ——不是本傑明心機重，只是，潛入教堂這麼危險的事情，他不得不給自己留一點後手。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貴族那邊是有問題的。

    或許科林公爵沒有半點想害他的念頭，可剩下那些貴族……人又多，魚龍混雜的，難保不會出點什麼幺蛾子。

    很快，半小時的時間一縱即使。本傑明幾乎是剛完成他的聖騎士偽裝沒多久，旅店房間的門，便再次被輕輕地敲響。

    「……克瑞聖騎士，你在裡面嗎？」

    低沉的聲音傳進來。

    那一刻，兩姐弟迅速躲進衣櫃裡，本傑明則是整個人都裹在盔甲中，緩緩走過去，打開了旅店的房間門。

    「是我，隊長。」他的臉都被頭盔覆蓋住，也不用擔心偽裝太粗糙什麼的，只是學著聖騎士的那副樣子，甕聲甕氣地答道。

    門外的聖騎士點了點頭。

    「走吧。」

    他沒有多說，本傑明也沒有多問。科林公爵說這個隊長已經被伍德家族給收買了，但是……信教的人，誰知道呢？本傑明沒打算跟他像自己人一樣地閒聊。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離開旅店，匯合到了村子主幹道的隊伍之中。本傑明的馬匹也早就被科林公爵準備好，從馬鞍再到馬蹄鐵，一切都是教會特製，連同聖騎士盔甲，配套下來天衣無縫。只是從外面看著，肯定連格蘭特都看不出破綻。

    聖騎士們沒有在村子停留過久，喂過馬後，便朝著海文萊特出發。不知為何，整支隊伍的氣氛格外安靜肅穆，連個講小話的人都沒有。本傑明跟在隊伍後排，用不著開口半句，自然感到了些許慶幸。

    大約兩個小時後……

    「到了。」

    系統忽然出聲，在本傑明心中提醒道。本傑明也回過神來，朝著前方望去，海文萊特高大的北城門此刻佇立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立刻開啟了水元素感應法。

    「鬧事……似乎已經開始了？城裡很亂，守城的衛兵比平時少了一半左右。」觀察片刻，本傑明在心中這麼說道。

    「很好啊，都是計畫中的一部分。」系統隨口道，「教堂門口鬧事的人越來越多，你們作為聖騎士，肯定會馬上被調回教堂，你就有機會靠近國王了。」

    本傑明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此刻，他所在的聖騎士隊伍已經通過了城門。聖騎士隊長和守城士兵說了幾句話，隨後就是語氣一變，轉過頭，朝著本傑明在內的二十多個聖騎士高聲發令：

    「快！聖彼得大教堂又出現了大規模暴動，我們必須過去幫忙！」

    頓時，所有人都揮起馬鞭，在本就混亂的街道上橫衝直撞起來。本傑明也在此刻意識到，海文萊特的治安真的是惡化了不少——像在從前，就算是外城區，路上也不可能有騎馬快跑的聖騎士。

    而路上的居民似乎已經習以為常，熟練地閃到一邊，沒有出現踩踏傷亡。

    十分鐘後。

    「我們要見陛下！我們的陛下在哪裡！」

    「村子裡的饑荒鬧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人幫我們？教皇陛下呢？我想見教皇陛下！神明到底又給我們傳達了什麼訊息？」

    「……快！衝進去！裡面好多值錢的東西！」

    本傑明來到內城區，迅速抵達聖彼得大教堂。而在大教堂的門口，看上去亂得跟菜市場也差不多了。乞丐、佃農、商人……各種打扮的人混在裡面，十有八九都是貴族專門雇來的地痞流氓。他們喊起來也五花八門，什麼話都有。

