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圖騰 作者:輝煌戰狼(已完成)

 
梅爾斯 2018-6-1 16:37:4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6 263948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07:54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二十五節 猛男

  數小時後,銀城時間Dr3716-07-03,晚上8點,賽特時間下午82點,一艘小型飛行器降落在風口鎮的外圍。

  鐵渣和奎恩上了飛行器,很快就在指揮艙中見到了沐雨鈴蘭。此刻,她穿著一件樣式普通的灰色布袍,手持一把連鞘長劍,正目視前方,呼吸平穩,目光淡然。從側面看去,她的雙肩微微隆起,顯得有些寬厚。不難猜出,灰袍之下裝著了動力甲。而且從那輪廓上看,應該是聖母院定製版的第二代靈能動力甲月色。

  和聖殿相同,聖母院也有兩個型號的動力甲,分別是第一代的「暮光」和第二代的「月色」。雖然第三代靈能動力甲外形美觀、便於攜帶,但防禦力不足,所以在正式的作戰場合,都是裝著第二代的。而第一代靈能動力甲,則是為那些低階靈能者保留的。

  「起航,目的地,流沙鎮機場。」看到鐵渣進來,沐雨鈴蘭轉頭面向朝控制台,向導航員下達了命令。

  「遵命,我的祭祀大人。」一名三十來歲,胸前戴著銀色十字架,穿著藍白色修道服的女人頷首回應道。

  「你要參戰?」鐵渣不禁問道。據他所知,沐雨鈴蘭是銀城世界的核心層,又是月神祭祀的候選人之一,不允許以身涉險,貿然進入戰區。

  「除了打架,你還會幹什麼?」沐雨鈴蘭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呃……」鐵渣當場就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站在一旁的奎恩連忙轉過頭,裝著沒看見,沒聽見。

  「還會……」鐵渣靠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幹你。」

  「少年,囂張是會付出代價的。」沐雨鈴蘭瞧了他一眼,認真地說道。

  「是嗎?」鐵渣隨意地問道。

  「不相信嗎?」「相信。」「哼~~」

  「你媽媽呢?」沐雨鈴蘭又問道。

  「什麼?我媽媽?」鐵渣一臉茫然,他是個孤兒,哪來的母親?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說莉娜,當即翻了下白眼,沒有接話。

  「看什麼看,我又不是你媽。」沐雨鈴蘭半眯著眼睛,神態倨傲,目光冰冷地說道,直看得鐵渣齜牙咧嘴,眼中寒芒迸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她今天好像吃了火藥似的,話裡藏針帶刺,弄得他很不舒服。

  「想打架?」

  「啪!」

  她淡淡地問道,可話音未落,屁股上就挨了一下。那巴掌結結實實地抽在她渾圓的臀肉上,清脆的響聲頓時回蕩在指揮艙裡,繞耳不絕,久久不能散去。

  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沐雨鈴蘭臉色殷紅如血,咬碎了銀牙,朝他怒目而視。

  「洗手間在哪?」奎恩自言自語地說道著,目不斜視地離開了指揮艙,這個地方一秒也不能再待了。

  兩人對峙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鐵渣咧嘴一笑,取出牛皮糖的包裹,遞過去說道:「小雨,這是我給你買的禮物。」

  沐雨鈴蘭接過手,雖然沒有拆開就直接放在了一邊,但臉色緩和了不少,隨後對他說道:「在人類的內部矛盾的中,聖母院持中立立場,所以我們不能出兵幫你,而且這樣容易引起公主的疑心,她若是派人查下來,很快就會找到你,所以我們必須另尋途徑。」她停頓了一小會兒,又繼續說道,「前些天,我已經通過聖母院的暗夜分部,查到了殺人蜂比爾的行蹤……」

  「去抓他?」鐵渣馬上就明白過來,擒賊先擒王,沐雨鈴蘭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幫他抓住青蜂機動兵團的老大。

  「嗯。」沐雨鈴蘭點了下頭,又說道,「每個周末,他都會到麋鹿城觀看地下拳擊。今天正好是時間,你裝成守衛進去跟蹤他,等時機成熟,就把他控制住。」

  「好。」鐵渣點頭應道。

  「你先回風沙堡穿上動力甲,然後……」她看了鐵渣一眼,提醒道,「記得叫上那條母龍,不然光我們兩個,會讓他跑掉的。」

  「好……」鐵渣抓了抓頭髮,說道。

  三小時後,銀城時間晚上11點,賽特時間下午85點,鐵渣抵達流沙鎮。出了機場,他就開著沐雨鈴蘭為他準備的吉普車,駛上高架橋,穿過位面大門,直奔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的辦事處。

  片刻之後,他在麵包店樓上的辦公室裡見到了正和希瑞斯喝酒的莉娜。

  「喲~我們的小勇士回來了~快過來喝一杯吧~~」看到鐵渣進來,希瑞斯醉醺醺地調戲道。

  「希羅斯家的四小姐,我不准你這麼叫他。」莉娜開始宣誓主權。

  「我可是你姐姐,你能叫,我為什麼不能叫?」希瑞斯問道。

  「這可不一樣,他是我的,不是你的。」莉娜說道。

  「咱們是兩姊妹~哪還分什麼你我呀~~」希瑞斯笑盈盈地說道。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叫。」莉娜拉下臉說道。

  「真小氣~」「你今天才知道啊~」「守財奴~吝嗇鬼~」「謝謝~」「謝什麼?」「謝謝你的稱贊啊~」「天啊~我怎麼會有個你這麼不要臉的妹妹~」「那當然咯~你告訴我,臉能當飯吃嗎?」兩姐妹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把鐵渣晾在了一旁。

  「都不准叫!」鐵渣陰沉著臉說道。

  「哎喲~你的小勇士發脾氣了,怎麼辦啊?」希瑞斯咬著飽滿的紅唇,裝出一副受驚的樣子,直看得鐵渣額頭青筋直冒。

  「對不起對不起~是姐姐錯了~別生氣啊~」莉娜連忙起身摟住他,軟聲細語地安慰道。

  「我們的地盤被人包圍了,你們還有心情喝酒。」鐵渣很不爽地說道。

  「是嗎?我們怎麼不知道?」「對啊,沒人告訴我們啊~」兩姐妹面面相窺,卻不知,她們一天到晚躲在辦公室裡喝酒,兩耳不聞窗外事,再加上身份特殊,奎恩又跟著鐵渣走了,哪還有人敢打擾她們。

  「什麼人,活膩了嗎!」帶著幾分醉意的莉娜大聲喝問道,只見她目光一凝,狹長的眼睛裡光華四溢。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罡風自她腳下旋起,一圈圈地向外擴散。頃刻間,吹得辦公室裡物件橫飛,整棟小樓都劇烈地晃動起來。

  鐵渣和希瑞斯同時臉色一白,只感到胸口沉悶無比,宛如巨石壓砸,無法呼吸氣。而此刻,正在樓下揉麵條的拉夫更是直接癱倒在地上,冷汗瞬間就浸透了背部,他以為是地震,想逃出去,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連爬都不爬不動。

