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仙界贏家 作者：竹衣無塵（已完成）

第1627章 我也有三條

　　「你們崑崙，還真是無恥啊。」

　　周舒微微笑著，看著鄭道軒道，「不過，我倒也不意外。」

　　鄭道軒面色驟變，厲聲道，「你敢污蔑崑崙？」

　　「有什麼可污蔑的，無恥本來就是事實。」

　　周舒不為所動，平靜的道，「崑崙的上策是什麼，給我崑崙宗主？老實說，我現在都不知道崑崙宗主是誰，修仙界裡知道的人也不多吧？何況你們崑崙有十一個宗主，卻沒有一個有權力，崑崙的所有權利都掌握在長老會手裡，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而你卻拿一個崑崙宗主來誘惑我，不覺得很可笑麼？」

　　鄭道軒神色微滯，「周宗主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至於中策，我都不想多說。」

　　周舒笑了笑，平靜中帶著一絲鄙夷，「共享仙靈之氣，憑什麼？就靠崑崙給我的一些材料麼？且不說那些材料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一萬份材料都休想換到一份好的配方，何況是仙靈之氣的方子？」

　　連串的質疑，讓鄭道軒老臉微紅，不覺摸了摸鬍鬚，「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下策嘛。」

　　周舒只搖了搖頭，「雖然是崑崙慣有的伎倆，無往而不利，但用在我身上，我可以保證沒有一點效果，我根本不擔心，長老，崑崙為我準備的三條對策，怕是用不上了。」

　　鄭道軒沉思片刻，緩聲道，「看來周宗主是打算魚死網破了，難道就不怕，我們把消息傳揚出去麼？你要知道，只要我在這裡說一句話，你和荷音派就將成為眾矢之的，之前他們對你的承諾也會馬上作廢，你真的願意看到這些事情發生？」

　　「你是不會這麼做的。」

　　周舒擺了擺手，根本不在意的樣子，「我想你們長老會都商量好了，你們的目的是自己得到仙靈之氣，而且要在其他人絕不知情的情況下，若是其他人都知道了，這對你們崑崙沒有任何好處，嚴重的說，恐怕你們第一宗門的位置都要不保……關於仙靈之氣的消息，崑崙比我更擔心，對麼？」

　　鄭道軒神色忽變，盯著周舒，「你……你怎麼會知道？難道……」

　　周舒淡淡一笑，「放心吧，長老會裡沒有內奸，這件事是明擺著的，誰都看得出來，在這件事上，你們根本沒有什麼可威脅我的，所以你的三條計策，我一個都不會接受。」

　　鄭道軒緩緩站起，吁了口氣，「看來是談不下去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周舒，帶著崑崙獨有的傲氣，只眼中卻有一絲難解的迷惘。

　　明明要說動了，為何卻又這樣了？

　　「長老別急著走，要商量其他對策也不急於一時，我有些話，不知道長老願不願意聽？」周舒抬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道，「關於仙靈之氣，也不是不可以談。」

　　「你要怎麼談？」鄭道軒眼睛一亮。

　　周舒微微笑著，「先坐下來吧，長老。」

　　鄭道軒似有所思，復又坐回原位。

　　周舒淡淡的道，「這就對了，要在平等的基礎上談，不要動不動就拿出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好像不給崑崙東西就是違反了天地大道，那只會讓人反感，對我不會有一點效果，崑崙也不過是一個宗門，沒什麼了不起。」

　　鄭道軒眼中閃過一道殺意，但很快又消失了，不怒反笑，「你是第一個這麼說崑崙的人，我佩服你。」

　　「那只是長老見得少了，其實很多，還會越來越多。」

　　周舒看了看自己的手，緩緩道，「其實呢，我也有三條對策給你們，長老可以回去想一想。」

　　鄭道軒注視著周舒，「什麼？」

　　周舒緩緩道，「我的三條對策沒有什麼高下之分，只在乎彼此的選擇，第一條，我將仙靈之氣交給崑崙，也保證只有崑崙和我知道這個秘密，絕不會洩露出去，這也是你們想要的，不過為此，你們崑崙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他看了頗顯熱切的鄭道軒一眼，認真的道，「是真的很大，你做不了主的。」

　　鄭道軒思慮一會，微笑道，「周宗主這麼說，我自然相信，那麼第二條呢？」

　　周舒繼續道，「第二條，就是我把仙靈之氣公佈出去，讓整個玄黃界的修仙者都有機會得到，從中收益，這麼做的話，長老應該很清楚結果吧？」

　　「你是嫌玄黃界不夠亂麼？」

　　鄭道軒冷聲道，「周舒，你以為你這麼做會拯救修仙界，會讓修仙者們感恩戴德？你只是讓玄黃界更混亂罷了，誰都要搶奪材料，誰都要爭取仙靈之氣，到時候每個修仙者，每個勢力都逃不了，所有人都會陷入無窮無盡的殺戮之中，這可能是比異族入侵更大的劫難，你會成為修仙界的罪人。」

　　「會不會不是你能評判的，我有我的想法。」

　　周舒搖了搖頭，淡然道，「看來這條你們是不希望發生的了，那就第三條吧，第三條很簡單，就是保持現狀，這玄黃界裡，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仙靈之氣，其他人都不可能得到。」

　　鄭道軒聞聲一震，站了起來，「你想得倒美，既然我們崑崙知道了，就絕不會讓你一個人獨享！」

　　「不錯，我想你們崑崙肯定會想方設法對我不利，想辦法得到仙靈之氣。」

　　周舒依舊淡然，甚而還帶了一絲笑意，「不過我要提醒你，任何方法對我都沒有用處，仙靈之氣只有我一人知道，而你們崑崙只要做了任何一件針對我和荷音派的事情，那麼第一條對策就會升級，將來你們得到仙靈之氣的代價也就會更多一些，每做一件就多一點，到最後，就算你們將整個崑崙給我，我也不會答應。」

　　「你……」

　　鄭道軒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猜你們崑崙，一定還是想用第一條對策，一定不會走上第二條那種絕路，那麼……」周舒注視著鄭道軒，眼神似在熠熠發光，「就請你們好好想想，該怎麼答應我的條件吧，具體如何我還不打算說，三年後，你們如果覺得可行，就來荷音派找我，這之間，我不想出現第三條的情況，可以？」

　　鄭道軒看著周舒，沉靜了好一會，緩緩道，「周舒，看來我們都低估了你。」

第1628章 執葫人

　　周舒笑了笑，沒有說話。

　　鄭道軒注視著他，緩緩道，「如果我們接受第一條，你打算要崑崙付出什麼代價？我只是問一問，不要覺得我們會答應你。」

　　「不必這樣，我沒指望你現在答應，你也未必做不了主。」

　　周舒想了想，淡淡的道，「我現在也想不出太多，一定要問的話，那麼，我會找崑崙要靈根種道的方法，還要去你們的道山，以及藏經閣，還有……」

　　「你住口！」

　　鄭道軒憤怒的打斷了周舒，指著周舒道，「異想天開！種道之法和道山，是我崑崙的根基所在，絕不可能交給別人，你這條件，換了崑崙任何人都不會答應！」

　　「條件是會變化的，現在我只能想最好的，但最後的結果也不一定是這個，對不對？」

　　周舒攤了攤手，「也許過段時間，再發生一些變化，你們就會同意了呢？鄭長老，你們回去考慮清楚再來談吧，現在是不會有結果的，我還有神木鼎要處理，也沒有那麼多時間。」

　　「好，希望你能撐得到那天。」

　　鄭道軒凝視著周舒，眼神忽然冷厲，拱了拱手，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你還記得我說的第三條，就不會這樣說了。」

　　周舒微微一笑，跟著走了出去，往一間古舊的小廟走去。

　　蓬萊島上也有禪修廟宇，因為總是有禪修到這裡來，不可能不為他們準備安身之所。

　　大殿門前，他頓了頓，隨即走了進去。

　　走進大殿，好像進了另一個世界，蓬萊島的熱鬧一下消失，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空曠荒寂，似是非人間。

　　「苦寂之地。」

　　周舒若有所思，微笑道，「想不到上人的苦禪已經修到了這種境界。」

　　苦寂之地，是苦禪修煉到一定階段的法門，類似於域，但比域更強，它甚至改變了空間，將兩人帶入了獨立的空間之中，像是隨身攜帶的秘境，苦寂之地裡發生的事情，外界無從知曉，只能看到靜坐著的大智上人。

