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農聖 作者:愛吃魚的胖子 (已完成)

 
mk2258 2018-5-5 15:30: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1 690369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1 09:29
第490章 東邊戰事定

    善陽的春耕工作十分忙碌,尤其是今年農門子弟開辟種植了以前從沒有人嘗試過的藥田,對於各種草藥作物,幾乎全程都要他們和孫享福親自跟進,也幸好醫學院那邊派了兩千多學子來藥田幫忙,五月中旬的時候,由城外花田改種的數千畝藥田,總算是開始出苗了,而這時,孫享福也終於收到了來自東北的戰報。

    讓他想不到的是,淵蓋蘇文最終沒有死在李世民的手上,卻是死在高句麗百姓的手上,堅固的平壤城,沒有讓唐軍費一兵一卒,就被高句麗自身的百姓造反攻破了,而淵蓋蘇文將整個高句麗收刮了一遍,所得到的財富,也被李世民拿來做了民心工程,分發給了那些臨陣倒戈,煽動淵蓋蘇文從各地強征的青壯百姓,推翻了他對平壤城的統治的降將,以及那些主動幫助宣傳大唐仁義,使唐軍能夠順利接手高句麗各個地方州縣的百姓們。

    再之後,李世民在平壤城下,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閱兵儀式,東征的近三十萬唐軍將士全體參閱,在鐵甲林立,士氣如虹的閱兵現場,他順勢把已經上表臣服,被張公瑾帶來觀禮的新羅和百濟兩國的國主收在了身邊。

    這兩個小國的青壯士兵,半數都被淵蓋蘇文坑死在了延津城下,對於三十唐軍,幾乎毫無抵抗之力,所以,張公瑾很順利的帶兵接手了兩國的軍政大權,以唐軍將領為主體構架,對於兩國的管理體系進行了大換血。

    其實,李世民此前就很惱火這兩個國家的作為,典型的牆頭草類型,這次不殺兩個國主,那也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考慮,等到了長安之後,他和將這兩人和那些臣服的西域小國的國主一樣,封一個縣公縣候的爵位,每個月,給他們幾百貫的俸祿,讓他們在長安生活下去。

    諸事安定之後,李世民宣布成立安東大都護府來管理整個東北以及朝鮮半島地區,大都督由張公瑾擔任,旗下分設三個中都護府,分別是安東都護府,都護由蘇定方擔任,負者管理整個朝鮮半島地區的軍事,旗下有兩萬唐軍府兵,以及新羅,百濟,高句麗的降兵五萬,組成的安東軍。

    黑水都護府,都護由程名振擔任,旗下有一萬唐軍,一萬靺鞨軍,以及三萬高句麗降兵組成的黑水軍,管理開原以東,靺鞨部舊地,以及北方沿海三千余裡的黑水靺鞨以及諸多少數民族部落之地,與歐洲板塊的鬼國交界。

    東夷都護府,都護由張儉擔任,旗下有一萬唐軍,霫部,契丹,室韋三部,共三萬部族軍,和兩萬高句麗降兵組成的東夷軍,管理室韋,霫部,契丹部,以及原來高句麗北部的一部分領土。

    至於新城,遼東,安市,積石,卑沙等原緊挨著河北道的人口重鎮,全部劃歸河北道,拆除防御要塞,設州縣治理,這裡的人口較多,而且漢化程度較高,已經不需要按照少數民族特區來管理。

    將河北道沿線的幾大人口重鎮劃出去之後,安東大都護府治下還有民約三百萬,有軍十八萬,張公瑾一躍成為了大唐州道總督級別高官裡面,實際管理人口,和兵力最多的大都督,這也是李世民對於他東征之功的肯定。

    蘇定方被李世民從安北大都護府抽調出去做了安東都護,那麼,安北大都護府這邊,就缺了一個方面軍統率型的高級將領,李世民將平滅了黨項諸部的牛進達調了過來,任安北大都護府副都督,總領安北大都護府軍事。

    這等於是在他回朝大封賞之前,提前落實了牛進達的品級問題,要知道,以前蘇定方,只是安北大都護府折衝都尉,安北軍大都督而已,並沒有加安北大都護府副都護的銜職,這個職務一加,以後牛進達就不會再低十六衛大將軍一頭了,品級同樣是正三品,而且,等李世民回去之後,他的國公爵位估計也跑不掉了。

    諸事安排妥當之後,李世民在新羅百濟兩個小國的土地上巡視了一圈之後,讓侯君集率領除留守部隊以外的主力大軍走陸路返回長安,自己則分兵五萬,與李靖,尉遲恭,張亮,劉弘基,段志炫等大臣,乘海船南下,巡視嶺南各地,返程的時候,他們會順道巡視江南和淮南之地。

    反正主力大軍從平壤這邊走陸路回去,需要三個多月時間,他乘海帆水輪快船到嶺南,則只要不到一個月時間,從嶺南到長安,也不用一個月,其中倒是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空擋,在嶺南和江南,淮南,沿運河州縣看一看。

    第一次乘船出海的李世民,心裡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大海是讓古人敬畏的存在,而且,他本身屬於北方出生,當船隊越往南的時候,他就越感覺到渾身皮膚濕噠噠的,夏日海上強烈的太陽光,把他的皮膚曬黑了許多,不過好在這種大帆船的速度夠快,前面幾天那種乘風破浪的新鮮勁頭過去之後,他只挨了十來天,便到達了廣州灣。

    「想不到,走海路從東北到嶺南,居然不到二十天。」

    「陛下不知,走海路,從卑沙港出發,到廣州的距離,才四千多裡,咱們的五帆水輪快船,都是軍艦,又不載重貨,在海上順風的時候,一個時辰就能走出五六十裡去,日夜行船,一天就是五六百裡,之所以走了近二十天,是因為其中有幾天風向不對,您還在沿途有海港的城市,查看了一番。

    如果是直線趕路,這些船真正運起糧食重貨,從遼東往返江南,嶺南,其實十幾日可以走一趟,一個來月,便能走一個來回,運輸的損耗,比走陸路省好幾倍,往往一萬石糧食從江南,或者嶺南運出,到了萊州港或者卑沙港的時候,只損耗了船工吃的百余石糧食而已。」

    空船滿帆,順風,在海上跑,那自然是快的不得了,張亮是大唐高級將領中最懂船的,他在接收了一批渭南船廠的這種新式戰船之後,對於以往的那些戰艦,就再也看不上了,索性從去年船廠開始投產之後,水輪船的出貨量一直很大,現在,大唐水軍,已經有半數換了這樣的新船,整體戰力,堪稱海上無敵。

    參與南巡的還有李靖,李道宗等人到過嶺南,其中李靖就是當年替大唐平定嶺南的人,看著早已煥然一新的廣州灣大碼頭,他們不由的感嘆了一句道,「嶺南景像,盛當年百倍矣。」

    百倍是什麼慨念?

    光從廣州灣停靠的帆船數量,就可見一斑。

    沿海數十裡長的停靠位上,此刻,至少停靠著數千艘大船,有水輪的,有沒有裝置水輪的,有戰艦,有漁船,其中,萬石大船,至少有數百艘。

    船廠可不只是渭南有,嶺南的船廠也不小,而且,他們是專門爭對海上行船,制造的那種高船舷,多風帆的大船,樣式上,與渭南船廠制造的船有較大差異,但只論海上航行的速度的話,它甚至還優於關中制造的水輪船,那些大貨船由於船舷高,有一種可向船身兩翼靈活展開的大帆,在順風的時候,那個速度,堪稱恐怖。

    碼頭之上,即便熱浪滾滾,前來迎接李世民的馮盎,和數十萬嶺南軍民的熱情也十分高漲,他們現在不缺吃食,身體都養的比以前壯實了許多,個個都穿上了新衣,甚至,其中不乏穿著清涼的絲綢衣料的百姓,而且,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還有穿金戴銀的習慣。

    當大軍的戰艦陸續在港口停靠上岸的時候,他們將嶺南的各色瓜果,紛紛遞了上來,其中,好多都是用冰涼的井水鎮過的,士兵們接過了之後,吃的那叫一個爽口。

    「臣馮盎,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當李世民從大船上邁步走下來的時候,他意外的聽到了數十萬人,整齊的用漢語說了『恭迎陛下』這四個字。

    可別小看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將數十萬不通漢語的百越各族百姓調教到這個程度,它需要投入的時間,花費的精力,可不是一點點,只是聽了他們口中的這四個字,李世民心裡就有些感動了起來。

    親自扶起躬身下拜的馮盎道,「有勞馮卿相迎了。」

    然之後,他又高聲向嶺南百姓的人群拱手道,「有勞嶺南的諸位父老相迎了······」

    李世民時刻不忘記自己是來嶺南收割民心的,所以,他的話,他的動作,都是非常的慈祥,暖心的。

    隨著馮盎的帶領,他直接走入了嶺南百姓之中,品嘗了他們用手舉起來的瓜果,誇獎了他們勤勞樸實,這幾年,為關中,為整個大唐,提供糧食,食鹽,蔗糖等等緊缺物資的功績,與其中一些年長者握手,問候等等,直在碼頭上折騰了一兩個時辰,才再三的規勸百姓們返家,然之後坐上了馮盎安排的車駕去往廣州新城。

    車駕是十分寬敞的敞篷四輪馬車,可以坐很多人,李靖尉遲恭等人自然是有陪駕資格的,當然,還有馮盎。

    「陛下,臣自作主張,在城內為您修建了行宮,還希望您不要嫌棄。」

    「行宮?呵呵,馮卿可是將孫正明的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啊!」李世民聞言笑道。

    既然馮盎敢將其稱之為行宮,還請他居住,一定是這房子修的了不得!對於這樣赤裸裸的馬屁,李世民是非常喜歡的,反正嶺南這邊現在有錢,以後往來方便的話,他不介意多來這邊住住,強如秦漢,也沒能使這片土地徹底歸服王化,如果在他手上做到了,豈不是證明他比秦皇漢武還強?

    馬車在筆直寬闊的水泥路上行進的很快,在看到廣州高大的城牆的時候,李世民就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孫正明的味道。

    因為,善陽和定襄,也是這種建築風格,並不說孫享福有建立高大城牆的喜好,而是因為,在這個時期,高大堅固的城牆,更加能讓居住在裡面的百姓安心。

    當然,廣州城的總體設計和建築,本就是出自孫享福門下的建築團隊之手,在各個方面,實踐過,好用的設計,自然都會用在這座城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1 09:30
第491章 嶺南景像

    馬車在城內寬闊的水泥路上駛過,李世民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兩年多時間就建設起來的城池,因為,沿路他看到的全部是排列整齊,裝修也十分精致的房屋,根本沒有一點南方蠻夷之地的感覺。

    街道兩邊的人行道上,甚至有連善陽和都不具備的水泥制花壇,時值盛夏,花壇上面的花朵開的分外鮮艷,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棵的果樹上,也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子,以荔枝,龍眼,黃皮等果樹居多,連樹的大小,也都很一致。

    沒的說,嶺南這邊滿山遍野都是這樣的果樹,他們就是直接接移植差不多大小的成株到城裡來栽的,這樣也能方便城內的居民,想要食用的時候采摘。

    廣州這個地方,在後世,叫羊城,也叫花都,之所以有羊城的稱呼,是源自於周朝的一個神話傳說,而花都的稱呼,則是因為,這裡的野山花確實多,幾乎全國大部分品種的花物,在這裡都能種的起來,長的很好,所以,孫享福才把花露水這個產業,留在了廣州。

    李世民喜甜食,愛艷麗色彩,進了城之後,整個心情自然而然的就好了起來,在車駕上,他戴著一副此前孫享福送給他的遮陽墨鏡,用稻草管子吸著椰子汁,很快,就到馮盎為他建造的行宮大門前,侍衛先進了宮牆內檢查布防,他則是先從外面觀看了整個行宮的模樣。

    白牆紅瓦,並非庭院式建築,主體更像是一座城堡式的大樓,與孫府有幾分相似,雖然只有三層,但每層的挑高達到了五六米的樣子,倒是不比長安的望江樓矮。

    最讓他驚喜的是,這棟樓所有的窗戶上,裝的都是半透明的琉璃,而且,三層樓上的窗戶,是幾乎全透明的玻璃。

    他雖然知道這東西其實不值多少錢,但它的市價高啊!此前,可沒有誰把它弄在房屋上面做窗戶,連孫享福家裡都是如此,那是怕被別人罵奢侈。

    然而,奢侈的東西,誰不想去享受呢,只是面子上,還是要客套一下的。

    「馮卿你這也建的太奢華了些,朕住進這樣奢華的房屋裡,心有不安吶!」

    「呵呵,陛下放心,建造這房子所用的琉璃,可不是渭南琉璃廠制造出來的高價貨,這是臣屬下的海員在南海一處島嶼上發現了一座大水晶礦石,在那邊拉回來燒制的,那邊這些東西還多的很,不算稀罕物,用一些在陛下的行宮上,是大家的想法。