  巨大的威壓彌漫在麵包店的四周,弱小的人們猶如螻蟻,紛紛匍匐在地,惶恐驚懼,抖若篩糠。

  「小事,只是小事……」鐵渣頂著鋪天蓋地的壓力,艱難地說道。

  「小事嗎?」莉娜問道。

  「嗯,小事。」鐵渣點頭說道。

  「哦,那就好。」隨著莉娜的冷靜,排山倒海的氣勢逐漸褪去。

  「我還要出去辦點事。」鐵渣說道。

  「那你去吧~」莉娜隨意地撥了撥手,說道。

  「你也要去。」「我也要去?做什麼?」莉娜疑惑道。接著,鐵渣就將沐雨鈴蘭的計劃告訴了她。

  「哦~原來是小神官啊~」莉娜恍然大悟般抬起頭,望著天花板說道。

  「大概……就是這樣了……」鐵渣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好吧~我換件衣服~你等等~」莉娜說道。

  「嗯。」鐵渣點頭說道。看著她走進裡屋,終於鬆了口氣。

  「你在害怕什麼?」莉娜關上門後,希瑞斯看著他,打趣道。

  鐵渣沒回答,直接無視了她的存在,拿起桌上的杯子,自顧自地倒酒喝。這兩姐妹都喜歡調侃人,令他避之不及。

  「那是我的杯子。」剛喝一口,希瑞斯就提醒道。

  「那又怎麼樣?」鐵渣淡淡地說道,繼續喝。

  「喲~看不出來呀~挺豪氣的~」希瑞斯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說道。

  鐵渣眯著眼睛走過去,上下打量著她。

  「想幹嘛,我妹妹就在裡面哦~」希瑞斯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威脅道。

  「那又怎麼樣?」鐵渣壞壞一笑,越逼越近。

  「好吧~我錯了~別亂來~」希瑞斯求饒道。

  鐵渣冷著臉,說道:「別讓我再聽見小什麼的。」莉娜欺負他就算了,沐雨鈴蘭欺負他也算了,但希瑞斯也敢欺負他,這就完全不能忍了。

  沒過多久,莉娜換上一身灰布袍,走了出來。

  「喲~猛男呀~」看著莉娜的衣著,希瑞斯忍不住調侃到。這是一種隨處可見,不顯身材的衣袍,主要作用是防護雨水和風沙。當然,也可以用來遮掩身份和武器。在地面鎮,大多數旅人都喜歡這樣的裝著,可以讓人猜不透身份,減少被害的可能性。

  由於莉娜身材高大,肩膀也比一般女人寬,穿著這身布袍,更像一名粗壯的男性。

  「嗯~」對於四姐的評價,莉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只見她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美妞,約炮嗎?」然後臉色一變,咬牙切齒地說道,「看我哪天不幹死你!」

  「小妹,我可是你姐姐啊~」希瑞斯頓了頓,加重語氣說道,「親姐姐。」

  「是我媽都沒用。」莉娜寒著臉說道,當著她男人的面說她粗壯,簡直不能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08:19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二十六節 選擇

  過了這個小插曲,鐵渣很快就帶著莉娜就出了門,先在停車場裝配好動力甲,然後開著吉普車穿越位面大門,駛下高架橋,來到流沙鎮的停機坪,上了沐雨鈴蘭的小型飛行器。

  不一會兒,飛行器騰空而起,飛向了麋鹿城。

  在全世界的五十一座浮空城中,麋鹿城擁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她的編號是九,代表著是人類興建的第九座浮空城,位於中部大陸的中心地帶,距離流沙鎮不到五十公里。

  如果說永恒之城是世界的政治中樞,那麋鹿城就是世界的商業中樞。曾經有一位哲人說過,倘若永恒之城是寶冠上的明珠,那麋鹿城就是寶冠的基座。由此可見,麋鹿城的地位之高,完全不亞於永恒之城。

  麋鹿城占地不到永恒之城的三分之一,卻有著上億的人口,其居住密度是後者的三十倍有餘。在那裡,一個百來平方米的商鋪能賣到數萬金幣,甚至數十萬金幣,其地價遠遠高於永恒之城的大部分區域。

  上了飛行器後,在指揮艙裡,沐雨鈴蘭朝莉娜微微頷首,問候道:「鐵山鎮的警長,尤可麗絲女士,歡迎你的到來。」

  「晚上好,十三號銀城的祈雨祭祀。」莉娜禮貌地回應道。

  看著兩女相敬如賓的樣子,鐵渣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只感到渾身起毛,很不舒服。她們故意不稱呼對方的名字,而是姓氏,或者職務,就是為了表示疏遠。但這並不奇怪,因為她們原本就是陌生人,甚至還有些敵對關係。畢竟幾年前,莉娜和她的養母打過一架。若不是因為他的關係,估計兩人未必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一起,說上半句話。

  互相問候完,沐雨鈴蘭就將兩人安排在會客艙裡,然後稍作告辭,離開了。

  沐雨鈴蘭走後,坐在長沙發上的莉娜就朝鐵渣湊了過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看來……」她故意拉長聲音,弄得鐵渣眉頭直皺。

  「你和我們的小神官已經有一腿了~~」說著,她半眯上了眼睛,那黑玉般的眼珠子緩緩滑動著,似乎在觀察他的神色。

  「是嗎?」鐵渣一臉木然。

  「喲~~都快變成僞裝大師了~」莉娜稱贊道。

  「什麼?」鐵渣皺起眉頭,似乎沒聽懂。

  莉娜卻不為所動,注視著他的眼睛,那烏黑的眼眸閃閃發光,似乎在說:「裝!繼續裝!」

  「我們是朋友。」鐵渣認真地說道。

  「喲~別騙姐姐嘛~」莉娜然然一笑,說道,「我們的小神官長得這麼漂亮,連我看了都動心,何況是你。」

  「我們是兒時玩伴。」鐵渣誠懇地說道。

  「那你說,是姐姐好看,還是她好看。」莉娜問道。

  「你。」鐵渣想也不想就回答了。這種問題根本用不著思考,答案只有一個。

  「姐姐長得又粗又壯,別人都說是猛男了,還有什麼好看的?」莉娜低聲說道,口氣幽怨無比。

  鐵渣瞄了眼她高聳的胸部,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就喜歡大的。」

  「喲~真會說話~」莉娜咬著嘴唇,笑了笑,又問道,「那你告訴姐姐,如果我和小神官同時掉進水裡了,而我們又不會游泳,你會先救誰?」

  「你。」回答的同時,身後傳來「唰」的一聲的輕響。鐵渣連忙回頭看去,只見艙門迅速向上滑動,緊接著,一道倩影出現在門前。

  或許是心中有鬼,在沐雨鈴蘭走進來的瞬間,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向兩側分開,就像兩名奸情被撞破的男女,顯得有些狼狽。

  「警長大人,由於今天有軍事行動,所以沒有備酒,怠慢之處,請多包涵。」進來後,沐雨鈴蘭面朝莉娜,若無其事地說道,彷彿沒有覺察到兩人的小動作。鐵渣頓時心裡一驚,以沐雨鈴蘭的心性,表面上越是淡然,就代表火氣越大。看來,他們剛才的對話,都讓她聽見了。

  「祭祀大人,您客氣了。」莉娜頷首說道。

  接著,沐雨鈴蘭面向鐵渣,說道:「鐵渣同學,為了這次的行動,我給你準備了一套守衛的衣服,你過來試一下。」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鐵渣和莉娜對視了一眼,一個是滿面愁容,另一個是笑意嫣然,一臉玩味。

