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都市模擬人生 作者:明漸 (已完結)

 
as000538 2018-5-23 10:03: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9 407016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9 14:41
第三十五章 洞房花燭

    十日後。

    天聖廿五年,十月廿八日,宜婚配,良辰吉日。

    田家莊塢堡,舉辦了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

    大宴賓朋,流水席開了七天七夜,山珍海味,各類食物,任意賓客,只要說上一句喝彩話語,便可入席享用。

    塢堡前也搭建了一個大型舞台,漁港村德雲社的各團組表演團體,被重金請了過來,為出席婚禮的賓朋,連演七天七夜,一時間,海平縣大半的百姓,皆雲集田家莊,大吃大喝,好不熱鬧。

    ……

    婚禮大堂內,人頭攢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咯!」

    「嗚嗚嗚~!」

    一陣大笑聲中,喜娘們把簸箕裡的花生紅棗拋撒在新娘新郎的頭上,喝了新娘敬上花茶的田奉、崔氏夫婦,更是紅光滿面,笑的合不攏嘴。

    ……

    晚上。

    招待完親朋好友,喝的微醉的周鳴,在兩名陪嫁丫鬟的攙扶下,走進了紅燭通明、窗壁貼滿囍字的新房之中。

    「早生貴子,紅包拿來!」

    「紅包紅包!」

    「子華表哥,我要紅包!」

    新房內,十幾個等著紅包打發的總角小孩,圍著周鳴轉鬧著,他只得從自己衣兜內掏出一疊紅包,分發下去,打發了這群小孩。

    把兩個一臉不情願的陪嫁丫鬟也打發出去,房間內,只剩下自己,和坐在床邊的新娘。

    周鳴在簸籮內拿出一把玉如意,輕輕走到一身鳳冠霞帔,兩手抱在腿上,身體微微顫抖,彷彿有些激動的妻子面前,用象徵「稱心如意」的玉如意,挑開了她頭上的紅蓋頭,登時一愣:「柔兒,你怎麼哭了?」

    「嗚嗚~子華哥哥,我沒有在做夢吧?我真成你的妻子了?」

    女人抬起那張已哭花了妝的臉,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後,哭的更加厲害了。

    周鳴上前抱住了她,用衣袖給她擦了擦淚,柔聲說道:「傻丫頭,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值得開心的日子,你就別哭了,應該多笑。」

    「不,我就要哭!我就是要高高興興的哭!」

    女人嬌蠻說完,爬坐在自己腿上,臻首埋進自己的胸膛,雙手緊緊環住自己的後腰,悠悠地說道:「子華表哥,你還記得我八歲那年,我對你說過的話麼?我跟你說:我長大後,一定要嫁給子華哥哥,成為你的妻子……這一日,我已等了十年了,你說我能不哭麼?我的夫君?」

    八歲?

    十年?

    周鳴腦袋一汗,他的魅力,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八歲的小女孩啊,他那時還以為只是句童言無忌的玩笑話,沒怎麼放在心上,沒想到,她還真為了此刻而等候了十年,初心從未改變。

    嘴邊傳來一陣濕熱的觸感,在自己愣神的片刻,妻子崔柔,已環住他的頸脖,氣息微亂,紅唇情不自禁吻了過來,還無師自通地用上了小香舌。

    「等等,還沒喝交杯酒呢,此事等會再做。」周鳴輕輕推開了女人道。

    「不!我要先給夫君生孩子!」

    女人身體往下一壓,手忙腳亂地為自己脫去衣衫,躺在床上的周鳴很快也來了感覺,吹燈拔蠟,翻身把女人壓在了身下。

    春宵一夜,紅浪被翻,如膠似漆,共赴極樂。

    蹲在門口貼耳偷聽的田奉、崔氏二人,相視大笑,這孫兒,明年定然是能抱上了!

    ……

    與表妹崔柔成婚後不久,為了給人丁比較稀薄的田家,多添一些人丁,徵詢崔柔的同意,在父母和妻子的主持下,周鳴還納了幾房妾室。

    這些妾室,一共五房,包括妻子崔柔陪嫁過來的兩個丫鬟小煙小翠,原先一直服侍在他身旁的暖床丫鬟小彩小荷,以及前些天趕到了田家莊,周鳴從嵊州一路帶來、陪伴他遊歷了大半個天下的女俠楚靖凌。

    五個妾室中,只有楚靖凌,周鳴對她有著很深的感情,納入房中後,每七天,都會抽出兩天陪她,另四房妾室,每週隨機抽出一兩天打發。

    正妻崔柔,每週則要抽出三晚以上,在她房內睡覺。

    周鳴一下多了這麼多妾室,大戶出身的崔柔,十分淡然接受了這麼多女人,跟她分享同一個男人的現實,因為她的父親,除了正妻之外,也納了七八房的小妾,丫鬟侍女,不知道染指了多少。自己丈夫這麼優秀,只擁有她一個女人是不可能的,納個三妻四妾,是無法避免的。

    她只是有些吃醋,那個叫楚靖凌的女人,曾陪著她的丈夫同甘共苦、踏遍過千山萬水,經歷了無數叫她欣羨不已的事情,她跟自己的丈夫,擁有無數她從未經歷過的美好回憶……若不是因為她那令人同情的孤苦身世,她是絕不情願,同意這個女人進田家大門的。

    好在多世的經驗積累,如何打理好後宮,周鳴也有一套他的方式方法,早就把麻將牌、撲克牌、三國殺、大富翁、勇者大冒險這些家庭桌面遊戲發明了出來,尤其是麻將,喜歡玩這個的女人,可以上癮到沒日沒夜地玩,根本沒多餘精力,去算計這個那個,一天到晚地研究怎麼爭寵。

    所以,手把手教會楚靖凌怎麼打麻將後,沒過幾天,崔柔就跟她以姐妹相稱了,牌場上結成了堅實同盟,要從場場都贏的周鳴手裡,把輸掉的錢都贏回來。

    特別地,周鳴把妻妾們都叫到一起,玩了幾次無比荒唐的「大被同眠」後,雖然每次結束,他都感到腰有些酸痛,但看著一片和諧的後宮,再苦再累,那也是值得的。

    這種舒適安逸、妻妾成群的生活,也是周鳴一直夢寐以求的,如果不考慮腦中的系統,不考慮要達成的通關成就,他早就化身米蟲種馬,天天在酒池肉林、荒淫無度中渡過了。

    但……

    這是不可能的,起碼這一局,他必須拿到a級以上的評價才行。

    所以,這些時日,周鳴也找到父親田奉,詳細詢問了他遊歷天下兩年半的時間裡,家族各產業的發展情況。

    父親田奉,才能平庸,卻是一個優秀的計劃執行者,周鳴制定的《鋼鐵廠規劃書》,父親田奉一絲不苟地,一步一步地嚴格按照規劃書裡的步驟進行建設,中間當然也出現過各種各樣的問題,父親田奉也沒根據過他自己的主觀臆測,調整規劃、胡亂指揮。

    所以,田家鋼鐵廠建成投產後不到兩年,鋼鐵月產量,便達到了500噸。

    這個產量,完全達到了周鳴心裡的預期。

    其次,是海洋捕撈公司的發展情況。

    海洋捕撈公司,是周鳴遊歷天下期間,家族發展最快的一個產業,兩年半時間內,田家造船廠的規模,就擴大了四倍,造船工匠的數量,增加了六倍,現在的海洋捕撈公司,一千料以上的大船,一共有149艘之多,並以每月5艘的新入列速度增加著。

    這些人役新船,基本是排水量兩千料以上的「海捕二型」、「海運二型」大船。

    還有田家造船廠,兩座大型船塢內,那兩艘正在建造的新型大船,分別叫「海捕三型」和「戰艦一型」,兩型新船,用料都在3000料以上,新船內部,大批使用了田家鋼鐵廠生產的鐵質鑄件,船體結構強度大大增加……預計一個月後,兩型新船,會相繼下水。

    有了這麼多大船新船,田家的捕魚捕鯨業,發展之迅速自不必多說,漁獲量幾乎以每年一倍的速度遞增者,現如今,僅海洋捕魚業一項,每年給田家帶來的淨利潤,就已是海水曬鹽業的兩倍以上,更不用說,收益是捕魚業十倍以上的捕鯨業了。

    田家的捕魚捕鯨業,之所以發展的這麼快,收益如此豐厚,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

    一個,周鳴提出「聯合開拓、共謀蓬萊」的計劃後,很快得到了青州多個世家大族的響應,包括「北海呂家」、「東萊唐家」、「書香姚家」在內的二十七個家族,這些家族,看到海洋捕撈有利可圖,蓬萊仙島,確有其事,紛紛出人出錢出力,投資入股……各方面資源集中了過來,發展速度,自然加快了許多倍。

    二個,和曬鹽產業不一樣,海洋捕撈業,是個新型產業,還沒得到朝廷的高度重視,或者說,海洋捕撈業,還不像鹽鐵業那樣,是朝廷必須掌控的關鍵產業,青州各級官員,也沒特別重視,甚至漁稅,都沒派專人去收,每年給個幾千貫孝敬,再送個幾百石魚乾魚油,就能將這些官員都打發了。

    當然,也有一些這點蠅頭小利打發不了的官員,譬如有幾位官員,想從海平田家身上咬塊大肥肉下來;還有的,見海洋捕撈業收益巨大,想深入實地調查一番……這些官員,很快都被擺平了。

    畢竟,田家海洋捕撈公司的背後,站著的,不止是海平田家一個家族,還有青州二十七個世家大族,這些家族的能量,疊加起來,不說一個小小的郡守,便是青州刺史,想找海洋捕撈公司的麻煩,也得小心丟了烏紗帽,被挑落下馬來。

    各項產業發展順利,周鳴最關心的,還是田家組織的「海洋探險隊」,這兩年多時間內,對蓬萊仙島的拓殖活動,已經進行到了什麼程度。

    父親田奉道:「我們田家,和另外二十多個家族,已派了三批探險隊過去,在離陸地最近的琉球島,建了一個小型定居點和一個小港口,目前大概有八百多人,生活在這個島上,條件十分堅苦,每四個月就要運一批物資過去,至少要兩三年後,島上居民,才能初步實現自給自足。」

    父親田奉,還說了一個很大的困難,就是海平縣距離蓬萊仙島,還是太遠了,最短航行距離,都有兩千多里,補給船隻從漁港村出發,抵達進行拓殖活動的島嶼,一來一回,至少要航行兩個月以上,風險很大,運送的物資也不多,非常麻煩。

    而海平縣以東,一千餘里外,有個名叫「齊洲島」的島嶼,為高濟國所有,如果能在這個島嶼上,開闢一個港口,作為物資運輸的中轉站,對蓬萊仙島的開拓,肯定會方便很多。

    不過,形如圓棗,面積超過十萬平方公里的齊洲島上,不僅居住著三十多萬高濟國民,也有數千高濟國的駐軍存在,要在這座異國島嶼上,「租借」一塊土地,建一座中轉港口,想必會遇到一定阻力。

    「父親,我們田家,現有族兵多少?都會用燧發火槍麼?」周鳴問。

    「有一千八百餘人了,燧發火槍都會用的。」

    這些年,按照周鳴的強軍計劃,田家族兵的編制擴編工作,一直沒停止過,因為福利待遇高、配發武器先進,還專門安排了老師傳授文化知識,田家族兵,可以說,是這個時代,職業化程度最高、武器裝備最先進、平均文化水平最高,對家族忠誠度也不可置疑的一支強悍軍事力量。

    「還是太少了,起碼要擴編到萬人以上,才能保證田家的絕對安全……不過,有這一千八百族兵打底,後期擴編也容易了。這樣吧父親,從這些族兵裡面,抽八百人出來,去齊洲島駐守,確保中轉港口的建設,定期輪換,無需理會高濟國作何反應,他若不服,我們就當實戰練兵好了。」

    父親田奉點點頭,大逆不道地道:「也是,以我田家的實力,便是扯旗造反,朝廷也抵擋不住,那高濟小國,不足道哉。」

    同時,田奉心裡也頗為費解,自己這個在算命先生口中,有「真龍天子」之相的兒子,從未流露過造反的想法不說,反而對海外開國興趣十足,要知道,這條道路困難重重,投入無數,可比直接造反難多了。

    不過,不管兒子將來要做什麼,他這個父親,全力支持便是了,田家現在的一切,都是這個兒子帶來的,海外開國也好,扯旗造反也好,都是自己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幹的事情,他只要完成好兒子交代給他的事情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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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聖旨詔京

    天聖廿五年,十一月下旬。

    回海平老家一個月不到,這天剛出席完「戰艦一型」軍艦下水儀式的周鳴,就被下人急忙喊回了田家莊塢堡。

    聖旨來了。

    「奉天呈喻,皇帝詔曰,朕聞青州有奇人田氏字子華者,文才卓越,天下聞名……朕欲宣而見之,不知子華先生願與朕一見否?」

    念完聖旨,太監馬德喜心裡感慨萬千,為了找到這位行蹤飄忽不定的子華先生,他先帶人去了涼州,茫茫人海裡找了半個多月沒有找到,又根據消息去了幽州,輾轉幾千里、屁股被馬背磨穿了也還是沒找到。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他只能來到這位子華先生的老家,先把宣讀聖旨的任務完成再說。