　　並不是說大智上人對法則的理解在周舒之上，而是他的苦禪道遠比周舒的舒之道成熟，禪道每到一個階段，就會有特殊的變化和發展，而周舒獨自開創的舒之道，離這一步還差得很遠，連他自己都沒有掌握。

　　大智上人依然合著眼，平靜的道，「小法門而已，周宗主不要在意，有些話，只有在裡面說，才能不被人知道。」

　　「無妨。」

　　周舒坐了下來，試了試苦禪修的姿勢，頗覺吃力。

　　大智上人緩緩道，「老僧就直言不諱了，周宗主認識鄙寺的龍子雲離吧？」

　　周舒淡然搖頭，「我認識雲離，但不識什麼龍子，自他離開荷音派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宗主很謹慎。」

　　大智上人緩聲道，「當日若不是宗主相救，鄙寺龍子已死於崑崙之手，若不是宗主淨化魔刀，現在他還在被陰魂折磨，這些事情，老僧知道，也是雲離親口和老僧說的，他還留了一面天龍令在你那裡。」

　　周舒微微一怔，「上人都知道了，卻還要問我，是打算取回天龍令？」

　　大智上人說出這些事，周舒就知道他和雲離交情不淺，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自然不是，他給你的東西，老僧無權過問。」

　　大智上人搖頭，看了周舒一眼，「老僧時常和雲龍子談道，他總是說起你，而老僧總覺得有誇大之嫌，但今日一見，方知名不虛傳，周宗主不愧是人中之龍，也只有如此才會和龍子成為知交。」

　　周舒滯了滯，顯出一絲擔憂，「過獎了，上人來找我，難道是為了雲離？他出了什麼事嗎？」

　　大智上人也帶著淡淡的笑，「宗主放心，他現在很好，已經順利渡劫，而且龍尊正在培養他成為執葫人。」

　　「執葫人？」周舒微顯疑惑。

　　雲離渡劫成功，他一點都不意外，超高資質加淨土之刃，禪門兩大聖火集於一身，不能渡劫才是奇怪。

　　大智上人顯出幾分凝重，「執葫人，就是執有吞天葫的人，歷代天龍寺中，只有執葫人才能夠使用神器。」

　　「啊……」

　　周舒都驚了下，這真是想不到，雲離在天龍寺的地位竟然到了這個地步，能夠持有神器，怕是已經和龍尊平起平坐了，舊友故交有此大成就，他也為之高興，嘴角都不自覺的浮出了笑容。

　　而大智上人看著他，卻是微微嘆了口氣。

　　周舒似有所悟，疑道，「上人，莫非這執葫人並非好事？」

　　大智上人輕輕搖頭，「好事壞事，誰又分得清楚，所謂執葫人，就是天龍寺的守護者，掌管了神器，就意味著永生永世都不可能離開天龍寺，因此，每一個有升仙希望的修士都不願意去做執葫人。」

　　周舒面色一緊，有些說不出話。

　　大智上人緩聲道，「天龍寺幾萬年來，都沒有執葫人出現，神器也一直沉寂著，只是現在不同，和崑崙交戰越發激烈，天龍寺也到了最危困的時刻，七龍子損其三，六尊者去其二，法王也各有憂患，恐怕只有神器吞天葫才能拯危脫困，所以必須要有執葫人出現，而雲離則是最合適的人選，同時他也願意去承擔……在天龍寺說明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他主動出來要求當執葫人的。」

　　周舒沉思了一會，嘆道，「真有吞天葫給他，他一定會接受的。」

　　大智上人點了點頭，「說得不錯，他很早就立下了棄佛死願，捨棄了成佛的希望，既不可能成佛，升仙也沒有多大的意義，能夠成為執葫人，獲得強大無比的神器，守護天龍寺，完成宏願，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話雖這麼說，可還是可惜啊。」

　　他蒼老的臉上佈滿了遺憾，「雲龍子的天賦和禪心，天龍寺萬年來無人可及，更難得是對道的理解，甚至還在老僧之上，將來升仙的希望很大，他卻早早就立下了棄佛死願，唉。」

　　周舒頓了頓道，「這是他的選擇，而且……將來也許會有轉機。」

　　「或許，萬事皆有變。」

　　大智上人微微頜首，低誦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只地獄亦有佛光，可照見大乘天。」

第1629章 大智上人

　　停滯了一會，周舒似有所思，「上人，你特意來找我，不是只為了說雲離的事情吧？」

　　「是的，還有一件事。」

　　大智上人看向周舒，原本平靜的眼神像是被急風吹過，起了許多皺紋，「雖然雲龍子不希望老僧這麼做，但老僧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的。」

　　周舒認真點頭，「但說無妨。」

　　大智上人緩緩道，「禪修和崑崙的爭鬥已經持續了很久，幾乎整個西賀州都被牽連，如今三寺一廟，臨雲寺已投向崑崙，大荒廟消失無蹤，只有天龍寺和雷音寺還在，但恐怕也很難支撐太久……」

　　他不住搖頭，顯出些許迷惑之色，「誰也沒有料到，崑崙竟然隱藏了那麼多的實力，比預想得還要強大，若任其繼續下去，怕是禪修就要湮滅殆盡，又是一次滅禪啊……」

　　周舒不覺點頭，「的確，崑崙比預想得要強，不過臨雲寺居然投靠了崑崙，唉。」

　　從他長時間的歷練來看，除了崑崙以外的其他大宗門，基本都有很大的問題，大都處於衰退之中，青黃不接，沒有太多生氣，而沒有去過的崑崙，似乎看不到這樣的跡象，始終還在發展之中，並沒有衰弱之象，而無雙城的情報網也反饋了類似的信息。

　　也難怪，他們的種道之法還有古崑崙留下來的道山，嚴格的制度，使得他們永遠都不缺少強大的戰力。

　　「臨雲寺一直都是這樣吧，他們只是一群藉著禪修之名追求升仙大道的普通修士，並沒有苦禪渡厄，願身成佛的禪心……」大智上人搖了搖頭，緩緩道，「若只是滅禪，老僧也絕不會向周宗主提起，畢竟只是禪修的事情，但問題是崑崙的目標遠不止於此，老僧可以斷定，在西賀州的禪修被滅掉後，他們一定會向其他州發動攻勢，他們要做的是統一整個修仙界，成為玄黃界的唯一宗門，在這兩萬年沒有大能出現的苦厄之世。」

　　周舒認真的點頭，「上人所言極是，在下也是這麼認為的。」

　　「宗主也這麼看，那就最好了。」

　　大智上人頗顯欣慰，「雲龍子一直不贊成把其他人帶到天龍寺和崑崙的紛爭中，尤其是荷音派和周宗主，但老僧覺得，周宗主絕對有能力改變局面，而且也不必直接參與，周宗主，你覺得呢？」

　　周舒微微一嘆，「若是我早幾年遇見上人，便好了。」

　　大智上人微顯疑惑，「宗主此言何意？」

　　周舒擺了擺手，臉上掛起了消融，「呵呵，沒別的意思，在下只覺得和上人很說得來，若早點遇見，便能早日討教談道，豈不樂哉？」

　　大智上人似有所悟，頜首道，「那麼宗主打算……」

　　「不必告訴雲離，也不要告訴天龍寺，上人自己知道就好。」周舒淡淡的道，「我和崑崙也有宿怨，在我能做到的範圍內，我絕不會讓崑崙好過的。」

　　大智上人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起身面向周舒，合十而禮，「老僧在這裡多謝周宗主了，周宗主放心，今日所言，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若違此言，老僧必遭天龍噬心之厄。」

　　「上人言重了。」

　　周舒連忙還禮，頗顯沉重，他說的誓言，對天龍寺禪修來說，可以說是最可怕的了。

　　「向宗主開口便有罪了，若不能執守秘密，其罪足可遭刑。」

　　大智上人卻是淡定得很，甚而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笑意，「周宗主，這些東西還請收下。」

　　他從袖裡摸出三張玉簡和一個木魚，一一放到周舒面前，迎著周舒疑惑的目光道，「是天龍寺的往生咒，還有一篇金剛持心經，以及一件禪寶，六道碑文木魚。」

　　周舒似有所感，「鎮壓邪魂的？」

　　「是的。」大智上人點頭道，「遠古上古，天龍寺大能也曾鎮壓甚至滅除過邪魂，其中金剛持心經和天龍往生咒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