  片刻之後,鐵渣跟著沐雨鈴蘭,來到了飛行器的整備艙。

  「守衛衣服呢?」鐵渣四處張望,到處都是槍械和防護甲,卻不見守衛的衣裝。

  「我該怎麼辦?」沐雨鈴蘭注視著鐵渣的眼睛,淡淡地問道。

  「什麼?」鐵渣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裝起了傻。

  「我還在水裡呢,快回答!」沐雨鈴蘭驟然提高音量,强壓著怒火說道,那急促起伏的胸脯,彷彿快要炸裂開來。

  「這……」鐵渣一臉局促。

  「說!」沐雨鈴蘭咬著嘴唇,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這個……這個嘛……」不知不覺中,鐵渣學起了春秋重工衆長老的說話方式,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別說什麼救了她,然後跳下來陪我一起死,三歲小孩都騙不了。」即便怒火中燒,沐雨鈴蘭也不忘封堵他的退路。

  「呃……」鐵渣吃了一癟,抓了抓頭髮,說道,「我沒打算這麼說……」

  「少年,快點作出決定,雨神的祭祀就要淹死了。」沐雨鈴蘭催促道。

  「其實……」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鐵渣只好嘆了口氣,說道,「小雨,我不想騙你……」他注視她的眼睛,緩緩說道,「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我還是會先救她。」

  「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我被淹死?」沐雨鈴蘭沉聲問道,臉上彷彿結了一層霜。

  「對不起。」鐵渣神色黯然地說道。

  「告訴我,為什麼?」沐雨鈴蘭平靜地問道。

  「她對我有恩,如果沒有她,我已經死了至少三次,或許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鐵老頭曾經告訴我,作為男子漢……」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就被一根白蔥般的手指輕輕地摁住了。

  「好了,別說了,我都明白。」沐雨鈴蘭柔聲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比她更懂得恩情的分量。正如當年的她,若是沒有母親深情的守護,沒有鐵渣及時伸出的援手,沒有鐵老頭捨命的相助,沒有養母的全心全意的撫育,沒有修女們細心的照顧,就不會有今天的她。而她所愛的人也和她一樣,他們是同一類人,永遠都不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儘管此刻的心中還有一絲酸楚,但她也釋然了。

  其實,她很羨慕莉娜,羨慕她粗大的神經,可以不顧一切的去愛。天涯海角,相伴相隨。而她卻不行,她還有無法推卸的責任,還有許許多多,需要償還的恩情……

  「小雨,如果你沉下去了……」鐵渣說道。

  「嗯?」「我就把你的屍體撈起來。」「然後呢?」「做成標本,天天抱著睡覺。」

  「那會很醜的。」沐雨鈴蘭淺淺一笑,說道。

  「就是再醜,也是我的小雨。」鐵渣認真地說道。

  這句甜言蜜語,瞬間就融化了沐雨鈴蘭的心。

  「若是有一天,小雨變得又老又醜,你還會喜歡嗎?」「喜歡……大不了關燈嘛。」「我想開始理解小晴,為什麼總說想咬死你了。」「你覺得,雨神會同意她的侍者咬人嗎?」「有的時候,雨神會允許他的信徒用一些極端的手段,對付那些壞人。」「我忽然覺得,你們的雨神沒有原則。」「在對付壞人的時候,不需要原則。」「我覺得你是在曲解雨神的意願。」「不,我是雨神在人間的代言者,能聽到雨神降下的神諭。」「她都說了些什麼了?」「她說你是可惡的異教徒,意圖顛覆祈雨祭祀的權威,她讓我把你綁在銀色十字架上,用雨水淹死。」「這樣啊……你說,雨神能保護你的屁股不受攻擊嗎?」「你敢!」「有什麼不敢的。」「那你試試啊~」

  「蹬蹬蹬……」

  兩人越說越靠近,語氣也變得越來越粘稠,可就在他們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兩人頓時一驚,同時向後退了一步,因為這艘飛行器上,只有一個人穿長筒高跟皮靴。

  「喲~躲在這幽會呢~」莉娜搖搖擺擺地走進來,笑著說道。

  「警長大人,您來得正好,我們剛發現一瓶年份不錯的海妖,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一邊喝一邊聊?」沐雨鈴蘭淺淺一笑,邀請道。

  「嗯,聽起來還不錯。」莉娜說道。

  片刻之後,在飛行器頂部的露臺上,修女們打開一張小圓桌,鋪上潔白的桌布,再擺上插了鮮花的花瓶,搬來三張白色的棉墊交椅。布置好後,鐵渣、莉娜、沐雨鈴蘭就吹著微熱的夏風,喝起了紅酒。

  天空中繁星閃爍,月影朦朧。鐵渣端著玻璃酒杯,輕輕搖晃著,透過那晶瑩的玻璃,只見淡淡的星光灑在兩張俏美的臉上,愈發地嬌媚動人,還沒喝上幾口,他就感到醉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08:28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二十七節 搏擊

  半小時後,銀城時間dr3716-07-03,夜晚11點45分,賽特時間傍晚86點,飛行器抵達麋鹿城下城區的機場。

  降落後,鐵渣獨自騎著機車,朝沐雨鈴蘭指示的地點開去。這個機場又大又開闊,一眼望不到盡頭。渦輪發動機的轟鳴聲繞耳不絕,數以百計的飛行器正盤旋於上空,起起落落,宛如勤勞的蜂群。地面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物資,運送的卡車來來往往,無數搬運工人穿梭其中,一派忙碌的景象。

  鐵渣足足開了十多分鐘,才駛出這個龐大無比的機場。穿過輔道,進入城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棟棟直沖雲霄的摩天大樓,巍巍高聳,彷彿一柄柄插在地面上的寶劍。行走於街道的兩側,就像身處於一條深邃的峽谷中,兩側是筆直的峭壁,仰頭望去,只有一線天地。

  光潔玻璃外牆反射著璀璨燈火,紅藍黃紫綠,光彩迷離,讓人不禁流連其中,忘卻所以。

  道路上,密密麻麻的車輛擁擠在一起,首尾相連,緩緩向前推進,就像一條流速極慢的大河。鐵渣堵了好一會兒的車,才來到導航儀上指示的地點。

  這是個繁華的街區,上頂掛著無數霓虹燈。看久了,似乎會産生幻覺,彷彿身臨夢境,一切都不那麼真實。此刻,街上的行人很多,但都神色匆匆,走路特別快。

  鐵渣在街邊停好機車,剛要離開,一名十來歲的少年就跑了過來。只見他穿著深藍色吊帶衣,戴著帆布帽子,挎著一個很大的單肩包,手裡拿著一份卷起來的報紙。

  「先生,要報紙嗎?」少年一臉期盼地問道。

  鐵渣搖了搖頭。

  「鹿城晚報,有大消息。」少年鍥而不捨地說道。

  「沒興趣。」鐵渣淡淡地說道,正要轉身離開,卻在這時,眼角的餘光掃過報紙的一角,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燦爛的笑容,彷彿初升的旭日,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暖起來。

  「這是聖殿公主,今天她發表了演說……」似乎覺察到鐵渣的目光,少年連忙攤開報紙,說道,「極光位面,全新的位面,全新的機遇……」

  「叮……」少年賣力地推銷著,卻見對方一抬手,一枚銀幣就劃著弧線朝他飛來。

  少年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抓,然後看了看,就將手中的報紙遞了過去。這時,他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喂,那邊的小孩,拿份報紙過來。」轉頭看去,是兩名身著白色動力甲的男性,正從遠處走來。