    卻沒想到,這位子華先生,竟是回到老家了,還剛辦完婚事不久。

    「馬公公,現在天寒地凍、道路難行,能不能等我在家過完年,再進京面聖如何?這面聖一事,應不是急在一時吧?」

    皇帝下聖旨召見,帝都洛京,周鳴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不過,外面天氣這麼冷,他才在家裡過幾天舒服日子,又要出發,去三千里外的中州面聖,周鳴心裡肯定是不樂意的。

    起碼也得過完年,入了春再動身。

    「行行行,咱家就在你家陪你過完年,再跟你一同入京面聖,田子華,你可是別再瞎跑了,為了找你,咱家這身子骨,可是差點給跑散咯。」

    馬德喜一把拉著周鳴的衣袍,滿臉埋怨說道。

    「哈哈,馬公公,這年你就在我田家好好過吧,在這兒把你散了架的身子骨養好再走!」

    周鳴笑著叫管家把客房安排了下去,好生安頓了前來宣讀聖旨的馬公公等人。

    於是,太監馬德喜和四位護從,在田家莊內,足足住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他們吃好喝好,每人都胖了數斤,還收到了數百貫的孝敬,學會了玩撲克和打麻將,過的無比開心,要不是有人提醒,都差點忘了來這裡的任務。

    「子華先生,這年已是過完了,外頭也開春了,不如早些出發,跟咱家,一起進京面聖去吧?」

    這天,見到去外面辦完一趟事回來的周鳴,單下巴已經變成雙下巴的馬德喜,拉著他說道。

    「行!馬公公,容我焚香沐浴五日,以示對明皇陛下和天後娘娘的敬重,第六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出發!」

    「好好,如此甚好!」

    ……

    六天後。

    天聖廿六年,正月廿二,一早。

    周鳴、李大嘴、幾名同學、一百名族兵,還有馬德喜公公、四名侍衛,加上一支擁有五十輛四輪重載馬車的車隊,載著大批書籍和禮物,浩浩蕩蕩地,朝著中州方向而去。

    至於家眷和女眷,除了硬要跟著的妹妹田嬌,周鳴一位沒帶。

    妻子崔柔和妾室楚靖凌,很想跟他一塊去,不過她們現在雙雙都有了身孕,不方便長途奔波,所以周鳴就沒同意她們跟著,等她們把孩子生出下了,再一起去中州不遲。

    況且,此次中州之行,有好處,也有風險,他不得不慎重對待。

    好處是能提升自己的名氣,擴大一番「子華先生」的影響力。

    風險則難以預料,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離封建王朝的政治中心越近,惹禍上身的概率越大,當然,周鳴不會主動去招惹禍端,怕的就是小人和禍事主動上門,想盡辦法給挖陷阱、上眼藥,防不勝防,一步踏錯,就有可能墜入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這次足足帶上了一百名族兵,全部裝備了後裝線膛槍,做好了見勢不妙,就殺開一條血路逃跑的準備。

    ……

    三千里路途,龐大隊伍以日行四五十里的速度,走走停停了兩個多月,走到了距帝都洛京城,不足百里的清河郡。

    走這麼慢,倒不是周鳴有意拖慢速度,沒有進京面聖的誠意。

    而是這一路來,得知「子華先生」來了,沿途郡縣,一個個都好像炸了鍋,無數當地名流名士,攔在車隊前方,說要見子華先生一面。

    還有那些擺好宴席、疊好床被,邀請他上門做客一日、留宿一晚的主人,周鳴還不太好拒絕,只得前去。

    因為這些留他做客的,都是當地有名有數的名門望族,其中不乏屹立千年不倒的豪族大家,不能不給那個面子。

    這些家族的熱情程度也讓周鳴吃驚,除了贈送各類名貴禮物,光美人,就收到了幾十位,差不多可組建一個「夜月四十八」歌舞組合了。

    最誇張的,還是中州那些富可敵國、家財難以數計的豪商,得知子華先生要來,圍繞著子華先生的車隊,他們展開了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斗富」比賽。

    有位石姓絲綢商人,為迎接子華先生,在官道上鋪了一條三十里長的絲綢地毯,供人馬踐踏,毫不在乎。

    有位趙姓金銀礦主,拿出了百萬金銀,灑在地上,鋪了一條半里長的「金路」,等子華先生走過後,叫路人隨意拾取,人稱「金半里」。

    還有一位師姓奴隸商販,通過種種渠道,弄來了108位來自不同國度的女子,連白人、黑人都有,布了個「108國娘星大陣」,說是要送給子華先生享用,周鳴則直接叫族兵把這些女人全部趕走。

    總之,離帝都越近,周鳴碰到的歡迎場面越誇張離奇,各種博人眼球,叫人大開眼界。

    周鳴當然也明白,這些豪商,鋪張浪費,迎接自己,想盡辦法製造大新聞的目的,不是為了證明他們多麼大方,也不是他們附庸文雅,仰慕子華先生的才華。

    這些豪商,根本目的,無非是想蹭個熱點,借此機會打個廣告宣傳洗白自己而已,若是他真入了這些豪商的套,成了他們的「出聲筒」和「代言人」,好處是有,卻也貽害無窮。

    所以,周鳴還是拉開了跟這些豪商的距離,聲東擊西,脫離大部隊單獨行動,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如此,隊伍行進的速度,才加快了些許。

    清河郡,緊鄰帝都洛京一個郡,到了此郡,最多一日,就能到達帝都了。

    進京面聖之前,周鳴一行人,在清河郡,停留了幾日,在清河崔家,做客了幾日。

    清河崔氏,安平崔氏的族脈主支,也算是周鳴的遠房親戚。

    命人提上拜帖後,在清河崔家,周鳴受到了隆重歡迎,家主崔景,親自招待,以「賢侄」稱呼。崔家內的年輕才俊,皆「表哥表弟」熱情地叫著,圍著他一臉熱誠,周鳴適時把他帶來的禮物送上,尤其是那一套套印刷精美、附帶簽名的漫畫集送上後,更引來一片歡呼尖叫。

    一時間,這些崔家年輕才俊身上,大家族培養多年出的禮儀和矜持,盡消失不見。

    「嘻嘻嘻,多年不見,子華表弟,還是這麼灑脫不羈。」

    看到這幕,手裡抱著一個嬰孩,一身婦人裝扮的崔雲華,捂嘴輕笑,頗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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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殿前奏對

    「雲華表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再次見到崔雲華,周鳴跟她打了個招呼,詢問了一番她幾年的狀況。

    不過,見到她抱在懷裡的孩子,嫁做人婦後,有些圓潤發福的身體,嘴角時常泛起的淺笑,儀容貴氣,便知道這些年,她應是過得比較幸福如意,一問才知道,她嫁給了六姓八家之一的趙郡李氏的嫡子李達。

    李達,字康明,此人素有賢名、儀表堂堂,更難的是用情專一,成婚後與崔雲華相敬如賓,很快就有了一個男丁……他們成了世家大族聯姻關係裡,一對有名的模範夫妻。

    說起來,這對夫妻能走到一起,也是拜周鳴所賜,因為崔雲華的丈夫李達,也是子華先生的鐵桿粉絲,十分推崇子華先生的文章詩詞,尤其漫畫,更是喜歡到了癡迷的程度。

    只是中州離青州太遠,《子華文集》和《漫畫》流傳的太少,拚命搜尋,他也搜尋不到子華先生的作品全集,中間缺失甚多,極為遺憾。

    正好,收到周鳴贈送的全套作品集後,把這些作品集帶到中州的崔雲華,很快成了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這些作品集,不只崔家內部傳閱借抄成風,得到消息的李達,也厚著臉皮來到崔家,找崔雲華借子華作品集一觀。

    這一來二去,男女間彼此產生的異樣感情,加之共同的愛好,最終走到一起,自是理所當然。

    ……

    在清河崔家小住了三日,先行回到帝都的馬德喜公公,派人傳回一道聖諭:表達了明皇陛下和天後娘娘,迫切與他一見的心情,催促他少做逗留,快些進京。

    周鳴點了點頭,稍稍做了準備,第二日一早便令車隊啟程,沿著寬闊筆直的官道,打起「奉旨面聖」的牌匾,中間不作任何停留,一鼓作氣,快馬加鞭,當天傍晚,就抵達了中州帝都——洛京城。

    如今已是陽春三月,鳥語花香、萬木爭榮的季節,眼前這座巨型城市,美的令人心悸。

    這座矗立在平坦平原上的巨型城池,如一塊巨大的四方棋盤,周長超過百里、城高十二丈,護城河被曲、洛二水環繞,水面寬有二十丈,城內常住人口超過百萬,內有多重甕城,還有數萬畝的菜圃農田,可自給自足,即便是百萬大軍,也難以攻佔。

    此時夕陽西下,城池金光漫射,護城河邊的百里桃花,開放正艷,城門樓上龍旗招展,齒輪般的女牆垛口,士兵等距站列,精神抖擻。

    城門入口的石拱橋面,遊人如龍,穿梭來回,好不熱鬧。

    「帝都風貌,只是站在遠處觀看,就能感到一股厚重龍氣,撲面而來。據說一些從西域萬國過來的外國使臣,見到此城後,當即跪地,五體投地說:此神城也,非有天神之力,此城不可能建成,住在城內的,必為天神,非凡夫俗子也!」

    呂文才搖頭晃腦地說道。

    「洛京,人稱神京,果然是不假。」

    周鳴也被這座城市震撼到了,這座城市,只要是能完好保留到千年以後,不毀於戰火之中,評一個「世界文明奇跡」,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百萬人口規模的古代城池,這個星球,有且只有這麼一座了。

    「子華先生來了!」

    「子華先生到帝都了!」

    「子華先生!去我家主人張侍郎府邸小住幾日可否?」

    前方的石拱橋頭傳來一陣喧鬧,令周鳴頗感意外的是,站在城門口迎候他的帝都人士,也出乎意料的多。

    足足匯聚了好幾萬人,有世家大族派來的,有商人代表,有朝廷高官,甚至,連幾位皇子,都各派了一隊精悍武士過來,說有請子華先生上門做客,還望賞光。

    這些邀請,周鳴叫人表示歉意後,一概婉言推辭了,逕直去了自己家族在帝都創辦的產業——德雲樓。

    推辭這些邀請,倒不是周鳴故作清高,想提升自己的逼格,而是因為,只要他答應任何一家的邀請,不管這家主人地位多麼尊貴,也會立刻得罪無數被他婉拒的勢力,成為眾矢之的。

    很多時候,面子,就是名望,落了別人的面子,折了對方的名望,他們不對你恨之入骨才怪。

    所以,迎合一個,得罪一片,不如都不迎合,都不得罪。

    ……

    天聖廿六年,三月十八日。

    帝都,大明宮,太極殿內。

    頭痛症緩解後,最近難得多上了幾次朝的皇帝李知,今天又和天後伍媚,精神抖摟地,一同出現在龍座鳳輦之上。

    討論完日常國家大事,殿內群臣,一齊安靜下來,尤其在聽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高喊:「宣青州名士,子華先生入殿覲見!」後,更是精神一振,忍不住扭動脖頸,眼角餘光,紛紛朝大殿門口瞥去。

    「踏,踏,踏。」

    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從遠到近傳來,逐漸清晰。

    當一劍眉星目,高冠玉帶,一襲白衣,袖袂飄飄,皮膚不是很白,卻顯得英氣十足、俊朗無比的年輕男子,大步踏進太極殿時。

    好一位俊秀靈逸、舉世無雙的偉男子!

    他就是名動天下的子華先生?

    年輕,真年輕!