    而且,在嶺南,做這些琉璃窗戶,十分的有必要,因為咱們嶺南的蚊蟲多,許多還是帶毒的,有了這些琉璃窗戶,即可以很好的采光,也能防止蚊蟲進入行宮之內,這才能保障陛在咱們這邊能夠休息的好。」

    聞言,李世民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又笑道,「朕原本以為嶺南是一片蠻荒之地,現在看來,卻是大錯特錯了,想不到這裡的人口如此之多,物產如此之豐盛,還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

    馮盎聞言,笑著接話道,「其實陛下沒錯,幾年以前,這裡確實是一塊毒蟲橫行,疾病肆掠的蠻荒之地,具體是什麼模樣,您一會兒上了頂樓,拿望遠鏡,看了看北城門外的舊城區就知道了,不過,自從貞觀元年正明來了這裡一趟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他治好了阻礙我嶺南人口繁衍的大肚症,使得嶺南之地的勞動力大大的增加,又引進了新的占城稻種,教會大家耕種,使我嶺南百姓,再無糧米之憂,還留下了抗疫防病,制糖,制鹽,制藥,造船,釀酒,制造果肉罐頭,果干,花露水等等各個方面的技術,使我嶺南的物產豐富,經濟快速的發展了起來。

    有了這些商品,各地的商人,就更加願意往咱們這邊跑了,他們帶來了很多咱們需要的東西,也將咱們產出的東西,高價銷售了出去,您可能不知道吧!咱們嶺南的一船蔗糖,可以在倭國換一船銀子回來,如果是桂糖,則能換兩船銀子,甚至半船金子。

    而因為咱們這裡富裕了起來,四年左右的時間裡,周邊沿海眾多小國,小部落的人口,都逐步往咱們這邊遷移了,加上巴木在交趾沿海開辟的日南郡,咱們嶺南的人口,可不是大唐建國之初的三十幾萬了,現在至少已經有七十萬以上,再過幾年,突破百萬也不成問題。」

    聽了馮盎這番話,李世民苦笑道,「朕當初以為,一個縣候的爵位,足以酬謝正明來嶺南引進稻種之功,如今看來,卻是封賞的太薄了,如果沒有當初他的嶺南之行,就沒有如今的嶺南,甚至,沒有如今的大唐,你們這裡產出的糧食,貨物,可是為咱們大唐渡過了幾次大危機啊!朕此次返回長安之後,定讓禮部為你等敘功。」

    「呵呵,陛下仁厚,我等盡知矣,不過,正明與臣的官爵,都已經是當朝頂尖,財富也是用之不盡,就是賞的再厚,與我等也是無用,所求者,不過是這天下,能繼續如此的太平安逸下去,只要陛下能以民為重,繼續當前的治國思想,便是對天下臣民百姓,最大的回報了。」

    「馮卿高義,朕甚慰之,朕甚慰之啊!······」

    李世民握住馮盎的手,十分感激的贊道。

    「呵呵,既然如此,陛下可別推遲了臣的一番美意,進去看看吧!」

    馮盎笑呵呵的做了個請的手勢,李世民與李靖,尉遲恭,張亮,段志炫,劉弘基等人,便一同朝行宮的大廳裡走去,門前有侍女幫其挽開了隔絕蚊蟲的紗簾,入內之後,李世民頓覺涼風陣陣,燥熱盡去。

    「咦,這屋頂懸掛是為何物?為何能自動旋轉,扇出風來?」

    「呵呵,陛下沒有注意到行宮頂樓那些不斷旋轉的風車麼?咱們沿海之地,海風大,有那風車帶動齒輪裝置,便能使這室內懸掛的吊扇,不停的轉動通風,這行宮每一層建的如此之高,也是為了方便通風,解除燥熱,樓上的幾層客廳,臥室,都有這樣的設施,這風扇旋轉的速度,還可以通過調整齒輪而變幻,夜晚涼快的時候,用小風即可,午後大熱的時候,用大風。」

    「端的是精妙,倒是與水輪船上的風車,有異曲同工之妙。」

    「呵呵,這裝置,可是臣屬下的工匠模仿白雲湖的孫府別院建造的,那些專司建築設計的孫府工匠,平時都是住在哪裡搞研究。」

    李世民點了點頭笑道,「正明屬下的這些工匠,專司各種奇淫技巧的專研,平時成果不少,朕還真想知道,今後他們能把房子玩出什麼花來,這客廳不小,可以供數百人飲宴相聚,不如,馮卿將家中子侄,以及本地官員,族老相邀而來,朕在這裡設宴,與他們同樂。」

    「陛下,如果召集大家飲宴的話,還有個地方,比這大廳更好,請隨臣來。」

    很快,馮盎帶著李世民等人,穿過了大廳,走出了後門,穿過一條走廊後,便看到了一大片波光粼粼的地方。

    這是一個足有五六畝地大小的人工游泳池,泳池周邊的地面,全部是用彩色的鵝卵石鑲嵌在水泥裡鋪平形成的,泳池的底部,有瓷磚鋪就,三面鑲嵌瓷磚,一面,鋪著細細的緩坡沙子,沙子後面,是高大的椰樹林,椰樹林中間,擺放著很多座椅,這畫面,讓李世民一下子就想到了望江樓夏天才會開放的曲江池戲水沙灘。

    想不到這行宮的後花園裡,竟然建有這麼大一處戲水池,而在池子旁邊的椰樹林,吃些瓜果冷食,吹吹自然風,別提有多舒服了。若是感覺燥熱了,還可以到池子裡去戲水解暑,如果再有一些美女陪伴,那個畫面,想想都美的很吶!

    「陛下,咱們嶺南夏日燥熱,這樣露天戲水,在沙灘樹林裡食用烤制海鮮,才是最舒坦的飲宴方式······」

    聞言,憋了老半天沒說話的尉遲恭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馮盎的話道,「烤東西吃好啊!這幾天在船上,盡吃些蒸煮的了,馮公還請多上些大魚大肉來,聽說你們嶺南的野豬肉不錯,還有那種大蟒蛇,大斑魚······」

    李世民笑著指了指尉遲恭道,「呵呵,你這老貨,怕不是這幾天在船上吃干糧吃膩歪了吧!倒是有臉勞煩馮卿幫你張羅山珍海味了。」

    馮盎笑著接話道,「無妨,無妨,我嶺南之地,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海裡游的,樹上長的,各種吃食應有盡有,以前的捕撈工具不精良,烹調技術不夠,不敢亂吃,現在,卻是早已被望江樓派過來的廚師團隊,摸索出了很多種吃法,到時候,一定會讓諸位吃盡興的。」

    入鄉,就要隨俗,經過馮盎的一番介紹,善於在酒場拉近別人與自己的關系的李世民,頓時就大為意動,同意了他的提議,於是,一場沙灘戲水燒烤晚宴,就在馮盎的張羅下,准備了起來。

    在李世民在嶺南吃喝玩樂,與嶺南當地百姓官員拉近關系的時候,孫享福終於完成了藥田種植的階段性任務,開始啟程回長安,看老婆孩子。

    反正北地各郡城的建設發展,都有各自的刺史負責,牛進達也已經來到了善陽赴任,把整編軍隊,戰後的撫恤兵源補充的事情交給他之後,孫享福就會沒有具體事情干了,正好他也要回長安,幫安北軍此次參與了西突厥之戰,和東征之戰的戰士們請功,定封賞,順道,也要參加李世民在下半年要舉行的超級大朝會。

    這場朝會的政治意義可不小,至少,會定下大唐未來五年的一個發展規劃,孫享福這麼重要,且高級別的官員,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倒是李承乾,他現在玩體驗職業,玩的是不亦樂乎,進步也不小,關鍵是游離在五姓七家之間,他還能得到不少經濟利益,所以,他一點也不想回長安,李世民也沒有明旨讓他現在回長安,那就只好讓他在善陽多耍幾個月了,大朝會的時候,他肯定是必須要到場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1 09:30
第492章 李泰的迎接

    關中的麥子長勢和去年一樣的好,孫享福沿途看過來,對於李公淹和韋挺的工作能力,還算是比較認可,過幾天,差不多又要開始一輪大豐收了。

    孫享福回家,對於孫府來說,可是大事,全家老小出迎那是必須的,城外十裡亭,快兩歲的孫靖和孫婉婷,在虞秀兒所在的敞篷三輪車上玩小風車,紅梅和春桃共乘一車,各自抱著八九個月大,已經不太願意安生的待在母親懷裡的孫豐和孫婉瑜,正仰頭朝前面張望。

    沒辦法,在孫府車隊的最前面,是李泰的五輪大車,遮擋了後面一大半的視線,他也是跑來迎接孫享福的。

    孫享福猶記得五年前重陽節的時候,他在望景峰上第一次見到李世民這些孩子的場景,那時,八歲的李承乾還有些任性妄為,六歲多的李泰,只會跟在兄長屁股後面混吃混喝。

    現在,李承乾已經長成了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七的大小伙,李泰,則是成個體重超過了一百五十斤的大胖子,要知道,還不滿十二歲的他,身高才一米四左右的樣子。

    不多時,孫享福的馬隊,便到了他們的面前。

    「孫師一路辛苦,母後特意吩咐本王前來相迎,還請孫師下馬上車,與本王一同回城。」李泰在他的五輪大車上下來,行至孫享福面前,微微拱手彎腰行禮道。

    他雖然是親王,但還未成年,孫享福,則是有太子少師職務在身的人,根本不需要給他一個未成年的親王行禮,反而,因為孫享福的這個身份,李泰要向孫享福行晚輩或者師禮,這就是為什麼太子三師,地位榮寵至極的原因了。

    大唐此前有這個待遇的,只有李綱,那可是李承乾每天都要親到宮門前行禮恭迎,恭送的存在。

    孫享福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其實是親親老婆,抱抱孩子,被李泰這個大胖子打攪了興致,心裡其實老不爽了,他反正是不信長孫皇後會派李泰這個王爺親自到十裡之外來迎候自己的,在長孫皇後眼裡,孫享福算是皇家的鐵杆之一,這麼客氣的話,反而顯得見外了。

    那麼,李泰的這個行為,就只有一種可能,他自己主動向長孫皇後求取的,目的是什麼,孫享福其實不用費什麼腦子,都想到了。

    李家的小子,都不是省心的貨,前年在善陽的時候,李泰就表現出了一種積極爭寵的姿態,現在,早慧的他,心裡想的只怕更多了,只是,這些小聰明,在孫享福看來,顯得有些拙劣。

    自己就是與他一同回城,表現的親昵些又怎麼樣呢?大臣們,可未必會因此,而將孫享福看成是他李泰一黨。

    當面,他找了長孫皇後的借口,孫享福也不能不給他面子,淡淡的回了一禮道,「有勞濮王相迎了,容我與妻小打個招呼,再與你一同登車回城不遲。」

    「是極,是極,我就先在這裡候著,天色尚早,孫師不必急著起行。」

    李泰恭順的姿態有些太過了,反而讓孫享福覺得很不真誠,既然他說不介意了,孫享福就真的不再理會他了,只是,跟老婆親親的事情,只能等回家之後再做了,倒是兩個孩子,居然還認得自己這個老爹。

    「爹爹······」

    李泰給孫享福帶來的少許郁悶,隨著兩個奶聲奶氣的孩子對自己的不斷呼喚,徹底的消失了,兩世為人,他最開心的時刻,還是被自己的孩子依賴,膩歪的時候。

    「來來來,給爹爹親親小臉······」

    「爹爹先親我······」

    「爹爹先親我······」

    或許是孫府的特殊成長環境的原因,這兩個平時活力得到充分釋放的小家伙,性格特別活潑,還不到兩歲,就散發出了一種外向,歡樂的性格,倒真是和他們的小名,歡歡樂樂,十分的貼切。

    「爹爹快看看,這是張叔叔給我做的風車。」

    「我也有。」

    兩個小家伙爭先恐後的在孫享福面前顯擺著自己的玩具,倒是叫孫享福莞爾一笑,別家還不到兩歲的孩子,只怕智力應該還處於迷迷瞪瞪的狀態吧!這兩個小家伙的思維,居然已經在線上了。