  「馬上就來。」少年招手喊道。

  看到前方的兩人,鐵渣眼睛微微一眯,轉身走進了旁邊的商店。對方的胸甲處漆塗著生銹的鐵十字架,中間有個阿拉伯數字「3」,正是黎明遠征軍第三軍團的標誌。雖然沐雨鈴蘭為他準備了聖母院紅袍武士的徽章,但這種事情能避則避,以免言辭不當,露出什麼破綻。

  「叮咚……」「歡迎光臨。」隨著一聲鈴音,店內的服務生抬起頭,朝鐵渣躬身行禮。

  環眼望去,貨架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各種包裝精美的零食、生活用品。不難看出,這是一家高檔的「小賣店」,又被稱為「便利店」。

  「給我來包煙。」鐵渣隨口說道。這裡的零食的標簽都是用銀城貴族語寫的,他看不懂,但什麼都不買又不好,只好買包煙,裝裝樣子。

  可好景不長,兩名聖殿騎士買完報紙,就一邊閑聊,一邊走進了便利店。

  「聽說你申請去第七軍了。」「嗯。」「可是……那邊正在打仗啊。」「總好過留在這裡,你知道別人私下是怎麼說我們第三軍的?」「怎麼說?」「說我們是後勤部隊、安保人員,只對內不對外,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說的也是,這次公主親自公布極光位面的秘密,顯然是很重視那邊的利益,現在,正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怎麼?你也想去?」「那當然,我是去遞交申請的時候,才知道你也遞交了。」「哈哈……」

  眼看兩名聖殿騎士進來,鐵渣買完煙,拿上零錢,就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疑?剛才那個人好像穿著動力甲。」看著鐵渣離去的背影,一名聖殿騎士說道。

  「有什麼奇怪的。」另一名問道。

  「沒,就是看不出是什麼型號的。」「估計是雜牌的吧。」「嗯,有道理。」

  出了便利店,鐵渣收好報紙,看了眼手錶,現在是零點四十五分,距離地下拳擊場開業還有十五分鐘。趁著還有點時間,他在四周轉了一會兒,初步掌握地形後,走進了一間裝飾普通的酒吧。

  「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服務生上前說道。

  「塞爾瑪在嗎?」鐵渣問道。這是沐雨鈴蘭讓他找的接頭人,對方會安排進入會場。

  「這……」服務生正遲疑著,眼前忽然晃過一張星石黑卡,立即躬身說道,「尊敬的客人,請稍等。」

  沒過多久,一名穿著晚禮服的中年女人從吧台後方走出來,朝鐵渣伸出手,說道:「你好,尊敬的客人,我就是塞爾瑪。」

  鐵渣沒回答,只是拿出紅袍武士的徽章給她看了眼。

  「請跟我來。」看到徽章後,塞爾瑪就將他帶進店中。

  隨後,兩人穿過酒吧大廳,來到一扇電梯門前。塞爾瑪刷了下卡,門就開了。接著,兩人乘坐電梯,一路向下,來到了一個地底空間。門剛開,喧鬧嘈雜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耶耶耶!」「哇哈哈!」「北荒電鑽,弄死他!」「西部刺刀,我支持你!」

  走過一段通道,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廣闊的地下空間,下方呈漏斗狀,是觀衆坐席,中間是個用鐵絲網圍起來的擂臺,而上頂呈橢圓形,安裝了數百盞射燈,燈光都集中在擂臺上。

  此刻,成百上千名觀衆正擠在觀衆席上,或是坐著觀望,或是站著吶喊,場面熱鬧無比。

  「歡迎來到鹿城搏擊會。」塞爾瑪微微一笑,說道。

  「嗯。」鐵渣點了下頭。接下來,塞爾瑪將鐵渣帶到一側的整備室,換上了守衛的深藍色衣袍。

  在整個過程中,塞爾瑪沒問一個多餘的問題,鐵渣也沒說一句多餘的話。來之前,沐雨鈴蘭就告訴他,塞爾瑪只負責將帶他進來,換上守衛的裝束。至於他的目的是什麼,塞爾瑪一概不知,也不會多問。

  片刻之後,換好衣物的鐵渣走進會場,在喧鬧的人群中來回走動,尋找他的目標。不一會兒,他就在擂臺附近的貴賓席找到了「殺人蜂」比爾。

  此刻,比爾正摟著兩名身材火辣的女郎,躺在貴賓席的長沙發上,一邊喝著酒,一邊和女郎調笑。鐵渣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然後像一名普通的守衛般,站在一旁的角落裡觀望會場。

  擂臺上,兩名肌肉扎實的壯漢正怒目而視,互相叫囂著要碾碎對方。

  「我要將你的零件一個個拆下來,扔進臭氣熏天的下水道裡!」「我會讓你像失貞的少女一樣痛哭求饒,但我絕不會留情!」「我要挖出你的內臟!」「我要喝你的鮮血,雖然臭不可聞……」

  兩人駡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隨著一聲哨響,就沖過去扭打在一起。直拳勾拳,過肩摔,打得相當激烈。不過,他們的搏鬥在鐵渣眼中就像兩個小孩子打架,完全沒有看頭。

  比賽開始後,比爾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兩名女郎身上,似乎對臺上的搏鬥不感興趣。鐵渣不禁有些納悶,按照聖母院的內部資料,比爾是個凶殘成性的人,不可能對這種兒戲般的搏鬥感興趣。

  數分鐘後,擂臺上的比賽進入了尾聲。兩名壯漢打得臉青鼻腫,氣喘吁吁,即便在這樣的時候,他們還互相指著對方的鼻子叫駡。

  又過了一會兒,兩名壯漢下臺,一名身著晚禮服的中年男子走上擂臺,大聲說道:「觀衆們,朋友們,熱身賽結束了。」

  「下面,請看真正的搏擊,來自北荒的電鑽,對決來自西部的刺刀!」

  霎時間,整個會場都沸騰了起來。

  「電鑽!電鑽!」「刺刀!刺刀!」

  而這時候,鐵渣注意到,比爾直起了身體,目光專注地看著擂臺。

  沒過多久,兩名戴著面具的男子緩步走上擂臺。一名身材高瘦,腰間掛著兩柄刺刀,明晃晃的刀鋒寒光爍爍;另一名身材肥胖,手持大錘。

  看到臺上的人,鐵渣不由得眉頭一皺,感覺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是誰。

  「買刺刀,十萬金幣。」觀察了一會,比爾對身邊的女郎說道。

  「為什麼呀~」女郎媚笑著問道,「告訴人家點竅門嘛~人家也想下點小注。」

  「瘦子靈活,胖子遲鈍。」比爾回答。

  「就這樣嗎?」女郎有些不相信。

  「對,就是這樣了。」比爾不耐煩地說道。

  「再說說嘛~」女郎嗲聲嗲氣地求道。

  眼看比賽快開始了,比爾臉色一變,惡狠狠地說道:「快去下注,不然延誤時間,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女郎頓時嚇得臉色發白,連忙起身離開,到後臺下注去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08:32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二十八節 空戰