    無數聚光燈般的目光注視中,白衣男子,走到大殿盡頭,站在群臣中間,抖了抖衣袖,拱手深深一揖,朗聲道:「草民田建,拜見明皇陛下,拜見天後娘娘!」

    「大膽!見到陛下和天後,為何不跪?」

    殿前執掌司禮的太監大怒,手裡浮塵指著他斥罵道。

    群臣也微微吃驚,目光齊齊看著他。

    周鳴抬起頭道:「草民乃奉聖旨而來,是陛下請來的客人,既是客人,哪有一見面,就給主人行跪禮的道理,此不合情理。」

    司禮太監楞了一下,轉而指著他大罵:「大膽刁民!坐上乃真龍天子、九天鳳後,豈是凡人,再不跪下,治你一個……」

    「行了,子華先生言之有理,他是朕用聖旨特意詔見來的,是朕的客人,讓其下跪,確實不合常理,還是免禮了吧!」

    皇帝李知道。

    「謝明皇陛下!」

    周鳴又深揖了一禮,跟他猜測的一樣,皇帝李知,確實是位寬厚大度、頗有人情味的帝王,聽的進一些道理。

    如果坐在上首的,單獨是天後伍媚,那一跪三叩,他是無論如何,也逃避不了的,

    此時天後伍媚臉上的神情,周鳴沒有細看,她似乎一直都保持了那個微笑,毫無波動,旁人完全猜不透她心裡的真實想法。

    小小的插曲過去,殿內略微冷場了一會,還是皇帝李知主動打開話茬,問了一些他感興趣的問題。

    如子華先生哪裡人士?父母何人?家中兄弟幾人?老師是誰?以及前段時間他遊歷天下,一路的所見所聞,遇到過那些奇聞趣事等等。

    這些問題,周鳴皆對答如流、毫不怯場,還用幽默的口吻,講了十幾個引人入勝的小故事,不時引得朝堂哄笑一片,太極殿內的氛圍,很快變得熱絡起來。

    就是天後伍媚,也被逗笑了數次,如少女一般,捂著嘴笑的花枝招展。

    「田子華,你去過西域,參加了石頭城之戰,打敗了吐番倫贊欽,對於西域之地,不知你有何看法?」

    一名白髮蒼蒼的年老文官忽然問他道。

    周鳴略作沉思,吐出十六個字道:「西域在手,國泰民安。西域丟失,兵戈不止!」

    「一派胡言!」

    這位年老文官駁斥道:「為經略西域,朝廷每年調兵三十餘萬,徵用民夫百萬,靡費錢糧數千萬貫!損耗如此巨大,百姓早已疲憊不堪,天下早已粥沸……經略西域之舉,當速速結束為好,那片不毛之地,不要也罷!」

    顯然,這位文官,對朝廷大力經營西域意見很大,尤其是看過周鳴那篇《石頭城戰記》之後,一點也燃不起來不說,只有發自心底的厭惡。

    石頭城之戰,是根本沒必要去打的,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和傷亡,去爭占一塊不毛之地,毫無意義,朝廷的那些巨額投入,還不如拿來改善民生,舒緩百姓壓力,與民休息。

    至於異族威脅……只要人人通曉聖賢之理,以道德感化之,不必動用刀兵,其威脅自消。

    「呵呵,鼠目寸光,愚蠢之極!」

    周鳴冷笑著一聲,然後從軍事、經濟、文化等多個方面,闡述了西域對大周的重要性,甚至斷言:沒有西域,失去西北屏障的大周,定會年年面臨突厥、吐番發起的軍事威脅,靡兵費餉反而更多;沒有西域,失去重要金銀貨幣來源的大周,經濟發展必陷於停滯;沒有西域,萬國來朝的盛況再也不見,跟其他國家的外交聯繫也將被迫中止,惶惶大周,將不為外國所知也,文化交流,將陷於停滯。

    種種論斷,皆條理清晰、論證充分,叫人信服,駁的那位年老文官啞口無語,無法應對。

    當然,西域偏遠,補給運送不易,確實給國家帶來了很大負擔和壓力,周鳴又適時提出了「商人運糧,軍隊經商」的良策,說商人重利,只要有30%的利潤,商業活動就會活躍起來;有100%的利潤,便不懼任何道路險阻,何處都敢去;有300%的利潤,就會藐視世間一切法律,賣掉絞死自己的那根繩子了。

    徵用商人運糧,即便令其攫取高達50%的利潤,也能省下無數民力。

    軍人經商,實際就是讓軍隊直接參與絲綢的販賣,提高絲綢之路的安全性和絲綢銷量,通過加入絲綢生意,西域駐軍哪怕每年只賺取幾十萬兩金銀,老百姓的壓力也會減輕不少,國家經濟,也會得到良性發展。

    當然,凡事有利也有弊,鼓勵商貿一方面能帶來很多好處,另一方面,也肯定會帶來很多壞處。

    不過,周鳴不想太深入地去講,講如何盡力挖掘好處、盡量避免壞處……三天三夜都講不完,他只是提出這兩個可行性較高方案而已,別人采不採用,他並不關心。

    「可行!可行!這二策乃舒緩我大周民力之良策,當速速採用之!」

    皇帝李知十分激動,覺的這二策很有可行性,沒怎麼思索就採納了,有幾位官員剛要提出反對,立刻被他壓制了下去,提案就這麼通過了。

    「子華先生大才,不知可有考舉入仕、入朝為官、造福大周百姓的想法?」

    方才一直沒說什麼話的天後伍媚,目光灼灼地盯著周鳴問,很明顯,她動了延攬人才、為己所用的心思。

    聽到這話,周鳴卻搖了搖頭,拱拱手道:「天後殿下,草民不過一盛世文人而已,並沒有入仕做官的想法,動動嘴寫寫文章尚可,若叫草民做官做事,著實不行。」

    不想做官?

    殿中眾人都愣了愣,包括坐在龍椅鳳輦上的皇帝李知、天後伍媚也是如此,十分錯愕。

    這年頭,竟還有人不想做官、只想做一盛世文人的奇才怪人存在。

    於是,不少官員開始勸他,說了一堆「才高八斗,理應為民請命」、「才識過人,應多造福大周」、「自恃其才,毫無報國報民之擔當」等等,從勸說到批評的話語。

    表達的意思,基本都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套觀點。

    皇帝李知,也親切說道:「田子華,你可是怕考舉落榜?不必擔心,朕可例外擢拔於你,賞下七品官身,讓你先任一縣縣令如何?」

    周鳴又是搖頭,說出一番叫殿中眾人嘩然一片的話語,他道:「倒不是草民畏懼科舉,若叫草民去考舉,便是考個狀元,也如探囊取物一般,草民只是不想做官、亦不能做官!因為,若草民為官,必令宵小盡伏、貪瀆收手、豪強守法、官不聊生,必招徠無盡怨懟,乃至殺身之禍……與其如此,不如瀟灑自在,做一快活閒人!」

    「狂妄!太過狂妄!」

    「此子不知天高地厚!」

    「吾失望也,這田子華,一日官都沒做,就敢放出這等妄言,我們做了幾十年的官,還不如他嘴上一句話?」

    「此子有句話倒是沒有說錯,若他為官,必會招徠殺身之禍!」

    殿下群臣轟然一片、議論紛紛。

    坐在殿上的皇帝李知和天後伍媚,也無奈對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田子華,天下第一名士,的確名副其實,卻沒想到,他還是天下第一狂士,年少輕狂,狂到無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9 14:45
第三十八章 安平公主

    「田子華,你今年已二十有一,可有婚配?」

    已比正常情況延長了一個多時辰的朝會,臨近散朝的時候,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天後伍媚問周鳴道。

    一旁的皇帝李知嘴巴動了動,目光示意,想叫住她別問,因為此事幾日前,他就從太監馬德喜那打探到了,這田子華已經完婚了,就在幾個月前,只是他還沒把這事告訴皇后伍媚。

    不僅是伍媚,女兒安平,李知也沒告訴她這件事,本想把這事悄悄蓋過去,卻沒想到,還是被伍媚問了出來。

    還是在朝堂之上,眾臣面前問了出來。

    「啟稟天後殿下,草民已有妻子崔氏,乃青州安平人士……是去年十月完成的婚事。」

    周鳴這話說完,天後伍媚的臉色,明顯變得非常僵硬,微微有些尷尬。

    「朕忽感有些眩暈頭痛,散朝吧!」

    皇帝李知,開口結束了這次朝會。

    ……

    皇家御苑,芙蓉苑內。

    一隅荷花池塘邊的亭樓內,坐著一位神情木然,看著水池呆怔許久的宮裝少女。

    荷葉翠綠、春水漣漪,金絲紅鯉在水底成群游動,那對形影不離的鴛鴦,則在蘆葦叢中共築愛巢,嘰喳叫鬧,叫人欣羨不已。

    這一幕,看在宮裝少女眼中,卻是那麼的苦楚難言,心口微微作痛,偶爾面露悲慼。

    「子華先生,原來是已有妻室之人……」

    宮裝少女喃喃自語、秀眉微皺,忽然身子一陣抖動,在這無人之處,輕輕抽泣起來。

    「安平,你一連幾日都是如此,成何體統?那田子華,一介草民而已,怎攀的上你金枝玉葉?你再憂鬱淒苦如此,我便將那崔氏賜死!命那田子華娶你便是。」

    一個冰涼徹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卻是天後伍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亭中。

    安平公主連忙擦了擦眼角,轉過頭著急說道:「母后,安平只是近日身子有些不適,並無其他心思,母后不要為了安平,做那傷害天理之事。」

    伍媚走上前來,拉著這個最小女兒的手,歎了口氣道:「安平,你是母后所有子女裡,最懂事孝順的,你的心思,母后怎會不知?我們乃天下最尊貴之人,何等夫婿招納不得?安平,你可是真心喜歡那田子華?若是,只要你點個頭,母后便成全於你,叫那田子華娶了你!」

    說到後面,她臉上滿佈森寒殺氣,煞是可怖。

    知道母后想法的安平公主,拚命搖頭道:「沒有沒有,安平只是頗為傾慕他的才華而已,安平連他的面都沒見過,怎會喜歡於他?母后你看,安平都能笑了,安平真的沒事。」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伍媚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我可憐的平兒,你是母后身上掉下來的肉,母后不疼你誰疼你?你且放心,平兒,母后定會為你尋一比那田子華好十倍的夫婿,賜婚於你,如此可好?」

    「嗯,謝謝母后!」

    躺在伍媚懷中的安平公主,乖巧地點了點頭,目光,卻又變得悠長呆滯,神采漸失。

    ……

    那日殿前奏對之後,發出狂言「不願做官,惟願做一盛世閒人」的周鳴,在帝都中,惹來一片讚揚和不少爭議,讚揚他的,說他很有古之賢人隱士的風采,不慕權勢。

    罵他的,按照現代網絡流行語的說法,就是吹牛裝逼,故作清高。

    所以,他的粉絲團和黑粉團,規模都得到了不小的擴編,圍繞著他的各種話題,如同貼吧大戰,帝都之內,引起無數討論和爭吵。

    一時間,子華先生,成了帝都內,話題熱度最高的人物,沒有之一。

    自然,周鳴也不想浪費這陣熱度,連續十幾天,在德雲樓開席設宴、廣邀賓朋、舉辦大型詩會,短短十幾日,就先後寫出了《帝都賦》、《洛水賦》、《桃花詞》等數十篇叫人驚艷的詩詞佳作。

    尤其是《帝都賦》,大氣磅礡,用詞浮誇,想像瑰麗,虛構了一個神話故事,把帝都洛京,比作了一座天上神城,把生活在洛京內的尊貴人物,比喻成了一位位的神仙星君……這些比喻雖有些誇張,拍了不少人的馬屁,但讀者閱讀之後,卻發現竟無多少違和之處,簡直寫神寫活了。

    故而,《帝都賦》一出,一時洛京紙貴,文人名士競相捧讀,子華先生,漲粉無數。

    ……

    德雲樓。

    第五層頂樓大廳,一場大型詩會正在舉辦。

    出席詩會的,都是帝都聞名遐邇的文豪名士、和達官顯貴,他們都以能參加「子華詩會」為榮,甚至,為了爭搶一個出席詩會的名額,私下裡,不知道多少男人爭破了腦袋,女人打翻了醋瓶。

    「安平公主駕到!」

    詩會開場不久,暖場活動剛剛結束,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在眾人目光中,在幾名魁梧武士的護衛下,穿著一襲紫霞雲紋綵衣的宮裝少女,娉婷走了進來,她頭戴玉釵、面容精緻,年紀雖有些稚嫩,卻已貴氣無比。

    場中眾人紛紛起身施禮,齊聲拜道:「公主殿下千歲!」

    「諸位免禮。」

    安平公主玉手輕抬,緩緩步入進場,一眼看到會場正中,那位舉止灑脫的年輕男子後,心神一震,他就是子華先生?

    和她心裡想像的那個子華先生一模一樣,英朗帥氣,個性獨特,文武雙全,舉止如仙……叫人目眩神離。

    會場之中,那些玉面身香的文弱書生,在他面前,簡直就像陽光下的燭火一般,一下被他的光輝遮蓋了下去。

    「您就是子華先生了吧?小女子李安平,拜見子華先生。」

    走到會場正中的安平公主,對著周鳴,調皮地眨了下眼後,竟盈盈施了一禮。

    「公主千金之軀,不可對草民行禮!」

    周鳴連忙站起身,虛空伸手一托道。

    「先生為我大周立過殺敵之功,值得女子行此禮儀。」

    安平公主賢淑達禮的表現,在場中眾人心中,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

    周鳴叫僕人給安平公主,在女眷坐席區域,安排了一個一等貴賓的座位後,擊鼓聲響起,飛花令又開始在眾人手中傳遞,詩會繼續舉行。

    這次詩會,表現最佳的,當然還是周鳴,他接到飛花令後,須臾間,就作了一首《將進酒》,還命人拿來焦尾琴,彈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曲聲悠揚、繞樑不絕,還應安平公主的請求,拿來鉛筆,為她畫了兩幅漫畫,作為禮物送給了她,安平公主,喜不自禁。

    ……

    大明宮,一偏殿內。

    一鼻勾如鷹、目光陰鷙、身材精瘦的鍺衣官員,對面前的鳳袍女子報告道:

    「天後殿下,田子華來到洛京一月,連開詩會二十四場,著文寫詩奏樂作畫無數,果然如文曲星下凡一般的人物,才華驚人,按照《相經》上的說法,此等天資出眾人物,應活不過二十四歲,然小人當面觀之,卻發現此人身上,有股龍氣護體,命硬如石,壽歲當在八十以上……不過,此子乃是文星,於紫薇帝星當無損礙,但時日一長,亦會從帝星身旁,吸去不少氣運,此人當秘除之!」

    「田子華乃天下名士,貿然殺之,若被天下人知道是我除掉的,會對我的計劃產生莫大影響,絕不可如此魯莽!」

    「是!天後殿下,在下認為,還是不能讓此子長期留在帝都,既不能除之,也得找尋一地,將此子鎮壓下去!鎮壓之地,不能離帝都太遠,不得使其完全脫離掌控,坐視其成為殿下您女主天下的一大變數。」

