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2591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4 13:07
第一百八十章 塵埃落定

  今年的省試和往年有所不同,天子直到三月初,才宣佈了這次省試的主考,乃是一位大學士。

  主考的委任,不僅在時間上比歷屆推遲了半個多月,人選上也是近些年首創。

  往年省試由禮部主持,主考一般也在禮部選擇,上數三屆科舉,禮部尚書唐淮兩次擔任主考,此次陛下摒棄禮部,選擇了一位大學士主考,實在是出乎了百官的預料。

  大學士地位雖然崇高,但卻無甚實權,一般只在天子身邊充當顧問之職,學識自然淵博,可充當主考,還是頭一次。

  此外,此次的同考協考以及幾位考官,禮部官員人數也比歷屆有所降低,天子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心血來潮,必將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一次科舉的變動,自然也不會是一時起意。

  仔細想想,科舉之前,平安縣令被換,禮部實權被削,想的再遠一些,陛下將那有影射之嫌的《西廂記》解禁,是不是也有什麼別的深意,莫非是表達了他對朝堂上目前某種局勢的不滿?

  聖心難測,也無人敢測,只是心中難免會提起幾分警惕,朝堂上的變動,不會影響大局,殃及的,往往是他們這些小魚。

  ……

  省試開始的前兩天,蕭玨拎了兩罈好酒送給老乞丐,說是考試之前要放鬆放鬆,拉著唐寧去天然居大吃了一頓。

  唐寧順便和他提了下他要在京師買宅子的事情,第二天便有牙人找上門,帶他去看了幾座府邸。

  看過之後,唐寧才知道,原來這些牙人手裡都會存有幾座好宅子,只不過平日裡不會輕易拿出來。

  他挑了一座無論是位置還是格局都較為喜歡滿意的,當即便付了錢,拿到了房契和地契。

  蕭小公爺在京師還是有幾分面子的,宅子的價格足足比市價低了兩成。

  這倒是為唐寧省下了購置傢俱的錢,這可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擁有的第一座真正屬於自己的宅子,到時候,所有的傢俱都要買新的,他還打算將宅子重新裝修翻修一下。

  當然,這些都是考試結束之後的事情了。

  蘇如跟著他走進這座宅子,疑惑地看著他,問道:「小寧哥,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帶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唐寧買下這座宅子,有一部分是為了他自己,也有一部分是為了小如。

  雖然岳母大人待她很好,鍾意也和她親如姐妹,但到底是寄人籬下,比不上在自己的家裡自由。

  鍾意看著他,同樣面帶疑惑。

  唐寧握著她們的手,將兩把鑰匙放在她們手裡,笑著說道:「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在聽說這座宅子是成婚以後住的,鍾意的臉就紅得不行了,蘇如雖然比她更羞澀,但也有溢出來的喜悅和期待。

  唐寧牽著她們的手走出宅子,看到唐夭夭從隔壁宅子走出來。

  唐寧詫異地看著她,問道:「妳怎麼在這裡?」

  「你都能在這裡,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唐夭夭瞥了瞥他,說道:「縣衙住得不舒服,我就在這裡買了一座宅子。」

  唐寧愣了愣,問道:「這座宅子不是有人嗎?」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給他們錢,他們就把宅子轉賣給我了。」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唐寧為了買這套宅子,手都快要寫斷了,還得冒著被請去喝茶的危險,費盡千辛萬苦才攢夠了銀子。

  而唐大小姐剛一出生就擁有了這一切。

  同樣姓唐,如果他也能有這樣一個爹,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強求不來,他只能自己努力,以後讓他的兒子可以不用這麼想。

  鍾意對於唐妖精住在他們隔壁很高興,畢竟唐妖精是她從小到大都形影不離的閨蜜,唐寧對此也有些期待,以前都是唐妖精翻他的牆,現在他翻牆也毫不費力,總算可以翻回去了。

  ……

  明日一早,便是省試開始的第一天,省試和州試一樣,共考三場,不同的是,省試的題目更難,每一場都要考三天兩夜,吃住都在小小的號房之中。

  小如提前一天就在廚房中忙碌,為他準備帶進去的食物。

  考試時間是三天兩夜,能帶進去的,也只有糕點饅頭之類,鍾意則是一遍又一遍地為他檢查要帶的東西,避免疏漏。

  唐妖精將她的平安符從胸前摘下來,再一次遞給他,說道:「這個拿著,考完了還我。」

  唐寧將還殘留唐妖精體溫的平安符握在手裡,上次州試的時候,她晚上爬牆將這個平安符送了過來,後來則堅持認為,他能考中解元,和她送的平安符也有一定的關係。

  明天要起一個大早,唐寧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完畢,放在桌上,就打算早早睡了。

  洗漱之後,正打算關門的時候,房門處忽然傳來吱呀一聲響,唐寧轉過頭,看到鍾意推門進來。

  唐寧還沒說話,她便緩步上前,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安心睡覺,不許多想……」

  說完就飛快地轉過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跑過來主動獻吻,還讓人安心睡覺,不許多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他走到房門口,打算關門睡覺得時候,看到有一道人影站在院子裡,有些徘徊不定。

  他走出房門,蘇如看到他,有些手足無措,低頭道:「小寧哥……,怎麼還不睡?」

  唐寧走到她身邊,笑了笑,問道:「妳不也沒睡嗎?」

  蘇如將手裡的一個食盒遞給他,說道:「我,我怕小寧哥晚上餓,煮了點粥。」

  唐寧接過食盒,她便立刻說道:「小寧哥吃完了就早些睡,我,我走了……」

  唐寧放下食盒,牽起她的手,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小聲道:「放心吧……」

  ……

  省試從三月九號開始,共考三場,每場連考三天,中間會有一天的時間休息。

  每逢科舉之年,這便是京師最大的盛事,在這十一天中,整個京師,似乎都變的安靜起來。

  此時,省試第一場已經開始了一天的時間,貢院之中,無數學子奮筆疾書。

  科舉改革之前,省試動輒要考十幾場,數十場,改革之後,雖然只需考三場,但這第一場的綜合,卻是將之前要單獨考的眾多科目雜糅在一起,題目異常之多,又極有難度,若是不提高速度,就算是三天也寫不完。

  在眾多學子恨不得多長出一隻手的時候,唐寧坐在自己的號房之中,慢悠悠的寫著。

  這一場的題目雖多,但對他來說,不需要思考,一道一道寫下來,胳膊酸了歇一會兒,困了便睡,寫到現在,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題目,下午的時候,應該就能結束了。

  第三天清早之後,鑼聲響起,便可以交卷。

  號房的空間狹小,待在裡面很不舒服,所以第一場和第二場,他都是在鑼聲響起之後,便走出考場。

  第三場的策論,唐寧一天只寫一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構思,畢竟這一場他的優勢不明顯,需要小心對待,直到快要清場的時候,才和大多數人一樣走出來。

  踏出貢院大門時,這次的省試,便已塵埃落定。

  蕭玨靠在貢院門口的牆上等他,走過來,說道:「你怎麼才出來,好不容易考完,怎麼樣,晚上出去喝酒?」

  「過兩天再說吧。」唐寧揮了揮手,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遠處,三道吸引了無數視線的身影已經等候多時了。

  蕭玨看了看不遠處的三女,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蕭福,擺了擺手,說道:「喝個屁,蕭福,回家熬藥!」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5 00:40
第一百八十一章 和你們差不多

  省試結束,所有考生的試卷經過謄錄,糊名之後,才會交由考官批閱。

  省試極為重要,錄取的都是朝廷的根基,因此也極受重視,每一個環節都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因每年的考生數目不同,試卷數量不同,批閱難度也有所差異,所以歷年省試放榜的時間不定,但最晚不會超過四月下旬。

  每年省試錄取人數大致在兩百人左右,這些人,便已經是進士出身,因為殿試隻排名次,不會再有人落選。

  殿試在皇宮之內舉行,但卻不是由皇帝主持,也是由臨時任命的考官批閱,最終選定十人,將名字連同考卷一同交給皇帝,由皇帝本人決定狀元及一甲進士花落誰家。

  唐寧早已不是科舉場上的初哥,省試三場,每一場他都答的中規中矩,綜合一場,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什麼疏漏,詩文都是千古名篇,策論也按照李天瀾教他的,沒有刻意的炫技,落選的可能微乎其微。

  省試結束的當天晚上,唐寧便帶著一家人去了天然居,這些天,除了他之外,想來所有人的心都是懸著的。

  縱使天然居的侍者再三推辭,他還是堅持付了銀子。

  一來他現在不怎麼差錢,二來不能總是占蘇狐狸便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欠的越多,到時候需要償還的越多。

  也不知道蘇狐狸去了哪裡,這都一個多月沒有看到她了。

  省試張榜還早,雖然還有些事情要做,比如宅子的裝修,還要和唐妖精商量開書坊賺錢的事情,但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張有弛,他打算先放鬆兩天,再去做這些事情。

  所以蕭玨晚上過來,讓他出去喝酒的時候,唐寧沒有拒絕。

  「省試結束了,這次我爹總算不會嘮叨我了。」蕭玨雙手枕在腦後,一臉輕鬆道:「你這次考得怎麼樣?」

  「還行。」

  「你是靈州解元,你說還行,排名就一定在前面。」蕭玨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過些日子,你能封個什麼官,我反正是得進宮了,我爹已經和陛下說好了,讓我先在宮裡當個小尉……」

  蕭玨這些權貴子弟的晉升和尋常人還是有差距的,尤其是武將世家,科舉只是一個過程,他們可以通過家族關係,直接入宮,起點便是校尉之類,像是被唐夭夭一腳踹飛的陸騰,走的便是這樣的路子。

  沒有出身的普通人,想在宮中當值,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寧跟著蕭玨,見他走進某座建築,抬頭看了一眼,腳步頓住。

  蕭玨回頭看了一眼,問道:「你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進來?」

  「不是說喝酒嗎?」唐寧抬頭再次確認了一下,應該沒有哪座酒樓會起名叫做群芳閣吧?