　　周舒有些疑惑，「可是……」

　　「宗主是看見老僧用了沒效果麼？」

　　大智上人頗顯自嘲的道，「金剛持心經是體禪的經文，而往生咒則是文禪的經文，老僧是苦禪，雖然明瞭卻無法發揮出它們的真正功用，所以沒有什麼效果，而且那時心神失守，有些亂用了，在宗主那裡或許不一樣，宗主可以召集一些體禪修和文禪修來念誦經文，從而起到暫時的鎮壓作用，若是宗主自己能會，自然也是極好。」

　　「如此就多謝上人了。」

　　周舒連忙拱手相謝，這多少也是一種方法，而且他很早就被人說是與禪有緣，或許能從中悟到一些什麼也不一定，畢竟舒之道，應該也能兼容禪道，也是他一直在想的方向。

　　「至於這個六道碑文木魚，是老僧入門後就一直用的法器，在佛前開過光的，也有鎮魂之效。」

　　大智上人看著那木魚，眼中流出一絲不捨之色。

　　周舒不由搖頭，鄭重道，「這木魚跟隨上人怕是有幾千年了吧，其中不知道蘊含了多少禪門氣息，還有上人的感悟，這實在是太珍貴了，天下都沒有第二個，在下不能收。」

　　「收下吧。」

　　大智上人擺手道，「老僧回去以後會再做一個，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宗主好好利用就是。」

　　周舒推辭了幾次，都被大智上人擋回來，只得收了。

　　木魚入手微沉，外表光滑，看似普通，材質也不是很好，甚而有些破舊，上面的六道碑文也只是禪門中常見的鎮邪文，但它的價值卻遠遠不止這普通的外表，周舒很清楚，它比七階甚至八階法寶還要珍貴，用了幾千年的法器，一直被禪修使用，其中不知道吸取了多少禪門精華，更接受了佛光，鎮魂辟邪的效果絕不下於一些聖獸。

　　周舒可以認定，把這木魚放在神木鼎中，至少可以減緩邪魂十年的時間。

　　大智上人顯出一絲欣慰之色，「能為鎮壓邪魂出一些力，老僧心中也能少些愧疚。」

　　「上人大義高德，在下定會銘記。」

　　周舒恭敬的行了一禮，「也請上人放心，在下不會讓邪魂肆虐人間，答應上人的事情，也一定會盡力做到。」

　　「如此，老僧也可圓滿了。」

　　大智上人合十而禮，微笑著合上了眼。

　　周圍的荒涼瞬時消去，空蕩蕩的大殿出現在周舒面前。

第1630章 是這樣的

　　蓬萊島下。

　　城主的黑影嘿嘿而笑，「我說朱武啊，這次海會你可是露臉了，要主動鎮壓邪魂，一下揚名四海，從這些天無雙城得到的信息來看，你的名字怕是玄黃界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到處都能聽到對你的讚揚。」

　　青雀跟著點頭，「不止是驚嘆讚揚，我可聽說有很多修士都被你的義舉打動，打算去荷音派，幫你一起鎮壓邪魂，各個宗門都有，還有一些隱世的世家，據說白雲觀都有人會來，過段時間，玲玉城就要人滿為患了。」

　　「雖然偽善的人很多，但玄黃界裡的仁人志士也從不會少。」

　　周舒似有所思的道，「這些修士對修仙界，對我們荷音派都很重要，一定要好好對待，不能冷了別人的心，只是……青雀，又要麻煩你了。」

　　青雀微微一笑，「有什麼關係？白龍已經傳信過來，他幾天後就到蓬萊島了，我也總是要回去的。」

　　「回去？」

　　城主頗為不滿的道，「青雀，你把荷音派當成自己家了啊？」

　　青雀嗤了一聲，笑而不答，邊上的楊梅連忙舉手道，「師兄，我也回去幫忙，這邊我都沒什麼事做，林珠姐姐也用不到我幫忙。」

　　周舒笑著點頭，溫聲道，「好，你們等會就動身回去吧，一路回玲玉城，此後一段時間要小心點。」

　　「知道。」青雀似有所悟，「是崑崙要來找麻煩了？」

　　「應該不會找到你們，他們是要找麻煩，但會先來試探我，瞭解我的真實實力再作打算，所以我出島的時候，他們肯定會來圍堵，我估計最少會有兩三個高階長老吧。」周舒微微笑著，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啊？」

　　楊梅驚了下，「兩三個七重以上的渡劫境？師兄，不然我們一起回去吧？」

　　「當然不行，他們要來試探我，若是我遮遮掩掩，豈不是讓他們失望了？」周舒淡淡一笑，「沒關係，就讓他們好好認識一下我吧。」

　　「你自己是不擔心了。」

　　青雀看著他，略顯嗔怪，只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過，緩緩道，「可荷音派和玲玉城……你不要太不當回事，崑崙是做得出來的，他們很可能對弟子或是商會什麼的下手。」

　　周舒點點頭，認真道，「我早做了些準備，何況眼下蜀山和慈航都有人在，他們稍有逾矩，就可能引發嚴重的後果，那是崑崙不願意看到的，我想在西賀州滅禪沒有完成之前，他們不會在東勝州有大動作，而且你們回去以後，也能幫我盯著，有你們在，我很放心。」

　　青雀不覺而笑，「好吧。」

　　「對了，這幾張玉簡幫我帶給若煙，別忘了。」

　　周舒取出幾張玉簡交給她們，她們道過別後，立刻啟程離開。

　　在樹中注視著她們安然離去，周舒稍放下心。

　　城主看著周舒，依然帶著不少凝重，「崑崙且不管了，那神木鼎，你準備怎麼做？雖然如你所願的得到了人望，可邪魂終究還是繞不過去的大問題，這點我也幫不了你多少忙。」

　　周舒顯出幾分凝重，「有了大智上人的木魚，這十幾年內不會有問題，時間還有，我目前有兩個計劃，看看到時候我能做到什麼就用什麼，要是兩個都沒有做到，我就帶著神木鼎去歸墟，利用天外異族一起對付它，不過要等我提升些修為才能做到。」

　　「這個可行，邪魂是大能所化，到秘境裡會自己出來，但是被其他東西困住了就難了。」

　　城主微微點頭，忽然道，「如果是秘境的話，其實也不一定要去歸墟。」

　　周舒頓了頓，「還有比歸墟更難的秘境麼？」

　　城主緩緩道，「嗯，混沌秘境，那裡保留了玄黃界初有的模樣，在那裡也能窺到仙界的一些面目，混沌秘境很難進，也要求修為境界，但你有開天石在手，算是有一線希望，等你境界到了以後，我會告訴你進入的方法。」

　　周舒頗顯喜色，「好，不失為一個選擇。」

　　城主點頭道，「這十幾年，你要多加努力，但是……假如不能處理好邪魂，也不用太擔心，大不了等通天塔做好了，第一個送它上去，讓它去天外，到時候也害不到玄黃界。」

　　「我可不希望通天塔做這個，浪費太多資源了，再說吧。」

　　周舒拱手道，「城主，我先去看看通天塔，過幾天我也走，想必崑崙都快等不及了。」

　　「不能就在蓬萊邊上麼？我還想看看你們怎麼打……」

　　城主微嘆口氣，又瞪眼看向周舒，「我可不是在擔心你！」

　　「呵呵。」

　　周舒微微一笑，很快消失不見。

　　未完成的通天塔邊。

　　數百傀儡忙碌的工作著，把一塊塊玉符堆放到合適的地方，而塔前的林珠，一面操縱傀儡，一面觀察著通天塔的內部動向，專心致志，連周舒來了都沒有發覺。

　　周舒也沒有打擾她，一邊看塔，演練陣道來融合舒之道，一邊則在煉化，增進修為。

　　得到了許多元石，收集的靈物也足夠多，現在卻正是煉化它們的時候。

　　不過三五天，周舒的修為就有了不少增進，停滯了很久的四重境界，已然圓滿，隨時都可以渡劫。

　　這正是他想要的。

　　「啊！」

　　林珠從沉思中甦醒，一眼就看到了周舒，立時奔了過來。

　　上次未能排解的情感，在此刻全然得到了釋放，不長的獨處時間，讓她很是滿足。

　　「前輩，通天塔到了關鍵的時候，一點也不能疏忽，以後小女子要更忙了。」

　　她瞧著周舒，有些興奮，也有些疲倦，緋紅色的臉上，汗珠還沒有褪去，閃著濕潤的光。

　　周舒說不出太多感激的話，只溫聲道，「珠，真是辛苦你了。」

　　「前輩更辛苦，小女子知道。」

　　林珠倚靠著他，小聲道，「為了這塔，前輩不知道在外面要面對多少危險和磨難，隨時都有生死之險，而小女子在這裡有小木頭幫著修煉，只需要安安心心的佈陣就好，佈陣本來就是小女子最喜歡的事，甚至還因此悟了道，有什麼可辛苦的，多來幾次才好。」