    伍媚以手撫額、頗為頭痛,如果這顆文星,是她的女婿還好,甚至還有可能成為她的助力,偏偏他不是,否則她也不會覺得如此棘手礙事,想了想,她道:「賜他一個官身,叫他去萬縣當個縣令吧,若幹的好,便讓他為我所用,若干的不好,找出幾處疏漏,殺之即可。」

    鍺衣官員點讚道:「還是天後殿下想的周到,萬縣乃囚龍困虎之地,手腳極難伸展,田子華去了,便是有通天徹地之能,也難走出這片死地!」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9 14:46
第三十九章 為官一載

    「天後娘娘有旨,青州名士田子華,才學出眾,博聞強識……特徵其為國效力,任為萬縣縣令,即刻就任,不得推辭!」

    太監尖細的聲音,把這封懿旨宣讀完畢之後,周鳴哭笑不得,一臉無奈。

    原以為,他可以在這帝都,舒舒服服地刷一陣子的名望,結果,才過去了一個月,毫不講理的懿旨就過來了,聽這上面的語氣,如果他不去就任那個萬縣縣令,恐怕會吃落掛,被治個「抗旨不尊」之罪。

    可能連腦袋都會掉。

    「萬惡的人治社會啊,君權面前,哪有什麼個人意志可言?絕對的自由,只能拿腦袋去換。」

    周鳴心裡吐槽一句,知道這道伍媚命人下達的懿旨,他是絕對違抗不了的,得罪女人,尤其是得罪權勢滔天、有些小心眼的女人,不管是誰,都會死的很慘。

    「子華兄,你就去吧,一個小小的縣令而已,難不倒你,展示一下你的真才實學,叫大家服氣於你,豈不也好?」

    不少朋友也建議周鳴入仕,展示一番他的治政才能,讓那些在背後質疑他的人閉嘴。

    周鳴想了想,做一陣子官也好,所謂知行合一,做一些實際的成績給別人看看,也能再次提升自己在人們心中的形象。

    當然,他是不會一直在官場裡打滾的,否則只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最多一兩年,他就會想辦法全身而退。

    不過,查找了一些資料,瞭解到一些關於萬縣的詳細情況後,周鳴眉頭一皺,當天就進宮面聖,在天後伍媚面前,提出了一個要求:

    「若要讓草民任那萬縣縣令,草民還需朝廷給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伍媚皺著眉問。

    「便宜行事的承諾,不論草民做了什麼,上任後,只要草民未瀆職違法、未貪污受賄、未玩忽職守……都不得把草民打下牢獄,治成死罪……否則,草民絕不同意,就任這萬縣縣令!」

    周鳴開門見山道。

    「可!」

    天後伍媚眉頭皺了一會,想了想,同意了這個要求。

    因為能做到不瀆職違法、不貪污受賄、不玩忽職守的官員,基本都是清官好官,把這類官員治成死罪,這個朝堂,恐怕已腐敗墮落到無可救藥了。

    所以,伍媚心裡有些生氣,這田子華,竟對朝廷不信任如此。

    得到天後伍媚的口頭保證,周鳴鬆了一口氣,三日後,便帶著一行人,前往帝都以西七十里外的萬縣上任。

    ……

    萬縣,縣衙大堂內。

    頭戴烏紗帽,穿著一胸口繪有松鶴的七品褐色官袍,端坐在大堂主座上,把玩著手裡的令牌……陷入沉思的周鳴知道,天後伍媚,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

    一個做官的大難題。

    萬縣是什麼地方?

    是靠近郡城汴州、臨近帝都洛京等權利中心之地,是自古以來,官員最不願就任之地。

    因為萬縣此地,不僅世家大族、門閥豪強甚多,還有無數背景深厚的人物,在此生活。連分封於此的皇親貴族,亦有數十位之多。

    用一句話來形容:萬縣此地,小蒼蠅、大老虎遍地都是,哪怕街上一個普通的老大爺,都有可能是某位高官的父親,隨便丟一塊磚頭,都能砸中某王府正在辦事的管家。

    所以,在權貴多如狗的萬縣,縣令連小貓一隻都算不上,根本沒幾個人買縣令的帳,發生了一些跟權貴相關的案子,縣令不僅管不了,有時還得幫忙捂蓋子,把大事化小,免得事情鬧大後,丟了自己的烏紗帽。

    萬縣縣衙的檔案庫裡,周鳴就看到,檔案架上的冤案錯案堆積如山,隨意翻閱幾份卷宗,上面記錄的案情都觸目驚心,下層百姓的嚎哭之聲,上層權貴的跋扈嘴臉,生動發生眼前,叫人憤怒不已。

    而這些卷宗記錄的判斷結果,不是正義得到伸張、奸惡得到嚴懲,恰恰相反,是百姓的哭嚎更加淒厲,權貴的氣焰更加囂張。

    可以說,萬縣百姓,生存在水深火熱之地;萬縣權貴,生活在天堂之中。

    如何解民於倒懸,伸張正義,同時限制打壓權貴,令其遵守法紀,成了擺在周鳴面前的大難題。

    「一座城市的管理,從古至今,無非是治安、衛生、集市、法制、文教、稅收這幾塊……而這個時代,本質還是人治的時代,想實現依法治國是不可能的,只能先易後難,先從治安、衛生、集市等幾處入手,有了成效,再考慮其他。」

    幾天後。

    制定出一份《治安管理條令》的周鳴,讓人把萬縣縣城內,最主要的權貴士紳,請到了縣衙,開了一個會議,說萬縣治安混亂、坑門拐騙的犯罪團伙甚多、還存在不少人口拐賣現象,他剛上任,想改善一番萬縣的治安狀況,希望得到諸位士紳的諒解和支持……

    周鳴的提議,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支持,萬縣的治安狀況,現在確實比較糟糕,連大戶人家子女,都有被人販子擄走的,不把已惡化到極致的治安改善一番,便是本縣權貴,也都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

    接下來的三個月,周鳴開出高薪,招募了五百位精壯衙役,訓練一周後,在萬縣,開展了一次轟轟烈烈的「嚴打」活動,縣城內收取保護費的江湖團伙、欺行霸市的街霸惡棍、還有小偷騙子人販子,統統成了抓捕目標……足足抓了上千人,還把一部分罪大惡極的犯罪份子,進行公審後判處了極刑,其他人,全部送到勞改場進行勞教。

    違法分子幾乎被抓光的萬縣,治安狀況,很快得到了極大的扭轉,縣裡面讚聲一片。

    連平日那些助紂為虐,幫權貴紈褲做盡了壞事的狗腿子,也被周鳴連鍋端了不少,公審處決了幾十個,百姓們一片解氣。

    權貴們的泥腿子被剪除掉了,發生在百姓身上的冤案錯案,這幾個月,自然減少了很多。

    基本解決了治安問題,周鳴又設立了城管局,招募一批城管人員,負責搞好縣城的城容城貌,並制定了《衛生條令》和《交通規則》。

    《衛生條令》的主要內容,就是要求人們講究衛生,不得隨意大小便、隨地吐痰,各家打掃好各家門口的衛生,垃圾要扔進專門的垃圾桶內、解手應去公共廁所、糞便集中處理,建立公共澡堂,勸人們養成經常洗澡的習慣等等。

    《交通規則》則是針對萬縣縣城人口較多,街道狹窄,人流量密集,人、畜、車行走無序,經常發生擁堵的問題,制定了「路分兩邊、靠右行走,車走車道,人走人道,十字路口,設置交管人員和紅綠指示牌」等行為規範。

    這些行為規範,剛開始實施時,阻力極大,衙役們每天都能收到大量闖紅牌人員的罰款。

    但周鳴帶人頂著巨大壓力,嚴格實行了一個多月後,《交通規則》的優勢終於顯現出來,怨氣沖天的聲音減少了,享受到通暢交通的便利後,私下說好的聲音開始增多了。

    甚至,連深受交通擁堵問題困擾的帝都,也專門派官員過來查看了萬縣的情況。

    不久後,帝都洛京城內,幾乎沒做過什麼修改的《交通規則》,也在帝都城內正式施行,繼而推廣天下。

    此外,周鳴還整頓了集市、規範了商業活動,親自下鄉,指導農業生產,給農民推廣新式農具,提供無息貸款,讓貧困農戶,用上耕作效率更高的新式農具,再便宜租借牲畜給他們,等秋收後再還款……種種舉措,萬縣當年的農業產量,實現了12%的增產。

    治安、交通、衛生、農業、商業這幾塊,周鳴都取得了非常耀眼的成績,但這個時代,最看重的,並不是gdp,而是文教。

    如果在文教方面,沒有取得明顯的成績,他的政績考核,還是拿不到上上評。

    周鳴只得自己掏錢,再號召上流捐款,建了八所「希望小學」,每所小學都能容納200名適齡兒童入學,還免除了相當部分的學費。

    這八所希望小學,只要堅持辦學十年,萬縣的文盲率,就能降低到讓人震驚的90%以下,文盲率之低,可以說,僅次於海平縣田家莊。

    但……

    最終讓周鳴只做了一年不到縣令,就讓他在天後伍媚面前,提出辭官不幹的,還是法制建設那塊,他得罪了太多了權貴。

    不是周鳴審案斷案能力不行,相反,就任萬縣縣令的355天期間,他秉公斷案、公正廉明,為337名受害者主持了公道,偵破了28樁命案,證據充足,樁樁都辦成了鐵案。

    其中一樁名叫「八十七少女失蹤案」的奇案,也是他帶人馬不停蹄地偵辦了一個多月,偵破的一樁震驚全國的大案。

    也就是這樁奇案,周鳴得罪了一位他得罪不起的滔天權貴。

    因為這位權貴,正是伍媚的親侄子伍三思。

    伍三思此人,貪婪好色,殘忍變態,他就是萬縣「八十七少女失蹤案」的罪魁禍首,他命人把這些大部分出身都是大戶人家的少女,綁架到府邸後,日夜淫辱,玩膩後全部殺死!直到全部少女屍骨,被周鳴帶人上門找到時,他竟惱羞成怒,叫出百名武士,想將周鳴等人殺之滅口,

    在這些武士,被李大嘴全部殺死,伍三思本人,也被周鳴踢斷一腿後,擒拿著他,擺出確鑿證據,帶到了天後伍媚面前,給了她兩個選擇:

    「若殺伍三思,子華願繼續造福大周百姓;若不殺,子華自請辭官,做一盛世閒人。」

    伍媚嘴巴動了動,最後只是命人責罰了伍三思,命他閉門思過。

    此後,周鳴又恢復了自由身。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9 14:49
第四十章 盛世娛樂

    田子華辭官後,輿論嘩然一片,憤慨之聲四起。

    畢竟,田子華在任萬縣縣令的一年時間不到內,就做出了讓無數人有目共睹的成績。

    這些成績,隨意列出幾項,都能叫那些做了一輩子官的人,無地自容。

    所以,在這些無法否定的成績面前,任有些人嘴巴再硬、看田子華再不順眼,私下也不得不承認:田子華,確有經天緯地之才,有力佐君王,宰執天下之能力。

    而承受恩惠頗多,對子華先生辭官極其不捨的萬縣百姓,遞上了萬民書,嚎哭道路,希望明皇陛下,挽留住子華先生,繼續造福萬縣,為他們這些好不容易看到一點盼頭的百姓,做主做事。

    「媚娘,此事你做的太過荒謬,伍三思之罪,足以凌遲處死十次,你怎麼還去包庇於他?田子華,千年出一的不世奇才!他在萬縣所做之事,你也看到,皆歷歷在目!若有他輔佐大周,可保朕江山五十年穩固,你卻……」

    手裡的「萬民書」丟到一邊,皇帝李知,有些氣憤地對低頭不語的伍媚說道。

    天後伍媚也沒想到,事情發展,會到這個程度,她原以為:把那田子華,鎮壓在萬縣那囚龍困虎之地後,便會消停下來,不再吸取帝都的氣運,卻沒想到,他迅速打開了局面不說,還製造了一個又一個大新聞。

    最後一個大新聞,更牽扯到了她的身上,讓知道此事的人,99%以上,都改變了心裡對她的看法,連一向寬厚的皇帝李知,對她指責都如此嚴厲,更不用說,那些臣民百姓,私下會怎麼說她。

    反正,按照氣運學說觀點,伍三思一事,使她「氣運大衰,聲名狼藉」,底下不服她的聲音,不知又增加了多少。

    偏偏伍三思想殺還不能殺,他是伍家唯一的男丁,也是伍媚未來最為重要的倚重,殺了他,等於自斷一臂,留著他,她又不得不給他擦屁股,常常替他背鍋。

    她心裡恨!

    恨侄子伍三思為什麼這麼不爭氣!