  蕭玨擺了擺手,說道:「什麼地方不能喝酒,光喝酒多沒意思,以前我就說過,我會帶你逛遍這京師所有好玩的地方……」

  「你們兩個來得倒是早,怎麼不進去?」

  唐寧還沒開口,身後就傳來聲音,劉俊和穆羽等人走過來,簇擁著他們進去。

  「劉公子,您可是許久沒來了,哎呀,蕭小公爺也在,呀,穆公子,黃公子……」一名風韻婦人從遠處小跑過來,一臉笑意道:「一大早就聽到有喜鵲在叫,剛才還在納悶有什麼喜事,現在終於知道了……」

  唐寧向旁邊挪了一步,和那位叫做顧白的年輕人站在一起,此人雖然悶騷,但外表看起來彬彬有禮,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比劉俊他們好多了。

  劉俊揮了揮手,說道:「好酒好菜都端上來,再叫幾個姑娘上來,要最好看的,可別糊弄我……」

  老鴇笑了笑,說道:「劉公子說的哪裡話,自然是要將最好的姑娘給您叫過去了……」

  看到這陣勢,唐寧有些後悔來這裡,心中略有猶豫,便在這時,顧白偏過頭看了看他,詫異問道:「唐兄莫非是第一次來青樓?」

  唐寧點了點頭,前世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面,這輩子也是第一次。

  「作為男人,連青樓都沒有來過,真是想像不到,唐兄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顧白搖了搖頭,說道:「若是這樣,唐兄今天可要好好玩玩,過些日子等你金榜題名,再來這種地方,可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呵,想不到顧兄也在這裡……」顧白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崔琅。」顧白看著他,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崔兄,咦,沈兄也在。」

  顧白說了一句,便看著唐寧,介紹道:「這位是江州解元,這位是明州解元。」

  江州和明州都屬於江南,江南和京師同為教育大省,這兩州解元的含金量,遠非一般州府可比,再加上京畿五州解元顧白,算的上是他在省試之上最強的三位對手了。

  那位江州解元看著唐寧,問道:「這位兄台看起來有些面熟,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能和顧白在一起的,自然也不是簡單之輩,雖然不太可能對他們產生威脅,但結交一番,總是沒有壞處的。

  唐寧看著他,說道:「免貴姓唐,唐寧。」

  「唐寧!」崔琅聞言,面色微變,不確信道:「靈州解元唐寧?」

  顧白忍不住笑起來,說道:「怎麼樣,怕了吧,就算你此次能勝過我,怕是也得栽在唐兄手裡。」

  作為此次科舉風頭最盛的幾人之一,崔琅自然瞭解過他的對手,沈建與他相熟,加上顧白,三人算是半斤八兩,硬要分個高下的話,運氣也佔了很大一部分。

  可這位傳說中的靈州解元,便不一樣了。

  據說此人博聞強記,知識淵博,州試第一場便全答全對,崔琅自認為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除此之外,他「詩瘋子」的稱號京師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第二場的詩賦,也不會有人比他更強。

  最後一場的策論雖然是崔琅的強項,但這位靈州解元的策論,似乎也別具一格,至少他崔琅的策論,是沒有資格被拿到大殿上讓百官討論的。

  當然,靈州的州試,自然不能和江州的相比,可這位唐解元取得的成就,還是讓他心中提起了足夠的警惕。

  他對唐寧拱了拱手,說道:「唐兄大名,仰慕已久。」

  顧白看了看他,說道:「別再外面站著了,既然碰巧遇到了,就一起喝兩杯吧。」

  幾人拾階而上,崔琅看了看顧白,問道:「此次省試第一場題目,較之往年還要多上一些,不知顧兄答完沒有?」

  顧白搖了搖頭,說道:「這怎麼可能答完,我手都快寫斷了,也不過答出了八成而已。」

  崔琅鬆了口氣,笑道:「我與沈兄,也大概是八成的樣子。」

  他轉頭看向唐寧,問道:「唐兄呢?」

  唐寧想了想,說道:「和你們差不多。」

  崔琅一顆心完全放下來,若是這第一場他沒有將他們落下太多,他便有信心在策論上趕上差距,畢竟,省試之上,最重的還是策論。

  顧白看著唐寧,問道:「差不多是差多少?」

  唐寧笑了笑,說道:「也就兩成吧。」

  崔琅踏上樓梯,腳步一個趔趄,幸好身後的沈建扶了他一把,才沒有摔下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5 14:21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財之道

  相比於八成來說,兩成實在算不得多。

  但崔琅可不認為這位靈州解元,會比他們少答兩成。

  科舉改革之前,省試動輒十餘場數十場,每場不同科,每一位學子只要挑選自己擅長的幾科應考即可。

  後來朝廷覺得這樣太過麻煩,並且不利於排名,便將除詩賦和策論之外的科目全都合併為一場,考生一般只要答對六成左右的題目,便可通過第一場。

  作為一州解元,被無數人寄予厚望,崔琅自然不會將目標定為六成,定然是竭盡全力,不被沈建和顧白這些人比下去。

  可人力有時盡,這第一場目的是區分,本就不是為了讓考生答完,他費盡全力,做到極致,也只能在三天的時間裡,完成八成而已,顧白和沈建也差不多是這個水平。

  細數歷屆科舉,答滿八成者鳳毛麟角,九成多年才會出現一位,至於十成,在省試第一場不出差錯的,他聞所未聞。

  顧白用力地拍了拍唐寧的肩膀,說道:「我這輩子沒佩服過什麼人,唐兄算一個,不不不,你簡直不是人啊!」

  崔琅和沈建對他的話深表贊同,他們三人向來都是對手,此刻卻有了同仇敵愾的感覺。

  第一場便沒有懸念地輸給了他,第二場……,沒有人敢生出和他比較詩文的心思,詩瘋子的作品崔琅全都看過,他覺得在詩詞上,他和唐寧至少差著十個顧白。

  只要他的策論沒有出現什麼重大失誤,連想都不用想,這次的省試,必定會被他拔得頭籌。

  好在省試之後還有殿試,殿試隻考策論,到那時候,便是眾人各憑本事的時候了。

  眾人落座之後,崔琅對唐寧拱了拱手,說道:「唐兄,初次相見,崔某敬你一杯。」

  沈建也端起酒杯,說道:「沈某也敬唐兄一杯……」

  唐寧端起酒杯,和兩人碰了碰,一口飲盡。

  經過了老乞丐的薰陶,他的酒量有所提高,再加上這裡的酒並不烈,一杯下肚之後,並沒有什麼感覺。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笑語聲,剛才見過的老鴇領著十餘名艷麗女子走進來,笑道:「幾位公子,姑娘們來了……」

  劉俊指了指其中兩人,說道:「香香,媛媛,妳們兩個,到我這裡來。」

  顧白將他伸出來的手按下去,說道:「哎,你急什麼,唐兄是第一次,讓唐兄先挑!」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你們玩吧,我一個人就行。」

  劉俊看著他,說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第一次來,就更要好好享受享受了。」

  蕭玨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吧,你們玩你們的,不用管他。」

  他對於那唐姑娘一腳將陸騰踢飛的場面還記憶猶新,非常理解唐寧,當然,也十分理解他不願意將貞操丟在這個地方。

  換他他也不願。

  劉俊三人坐在那裡,身邊各有兩名姑娘相陪,就連崔琅和沈建身邊都有兩位姑娘陪酒捏肩,表情愜意,一臉享受,似乎這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

  顧白是最深藏不露也是最會玩的,他的身邊足有四名女子,一人捶腿,一人捏肩,一人夾菜,一人倒酒……

  只有唐寧和蕭玨孤身一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京師這些富家子弟的生活,確實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想像不到的,劉俊三人喝著喝著人就不見了,崔琅和沈建很快就被身邊的女子灌醉了,搖搖晃晃的扶著他們離開。

  蕭玨看了看顧白,問道:「科舉之後,你什麼打算?」

  「你們先下去吧。」顧白對身旁幾名女子微微一笑,幾人有些留戀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退了下去。

  「還能有什麼打算啊,本想隨便考個狀元,在朝廷混個好差事。」他看了唐寧一眼,說道:「現在狀元考不上了,就隨便討個差事混日子唄,怎麼,聽說你要進宮了,還是在凌雲手下當差?」