  「鐺!」

  數分鐘後,隨著一聲鑼響,臺上的生死搏殺開始了。只見兩人弓身曲臂,緊盯著對方,一人雙手持錘,另一人雙手垂放,圍著擂臺的中間緩緩移動,卻誰也沒先動手。

  一時間,場內的氣氛變得凝重無比,所有人都停止了喧鬧,專注地望著臺上,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怎麼還不開打……」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場內的氣氛過於壓抑,其中一名觀衆終於沉不住氣,開口抱怨道。而就在這一剎那,只見臺上的瘦子身形一晃,寒光一閃,雙臂齊出,兩把匕首扎一左一右,扎向了胖子的胸腹。

  「死!」

  與此同時,胖子一聲咆哮,高高掄起手中的巨錘,大步向前,迎著快要及胸利器,一錘猛砸了下去。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直看得人膽戰心驚。

  眼看就要兩敗俱傷,急速衝刺的瘦子突然腰部一扭,向側面翻滾而去,堪堪避開了落下的巨錘。

  「嘭!」

  一聲沉悶的錘擊響徹了會場,定眼看去,擂臺中間的地板被砸得凹陷了下去。

  緊接著,瘦子翻身而起,連續向後退了幾步,警惕地注視著胖子,顯然是被對方拼命的架勢給嚇住了。

  「認輸吧,否則我會把你的腦漿砸出來!」充滿孔洞的鐵皮面具中,傳出一個惡狠狠的聲音。

  胖子一開口,鐵渣就認出來了。此刻在臺上生死搏殺的,正是他兒時的伙伴,陸山海!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當初分開的時候,陸山海還是「鐵山鎮荒山實業投資有限公司」的老闆。才兩年不見,怎麼就淪落到這種地步,靠出賣生命混日子了。

  還來不及細想,臺上又開打了。只見瘦子弓著腰,反抓著匕首,驟然彈身而起,快如閃電般沖向陸山海。

  「找死!」陸山海見狀,咬著牙沉聲一吼,掄圓了手臂,大步向前,一錘砸下!

  「唰!」

  「嗤……」

  只聽見一聲輕響,瘦子在陸山海腰側一掠而過,緊接著,大量鮮血噴濺而出,灑落在臺上。

  與此同時,就在瘦子掠過腰部的瞬間,陸山海旋身扭腰,不顧身上創口,綳緊著肌肉,一錘橫掃了過去。縱然腰部受創,陸山海的動作也沒有絲毫停頓,那匕首就像割在別人身上似的。

  「噗!」

  下一秒,血霧之中傳來一聲鈍器砸裂骨肉的悶響。

  片刻的沉靜過後,待到血霧散去,只見瘦子呆呆地站著,紅紅綠綠漿液從那淩亂的短髮中緩緩流出,然後身體一歪,癱軟在地上……

  「謝特!」

  卻在這時,觀衆席裡響起一聲低沉的咒駡。轉頭看去,只見比爾揉碎了手中的彩票,用力地甩在地上,然後死死地地盯著臺上的陸山海,那窮凶極惡眼神,就像一條瘋狗。

  似乎覺察到不善的目光,陸山海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拎著鐵錘,望了過來。

  剎那間,兩道淩厲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一方狀若癲狂,一方無畏無懼。

  「法克!」忽然之間,比爾一聲暴喝,瞳孔中藍光綻放,身形微微一動,化作飛虹閃電,直射臺上的胖子。

  鐵渣驟然瞳孔一縮,沒想到聖階强者的速度如此之快,他根本來不及啓動動力熔爐,更別說救陸山海了。

  眼看兒時的伙伴就要被當場碾碎,鐵渣雙拳緊握,目眥欲裂,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千鈞一髮之際,只見擂臺上藍光一閃,飛出一道人影,和比爾撞在一起,擋下了這絕命的一擊。

  待到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鐵渣不由得一怔,擋住比爾的人,正是剛才帶他的進來的中年女人塞爾瑪。

  「比爾,你已經欠了我們貝麗基金會一百二十萬的債務,還想再加些嗎?」塞爾瑪的聲音不大,但四周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謝特。」比爾低聲駡了一句,然後回到座位上,拿起外套,隨意地披在肩上,接著轉頭看了塞爾瑪一眼,伸出中指比了比,然後吹著口哨向外走去。

  鐵渣微微一眯眼,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在麋鹿城西門外的一條小河邊,兩名女人正翹著腿,坐在米黃色的藤椅上,端著精緻的碟子,端著小巧的茶杯,慢悠悠地喝著紅茶。她們的身邊是一張白色的小圓桌,桌上擺著紅色花瓣的茶壺,茶壺旁邊點著微微的燭火,放在桃心木制的茶盤上,全然一幅悠閑愜意的景象。

  「祭祀大人,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道。」莉娜靠在椅背上,慵懶地說道。

  「警長大人,請說。」沐雨鈴蘭抬起手心,說道。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你要讓他進去跟蹤,這有意義嗎?」莉娜問道。

  「有啊~」沐雨鈴蘭放下茶杯,認真地說道,「讓他覺得自己參與了這件事情,並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呀~你就不怕他有危險,對方可是聖階啊~」

  「打是打不過,但跑……」沐雨鈴蘭淺淺一笑,說道,「應該還是跑得掉的。」

  「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小妖精。」莉娜半眯著眼睛,瞟了她一眼,評價道。

  「謝謝誇獎。」沐雨鈴蘭微微頷首,說道。

  就在兩女聊天的時候,鐵渣尾隨著比爾來到酒吧外的露天停車場。這個停車場很小,在兩棟建築物之間,車輛靠著牆,停在兩側。按照沐雨鈴蘭的情報,比爾會開車前往機場,在那裡乘坐飛行器離開。

  「滴嘟……」

  遠處傳來一聲輕響,估計是比爾在開啓跑車的電子鎖。此刻,他藏身於牆角的黑暗處,沒敢靠近。按照約定,他只需要知道比爾的大概行蹤,不需要跟得太緊。

  「嗚嗚嗚……」

  沒過多久,遠處就傳來了發動機的聲音。

  「轟轟轟……」

  聲音逐漸變大,然後燈光越來越亮。

  鐵渣仔細聽著聲音,正準備跟上去,卻在這時,發現燈光越來越亮。他連忙起身看去,只見一輛跑車呼嘯著,朝他撞了過來!

  被發現了!

  「哐!」

  「洶!」

  撞擊的瞬間,鐵渣蹬地而起,背後噴出烈焰,飛向了高處。還好他剛才為了保險起見,事先點燃了動力熔爐,不然這一下,起碼要吐口血出來。

  緊接著,一道藍光沖天而起,懸停在鐵渣數米外。

  聖階靈能者的力量,就是「羽化星沙,靈能具現」,不依靠靈能設備就能越空飛行。

  「誰派你來的?說出來,讓你死得痛快點。」比爾沉聲威脅道。

  「我……」說話的同時,鐵渣抬起雙手,扣動扳機。

  「洶洶洶洶洶洶洶!」

  「洶洶洶洶洶洶洶!」

  剎那間,鐵渣雙臂火舌噴吐,大量赤紅的鋼珠劈頭蓋臉地朝比爾噴去。

  「謝特!」比爾臉色一變,雙臂交叉擋住臉部,同時渾身泛起一層淡淡的藍光,彷彿貼在皮膚上的軟甲,正是七階靈能者的力量「靈能化甲」。

  「噗噗噗噗噗噗噗……」

  鋼珠射在靈能甲胄上,彷彿射在綿軟的橡膠上,紛紛彈落。

  打完應急散彈槍的七發子彈,鐵渣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背後噴出烈焰,飛向城西。剛才比爾出手的時候,他就看出自己不是對手。