    這些人的數量差不多都要有好幾百，然而，他們沒有一個人成功衝到教堂內。

    「那是……」本傑明見狀，也不由得皺了皺眉。

    因為就在教堂的門口，一道聖光的結界升起來，將入口直接封死。外面鬧事的人不管再怎麼鬧，也沖不到教堂裡面去。

    這樣……他要怎麼混進去？

第八百三十五章 潛入教堂

    就在本傑明有些遲疑的時候，忽然，教堂裡面忽然又出現了幾個身影——三三兩兩的僕從，圍著一名衣著華麗的貴族。而那位貴族，卻正好就是科林公爵。

    本傑明頓時心中一動。

    只見，他們走到教堂門口，似乎想要離開，卻被結界堵在了裡面，立刻露出又驚又怒的樣子。科林公爵轉過身，朝著門口神父露出一臉的質詢。

    「神父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那些人又來鬧事了。不過公爵大人不用擔心，他們不可能衝進來的。」神父對他的態度也算恭敬，馬上這麼答道。

    然而，科林公爵卻臉色一變，道：「什麼？可是我現在有急事，需要馬上趕到外城區去！請你們快點把這個東西撤掉，我必須在十分鐘之內離開這裡。」

    神父愣了愣，馬上露出為難的神情：「公爵大人……這可不行，撤除結界，外面那些人怎麼辦？」

    「一幫平民有什麼好怕的，那邊不是有很多聖騎士嗎？叫他們過來幫忙把人趕走！」科林公爵卻一臉焦急，「總之，你們快點把攔在門上的這個東西撤掉！」

    「可外面的人太多，現在的人手還不夠驅趕……」

    「我真的管不了那麼多！」科林公爵卻直接打斷他的話，道，「你們不讓我出去，錯過這次會面，教堂修繕的資金萬一週轉不過來，你難道負責得起碼？」

    「我……」

    幾個神父一下子被說得啞口無言，就連教堂裡面的主教都跑出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科林公爵居然氣勢不弱，還是以修繕教堂為由，噼裡啪啦一頓話，說得主教也無從反駁。

    最終，他看了看門外的情況，還是點頭。

    「……算了，把守護結界暫時關閉，叫那些聖騎士過來。」

    神父們面面相覷，沒敢說什麼，只好拿出特製的十字架，對準教堂大門。他們口中唸唸有詞，魔力波動擴散開來，幾人合力，一同關掉了門口的聖光結界。

    而就在結界消散的那一刻……

    「看，神的庇佑消失了！神已經不再庇佑這裡了！」

    「快進去……裡面肯定有很多值錢東西……」

    鬧事的人群有如沸騰一般，直不楞登地朝著聖彼得大教堂衝了過去。門口那幾個神父根本攔不住，就連科林公爵的身影都一下子被沖不見，和他的僕人們一同消失在了人群中。

    守衛教堂的聖騎士們連忙趕過來，而在教堂外，那隊剛抵達沒多久的聖騎士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立刻朝著人群衝了過去。

    整個場面瞬間亂成一鍋粥。

    神父們被沖得亂七八糟，但又不能出手施法。對無罪的平民使用神術是被絕對禁止的，而教皇都不在場，他們不可能直接給幾百個平民定罪，這對教會的聲譽是一項非常嚴重的損害。

    能抵禦住衝擊的只有聖騎士。他們本來各有職責，看守聖彼得大教堂的各個角落和房間，此刻也不得不聚集在門口，努力把鬧事的民眾攔在外面。

    而在這樣混亂的情形下……

    「居然真的溜進來了。」

    本傑明從教堂正廳的側門溜進去，在沒有注意到情況下，進入了向來嚴禁外人入內的教堂迴廊。他隔著頭盔，望著眼前景象，不由得這麼感嘆道。

    他還以為計畫才開始就要泡湯了。

    「這個地方還真嚇人。」系統則是在他腦中道，「處處都是聖光結界，就連精神力都滲透不進去，什麼也掃瞄不出來。」

    「無所謂了，我們又不是來這當間諜的。」本傑明聳了聳肩，一邊在心中答道，一邊朝著關押著國王的地下室走去。

    他也試圖用水元素感應法，探知周圍的一切，同樣被一道道結界攔了下來。不過，令他稍稍安心下來的是，格蘭特似乎真的不在。

    ——像他那麼強大的施法者，如果位於教堂內，這裡光元素的流動間總會出現一些蛛絲馬跡。而到目前為止，他和系統都沒有發現這種跡象。

    真跑到魔獸山脈去了？

    這教皇當的……心可真大。

    本傑明在暗自吐槽的同時，沿著迴廊向前走去。聖彼得大教堂的規模是相當驚人的，迴廊、後花園……並不比各國的王宮小多少。他在路上遇見了幾個匆匆來去的神父聖騎士，只是，面對裹在盔甲裡的本傑明，他們沒有多看一眼，便朝著教堂大門的方向趕了過去。