　　周舒不覺而笑，「呵呵，那在外面也是我所願，能夠不斷的成長。」

　　「也只有前輩這麼認為了。」

　　林珠吃吃笑著，附耳道，「前輩，小女子還沒告訴你那傳送陣怎麼佈置呢，是這樣的……」

第1631章 稍等，我先渡個劫

　　離了蓬萊島，周舒一路向東。

　　他沒有掩飾什麼，所以才走出幾十萬里，就被幾個人前後圍住。

　　周舒稍作感知，不覺搖了下頭，「為了我，你們崑崙也是興師動眾了。」

　　比預想的還要多，有四位崑崙修士，三位八階長老，一位七階。

　　同時出現這麼四位修士，可能是玄黃界最頂級的力量了，在這裡，也只有崑崙才做得出來。

　　「周宗主若是顧忌崑崙，就會留在蓬萊島上，隨著蓬萊島離開西賀州了。」

　　鄭道軒拱了拱手，眼中的殺意卻也毫不掩飾，「既然宗主這麼坦然的離島，想必也不會在意我們有多少人吧，那我們又何必讓你失望呢？」

　　「鄭長老，還是言辭如刀啊。」

　　周舒拱了拱手，轉向一邊道，「這位前輩如此風姿，讓人激賞，應是林清絕長老？」

　　這修士一襲飄逸青衣，看去年紀甚輕，肌膚上隱有光澤流動，眼中呈現出一種特殊的琉璃色，容貌如畫，風儀出眾，長長的白色頭髮散在身後，不冠不束，更顯出幾分不羈，風姿難言。

　　他看了周舒一眼，微顯不屑，不還禮，也不說話。

　　「果然是清絕高麗。」

　　周舒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轉向另一側道，「前輩就是泰狼長老吧？」

　　那位修士生得頗是粗豪，渾身黝黑如炭，立在雲中很是顯眼，身形也矮，不過五尺，袒著的胸口顯出一個凶厲的赤紅色的狼頭紋路。

　　他拱手還禮，聲如洪雷，「周宗主卻是見多識廣，老夫正是泰狼，說起來老夫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就算有仙靈之氣，也不至於如此膽大妄為吧。」

　　「不敢，不敢。」

　　周舒笑了笑，回過身道，「南夜長老，我們見過的。」

　　南夜抖了抖手中的長劍，冷聲道，「不要廢話，不交出仙靈之氣，就納命來。」

　　「說起來我也正要找你。」

　　周舒的聲音也冷了許多，「你身為前輩長老，卻對我們荷音派弟子諸葛復嚴用毒，害得他至今神魂不穩，隨時都會失神，不能正常修煉，怕是前途都被你斷送了，毀我子弟，你該當何罪？」

　　南夜沉聲道，「哼，誰讓他……」

　　「南長老，不要多話了。」

　　鄭道軒擺了擺手，轉向周舒道，「周宗主，我們的來意想必你很清楚了，這裡不是東勝州，而是西賀州，你既然來了，就不要想著輕易離開，要麼把煉氣之法告訴我們，要麼就在玄黃界上消失。」

　　「大約周圍幾十萬里的人都被你們驅離了吧，難怪身為崑崙長老，也會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等無恥之言，真是無所顧忌啊，不過正好，我也有此意。」

　　周舒笑了下，「不過還請諸位稍等，我先渡個劫。」

　　「渡劫？」

　　哪有這時候渡劫的，幾人都怔了下，南夜立時喝道，「說什麼屁話，你說渡劫就要渡劫？哪有那麼容易！」

　　「難道一定要在我渡劫的時候交手嗎？」

　　周舒不覺搖了下頭，微笑道，「那也不是不可以，來吧。」

　　話音未落，天空之上，已是佈滿了層層烏雲。

　　皆是深紫色的劫雲，而且聚集的速度很快，不過數十息間，就完全遮蓋了天空，劫風，劫火也隨之而來，數萬里內的地方，完全都被風火籠罩。

　　電光，火光，雨點般的落下。

　　鄭道軒神色微變，「周舒，你還有這一手？」

　　林清絕似有所感，淡定的道，「提前將修為圓滿，等到遇到強大對手時就引發天劫，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大多數情況下都能輕易脫困，但可惜的是，你的五重天劫對我沒有一點用處，只會讓你死得更快罷了。」

　　「不錯，天劫再加上我們，禍不單行，周舒，你是完全無路可走了。」

　　泰狼也是不住搖頭，噓道，「你以為我們會躲避天劫，那就是可笑了，我等已然八階，什麼樣的天劫沒有見過？經歷過自然不會怕，而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真是活該要死。」

　　三人似是不在意，而南夜卻有些哆嗦，指著天空道，「他的天劫，好像有些不一樣。」

　　「是不一樣，快要接近八階天劫的威能了。」

　　鄭道軒抬頭看了一眼，便知端的，頓時很有些驚訝，頗顯凝然的道，「南長老，你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天劫，不要誤傷了，趕緊離開吧。」

　　「好。」

　　得了赦免，南夜立時往外飛去，想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既然來了，又何必走？」

　　周舒冷笑一聲，身形掠起，緊緊攝在他身後，不過幾息便追上。

　　踏海劍一動，浩大的劍意挾風帶火，撒下一路金色流霞，朝南夜直捲過去。

　　情知躲不開，南夜只能回身，手中長劍激盪而出，連連化出數以千計的漩渦，試圖抵擋周舒的劍意，但漩渦剛剛成形，就被潮水般的劍意吞噬。

　　任是他全力不斷的施展劍意，卻也抵擋不住。

　　他越戰越是心驚，料想自己已是渡劫境七重，竟不是周舒一合之敵，怎麼可能？

　　「難道你不顧自己的天劫了？你是要渡劫的人啊，怎麼還有力氣來追我，難道你不怕死嗎！」

　　此時的南夜，心中又是迷惑，又是恐懼，還有許多驚訝，禁不住大聲喊叫起來。

　　「你們都不怕，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周舒神色從容，手中踏海劍驟然飛出，繼續追擊著南夜，而身上卻乍現出許多金光，忽然掉轉了方向，朝著另一面迎了過去。

　　在這幾息間，林清絕和泰狼也追了過來。

　　兩人身上都帶著忽明忽暗的火光，那是劫火，雖然沾身即滅，但也看得出來，兩人也用了不少精力去對付。

　　周舒的天劫歷來就高出其他修士幾倍，雖是五重，但足可和普通修士的八階天劫相比，就算是經歷過八次天劫的崑崙長老，也別想輕鬆擋開，而鄭道軒比這兩人差了一籌，速度也是慢了許多。

　　當然，周舒在這裡面卻是不受影響的。

　　煉妖壺抵消掉一些，剩下的就算落在身上也不會有一點干擾。

　　這些劫風劫火，就等於周舒用出來的域，能極好的消耗對手。

　　他在這時候渡劫，當然不是想要利用天劫逃走，而是更大限度的展示自身的實力，讓崑崙知難而退。

　　這一點，除了倉皇而逃的南夜，其他三位，應該是有所覺悟了。

第1632章 防守反擊

　　兩股似有似無的大力，先後湧至。

　　林清絕手中橫著一支青笛，樂音如絲如麻，無形而有質，輕柔又堅韌，速度雖不算快，但如流沙前行，將遇到的阻礙一一碾碎，吞沒。

　　他修煉的是樂道。

　　在玄黃界，樂道是一種很常見的道，人世間多有好音者，但在修仙界裡卻不多見，因為樂道很特殊，在沒有悟道的時候，修習者根本連一點道之力都無法使用，彷彿凡人，但樂道偏又難以悟道，樂理變化繁多，樂器種類成千上萬，難學習也難精熟，沒有超強的天賦不可能成事。