    也恨那田子華要多管閒事,當初沒派人殺了他……

    所以,她這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太過低估了田子華,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挖了個大坑,差點把自己埋了進去。

    而且,現在再想使陰招,派人秘密除掉田子華,已是不可能了,他現在已經成了氣候,一舉一動,備受天下矚目,不能無罪而誅。

    賜金放逐,命他遠離帝都也不行,因為那會讓他脫離掌控,發展成一個巨大的變數。

    一時間,她頭痛欲裂,特別想要殺人。

    「天後殿下,為今之計,還是要以靜制動,暫且不與其產生瓜葛,只要他不影響殿下您的計劃,那顆文星,先不予處置,待日後殿下大勢已成、大局穩定,再將此星,破而碎之,震懾天下!」

    鷹鉤鼻男子眼裡,閃過一絲瘋狂殺意。

    「只能如此了。」

    伍媚沉聲說道,鳳目之中,也是殺意畢現。

    ……

    辭官之後,無官一身輕的周鳴,收了天後伍媚賞賜給他的豪宅一座、黃金萬兩和僕役美婢百人。

    這座豪宅,距帝都洛京以北百里之遠,在一個鄉下農村般的地方,名叫鳳陽村,方圓百里,都屬於皇室領地,森林密佈、人口較少,是皇室成員,經常過來田獵之地。

    天後伍媚叫他居住這裡,派人暗中監視,雖沒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卻也想用這種方式,讓他消停下來。

    周鳴依旨,住進了這座佔地百畝的豪宅,打發掉大部分的僕役美婢,對豪宅內部進行了一番改造後,再叫人從青州老家,調來一批使喚趁手的丫鬟僕役,他和李大嘴、幾位同學、百名族兵等人一起,舒服住了進來。

    不僅如此,周鳴還親自回青州老家一趟,把母親崔氏、妻子崔柔、妾室楚靖凌等人,還有妻妾們為自己生下的四個子女,一併接到了中州,住進了鳳陽村的這座豪宅之內,與家人一起,共享天倫之樂。

    可能會有人擔憂,周鳴把這麼多家人,接到中州,若將來發生什麼不測,如遭到成千上萬的軍隊絞殺,那豈不是全家都要交代在這裡,落得個滿門抄斬,全族盡沒?

    這些問題,周鳴都考慮過,所以他在這座豪宅內,配置了足足150人的精銳族兵,全部裝備後裝線膛槍,即便面臨二十倍軍隊的圍攻,也能確保全身而退。

    其次,也正因為這座豪宅,離帝都有百里之遠,他才放心把家人接過來,帶在自己身邊。

    因為經過多年經營,他建立的情報系統,早已滲透到了大周各個角落,帝都洛京,更是滲透重點,精幹隱秘的情報人員,完善的快馬、信鴿聯絡體系,任何大的風吹草動,都逃脫不了這套情報體系的監視之眼。

    所以,只要不是帶著家人,住在離潛在威脅太近的地方,天下任意之地,他帶著家人,都敢去之。

    ……

    數月後。

    鳳陽村村外,一地勢平坦開闊處,一座高大宏偉的建築,拔地而起,熠熠發光。

    這棟形似八卦的建築,高五層七丈,頂部覆蓋玻璃穹頂,紅漆木柱,玻璃窗戶,是用五千能工巧匠,歷時半年多加班加點的工作,才建造出的龐大建築。

    德雲社!

    這塊鎏金牌匾,正掛在建築門口的大梁簷上之後,周鳴的「德雲社計劃」,在這裡,結出了第二顆成果。

    德雲社計劃證明是完全可行的,海平縣漁港村那座已火爆到一票難求、觀眾日日滿座的德雲社運營狀況,告訴周鳴:不論男女老少,有錢人還是窮人,上層人士還是下層人士,凡是去過德雲社幾次的觀眾,絕大多數人身上,其他興趣愛好的排名,都會迅速下掉。

    如以前喜歡賭博的人,現在可能不怎麼去賭場了;原先喜歡逛銷金窩的,現在去勾欄之地的次數大幅減少了,甚至連那些努力工作的老實人,也偶爾會曠工偷懶,不再那麼勤奮了。

    而整日坐在德雲社,品茶聽書、看戲觀演、癡迷歌舞、一擲千金的觀眾,每日都在增多。

    後期,當觀眾數量長期突破上限,漁港村德雲社不堪重負,為了減輕壓力,只能限制普通觀眾入場數量,漲了門票費,推出會員制後,百貫一張年票,竟賣出了1500餘張,占可容納觀眾數量的一半。

    看著這份統計報告,周鳴總結道:「從一開始,我就走進了一個誤區,把子華書屋,定義為上層人士的風花雪月;把德雲社,定義為下層人士的下里巴人……實際上,不論是子華書屋,還是德雲社,都是雅俗共賞,上層下層都喜聞樂見的文化形式,只要內容精彩、內涵豐富,能給人們帶來精神享受,任何文化,都一定能廣泛流行,全民熱愛!」

    所以,周鳴有百分百的把握,讓第二家、第三家,甚至是第一百家的德雲社,也都取得極大成功,

    不過,鳳陽村,距離最近的大城市,都有百里之遠,他把第二家德雲社開在這種荒郊野外,觀眾願不願意過來,會不會坐滿位席?

    對於這些問題,他都胸有成竹,早有了應對之策。

    ……

    天聖廿八年,二月中旬。

    鳳陽村內,停滿了從各地趕來的車馬,村頭幾棟開業不久的酒樓,生意興隆,人聲鼎沸,全部爆滿。

    村東的那棟龐大建築,最近更是日夜傳出喧鬧,甚至在數里之外,都能聽到從裡面傳出的噪音,如千軍萬馬,在同時咆哮。

    德雲社開業了,從正式開業,到現在車馬擁堵、觀眾天天爆滿,僅僅只用了兩周時間而已。

    「再說一回!再說一回《西遊降妖篇》,這是五十兩銀子,給老子一次性說個痛快,莫再說且聽下回分解!」

    「那麼大的刀砍下去,那人竟沒被剁成兩段……好看,這魔術好看,看賞十兩銀子!」

    「這皮影戲演的太精彩了,小小的一塊白布,竟能演出這麼好玩有趣的故事,厲害,厲害!」

    「發大水了!發大水了麼?我怎麼聽到了發大水的聲音?我剛剛差點嚇得逃跑!」

    「那大嘴漢子,已連吃了四大桶飯了,他的肚皮還能撐的了?」

    晚上,觀眾們的表現更加誇張,他們滿臉狂熱,大聲喊叫,製造巨大聲浪,幾乎把德雲社的頂棚玻璃,給掀上了天。

    「張鹿!再唱一首!」

    「他們就是鳳凰傳奇姐弟?他們唱的《大草原》當真豪邁!」

    忽然,台下的觀眾一陣劇烈騷動。

    「夜月四十八!夜月四十八出來了,她們開始唱《明月幾時有》了,等會還會唱《在水一方》,好聽,都很好聽!」

    舞台上,四十八位彩裙飄飛、體態曼妙的年輕女子,在音樂中翩翩起舞,舒展歌喉,時而轉身,裙擺一齊上揚,更引來狼叫一片,打賞如雨。

    這個歌舞組合中,有幾位相貌驚艷的女子,更引來粉絲狂熱追求。

    「文麗,這是一千金,打賞給你的,我喜歡你!」

    「詩詩,這是天柱山上採出的羊脂玉,價值連城,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紫蝶,我身上所帶金錢不多了,只剩五百貫,我叫下人再取一萬貫過來。」

    「子華先生,你也跟那些不正經的男子一樣,招攏了如此之多的美艷女子……哼,花心大蘿蔔!」

    三樓貴賓台上,看著下方舞台,那麼多曼妙艷麗的女子,一起唱歌跳舞,引得那些男性觀眾磕了春藥般的興奮表現,坐在周鳴身旁的安平公主,嘟著嘴啐了一句,幽怨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周鳴不敢跟這種目光對視,東張西望道:「聽歌,且聽歌也。」

    安平公主點了點頭,面露沉醉道:「她們唱的歌真的很好聽,我在宮裡,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歌曲……」

    ……

    大明宮,偏殿內。

    「這才數月過去,那田子華,怎又製造出如此大的動靜,他就不知消停一會?」

    「是啊,天後殿下,帝都七成的文人貴士,最近都跑去那德雲社了,帝都的文氣,都快被這顆文星吸盡了!天後殿下,此子不只是顆文星,還是一顆妖星!怪星!」殿內鍺袍男子,一臉崩潰地道。

    「確實是顆妖星!」

    伍媚臉上佈滿寒霜:「連我那女兒安平,也數日不歸,日日與那田子華廝磨一起,丟人現眼!明日,我便把她許配給那突厥國王,遠嫁和親!」

    女兒安平,今年已滿十八歲了,早就該嫁人了。

    為了解決她的終身大事,伍媚跟她提了多次,也給她介紹了十幾個對象,可她不是這個不滿意,就是那個不喜歡,到現在還沒嫁出去。反而經常參加與那田子華有關的這個詩會、那個聚會……傻子都能看出來,安平公主,對那子華先生,心裡還有情意。

    幾日前,突厥使臣來訪,提出了兩國停止兵戈,重新和親的提議,伍媚頗為意動,口頭表示同意。

    至於嫁給突厥王的和親對象,原本只需在皇室庶女中,挑一個品貌尚可,再賜下公主身份,遠嫁他域即可,不可能把自己親生女兒推入火坑。

    但今天伍媚心裡有氣,氣到無法容忍的程度,故做出了一個,讓殿內那名鍺袍男子,都有些吃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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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論大國》

    「母后,你要把我嫁給那突厥王,我、我不同意!」

    剛回皇宮,突然得知自己成為和親對像、即將嫁給突厥王的安平公主,如挨了一記晴天霹靂,震驚的張大了嘴。

    然後便是拚命反對,死也不同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反對的餘地!我已命人回復突厥使者,將安平公主嫁與突厥國王,你若不答應,兩國刀兵再起,平兒,你願意看到數十萬人,因你一句反對而死?」

    伍媚軟硬兼施道。

    安平公主拚命搖頭,大哭流淚道:「不要,安平不想嫁給突厥王,安平不要去和親!」

    「哼!國之大事,豈會因你而費?這和親,你不去不行!」

    「若如此,安平寧願自盡而死!」安平公主一臉決絕。

    「你自盡便是,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女兒!」

    心如鐵石的伍媚,命人將安平公主軟禁,監視不讓其自盡,七日後,就讓她跟著突厥使者的車隊,遠嫁和親!

    ……

    兩天過去了。

    被禁足在皇宮內的安平公主,任何消息都傳遞不出,數次自盡,皆被監視她的女婢攔下,只得無奈哭泣。

    第三天,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監視她的一名女婢,終於動了惻隱之心,把內庭女官之首,上官玉兒叫了過來,跟她說了幾句話。

    上官玉兒,是「表奏廢後」事件中,獲罪被殺的宰相上官毅的孫女,她隨母親鄭氏配入內庭為婢,十四歲時,因聰慧善文而被伍媚發掘任用,掌管宮中制誥多年,是伍媚的重要助手和心腹,她與安平公主同年出生,但年長几日,兩人私下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常以「姐妹」相稱。

    「玉兒姐姐,你幫幫我吧,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你幫我傳信給我父皇,或告訴子華先生,讓他們救救我!我不想嫁給突厥王!」

    安平公主大哭著道,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刻,她心裡最渴望求助的,除了父皇,還有哪位她最仰慕的子華先生。

    「公主殿下放心,玉兒定盡力幫你!」

    上官玉兒點了點頭,當天就換了一身便裝,匆匆去了趟芙蓉苑。

    到了芙蓉苑,剛向太監馬德喜匯報,她欲求見明皇陛下時,卻被太監馬德喜告知:明皇陛下和天後娘娘,正在苑內賞花,兩人興致頗高。

    上官玉兒只得扭頭就走,回宮牽了一匹馬,朝正北方向,奔馳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百里外的鳳陽村,報上身份,向門房通稟一聲後,見到了子華先生。

    「真有此事?天後娘娘,把安平公主軟禁起來,要令她和親突厥,嫁給萬里之外的突厥王?」

    周鳴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的吃了一驚,天後伍媚,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生生推入火坑。

    他在西域遊歷期間,瞭解到,現在的突厥王阿史那骨,是個年近六十歲的老頭,如果安平公主嫁給他,按照遊牧民族「子率父部、子娶父妻」的財產繼承風俗,阿史那骨死後,安平公主還要嫁給他的兒子為妻,等他兒子死後,可能還要嫁給他孫子為妻……

    反正,只要是她沒死,她會這麼一代又一代突厥王地嫁下去,甚至有可能嫁給自己的兒子。

    因為,在草原,女人跟牛羊一樣,只是單純的「財產」和繁殖人口的「生育工具」,腥躁不堪,如同禽獸,毫無人倫天理可言。

    「是的。」

    上官玉兒點點頭,一臉焦急道:「子華先生,快想辦法救救安平公主吧,若是再延遲幾日,上了和親的車隊,安平公主,便只能遠嫁突厥,客死異鄉,終生難回中原了!」

    「莫慌,此事莫慌!玉兒姑娘,容我想想辦法,我定能想出妥當辦法,救出安平公主!」

    先給上官玉兒吃了顆定心丸,周鳴發動腦筋,開始苦思冥想辦法。

    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帶人截殺突厥的和親車隊,殺光突厥使者!搶回安平公主!