    甚至有幾個聖騎士在路過的時候還跟他問情況。

    「嘿……門口那邊怎麼樣了？」

    本傑明則是一邊急匆匆地向前走，一邊甕聲甕氣地答道：「沒時間細說了，你們快點過去支援！」

    沒有哪怕一個人懷疑他的身份，甚至沒有人詢問他要去哪。看著他匆匆的形色，可能所有人都以為他有什麼重要消息需要匯報，攔都不敢多攔一下。

    而本傑明就這樣順利無阻地來到了地下室附近。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已經打開了守護結界，怎麼還會亂成現在這個樣子？」地下室的樓梯門口，幾個神父、兩隊聖騎士、外加一名主教站在這裡。他們看見本傑明趕過來，立刻開口問道。

    「不知道……守護結界好像……破了。」

    「破了？怎麼可能？一群暴民有什麼能力打破守護結界？」

    「我也不清楚但是主教大人叫我過來向你們求援，似乎……似乎……外面鬧事的民眾裡面，好像出現了法師的影子……」

    頓時，那位主教臉色一變。

    「怎麼會……難道那些貴族又跟法師勾結到了一起……」

    他沉吟片刻，很快抬起頭，帶著在場的大多數出發，往大門那裡趕去。不過，因為這間地下室的重要性，他還是留了兩名神父和五位聖騎士守在這個地方，以防有人闖到這裡來。

    沒一會，他們便消失在迴廊的盡頭。

    「這些人真是一天都安分不下來！」依舊守在地下室門口，一位神父露出有些憤怒的神情，哼了一聲，這麼說道。

    「是啊……」

    在他邊上，一個裹在聖騎士盔甲裡的人忽然附和道：「國王陛下在神的庇佑下明明就好好的，他們非要覺得有陰謀，非要出來抗議。」

    神父點了點頭，不過，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個聖騎士附和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陰陽怪氣，好像在同意他的話，又好像在諷刺他似的。

    這讓他覺得有點不舒服。

    因此，他忽然皺眉轉過頭，看著那個過來報信的聖騎士，問道：「你是那一隊的人，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感覺沒見過你？」

    那位聖騎士卻忽然摘下了頭盔。

    「不……我想你一定認識我。」

第八百三十六章 升級了

    神父一下子愣住了。

    不止那位神父，守在門口的其他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作為重要人物的看守者，他們本來就應該隨時集中注意力，全副武裝守好地下室，突然把頭盔摘下來是怎麼回事？

    本傑明的臉是經過精心偽裝的，所以也沒有人把人認出來。

    因此，當水元素領域忽然展開，層層疊疊的海浪浮現，將他們全部包圍起來的時候，他們才露出極為愕然的神情。

    「你、你是……」

    一開始那個神父顫抖著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本傑明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拍了拍手，轉瞬之間，湍急的水流形成一個漩渦，把在場所有人都給捲了進去。

    兩個神父外加五位聖騎士，根本沒能在漩渦中堅持一秒鐘。

    很快，地下室的入口邊便多出了七具濕漉漉的屍體。而本傑明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轉過頭，直接把水元素精靈給召了出來。

    關押著國王的地下室就在眼前，只不過……還存在著一面似乎相當堅固的聖光結界。

    「擊破這道結界！」他馬上朝著精靈下令。

    精靈振翅飛起來，抬起一雙小巧的手臂。水元素凝聚在它的手中，隨後，便是嗖的一道藍色光束，直接穿透了前方的聖光結界。

    聖光結界像玻璃一般裂開，消散在空氣之中。

    本傑明立刻朝著地下室衝了過去。

    從他動用魔法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魔力波動會擴散出去，將整個聖彼得大教堂都驚動起來。時間緊迫，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國王帶走。