　　不過一旦悟道成功，樂修獲得的樂之力則是異常強大，根本無形無跡，甚而無聲，往往對手還沒有感覺到，就中了招，而被樂之力滲入身體，則會隨其樂音擺佈，無法控制身體和心神，可謂生不如死。

　　另一邊的泰狼，已然不辨人形。

　　全身都被烏黑帶血的氣流包裹著，身形長大了數倍，在高速的運動中，似是化作了一隻凶狼，咆哮，嘶吼，露出尖利的爪，還有赤紅的眼。

　　泰狼修煉的是凶道。

　　這種來自遠古凶獸檮杌的道，能將自身的暴力凶悍，發揮到極致，這種道曾經很盛行——在蠻族和巫族中間，而在修仙界裡，只有極少數有天賦的修士才能修習。

　　泰狼有了凶狼的形態，說明已然悟道，而且已經開始全力。

　　兩人都是自小就種下了對應的道，而自身天賦也恰巧相合，相得益彰，才會一路順利修行到這一步，成為崑崙的最高長老。

　　都不是好對付的對手啊。

　　周舒沒有急於動手，身上的道塔已然成形，同時放出舒之力以及神識，悄然摻雜到那兩股道之力裡面，細細感知，尋找著其中的弱點。

　　見到周舒身上的道塔，林清絕微微一滯，而泰狼絲毫沒有反應，依舊往前直衝。

　　嘭！

　　泰狼直接撞到了道塔上！

　　周舒還來不及閃開，道塔頓時就凹陷下去，周舒和衝過來的泰狼面對著面，相隔不過一寸，那赤紅的眼，那凶暴而殘戾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不能呼吸。

　　大口張開，利齒森寒，直朝周舒咬來。

　　周舒往後疾退。

　　泰狼自是窮追不捨，如影隨形，與此同時，樂音也繚繞而來，悄然從下方接近了道塔。

　　一層層的，絲絮一般的纏上道塔，樂之力如風亦如水，點點往道塔裡滲透，試圖攻破周舒的防禦。

　　隨後而至的鄭道軒，始終差了一截，但他也沒有急著追上來，低聲傳音道，「這小子的道，很奇怪！」

　　「是。」

　　林清絕一面吹笛，一面回應，面色有些凝然，「和我見過的所有道都不同，而那道塔上的文字也是第一回見到，道山上儲藏的道種雖多，但都沒有類似的。」

　　「這就奇了。」

　　鄭道軒神色微滯，「難道是他從仙靈之氣裡得到的仙界裡的道。」

　　林清絕輕輕點頭，「很有可能，此道非同一般，能極快的找到我法訣的虛實，避實就虛，稍有破綻也能迅速彌補，我很難相信這是修仙不過兩百年的他能做到的，應該是道本身的特質。」

　　鄭道軒低吼一聲，立時加快了腳步，「仙靈之氣，一定要到手！」

　　數十息間，周舒帶著泰狼，已是飛出了近千里。

　　泰狼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那凶暴的氣息越發強大，將數百里內的空間完全包住，四周一片黑暗，只能看見劫火落下的火花。

　　林清絕也緊隨其後，手中青笛漸漸變成湛藍，把樂之力發揮到了更強。

　　鄭道軒也追得近了，右臂衣袖已經捲開，露出晶體也似的透明臂膀，看準了周舒的方向，接連七拳轟出。

　　拳影重重，在飛行中就化成凝實的巨拳，挾風帶火，直衝周舒。

　　他修煉的是拳道，從未煉過體的他，以煉氣之身修煉拳道，在整個修仙界裡都很罕見，但他做到了，他的拳力雖不以剛勁見長，但剛柔並濟，無所不摧，絕不下於任何體修。

　　三人合擊，竟都是用了全力，想將周舒一下擊成重傷，無處可逃。

　　在幾股大力的襯托下，道塔不住晃蕩，有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崑崙修士也都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可過了數百息，三人又追出了數千里，那一點燭火還沒有熄滅，始終頑強的挺立著。

　　雖然泰狼無數次將道塔打到薄如蟬翼，無數次和周舒面貼面，但就是無法攻破最後一層，林清絕的樂之力已經將道塔全部纏住了，卻找不到一個入口攻進去。

　　鄭道軒的巨拳，每一下都能把周舒打飛數十里，但落下之後，依然保持著原樣。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漸顯焦躁。

　　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情，三位渡劫境八重修士的道之力，竟然打不破一個四重修士的道塔？

　　不過焦躁之餘，也更多了幾分要勝的決心。

　　這樣的道，這樣的力量，豈是周舒配有的？仙靈之氣，必須屬於崑崙！

　　道塔之中，周舒微閉著眼，神色頗是淡然。

　　若在過去，他可能只有逃跑的份，但現在卻不同，這些年來，他成長很多，尤其是近幾年，他打破了舒之道的桎梏，使得舒之道突飛猛進，也使他能夠較為輕鬆的面對這些攻勢。

　　但要對攻並不合適，還是擅長的防守反擊。

　　這三種道之力，他都有足夠的應對經驗，加上可靠的感知，不會被一下擊垮。

　　就這麼拖延下去。

　　尋其破綻，加以化解，在道塔可能要被攻破的時候，模擬太陽之力將對手的力量消融，這消耗不小，但還算穩定。

　　同時，悄然無息間，他的舒之力已經深入到了對方的道之力裡面，絲絲縷縷的感知，在識海裡進行著全面的分析，快速推演，加以模擬，等到差不多瞭解清楚，就是反擊的時候。

　　而崑崙修士在全力圍攻他，也都沒有辦法察覺。

　　那邊的南夜，實力稍遜一籌，在天劫之中，被采盈追得很是狼狽，想逃出去又出不去，每每想往外面飛，就會被采盈擋住，只能回頭。

　　「嘻嘻，想走嗎，本宮可不允許！」

　　「該死！」

　　南夜焦急的看著這邊，心中頗是憤恨，他知道，頂多再過百息，天劫就會落下來。

第1633章 大切割拳

　　「南長老那邊……」

　　鄭道軒微顯凝然，「還是要去救一救，不然等天劫下來，他很難過去。」

　　林清絕頗顯不屑，「你去吧，你方便點，這邊有我，呵，被一把劍困住的長老。」

　　「那劍靈都悟道了，何況還是青釭劍，就算換了你我，也未必能擋得下來。」

　　鄭道軒搖了搖頭，臉色已有些凝重，身形一轉，朝著南夜掠了過去。

　　林清絕左手按笛，右手袖中又滑出一面三尺銅鼓，咚咚咚的敲了起來。

　　鼓聲陣陣，激昂中帶著肅殺，樂音凝聚成形，如秋風掃葉，漣漪般的蕩了開去。

　　長勺鼓樂，是修仙界最為著名的戰鼓樂之一，鼓聲一起，如同回到了荒古時代的長勺戰場，那一戰，人類修仙者和古巫族廝殺了十天十夜，打得昏天暗地，死傷無數，最終以人類取勝終結，是人類歷史上值得紀念的重要一戰。

　　每當鼓樂響起，對己方有極大的催發作用，狂暴而不失心智，實力陡然上升。

　　樂音中的泰狼，身形又壯大了一倍，攻擊的強度也隨之加強許多。

　　「嗷！」

　　伴著一聲長嘶，泰狼高高躍起，雙爪下垂，居高臨下的朝道塔撕去。

　　威能比之前何止強了一倍。

　　周舒都皺起了眉，但也只是皺眉。

　　凶道聚成的狼爪，依然停滯在了周舒頭頂，離著頭髮不過幾分距離，卻再也落不下去。

　　泰狼也感知得到，他凶道之力，在將要撕破道塔的時候，便驟然消失，是完完全全的不見，不知去向。

　　這樣的事情，他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但在和周舒交手的幾百息裡，他就遭遇過了許多次。