  蕭玨不滿道:「什麼叫在凌雲手下當差,我進宮那也是管人的好不好……」

  蕭玨晚上喝了不少,走出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東倒西歪。

  唐寧知道自己的酒量,也從來不在酒桌上做逞能的事情,此刻倒是很清醒。

  蕭玨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著他,問道:「你第一場真的比顧白他們多了兩成,真不是人啊……」

  「你喝醉了。」唐寧對跟在後方的蕭福招了招手,說道:「蕭福,扶你們家小公爺回去。」

  「回什麼家啊!」蕭玨大手一揮,說道:「我要去賭場,我這次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京師,某處地下賭坊。

  官府雖然沒有明令禁止賭博,但各個賭場也沒有狂妄到明目張膽的將「賭坊」兩個字掛在外面。

  但對於京師的許多賭徒來說,早就將城內的各個賭場位置熟稔於心。

  「我押崔琅,押十兩!」

  「我押沈建是省元,押二十兩!」

  「呵呵,崔琅和沈建雖然厲害,但還是差顧白一些,我押顧白,一百兩,這次就靠他為我們京師爭光了!」

  ……

  每三年一次的科舉,不僅是朝廷的盛事,也是賭坊的盛事,從州試開始,京師的各大賭坊便會針對科舉開出盤口,參與者眾多,有人借此賺的盤滿缽滿,有人因此賠的傾家蕩產。

  近期最受眾人關注的,當然是誰能在省試中拔得頭籌,眾人大致認為,這次的省元,一定是江州,明州,京畿的三位解元其中之一。

  各大賭坊之中,也以押他們的人數最多。

  「我押唐寧!」一道醉醺醺的聲音過後,有人將一沓銀票放在桌上。

  這一沓銀票少說也有千兩以上的樣子,眾人見此,紛紛大驚。

  「唐寧是誰?」

  「沒聽說過啊!」

  「我聽說過,好像也是哪個州的解元,不過沒幾個人押……」

  「這人瘋了吧,不壓崔琅沈建,不壓顧白,這是錢多的沒處花了?」

  「這不是蕭小公爺嗎,喝得這麼醉還跑來賭……,不過,這也真是蕭小公爺能做出來的事情。」

  見來人居然是蕭小公爺,眾人心中紛紛放下了疑慮。

  連逛青樓叫十個女子喂蚊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這位蕭小公爺,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都不稀奇。

  「這唐寧雖然也是解元,但靈州解元……,差之江南和京畿許多啊,蕭小公爺這次怕是要賠慘,這也太敗家了。」

  「還是少管別人的事情,他要敗也是蕭家,和我們無關。」

  「我還是好好想想,押顧白好還是崔琅好……」

  人群恢復了嘈雜,賭坊又開始變得混亂,有人影從外面進來,將一沓銀票放在桌上,說道:「這些全壓唐寧。」

  又是和剛才蕭小公爺差不多厚的銀票,立刻在小範圍內引起了轟動。

  當他們想要看看是誰和蕭小公爺一樣敗家的時候,卻發現那人用一塊白布蒙著面。

  「此人又是誰?」

  「出手這麼闊綽,錢多得花不出去嗎?」

  人群中,一人撓了撓頭,喃喃道:「我怎麼覺得,那人好像顧白,這件衣服我見他穿過……」

  身旁有人在他腦袋上抽了一下,罵道:「京冀五州解元顧白買別人是省元,你眼瞎心也瞎啊!」

  唐寧站在賭坊門口,看著蕭玨和顧白從裡面走出來,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5 23:56
第一百八十三章 豪賭

  唐寧覺得賭自己省試奪魁,也不是不能考慮。

  顧白和崔琅沈建三人,第一場隻答出了八成左右的題目,還不一定全對,第二場就更沒有懸念了,歷代狀元無數,也沒見哪一位的詩詞能和溫庭筠李清照比肩。

  最後一場策論,他文章上不一定能比得過他們三個,但有李天瀾的悉心教導和歷史上無數先輩總結出來的經驗,要論「策」,他還沒有怕過誰,就算沒有讓考官感到驚艷,也不會減太多分。

  綜合考慮下來,唐寧覺得還是值得一賭的。

  唯一的問題是他沒錢。

  他的錢大部分都用來買宅子了,剩下的一部分馬上就要投入到修繕和裝修上,松竹齋的《牡丹亭》還沒有出完,最後一筆款項他還沒有拿到,手上並沒有多餘的銀子。

  鍾意和蘇如陪岳母大人去廟裡上香,說是求菩薩保佑他科舉能有一個好成績,唐妖精在院子裡練劍,老乞丐靠在牆角,抱著蕭玨孝敬他的美酒醉生夢死,一罈美酒,一隻雞腿,就是他的圓滿的乞丐生了。

  唐妖精練功挺刻苦的,而且唐寧發現,這些天來,她的招式似乎比以前更加凌厲了,尤其是在到了京師之後,她變的更加勤奮,這種進步也越發明顯。

  趁著唐妖精休息的時候,唐寧幫她倒了杯茶水,說道:「夭夭,你身上還剩下多少銀兩?」

  唐夭夭瞥了瞥他,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唐寧將茶水遞過去,說道:「如果還剩的多的話,借我一點唄。」

  唐夭夭抿了口茶,問道:「借多少?」

  「不多,一萬……,五千兩吧。」唐寧想了想,還是覺得少借一些得好,畢竟要是借的多賠了,他得把自己賠給唐妖精才還得起。

  「你剛剛買了宅子,還有什麼地方需要用錢的?」唐夭夭看著他,問道:「你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

  唐妖精變了,她以前都是爽快的拿出一萬兩銀子拍在桌上,從來不問他用處。

  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借錢是為了賺錢,又不是去外面養狐狸精,不用心虛。

  他看著唐夭夭,解釋道:「外面的很多賭場都開下了盤口,賭誰是這次省試的魁首,我想押我自己。」

  唐夭夭目光望向他,許久才問道:「有幾成把握?」

  如果是只考策論的殿試,唐寧沒有多少把握,但這只是省試,怎麼也有個六七成的樣子。

  他看著唐夭夭,說道:「保守也有六成。」

  「賭了。」

  唐妖精向來喜歡刺激,六成把握已經足夠她完成一把豪賭了,他看著唐寧,說道:「我回房間取銀票,你在這裡等我。」

  唐寧站在院子裡,沒有等來唐夭夭,卻先等來了凌雲。

  唐寧看著他,詫異道:「凌統領來這裡幹什麼,我可沒有稿子給你了。」

  凌雲身體向旁邊移了一步,露出身後的潤王。

  潤王看著他,認真說道:「我來謝謝你救了我的母妃。」

  如果唐寧沒有記錯的話,潤王已經用這個理由,謝了他至少三次。

  「父皇經常教導我們,知恩要圖報,你救了母妃是大恩,所以也要多謝幾次。」

  如果不是潤王一邊說話,還會一邊舔舔嘴唇,唐寧差點兒就信了。

  「我晚些時候再回宮去。」他走到唐寧身邊,問道:「你們家今天吃什麼飯啊?」

  岳母大人帶著小意小如出去了,三叔和三嬸去看新宅子,今天家裡就只有他和唐妖精兩個人,唐寧還沒想好要吃什麼。

  見唐妖精從房間裡走出來,他開口問道:「妳今天想吃什麼?」

  唐夭夭想了想,說道:「什錦鍋子吧,好久沒吃了。」

  潤王臉上在一瞬間煥發出神采,他轉頭看著唐寧,說道:「今天能不能多做一點……」

  現在還不到吃飯的時候,而且他和唐妖精有事要出去,本以為潤王謝完了就回去了,沒想到他道謝是假,蹭飯才是真。

  唐寧看了看凌雲,說道:「我們有事要出去一趟,廚房裡菜不多了,想吃什麼,自己去買,在我回來之前,記得把菜洗了。」

  凌雲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潤王就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我們快去買菜……」

  唐寧和唐妖精對京師都不怎麼熟悉,好在有許掌櫃,他幾乎知道京師所有賭坊的位置。

  昨天蕭玨和顧白很不要臉的各自押了一千兩銀票,這些錢看似很多,但在賭場看來還是小意思,對整體的賠率產生不了什麼影響。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和唐夭夭還是沒有將雞蛋全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而是分散到了多個賭場,這樣下來,每一筆資金都不算太大,應該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是一場豪賭,唐妖精將全部身家都搭了進去,贏了自然是大賺,輸了的話,很長一段時間內,就只能靠唐寧養她了。

  回去的時候,凌雲和潤王已經將所有的菜都洗好了。

  什錦鍋子是很下飯的一道菜,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唐妖精最少都會吃兩碗飯,不過她整天舞槍弄棒的,也不會胖,倒是蘇媚,既能吃又能睡,卻是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和唐妖精這種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也瘦的人是不一樣的。

  「好吃……」潤王一邊扒飯,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比御廚做的還好吃。」

  什錦鍋子重要的是配料,多一種少一種都是不同的味道,這可是他和鍾意試驗了好多次才研究出來的一種,味道自然不一樣。

  看著潤王,唐寧就想起了以前的方小胖,,原本以為科舉之後就能回靈州,看看她瘦下來的樣子,誰知計劃有變,他會長時間的留在京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見到她……