    「帶著他們跑這麼遠來接我,累壞了吧!」

    接過兩個小家伙,一左一右,有些吃力的將他們抱在自己的胳膊上玩耍的孫享福,偷了個空,向一臉笑意的看向他的虞秀兒道。

    「妾身還真是勞累壞了,你一封信來,咱們文工團的人數,就要擴大三倍,這幾個月,妾身的訓練任務,可重的很呢!還有這兩不省心的小家伙,一刻見不到我的人,就會鬧······」

    不在老公面前抱怨的媳婦,不是好妻子,這是一種變相的撒嬌,求關心的表現,很多男人不理解,嫌老婆煩,於是,各種找機會,偷歡,躲避,逃離現實,最終搞的妻離子散。

    孫享福前世雖然沒有結過婚,成過家,但是聽到虞秀兒一系列的抱怨之後,他的第一感覺,是滿心的愧疚,這幾年他把自己排的太滿了,對於這個家,對於自己的妻子,兒女,缺少了太多的關愛,作為一個男人,他非常的失責。

    「為夫真是慚愧的很啊!不過,現在東征結束了,西邊,南邊,也安定了下來,以後,家裡的事情,為夫會有更多時間照看了······」

    貼心的話跟虞秀兒說了幾句之後,孫享福又到後面,與紅梅,春桃,以及她們懷裡的孩子親昵了一番,索性兩個小家伙不認生,並沒有反抗孫享福的親親,紅梅和春桃兩人因為專職在家帶孩子,平時有些悶,硬是跟他聊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才放孫享福離開。

    天不早了,不能讓李泰一直等著,孫享福安撫了小家伙們一陣後,總算是登上了他的五輪大車。

    「孫師何不與家人多聚一聚,泰今日反正無事,多等等,也是無妨的。」

    看著李泰已經要被汗水濕透了的衣衫,孫享福心裡不由感嘆,這孩子的心機,難道是天生的?熱成這樣了,還能保持一臉笑容,這麼客氣的跟自己說話,這城府,可是比李承乾深了十萬八千裡。

    「此後我會在長安待不短的時間,天天都可以和家人相聚,不急在這一刻,倒是勞你久等了,熱的話,可以把衣衫敞開些,車子跑起來之後,有風,就涼快了。」

    「如此,泰就孫師面前失禮了。」

    李泰一副很聽話的樣子,就敞開了自己的衣衫,頓時,一股汗味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不過,他似乎早有所料,身上抹了不少香水,氣味倒是不難聞,只是用一個有些尷尬的表情看向了坐在他對面孫享福,若是李世民看到他這副萌萌的表情,只怕心裡會對他生出無限憐愛。

    至於孫享福嘛!他既然連李承乾都在不斷想辦法板正,為什麼不把李泰也板正了呢?這兩兄弟,可是大唐未來最大的兩個不安定份子啊!

    「濮王特意前來相迎,是否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談?」

    「呵呵,孫師慧眼,泰這點小心思,是瞞不過孫師的。是這樣的,自從善陽種出了花椰菜供母後食用之後,她的氣疾就很少再犯了,今年從善陽送往長安的藍莓果,對於虞尚書和魏尚書的眼疾,也非常的有效,這讓泰對於農門的種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如果,本王能為天下農人做表率,專心農事,讓更多農人一同來學習農學知識,把這些對身體有益的新農作物推廣開來,那麼,像母後這種患有氣疾,以及虞尚書,魏尚書這種患有眼疾的人,身體便能得以康健,於國朝的好處,可是不小。

    如今,父皇給孫師加了太子少師銜,泰便想與大哥一般,同入孫師門下,接受教誨,還請孫師同意。」

    聞言,孫享福心裡一驚,能想到這個借口,要麼就是李泰絕頂聰明,要麼,就是他後面有高人指點。

    太子少師,可是專負責教導太子的,如果,把李泰也教了,那豈不是說,李泰和太子沒什麼區別了?

    而且,李泰以親王之尊,打著為天下農人做表率的名頭,為天下百姓身體健康謀福利的名義,向自己學習農學方面的知識,卻是讓孫享福都找不到好理由拒絕,這個擦邊球打的可太漂亮了,完全能達到他想要達到的政治目的,這是一個還不滿十二歲的孩子能想到的?

    孫享福若有深意的看了李泰一眼,答道,「若是陛下和皇後娘娘同意,我這邊自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你若是真的入了我門下學習農學,只怕要吃不少苦頭。」

    「吃苦頭?泰可不怕,這是泰從父皇那邊討來的信件,孫師一看便知。」

    看到這封落款的時間是幾個月前,孫享福頓時便知,這李泰是早有准備,李承乾被丟到善陽學政的這兩年,皇宮裡面最受寵的皇子,可就是他,跟李世民賣給萌,求他辦這點事,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既然有李世民的准許,孫享福就沒辦法拒絕了,人家來問自己的意願,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收了信件,孫享福便對他道,「既然陛下已經同意,那麼,我便只有盡力傳授了,不過,殿下,我再申明一遍,學習農事,可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你需得謹慎考慮啊!」

    「呵呵,泰說過不怕苦,就絕對不怕苦,還有,孫師以後可別學旁人一樣叫我殿下,像這種私下裡,叫我小泰便是。」

    聞言,孫享福心裡有些惡趣味的點了點頭道,「如此的話,那麼,作為你的老師,本著為你好的意願,我可就要對你提學習要求了。」

    「孫師盡管言來,泰自問還有些學習能力,當不負孫師教誨。」

    若論聰明才智和學習能力,李泰確實全面優於李承乾,即便是與諸王中天資最高的李恪相比,也是毫不差,不過,他要是以為孫享福會教他什麼高深的理論知識,那就大錯特錯了。

    「那個,小泰啊!學農事,必須得有一個強健的身體,你入我門下,就先從減肥開始吧!自明日起,你的一日三餐,當有規劃,按照我指定的標准來,如有成效,為師就帶你主持今年關中的夏糧收割。」

    聞言,李泰的心情頓時十分復雜,關中今年肯定豐收,主持夏糧收割,這也是能為他添一筆政績的大好事,可是減肥······

    李泰對自己,真是沒有什麼信心吶。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2 09:28
第493章 儒家出招了

    還別說,以孫享福的如今的高位,公開的坐著李泰的車駕回長安,確實引起了不小的反應,鐵杆關系戶秦瓊,當天下午就親自問到府上來了。

    「正明如今有太子少師身份在身,就應該與濮王保持距離,以免遭人非議。」

    「遭人非議?」孫享福有些詫異看向秦瓊問道。

    秦瓊解釋道,「這兩年太子不在長安,濮王表現的可是很積極,他推崇儒學,大肆交好各大儒學世家,獲得了很多人的支持。又在皇後和陛下面前表現的很討喜,相比較之下,太子就······」

    秦瓊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孫享福已經懂了,自幼好讀書作文的李泰,只怕被那些儒家子盯上了,那麼,在他背後為他支招的,應該就是以孔穎達為首的儒家子弟,他們不願意坐視儒家的地位被其它學派動搖,同時,儒家也代表著大部分士人群體的利益,這可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反之,身在善陽的李承乾,這兩年在長安的存在感並不強,此前與侯家表示出來的親近,讓諸多的文臣都以為,他是要走李世民的路子,親近將門,把持軍權,這就導致了在大多數武將出征在外的情況下,被儒家士人群體相中的李泰,在長安非常的得勢。

    而作為經歷過儲位爭鬥的老臣,秦瓊知道這麼繼續下去,非國家之福,玄武門兄弟相殘的事情,可還近在眼前呢!

    孫享福聞言,久久不語,這便與世家門閥之間的利益爭鬥還沒結束呢!與儒家士人群體之間的權力爭鬥,就又要開始了,真是一刻也不讓人偷閑啊!

    「翼公,自去年延平門之戰以來,長安這邊有什麼動向,您能跟我講講麼?」

    孫享福其實對於儒家會有所動作,早有一些預料,他在朝堂上多次懟的孔穎達無言以對,政治主張,也與儒家提倡的東西,相去甚遠,使得以儒家為代表的士人集團,在朝堂上的話語權,越來越小,反倒是武將和工,農,商方面的各種事務,霸占了整個朝堂,這可是把他們往牆角裡逼啊!

    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這些鬼心思極多的讀書人。

    推舉一個崇尚儒學的皇子出來爭位,一旦成功的話,他們的所有利益訴求,就都能夠實現了,而恰好,李泰就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

    他和李承乾一樣,同為皇帝嫡子,又極得帝後寵愛,關鍵是他本身,愛好儒學,十二歲不到,就通讀四書五經,對於儒家經義的理解,達到了一定的水平,小小年紀,便有了城府,野心不小,歷史上,可就是因為他和李承乾爭的頭破血流,最終,刺激的李承乾造反了的。

    不過,讓孫享福不懂的是,既然李泰推崇的是儒家,也被儒家相中了,為何又要公開的對自己表示拉攏呢?自己跟那些儒家子的關系,可不怎麼好。

    秦瓊接下來說的話,給了孫享福一些解釋。

    「吐蕃大敗,我大唐四方捷報頻傳,所有人都知道,大唐將成為一個與秦漢比肩的強大王朝,尤其是那些士人,日日召開宴會,相互吹捧,各種以誇功為主題的文會,隔三岔五,便在一些大臣的府邸舉行,從去年腊月開始,濮王就開始參加這種文會了,到了春節後,幾乎是每場必到,而且,文會從最開始的誇功吹捧,逐漸的轉向了朝政的討論。」

    秦瓊說到這裡,戛然而止,似乎不太好繼續說下去了。

    「您直說便是,不要顧及我的感受。」

    「他們說,我大唐如今,已經舉世無敵,合該大興文教,成萬世不朽之基業,農工商的發展,固然重要,但這只是一時的,唯有深入推行儒家教化,讓各個階層的百姓知禮守節,這天下方能大同,而只有大同的天下,才可能萬世不朽,打天下的事情,咱們這些武將已經做好了,做完了,治理天下的事情,卻要看他們文人的了,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他們中間大多數人認為,似我等這些手握兵權,且名下擁有諸多產業的勛貴,最終一定會成為國家的禍患,因為,大家的錢都被我們賺走了,長此以往,我們會比朝廷還有錢,那個時候,朝廷就會被我們這些既有兵權,又有財權的將門勛貴所控制,致使皇權旁落······」

    秦瓊終究是武將,而且,是個老實本分的武將,對於長治久安的政治問題,他考慮的其實並不多,甚至,都被他們這些人言論給忽悠進去了,因為,作為持有孫享福除善陽的產業之外,其它各處產業都有份子的股東之一,他大致知道,這個團體每年能夠盈利多少。

    如果按照那些儒生們計算的方式算下去的話,那就當真恐怖了,因為,一年這個團體哪怕只是盈利一兩千萬貫,十年,也是一兩億貫,大唐現在,整個市面上的錢,估計也就這麼多,這讓想不大明白的秦瓊,都開始害怕自己這些人賺的錢太多,把市面上的錢賺光了的局面,如果只有自己這些人有錢,別人都沒錢,可不是什麼好事。

    沒辦法,古人受限於狹隘的認知,根本搞不懂錢真正的意義,這些論調一出來,幾乎就獲得了大部分人的贊同,他們卻沒有想過,以孫享福以及他整個利益團體的賺錢能力,武德九年那半年就不算了,光是從貞觀元年到貞觀五年這幾年的時間裡,他們就賺了多少錢。

    可市面上因為他們賺的錢太多,而少了錢嗎?

    並沒有,不僅沒有少,而且越來越多了,因為,更多原先被世家門閥囤積起來的錢,被孫享福以各種手段,挖出來,開始在市面上流通了,錢,它流通起來才是錢,不流通的錢,只是一堆金屬而已。

    「只是這樣的話,他們應該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才是,怎麼會想著,推李泰來拉攏我呢?」

    「呃,這應該就是他們對付你的一種手段吧!國子監的孔祭酒,似乎想要將眾家,兼並到儒家中去,而且,這事,好像連虞尚書他們都十分認同,魏尚書,也不反對。」

    「兼並?」

    聽到這個詞,孫享福有些發愣,他一早就知道儒家學說是個萬金油似的東西,可以根據君主的需求,改變自身的屬性,此前,法家就幾乎被儒家兼並了,身為大儒的魏征,自然不反對將法家歸入儒家的。

    現在,孔穎達已知皇帝是一個比較務實的人,想要迎合皇帝,他就會隨著皇帝的性子來,

    而且,他也在這段時間,在不斷的反思之中,已經摸准了皇帝的心思。

    任何一個王朝的君主,都是希望自己的江山,能夠萬世傳延下去的,漢武帝便是如此,所以,他覺得董仲舒的那一套『天人感應』版的儒家學說可能好用,於是就用了。李世民,只怕也不能免俗,就算李世民能夠免俗,他的兒子呢?