　　凶暴如他，心中也難免有一絲顫慄，這，似乎不該是屬於玄黃界的力量。

　　「還是不行麼……」

　　林清絕自然也有察覺，神色淡然的他，心中卻有許多激憤，「這一定是屬於仙界的力量，只有仙界的力量才會這麼神妙，一定要，一定要得到它！為了崑崙！」

　　「啊！」

　　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鄭道軒救援還是差了一步，青釭劍從南夜身前劃過，劃出一道極深的傷口。

　　傷口處鋪滿彩霞，殊為特異，但特異的不是色彩，而是帶來的傷害，南夜很快就發現，以他的渡劫之體也無法快速恢復傷口，而且那些流霞還在不斷滲透，漸漸滲入肌體。

　　「救我！」

　　這種滋味，他是第一次嘗到，心底生出難言的恐懼，忍不住驚呼起來。

　　金光一閃，兩隻巨拳先後湧至，拳風震盪，將青釭劍盪開了數十丈。

　　「出去！」

　　鄭道軒面色凝重，雙拳連續擊出，速度快到極致，瞬息間就打出近萬次，最後竟在自己身前打出了一個莫名的空洞。

　　空洞不過七尺，內裡黝黑，不知有何物，似是一道門戶，通向未知之處。

　　南夜心中一喜，連忙朝著門戶衝去，瞬間便被門戶吸入，立刻不見，脫出戰局。

　　隨著南夜消失，空洞也隨之消失。

　　青釭劍退開了些，頗顯疑惑。

　　周舒也是暗暗點頭，顯然，那門戶是利用了空間法則，應是崑崙的拳道秘術，極難煉成的大切割拳，能夠暫時切割出一條通道，將修士傳送到千里之外，雖然不算遠，持續時間也不長，但能做到這一步，說明在玄黃界裡，鄭道軒的拳道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鄭道軒瞥了青釭劍一眼，微顯不屑，雙拳再度擊出，依舊是大切割拳。

　　瞬時，黑洞成形，采盈驚了下，連忙掠開，往周舒那邊回去。

　　「哼。」

　　只鄭道軒一聲冷哼，幾道凝實的拳芒接連飛出，打入黑洞之中。

　　啪，啪！

　　幾聲連響，那拳芒驟然出現在周舒身前，狠狠的落在周舒胸口處。

　　隔著近千里，也能用拳芒傷人。

　　「鄭長老，當真不凡。」

　　周舒笑了下，遠遠的點了點頭，只他早有防備，那幾道拳芒雖然全都命中，但皆被化解，只身形稍微退了些。

　　利用早已成形的拳道，掌握了一些空間法則，在戰鬥中自然能佔不少便宜，但周舒也能看出來，鄭道軒運用得並不算圓滿，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也不能準確命中一直運動著的物體，只能攻擊固定的位置，否則這幾下，就是打向青釭劍了——鄭道軒這樣的修士，自然知道先後之分，先擊潰青釭劍對戰局更有利。

　　這大約是大切割拳的缺點，但也能說明，鄭道軒的拳道是循規蹈矩修煉而來，並沒有太多自我的東西在裡面，那悟道，也是熟能生巧，並沒有開創性的見解，這也正是崑崙種道的弊端。

　　若是周舒來使用這樣的拳法，肯定能根據拳道加以改變，使得拳法更加合用，指哪打哪。

　　「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

　　鄭道軒冷喝一聲，雙拳再動，很快就回到周舒那邊，再成合圍之勢。

　　而周舒，也藉著踏海之域的特性，將青釭劍收了回來，不過，現在他還沒有打算用。

　　轟——

　　天空之中，劫雷終於匯聚成形。

　　一隻粗達幾百丈的紫色蒼龍，張牙舞爪的撲了下來，目標雖是周舒，卻把邊上的三人也全都席捲在內，一個也沒有逃開。

　　離得太近，影響天道降劫，就要承受天道之怒，遭受同等劫數。

　　三人神色微滯，也來不及再向周舒動手，身形微震，身上也出現了各自的道塔。

　　對於悟了道的修士來說，抵擋天劫，用道塔是最好的選擇之一，比法寶什麼都靠得住。

　　三人的道塔各不相同。

　　林清絕的道塔呈淡青色，長方形，兩頭略圓，如同一把瑤琴，而琴弦則由一道道古怪的文字組成。

　　泰狼的，不出意料，是一直仰頭朝天的嘯天狼，張著巨口不住嘶吼，渾身毛髮都豎了起來，凶戾難當，那氣勢，似是要把天劫都吞下去。

　　相比之下，鄭道軒的道塔要正常些，三層小塔，只那六角的飛簷皆是一個個握緊的小拳頭，有些奇妙。

　　天劫之下，四人一起承受劫數。

　　崑崙的三位面色凝重，專心致志，他們也知道，這劫數相當於七重天劫，絕不可小看。

　　而周舒則坦然得多，看也不看天劫，反而在研究三人道塔上的紋路，一個不漏的記在識海裡面。

　　這是各種道的凝聚啊，將來一定用得到，在對舒之道更加瞭解以後。

第1634章 檮杌之形

　　啪！

　　天劫毫不留情的落下，將四人完全籠罩。

　　瞬息之間，三人的道塔都縮了一截，避其鋒銳，都是渡過不少次劫的修士，自然明白如何更好的應對天劫。

　　而周舒卻不同，他的道塔竟是還大了一些，仔細看去，道塔上還籠著一層薄薄的白煙，白煙時散時聚，像是在吞噬著什麼。

　　那是煉妖壺的煉力訣，正在煉化天劫中的本源之力。

　　隨著煉妖壺的逐漸恢復，它變得強大了，也能煉化更多的力量，而且依靠著周舒的道塔，它無須抵擋天劫，便可趁機吸納本源之力，壯大自己的煉妖界，對它來說，這可是難得的機緣，何況，還可以氣一下天道。

　　當然，這是周舒默許的。

　　在四人抵擋天劫的同時，泰狼和鄭道軒的攻勢都暫時停頓下來，只有林清絕沒有，笛音還在，鼓聲仍然不斷，只是速度略慢了一些，看得出來，他的實力，比其他兩位長老是要高出了一籌。

　　不過卻是合了周舒的意，這讓他觀察得更加仔細了。

　　眼中漸有一絲明光。

　　對林清絕的樂道之力，他有了更多的瞭解，可以開始計劃反制的手段。

　　天劫持續了整整十息。

　　雷聲散盡，天地依然漆黑，紫電又開始慢慢聚集，醞釀著下一次的劫雷，而劫風劫火的密度，似是又多了些，風助火勢，火點不停落下，如果說之前只是微雨，現在差不多是小雨了。

　　劫雷剛一停止，崑崙修士就再度發動了攻勢。

　　笛音依舊纏繞，不讓周舒動彈，鼓聲仍是助勢，加大其他人的力量，但其他兩人的招式卻有了不小的變化。

　　鄭道軒神色凝重，左右拳分開擊出，形成了兩種形態各異的拳芒，一黑一白，一快一慢，一動一靜，一剛一柔，分別擊打在道塔的上下兩處，這兩股勁力皆是拳道之力，但帶給周舒的感受截然不同，周舒也需要用不同的方式去化解它們，一下感覺吃力了不少。

　　但問題還不在單獨的拳芒上，周舒很快就發現，兩道拳芒之間，還存在著某種奇妙的聯繫。

　　這聯繫難以言說，使得拳芒時而互相吸引，時而互相排斥，時而又達成奇妙的平衡，交錯之間，變幻莫測，便是周舒的舒之力，都很難完全防住，不時有拳力突破道塔，他使用太陽之力消融的次數也多了不少。

　　本來消耗很小，現在大了不少，帶給周舒的壓力自然也增加了。

　　周舒知道其中的原委，但暫時也無法想出合適的辦法去應對，這左右雙拳，是崑崙裡的太極拳，它剛柔並濟，其中蘊含了陰陽法則的奧秘，若是不通透陰陽法則的人，很難做出有效的應對。

　　不愧是崑崙，最早的修仙宗門，它的高深法訣，都是先輩大能們經過無數次修改驗證才沉澱下來的，道中蘊含著各種法則，後世只需修習到一定階段，哪怕不通法則，也能從中受益，而大多數其他宗門，卻很難做到這點。