  「別跑!謝特!」比爾叫駡著,化作藍色流星,追了上去。

  「咻咻咻……」

  急速飛行中,氣流發出巨大的聲響,頭盔屏幕上的空氣壓力計急速飈升,而燃油消耗和氮氣消耗的數值也在劇烈跳動。

[燃油儲備97%……96%……95%……94%……93%……92%……91%……90%……]

[氮氣儲備96%……94%……92%……90%……88%……86%……84%……82%……]

  三十秒不到時間裡,比爾就追了上來,手中凝聚著湛藍星沙,朝鐵渣一拳轟了過去。

  「洶……」

  突然之間,鐵渣一個急停,垂直向上飛起。

  「謝特!」比爾一擊落空,劃出一道弧光,向上追去。

  兩人一前一後,突破雲層,飛向了高空。

[高度計量30000米……嘟嘟……危險警告……31000米……32000米……33000米……34000米……35000米……嘟嘟……危險警告……]

[燃油儲備85%……84%……83%……82%……81%……80%……79%……78%……]

[氮氣儲備66%……63%……60%……嘟嘟……危險警告……57%……54%……51%……嘟嘟……危險警告……48%……45%……]

  巨大的壓力下,鐵渣雙眼一片殷紅。

  「法克!」另一邊,比爾也不堪重負,高空氣溫極低,空氣稀薄,而且高速攀升也給他造成了極大壓力。

  「去死吧。」飛到四萬多米的時候,鐵渣忽然停止攀升,朝比爾墜下的同時,一拳轟了下去。

  急速追趕的比爾猝不及防,看著鐵拳迎面砸來,只好雙臂一擋。

  然而,他沒等到預料中的震蕩,轉頭看去,對方已經從他身邊掠過,墜向地面。

  「謝謝謝特!」比爾氣急敗壞地連駡幾聲,再次追了下去。

  落到千米高度時,鐵渣劃出一道弧線,啓動噴射器,飛向了城西外的郊野。

  可是,快到城西的時候,屏幕上的追蹤光點卻忽然消失了。

  鐵渣緩緩停了下來,很快就發現,比爾沒追過來……

  「這……」他不禁摸了摸頭盔,沒想到「殺人蜂」這麼瀟灑,追不到就不追了。

  他看了下屏幕,燃油還有一半,氮氣還有四分之一,就降落地面,將動力熔爐的運轉調至最低。接著,他解開背後「巴雷特」重型狙擊槍的盒子,組裝好,並上好子彈,然後朝城區內走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08:34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二十九節 和談

  雖然火藥武器的威力不足以對抗聖階强者,但他的目的不是擊殺,而是騷擾。現在是深夜三點,這裡又是城郊,居民們都回家睡覺了,所以街上的行人很少。

  鐵渣沿著來路搜索,很快就在附近的一間便利店中發現了比爾的身影。此刻,瞄準鏡中的殺人蜂顯得十分悠閑,一邊抽著雪茄,一邊喝著啤酒,彷彿剛才那場激烈的空中追逐戰從未發生過。

  鐵渣端著狙擊槍,隱藏在大街的一處拐角。他沒有急著開槍,因為比爾就站在服務生的身邊,很容易造成誤傷。這裡可不是鐵山鎮,對「世界公約」的執行度非常高,即便是最底層的平民,也享有平等的生命權,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傷害。當然,他之所以不願造成誤傷,雖然和這點有關,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鐵老頭的教導:「在沒有必要的時候,儘量不要殺人,因為每一條生命都是有價值的。」

  對於鐵老頭的話,他是一直銘記在心,不曾遺忘過。他靜靜地觀察著,忽然之間,他發現比爾喝的不是啤酒,而是加特劑!

  他當即明白過來,比爾是個「僞聖階」。在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教課書中,「僞聖階」的定義就是無法領悟第九階的「靈能噴泉」,直接依靠藥物將體內的靈能填充到飽,然後一舉突破的聖階靈能者。

  由於依賴藥物,他們有諸多缺陷。一方面,藥物中含有多種有害雜質,以至於他們的生命和常人無異,甚至更短;另一方面,他們沒有領悟「靈能噴泉」,無法將食物或其它能量物質轉化成靈能,只能單純的依靠吸收空氣中的游離靈能。而這點靈能,不足以支撐聖階能力的巨大的消耗。因此,他們需要經常飲用加特劑,以此補充能量。

  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鐵渣立即瞄準比爾的頭部,緩緩壓下了扳機。他顧不了那麼多了,赤峰要塞還在被包圍中,只要能擊殺比爾,對方就會退兵。

  「嘭!」

  火光乍現的瞬間,便利店中的比爾臉色一變,湛藍的星沙頓時浮現於身體四周,彷彿璀璨的星空般。

  下一個瞬間,急速的飛行子彈竟然像顆氣球般,「砰!」的一聲,炸得四分五裂。

  一擊落空,鐵渣立即背起狙擊槍,轉身就跑。

  「謝特!想引我出城?」由於鐵渣的意圖過於明顯,比爾馬上就看出來了,一邊追出去,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

  「嘭!」

  思緒之間,又一枚紅綢穿甲彈破空而來,比爾眉頭微微一皺,彈頭立即淩空炸開。

  「法克,我倒要看看,什麼人藏在你背後。」比爾叫駡著,加速追了上去。他自持聖階實力,根本不把圈套放在眼裡。曾經有一位研究靈能的學者公開說過,聖階强者的厲害之處,不是在於戰鬥的能力,而是在於逃亡的速度……

  雖然數天後,有人發現這位學者被塞進了馬桶裡,但人們對他分析非常認可,並將這句話稱之為「聖域定律」。

  由於能越空飛行,而且靈活無比,同等實力的聖階强者需要三個才能趕跑一個,而實施圍捕,則需要九個以上,所以很多地方的配置都是三個聖階强者。

  比爾不相信這個跟蹤者能找到數位聖階圍攻他,如果對方真有這個實力,直接進城找他就行了,何必引他出去。

  「洶……」

  數分鐘後,在綿長的噴氣聲中,鐵渣沖出城區,朝約定的地點急速飛去。而比爾緊隨其後,追了出來。

  沒過多久,鐵渣燃油耗盡,越飛越低,最後落在了地面上。他降落的地點是片小樹林,從高空中可以看到,有數條小河流從中穿過,蜿蜒曲折,最後彙集在一起,流向了遠方。

  一轉眼的時間,比爾就追了上來。只見他懸停在半空中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降了下去。反正他也不著急,對方使用的是機械動力甲,無法進行長距離飛行,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降落後,比爾在樹林中漫步前行,彷彿出外郊遊般,顯得十分輕鬆愜意。不過,這僅僅是表像而已,若是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他的眼睛時刻掃描著四周的陰暗處,顯然警惕無比。

  他曾經到過這裡,知道這片樹林名為「獵鹿林」,曾經是古代貴族的狩獵地點。還知道樹林的中間有條河流,名為「闊葉河」,是「長河」數百條支流中的一條。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淡淡的茶香。仔細辨別,是西部大陸「安格斯州」紅茶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一絲雌性的味道……