  京師貢院。

  省試結束之後,貢院的大門就會關閉,所有的考官都會被關在裡面,直到最後的張榜之日,貢院大門才會再次打開。

  閱卷在一天前便已正式開始,首先批閱的是第一場的試卷,與州試不同的是,省試閱卷的時間較為寬鬆,考官有足夠的時間,閱卷之時,以公平公正,不出疏漏為首重,不必著急。

  寬敞的大殿之內,只有時而響起的翻頁聲,以及相鄰考官偶爾交流的聲音。

  「這份試卷的律法題目,無一出錯,甚是少見,應該是向著刑部去的。」

  「我手裡這份的算科表現優異,倒是適合在戶部與工部先磨練幾年。」

  「這份試卷答滿了八成,隻錯一道,應該是那幾人其中之一了。」

  ……

  閱卷的差事是枯燥乏味且無聊的,尤其是這第一場,所有的答案都寫在紙上,若是不時不時的發聲,心中的憋悶便難以排解。

  某一個時刻,一名考官從座位上緩緩的站起來,將手中的試卷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之後,臉上的表情,猶如白日見鬼。

  他從座位上走出,喃喃道:「大家看看,看看這份試卷。」

  有人將之接過,互相傳閱之後,殿內的議論聲便止不住了。

  「嘶……,這次的省試,出妖孽了。」

  「這簡直聞所未聞啊,想不到這一屆考生中居然還有此等人才?」

  「以前倒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徐大人年紀輕,十三年前,應該還沒有進京,沒聽說過也正常……」

  這一份被眾人議論的試卷傳到方鴻手裡的時候,他看著試卷上陌生的字跡,卻是似曾相識的場景,扯了扯嘴角,笑道:「果然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6 12:21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放榜之日

  省試結束了,銀票也壓出去了,唐寧便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三叔在外面跑了幾天,已經找好了工匠,開始修繕宅子。

  當初買下這座宅子的時候,唐寧就已經對比考慮了許久,對這裡的格局基本還算滿意,修繕的時候不需要大動,只是地面的青磚需要重新鋪就,門窗以及外面的廊柱也需要重新刷漆,內院的那個亭子太舊了,他打算拆掉,重新設計一個大點兒的,過些天天氣熱了,晚上可以待在外面納涼。

  細節上的改動就更多了。

  衛生間必須新建,他對這裡的茅房有意見不是一天兩天了,馬桶是必須的,和京師的排污管道對接,乾淨省事。

  浴室也要單獨建造一個,地面鋪上大理石,蓮蓬頭要做一個,每次洗澡都要燒一大桶水,至少等小半個時辰,也太不方便了。

  後院必須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來,作為練功場地,不能像縣衙的院子那麼小,唐妖精的劍每次都在他的眼前劈來砍去,讓人心驚膽戰。

  此外,還得讓木匠訂製一張大床,普通規格的床一個人睡寬敞,兩個人睡正適合,三個人睡,就有些太擠了,四個人,沒有四個人……

  隔壁的宅子也在翻修,唐妖精已經身無分文,錢都是從紅袖閣拿的,這邊的宅子怎麼修,她就怎麼修,唯一不同的是,她要在和內院一牆之隔的地方重新修建一座院子,那裡本來是一片空地的。

  走出宅子,回頭看了看,唐寧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等到兩處宅子都建好了,這裡豈不是有兩個唐府,而且還是相鄰的?

  不管唐妖精在京師待多久,總是要回靈州的,到時候這座宅子空下來多可惜,還不如自己將它從唐妖精手裡買下來,把那堵牆拆掉,兩個唐府變成一個大的唐府,完美的解決了以後家裡人多住不下的問題。

  他今天過來是盯進度的,對工匠們幹的活還算滿意,讓三叔給他們加了兩成工錢,走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到升到頭頂,該回縣衙吃飯了。

  岳母大人起初對他搬出去是有些意見的,後來可能覺得這裡距離縣衙也不遠,便同意了下來。

  唐寧還沒有走到縣衙,就看到幾道人影在門口徘徊。

  他表情一愣之後,便大步的走了過去。

  縣衙門口的一名衙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哪裡來的叫花子,這裡是縣衙,到別的地方要飯去,這裡沒什麼東西能給你們的!」

  唐寧走過來,笑著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幫主!」劉老二見到他,立刻道:「我們是今天剛到。」

  唐寧曾經寫過兩封信到靈州,其中便有給劉老二他們的。

  京師路遠,他在信裡說讓他們處理好靈州的事務就過來,本以為他們會快些,沒想到他們直到今天才到。

  門口的衙役見他和這些乞丐很熟的樣子,有些愣神。

  唐寧看了看身後的彭琛,說道:「你回去的時候幫我說一聲,就說我今天不回去吃飯。」

  劉老二幾人一路風塵僕僕,唐寧本來是想請他們去天然居吃頓飯的,但劉老二幾人站在天然居門口,死活不進去,最後只能選了街邊的一處麵攤。

  唐寧看著他,說道:「你們都是我丐幫的元老,以後要見的場面多著呢,連酒樓都不敢進去,這怎麼行?」

  「我們還是覺得兩碗麵更能填飽肚子。」劉老二不好意思地笑笑,對麵攤夥計揮了揮手,說道:「再多加兩瓣蒜!」

  唐寧不再糾結這件事情,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劉老二解釋道:「幫主讓我們打聽那位小乞丐的消息,我們這一路走來,每到一城,都會停下來問問,所以耽擱了時間。」

  唐寧忙問道:「怎麼樣,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劉老二搖了搖頭,說道:「但也不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這一路上,我們得知,包括靈州在內,京畿地區,像這樣消失的小乞丐還有不少,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尋常人家的孩子,一切的痕跡,都指向京師……」

  唐寧看著他,問道:「打聽到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劉老二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

  夥計將幾碗麵端上來,說道:「客官,您的麵好了!」

  「先吃飯吧。」唐寧看了看他們,說道:「吃完飯,你們先在京師安頓下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劉老二幾人勢單力薄,想在京師的乞丐圈子裡混出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徐徐圖之。

  而且這件事情,目前來說,也並不緊急和重要。

  時間進入四月中旬,省試已經結束了整整二十天,按照往年的慣例,貢院會在這幾日放出消息,宣佈放榜日期。

  這二十日,京師有無數道視線,都聚焦在城外的貢院中。

  而此時,貢院之內,眾多考官圍在一起,面前放著數份考卷。

  數天之前,此次省試的所有考卷都以批閱完畢,他們亦是從中選出了兩百餘份,便是此次省試的優勝者。

  大部分的考卷,他們已經根據編號排名完畢,馬上可以解除糊名,謄錄考生姓名。

  此時,他們面前擺著的,是三人的試卷,也是此次省試的前三名。

  只不過,對於這三人的具體名次,主考官還未做最後的決定。

  「這一份,第一場全答全對,第二場的詩詞也驚艷無二,但這策論文章,卻是平平無奇,只能算作中上……」

  「這兩份,雖然第一場和第二場遜色於他,可策論卻都是上佳文章……,誰為魁首,還真是不好取捨。」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喃喃了幾句,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

  見主考有些難以抉擇,一名考官上前一步,說道:「李老,朝廷向來重策論,第一場及第二場,是在策論相差不多的情況下,予以參考比較的,下官認為,這三份考卷,都可列一甲,但魁首,還是應當在這兩份中選取。」

  方鴻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在省試之前,曾經說過,策論的文章,只是參考,應當將重點放在『策』與『論』上,劉大人這麼快就忘了?」

  剛才開口的禮部侍郎頓時啞口無言。

  「陛下是多次提及過這句話。」那頭髮花白的老者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幾位協考,問道:「幾位協考怎麼看?」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終有一人站出來,說道:「若是不談文章,只談『策』與『論』,還是這一份更有意義。」

  老者沉吟片刻,點頭道:「即是如此,此人便是三場第一,諸位大人可還有異議?」

  第一場獨佔鰲頭,全答全對,足足比第二人多了兩成有餘,第二場的詩詞,若是放出去,怕是又會引起詩壇波瀾,第三場幾位協考又意見一致,三場皆是榜首,眾人還能有什麼異議?

  老者看了看眾人,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明日放榜!」

  ……

  往年放榜都會至少提前三日告知,或許是今年放榜的時間拖得太久,眾人得知消息時,距離放榜之日,只剩一天。

  這一日,天色剛亮,京師貢院的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

  這其中,只有一少部分是省試的學子,大多數都是圍觀的京師百姓。

  唐寧一大早就被蕭玨叫了起來,還看不到貢院大門,前方已經擁擠得寸步難行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6 23:09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省試頭名!

  唐寧看了看前方黑壓壓的人群,連貢院張榜的牆都看不到,看著蕭玨說道:「要不我們晚些時候再過來,反正榜就在那裡,跑不了的。」

  「又不用擠進去看。」蕭玨伸手指著某個方向,說道:「顧白他們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我們過去吧。」

  唐寧隨著他走近了才發現,原來貢院前面的一塊空地被清了出來,幾輛馬車圍出了一片地方,顧白、崔琅和沈建都在裡面等著。

  「馬上就張榜了,你們怎麼才來?」顧白走過來,看著唐寧,說道:「唐兄啊,這次顧某的全部身家,可都壓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

  唐寧看著他,不確信道:「你們?」

  崔琅走過來,壓低聲音說道:「這次唐兄要是不能拿到頭名,我和沈兄可就連回江南的盤纏都沒有了。」

  唐寧本以為只有蕭玨和顧白無恥,沒想到堂堂兩位江南解元,不押他們自己,居然也無恥了押了他?