    面對孫享福的發問,秦瓊點頭接話道,「是的,他們這些日子,經常說什麼『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什麼『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後知至,』等等,我也不太懂······」

    孫享福雖然也很煩這些四書五經的東西,但是,看過了一些虞世南強行送過來讓他讀的四書五經的注解本,也基本知道這些話的意思。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這可是禮記,大學篇裡的第一句,就相當於《九陰真經》中的第一句『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余······』一樣,是總綱型的句子。

    而它的意思是說,大學的目的,在於顯明高尚的品德,在於使人們革除舊習,在於達到善的最高境界。

    在類似於總綱的句子裡面,有一句話的意思是『在於使人們革除舊習』,這個意義就大了。

    儒家把它當口號喊出來,幾乎就可以把大唐現在改革的功勞,全部都歸到自己頭上來,因為,儒家的老祖宗一早就說了,大學之道,在於使人們革除舊習啊!大唐的各項改革,不正是按照他們儒家的老祖宗說的話在做麼?

    再有,『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後知至。』那個意思,就更加廣博了,它可以把大唐現在所有做的工業,甚至農業方面的技術研究,都囊括在其中,其最直觀的意思就是「推究事物的原理,從而獲得知識。」

    那麼,他們把這句話當口號喊出來,所有關於搞技術研究的,其實都是在按照他們儒家老祖宗說的在做了,而且,還非常說的通。

    「這些家伙,為了自己的地位和利益,當真是煞費苦心,不過,翼公還請放心,我自有辦法來應對。」

    「老夫倒是不怕跟他們打嘴仗,任他道理萬千,咱們武夫,只需要一拳過去,他們就都啞巴了,只是,有些擔心陛下的心思會變。」

    秦瓊說到這個的時候,才真正的皺起了眉頭。

    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漢朝時期的劉邦是怎麼對待幫他打天下的那幫屬下的,稍微讀史書的人都知道,現在,征服了四方的李世民,將要從開拓型的君主,轉變成守成型的君主了,他會不會行烹走狗,藏良弓之事呢?

    不管怎麼樣,那些腐儒們說的將門勛貴威脅論,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兵和錢,掌握在勛貴群體手裡,確實是未來的一大不安定因素,李世民這樣雄才偉略的君主,不可能不慎重考慮。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2 09:28
第494章 鋼琴和初級顯微鏡

    孫享福無法跟秦瓊解釋,為什麼不用擔心李世民會做『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事情,因為,這涉及到他穿越的秘密。

    當然,寬慰的話還是要說一些的,就目前來說,李世民這個人,對於老屬下,還是極為寬厚的,從他多次赦免了長孫順德和張亮的貪污行為,還調動資源,全力救治了杜如晦等等,這就可以看出來,他還是希望這些老臣們多陪自己走一程的。

    可惜孫享福知道有凌煙閣二十四功臣這回事,卻並不知道,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的生卒年月,和具體怎麼死的。

    現在,由於孫享福的穿越,這些大臣的人生經歷全部都改變了,甚至飲食,生活習慣等,也都有所變化,生卒年月自然也就全部改變了。

    像本該死了的杜如晦和長孫順德,目前就都還沒死,歷史上明年就該病逝的張公瑾,現在也活得好好的,還當了安東大都督,在歷史上他根本就沒有去過的平壤城內辦公,而本該在長安和松州鎮守的程咬金,被派去了西域,一待就是兩三年,還有本應該幫助李世民征戰四方的河間郡王李孝恭,則是被派去了江南道當都督,安安逸逸的過了兩年好日子······

    這些事情會讓整個歷史起翻天覆地的變化,孫享福他只是通過後世看過的一些影視劇知道,歷史上這些功臣們大多都得了善終,可現在,他可不敢說以後的情況,因為,世界,會因為一個某些小的變化,產生更多的變化,何況,現在的大唐,跟歷史上的大唐,早就相去甚遠了。

    送走了秦瓊之後,孫享福將德叔喊到了書房,幸福村那邊的主要產業雖然都遷到渭南去了,但是,各項研究工作,都還是在農門子弟的手頭上繼續進行,有了什麼進展的時候,他們會到孫府知會德叔一聲,由德叔發信函報給孫享福。

    現在,孫享福回府了,德叔也應該將這些事情,跟孫享福彙總一下了,他記得,此前有信件說是最近有幾件東西即將弄好的。

    「老爺,是一個鋼做的琴和一個望遠鏡,幸福村的人前些日子說,這些東西都太大了,如果善陽那邊需要,會直接運送制作好的材料過去組裝,只是留在長安用的話,他們會想辦法,用船拉過來,咱們安排足夠多的人手,在曲江碼頭抬回府裡來就好。」

    「不是鋼做的琴,是鋼琴,這東西如果全部用純鋼做的話,只怕得幾個人抬。至於那個望遠鏡,可能真的有點大,十幾個人都未必抬的動。」

    鋼琴的發音原理並不難理解,學過鋼琴的孫享福,大致知道它的構造,要制作它,難就難在要冶煉出能夠精准的碰發出不同音階的高碳鋼調音釘,以及金屬琴弦。

    另外,像琴槌,要包一層毛氈或者絨布,這些技術,也是制衣作坊的毛料研究取得成功之後,才取得一定進展,所以,從孫享福最開始想要打造鋼琴,讓屬下的人去研究,直到它現在真正的成型,費時差不多快有五年了。

    這麼長的時間裡,工匠們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煤炭,金屬鋼材,抓破了多少次頭皮,死了多少腦細胞,才最終將這個他們覺得可以拿來交貨的東西,報到孫享福這裡,若說它的造價,只怕萬貫都不止。

    而一百六十倍的望遠鏡,更是如此,以目前玻璃的價格之高,你讓那麼多懂得燒制玻璃的工匠去研究它,每天的損失,都可以用萬貫來計算,而這樣的研究,一做就持續了三年多,用金錢,早已無法衡量它的價值了。

    「呵呵,老奴不懂,他們這麼說,老奴就這麼記了,現在,是不是通知他們將東西送到府上來?」

    孫享福點了點頭道,「送過來吧!另外,從家裡的賬上,給參與研究制造鋼琴和望遠鏡的工匠,每人發放三千貫的獎金,兩個研究組的組長,各發放一萬貫的獎金。」

    「呃,他們的人數不少,您這一張嘴,可是十幾萬貫沒了啊!」

    「十幾萬貫而已,很快就能賺回來,送錢過去的時候,您讓望遠鏡研究組的人,帶上全套的材料,去善陽醫學院,和善陽農學院,各安裝一個吧!外型或許有些調整,善陽那邊具備調整的條件,只要把東西安裝在室內,架在高台上就好,他們懂的。」

    送到孫府的,那只是用來看星星的望遠鏡,送到善陽去的,可就是用作研究的初級顯微鏡了,只是一些方便使用的基座架子的調整的話,在善陽那邊有工具和工匠能夠輕易給他們提供支持。

    「諾,那鋼琴呢?」

    「鋼琴等我試用過後,看有沒有需要改良的地方,如果能行,就要弄材料,建工廠,批量生產了,研究組的人也不能閑著,讓他們想辦法把琴做的更精美,音色更加悅耳,有進步的話,還會有獎勵。」

    「諾,老奴這就去辦。」

    大唐的各項技術研究,都是在不斷進步的,孫享福給各行各業打開了一道研究發展的大門,後面,能發展到什麼程度,是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就像渭南的各個工廠,在工業研究院推出的各種新式工具的幫助下,他們的生產效率,以及產品精細度,早已超出傳統生產工藝的很多倍。

    外人無法想像當工人們有一個用腳輕輕一踏,就能快速旋轉的拉坯機的時候,制作陶瓷器皿的速度,會比原先純用手工捏制,快多少倍。

    有了燃燒起來溫度更高的焦煤之後,整個陶瓷行業的質量和精美程度,又會提升多大一截,正是因為工業的進步,讓大唐有了更多拿泥巴換錢的手段,從而,讓換來的錢,研究更加高新的技術,就目前而言,其各方便生產技術,其實已經不輸給宋朝時期了。

    儒家那些人其實知道不能阻止所有人趨利的大勢頭,他們自己也趨利,所以,他們想到了換一種方式,為自己謀利,那就是將這種技術上的革新,說成是他們儒家老祖宗的功勞。

    打心裡,孫享福是有些逼視他們這種行為的,自己學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卻要來搶占別人的功勞的,什麼事情,都靠一張嘴能解決問題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那麼復雜了。

    不管怎麼說,為了大唐的長治久安,孫享福還是要想辦法板正李泰的,當然,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做些工作,比如,拜訪虞世南和魏征,免得到時候真的掐起架來,會有誤傷。

    「秀兒,准備些禮物,明日,咱們去探望探望老丈人和阿爺。」

    兒童嬉樂廳,孫靖和孫婉婷正在用他們獨特的方式享用晚餐,即便孫享福來了,他們也沒有打算從自己的人力搖搖車上下來,不過,等孫享福來了,這個幫他們踩搖搖車的人,自然從虞秀兒變成了孫享福。

    「夫君怎地突然想起要去看望爹娘了。」

    把蹬踩的任務讓給了孫享福,虞秀兒終於能專心的給兩個小家伙喂飯了,不過兩個小家伙已然對於玩耍的興趣要多過吃飯,每天吃飯的時候,虞秀兒都得追著他們滿屋轉,哄半天,他們才會吃一口。

    「這不是回來了麼,總要去看看的,順道,也跟阿爺談些事情。」

    「是那些儒家子的事情麼?」

    「是啊!阿爺也算是當世名聲最大的幾個大儒之一,我擔心他們搞什麼道德綁架,坑了阿爺。」

    「放心吧!阿爺可不是迂腐之輩,只是因為國子監現在歸禮部管轄,阿爺職責所在,不得不想辦法引導他們而已。」

    虞世南若是個腐儒,也不會得李世民如此看重了,事實上,在整個貞觀朝,就沒有那個腐儒能身居高位。李世民注重的,可是實干,在程朱理學沒有成為儒家主流之前,儒家還是有些實干精神的,只要看唐朝的那些著名的詩人,學者,做了些什麼事,就知道了。

    「正是因為這樣,為夫才要尋求阿爺指點啊!」

    虞秀兒聞言笑了笑道,「呵呵,這世上,倒是有夫君不能決斷之事了,正好,這些日子訓練的緊,我也好久沒有去探望他們的,明日,便帶了歡歡樂樂一同前去,這禮物麼,倒也不必送什麼別的,把冷庫裡那些藍莓多送兩箱過去就好,阿爺喜歡吃。」

    孫享福點了點頭道,「嗯,你看著安排,另外,再多帶兩箱,明天,魏尚書府上,只怕也要走一遭,還有關系比較近的各家,讓德叔都送兩箱過去吧。

    至於宮裡,陛下沒有回來,我這樣的外臣現在不好進後宮拜見皇後,你差人送一大車去,讓皇後娘娘自行分配就好,在王家的藍莓田沒有種出來之前,這藍莓,可是只有咱們一家有,可是他們花錢都吃不著的好東西。」

    善陽的藍莓今年開始,逐步進入了盛產期,這種人工種植的歐洲藍莓,成熟期要比野生藍莓早一個來月,陽歷七月,農歷五月左右的時候,便已成熟,孫享福回來的時候讓人從善陽那邊拉回來不少,正好給大家嘗嘗鮮。

    「妾身曉得了······」

    兩個小鬼可不會那麼安心的讓他們說話,見孫享福關注的點不在他們身上,便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聊天,嚷嚷道,「爹爹,爹爹,搖快一點,搖快一點······」

    孫享福看了看虞秀兒手中仍然剩一大半的飯碗,便道,「你們要吃的快一點,爹爹就搖的快一點啊!」

    「娘親,我要吃飯,啊~」

    「我也要吃,啊~」

    兩個小鬼爭先恐後的張大嘴巴,讓喂飯的虞秀兒會心一笑,卻是把剛才想要說的話給忘記了。

    前幾天,趙龍從幸福村過來,說是在家裡都玩了半年,閑不住了,想問問府上接下來對他們有什麼安排,不過,剛才德叔派了人送獎金和帶話讓村裡的人送望遠鏡和鋼琴過來,天天待在村裡的他們應該會知曉,到時候他們就知道孫享福已經回長安了,應該會來府上拜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2 09:28
第495章 虞府拜訪

    虞家自從涉足文化產業之後,可謂是日進鬥金,原本,只處於三流家族層次的他們,短短幾年,已經比很多二流家族還強了,尤其是虞世南編寫漢語拼音教材,以及大唐新版字典之後,其在文壇的地位,幾乎無人可與之比肩。