    但這麼做的隱患,就是會引發兩國的全面戰爭,以及天後伍媚的惱怒追究,有暴露自己的風險。

    中策就是進京面聖,表奏力勸。

    只是,這時代的最高統治者,很多事情向來一意孤行、極難拉回,說好聽點是「口含天憲、一言九鼎」,說難聽點,就是「不能納諫、剛愎自用」,周鳴估計,以伍媚的性格,一旦她決定的事情,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做成,上表力勸,不僅無法取得效果,反而會讓她更加憤怒生氣。

    而且,周鳴隱隱猜到,這事應該和他有點關係,他去勸,只會取得完全相反的結果。

    應該要怎麼辦,在救出安平公主的同時,還不惹來天後伍媚的怨憤,避免成為她的眼中釘。

    「有了!」

    忽然,周鳴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當即命下人取來筆墨紙硯,略微一思,便筆若游龍,寫下了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名為《論大國》。

    內容主旨講的是:什麼樣的國,才算的上是大國。

    從標題上看,跟營救安平公主沒有任何聯繫,內容好像也不搭架。

    實際上,周鳴採用了「旁敲側引、拋磚引玉」的策略,在這篇文章中,論述了三個歷史上存在過的王朝:商、魏、順,到底哪個算的上是真正的「大國」。

    商,初期軍力強大,吊打四方,吞併六國,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建立了第一個大一統的王朝,但後期因高層腐化墮落,軍隊戰鬥力退化衰弱,失去了對外進攻的能力,只能靠修建萬里長城抵禦邊患,最後因濫用民力,爆發農民起義,只歷三世而亡。

    魏,控制疆域範圍比商還大,建國初期,屢遭遊牧民族吊打,靠年年上供歲幣美人以求平安,後經過三十多年休養生息,高舉「大復仇主義」的魏武帝,打的匈奴哭爹喊娘,同時,魏也是第一個征服西域、打通絲綢之路,揚威名於異域萬國的王朝。

    然,魏國雖強,卻也只是壓服了匈奴百年而已,待魏國衰弱,草原民族再次復興,為了避免兵戈,魏宣帝首開與異族和親之先河,令昭君出塞,以美人換和平,此後上千年,魏以後的幾個中原王朝,基本沒有不同異族和親的,只有一個例外。

    這個例外,便是在「九胡亂商」時期,在百年戰火中,在異族鐵蹄下,武悼天王冉順,建立的一個叫「順」的國度。

    這個叫「順」的國度,只存在了一百餘年,疆域範圍也不大,只佔據了幽青二州的燕山、太衍山之間部分區域,人口最多不超過百萬。

    就是這個商人為主國度,自誕生之日起,便發佈了「屠胡令」,誓言殺盡橫行中原的胡人胡種,在持續百年「九胡亂商」期間,順國沒有一日不處於與異族的戰火中,曾戰死國王33位,軍隊、臣民戰死無數,難以統計,最後因文獻記載太少,漸漸泯滅於歷史塵埃之中。

    而無論從那方面看,「順」這個跟「大國」完全掛不上勾的國度,卻是周鳴的《論大國》中,他認為的唯一稱得上是大國的國!

    因為——

    「順,屹立百年而不倒,始終不亡於四周胡人,蓋因其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割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其國其人,從上至下,人人血性如此,人人剛烈而活!雖死,亦不改衣冠髮式、不辱沒祖宗、不屈膝於異族,如何算不得大國?」

    「彩!子華先生此文大彩!」

    周鳴這句剛剛寫完,就引來旁邊一陣激動的嬌呼。

    原來,一旁幫他研磨的上官玉兒,看到這篇文章的內容後,一向淑婉文靜的她,被這些雄壯文字一激,竟情不自禁叫彩了起來。

    周鳴轉頭看去,目光與她對視,上官玉兒,俏臉騰地一紅,低下臻首,心臟撲通撲通加速跳動了起來。

    她心想:怪不得安平公主對他一心傾慕,能寫出如此文字,擁有如此才華的巍巍奇男子,世間能有幾個?

    況他英朗帥氣、允文允武、胸懷天下萬物,莫說是千金公主,任何懷春女子,都拒絕了不了這樣的偉丈夫。

    甚至,她心裡都有些羨慕,安平公主,得遇如此男子相救,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相比之下,她孤單淒苦,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也遇到這樣一位良人,為她寫出同樣的精彩文章和雄壯句子……

    「玉兒姑娘,你把這篇文章,速速帶回帝都,以獻上佳作的名義,呈獻給明皇陛下和天後娘娘……」

    他又吩咐下人準備馬匹,轉頭對上官玉兒道:「玉兒姑娘,事不宜遲,現在就回帝都!不必擔憂天色已晚,不便趕路,我親自護送你回帝都!」

    上官玉兒點了點頭,將文章收入衣袖,準備一番後,騎上來時的那匹灰馬,跟著周鳴,在有些昏暗的天色中,順著看不太清晰的道路,向南疾馳而去。

    然而,趕路不到二十里,突發意外情況,因為天黑視野模糊不清,道路路況難行,上官玉兒騎乘的馬匹,「昂律」一聲,不小心扭傷了馬蹄,一聲嬌呼聲中,若不是周鳴飛身拉了一把,她都要摔下馬背。

    周鳴下馬檢查了那匹馬的傷情,發現那匹馬,已不能再騎了,但為了趕路,他只得把上官玉兒拉上他的赤龍馬背,兩人共乘一馬,繼續趕路。

    本來,一心趕路的周鳴,心裡並無多餘雜念,只想快些到達帝都,但可能是因為速度太快,馬背太過顛簸,懷中的上官玉兒,抱自己越來越緊,貼自己越來越近,氣息凌亂急促,等他身體產生了反應,終於發現不對勁時,懷中玉人,玉臂已環住他的脖子,舌尖輕點他的肌膚。

    「玉兒姑娘,你怎麼了?」

    周鳴停住了馬,扶住她的香肩問。

    微弱月光中,目光迷離的上官玉兒,玉指輕撫著男人的俊臉,悠長的氣息,扑打他的臉上,道:「子華先生,帝都的城門,酉時就會關閉,辰時才會打開,我們便是趕到帝都,一時也進不了城……郎君,你不覺得,這個夜晚,是上天,特意賜與我們的麼?」

    說完,香風襲近,她的柔唇,已印在了自己唇上。

    這個晚上,周鳴感到有一點累,畢竟這荒郊野外的,也沒個借宿的地方,露水太重,在地上又會弄濕衣服……所以,這個晚上,最累的,其實還是赤龍馬,因為有兩個人類,在它背上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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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公主夜奔

    天亮後,城門大開,兩人一馬進入了帝都。

    勒馬停在皇宮門口,扶著女人下了馬,下地剛走兩步,她就身體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周鳴又一把扶住了她,關心道:「玉兒姑娘,你沒事吧?要不我帶去別的地方休息一下,晚些回宮。」上官玉兒花苞初破,昨夜索取也堪稱瘋狂,後遺症自然就是現在這樣:走路姿勢一瘸一跛,牽動傷口後,秀眉不時擰起,臉色極不自然。

    女人輕輕推開了他,一臉平淡道:「子華先生不必扶我,玉兒一人回宮即可。」

    說完,她自我調整數秒,站直身體,踏著標準的宮廷步,臉色也恢復平常地向前走去。

    「玉兒姑娘,會有一日,我田子華必會娶你!」

    周鳴叫住那個走遠數步的背影道。

    女人回頭嫣然一笑,語氣灑脫地說道:「能得子華先生此話,上官玉兒,此生足矣。」

    這個笑容,讓周鳴微微失神,只得感歎:大周女子,多敢愛敢恨,一遇傾心男子,便放下矜持,如飛蛾撲火,毫不猶豫將身心托付,即便沒有結果,也不糾纏矯情,從無後悔。

    他腦中也如電影般出現回放,妻子崔柔、妾室楚靖凌,四個丫鬟出身的小妾,似乎都是如此,一片心意,全放在了自己身上。

    連這次要去拯救的安平公主,他其實也早就感受到了,她對自己,那份從未減淡,只在不斷加深的情意。

    「看來,這一世自己要背上的情債,不會少,只會更多。」

    不過,他也不會為此特別困擾,能收就收,不能收就不收,把握好分寸,不英雄氣短、不陷入兒女情長,不糾結也不強求,保持各方面的平衡,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

    回到皇宮,上官玉兒先去內庭報了個道(宮中之人不得隨意離開,行程要每日報備),再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衫,吃過午食,當日下午,就趕到了芙蓉苑,求見到了皇帝李知和天後伍媚,呈上了這篇《論大國》。

    「田子華又寫文章了?快給朕唸唸!朕很久沒看他寫的文章了。」

    皇帝李知興奮說道,可能田子華這幾個月出作品太少的緣故,他感覺最近頭又痛的比較厲害了,女兒安平也不懂事,不來陪自己不說,他還從媚娘口中得知:為了不讓大周、突厥兩國再起刀兵,為了兩國百姓的安寧,她自感責任重大,主動提出和親,願嫁給突厥王,永保兩國和平。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李知,目瞪口呆,心想:女兒安平是不是有什麼事想不開,竟要做這等傻事?

    兩國和平,是一個女人就能維持住麼?大周立國百年來,與周邊國家和親了十數次,也沒見刀兵停歇,仗該打還得打,誰也沒對誰手下留情過。

    所以,他想把女兒安平叫過來,做一番思想工作,勸她打消這個想法,不過皇后伍媚這幾天難得來看自己,也表示她會去勸安平,並保證會把女兒勸回之後,李知也就放了下心。

    「論大國?田子華?」

    一旁的天後伍媚眼皮跳了跳,心裡湧出一絲不妙,這田子華想幹什麼?又想整什麼蛾子出來?

    上官玉兒捧著文章,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

    皇帝李知和天後伍媚,張起耳朵仔細聽著,聽到文章某些論點,都連連點頭,頗為認同。

    文章念過大半,天後伍媚,還沒聽出什麼問題,感覺一切正常,甚至發出遺憾歎息:田子華,你為何就是不能為我所用?你有如此才學見識,得你一人,勝得百萬雄兵!

    忽然,她臉色驟然大變,甚至想把那篇文章奪過來,一把撕成粉碎!

    但為時已晚,她聽到:「順,屹立百年而不倒,始終不亡於四周胡人,蓋因其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割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其國其人,從上至下,人人血性如此,人人剛烈而活!雖死,亦不改衣冠髮式、不辱沒祖宗、不屈膝異族,如何算不得大國?」

    等這句聽完,大感不妙的伍媚,耳邊聽到一陣粗重的喘氣聲,轉頭看去,卻見皇帝李知,滿臉通紅,氣喘如牛,渾身顫抖,瞪圓雙眼,突然從床榻坐起,吼聲如雷道:「好一個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割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朕能做到,朕也能做到!」

    說完,皇帝李知,好像被人點了穴道,僵直在那一動不動,不眨眼皮,不見呼吸,足足保持了三分多鐘。

    「陛下,陛下你怎麼了?陛下你怎麼了?」

    伍媚發現一絲不對勁,連忙拍了拍他的後背,都沒反應,人如同死去了一般。

    「陛下!!」伍媚大叫,聲音中帶了一點哭腔。

    「朕在這~」

    硬直許久的李知,木然的表情突然一鬆,眼裡閃過一絲茫然,似乎忘了剛剛發生了什麼,而後一臉狂喜,突然從床榻上蹦跳起來道:「朕的頭不痛了,一點都不痛了,爽哉,爽哉!」

    待腦中記憶重新恢復,李知赤著腳走到上官玉兒面前,彎下腰,把她剛剛急的扔在地上的文章撿了起來,輕撣上面灰塵,鄭重捧在手裡,再掃了一遍上面的文字後,讚道:「此《論大國》,當裱在朕的床頭,日讀三遍,以明朕之志向!」

    同時,他又感歎:「子華先生,你大才如此,要如何才肯輔佐大周?難道,你是在等朕三顧茅廬?」

    李知想起了禮賢下士、三顧茅廬的典故。

    但以皇帝尊貴之軀,三顧下層黔首草民,這姿態放的似乎太低,不太成體統。

    不過,只要能說動那些大才入仕,便是真叫他去三顧茅廬,史書上留下的,也是一段賢君名臣的佳話。

    而以田子華之才,足以成為這段佳話的主角!

    一時間,李知心裡蠢蠢欲動。

    一旁的天後伍媚,看著原本一副病怏怏的皇帝,現在如此神采奕奕的樣子,恨得牙根發癢,但同時她也明白:女兒安平,是不可能嫁給那突厥王了,相反,她還得調整策略,把之前撒的幾個謊給圓回來,不讓皇帝李知,對她生出怨憤不滿,還得想辦法封一些人的口,不讓眾人知道,派安平公主和親突厥的主意,是她出的。

    想了會,她鳳目一轉,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

    大明宮,安平公主房間內。

    「平兒,母后當時只是一時氣話,並無讓你和親突厥的想法,你父皇已說了我,母后也找那突厥使者退了親……平兒啊,你都滿十八歲了,你的姐姐長平,這個年紀,都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為了你的婚事,母后操碎了心,平兒啊,你就不能讓母后放下些心麼?」

    天後伍媚,拉著女兒安平的手,一邊用絲娟擦拭自己的眼角,一邊語重心長、嚴厲批評,偶爾一臉無奈的慈母模樣,誰見了,都能體會的到,這位母親的一片良苦用心。

    「母后,安平知錯了!」

    安平公主淚流滿面,撲進伍媚的懷中,無比自責地道:「母后,安平聽話了!安平同意找一個男子嫁了,無論這個男子是誰,只要不是遠嫁和親,安平都願聽母后安排,不再任性!」

    經受一次這麼大的打擊,安平公主終於選擇了屈服,放下了心裡的執念,只求將來不活在一個噩夢般的世界裡。

    「平兒,你能這麼想便對了,母后也知道,你心裡喜歡的到底是誰,平兒,母后且問你一句,你可願嫁給那田子華?你若是願意,母后便替你做主,把那田子華召進宮來,詢問一下他對此事的意見,若他也對你有意,母后便不反對你們在一起……」

    天後伍媚,在安平公主耳邊,說出一個叫她又驚又喜的事情。

    安平公主把頭埋了下去,面似紅布道:「母后,子華先生已有妻室,他又是有情有義之人,怎會做出那休妻之事,再娶我過門……」

    皇族公主,千金之軀,是不可能嫁給任何人作妾的,連平妻都不行,必須是正妻!