    一腳踢開地下室的門，本傑明看到了裡面一個愣在原地的中年男子。

    「什、什麼……」

    對方顯然被他的到來嚇了一大跳，身子一抖，眼睛裡露出恐懼的神情。而在和系統確認過國王的身份後，本傑明沒有廢話，一招手，狂亂的水蒸氣湧現，直接將國王吹到空中，連轉十幾圈給他轉暈了過去。

    ——先把人帶出去再說，他可沒工夫在這裡慢慢解釋。

    帶著國王，本傑明迅速飛出了地下室，試圖穿越迴廊，從露天的庭院那裡直接飛出這間教堂。可就在這時，大約十幾個身影卻同時出現在迴廊前方的拐角處，朝著本傑明齊刷刷地飛了過來。

    與此同時，整條迴廊的牆壁的地磚，不怎麼忽然開始發光。

    「哇，來得這麼快。」系統忽然驚叫起來，「這絕對是陷阱吧，他們應該知道你會現身，不然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現的！」

    本傑明也是心中一沉。

    不過，他仍舊沒有太過慌張。格蘭特不在，前方十幾個人此刻也已經被看清——都是主教，尚在可以處理的範圍內。只是，這麼多主教竟然全都聚在這裡，一邊朝著本傑明衝過來，一邊用憤怒而不意外的眼神瞪著他。

    顯然是有備而來。

    「元素指令?破壞。」本傑明來不及細想，甩手就是一串符文，朝著對面扔了過去。

    然而，符文成形的那一刻，他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水元素在符文的感召下開始了聚集，可不知道為什麼，它們聚集的速度比平時慢了有四五倍，好像空氣之中忽然湧現出某種力量，壓制住了元素的流動，讓它們一下子變得緩慢起來。

    而且……

    「光元素的流動在變快，所有其他類型的元素流動都在變慢。」系統幸災樂禍地道，「這下你可要倒霉了，這間教堂……人家似乎是當成一件完全的魔法道具來建造的。」

    本傑明心中頓生警惕。

    迴廊的每一片磚瓦好像都在發光，將每一寸空間淹沒了進去。似乎就是這些光在起作用，讓元素亂流的威力順便被削弱了好幾倍！

    而在對面，十幾個主教的身邊也升起聖光。一道道光束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光圈，光圈直撲過來，籠罩住了符文剛聚集起的水元素，然後便是撲的一下，將尚未成型的元素亂流徹底驅散掉！

    「你今天敢來這裡，就是自尋死路！」十幾個主教那邊傳來聲音，彷彿積壓了許久的怒氣，終於在此刻變得得意起來。

    而更令本傑明沒想到的是，緊接著，這些主教的眼眸中，代表著光元素的符文忽然一閃而過。隨後，一條接著一條的聖光鎖鏈，便從他們身前凝聚而出。

    ——他們沒有吟唱，而是直接施法。

    這是學習了符文冥想法則後最顯著的特徵。

    本傑明倒不是沒想過這種情況，法則一旦流傳開來，以教會的間諜手腕，想弄到手也不會太難。他只是有些意外，內部的主教居然這麼快就已經全部學上了。

    轉眼間，聖光鎖鏈凝聚了有幾十條，便齊刷刷地朝著他湧過來，浩大的聲勢就好像油畫裡神準備囚禁罪人一般。本傑明見狀，只好勾畫出三角字符，水元素精靈撞進來，瞬間開啟了深海領域。