　　泰狼那邊，他的身軀沒有繼續變大，也沒有衝過來攻擊周舒，反而頓住了。

　　他蹲坐在原地，不住嘶吼，大力跺足，只一會兒，他的頭頂上竟冒出了一隻深青色的小狼。

　　那小狼身長不過兩尺，但帶來的威勢卻比身長三丈的泰狼還要凶悍，那凶道氣息也更加凝實，細看之下，那小狼分明生著一張人臉，爪尖銳如虎，獠牙伸出如野豕，尾部奇長，怕不有兩丈出頭，生滿倒刺，幽寒泛光。

　　這，分明就是凶獸檮杌。

　　凶道悟道的修仙者，在集中爆發之時，凶道之力自然化作檮杌之形，從而具有遠古凶獸的一部分能力，化形越像，能力就越強。

　　泰狼顯是在凶道上下了不少苦功，這檮杌之形，和真實的檮杌沒有太多分別，但是顏色差了許多。

　　檮杌之形直撲過來。

　　和之前的泰狼相比，這小狼的威勢陡然又增加了一大截，每一下都撞得道塔後退數十步，整個面，大片大片的凹陷下去，好一會都不能復原。

　　而那背後的尾，則突進過來，忽然散出許多針刺，趁機在凹陷的道塔上不住攢刺。

　　尖刺速度快，力道也足，竟然穿透了道塔，直接刺到了周舒身上。

　　刺是凶厲之氣化成，如寒冰，亦如烈火，更如刀刃直刺識海，若是普通渡劫境修士，怕是挨一下都要受不了。

　　在這渡劫的十息裡，崑崙修士顯是經過了交流，開始不惜力的攻擊，真正用出了最強的招式，而且配合也更加默契，一波接一波，絲毫沒有給周舒喘息的機會。

　　而周舒要兼顧三方，舒之力再怎麼充盈，神識再怎麼觀察透徹，到底不曾圓滿，難免有接不上的時候，看上去，他似是險象環生，接連中了很多下，不住後退。

　　但也只是看上去如此。

　　這兩人的攻勢，看似勇猛，其實有不少弱點。

　　鄭道軒的太極拳中，雖然蘊含陰陽法則，極難防禦，但他自己並不曾通透法則，只知道機械化的出拳，左拳右拳，一下接一下，絲毫不停頓，力道也基本相同，卻不知太極講究圓轉如意，時快時慢，力量也要時收時放，不能拘泥，他的拳芒本來可以對周舒造成更大的威脅，甚至有時都能造成不小的創傷了，但可惜的是，那些陰陽法則帶來的機會，卻被他的循規蹈矩，一次一次的浪費掉了。

　　不通曉陰陽法則，不知變通，只靠拳道就使用這樣深奧的拳法，實是弊大於利。

　　周舒開始還有一點擔憂，但隨著鄭道軒的不斷出拳，反而放心不少，可以省下力氣對付其他人。

　　比如泰狼，他的凶道直來直去，以勢壓人，還有林清絕鼓聲輔助，可能是對周舒威脅最大的。

　　但可惜的是，他的檮杌之形也有破綻。

　　雖然形狀很像，但顏色卻有很大差別，檮杌的顏色是雪白色，而他的是深青色。

　　這顏色的差別，使他對凶道的理解有了偏差，效果自然也打了折扣，有外厲內荏之相，雖然凶道之力直達身體，但周舒甚至不用舒之力了，光憑藉體魄就能化解掉，反而不如在外面有威懾力，那時，周舒被壓制，神魂都有了一絲不穩的跡象。

　　凶道，重要的是壓倒一起的凶厲氣勢，讓人露怯，被凶相嚇得魂不附體，不戰而敗，而非實質性的傷害。

　　比傷害，凶道是遠不如拳道刀道等等大道的。

第1635章 琴音

　　看到周舒節節後退，崑崙修士卻沒有一絲自得之色。

　　反而更顯驚訝，周舒挨了這麼多下，道塔依然穩定，不緊不慢的恢復著，而且沒有露出一絲衰敗之相，他們自能看出來，攻勢雖然凌厲，但結果依然沒什麼改變，也沒有出現勝機。

　　戰局到這一步，是他們之前沒有想到的。

　　四名渡劫境長老圍攻周舒，其中三個渡劫境八重，但打到現在卻連一點勝機都看不到，而且自己的七重長老還被周舒的一把劍趕出了戰場，難以置信。

　　「他比預想的，要強太多了，情報有誤啊。」

　　泰狼禁不住道，「修仙界裡能抗住我們三人一起攻擊的，他是第一個，而且我也想不出第二個。」

　　林清絕也收起了些許高傲，「渡劫境九重的修士或許可以，但這不一樣。」

　　「是啊，九重修士不會給我們這樣的交手機會，而他……應該不行。」

　　泰狼猶豫的點了點頭，但也是暗暗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

　　林清絕立時道，「我們三人，他還能主動進攻不成，不可能的，不要把他想得太厲害。」

　　「他還在經歷天劫，那天劫還是七重天劫……」

　　鄭道軒面無表情，還在一下一下的出拳，只是頗多感慨，「早知道周舒這麼難纏，我們或許該換個目標的，之前攔住另外兩個人，再來威逼他，或許會好一點。」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何必再提起？」

　　林清絕微微皺眉，「且不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那兩人並不全是荷音派，一個是慈航宗的寶貝，一個是蓬萊島無雙城的護法，在計劃沒有達成之前，對付她們兩個，惹惱了無雙城和慈航宗，對崑崙有害無益。」

　　鄭道軒只是搖頭，「說說罷了。」

　　泰狼跟著道，「這周舒也是聰明，荷音派在外面活動的人，基本都有其他世家宗門的背景，除了她們，還有慈航宗的幾個丫頭，華寶軒的華麟也是華家的下任家主，那趙亦歌也是東勝州趙家的人，在我們崑崙處理完西賀州的事之前，暫時都不好去得罪。」

　　「甚至那劍，都是夏侯世家的。」

　　鄭道軒頗是羞惱，「而荷音派自己的那些弟子，就都縮在玲玉城等幾個大城裡，輕易不出門，就算在東勝州行走也都是小心翼翼，而我們如果派出去人對付……太強會引起宗門和世家的反彈，而太弱了，又沒辦法拿人，拿荷音派不好辦，周舒真的狡猾……」

　　「少說點，拿下他再說。」

　　林清絕冷冷一哼，結束了三人之間的交流。

　　時間過得很快。

　　戰鬥還在持續，而天劫也已經落下了十幾道了。

　　周舒沒什麼變化，也沒有出手反擊，因他心裡也有顧忌。

　　戰鬥過程中，對手的法訣變幻了很多次，也蘊含了不少法則在裡面，周舒則從中獲取了許多經驗，也一一應對過去，看似戰局向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但是，基本都是泰狼和鄭道軒在出手，而林清絕始終只是一個輔助的角色。

　　這顯然有問題。

　　林清絕是四人中最強的一個，在戰場中也一定承擔著很重要的角色，不會只是輔助。

　　他的攻擊，才是周舒最忌憚的。

　　之前周舒的計算推演，雖然大半都放在林清絕的樂道之上，但周舒還是沒有預料出來，林清絕會用怎樣的方式攻擊他，也無法做出事先的防備。

　　思慮之間，局勢起了變化。

　　原本三人是呈三角狀，將周舒圍在中間，而現在林清絕則走近了許多，一人獨自面對周舒，而泰狼還有鄭道軒都收了勢，站到了林清絕後方，數百里外的地方。

　　周舒神色微凝，「終於要出手了麼？」

　　錚——

　　一聲脆響，有如玉濺。

　　林清絕端坐在道塔之中，莊嚴肅穆，手中笛子和鼓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放在膝上的七弦古琴。

　　「閣下，請聽一麴酒狂。」

　　雙手撫在琴上，指尖上下翻動，韻律隨之而出。

　　琴聲直達耳際，奔放，靈動，不羈，疏狂，難言其美妙，一下打動人心，即便是周舒，都有不忍將其驅離的感覺，只他很快便意識過來，琴音應該是一種影響心神的手段，不能一直聽下去。

　　暫斷聽覺，不聞二物。

　　但沒有效果，很快周舒就發現，哪怕他不聞不視，依然感知得到琴音。

　　純粹又豐富，音清而韻長，絲絲點點，隨著神識不斷進入識海，這並非能夠感知出來的實際力量，自然也無法驅離出去，而心神則不自覺的跟隨著飽滿而又悠揚的琴音，想東想西，自己恍惚是醉酒狂客，又仿似花間舞蝶，漸漸有種不能完全控制心神的跡象。