  唐寧看了看他,問道:「你們押了多少?」

  崔琅笑了笑,說道:「我和沈兄各自押了一千兩。」

  本來百姓們都認為省試頭名一定會落到顧白崔琅和沈建頭上,押他們的賠率很小,唐寧雖然也在前列,但比他們的賠率要高多了,如果有人押了大筆的銀票在他身上,這賠率不降才怪,哪怕只是降低一點,也是他的損失……

  崔琅看了看他,問道:「唐兄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顧白想了想,忽然看著唐寧,問道:「唐兄難道也押了你自己?」

  「沒有。」唐寧果斷的搖頭,說道:「賭博害人害己,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幾位還要引以為戒才是。」

  他靠在一輛馬車上,看著崔琅和沈建兩人,就像是看到偷了自己銀子的賊。

  蕭玨從一旁靠過來,問道:「你到底押了多少?」

  唐寧抬頭看了看天。

  蕭玨想了想,問道:「一千?」

  他在一個賭坊都押了一千,算下來,那天跑了……,應該有十幾個賭坊吧。

  蕭玨見他默不作聲,又問道:「五千?」

  唐寧目光又望向黑壓壓的人群,他一個人就押了一萬多兩,再算上唐妖精,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

  蕭玨臉上的表情極度懊悔,猛地拍了拍大腿,說道:「早知道我就回去向我爹多要些銀子,虧了,虧了……」

  不遠處,顧白和崔琅沈建,已經吸引了不少人過來。

  「崔兄來得好早,想必是對今日的放榜胸有成竹了。」

  「我這次可是在崔兄身上押了足足一百兩,崔兄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我的一百兩,全押在沈兄身上了,這次就算是上不了榜,也能賺回些盤纏。」

  崔琅對幾人拱了拱手,苦笑道:「賭博害人害己,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幾位還要引以為戒才是……」

  眾人對視幾眼,疑惑道:「崔兄這是……」

  便在這時,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嘩亂。

  只見貢院大門緩緩打開,一聲鑼響之後,幾名差役從從裡面走出來。

  「有人出來了!」

  「放榜了!」

  「快,快擠到前面看看!」

  貢院的圍牆之下,數十名官差將激動不已的人群攔在距離院牆丈許遠的地方,另外幾名差役,搬來梯子,將一張榜單張貼在牆上。

  原本嘈雜的環境,反而變得有些安靜,眾人屏息凝神,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差役手中的紅榜。

  榜單是從後向前,倒序張貼,但不管出現在哪一個榜單上,便意味著,他們只差在殿試上走一遭,便能成為新科進士。

  按照朝廷往年的慣例,新科進士,不管委任何地,也都是有品級的官員。

  「啊,我中了,我中了!」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第二個,第二個就是我的名字!」

  「我是乙榜第二十三,阿彌陀佛,無量天尊,感謝各路神佛保佑,感謝各路神佛保佑……」

  ……

  省試放榜的場面,要遠比州試之時要熱鬧火爆的多,畢竟能出現在這張榜單上的,如無意外,都是今年的新科進士,殿試的意義,只是從這些人中,分出前三甲而已。

  「沈建,我看到沈建的名字了,沈建的名字在第一個!」人群中,忽有聲音大叫起來,「我押了一百兩銀子賭他是榜首,哈哈,我贏了!」

  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急,還有一張榜沒有貼出來。」

  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省試的最後一張榜上,只有三個名字,這三人若在殿試之上,便是此次科舉的一甲了,排名第一的,便是此次科舉的狀元郎。

  如果還有一張榜,那豈不是說明,沈建是第四,他的一百兩銀子沒了?

  「顧白和崔琅的名字還沒有出來,省試頭名,必定是他們其中之一!」

  「不知道還有一人是誰,居然將沈建都擠下去了,難道是那幾個州的解元?」

  「連沈建都能被他擠出前三,此人深藏不露啊……」

  榜單張貼好之後,眾人的目光便忍不住投上去。

  然後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疑惑。

  唐寧。

  這是排在首位的名字。

  唐寧這個名字,大多數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和顧白崔琅沈建比起來,顯得知名度太低,畢竟按照往年的慣例,江南和京畿的解元,在榜單之上,會將其他州府的解元甩開很遠。

  但這次不同。

  第一張榜單上只有三個名字。

  唐寧。

  顧白。

  崔琅。

  名字的順序,便是此次省試前三名的順序。

  第一名不是顧白,不是崔琅,更不是沈建,這意味著,他們中的一大部分人,都將賠的血本無歸。

  「啊,我的銀子,那是我為了娶媳婦攢下的啊!」

  「我把地契都押了!」

  「那算什麼,我的房契啊!」

  ……

  崔琅和沈建對視一眼,皆是苦笑無語。

  自那天晚上之後,他們對於能夠取得省試頭名就不報什麼希望了,連中三元的夢想,也在他的無情打擊下,成為了泡影。

  好在還有殿試,沒有了第一場和第二場的優勢,他們未必會輸給他。

  「咳,崔兄,沈兄,你們的排名已經很好了,不必太過哀歎……」

  「是啊,殿試之上,好好發揮,還有機會的……」

  「對對對,一個省試,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身邊的幾人雖然心疼銀子,臉上的表情糾結痛苦,但還是出言安慰道。

  顧白身旁,也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顧兄雖然不是頭名,但也位居第二,不必……」

  那人本來想說不必傷心,但看到顧白臉上的笑容,頓時愣住。

  榜首被人搶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轉頭再看看崔琅和沈建,發現他們似乎也不是多麼傷心,沈建連第一張榜都沒進,居然還和崔琅有說有笑的……

  顧白左右看了看,忽然問道:「唐兄呢?」

  崔琅走過來,詫異道:「難道是離開了,我記得唐兄剛才張榜的時候,唐兄好像說讓我們小心一點,小心什麼?」

  沈建同樣詫異道:「剛才榜單張貼完之後,他好像是說過,讓我們快些離開的。」

  顧白愣了愣,問道:「什麼意思?」

  此時,貢院的人群中,已經傳來了滔天的嘩然。

  「顧白呢,我在他身上輸了一百兩!」

  「崔琅在那裡,什麼江南解元,讓老子白白輸了五百兩!」

  「沈建,我要找沈建,還我的老婆本!」

  無數人紅著眼睛,轉頭四顧,目露凶光。

  顧白三人愣在原地,面色瞬間蒼白,崔琅一個哆嗦,指著不遠處的貢院大門,急忙道:「快,快去貢院!」

  遠處,蕭玨坐在馬車上,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了看貢院門口湧動的人群和滔天的嘩然,詫異道:「那邊怎麼了,我們為什麼要走,你剛才和崔琅他們說什麼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7 00:06
第一百八十六章 妖精約戰

  對於某些事情,唐寧可是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

  在遭很多人恨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在他們的面前出現。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他把全部身家都壓在顧白和崔琅身上,連房契地契老婆本都賠進去,也會恨他們恨的牙癢癢。

  賭徒是可怕的,輸紅了眼的賭徒更可怕,踹他們兩腳洩憤都是輕的,不過他剛才走的時候已經提醒過他們三個了,那個地方距離貢院又近,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蕭玨掰起手指頭算了算,看著他,問道:「如果我殿試押你是狀元,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蕭玨殿試押他是狀元,唐寧估計著他會賠的連底褲都不剩。

  殿試一般只考三道策論,有時候是兩道,因為算起來只有半天時間,沒有足夠的時間構思,整體難度要比州試和省試大得多。

  他最具優勢的兩場被去掉了,反而放大了策論的難度,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如果有買自己輸的選項,唐寧一定會買。

  他看了看蕭玨,說道:「你還是早點打消這個念頭。」

  剛才的榜單之上,唐寧也看到了蕭玨的名字,雖然在乙榜靠後,但也算是考中了。

  除了與眾不同的顧白,在京師的紈褲子弟裡,這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了,唐寧就沒有在榜單上看到唐昭的名字,劉俊穆羽等人,也都榜上無名。

  當然,這對他們的前程,並沒有多麼大的影響,無論能不能考中,過幾個月,蕭玨都要去宮裡當值。

  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省試張榜,唐寧和蕭玨乘坐馬車回去的時候,有無數快馬從他們的馬車前經過。