    一聲嗡鳴過後，藍色的波紋迴蕩開來，符文星羅棋布，迴廊中滲出的光終於被驅散到了領域外。

    那一刻，本傑明甚至感覺呼吸一暢。

    聖光鎖鏈衝進了深海領域，大量水元素不用本傑明指揮，便瞬間朝著它們湧了過去。緊接著，那些泛著金光的鎖鏈表面便開始一點一點浮現出冰霜的痕跡。

    鎖鏈飛竄的速度也瞬間慢了下來。

    本傑明則是一揮手，深海領域驟然化作冰霜領域。狹窄的迴廊裡忽然湧現出一陣暴風雪，強大的風壓裹挾著一枚又一枚細小而銳利的雪花，像大片的飛鏢一樣穿梭起來。

    聖光鎖鏈還沒進入本傑明三米內，就被徹底凍成冰坨子，然後被雪花切成碎片。

    這下子，那些主教終於露出了些許意外。

    「……資料裡似乎沒有記錄過，難道他又學會了新魔法？」他們一邊召喚出大片聖光，抵禦暴風雪的侵襲，一邊這麼說道。

    本傑明則是發出一聲冷哼，整個人裹在風雪之中，一飛而起，直接朝著主教們衝了過去。

    「有段時間不見，你們好像變厲害了嘛？」他用戲謔的語氣說道，「可惜，我不會一直站在原地任你們研究。」

第八百三十七章 禁咒重現？

    他瞬間將十幾位主教納入了深海領域之中。

    弄到可以使人中毒的水元素湧上去，令他們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不過，歸功於聖光防護和教堂自帶的壓制力，他們沒有被「毒死」，只是壓力降臨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而緊接著，他們還要面對可怕的暴風雪。

    「可惡……他好像又變強了。」

    主教們一邊抱怨，一邊熟練調動起符文的力量，越來越多的聖光從他們身邊湧現出來。轉眼間，一個巨大的頭盔便在他們頭頂成形，金燦燦的光甲，將他們護在其中，將無數迴旋的雪刃擋在外面。

    ——神降之盔，一個具有相當難度的高級神術，在他們學會符文冥想法則之後便被輕而易舉地施展出來，威力似乎還有所增強。

    至少，一般的高級魔法很難徹底擋住本傑明的攻勢。

    而主教們在抵禦暴風雪的同時，似乎還有餘力，精神力擴散間，一把巨大的聖光長劍正在被一點點構建出來。

    本傑明見狀，也不由得感到些許棘手。聖彼得大教堂這個鬼地方，對於主教來說加成實在太大，在這裡戰鬥實在很難討到便宜。

    他只能慶幸格蘭特不在。

    「幹掉他們！」於是，本傑明一邊加大暴風雪的強度，一邊透過精神聯繫，朝著隱沒在領域之中的水元素精靈這麼說道。

    此刻，水元素精靈已經悄悄地飛到了十幾位主教身後。它就好像墜入河流的一滴露珠，暢遊於深海領域，無跡可尋，根本沒有人能發現它。而它接到命令之後，風雪中那一點閃動的藍光，也顯得那樣不起眼。

    嗖！

    壓縮到極致的水絲，一穿而過。

    那一瞬間，十幾個主教同時出現了短暫的失神。而當他們回過神來，一聲慘叫已經從自己身邊傳出來，同時伴隨著些微飛濺而出的血花。

    只見，其中一個主教捂著自己的肩膀，痛苦地佝起了身子。而在他肩膀的背後，一個染血小洞看上去極為明顯。

    事實上……那個小洞和心臟的位置其實也差不了多遠。

    主教們悚然而驚，茫然地望向四周，像是想尋找剛才的攻擊從何而來。然而，他們能看到的也只是茫茫暴風雪，以及風雪中的符文大陣和本傑明。

    緊接著，又是嗖的一下！

    「到、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甚至沒有搞清楚那道攻擊的形態，就感應到它從另一個方向來了。不過，戰鬥經驗救了他們一命，所與人下意識地俯下身子，讓這一擊居然沒有命中任何人。

    有主教借此看清楚了水絲的模樣。

    「快！加強防禦！是壓縮性的元素攻擊，和教皇陛下類似手段！」他立刻開口喊道。

    同時，其他主教也暫時放棄了反擊的念頭，更多聖光湧向神降之盔。沒一會，幾十面密密麻麻的聖光盾就被召喚出來，拼成一圈密不透風的盾牆，在神降之盔外又多了一層極為嚴密的防禦。