  「女人?」他不禁皺了皺眉頭,莫名地感到一絲寒意,隨即轉身就走,速度快如閃電。

  「朋友,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就在他準備躍空而起的時候,一個男性的聲音從前方的樹林裡傳了出來。

  「坐下來,喝杯茶,好好聊聊。」對方邀請道。

  比爾猶豫了片刻,決定過去一看究竟。他是聖階强者,縱橫天地,從來就沒有不敢去的地方。

  走進樹林深處,前方豁然開朗。這是一處河邊的空地,河水正靜靜地流淌著,悄聲無息。地上散落著白花花的鵝卵石,在皎潔的月下,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抬眼望去,河邊擺著一張白色的小圓桌,桌旁坐了三個人。一男兩女,男的坐在中間,正是剛才的跟蹤者。而兩個女的都非常漂亮,他剛看第一眼,就差點被迷住,可以說得上是姿容絕艶,傾國傾城。這樣的美女,即使在鹿城這樣的大都會,也是極為罕見的。至少,以他今天的實力,也沒上過這樣的女人。

  「請坐。」跟蹤者做了個手勢,向他邀請道。

  兩個女的都沒說話,靜靜地坐著,甚至沒看他一眼。

  「你是什麼人?」比爾上前拉開明顯是為他準備的藤椅,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後問道。

  「鐵鷹,赤峰要塞。」那年輕人說道。

  聽到對方身份,比爾立即明白過來,隨即微微一眯眼,問道:「想談和?」

  「嗯。」鐵渣點了下頭。

  「可以。」比爾乾脆地說道。

  「什麼條件?」鐵渣面無表情地問道。

  「條件嘛……」比爾想了想,故意拉長聲音說道,「其實很簡單……」他攤開雙手,「賠償我們兩百萬金幣的損失就行了。」

  「兩百萬金幣?」鐵渣問道。

  「兩百萬金幣。」比爾身體前傾,盯著鐵渣的眼睛,重複道。不等對方回答,他又說道,「另外……」他故意拉長聲音,看了兩女一眼,略有所指地說道,「讓她們陪我一晚,這件事情就此揭過……」他笑了笑,搓揉著手掌說道,「我們以後就是並肩作戰,對抗蟲群入侵的伙伴了。」

  「朋友,你這樣的要求……」鐵渣也拉長聲音,口氣意味深長。

  「有什麼問題?」比爾一臉隨意地問道。

  「是在找死!」話音未落,三人同時出手,襲向比爾。

  後者早有準備,在對方發難的瞬間,渾身藍光爆發,沖天而起。

  剎那間,三道流光直沖雲霄,劃破了漆黑的夜空。

  「鏘!」

  沐雨鈴蘭面如白霜,眼中寒芒四射,雪亮的寶劍噌然出鞘,映得天地間一片雪白。僅在眨眼的瞬間,她就以風雷電閃之勢,劃著高速的弧線追上比爾,攔腰一劍掃去!

  「呔!」

  一聲嬌喝,宛如鷹隼長鳴,氣勢淩天,劍影疊疊,頓時嚇得比爾臉色發白。

  那削來的劍鋒冰寒徹骨,銳不可擋,劍勢又强橫無比,猶如巨山壓頂,彷彿讓他看見了被攔腰斬斷的後果。

  「法克!」比爾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動腰部,强忍著動作帶來的劇痛,在劍鋒及身的瞬間,硬生生地改變了方向,呈直角狀朝側面飛出去,堪堪避開了被斬成兩截的命運。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一秒,內心的深處忽然浮現出無法言喻的恐懼感,讓他渾身戰慄顫抖。

  「聖階之威!」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另一個女人。所謂的聖階之威,就是當聖階靈能者體內的靈能的純度、密度和總量達到一定程度時,向外輻射的一種能量射線,會讓弱小的生物感到恐懼。

  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聖階之威他感受過,雖然會讓他産生巨大的壓力,卻沒有如此的强烈。那種排山倒海的威壓,彷彿站立在空曠的原野中仰望蒼穹,漂浮在茫茫的大海上尋找孤島,只感到自身的渺小和卑微。

  「嘭!」

  忽然之間,他眼前光華一閃,身體彷彿被巨錘轟擊,如炮彈般直射地面。

  「咚!」

  下一秒,比爾重重地撞擊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直徑數米的大坑。沉悶的聲響回蕩於樹林間,狂躁的氣流卷席著枝葉四處飛散。

  比爾眼中金光直冒,「哇!」的一聲,一口血猛噴了出來。剛才他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就遭到了無法想像的重擊。

  生死存亡的一刻,他毫不猶豫地抽出腰帶上的金屬針筒,扎進了大腿裡。

  「哇!」

  紫色的液體湧進血管,泵入心房。霎時間,心臟彷彿受了刺激,劇烈地收縮起來。

  「咚咚咚……」那沉重的跳動聲,彷彿暴風雨前的悶雷,一下接一下,直傳耳中。

  漸漸地,比爾的眼球向外凸出,一條條血絲如同樹根般,在眼白中急速蔓延。

  「耶……」他禁不住地發出了愉悅的嘆息。

  「轟!」下一刻,只見他頓地而起,震得整片樹林都在晃動,化作璀璨的流星,直沖上方的沐雨鈴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08:35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節 告誡

  剎那間,罡風四起,狂暴的能量卷席著整片區域,吹得地面上飛沙走石,塵土翻滾。

  眼看比爾急速沖來,沐雨鈴蘭銀牙一咬,左臂上泛起陣陣藍光。一面半透明的圓盾瞬間凝聚成形,擋在她身前。她修行的秘典名為「山嶺之力」,就是以力破道,劍如山傾,勢如洪流,擅長正面突擊,硬碰硬,剛對剛。

  可是,她始終還不是聖階,雖然實力高於比爾,但硬抗這一擊,受傷肯定是在所難免的。

  凝神之間,瞳孔中的流光急速放大著。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正準備承受瘋狂的撞擊,卻在這一瞬間,眼前突然一晃,一道身影巍然而至,高速旋轉著身體,朝瘋狂撞來的比爾一腳甩了過去。

  「梆!」

  沉悶的撞擊聲頓時響徹了天際,比爾就像顆棒球般,被莉娜的大長腿抽飛了出去,直射地面。

  「嘩啦啦!」

  只見比爾一頭撞在地上,去勢不減地翻滾著,像抬推土機般,犁倒了大片樹林,開出了一條長長的深溝。

  「小神官,退後點……」莉娜盯著沐雨鈴蘭,一臉玩味說地道,「你要是受傷了,我家寶貝可是會心疼的~」

  「用不著你擔心。」沐雨鈴蘭冷著臉說道。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頭母龍會來幫她。若不是因為鐵渣,她們或許現在還處於半敵對的狀態。

  「喲~脾氣真不小~」莉娜笑了起來,說道,「就是不知道,我們家寶貝受不受得了~」

  「這和你沒關係!」沐雨鈴蘭咬著牙說道,臉色浮起了淡淡的潮紅。

  「喲~這就生氣了~比我家寶貝脾氣還大~」莉娜滑動著眼珠,帶著些許戲謔,問道,「你是火藥罐子嗎?」

  「你……」沐雨鈴蘭頓時氣得胸部直抖,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沉聲說道,「我是不是火藥罐子,沒有關係,關鍵是……」沐雨鈴蘭拉長聲音,看了莉娜一眼,才說道,「你家寶貝喜不喜歡~」