    因為,皇族必須要體現出身為皇族的尊貴和體統,雖然有時安平公主自己也會覺得,只要能跟心愛的男人廝守一起,就是沒有名分也沒關係。

    但……

    她要是真敢做了別人的妾,做出損害皇室體面的事情,不說父皇母后容不了自己,整個皇族,也會喊殺聲一片,她不管跑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有她的容身之地。

    而子華先生的正妻崔柔,安平公主也見過多次,是個活潑開朗、單純善良的女子,麻將桌上,兩人一起打過好幾次麻將,關係十分要好。

    所以,同樣心地善良的安平公主,也做不出,傷害這位女子的事情。

    「平兒,你且放心,母后已有分寸,無需叫那田子華休妻,就能將你明媒正娶……」

    天後伍媚,在她耳邊,說了一堆保證兩全其美的話語。

    聽到這些保證,安平公主,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臻首越埋越低,到了後面,根本沒聽清母后在說什麼,也沒看到她眼中,偶爾閃過的冷冽殺意,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幸福憧憬中,越來越醉。

    ……

    第二天一早。

    被詔進皇宮的周鳴,在偏殿內等候了一上午,中午時分,才得天後伍媚召見。

    「天後殿下,不是草民不願娶公主為妻,實是草民已有妻子,她與草民自小青梅竹馬、感情深篤,草民做不出那富貴休妻的事情。」

    躲在帷幕後面的安平公主,聽到殿中男子的這句話語,笑容逐漸凝固,心裡苦澀無比,哀莫大於心死,顆顆眼淚,忍不住滾滾而下。

    不可能了,他們之間是不可能了,只要他的妻子還在,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即便這個男人,剛剛親口說出了「能娶公主為妻,是草民樂意至極、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只是」二字之後,一切便重歸現實了。

    然而,悲傷欲絕的安平公主,忽然聽到母后伍媚,語氣冰冷地說:「不需你富貴休妻,你只需等到黃道吉日,娶我女兒安平過門便是,其他事情,何須用你操心?一切後顧之憂,我已派人替你們解決了,田子華,不要不識抬舉!」後,她心裡一個咯登。

    尤其是聽到「派人」、「解決」這些字眼時,她立刻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母后,你是不是派人去了子華先生家裡,欲毒殺子華先生的妻子?」

    臉上猶帶著淚痕的安平公主,從帷幕後面走了出來,對母后伍媚質問道。

    「什麼?!」

    被天後伍媚剛剛奇怪話語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周鳴,吃了一驚,指著天後伍媚大聲斥問:「天後殿下,你真做了此事?」

    「我做了便又如何?人一早就派出去了,你的妻子,想必已死去多時了!」

    天後伍媚語氣寒冰,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心裡十分解氣!

    「你……我殺了你為她償命!」

    周鳴握著拳頭,紅著眼睛,擊飛兩名太監後,衝到殿上欲將伍媚擊殺,嚇得她面無人色,端起身子便跑,連呼「救駕,救駕!」

    要不是站在不遠的安平公主,拚命拉住幾乎失去理智的周鳴,大哭哀求道:「子華先生,你快回去看看你的妻子,她興許還未喝下毒酒,還沒有死!你別殺我的母后,一切皆因我起,你要殺便殺我好了!」

    周鳴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又聽到一隊衛士疾步趕來的腳步聲,當即對她抱了一拳,放棄追殺伍媚,轉身就往宮外衝去。

    而警報鑼聲敲響後,皇宮內的精銳衛隊,這時幾乎全部行動起來,響起一片「抓刺客」、「遇白衣者格殺勿論」之聲,他只得激發自身全部潛能,飛奔如電,一路擊倒百名精銳衛士,直接殺出了大明宮。

    騎上赤龍馬後,百里路程,他速度不減,竟只用半個來時辰跑完,抵達鳳陽村豪宅後,衝進大門,拚命尋找妻子崔柔,發現她正坐在後院的一個亭子裡,手裡把玩一個酒杯,酒杯裡盛放著琥珀色的液體,濃稠如同金汁,散發一股特別香氣,她忍不住舉杯,要把美酒往自己嘴中倒去。

    「不能喝!」

    周鳴衝了過去,一掌打飛她手裡的酒杯,啪嗒一聲,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夫君,這是天後娘娘賞賜給我的百花玉釀酒,我偷喝一杯怎麼了?」

    妻子崔柔一臉委屈,淚水在眼眶打轉,她收到天後娘娘特賜給她的這壺美酒後,本是想聽那位太監的話,當場就喝下肚的,但她又想留到丈夫回來後,兩人一起分享,故一直沒喝。

    只是,被酒香勾起肚中饞蟲後,忍不住想先品嚐一杯的她,卻遭丈夫如此對待。

    「別喝,這是毒酒!」

    周鳴目光示意妻子看去,卻見地上那塊被濺撒了酒水的大理石,冒出大量白泡,發出滋滋聲響。

    「啊!」

    妻子崔柔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

    當天傍晚,在朝廷大批追兵殺過來前,覺得不宜久留的周鳴,命豪宅內所有人簡單收拾一番,坐上馬車,帶上全部族兵,返回青州老家!

    「公主殿下,你怎麼……」

    車隊走出不到十里,皎潔的月光下,道路前方,出現一穿著一襲罩衣,騎在一匹壯馬之上,看起來頗為眼熟的人影時,策馬上前的周鳴,吃了一驚。

    安平公主!

    「子華先生,我已無家可歸了,你可否帶我浪跡天涯?我不在惜名分,你不負於我?」女人摘下紗罩,臉上帶著兩行晶瑩淚痕問。

    「你都已然如此,我再負你,天理何容!」

    周鳴策馬到她的近前,伸手一攬細腰,用力將她摟入懷中,任她枕靠在自己的肩頭大哭,哭泣聲中,帶著無盡的放鬆與欣喜。

    她心道:子華先生,能與你在一起,長相廝守,真好,真好……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9 15:33
第四十三章 調整策略

    田家的車隊,一路向著東北的青州方向逃去,幾乎馬不停蹄,日行超過百里。

    令周鳴感到意外的是,直到二十多天後,車隊順利抵達三千里外海平縣老家,一路上,都沒遇到過什麼攔截,除了幾個跟在車隊後面遊蕩的朝廷探馬。

    天後伍媚,為什麼不派人截殺自己?反而放任自己跑路?

    是不是她突然良心發現,還是因為女兒安平公主也在車隊裡?

    都不太可能,這個權婦心狠手辣,自己親生的子女,都殺死過三四個,還有什麼狠毒的事情做不出來?

    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束縛住了她的手腳,導致她騰不出手派人來截殺自己,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搞得天下皆知,損害她的形象。

    周鳴的猜測是對的,天後伍媚,不是不想殺他,她想殺得要命,她只是不想破壞她的計劃,壞了她的大局。

    因為皇帝李知的頭痛症奇跡般好了,精力無比旺盛,很快參與到了朝政的處理,她一手遮天的時代過去了。

    其次,田子華此人,比她想像的還要難殺無數倍,他命硬如石,在高手如雲的大明宮中,竟一人擊倒百人後全身而退,武力值驚人,天後伍媚也怕,招惹到這種恐怖人物,如果不能乾脆利落地將他殺死,以後睡覺可能都不得踏實安穩,會一直提心吊膽。

    「天後殿下,還是放這顆文星回青州吧,只要他留在中州,帝都氣運便會被他吸走,也必會與帝星發生衝撞,走遠些也好,耳根清淨,起碼不會再給我們增添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了。」

    心腹手下來俊臣,低著頭對伍媚說道。

    「此子走就走吧,最好永遠不要回帝都!待有一日,吾女主天下,他……哼!」

    伍媚還是決定隱忍一番,待將來,把他碎屍萬段!

    至於夜奔於他的女兒安平,她也告訴了皇帝李知情況,兩人商量一番後,為保存皇室顏面,只得對外宣佈:安平公主近日因發疾病暴死,香消玉殞,這世間,已無安平公主此人……那些還在惱怒天後伍媚突然反悔不認的突厥使者,得到這個消息後,當即報回國內,數月後,兩國在大陰山地帶,爆發了一場空前大戰,最終以周軍斬首三萬,取得完勝而告終。

    ……

    數月後,炎熱盛夏。

    青州,海平縣,田家莊。

    站在高大稜堡的樓頂,一身短褂短褲的周鳴,踩著一雙木製拖鞋,頭戴一頂遮陽草帽,一身休閒打扮,雙手扶靠在女牆豁口邊緣,吹著清爽的河風,望著北面的彌天江水,不由感歎:「還是老家好啊,輕鬆自在,處處都好!」

    「夫君,你在這裡呀。」

    一用手抱著微隆肚子的女子走了過來,看到男人後,歡喜地喚了一聲。

    「安平,你已懷胎三月,安心待在房間裡休息即可,不要四處走動,尤其是這樓頂,怎可踩踏上來?」

    周鳴過去扶住女人,一臉關心地責備了兩句。

    「嘔~嘔~」

    女人彎下腰孕吐了幾下,男人在她後背拍了幾下,待她好過了一些,女人這才說道:「夫君,房間裡待的甚是煩悶,去外面走動又熱,還是這樓頂舒服些……」她眼裡又滿是情意地看著男人,一臉幸福道:「還有,夫君到了那裡,安平便跟到那裡,就是要纏著你!」

    語氣中,帶著一股公主的嬌蠻和任性。

    「好啊,看誰纏的過誰?」

    周鳴抱著女人,捧著她的玉臉吻了下去,舌頭攪拌在了一起,若不是女人有孕在身,情到深處,兩人可能都會合體一起。

    回青州老家快四個月了,渡過最初幾天的提心吊膽,並加強防備後,後面的三個多月,除了抽出部分時間處理家族各類事務,大部分的時間,周鳴不去寫文著詩、不去指導漫畫創作,反而和妻妾們廝磨一起,研究怎麼增加受孕的概率。

    研究成果就是:這幾年已給他生下十個子女的八位妻妾(原先是六個妻妾,現在多了安平公主和龐彩兒,那個蜀州益章郡守之女的龐彩兒,與周鳴春宵一度後,一舉中標,誕下了一子,受盡了橫眉冷眼,在蜀州待不下去,泣淚寫了兩封書信給周鳴後,周鳴派人把他們母子接了過來),最近三個月時間裡,肚皮紛紛隆起,有六人,又懷上了身孕,十分神奇。

    實際上,成年女性,想成功受孕,需要掌握好時機,還得加上一定的運氣,人為進行調控是不太可能的,因為誰也無法準確預料,女性的卵細胞,會在那個時間點排出來,受孕率最高。

    還有前戲的準備、男女結合的姿勢、爆發的時機……都有很深的學問在裡面。

    這些學問,只有老司機,才能窺探到一些皮毛;只有身經百戰、理論豐富的大師,才有一定的發言權。

    而這個方面,幾百年遊戲時間,經歷過無數女人、生育過無數子女的周鳴,則是專家中的專家、權威中的權威。

    他可以做到在不採取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避開最危險的幾個時間點,調整姿勢,既保證釋放自己的同時,也對女人沒有任何影響。

    如果他想多要一些子女後代,他幾乎可以做到槍槍上靶,槍槍十環!

    不過,即便摸索出了這些規律,周鳴也沒按著這些規律去做,而是一切順其自然,不會那麼刻意。

    畢竟,女人不是生育機器,一些女人的體質,生育後代會有巨大風險,且懷胎十月,異常辛苦,一朝分娩,如鬼門關前盤旋,經歷過多次子存母亡、母子雙亡慘劇的周鳴,做的更多的,反而是盡力去避免這些悲劇。

    況且,一個後代,才10個成就點,還要付出巨大教育成本,費盡精力培養。

    所以,對於後代數量,周鳴都會控制在一個範圍,不會太少,也不會太多。

    不過,這一局,他打算多生養一些子女,計劃要一百個左右,成為名副其實的「種馬」。

    因為,徹底得罪天後伍媚之後,即便她現在還沒有發起打擊報復,但將來也肯定是會秋後算賬的,大周此地,他恐怕會失去立足之地,前期為了出名,付出的那些投入,很可能會打了水漂,二三十年後,他可能就不為大眾所知,成為過氣「明星」(聲望是有時效性的,人們的記憶也會不斷遺忘更新,如現代社會,二十年前火遍全國的明星,現在還有幾個人認識)。

    所以,周鳴現在的經營重點,還是轉移到了海洋戰略上面,盡量多開拓一些土地,多生育一些子女,管理那些島嶼。

    此外,他還得想辦法多搞一些殖民,弄個幾百萬移民,弄到蓬萊仙島上去,再從這些移民頭上,刷個幾百萬聲望點,這差不多也能達到通關條件了。

    所以說,雞蛋還是要放在自己的籃子裡,才可能孵出小雞,放別人的籃子裡,遲早蛋打雞飛!