  皇宮。

  一名銀甲侍衛策馬進宮,行至某處階前時,乾脆的翻身下馬,向著前方的宮殿狂奔而去。

  「陛下,省試榜已懸!」

  不多時,殿內,陳皇手中拿著一份折子,折子上寫著的,便是今次省試錄用的貢士。

  銀甲侍衛單膝跪地,高聲道:「此次省試,共錄貢士兩百一十二人,請陛下過目!」

  「好。」陳皇笑了笑,打開折子,目光掃視一眼,再次笑道:「省試榜首,朕果然沒有看錯人,顧家那孩子,也一直都很不錯;呵,這小子,總算沒有給蕭家丟臉……」

  魏間走上來,手裡捧著一封折子,笑道:「陛下,這是李大學士的折子。」

  李大學士是今次省試的主考,他的折子中,說的定然是此次省試的具體情況。

  陳皇又看了一遍名單,這才打開另一封折子,細細地看了起來。

  掃了一眼之後,他便驚詫地說道:「他第一場竟是又全答全對,別人都是有所側重,他倒好,就沒有一科不側重的……」

  他說著說著,臉上露出回憶之色,歎道:「想當年……」

  魏間抬頭看了看他,笑道:「陛下,老奴覺得,唐小神醫,和小方大人不一樣。」

  「學識淵博至此,詩文被全體考官竭力推崇,策論雖文章平平,卻被幾位協考譽為『實策』……」陳皇目光又移到手中的折子上,說道:「他自幼命途多舛,又無名師教導,能做到這一步,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倘若朕的皇子們能有他的一半勤苦,朕也能歇一歇了。」

  魏間笑了笑,說道:「老奴恭喜陛下,又得一賢才。」

  陳皇瞥了瞥他,「你倒是最會說話啊……」

  省試張榜之後,極短的時間之內,京師便陷入了沸騰。

  「張榜了,張榜了!」

  「怎麼樣了,誰是頭名?顧白還是崔琅?」

  「都不是,是一個姓唐的,好像叫唐寧來著!」

  「什麼,我的十兩銀子啊,就這麼飛了……」

  「姓顧的和姓崔的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他們兩個最有希望嗎!」

  ……

  大多數百姓對於誰是頭名並不關注,他們關注的只是放榜這件事情,作為京師百姓,自然要時時刻刻都關注國家的每一件大事。

  當然,少部分人還是在乎誰是頭名的,因為唐寧這個名字列在第一,他們會損失不少銀子,不過,他們當街罵娘之時,罵的卻是顧白和崔琅……

  禮部。

  禮部侍郎劉風已經從貢院出來,站在禮部尚書唐淮身旁,歎了口氣,說道:「他的前兩場考卷,實在是挑不出任何缺陷,足以彌補他並不出彩的策論,沒有一點兒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唐淮低頭處理事務,沒有開口,劉風想了想,又道:「不過,殿試之上,只有策論,但以策論水準,他是進不了一甲的,最多名列二甲,這次的殿試是由禮部負責,大人大可放心……」

  唐淮放下筆,隨口問道:「昭兒考得如何?」

  劉風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說道:「唐昭公子他,沒有上榜。」

  唐府,唐琦氣得鬍子都在發抖,指著唐昭,怒道:「你看看你,整天除了闖禍,除了給唐家丟臉之外,還知道什麼!」

  唐昭也是剛剛得知放榜的事情,一臉的晦氣,低著頭,不發一言,心中卻是輕鬆,該死的科舉總算完了,省試落榜,豈不是連殿試都不用參加。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自由了……

  唐琦見他不知悔改的樣子,心中更氣,指著他,接連搖頭道:「你,你連蕭玨都不如,你說你還能幹什麼?」

  一道曼妙的身影從院門前經過,探頭向裡面望了一眼,悄悄地閃進了另一座院子。

  她看著站在院子裡的婦人,高興道:「小姑,他這次中了省試頭名呢,而且,我贏了好多好多錢……」

  ……

  鍾府今天的飯桌上,飯菜格外的豐盛,唐寧夾了口菜,看到岳父大人喝的臉色有些發紅,還和三叔碰杯碰個不停。

  岳母大人以前是不允許他多喝的,今天卻是破了例,已經親自給他斟了好幾次酒了。

  就連小意和小如都淺淺地抿了一口,她們從不喝酒,小小的一口,便喝得臉色酡紅,俏臉飛霞,看起來越發地明艷動人。

  唐妖精已經喝了小半壇了,卻一點兒明艷動人的感覺都沒有。

  她明顯是已經有些醉了,喝酒的姿勢很豪邁,一隻腳踩著椅子,手腕搭在膝蓋上,看著唐寧,問道:「殿試是什麼時候,要不要押你考中狀元?」

  輸了想翻本,贏了還想贏,這就是典型的賭徒心理了。她這一次傾盡全部身家,賺的盆滿缽滿,不過,她要是真敢押自己中狀元,怕是得一夜回到解放前。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吧,見好就收,考狀元,我真的沒多少把握。」

  唐妖精想了想,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想自己偷偷賭?」

  「我像是那種吃獨食的人嗎?」唐寧看著她,說道:「我要是想自己一個人偷偷賭,上次就不告訴妳了。」

  「上次是你沒錢。」唐妖精很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這樣就和她沒法聊下去了,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唐寧放下筷子,站起身,向院子裡走去。

  李天瀾從外面走進來,看著他說道:「恭喜你啊。」

  唐妖精跟著唐寧從屋裡走出來,看到站在院子裡的李天瀾,愣了愣之後,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她,大聲道:「喂,李波瀾,敢不敢和我打一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7 15:34
第一百八十七章 自取其辱

  對於唐夭夭和李天瀾的實力,唐寧心中還是有些底的。

  唐妖精也就敢在自己的面前橫,距離李天瀾應該還有一段差距,要不然,她不可能只有在喝醉了的時候才敢向李天瀾挑戰。

  李天瀾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酡紅,眼神迷離的樣子,搖頭道:「不打。」

  唐夭夭瞥了瞥她,問道:「不打,那就是妳認輸了?」

  李天瀾看著她,說道:「妳不是我的對手。」

  「妳,妳,妳……」唐夭夭伸手指著她,說道:「別以為妳胸大就了不起,我是不是妳的對手,打過才知道。」

  唐寧走過去,看著她,無奈道:「妳喝醉了,快點回房休息吧。」

  「我沒醉!」她從唐寧身邊走過,走到李天瀾面前,挺了挺胸,再次問道:「切磋而已,妳敢不敢?」

  她居然在李天瀾面前挺胸,唐寧捂著眼睛,有些不忍直視。

  酒壯人膽,這句話是真的,那小半罈酒,是壯了她多少膽,給了她多大的勇氣。

  李天瀾看了看她,然後點頭道:「好。」

  唐寧來到自己的小院,將院門關上。

  想不到他夢裡的情形這麼快就出現了,只不過現實中她們沒有扯頭髮撕衣服,而且只有她們兩個人,沒有蘇媚。

  剛一開打,唐寧就看出來了,縱然唐夭夭這些日子裡勤苦練功,並且進步不小,但也還不是李天瀾的對手。

  畢竟,在她進步的時候,李天瀾也不是原地踏步。

  老乞丐就曾經說過,李天瀾在這段時間裡,似乎是突破了某一個瓶頸,她就沒有這樣說過唐夭夭,由此可見,她今天純粹是自取其辱。

  李天瀾原本只是防守,但喝醉了酒的唐妖精招招奪胸,似乎是和她的胸口有什麼深仇大恨,李天瀾臉色浮現出一絲羞惱,某一個時刻,深出雙指,點在了她的肩膀上。

  於是唐妖精保持著一隻手向前伸出的姿勢,不動了。

  唐夭夭羞怒道:「妳快給我解開!」

  李天瀾將她攔腰抱起,走到房間,將她扔到床上。

  「兩個時辰之後會自動解開,這段時間,妳就安安靜靜待著吧。」

  說完便不顧她的大喊大叫,從房間裡面走出來,順便將房門關上。

  她在院子裡面的亭中坐下,問唐寧道:「殿試什麼時候開始?」

  唐寧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四月下旬吧。」

  省試緊接著就是殿試,時間大概只會隔上不到半個月,殿試張榜不得遲於五月,時間最遲是在四月下旬。

  她目光望向別處,說道:「殿試只考策論,這兩百多名進士中,一定有精於此道者,若只是寫得中規中矩,想來很難出頭,最多名列二甲。」

  「盡力而為吧。」

  唐寧倒是無所謂,他當初決定考狀元,並不是真的想從萬千學子中脫穎而出,享受那萬眾矚目的時刻,而只是為了成為狀元之後能夠得到的那個獎勵。

  現在他不用考中狀元就能得到之前的獎勵,狀元不狀元的,也就不那麼重要了,盡力而為,然後聽天由命。

  他看著李天瀾,問道:「你們的事情怎麼樣了,和朝廷還沒有談妥嗎?」

  李天瀾搖了搖頭,說道:「肅慎人是楚國的心腹大患,卻不是陳國的,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陳國朝廷自然不願意出兵相助。」

  唐寧曾經仔細的想過這個問題,對於朝廷的做法,他很大程度上,能夠理解。

  草原上的敵人雖然強大,但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楚國就是那個個子高的。

  而肅慎人雖然不好惹,但楚國也不是吃素的,真刀真槍地幹起來,誰輸誰贏還不知道。

  陳國最希望的,當然是草原上的部落和楚國拼一個你死我活,陳國坐收漁翁之利,吞併兩國勢力,一家獨大,成為這片陸地上絕對的霸主。

  只要草原上的敵人沒有強大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滅掉楚國,陳國朝廷就就會假裝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