　　「有神識在外就會感知到琴音。」

　　周舒似有所悟，往林清絕身後看去，鄭道軒和泰狼已經離得很遠了，他們目不視，耳不聽，面色凝重中顯出些許茫然，看得出來，兩人連神識都沒有施放出來，只憑藉道塔抵擋天劫，不聞外物。

　　顯然，琴音是一種無差別的控制手段，對自己人也有同樣的影響，也難怪林清絕一直沒有出手。

　　神識是修仙者最重要的感知手段，若是收回神識，就感知不到外來的攻擊，但眼下的情景，周舒不收回也不行，他阻擋不了琴音進入識海，就難免受到變化莫測的琴音的影響，也就無法完全的控制心神——腦袋裡有一萬隻嗡嗡的蒼蠅，時刻不停，誰也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而琴音雖好聽，卻比蒼蠅更加危險——，在戰鬥之中，稍有疏忽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

　　林清絕的樂道非同一般，甚至無需施放或借用道之力，就能影響到對手，不施力便不受力，亦不可阻擋。

　　有種大道至簡的感覺。

　　樂道、畫道、書道等流行凡間的道，和修仙界的道有所不同，並非以強大力量見長，而是在平凡中見功夫，而當修仙者在這些道上面下了苦功後，也能得到一些出乎意料的特殊手段。

　　林清絕的琴音，大抵就是如此，為了避免受到影響，對手不得不收起神識。

　　神識收起，視線一下模糊許多，面前盡是劫雲劫火，幾乎不能看到對手，只周舒的第八感很快發揮了作用，數千里內的情況，還是一目了然，但有些無形無質的攻擊，限於第八感的掌握程度，卻有點難以分辨出來，必須小心謹慎。

　　當然，琴音也不再出現。

　　「閣下，請再聽一曲高山流水。」

　　林清絕看著周舒，顯是知道他的變化，嘴角帶著一抹冷笑。

第1636章 問天

　　琴弦微動，音律流水一般的淌出來。

　　如深山中的溪流，時而舒緩，時而湍急，靜遠中有真摯，清淨中有奔放。

　　林清絕知道周舒聽不見，也感知不到，但這琴音，卻也不是給周舒聽的。

　　琴音陣陣流過，周舒身邊的道塔，開始軟化，消融，一點點的隨著琴音流失，越來越薄了。

　　也不止是道塔上的舒之力，如果仔細查看，就會發現，琴音流過的所有地方都發生著類似的變化，空氣中的五行之力，自然而生的靈力元力，之前鄭道軒和泰狼殘留下來的道之力，都在琴音中迷失了方向，不由自主的跟著琴音一起流動。

　　扭曲，糾結，聚集，又散開，像一團團聽話的麵團，任由琴音揉捏、控制。

　　高山流水，本就是一曲用來吸引和控制各種外界力量的樂曲，利用樂音溝通其他道，從而用樂道之力引導各種其他力量，使得它們不再聽從主人的召喚，跟隨著音韻，隨音而為。

　　若是那些力量裡附有足夠的神念或神識，還有一些抵禦的可能，但現在周舒收起了神識，自也毫無抗拒之力。

　　酒狂是第一步，逼使對手暫時放棄神識，而高山流水，則是第二步，消弱對手的防禦。

　　這一切，沒有神識的對手，很難察覺，也很難改變。

　　「他的道塔很快就要沒了。」

　　「是啊，林長老這琴音太難防範，他的樂道可謂舉世無雙。」

　　「也不全是樂道之功，林長老的樂道還遠沒有達到能和其他大道勾連的程度，關鍵是他的琴，七情琴是俞靈芽留下的法寶，俞靈芽被稱為琴聖，七情琴也是天道法寶，妙用無窮，彈出來的音韻就連各種道之力也要傾聽……現在林長老能發揮出來的威能還遠不是全部。」

　　「管他呢！現在機會來了，我們要不要上？」

　　「你上？你還不是會被琴聲帶歪，林長老和七情琴的琴音，就是他最強的域，在裡面沒有誰能完好的控制力量，等著吧，林長老有辦法的，再說了，還有天劫。」

　　「對啊，等下一次天劫落下，那周舒就……」

　　「不會到那一步，我們可不是要他死。」

　　遠離著林清絕的兩人，小聲議論著，微帶笑意。

　　端坐於道塔中的周舒，面色淡然。

　　四周各種力量的混亂狀態，還有自己道塔的變化，利用第八感他都看得清楚，甚而鄭道軒和泰狼的傳音對話，也有不少被他聽聞，這是個意外的發現，當放棄了諸多感知、只留第八感的時候，使得第八感也格外清晰。

　　第八感周舒並不常用，因為消耗極大，而且控制不當的話，很容易陷入一種「入夢」的狀態。

　　——用周舒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使用第八感的時候，會感覺自己身處於另一個世界，一個絕對真實的世界，而周圍的世界則顯得很不真實，和現有認知完全不同，因為周圍世界的形象，就是根據自己的七大感知而建立的，而脫離了這七種感知，自然也就失去了感知建立起來的世界。

　　在這種狀態中，不小心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因此，在玄黃界裡的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要依靠七感的，而第八感，只有在很少的情況下才能使用，而且最好要輔助其他七感。

　　「確實是這樣麼……」

　　周舒神色平靜，他也感知到了，周圍的那些力量之所以陷入混亂，是因為滋生它們的道，受到了樂道的影響。

　　雖說大道根本是相通的，但許多道看上去都是相反的，只有修仙者修煉到極致，完全掌握了道以後，才能悟出和其他道相通的妙處，而達到這一步，修仙者往往都離真仙不遠了，只是樂道卻不盡相同，它本身的特質使得它能很好的勾連各種道，即使不完全掌控的時候也能溝通和影響其他道，修仙者在大乘境界就有望做到，而有了天道法寶，這個要求就進一步降低，連林清絕都能夠做到了。

　　只是林清絕顯然做得不夠好，還需要其他道之力裡沒有神念神識的控制，才能做到完全影響並控制它們。

　　瞭解到這個道理，周舒不由放鬆了許多。

　　放出神識，應該就可以抵抗。

　　他沒有動，只將神識悄然放出，纏繞在道塔上，使舒之力不受琴音影響。

　　看似舒之力和神識一起對抗琴音，其實是樂道與舒之道的碰撞，而周舒的神識則作為一種羈絆，阻止兩者發生任何牽連。

　　這過程有些玄妙，實難言說，但對周舒來說，無疑是一種新鮮而有用的體驗。

　　高山流水，琴音莫測，但也有停止的時候。

　　此時，周舒的道塔變薄了許多，但頑強的挺立著，沒有被琴音帶走，而其他的力量，則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力之漩渦，停留在林清絕身側。

　　在第八感中看得很清晰。

　　林清絕注視著周舒，搖了下頭，完全沒有了輕視之色，「閣下，且在聽一曲。」

　　啪！

　　天劫轟然落下。

　　粗達十里的紫電，化作巨龍，朝兩人撲來。

　　林清絕抓琴站起，昂首迎向劫雷，傲然高喝，「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高喝之時，指尖不住滑動，琴音再變。

　　蕭瑟而又激昂，平淡卻忽然慷慨，略顯誇張的音調，情之所至，信手而來。

　　浩大的天劫之雷，還沒落到他的頭頂，便被周圍的漩渦吸了進去，隨之擴散，形成了一大片雷之海洋。

　　披頭散髮的林清絕就站在雷海之中，無視了天劫，狂放的撥弄著琴弦，將雷光不斷的吸納到漩渦當中去。

　　而另一邊的周舒，依然端坐如像。

　　劫雷落在道塔上，自然而然的分開，沒有對他造成一點傷害。

　　他的舒之力，在短短的時間內似是又進了一步，沒有道與道的衝突，這樣單純的劫雷幾乎不可能破壞掉道塔，周舒絲毫不懼。

　　散落的劫雷，也有不少飛向鄭道軒和泰狼。

　　兩人豎起道塔抵擋，只心思全不在天劫上，關注的是林清絕和周舒的戰鬥。

　　「問天……」

　　「林長老的問天，我是第一次聽到。」

　　「問天之後是什麼？」

　　「應該是秦王破陣曲吧，七情曲譜上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