    是以,當孫享福來到虞府的時候,其實府上還有好多求學拜訪的客人,都是儒生,還別說,這些人見到孫享福到來後,表現的都十分熱情,畢竟,此前,可是有一大批弘文館的學生,是受孫享福舉薦到地方上為官的,現在,這些人可都是安西大都護府的預備官員,那品級,可至少是五品的州刺史起步,能夠在五年時間左右,走到五品官員行列,升官的速度,其實是像坐火箭一樣的。

    只要是個人,就有自己的利益訴求,孫享福能夠給人平步青雲的機會,那麼,在這些儒生眼裡,就是需要巴結的對像。

    「小婿見過岳丈大人。」

    孫享福躬身拜見,虞昶自然是笑臉相迎,不過,他更喜歡跟外孫和外孫女親近,畢竟,即便他現在已經是四品的工部郎中了,但在孫享福的面前也不好擺譜,官階和他可是還有好幾級的差距呢!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他要給足孫享福面子。

    「賢婿平日裡公務繁忙,難得在長安歇息幾天,今次到府上來,可得好好飲宴一番,這諸多才學之士,可是你阿爺專門請來府上作陪的。」

    聞言,孫享福總算知道,這些儒生為什麼看到自己的時候,是一臉狂熱的表情了,原來,虞世南是想再次給自己推送一批自己門下的人才,其目的嘛!當然是鞏固自己兩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孫都督,好久不見,下官甚是想念啊!」

    客廳之中,也不全都是沒有出仕的儒生,還有像上官儀,劉永,林文軒等已經在地方上任滿,被調回長安各衙門工作的有品級的官員,當初,這些人是孫享福舉薦給李世民,並且派到嶺南偏遠地方去任職的,也算是老熟人了,以當時孫享福一介家臣的身份來看,他們有相互幫扶的情分在,現在來看麼,也可以說成是提攜,因為品級相差有點大。

    「呵呵,上官兄,『想念』這樣的詞,應該是用在美嬌娘身上的吧!孫都督當面,應該說是久仰威名,終於得見才是······」

    看到這些幾年未見的老熟人,紛紛拱手向自己施禮,孫享福笑道,「我看『想念』這詞用的也恰當,這幾年沒少在馮公的信件裡面看到你們的名字,倒是有些事,也一早想跟你們聊聊。」

    嶺南在各方面的發展能有如今的成就,這一批弘文館派過去的官員可是起了不少的作用,如今也算是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今日在場的人中,只怕就有不少會是他們的繼任者,而今後,有更多類似的地方需要他們這種,善於在多民族混居地區執政的人,孫享福自然也會像當年一樣,將一些自己想到的方法,拿出來跟他們聊聊,可以避免他們走很多彎路。

    「如此,就請孫都督入席吧!咱們在席上好生聊。」

    作為虞世南的弟子,在場大多數人也沒有在虞府見外的習慣,紛紛把自己當做半個主人一般,請孫享福入席。

    「諸位且請稍待,我去後院拜見過阿爺,再出來與諸位飲宴不遲,稍待,稍待,片刻就來。」

    人活七十古來稀,即便是現代人都是如此,何況古人,虞世南現在都快七十三歲了,牙齒早就掉的沒剩幾顆了,吃肉,都非要蒸的稀爛了才吃的下去,又怎麼會和這些年輕人一起飲酒作樂呢!

    孫享福這麼一說,眾人忙道,「是極。」便任由他去了後院書房。

    「阿爺,孫婿過來給您請安了。」

    進了虞世南的書房,孫享福總會不自覺的往那滿牆的書畫上看,這些東西可都是寶貝,傳到後世,隨便一副,也能讓一房子孫幾輩子吃喝不愁,可比他鼓搗的那些東西的升值潛力高多了。

    虞世南沒怎麼抬頭,一雙老目,隔著老花鏡片,非常專注的看著桌面上的紙張,手中的毛筆一邊筆走龍蛇,一邊道,「正明來了,自己先坐,阿爺寫完這副字,正好贈你。」

    「阿爺有字贈我?」

    孫享福正想著用什麼借口,順幾副虞世南的字到自己的書房掛一掛呢!聞言,便朝桌案的紙上看去。

    只見虞世南這副字就只有一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看完這副字,孫享福便知道,虞世南只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來意,便開口道,「阿爺這是在告誡孫婿麼?」

    虞世南不答,反問道,「你對此句,怎麼看?」

    孫享福答道,「阿爺知道的,孫婿一向怕死,孔聖人此言,孫婿自是當作至理名言來看待的。」

    「此乃君子存世之道,正明當謹記在心才好。」

    虞世南把話說的這麼明顯了,孫享福自然沒有不明白的道理,這些年,他在朝堂上懟這個,懟哪個,雖然拉攏了一些朋友,但也結下了不少仇家,只是那些人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而已,等他們真正的感受到了危機,展開致命反撲的時候,孫享福能不能頂的住,還很難說,像王莽這樣疑似穿越者,大刀闊斧搞改革的人,最後是什麼下場,孫享福也大致知道。

    所以,虞世南的意思就是,讓他不要樹立太多敵人,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畢竟,他現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這不僅關乎著孫家的利益,還關乎著虞家的利益。

    「孫兒知道該怎麼做了。」孫享福躬身受教道。

    「前廳的那些學子,你又怎麼看?」虞世南又指了指前廳的那些方向又問道。

    「很簡單,照單全收啊!」

    「照單全收?」

    「呃,意思就是,照著名單,全部要了,一個也不少。」

    聞言,虞世南笑道,「有正明在,我虞孫兩家,數代無憂矣!」

    「阿爺不問我收了他們去做什麼嗎?」

    「難道比派去嶺南做官還慘?」

    「呃,倒也差不多。」

    「他們現在就看到了去嶺南做官的好處,又怎麼在意去別的什麼地方呢!」

    「阿爺說的也是,那孫婿就多謝阿爺安排了。」孫享福含笑朝虞世南施了一禮道。

    前廳的儒生人數可不少,入仕了的有十好幾個,沒有入仕的,多達五六十人,分派下去的話,可以管理的地方可不少,關鍵是他們出自弘文館,也就是說,他們的父輩,都是朝中勛貴官員,而且,品級至少也是五品以上的京官。

    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有了這樣的力量加身,孫享福在朝廷的地位才會更加穩固,即便是像孔穎達這種對天下儒生士人都有號召力的人想要對付他,都得想辦法,委婉的進行。

    因為,孫享福的利益團體太大了,大到他們整個儒家士人群土,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地步,李泰那招棋,只是他們一個試探性的開端,兼並,是儒家一直在走的路子。

    當然,今天虞世南出面,讓孫享福安排一些儒生為官,也可能被孔穎達那些人當做是一種試探信號,如果孫享福這個頭號改革者的反彈不是很大的話,他們就可以繼續下一步的動作了,能用柔和的手段將這些儒生們運作成官員,也沒必要去朝堂上爭鋒相對。他們已經不能否認農工商對於社會的貢獻了,而且,知道皇帝務實,農工商能發展實體經濟,是實務的具體表現,那麼,他們就直接把農工商最精華的思想上的東西,兼並到儒家裡面來,讓儒家也跟著沾點光,讓儒家這條船,變的更大。

    既然革除舊習都是儒家老祖宗說的,那麼,怎麼革,是不是也應該由儒家來引導?

    一旦他們掌握了改革的風向,孫享福都不用想,就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腐儒當家嘛!自然是重文輕武,輕其它的一切行業,當他們獲得了官場上的統一,階級上的地位之後,又會因為內部的權利爭鬥,搞黨派鬥爭,

    華夏歷史上,很多個建國之後,積極向上,開拓進取的朝代,都是因為他們的這一套,逐步的走向衰落,最終被外部力量擊倒的,宋朝,明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可惜,它們都在唐以後,李世民沒有成例可看。

    所以,跟儒家的爭鬥,孫享福需要更加謹慎巧妙的處理,因為,它們的整個體系,早已在最初的階段,就無比圓融,如果有兼並這一條的話,在將會變的更加圓融,連孫享福都無法反駁它對封建王朝的作用。

    這場爭鬥的裁判權,在李世民手上,他的個人意見,至少能夠決定國家未來的方向暫時該怎麼走。

    「阿爺,您是當世大儒,您覺得,儒家這一套,真的適合在朝堂上存在麼?」

    虞世南本以為孫享福道完謝,就會跟自己告辭,去前廳飲宴的,卻沒想,他又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即便是虞世南這樣的大儒也不好回答,儒家早期推行的『六德』,『六行』,『六藝』,其實是非常系統的,而且十分具有實際可行性的,一個國家的管理階層的素質,要是都能夠做到儒家的這三個六,那麼這個國家基本就無敵了。

    然而,現在的儒家,卻並沒有很好的將儒家的六六六,均衡的發揚,傳承下來,大多都只是取其中對自己有利的來學,來用,並且,不斷的曲解它,改變它,讓它變的一點都不純粹了。

    朝廷本來就是一個名利場,國與國之間,講求的是弱肉強食,這些道理,虞世南自然是懂的,所以,懂的越多,他的疑惑也就越多,對於孫享福的問題,就越發覺得無法作答。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3 09:28
第496章 儒生論政

    孫享福本人對於儒家思想的某些方面,其實也是比較認同的,它能在人們心中樹立了道德和行為規範標准,是社會保持和諧穩定所必需要的。

    但是,他不覺得可以用儒家這一套思想來治國,更加不同意只用儒家一個思想來治理國家,所以,他還要想辦法防止後人拿曲解過的儒家思想來治國。

    只是,他目前還沒有想到防止的方法,想要從虞世南這裡找一些啟發而已。

    「適不適合,現在也沒有其它的更合適的,不是嗎?」

    被孫享福的問題,文了愣神了片刻之後,虞世南最終給了孫享福這句答案道。

    確實啊!

    就目前來說,還是儒家這一套最合適用來治國,至少它的核心價值觀,比法家,道家,以及其它各家都要系統,圓融,完善,縱有萬般不好的方面,在封建王朝,也是君主的不二選擇。

    除非,你能打破封建制度。

    這個想法,只是在孫享福的腦海裡面一掠而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他很確定,造反的事情,自己是做不來的。

    而且,他也基本不可能成功,所以,既然大唐注定了要以儒家思想為主,那,就讓自己來改變它的特性,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總行了吧!

    朝虞世南供手行禮告退之後,孫享福再度回到前廳的時候,酒菜已經上桌,虞府現在也算是財大氣粗了,連花椰菜也上了不少來招呼客人,更有多種北地山珍,南方海味上席,可謂是豐盛的不得了。

    孫享福入了坐之後,老丈人虞昶便主動請酒,一杯過後,便開始上歌舞了,這是這個時期大型宴會必有的項目,一般,等歌舞完了,還有酒令之類的游戲,等酒令再完事了,客人一般也就有個五六分醉意了,這便到了聊天說事情的時候。

    孫享福的身份不一般,眾多受過他提攜,和想受他提攜的人,都有心攀交和維持關系,歌舞都還沒有結束,就有許多入了士的老相識,敬了他十幾次酒,不過,每次都是淺嘗即止,此刻他心裡面,卻是正在想著,如何改變儒家的屬性,需得保持頭腦清明。

    等到大家喝的五六分醉之後,虞昶才開始叫那些坐在下席,還沒有入仕的儒生們上前來自我介紹一番,還別說,這些人的出生都不低,而且,有個特點,他們除了年輕之外,大多都不是家中嫡長子,有些,甚至是庶出的。

    稍微一想,孫享福心中便了然,勛貴大官的嫡長子,基本生下來就注定是有爵位或者恩蔭身份的了,何須這麼正兒八經的進學,找門路做官呢,只用這些幼子,少子,或者庶出子,才有這樣的需求,像程處默,尉遲寶林這樣的嫡長公子,除了在皇家的學院上過幾年蒙學,後面,就基本不讀書了。

    「學生周務學,見過孫尚書?」

    孫享福雖然做農部尚書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但是,身上有更高級別的安北大都督職務在,所以,大家都習慣稱呼他為孫都督,孫享福聽著也習慣了,驟然之間被人喊一聲孫尚書,倒是叫孫享福有些意外。

    他打量了一下這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年輕小伙子,只見這小伙子身材高大,膚色偏黑,五官方正,全沒有儒生那種細皮嫩肉的感覺,反倒肩寬腰圓,背厚臂粗,倒像是個穿著文士袍的武夫,便撓有興趣的問道,「他人都喚我孫都督,為何你會喚我孫尚書?」