  唐寧看著李天瀾,問道:「如果妳是陳國皇帝,妳會怎麼選?」

  李天瀾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是陳國皇帝,我自然希望看到楚國和草原相爭,除非能夠得到巨大的利益,否則陳國沒有理由出兵。」

  唐寧幫她倒了一杯茶水,說道:「可能是你們給出的利益,還不夠讓滿朝君臣改變主意。」

  李天瀾看著他,問道:「如果草原上那些蠻人,強大到楚國也抵擋不住呢?」

  唐寧想了想,看著她問道:「什麼意思?」

  「草原上的肅慎人,由數十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組成,以遊牧為生,居無定所,這些部落有大有小,他們除了劫掠陳楚邊境的百姓和商人之外,部落與部落之間,也經常會有摩擦和戰爭,小部落會被大部落吞併,大部落也會分崩成小部落……」

  李天瀾看著他,說道:「肅慎人之所以沒有強大起來,就是因為他們長久的處在內耗之中,可就在一年前,肅慎某部忽然崛起,吞併了十餘個小部落,又一舉擊潰最大的部落,將之吞併蠶食,如今已成為肅慎第一大部,而且還在不斷的吞併壯大,若是任由他們坐大,到時候,就算是陳楚兩國結盟,也為時已晚。」

  唐寧忍不住問道:「你們為什麼不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李天瀾搖了搖頭,說道:「不親眼看到,他們是不會信的。」

  唐寧還沒有踏入朝廷,對這種高層之間的博弈還不太懂,看起來,如果不能達成結盟的目的,楚國使臣是打算長留京師了。

  他送李天瀾出了縣衙,這才折返回自己的房間。

  剛才還大叫著要和李天瀾單挑的唐夭夭,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晶瑩,唐寧從她懷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免得她弄髒了自己的床單。

  唐妖精醒了之後,就好像忘記了之前的事情,唐寧端來一碗粥放在她的身旁。

  她喝了口粥,拿起了一旁濕漉漉的手帕,看了看唐寧,問道:「你用我的手帕幹什麼了?」

  「也沒幹什麼。」唐寧搖了搖頭,說道:「就是有人睡覺總是流口水,我怕髒了我的床單,只好幫她擦擦了……」

  唐妖精端起碗,一邊向外面走去,輕咳幾聲,說道:「不知道是誰呀……」

  ……

  省試結束之後沒兩天,朝廷便放出消息,殿試的時間定為四月二十三。

  距離殿試還有十天時間,京師的各大賭坊中,已經異常火爆。

  殿試是科舉賭局的最後一場,眾人可以隻賭狀元,也可以賭前三甲,若是能按照順序賭中前三甲,這輩子便吃喝不愁了。

  「我押顧白!」

  「我押崔琅!」

  「一千兩,一千兩押唐寧是狀元!」

  「瘋了吧你,沒看今年的三甲預測吧,有好幾個考官親口透露,那唐寧之所以能中省試頭名,便勝在前兩場,策論不是他的強項,這次的殿試,怕是連二甲都難進……」

  「什麼,那我先不押了,這位兄台,請問三甲預測在哪裡看?」

  「這都不知道,各大書鋪都有賣,一兩銀子一本,裡面可是有省試考官親自透露的信息,連這個都沒看過,你還敢賭?」

  「多謝兄台提醒,我這就去買!」

  ……

  小院之中,唐寧看了看顧白,又看了看崔琅,問道:「你們兩個覺得,我押你們兩個誰比較好?」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7 23:40
第一百八十八章 殿試開始

  從省試的情形來看,今年的狀元,顧白和崔琅的可能性最大,當然,沈建雖然名列第四,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奪魁。

  殿試的種子選手都在這裡了,如果能運作一番,自己當莊家,來一個黑幕交易,豈不是後半輩子都不用擔心沒錢花了?

  顧白看著崔琅,想了想,說道:「要不崔兄在殿試上放放水,到時候贏的銀子,全都歸你如何?」

  崔琅笑了笑,說道:「要不顧兄放放水,無論我和沈兄誰贏,銀子都歸你怎麼樣?」

  唐寧看了看他們,覺得這次的莊是開不起來了。

  兩個俗人啊,好男兒志在四方,應視功名為糞土,當了官還是在京師買不起房,窮官一個,哪有銀子來的實在?

  蕭玨看著兩人,說道:「顧白你要那麼多銀子沒用,崔家也是江南富族,你們都不缺錢,要不你們贏了把銀子給我如何?」

  蕭玨想要空手套白狼,別人也不是傻子,兩人連搭理都沒有搭理他。

  唐寧想了想,看著他說道:「你要不押我吧,我的賠率比他們兩個高多了,贏了你就發大財了。」

  「你?」蕭玨瞥了瞥他,說道:「你以為我傻啊,自從那些考官們放出話來之後,京師誰不知道殿試不是你的強項,錢多的沒處花腦袋進水了才押你當狀元……」

  蕭玨的話雖然有些傷人,但也是事實,就連向來不會打擊他的李姑娘都不看好他,不過也無所謂了,適可而止,見好就收,賺錢要走正道,抱緊唐妖精的大長腿好好合作生意才是正道。

  蕭玨看了看顧白,又看了看崔琅,搖頭道:「算了,這次不賭了,賭輸了連零花錢都沒有了。」

  崔琅踱著步子,喃喃道:「此次殿試,據說是陛下親自命題,不知有幾道題目,難易如何。」

  沈建開口道:「雖說是陛下親自命題,但應該也與往年差異不大,多則三道,少則兩道,不外如是。」

  殿試時間公佈之後,也一同公佈了其他的有關事宜。

  比如,這次殿試雖然是由禮部負責,但卻是天子親自出題,這與往年禮部全權督辦不同,也是近些年來,天子首次出題。

  每屆進士之所以被稱為天子門生,就是因為殿試乃是在皇宮舉行,嚴格來說,皇帝才是主考。

  但實際上,天子會將這個權力委任給器重的大臣,從題目到批卷都不親自插手,只在考官奉上前十人的名單的時候,御筆親自題出一甲三人。

  殿試只考策論,誰也不能保證是不是有黑馬,就算是顧白和崔琅沈建三人,心裡也沒底。

  當然,這一次,他們根本沒有將唐寧當成對手。

  京中各大賭坊開出的賠率,他們三個加起來也沒有唐寧高,不過再高的賠率,也要能考中才行,顧白和崔琅他們又不會放水,所以唐寧很早就絕了賭錢的心思。

  皇宮,御書房。

  陳皇提筆沉思,久久都沒有落下。

  魏公公走到他的身旁,問道:「陛下,要不歇一歇吧?」

  陳皇搖頭道:「不必,殿試在即,得早些定下題目。」

  他放下筆,問道:「去草原的密探回來了嗎?」

  「還沒有。」魏間搖了搖頭,又道:「不過陛下不用焦急,算算日子,最遲五月應該就有消息了。」

  陳皇目光望向殿外,說道:「希望他們說的不是真的。」

  他話音剛落,在「吱呀」的一聲中,殿門被人緩緩推開,潤王手裡捧著一個盒子從外面跑進來。

  門口的小宦官嚇了一跳,急忙道:「潤王殿下,潤王殿下留步,陛下在忙,您晚些時候再來吧。」

  趙圓停下腳步,說道:「父皇早上都沒有吃飯,我來給父皇送吃的,放下就走。」

  那宦官看著他說道:「殿下,您放下東西,奴才一會兒給陛下拿過去。」

  「無妨,朕正好有些餓了,圓兒,你拿過來吧。」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

  趙圓抱著盒子跑過去,陳皇看著他,笑問道:「圓兒給父皇帶什麼好東西了?」

  趙圓將盒子放在桌上,說道:「有肘子,炸小魚,還有糕點和蜜餞,父皇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陳皇用筷子夾起一隻炸小魚,趙圓炫耀地說道:「這次的小魚炸得還不錯,我就在旁邊看著,不讓他們用力翻,父皇快嚐嚐好不好吃!」

  陳皇望著筷子上的小魚,像是想到了什麼,手上的動作一頓。

  ……

  殿試沒有多少時間準備,唐寧只覺得十天的時間晃眼而過,便已經到了四月二十三。

  鍾意站在他的面前,為他整理好衣領,小如將一個包袱遞過來。

  唐寧將她們攬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她們的肩膀,輕聲道:「等我回來。」

  殿試歷時一天,黎明入場,日暮交卷。

  作為科舉最後一場,也是最重要的一場考試,殿試的流程頗為繁複,經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程序後,才正式頒發策題,答完之後,試卷封存,一般殿試結束兩到三天便是閱卷日,由八名閱卷官輪流批閱,每一份試卷都會從八人手中走過一遍,以保證閱卷的公平公正。