    接下來又一道極限水絲閃現，穿透盾牆，卻最終還是被神降之盔給擋了下來。

    「可惜了……」

    本傑明見狀，搖搖頭，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最初水元素精靈出手也是瞄著要害去的，然而，那層聖光頭盔的防護在教堂的加持下變得有點可怕。哪怕水絲順利擊穿頭盔，準頭也稍微偏了那麼一點，不然那個主教早已經是一具屍體。

    而現在，這幫主教又拼湊出更多防禦……

    猶豫了幾秒鐘，本傑明忽然一揮手，暴風雪內情勢一變。原本銳利的切割型雪花，忽然開始變得沒那麼有棱角，命中盾牆後也不像之前似的會被彈開，而是軟綿綿地黏了上去。

    在暴風雪的持續吹動下，沒一會，盾牆外邊便包裹起一層厚厚的積雪。雪花很快將所有主教都困在裡面，那一刻，迴廊之中就好像多了一個巨型雪球。

    主教們不由得再次變了變臉色。

    「糟了……這個惡魔又要幹什麼？」

    他們可不是本傑明，一旦視線被擋，是感知不到外界任何變動的。而在此刻，他們只能通過盾牆之上不斷傳來的壓力，瞭解到暴風雪仍在繼續，可對手到底還有什麼新動向，他們兩眼一抹黑。

    不過，直覺告訴他們，本傑明一定在積累著什麼可怕的終極魔法。

    「用聖焰，趕緊把這些積雪清理掉！」

    在致盲的狀況下作戰是絕對行不通的，因此，他們馬上召喚出一團又一團金色的火焰，連成一圈火環，朝著盾牆之上附著而去。積雪之中蘊含的水元素極為驚人，但在教堂環境的幫助下，金色光焰威力大增，內層的積雪開始一點一點被融化……

    只是，這融化的速度似乎還不夠。

    「這傢伙到底控制了多少水元素？他的精神力是無窮無盡的嗎？」燒了好一陣，主教們發現積雪始終沒有消除，忍不住氣急敗壞地說道。

    他們意識到，在金色火焰清理積雪的同時，外面的暴風雪照樣還在繼續。無窮無盡的雪花被本傑明召喚出來，附著在盾牆上，他們實際上做的只是阻止積雪變得更厚而已。

    「我們必須反擊，不能讓那個傢伙接著愚弄我們。」一個比較年輕的主教忽然道，「有教堂的神輝庇佑，他其實打不破我們的防禦。」

    然而，另一位主教卻道：「可……沒有敵人的方位，似乎很難反擊。」

    年輕主教愣了愣，瞬間陷入頹喪之中。

    他們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僵局。視線被徹底擋住後，連對手在做什麼都不知道，本傑明幾乎站在了不敗之地，想怎麼進攻就怎麼進攻。

    而他們只能縮在龜殼裡挨打。

    「算了……用神蹟降臨吧！」最終，似乎是最年長的主教開口，也作為這群人的首領，下了命令。

    十幾個主教聞言，點了點，也隨之放棄了消融積雪的念頭，轉而閉上眼睛，竟然再次唸唸有詞地開始了吟唱。

    奇異的波動在這條走廊中迴蕩起來。

    「……是禁咒嗎？」

    本傑明的聲音忽然從積雪外傳了進來。

    主教們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他們沒有理會本傑明說的話，而是當作沒聽到，專心致志地唸著口中的咒語。如果仔細去看，甚至還能發現他們每個人念的咒語都不一樣，可他們吟唱的節奏卻有種詭異的合拍。

    所有人的精神力彷彿都交匯在了一起，於虛空之中不斷共鳴著，似乎十多個靈魂在以獨特的方式進行對話。

    「有意思，居然能看到禁咒級別的神術重現人間，今天我這一趟也不算白來。」本傑明的聲音則是繼續傳進來，「不過……善意的提醒一句，在你們完成禁咒之前，我要引爆所有積雪了。」