    周務學見孫享福發問,似乎早有准備的答道,「學生以為,咱們大唐,就不應該有安北大都督這個職務。」

    「為何?」

    「權重於邊,久必生患。」

    聽到周務學說的這八個字,孫享福心中頓時一喜,這小伙子別看年紀不大,目光倒是長遠,早前幾年自己和馮智戴就看到了這個問題,現在居然也被他看到了,便再度開口問道,「你是那家子弟?」

    「學生乃汝南周氏子弟,因家父早亡,被伯父撫養長大,早兩年推薦進了弘文館進學。」

    汝南周氏,四世四公,乃是了不得的大家族,而且是將門,比之侯君集家的背景都高出一頭,現在當家的,乃是左屯衛大將軍,譙國公周紹範。

    「原來是將門之後,難怪生的如此健壯,平時,應該是沒落下武藝吧!」

    「倒是叫孫尚書見笑了。」

    「能文能武乃是好事,有什麼可笑的,倒是你剛才說的『權重於邊,久必生患』,有幾分道理,今天我便已此為題,考校諸位弘文館的諸多同學一番,看看你等是不是有真才實學。」

    孫享福說到這裡,又提高了幾分嗓門朝著大家道,「權重於邊,久必生患,何以解之?」

    他這個問題一問出來,等於是宣布了今天的娛樂活動已經結束,接下來要辦正事了,如果這些學子們答的好,自然會受到他的青睞,平步青雲,也不在話下。

    這時,便有一位出自江南的叫做汪通的學子上前答道,「即知易生患,便理應早防,朝廷遷邊民於關中,就是一個很不錯的手法,沒有足夠多的人口,邊鎮地區官員,再怎麼權重,也影響不到朝廷中樞,不過,關中地狹,久之,必不敷使用,朝廷應逐步向周邊地區分流人口,避免地少人多,百姓無有私產,從事工商業的百姓競爭壓力過大,就業難的情況出現。」

    只是這兩人一開口,孫享福便知道了虞世南教出來的這些學子的水平,雖然他們都是儒生,但卻未必是腐儒,至少,政治見地還是有一些的。

    其實,腐儒叢生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後來的程朱理學禁錮了人的思想,當這種將儒家的特性演變的有些畸形的思想在儒家占據了主流之後,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唐初的儒家,整體情況都還算好,讀過虞世南的一些注解了之後,倒是改變了孫享福對這個時期儒學的一些看法,對於推動它改變它的屬性,孫享福也有了一些新的把握。

    不過,汪通剛才說的,都只是朝廷現在就已經在做的事情,讓能將其講出來,只能證明給他對朝廷的治國思想,有一些領悟,算是入了門道,真正有沒有才華,卻是看他腦子裡有什麼自己的想法。

    只見走到了場中的他並不作停頓,繼續道,「何謂邊?今日之邊,可為明日之邊呼?這天地的邊界又在哪裡?無人可知也。

    是故,學生以為,在不知道邊界在哪裡的情況下,朝廷首先要做到的,是提升中樞的力量,當邊臣掌管了一百萬百姓,十萬軍隊的時候,朝廷中樞,要掌握一千萬百姓,一百萬軍隊,數以十倍之,如此,就不會出現權重於邊,對中樞產生威脅的情況了。」

    汪通說到這裡,眾多學子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中央集權,能防止邊鎮地方勢力叛亂,這幾乎是儒生當家之後,必做的一件事情,宋明時期,就是如此,將數十萬禁軍,全部放在京師,讓皇帝,保持對地方邊鎮的絕對軍力優勢。

    然而,這些儒生,並不是後世來的人,所以,他們不知道地方邊鎮武備松懈,可能帶來的後果。更不知道,安逸兵的戰鬥力會下降的很快的道理,都不需要多長時間,只要一兩代人過後,整個國家的武備,就會變的不堪一擊。

    因為,古代的戰爭,是以冷兵器,面對面廝殺為主,那些在安逸生活下新成長起來的兵,連打架的經驗都沒有,更加沒有說和別人生死搏命的經驗了,基本上只要建國初期的老兵老將一死光,國朝軍隊的戰力,就會快速的退化到及格線以下。

    而且,安逸的生活,還會讓那些士兵們越來越怕死,越來越不願意為國家賣命,這就出現了像宋朝明朝中後期,幾十萬軍隊,干不過幾萬遼人,女真人,甚至裝備稀巴爛的倭寇的情況,那可不是經濟實力不夠,武器裝備不夠先進,或者人口基數不夠的原因,純粹是因為民間百姓,缺乏了與人拼命的勇氣和精神。

    用後世一些史學愛好者的話來說,若是宋明時期的華夏民族,沒有丟掉漢唐時期的尚武風氣,哪裡會輪到那些少數民族出來叫囂,更加不會有外國列強的出現。

    儒生當國,必重權謀荒廢武備,這就是孫享福看到的問題。

    汪通的發言,並不是到此為止了,顯然,他對於國家的政治,是下了一番功夫專研的,又道,「如今我大唐軍力強橫,接連平滅周邊惡鄰,即便是比之前漢朝鼎盛期,相差亦不遠矣,然,漢以強兵苛政治諸夷,其結果就是,並不能長久,我大唐,不可復前漢之錯,當廣施教化,推行仁政······」

    儒生必講的東西,孫享福沒有多少心思聽,到這裡,他就已經知道汪通的深淺了,這個時期的人,受限於歷史沉澱的知識量不夠足,只能用秦漢時期的一些教訓,來分析眼下的事情,能到汪通這個境地,已經算是難得了,他的目光,卻是看向了最先提出這個問題的周務學。

    只見他一副淡然的表情,好像在耐著性子等汪通說完的樣子,孫享福便知道,他心裡,恐怕是有不同的見解,廣施教化,推行仁政,說的倒是輕巧,大唐,現在面向漢人群體的教化,都還沒能完全推開呢!真正要做到汪通說的這些,還長遠的很,有些不切實際。

    待得汪通的長篇大論說完之後,孫享福比較客氣的出言稱贊了幾句,又笑著向大家道,「其它人,還有什麼自己的意見嗎?都可以出來暢所欲言的。」

    見汪通得到了孫享福的肯定,其它人也就不含蓄矜持了,在汪通沒有說到的方面,開始進行了各項補充。

    有說,邊鎮外族百姓不可過度參與軍事的。

    有說,應該快速促進邊民易風易俗,與漢人百姓看齊的。

    也有說,遷漢民百姓充實邊鎮,遷邊鎮少數民族,胡人部落,充實關內的。

    幾乎都沒有什麼新意,是朝廷諸公,早就想到了的一些法子,直到大家都說的差不多了,周務學才再度向孫享福拱手行禮開口道,「如果我大唐,邊鎮,就是中樞,中樞就在邊鎮,那便不會存在邊鎮生患的情況了。」

    聞言,孫享福略微有些驚訝的看向了周務學,他這句話的意思,在後世,可是有一句名言來概括的,那便是「天子守國門。」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3 09:29
第497章 周務學的想法

    信息的發達,會給所有人帶來改變,最明顯的就是這些經常看報紙的讀書人的想法會多起來,每個人的腦回路都不一樣,想到的東西也不一樣,所以,這個周務學能有這樣的想法,孫享福一點都不奇怪。

    在得到孫享福的點頭示意後,周務學又道,「當今陛下的施政策略,是以民為本,不分胡漢,邊鎮之地的地,是我大唐的地,邊地的胡人百姓,也是我大唐的民,適才,諸位同窗所講的遷民,易俗,區別對待,學生以為,都不妥。

    尊重他們的習俗,反而會讓他們更加容易安定,試想一下,你讓吃牛羊肉吃習慣了的草原人,天天和漢人百姓一樣吃大米,他們樂意嗎?你讓世代在溫暖的地區耕種田地的漢人百姓,去北方草原上挨凍,放牧,他們樂意嗎?

    還有很多類似情況,學生就不一一列舉了,這種不樂意,就是隔閡,有了隔閡,必生間隙,有間隙,則久必生患。」

    周務學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下來,他要確定孫享福是不是認同他說的這番話,才好繼續說下去,然而,適才在孫享福面提了那些他所不認可的意見的那些學子,此刻,看向周務學的目光,都充滿鄙夷,會產生問題,大家都知道,解決的辦法,才是關鍵,具體如何把邊鎮變成中樞,把中樞,變成邊鎮,你倒是說出來啊!

    可孫享福不這麼看,很明顯,周務學對於李世民的政治方針的理解,比諸多學子更高一籌,他覺得,這樣優秀的學子,應該表表揚幾句,於是開口道,「你說的不錯,孔聖人曾經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誰都不願意被逼著改變自己的習慣,強制執行,只會讓大家都不樂意,大家都不樂意的事情,注定是做不好的。

    陛下曾言,『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這是一種一視同仁的大胸懷,你等當謹記,不要以為邊地的少數民族百姓,就不重要了。

    另外,周同學所說的邊地的土地,也是大唐土地,這一點十分重要,我大唐,是不容許失去寸土的,更不能因為它是邊地,而不去好好治理它,荒廢它,一旦有了這樣的心態在,那麼,咱們的國土,就會一寸寸的失去,因為,邊地一直會存在,領土會越縮越小。」

    孫享福一番話,等於全面肯定了周務學所說的論點,待得那些適才發表意見的學子們一臉慚愧的低下頭之後,孫享福又看向周務學道,「周同學,你可以繼續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在得到孫享福肯定的時候,周務學臉上明顯更多了幾分信心,得到准許,他又道,「自古以來,首都皆設於一地,皇帝皆長於深宮,在學生看來,這是非常不利於一個國家長久傳承的。

    比如咱們大唐,首都在長安,距最東邊的安東大都督府,有五千裡之遙的距離。到嶺南,也有四千多裡的距離。到安西大都護府的治所碎葉城,更是有七八千裡距離。

    如此遙遠的距離,百姓不識君面,更缺乏與朝廷中樞的有效溝通,致使朝廷政令不暢,官民不與朝廷同心,久之,便會如同前漢一般,對這些疆域失去控制。

    而皇帝長於深宮,不知民間疾苦,便如前漢,軍強,國富,但深宮中的皇帝,根本不顧民間疾苦,使得民間發生動亂軍閥亂國,再有宦官亂政,權臣獨霸朝綱等情況,都是其倒塌的原因,我大唐不改,這些情況,可能還是會出現。

    是以,學生以為,不應將國都,建於一地,不應該將讓君主,以及君主的繼承人,常年生活在宮中,脫離民眾。

    故而,學生想到一策,便是,在四方邊地,各建一都,與中央首都,遙相呼應,讓皇帝輪流在各都城執政。這樣,即可將邊地當成中樞來治理,又可以讓皇帝,頻繁的行走於民間,知道整個天下的具體情況,乃安邊,治國之良策也!」

    周務學的這段話說完,整個客廳就異常的安靜下來,這家伙腦洞開的也太大了,而且,以當下人的目光來看,有些太不切實際了。

    首先,建幾座都城的花費就十分巨大。其次,讓皇帝活動起來,費用就更大了。要知道,皇帝出行,肯定是數萬人的大隊隨行,這一走就是幾千裡,耗時數月,如果經常要輪換的話,豈不是要長年的奔走,這個花費能小嗎?

    不光是這,皇帝走,朝臣是不是也要跟著走,那麼,讓皇帝和朝臣們一輩子生活在趕路的過程中,他們能願意嗎?這完全不現實嘛!