    ……

    「安平,過幾日我要出海一趟,帶兵去打那高濟國,你在家好好養胎,最多兩月,我就會回來陪你。」

    長吻結束後,周鳴對懷中的女人說道。

    兩年前,田家的海外拓殖艦隊,在高濟國領屬的齊洲島上,建了一個中轉港口後,港口動土建設期間,就遭到了當地官府的強力阻擾,高額租金都打發不了,最後爆發了武裝衝突,當地官府,死傷了一百多人,然後衝突規模不斷擴大,從一開始的動用官府衙役,到出動島上駐軍,再到全島動員,徵調五萬民兵大軍,圍攻「威海港」……都在火槍隊面前,慘敗而歸,上萬死傷,只換來港內駐軍,個位數的傷亡。

    高濟國朝堂得知這個消息後,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高濟國王,當即遣大將領五萬精銳大軍,率艦隊渡海而來,水陸兩軍並進,島上官民團結一心,堅壁清野,把「威海港」團團包圍,雖無法攻殺進去,卻也能將其餓死困死……這些策略,還真產生了一些效果。

    所以,威海港被圍困後,田家迅速做出了回應,周鳴也親自參與了佈置,準備了一個多月,調集了10艘排水量過三千料的大船,裝備大量火炮,編成了一支海軍艦隊,準備幾天後出征,解威海港之圍。

    特別要說一下,這支艦隊的主力旗艦,是一艘剛下水不久、建造用料達到5000料、使用銅鐵鑄件重量超過一百噸的「戰艦二型」軍艦的首艦,起名「天鴻號」。

    這艘旗艦的舯部兩側,一共放置了三排108門火炮,可打十斤炮子,射程超過三里,可使用實心彈和帶有延遲爆炸效果的開花彈。

    不僅如此,成熟可靠的【蒸汽三型】蒸汽機,去年成功投產之後,首先就在這艘「天鴻號」內,裝了兩台,雖然功率加起來只有200馬力,但這點馬力,已可讓這艘巨艦頂風逆行,順風時,更奇快可比。

    周鳴相信,哪怕是只派這一艘旗艦過去,也足以解威海港之圍。

    「夫君,你去吧,刀箭無眼,大海風浪難測,你還是要注意小心一些。」

    女人溫柔說道,瞭解到這個家族的大部分秘密後,震動吃驚之餘,對於愛郎的事業,她當然只有放心和支持。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9 15:35
第四十四章 元浩蘇文

    天聖廿八年,八月七日。

    海平縣以東海面,一支以一字隊形前進的艦隊,揚起船帆,順著海風海浪,以平均十節的較高航速,向東行去。

    海風拂面,站在旗艦最高的甲板平台上,手裡拿著一桿黃銅望遠鏡的男子,看著茫茫一片的海面,看著後方九艘龐然巨艦,以及腳下「天鴻號」,頂部煙囪冒出的滾滾黑煙,不由感慨:「只用十七年時間,就打造出了一支這樣的艦隊,這世界科技水平,其實本來就不低。」

    周鳴心想,如果他不去文淵書院進學、不去天下遊歷、不去帝都裝逼,而是把這將近十年的時間精力,全部放在科技樹的攀爬點亮上,腳下的這支艦隊,不僅規模會擴大十倍,還能全部裝上【蒸汽機】。

    因為,在這個世界發展科技,優勢實在是太多了:大一統的和平環境、可自由流動的人口、數千年文明發展積累的發明、無數能工巧匠流傳下來的精良技藝,以及科舉取仕制度下,基數較大的高素質人才,加上豐富無比的自然資源……任何元素都不缺乏的前提下,想在這個時代點燃工業文明的火花,幾乎就是捅破幾層窗戶紙的事。

    而在這個世界,周鳴只用了十幾年,就取得了副本《領主的紛爭》需要三十年積累才能取得的科技成就。

    甚至,周鳴有預感:如果他後期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種科技樹上,五十年時間,他完全有可能讓這個世界,進入蒸汽與半電氣化時代,鐵甲軍艦、速射機槍、內燃機車、無線電報甚至是廣播電台,都能研製發明出來……只要周鳴的手中,有足夠的科研人才和科學家,根據他提供的研究方向和原理模型,這些科技產品,一定能很快實現出來。

    但這樣一說,周鳴前面花了大量時間做的那些事情,好像顯得多此一舉,純屬浪費時間。

    實則不然,周鳴做的那些事情,其實有著極大價值,譬如遍佈大周天下十州,建立近兩千個網點,利用信鴿體系,可在一個半月內,做到在《子華文集》上,刊載同一篇文章的子華書屋,在這個時代,簡直如同bug一般的存在。

    只要子華書屋,不被最高統治者視作眼中釘,不欲拔之而後快,他之前所作的種種努力、拚命積攢出的名氣,就還有用武之地,都不會白費!

    不過,當前的子華書屋,還只是經營跟文學有關的內容產品,還沒涉及到其他東西,一旦周鳴啟動第二階段的「子華書屋計劃」,在知識界與統治階層中引起的震盪反彈,恐怕會超乎他的想像。

    但這個時機還沒到來,現在的周鳴,主要目標和精力,還是放在了蓬萊仙島的移民拓殖上面。

    還有,掃除掉幾顆擋在拓殖計劃面前,不自量力、主動尋死的攔路石頭!

    ……

    齊洲島,最南端的一個尖角。

    一座即便加上半月形的海灣,佔地面積也不到五百畝的小型港口,受到了密密麻麻的軍隊圍攻。

    港口外的海面,數百艘大小不一的戰船,布了三層封鎖線。

    港口北面的陸地,營帳連綿,旌旗密佈,數萬軍民,操作攻城武器不停攻打,日夜喊殺聲震天,有種不破此港、誓不罷休的高昂氣勢。

    港口稜堡內的駐軍,只不過800人而已。

    「這些高濟棒子已圍困兩個月了,攻城勢頭怎麼還這麼猛?這麼小的一塊土地,真值得死上幾萬人?」

    稜堡城頭,負責威海港守衛的守將田志清,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此時他緊皺眉頭,難以理解,這些高濟棒子的腦袋裡面,是不是都塞滿了石頭,只想著硬碰硬,不粉身碎骨,永不回頭?

    「團長,堡內的彈藥剩下不多了,弟兄們也死傷了五十多人,照這個情況,弟兄們最多還能堅持三天,如果援軍還不到……」手下一名連長一臉擔憂道。

    「援軍一定會到的,信鴿前日就已送來了消息,支援艦隊已經出發了,這兩日,援兵一定會到!」

    「船,好大的船!援兵,我們的援兵到了!」

    田志清安撫的話語剛說完,站在瞭望台上、用望遠鏡進行觀察的士兵,忽然激動無比地叫了起來。

    「好!」

    眾人齊齊大振。

    ……

    海面上。

    高濟國水師艦隊中央,一豎有高大旗幟,一艘足有十丈長的旗艦甲板上,一名四十多歲儒雅中年將領,頭戴三山帽,一身白袍,手按佩刀,目光灼灼盯著前方那座港口,心裡的底氣,越來越足。

    已經圍攻兩個月了,這座城堡,這幾日應該就能攻破下來了,因為這座城堡,最近射出的火力越來越弱,那種一炮能轟死數十人的恐怖粗管狀武器,已多日沒噴發過了。而城堡上的守軍,使用那種細管狀武器的頻率,也下降了許多。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那種黑色粉末的數量不多了,另一方面,那些管狀武器使用的次數太多,會出現炸膛事故,要降低黑色粉末的裝量,才敢放心使用。

    這又會降低那種武器的殺傷力……

    中年將領,為什麼瞭解的這麼多?

    因為他是高濟名將,元浩蘇文,他出身高濟名將世家,十六歲便開始領兵作戰,二十歲時,單獨領軍十萬,曾把三十萬周國大軍打的五戰五敗,連退百里,二十二歲,就成了高濟國的兵馬總元帥,帶領二十萬軍隊,與第四次入侵的大周軍隊鏖戰半年之久,久持不下。

    若不是大周戰神蘇烈,出奇兵圍困了高濟王都,逼降了高濟王,否則他也不會落得隱姓埋名深山二十四年、日日活在恥辱之中。

    直到最近,才被新國王三顧草廬,請出了深山。

    只是沒想到,他一出山,就接到了這麼一個看似容易,實則無比艱巨的任務。

    尤其是那些從未見過、威力恐怖的武器,元浩蘇文初次見到,驚駭萬分,差點想重新歸隱,逃離這個面目全非,讓他感覺完全不是原先世界的世界。

    不過,名將的心理素質,還是遠超一般的庸碌之輩,再看到港口內的駐軍,只有區區幾百人,元浩蘇文很快調整了心態,全力轉動腦筋,交手的過程中,不斷研究這支軍隊,想出應對之策。

    付出上萬人的死傷代價後,元浩蘇文終於找到了最有效的應對辦法,就是「堅壁重圍,消耗疲竭」,待這支軍隊彈藥耗盡,再一舉殲滅!

    此外,元浩蘇文想盡一切辦法,殺死兩名堡內士兵,奪得其屍身上的那種管狀武器實物,以及若干火藥、子彈後,馬上帶人研究透這種武器殺傷原理的元浩蘇文,狂喜無限,因為這種武器,並不非常複雜,只要知道這種黑色粉末的配方,類似武器,高濟國也能製造生產出來。

    只要生產出的管狀武器質量,跟這些守軍手裡所用武器相差不多,高濟國,也能征服萬國!

    到那個時候,便是那強大的大周,也會亡於高濟,大高濟國,將佔有一切疆域,成為宇宙第一大國!

    他元浩蘇文,也將一雪前恥,踏馬周國中州,登上帝王龍座!

    當然,一切的前提,還是攻下前面那座港口城堡,消滅……不,盡量活捉堡內的守軍,拷問出黑色粉末的配方!

    「諸位勇士們,大高濟國是這個世界的第一大國!這個世界,沒有我們攻佔不了的城池,沒有我們征服不了的土地!我們的祖先箕子,統治過這個世界,作為他的子孫,我們也能統治這個世界!」

    元浩蘇文站在船頭打氣高呼,甲板上聽到他激勵話語的將士們,都滿臉激動,熱血沸騰,一起振臂歡呼。

    「高濟萬歲,高濟無敵!」

    受到感染,旁邊數百船隻上的將士,也一同歡呼。

    這歡呼聲之大,蓋過海浪,驚散魚群,如同雷鳴,天下無敵。

    「轟!」

    「轟!轟!」

    「轟轟轟轟!」

    一陣轟隆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把這片歡呼壓低了下去。

    還沉浸在歡呼聲中的元浩蘇文,猛然一驚,然後又聽到「砰砰砰砰砰!」的劇烈爆炸聲,四周水柱四起,火光沖天,腳下旗艦搖晃劇烈,如一位慘遭肌肉大漢蹂躪的柔弱少女,船體發出慘叫呻吟,隨時有裂開進水的風險。

    「怎麼回事?」

    扶著欄杆,好不容易站穩的元浩蘇文,扭頭向後一看,登時噴出一口鮮血!

    他看到了什麼?

    十艘如同小山一般的巨型戰船!

    最小的一艘,都是自己所乘旗艦的兩倍還大。

    這些戰船,橫列成一字隊形,以側面迎敵,發出轟然巨響,噴出排排火光。

    定睛看去,一片白煙散去後,他竟看到,每艘巨船之上,都安裝了數十門口徑碩大的管狀武器,不停轟打,己方中彈船隻,非焚即碎,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中,己方士兵,哀嚎一片,不斷落水。

    偏偏還無法反擊,因為己方船隻所使用的武器,多是床弩弓箭,射程太近,還不及對方管狀武器的十分之一。

    這時的海戰場面,如餓狼撲進綿羊群,吊打,屠殺,倉皇逃竄。

    「撤!快撤!」

    元浩蘇文吐著血下達命令,跑進船艙,拿鞭子拚命抽打划槳水手,叫他們趕緊用力!

    ……

    「敵軍主將,定在那艘大船上,追上之,擊沉之!」

    拿著望遠鏡,觀察海面敵情的周鳴,看到那艘逃竄大船後,下達了追擊命令。

    「轟轟轟轟!」

    有蒸汽動力加成的天鴻號,很快追上了這艘大船,火炮只進行兩輪轟擊,這艘大船,就漏水緩緩沉了下去。

    擊沉這艘船後,船上士兵,還抓到了一名特殊的俘虜,因為這名俘虜會說商話,周鳴就讓士兵把他撈了上來,問他叫什麼名字,對方一臉拽屁,說他身份高貴,要先知道周鳴的名號。

    周鳴報上了自己的大名。

    「原來是名震大周的子華先生,久仰先生大名!我乃元浩蘇文,沒想到竟會在此地與子華先生相會,幸哉!幸哉!」他熱絡地套著近乎道。

    「你就是元浩蘇文?」

    周鳴和他交談了一會,忽然想起了蘇烈老將軍曾對他的評價:「天下名將,可入前三,果敢頑韌,大周勁敵」,說此人百折不撓、頑強堅毅,不能殺之,將來必成大周後患。

    想了想,周鳴中止了客套,對他說道:「蘇文先生,你是一位英雄,英雄當有英雄的死法,我這裡有種名做『炮決』的處決方式,行刑時,將人置於火炮口,瞬間炸裂,粉身碎骨,毫無痛苦,正好照應了你這轟轟烈烈的一生……」

    「田子華,我名揚天下時,你尚乳臭未乾!你敢殺我?你也配殺我?放了我,快放了我……」

    「轟!」

    一聲巨響,結束了這位當世名將的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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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