    這下子，主教們不得不一同睜開了眼睛。

    他們一邊唸咒，一邊彼此對視，在相互的眼神交流中都看出了幾分猶豫。如果那麼大量的積雪一同被引爆……光靠現在的防禦，他們不確定是否真的能擋住。

    所有人心中不約而同地升起一股不安。

    而在此刻，盾牆外層的積雪也開始了強烈的震動。一股一股的魔力波動，甚至把他們吟唱禁咒的波動都給蓋了下去，猶如火山爆發的可怕前兆。

    他們不得不終止了禁咒的吟唱。

    「快！再多加幾層聖光結界！」

    原本用在禁咒上的光元素，此刻卻化作磚瓦，一塊又一塊地壘在了主教們身邊。他們不知道積雪引爆能有多強大的威力，但是他們不想拿自己的命作賭注。

    尤其是……在這種壓力下，人心忽然變得各異，他們恐怕很難成功施展出條件極為苛刻的禁咒。

    他們只能停手選擇防禦。

    然而，也就是他們在拚命累加聖光結界的時候，轟的一聲巨響，外層的積雪已在此刻猛地炸開！

    強大的衝擊力襲來，主教們心中一沉，除了向神祈禱已經別無其他念頭。

    外層的盾牆最先承受爆炸的衝擊力，一層接一層的聖光盾開始破滅……

    主教們卻一下子發現了不對勁。

    「……等等！」

    爆炸衝擊力遠比他們想像中小，沒一會，積雪便消失殆盡，可外層的盾牆甚至都沒有被徹底衝破。殘餘的聖光盾掛在神降之盔上，而在更裡面，主教們自然更是毫髮無損。

    他們頓時露出錯愕的神情，向外看去。

    暴風雪消失了，充斥著強大威壓的領域也消失了。聖彼得大教堂裡再次溢滿神輝，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然……本傑明和國王也跟那些東西一起，從他們的視線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八百三十八章 消失的蹤跡

    十分鐘的時間內，教會迅速將王都封鎖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甚至還啟動了護城結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他們有一個無可辯駁的理由——國王被一個邪惡的法師綁架了！

    儘管海文萊特內部已經十分混亂，但是面對這個事實，自然也沒人抗議得出來。聖彼得大教堂剛剛出現的異變是有目共睹的。一個法師帶著國王從正門飛出來，嗖的一下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無數人親眼看見這一幕，他們拿什麼去反對這次封城？

    短短半個小時，大街小巷便貼滿了本傑明和國王的畫像。就連軍隊也出動，瘋狂搜尋著二人的下落。可遺憾的是，直到當天傍晚，他們都沒能發現半點線索。所有人都確定那個法師還在城內，但就是找不到他。

    包括那些貴族在內，此刻也焦急得很……

    「科林公爵，那位院長大人還沒有聯繫您嗎？」

    外城區一間偏僻賭場的地下室，王都幾大貴族的首領幾乎全部聚集在了這裡。請本傑明來救出國王，他們當然瞭解這次的計畫，包括教堂門口鬧事的人也是他們雇來的。

    只是……眼下的情形也同樣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國王被本傑明成功救走，但此後卻音訊全無，他們只能火急火燎地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沒有。」科林公爵早已笑意全無，板著一張臉，用一種費解的語氣道，「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情況發展到這一步，他應該會想辦法聯繫我。」

    剩下幾個貴族面面相覷，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個肥胖的伯爵忽然開口，猶豫著道，「公爵大人，您說……會不會是那個院長察覺到了什麼東西？」

    「察覺到了？怎麼可能？」科林公爵臉色變了變，馬上反駁道。

    「畢竟，我聽說他和主教們的教堂內展開了一場大戰，說不定真會因此心中起疑。」胖伯爵卻又接著道，「萬一他真的就這樣帶著陛下消失，完全不跟我們聯繫，怎麼辦？」

    「……」

    所有人陷入沉默。

    這好像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個死局。半天時間裡，教會在找，他們當然也在偷偷找，只是本傑明就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從海文萊特消失殆盡，無論哪方都發現不了半點線索。