    然而,孫享福卻不這麼看,在後世的長大的他,其實見慣了國家領導四處跑的情況,他們全年幾乎有一大半時間,是在飛機上渡過的,不僅在國內跑,還在國際跑,今天這個國,明天那個國,不在是國內有重要會議要在首都召開,不會老老實實在首都待幾天。

    可惜這個時代沒有飛機,沒有方便的通信,所以,周務學說的,確實有些不切實際。

    但是,他思索的方向是對的。

    只要方向是對的,孫享福就要出面鼓勵,於是再度開口道,「你的想法很有新意,現在,或許還不能立即實現,未來卻是有可能實現,這能給咱們今後施政的方向,提供很重要的啟發,而且,朝廷,其實已經在試圖去做了。」

    孫享福就是現場最大的領導,他肯定了周務學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倒是叫諸多學子面上更加疑惑起來。

    於是孫享福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剛才咱們討論的是『權重於邊,久必生患』,然而,這個『患』,可並不是只有內患,既然還存在邊,那麼就肯定存在外患,邊鎮,就是咱們的國門。

    是以,周同學提出來的,邊鎮就是中樞,中樞就在邊鎮,我將其歸納為,『天子守國門』,而且,我認為,這是十分有必要的。

    咱們要先確定一個未來的目標,至少,應該是國家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子民,都應該受到國家,或者說,天子的保護。

    而只有邊地的政治能力,軍事實力強硬,才能真正做到這一點。

    當然,你們大多數人之所以有疑惑,就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太現實,建造幾座都城,需要很多錢,皇帝和大臣們,怎麼可能幾千裡幾千裡的四處跑,這樣消耗太大,也太累人,然而,事實證明,這麼做,其實是有效的。

    陛下的北巡,就是例子,現在的南巡,也即將成為例子,巡視能讓邊地百姓得見君面,給國家帶來安定,親臨當地,了解民情,能讓朝廷出台更加適合治理當地的施政策略,這對於國家的長治久安,都是積極的。

    那麼,咱麼應該考慮的,就是阻礙咱們推動國家積極發展的那些困難。

    幾千裡地很遠嗎?確實很遠,在我沒有當官以前,甚至覺得,幾十裡地都很遠,那個時候,我和幸福村的村民們捕撈了很多魚貨,但是沒有能力將其送到五十裡以外的縣城去售賣,運氣使然,才碰到了翼公,讓我將魚貨賣給了他。

    而後來呢?我有了船,有了馬,別說幾十裡地的縣城,就是一百多裡地的長安,我兩個多時辰,就能跑一趟了。

    再後來,咱們關中有了水泥路,而且,車廠造出了三輪車,自行車,現在,我往返於幸福村與長安,就更快了。

    還有個例子,前年高句麗戰爭爆發的時候,鄒國公緊急受命趕往前線,知道他從長安去到平壤,用了多長時間嗎?」

    這種高官的調動,學子們又怎麼可能知道,皆是一臉茫然的等著孫享福自己公布答案。

    孫享福抬了抬手比了個六的姿勢道,「六天。」

    「六天?」

    聽到這個數據,在場的諸多學子,嘴巴都不由的抽了抽,平壤距離長安,可是有四五千裡,這個趕路的速度,可都快超過八百裡加急的速度了,可是,八百裡加急,只是能讓信每天送八百裡左右,這個速度,是靠沿途無數的信使,馬匹完全不間斷的替換,輪番全速奔跑,才達到的速度。

    一個人,就算沿途有無限量的馬匹供你替換,可你也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跑啊!

    見到大家更加疑惑的看向自己,孫享福便解釋道,「船廠有專門為航行速度而針對性設計的快船,順風順水,走筆直的運河航行,速度比奔馬不間斷的跑還快的多,十二個時辰不斷的走,一日航行可達千裡,而隨著咱們的工藝的進步,未來,咱們或許能更快的從長安到達邊地。」

    以前,從長安走水路到洛陽,大家都習慣了需要兩天,甚至三天,但是現在,基本都是一天多,因為只有幾百裡的距離,又是是順水,以水輪船的速度,就算沒什麼風,不升帆的情況下,光靠水輪和水流的速度加成,跑二十幾個小時也差不多就到了。

    現在,不僅水路快了,陸路也快了,因為,現在有了取直好走的水泥路的原因,即便是商隊,沒有官方換馬的渠道,只靠自己的馬力,走陸路,三天也能到洛陽。

    孫享福先前說,朝廷已經試圖去做了,這就讓大家想到了,王家從去年開始,從關中往馬邑修的那條水泥路,現在,只怕早就已經修到並州境內了,應該會比預期提前幾個月完工,也就是說,以後,從長安,到善陽,定襄,會有好走的水泥路走,全程不到兩千裡,以現在比較普遍的馬車在水泥路上的速度,大家只需要八九天的時間,便能到善陽走一趟了,如果是沿途有換馬,還能更快,畢竟,自從關中的水泥路修建好以後,沿途就有一些能夠提供換馬,或者代為照料馬匹的客棧出現,只要出點錢,他們是可以一路打馬飛奔到善陽去的。

    那麼以後,大唐是不是會出現通往廣州,平壤,甚至碎葉城的水泥路,讓從長安去往這些地方的速度更快捷,更方便呢?

    孫享福既然說了,朝廷已經在做了,那麼,就是必然的,以大唐現在飛速增長的經濟實力,完全能夠支撐更多的水泥公路的修建,那麼,以後或許會有跑的更快的車子出現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3 09:29
第498章 劉永的當官經歷

    有自己想法的人,總歸是有些傲氣的,此前周務學難免有些自負,覺得其它學子沒有自己聰明,然而,當知道朝廷其實早就已經在開始實際運作他所提出來的這些事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終究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想法也並沒有比朝堂諸公超前,根本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

    有了這種領會,他侃侃而談的氣勢,瞬間便弱了下來,感覺到他的明顯變化的孫享福知道,他從現在起,應該把自己擺在了虛心學習的位置了。

    有人想學,他自然要找些機會教一教了,再度開口道,「在咱們有一個好的想法的時候,怎麼去實現它,就是咱們政治能力的體現了,即便是像修路這種看上去比較簡單的小事,其實具體辦起來的時候,也會遇到很多麻煩。

    更加別說,真正的實現像剛才周同學提到的讓皇帝在四邊都城輪番執政的情況,它需要解決的,可不僅僅是道路交通的問題,你們可以試想一下,當皇帝在嶺南的時候,西邊碎葉城要傳遞一個消息到一萬幾千裡地之外的嶺南,有多麼困難。

    不過,咱們只要找准了方向,知道從哪些方面可以逐步解決這個問題,就總有一天能夠實現它的。

    剛才你們說的很多建議,我都聽了,總體來說,作為一個弘文館的學子,你們對於時政,還算是上心,這點我比較滿意,不過,在弘文館學習的,只是一些理論上的知識,跟吏部的官員培訓沒有多大差異。

    而等到你們走上實際崗位的時候,就會發現,能夠言傳身教的那些理論知識,只是作為一個官員必須學會的基礎知識,怎麼在眾多的官員之中,脫穎而出,做出超人一等的政績,從而坐到更高的位置,真正的實現你們自己心中的抱負,還要靠平時多動腦,多琢磨,多虛心向前輩請教。

    在坐的有好多位,都是曾經在多民族偏遠地區擔任過縣令,甚至更高級別地方主官的官員,是你們的前輩,我現在,就請他們來給你們講一講,他們執政時的經歷,讓你們看看,現實和理論的差距,看看從前和現在的差距,從而,讓大家多琢磨琢磨,在未來,咱們朝廷官員,該如何具體讓治理哪些偏遠地區,讓周邊蠻夷逐漸歸服王化。」

    大唐的政治體系,早已在幾年的時間裡,從過去的被動解決問題,轉型為主動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了,提前做計劃,做規劃,是所有衙門現在都要干的事情,這,就使得所有官員,必須得動腦思考,對未來有想法。

    而少數民族地區不一樣,它不是你有了好的想法,就能馬上實行的地方,那些人缺乏對於漢人政治體系的了解和包容,沒有對根本不認識的皇帝的服從思想了,這就會讓所有被派到少數民族地區的官員,首先面臨一個難題,如何獲得他們的信任,讓他們聽你的。

    劉永在孫享福的眼神示意下,率先出來道,「你們剛才在講遷民,易俗之類的東西,其實,在我們這些去邊地當過官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個笑話。

    你們懂『蠻夷』這兩個字的意思嗎?

    估計是不懂的,我跟你們講一講我在儋州做官的經歷,你麼就知道什麼叫『蠻夷』了。

    大家都知道,整個海島上面有三州之地,只有不到兩萬原住民,其中,儋州約有差不多五千人口,分布在方圓兩三百裡的七八個區域,處於部落自治的情況。

    而所謂的儋州城,則是一個沙土圍子建立起來的小村堡,據說,這個小堡壘,還是貞觀元年孫都督去海島上走過一趟之後,馮公才派人建立起來的,所居住的人,也是馮公派過去開發椰子產業的百余戶人口,說的不好聽點,一個州城,還沒有咱們關中一個大些的村落好,哪裡叫什麼州城。

    我到在儋縣上任之後,發現那裡到處都是椰樹,不說將其加工成價格昂貴的椰糖,就是只負責采摘,收集,搬運,白送給馮公的人用船拉回廣州去加工,也能掙到不少工錢,至少,比貞觀二年的時候,大多數關中的農戶掙的錢還多些。

    當我在馮公留在島上的那些采椰工人的指引下,去到各個獠人,夷人部落,想要勸他們一起出力,將這個產業做起來的時候,你們猜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眾多學子被劉永的故事吸引了,齊聲問道。

    「我剛去到第一個部落的時候,就被他們劫持了。我的官袍,官帽,魚符,甚至連兜襠布,都被他們搶了個精光。」

    「啊!不會吧!搶劫朝廷命官,那些獠人不想活了麼?」許多書生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有些郁悶的道。

    如果他們也是被派去這樣的地方當官,那就悲催了。

    「你們想想看,我一個弘文館學子,朝廷任命的七品縣令,初一到任,就被人家扒了個精光,連塊遮羞布都沒有,是什麼心情,人生奇恥大辱,莫過於此也!」

    眾多年輕學子問道,「後來怎麼樣?」

    「索性,當初我去找他們的時候,心裡,就留了個心眼,讓和我一起過去的伴當留在了後面看情況,所以我的伴當回去報信了。兩天之後,馮公屬下的軍士,用兩袋糧食把我換了回來。」

    「然之後呢?」

    眾人既然看到了全須全尾回來,並且即將加官,到安西大都護府做州刺史的劉永,自然是知道後面肯定峰回路轉了,他們現在,就想聽聽,劉永是怎麼峰回路轉的。

    「然之後啊!我就問用糧食把我換回去的那些馮公屬下的兵將,當地人為什麼會是這樣。那校尉告訴我,很多獠人部落都是這樣,把所有進入他們領土的人,或者野獸,都當作是自己的獵物,我運氣不好,被他們當成了獵物,所以,他們把我關在那邊喂了兩天蚊子,還每天給我吃豬食一般的東西。

    而且,他們還告訴我,馮公早前就派兵將他們全部拿下來,管教過,可是沒用,他們只認領地。

    後來,馮公也就不往這裡派官了,因為派了也是白派,只是不定期的,給他們送一些口糧,衣物之類的東西,倒是讓他們不再那麼敵視馮公屬下的人了,也不在敢隨意殺死進入他們領地的外族人了,所以,他們才能輕松的用兩袋糧食把我換回來。

    並且勸我以後不要去招惹他們,這些獠人幾百年來都是這樣,除非你像制服野獸一樣,用刀槍,把他們制服,否則,他們是不會跟我們好好交流的。」

    「然之後,我就開始琢磨了,既然馮公給他們送糧食,他們都接受,從而不再敵視馮公派過去的人,那麼,我也給他們送東西,他們是不是不會再敵視我?」

    「於是,不甘心就這麼灰溜溜的回來的我,就開始做了,當然,這也是因為我的官袍和魚符還在他們手上,我想拿回來的原因。

    我先讓馮公屬下拉椰子的船隊,送了幾百石糧食到儋縣來。每次,我和僕人各背一袋糧食,去他們的部落,白送給他們。如此,我只往每個部落走了五六趟,都沒有用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就不再敵視,搶劫我了,而且每天還十分期待,盼望我過去。

    甚至,當初搶劫了我的官袍和魚符的那個獠人部落,還將那些東西還給了我,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不能吃不能喝,其實沒多大用。

    再之後,我不送糧食,我把糧食放在他們領地以外一點點的地方,讓他們自己的人背回去,然後,我每次都放遠一點點,直到有一天,他們背糧食,背到了儋縣哪個村堡,我便用一桌豐盛美味的食物,招待了他們。

    然之後。他們就開始組團來村堡背糧食,蹭飯吃了,由於語言完全不通,我們的交流十分困難,但是逐漸的,也能懂對方的一些意思了。

    很快,那幾百石糧食,就被大家吃完了,正好,馮公的船到了儋州拉椰子送糧食,他們看到我們把椰子交給船上的人,船上的人就把一袋袋的糧食交給我,然後第二天,我就在村堡外面看到了堆積如山的椰子。」

    「這樣也行?」眾多學子幾乎被劉永講述的這個經歷絕倒,一個個張大嘴巴道。

    「這樣當然不行,我去到儋州,是要帶領儋州的百姓富裕去的,是要幫助朝廷開化蠻夷,創造財富去的,怎麼能只是把他們當簡單勞力用,只是讓他們吃上飯呢!