  殿試在皇宮一處大殿舉行,此殿面積極廣,足以容納參加省試的兩百一十二名貢士。

  唐寧已經不是第一次入宮了,走到宮門前時,便看到有不少人影在門口等待。

  到了時辰,便會有宦官將這些人帶進去。

  蕭玨居然比他還來的早一些,和顧白崔琅幾人站在一起閒聊,看到他過來,遠遠地對他招了招手:「這裡!」

  殿試之前的氣氛,其實要比省試好上太多。

  畢竟這次只是排名,不會有人落選,最差最差,也能混個縣令當當,當然,是上縣縣令,還是下縣縣令,還是要看殿試的成績。

  「總算不用被我爹逼著看書了。」蕭玨靠在一棵樹上,長鬆了口氣,看著唐寧,說道:「今天以後,我帶你好好玩玩,這京師的好,你還沒見識過呢。」

  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好好玩玩,一個童子雞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自從上次被他帶去青樓,見識了他說的好好玩玩之後,唐寧對他的話就不報什麼希望了。

  唐寧站在蕭玨幾人身旁,發覺周圍有不少人的視線都在他的身上,其中不乏小聲議論者。

  「他就是唐寧?」

  「靈州解元,省試頭名,把顧白和崔琅踹下去那個。」

  「原來這就是詩瘋子,看起來不太瘋啊……」

  「是啊,看起來也不像是第一場能答滿十成的妖孽,你們說他這次可不可能連中三元?」

  「不可能,多位考官都說了,他的策論平平,能拿到省試頭名,只是因為前兩場太過出色,殿試之上,他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我猜他最多二甲。」

  「也有可能三甲……」

  ……

  這些人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有些傳入了唐寧的耳中。

  蕭玨看了看前方,說道:「這些傢伙,也就嘴上這點兒本事了。」

  唐寧倒是沒感覺到有什麼,同行是冤家,總不能指望競爭對手盼著自己好。

  他想到這裡,人群中的嘈雜聲音戛然而止。

  一名宦官從宮牆內走出來,扯著嗓子喊道:「所有貢生,準備入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8-17 23:42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黑幕!

  殿試的地點在永安殿,唐寧上次來皇宮的時候,也曾經路過這裡。

  殿試之前,經過了點名行禮等一系列步驟,隨後,考生根據省試排名,一一走進大殿落座。

  唐寧自然是第一個踏入大殿的。

  他的位置在最前方,身後是顧白,再後面則是崔琅和沈建。

  「考官到!」

  一名官宦尖聲說了一句,數道人影從後殿走出來。

  唐寧的座位在最前面,視野也最為清晰,他抬起頭,目光停留在最前方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殿試由禮部主辦,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禮部尚書,唐淮。

  唐淮從他的面前走過,始終沒有向這個方向望過一眼,唐寧臉色平靜,古井無波。

  蕭玨的座位在殿內一處角落,抬頭看了一眼,見唐寧沒有什麼反應,這才收回視線。

  一名官員走到唐淮身邊,說道:「唐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唐淮點點頭,說道:「開始吧。」

  那官員對一名宦官小聲說了一句,宦官上前兩步,高聲道:「殿試開始!」

  很快便有人發下考卷,考卷皆是密封,策題便被密封在內。

  往年殿試之策論,有時考策,有時考論。

  「策」是指治國實策,便如同州試之上的治水之策,防疫之策等,都是能夠落在實處的。

  「論」,一般指對於某個問題的看法,比如他和李天瀾討論過的「治大國如烹小鮮」,或是直接從經義典籍中截取一部分,讓考生自由發揮。

  若是考「論」,則更加注重文章,對於唐寧來說,自然是考「策」更有優勢。

  他小心的將試題拆封,目光投上去。

  今年的殿試只有兩道題目,這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信息。

  第一道題很短,是唐寧見過的所有策論題目中,較短的一個。

  第一道題目內容是:「治大國如烹小鮮。」

  唐寧看到題目的第一眼有些發愣,因為這道題他不久前才做過,而且和李天瀾有過深入交流。

  如果這不是殿試,他一定會以為這是李天瀾出的。

  小小的愣神之後,他才看向第二道。

  第二道題目的題幹很長,大概有一百來字,問的是考生對於北方草原上敵人的看法,關於有沒有必要和楚國聯盟,說明看法並闡述理由。

  兩道題都是「論」,第一道考的是治國,第二道考的是時事。

  唐寧現在有些懷疑,今天的策論題目,真的是李天瀾出的,或者就是她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偷偷的將考題不漏痕跡的洩露給他。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後就有些後悔。

  如果早知道是這兩道考題,其實是可以搏一搏的,搏一搏,或許大宅子就變成大園子了。

  他發了一會兒的呆,這才開始提筆蘸墨。

  答這兩道題目,不需要太多的構思,該有的構思過程,已經在和李姑娘的交流中經歷過了。

  他只需要將時間軸調回那兩個時段,就能回放他們當時討論的內容。

  第一道是在紅袖閣中,唐夭夭殺到京師那天。

  第二道是省試張榜,唐夭夭和李天瀾比武那天。

  話說她們比武那天,唐妖精和李天瀾站在一起,這個挺胸的動作------差距太明顯了。

  唐寧仔細對比了幾遍,搖了搖頭,將這些畫面驅出腦海,然後拿起筆,正要落筆時,表情一愣。

  他剛才要幹什麼來著?

  他第二次回憶和李天瀾的對話時,殿內的大多數人,已經在稿紙上落筆。

  一天時間,兩道策論,時間還是有些倉促,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費。

  第一道題目「治大國若烹小鮮」,出自老子《道德經》,策論不考儒家經典,讓他們有些意外,但好在道德經他們也十分熟悉,能從州試和省試中殺出一條血路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人傑,這道題目,對他們來說並不難。

  然而正是因為題目不難,要想在兩百多人中脫穎而出,卻變得極為艱難,他們必須保證自己寫的和別人不同,論斷比別人更加精彩,才有出頭的希望。

  第二道題目,也是同樣的道理。

  北方草原之上的肅慎人,一直是楚國的心腹大患,楚國使臣此次來陳國尋求結盟已有半年之久,但凡稍微關注國家大事的人,都知道此事。

  更何況,今次的科舉押題一百篇裡,更是將陳國與草原關係,陳楚兩國關係列為了重點,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將之背的滾瓜爛熟。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要想寫出新東西,實在是不容易。

  無非便是草原雖然強大,但楚國本身也不弱,肅慎人對陳國的威脅有限,不如坐看兩虎相鬥……,這應該就是標準答案了,也正好符合朝廷的主張。

  朝廷若想出兵援助楚國,早就同意結盟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眾人心中思考之餘,目光不由的望向了最前方的那道背影。

  聽說那位省試魁首博學多才,文章卻寫的不怎麼樣,此次的殿試,兩篇策論都考的是「論」,所考內容,也都是人盡皆知的東西,沒有多少變化,考驗的正是文筆。同樣的內容,誰能將文章寫的花團錦簇,便能名列前茅。

  而這一次,這位省試頭名,怕是連殿試的二甲都無法進入。

  若真是如此,他便是這一屆科舉中最大的笑話了,畢竟,歷年省試魁首,便是不能位列一甲,也絕對在二甲前列……

  有不少人心中為他默哀一瞬,收回視線,開始專心答題……

  最上方處,幾名考官寂靜無聲,目光在下方考生的身上一一掃過。

  禮部尚書唐淮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視一圈之後,落在了一人身上。

  唐寧在某一個時刻放下筆,抬起頭,和上方的一道視線對上。

  兩人誰也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麼平靜的望著。

  唐淮身旁一人看了看他,疑惑道:「唐大人,怎麼了?」

  唐淮目光移回來,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幾位可要看仔細了殿試之上,萬萬不能出現舞弊現象……」

  「那是自然。」

  「唐大人不必擔心。」

  ……

  州試之上,要在一日之內,寫完三道簡單的策論,省試的題目稍難,但一天一篇,時間也極為充足。

  相較而言,殿試難度適中,當鑼聲敲響,預示著距離殿試結束只有一個時辰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答完了題目,並且謄寫完畢。

  唐寧交了試卷,走出大殿,蕭玨和顧白他們早已在外面等著了。

  「想不到這次的殿試題目居然這麼簡單。」先開口的是蕭玨。

  「越是容易的,便越不容易。」沈建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怎麼樣,殿試已經結束,接下來,便聽天由命了。」

  一甲的確定,與考官無關,他們只能評出前十人,最終的結果,還要看陛下的喜好。

  而題目越是簡單,便越拉不開差距,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呀,你也在這裡啊!」

  唐寧正準備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他轉過頭,看到潤王抱著一個盒子,大步走過來。

  能出現在宮裡的孩童,自然不是常人,走出大殿的眾人,目光紛紛望了過來。

  趙圓將盒子捧起來,看著唐寧,問道:「這裡有油炸小魚你吃不吃,上次我把你說的『治大國就像是炸小魚』告訴父皇了,父皇誇了你好久,還讓我多和你學學呢……」

  「治大國就像是炸小魚?」蕭玨看著唐寧,問道:「什麼炸小魚?」

  顧白和崔琅面色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唐寧。

  周圍聽到這句話的考生,也紛紛停下腳步,整個人如遭雷劈,臉色僵硬地看著唐寧。

  「治大國若烹小鮮……」

  他們剛才在殿試上考的題目,居然……,居然是和他們一同參加殿試的人出的!

  聽過科舉漏題的,可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科舉有考生出題的!

  黑幕,這是赤裸裸的黑幕!

  天理何在,公平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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