    他到底躲到哪去了？

    這是不止貴族，城中還有無數人為之抓破了腦袋的問題。

    與此同時。

    海文萊特的外城區，南面街道的一戶偏僻人家，幾個四處搜尋本傑明的王國軍，正準備要從這裡離開。

    「你確定沒有見過畫像上這個人，也沒有見過被綁架的國王陛下？」

    聞言，似乎是一家之主的老爺爺眯起眼睛，搖了搖頭。

    王國軍又問道：「你們家裡就這麼五口人？你兒子臥病在床，剩下那三個年輕的，都是你的孫子孫女。」

    老爺爺又點了點頭。

    在他邊上，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則是迎上來，朝著王國軍們賠笑道：「這個……你看爺爺他都這麼大年紀了，又怎麼可能牽涉到綁架陛下這麼嚇人的事情？我們小家小戶的，能藏得住什麼，您說是吧？」

    王國軍皺了皺眉，其實心中還是存在著些許疑惑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股直覺從心裡湧上來，告訴他這家人肯定沒問題，而事實上……這家人似乎也確實沒什麼問題。

    因此，他們沒多久便轉身離開，繼續前往下一個目標地點搜查。

    而在軍隊離開後……

    「幹得不錯，不過，你們確定用念術影響王國軍，不會被教會找到線索嗎？」年輕人忽然關上門，轉身朝著身後兩個年級更小的「孫子孫女」說道。

    孫子孫女搖了搖頭。

    「院長大人，請您放心，我們並沒有直接影響他們的精神力，只是稍稍施加了一點暗示而已，沒有人能發現破綻的。」

    聞言，年輕人——也就是偽裝過後的本傑明，他露出滿意的神情，點了點頭。

    隱藏身份的過程比他想像中還要順利。

    帶著國王逃出教堂後，他原本有機會從海文萊特直接飛出去，只是一個突然念頭讓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逃入外城區，找到兩姐弟留下的記號，在這裡與他們會合。

    ——這也就是本傑明之前給兩姐弟佈置的任務了。

    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藏身之所，位置偏僻，原本只有一位獨居的老人，附近也沒什麼鄰居。而在老人被念術迷惑之後，自然變成了正常生活的一家五口。不管是地毯式搜查的王國軍，還是暗地裡打探消息的貴族，都無法察覺他們的蹤跡。

    就像剛剛的詢問一樣。

    不過，本傑明心裡還是有一些擔憂的：「這位老爺子……你們就不能讓他開口說話嗎？只是點頭和搖頭還是容易讓人起疑。」

    「有點困難。」少年無奈地解釋道，「短時間內的念術只能影響他的神智，令他產生幻覺，很難徹底控制一個人的行為。剛才的點頭搖頭，也是我們在他腦中佈置出一個相當複雜的幻境，才誘導他作出那樣的舉動來，其實很麻煩的。」

    「好吧……」

    本傑明也只能接受了這一點。

    將中了念術的老人安置好，他們又走進臥室，望著「病倒」在床上的國王。兩姐弟已經研究他腦中的精神印記很久了，只是……似乎想要成功控制國王，似乎還有點難度。

    「你們需要多少時間？」

    「大概還要三天。」少女答道，「不過，就算成功，我們也不可能控制他的一舉一動，最多將一些想法植入他腦中，給他製造一些幻覺什麼的。」

    本傑明點點頭：「這就夠了。」

    整件事情的關鍵就在於，把國王掌握在自己手中，並且讓教會和那些貴族都這麼認為。

    在教堂遭遇十幾個主教的伏擊後，他開始有點把事情想明白了——教會顯然知道他會來，還布下了這樣的陣仗，如果不是本傑明中途升過一次級，說不定還真的著了他們的道。

    那麼，是誰洩的密？

    毫無疑問和貴族脫不了干係，現在本傑明懷疑的，只是科林公爵是否知情？如果他真的向教會告了密，那他到底在圖些什麼？

    ——別忘了，他連自己的女兒都是法師，這個秘密一旦揭開，對伍德家族的打擊將是非常巨大的。

    因此，本傑明決定暫時留在王都，把水面之下的暗流湧動摸清楚。否則，他以後連哪些人是敵是友都無法確認。

    「盡快把那個精神印記激活起來，我有非常重要的用途。」他朝著兩姐弟吩咐道，隨後便轉過身，離開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