    隨著他們來村堡送椰子的次數越頻繁,吃到的美味食物越來越多,他們對於原先的生活,就越發不滿足了,幾個月的時間裡,我也通過各種打手勢,做動作的方法,能夠跟他們進行更多的溝通了,你們可能不知道,由於領土意識極強,光是儋州的七八個部落,就有三四種他們自己相互都聽不懂的語言。

    後來,又經過了一段時間,我開設教他們種植占城稻,搭建可以抵抗島上大風大雨的房屋,把他們從潮濕的山洞居所裡帶了出來,然之後,一些村落形成了,並且,為了用椰子換到更多的糧食,在我的號召下,他們學著我們打造了許多運送椰子的板車,在儋縣,搭建了存放椰子的倉庫,最後,將圍牆建設的高大起來,形成了一個堪比中原地區小縣城規模的城池,而由於他們要在城池裡的倉庫看守自己摘過來的椰子,他們逐漸開始走出了自己的領地,在城池裡居住了。

    年初我回來的時候,儋州的七八部落,每個部落都有一半人口居住在城池裡,讓這座小縣城的常住人口達到了三千多人,馮公覺得,這個規模,足夠支持一個制作椰子糖的作坊了,安排了屬下的工匠,搭建作坊,招募了各個部落的百姓去做工。

    前幾天段時間,嶺南往關中送椰子糖的船上,我就看到了一個當初經常在儋州拉椰子的船工,在他口中,我得知,儋縣現在每兩個月可以出產一船制作好的椰子糖,而且是三千石的船,一斤椰子糖的售價,在長安就可以賣到一百多文,一石至少是十六七貫,也就是說,這一船椰子糖在長安的售價,差不多能達到五萬貫,除去他們的工錢,糧食,衣料等方面需要的投入,平均算下來,他們每個月,還能給嶺南都督府創造至少一萬多貫以上的純收益。一年下來,那可是十幾二十萬貫啊!」

    利用幾千尚未開化的獠人百姓,一年為朝廷創造將近十幾萬貫的收入,怎麼說,這也像是個不現實的故事,然而,它就這麼發生了,也難怪,朝廷會把促進這一切的一個七品縣令,直接提為五品的州刺史,人家,確實是有這樣的功勞,要是換一個脾氣爆,不愛動腦筋想辦法解決問題的人去做這個官,估計被搶劫完之後,馬上就會回來請兵把這些獠人部落給滅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4 12:42
第499章 拜訪魏府

    劉永的經歷,在十幾個去嶺南當官的人當中,只能算奇葩,還並不是最慘的,被毒蛇咬傷,險些一命嗚呼的有之,被地方部落首領強逼著借種,最後納了好幾個黑瘦如柴的夷族女人為妾的有之,即便是像上官儀這樣在州城裡面當功曹的人,也因為要組織當地生產,多吃進入深山老林,把自己的書生形像氣質全部毀完了,身上現在還落下了好多疤!

    但不管怎麼樣,嶺南各種產業,經過幾年的時間,總算在他們的手上打開了局面,後面的人再去,其實就不用受那麼大的罪了。

    等他們一一將自己的當官奇遇講完之後,眾多儒生學子,才算是知道自己今天踏進了一個什麼樣的坑。

    當你去做官,不能獲得顯赫一方的地位,反而,需要不斷付出,給老百姓做僕人,甚至給低賤不堪的蠻夷百姓做僕人的時候,這些儒生以往的認知,就全部都被打翻了。

    「你們聽完了他們的講述,如果還覺得自己想要為朝廷做點事,那麼,我會安排你們去國家最需要你們的地方做幾年官,你們只需要留下名帖就行,我稍後會找房相和溫尚書協商安排。」

    孫享福此言一出,頓時讓許多有心出去闖一闖的學子面色一喜,他們雖然是高官之後,但要麼是次子,要麼是庶出,或者在家裡不得志,倒是有種放手一搏的心氣。

    看到他們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孫享福和岳父老丈人虞昶點了點頭,就往後堂去了,今日這場宴從上午吃到下午,說不累那是假的,晚上還要去魏征那邊繼續討論,總得容他歇息歇息。

    虞府的孩子也有不少,自從孫家建了嬉樂廳之後,虞家也建了一個,此時倒是有不少孩子在那邊玩耍,孫歡歡和孫樂樂兩個小朋友各自坐在兒童嬉樂廳一個鴨子形狀的秋千裡,虞秀兒母女正一人一個,幫他們推著,兩個小家伙膽子大的很,硬是喊後邊負責推他們的人推的再高些,好超越對方。

    孫享福走近了拱手朝虞母行了一禮道,「小婿見過岳母大人,還是我來推他們玩吧!」

    「賢婿忙活了一天,只怕是累了,快坐下歇歇,他們兩個小家伙平時少來,讓我這個做外婆的多親近親近才好。」

    「夫君怕是坐累了,想要活動身體,便來幫妾身推樂樂吧!」

    沒接成虞母的手,倒是接了虞秀兒的手,倒是叫秋千上的兒子孫樂樂歡喜連連的拍巴掌,在他看來,爹爹的力氣,一定比娘親大,超過姐姐,是必然的。

    孫享福一下子看出了這小子的心思,怕姐姐嘟嘴哭鼻子不好看,便還是如虞秀兒一般,把他推的跟姐姐的秋千一樣高。

    「方兒在善陽沒有惹什麼禍,勞煩到賢婿吧!」虞母待孫享福上手推秋千之後,再度開口道。

    「呵呵,他在那邊正事方面做的很不錯,倒是不用您擔心,前番我本勸他回來一趟的,可他不願意。」

    「哎,這孩子,從小心就野,總喜歡往外跑,這都十七八了,也不惦記著回來成親。」

    像虞方這樣的世家嫡子長孫,一般定親都很早,而且大多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幾乎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決定的,作為嫡長子,他基本沒的挑選,不能反駁。

    以虞方跳脫的性子,能喜歡這一套才怪,可不是只有後世的男人結了婚會不自由,這個時期的男人結了婚,也會很不自由,因為唐初女子的社會地位還蠻高的,尤其是正妻,家裡的事情,幾乎一大半都是女主人做主,就像孫享福納妾的事情,虞秀兒就能直接幫他決定了。

    而且,許多頂級權貴,還十分懼內,包括前隋時期的兩任皇帝,以及大唐的開國李淵,要不是因為他的正妻竇氏死的早,他可不會像現在這麼逍遙,一年給李世民造幾個弟弟妹妹出來,能夠不比隋文帝慘,那都是萬幸的。

    虞方可不想在家裡有爺爺,父親,母親管著自己的情況下,再來個強勢的老婆管自己,他這是以做正事為由,在善陽逃避婚姻呢!

    左右是閑話家常,孫享福便順嘴問道,「他定的是那家的親啊!」

    虞母有些得意道,「江東陸氏,陸德明的重孫女。」

    「哦,陸學士家的孫女啊!聽說陸學士身體好像······」

    「是啊!陸老已經八十多歲高齡了,還是你們阿爺的前輩,這兩年已經臥床不起了,就是想趁著離世之前,看到這個最疼愛的嫡孫女出嫁,賢婿可否去信一封,強令方兒回長安,這幾天你們阿爺去陸府拜訪的時候,陸老還主動提及了此事呢!」

    虞陸兩家,也算是世代交好,一個出自越州,一個出自吳郡,離的不遠,也算是同鄉了。

    在虞世南還沒有封銀青光祿大夫之前,作為秦王府十八學士中資格最老的陸德明,可還排在虞世南前頭,不過,按照歷史上的軌跡,他去年就應該死掉了,想不到現在,卻硬是多挺了好幾個月,而這種超級大儒家調教出來的孫女······

    孫享福想像,也題虞方著急,世家女,可不是個個都像虞秀兒這麼外向隨性。

    「呃,這個,虞方的工作,也是十分重要的,在沒有合適的人接手之前,也是不能輕離,您剛才說,阿爺這幾天經常去拜訪陸老?」

    「是啊!最好的老花鏡,都送過去了好幾副呢!」

    聞言,孫享福便知道,這段時間,儒家內部,估計也是風起雲湧,畢竟,孔穎達現在也還沒有統一各種雜亂的儒家學派,他的《五經正義》,也還沒有修編出來得到大家的認可。

    這倒是突然讓孫享福想到了些什麼。

    儒學的特性,勢必會讓封建王朝的君主們喜歡上它,因為,它對封建王朝的統治,確實有好處,在科技時代到來之前,別的任何學說,都很難對它造成衝擊,能夠打敗它的,只有它自己。

    那麼,自己何不讓它分裂開來,使其變的涇渭分明,不能達成共識,繼續爭吵下去,直吵到科技時代來到就最好了。

    這個想法一形成,孫享福立即想到了運作,推動出幾個山頭來,讓他們各自堅持自己這個學派對於儒學的理解。

    給它們整出個『南派儒學』,『北派儒學』,『傳統儒學』,『現代儒學』,出來,讓本就頗多爭議的儒家學派自己內部去鬥,豈不是妙哉。

    然之後,孫享福也不多在這裡多留了,他再度去找已經睡過一輪下午覺的虞世南商量,他讀過虞世南對於四書五經的注解,太知道虞世南對於儒學的理解了,說白了,他的儒學,是偏向傳統儒學的。

    所謂的傳統儒學,就是儒家最開始形成的本源思想,也就是六六六思想,所以,虞世南在六德,六行,六藝上的造詣極高,可能也正是他的才能十分全面,品德高尚,心胸豁達,才讓他保持身體康健,長壽的原因吧!

    一般人無法想像,像虞世南這樣的大儒,年輕的時候,是練過騎射的,到了五六十歲的時候,他還能在秦王府做參軍,跟著大軍南征北討,可見即便是到了這個時期公認的老年,他的本事也都沒有落下,這是他對學業堅持不懈的修煉所才成就出來的。

    由於地域的原因,三國以後,儒學就開始變的宗派林立,在南北朝時期,大致分成了兩大體系,南派儒學和北派儒學,這兩派對於儒學的理解,差異甚大,南朝被稱之為漢家正統,所注重的乃是三綱五常那一套,北派,則是由於百姓以胡人為主,對儒學理解的比較淺一些,大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這也是為什麼大唐第一年開科舉的時候,文科生那邊,出現大矛盾的原因。

    至於現代儒學,姑且就算作孔穎達現在要推動的東西吧!他想給儒家改變屬性,想把兼並,改革和格物三大要素推崇起來,不能說他這麼做是錯誤的,只是孔穎達的目的不是那麼純粹,只是想幫助儒家,爭取社會地位而已。

    到了書房之後,孫享福把自己的想法跟虞世南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倒是叫虞世南整個人都愣住了,最後,孫享福被虞世南從書房裡趕了出來,說自己要好好想一想,讓孫享福不要輕舉妄動。

    黃昏時分的時候,虞秀兒留在了虞府用飯,稍後她會自己帶著兩個孩子回家,孫享福,則是乘車來到了魏征府上,德叔早前來送藍莓的時候,一早就將拜帖送給了魏征,所以,現在魏征府上早已布好了酒菜宴席,還邀請了不少陪客的人,等待孫享福上門。

    「正明才剛回到長安,不與家小多團聚兩日,就跑來見老夫,可是有什麼急事要商量?」

    「急事談不上,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需要多溝通溝通。」

    下了馬車,孫享福與到府門前來相迎的眾人一一見禮,然之後,和大家一起進入了魏府的宴客大廳,這邊,被魏征請來的,幾乎是所有法部在京的五品以上的官員,足有一二十人。

    分賓主坐下之後,照例是先看著歌舞,吃喝了一陣,然後再開始談事情,可別以為魏征有多勤儉節約,這家伙也是山東世家出身,自己還有一門釀酒的手藝,在長安也有些產業,必要的花銷他還是支撐的起的,只是他比較注意自己的名聲,從不在道德上,給別人說閑話的機會而已。

    歌舞散去之後,孫享福也沒什麼新手繼續吃喝,便對魏征道,「我今日前來拜訪魏公,是對於法部此前商議上報的一些律法條例,有自己的意見,需要跟您討論討論。」

    「正明盡可直言,我等可是巴不得有更多的人提意見吶!」

    魏征此前修訂的律法的大框架,就是從孫享福的意見中抽取的,只是他自己根據這個時代的可行性,做了很多改動,現在,大唐面臨的情況更加復雜了,嶺南諸部上了戶籍,如同中原地區的百姓一樣,需要納入管理了。

    雲南,高句麗,吐谷渾,黨項諸部,甚至整個西邊的疆域,原先都不是漢民族地區,如果全部按照中原地區施行的律法來一刀切,估計會出現很多問題,魏征以已經有所預料,和大家研究過好幾輪之後,決定用一套比較寬松的律法來來管理那些少數民族地區,意見稿已經拿到朝堂去商議了,只等李世民回來長安之後,拍板決定,就能執行。

    孫享福看過他們弄出來的意見稿,對他們制定的管理模式,有很多不同的意見,自然是要在李世民還沒有決定之前,先跟以魏征為首的法部提出來商量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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