  「喲~真厲害~」莉娜作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說道,「比當年那個小丫頭還牙尖嘴利~」

  聰明的沐雨鈴蘭,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小丫頭」是指誰,當即淺淺一笑,說道:「警長大人,相對那個小丫頭,我們似乎是一個陣營的。」

  「好像……」莉娜抬起頭,望著雲層,作出一副深思的模樣,然後恍然大悟般說道,「是的~」

  「作為盟友,我想……」沐雨鈴蘭停頓了一小會兒,目光平視著前方,語氣虔誠地說道,「我們不應該試圖激怒對方。」

  「你說的……」莉娜想了想,又說道,「好像有點道理,可是……」她遲疑了一會兒,說道,「這似乎並不矛盾啊~」

  「矛盾~」「是嗎?」「是的,很矛盾~」「可是,我為什麼沒有感覺呢?」「因為那是你的錯覺~」「哦~」

  就在兩女協商的時候,滿頭滿臉都是血的比爾搖晃著腦袋,甩開粘在臉上的枝葉和泥土,從土坑中爬了起來。

  「龍……」他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尋思著。當那個傳說中的名詞剛從腦海中劃過,他就渾身一顫,面露驚恐,看也不看上空一眼,就毫不猶豫地轉身朝麋鹿城方向狂奔而去。

  對方不是他能撼動的存在,捏死他,或許就和捏死一隻寵物貓差不多,最多就是被他撓兩下,受點皮外傷。

  「窸窸窣窣……」比爾靠著樹林的掩護,在樹幹間急速穿行著,不一會兒就跑出了數千米外。

  樹林中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兩女的注意,她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就化作流星追了過去。而地面上的鐵渣,也跟在比爾的後方,全速追趕。

  幾分鐘後,比爾跑出獵鹿林。抬眼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燈火闌珊,高聳的城牆歷歷在望。對方是龍化者,不敢輕易泄露身份,所以才把他引出來,只要能回到人多地方,他就安全了。

  抱著這個念頭,他咬緊牙根,强忍著身體的不適,騰空而起,化作流星,飛向了鹿城。

  然而,他還沒飛出多遠,就被兩女追上了。她們的飛行速度極快,至少比他快了一倍。眼看就要被追上,他再次抽出混合了生命之火的魔族興奮劑,給自己打了一針。

  霎時間,明紅色的,宛如岩漿鐵水般的藥劑泵入心房,潛能全力爆發,他的飛行能力大幅度提升,漸漸持平了後方追趕的速度。

  城市的燈火越來越清晰,他的心中透出了一絲劫後餘生的竊喜。可他還沒高興多久,前方就忽然出現一道流光,朝他迎面飛來。此刻若是轉彎,必定被後方的兩女追上,而保持方向,就會撞上對方。

  可是,高速飛行中的距離轉瞬即逝,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嘭!」

  下一秒,兩顆流星猛撞在一起,綻放出耀眼的星光。

  緊接著,一人直墜落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而另一人則穩穩地落在了坑前。此刻的比爾,已是强弩之末,這下撞擊讓他徹底地失去了行動能力,仰著身體,躺在坑裡抽搐著。

  他艱難地轉動著眼球,看了過去,卻發現襲擊者是他的半個熟人,貝麗基金會的核心成員,鹿城搏擊會的負責人——塞爾瑪。

  數秒鐘後,在後方追趕的兩女降了下來。

  「星光神殿暗影神官塞爾瑪,見過祭祀大人。」看到沐雨鈴蘭,塞爾瑪立即轉過身,朝她躬身行禮,問候道。

  「塞爾瑪阿姨,您多禮了,還是叫我小雨吧~」沐雨鈴蘭頷首說道。

  「那怎麼行,你現在可是祈雨祭祀,而且還是未來的祈月祭祀,我可不敢怠慢了。」塞爾瑪微微一笑,說道。

  「阿姨,您言重了,小雨只想照顧好自己的姐妹,沒有奢望太多。」沐雨鈴蘭說道。

  「這怎麼行!」塞爾瑪臉色一板,叉著腰,佯怒道,「你不做祈月祭祀,以後誰給我養老?」接著,又像個小女孩般,嚷嚷道,「我要搬去永恒之城,住皇冠區,吃香喝辣,養小白臉……」

  「好吧,小雨盡力而為。」沐雨鈴蘭頷首說道。

  「這就對了嘛~」塞爾瑪點了點頭,接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問道,「對了,那個小傢伙呢?」沐雨鈴蘭安排她在暗中保護鐵渣,並截住比爾的退路。不過鐵渣一會兒出城,一會兒又進城,跑來跑去的,弄得她跟丟了。

  「他……」沐雨鈴蘭遲疑著,莉娜卻插嘴說道,「他在地上跑,很慢的。」

  「哈哈……」塞爾瑪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清澈爽朗。

  「他不是穿了動力甲嗎?」接著,她又疑惑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問自答地說道,「哦~差點忘了,是機械的,沒油了……」然後她側過頭,看著沐雨鈴蘭,神秘兮兮問道,「讓阿姨親自保護,是不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啊?」

  「朋友。」沐雨鈴蘭認真地說道。

  「一起睡覺的朋友?」塞爾瑪側過腦袋,追問道。

  「普通朋友。」沐雨鈴蘭强調道。

  「哦~我知道了……」塞爾瑪仰起頭,恍然大悟般說道,接著用肩膀擠了擠沐雨鈴蘭,挑了挑眉毛,笑著說道,「你們是一起睡覺,一起做遊戲的普通朋友。」

  「阿姨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沐雨鈴蘭淡淡地地說道,臉上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哀樂。

  「呀~」看著面無表情的沐雨鈴蘭,塞爾瑪忽然嘆息道,「我們的小雨,真的長大了……」

  「阿姨,小雨還是那個小雨。」沐雨鈴蘭平靜地說道。

  「小雨,你是要成為祈雨祭祀的人,我們未來的依靠,所以有些事情,你要知道分寸……」塞爾瑪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雖然私底下這不算什麼,就連祈月祭祀也有她自己的小秘密,但請你記住,規矩就是規矩,私底下的永遠都是私底下的……」

  沉默了片刻,沐雨鈴蘭頷首說道:「阿姨說的,小雨一定銘記在心。」

  「還有……」塞爾瑪停頓了一下,加强語氣說道,「最近颶風神殿和烈焰神殿在全力推舉他們的候選者,你也知道,十七個神殿中支持你的只有十一個,而且還有六個神殿搖擺得很厲害,隨時都會改變主意。」

  「在這個關鍵時刻,你不能給他們抓住瑕疵。」

  「等你坐穩了祈月神殿,掌握了月神衛隊,到了那個時候,你想做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塞爾瑪緩緩說道。

  「嗯,小雨知道了。」沐雨鈴蘭點頭說道。

  「另外……」說著,塞爾瑪望向了莉娜。

  「我?」莉娜指著自己,滿臉的疑惑。

  「對,就是你。」塞爾瑪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龍化者,莉娜·尤可麗絲,你最好也低調一點兒。」

  「據我所知,教皇親自簽發了密令,搜尋的你的下落,不過……」

  「這項命令只有神聖復仇者才會收到,而且是絕密級別的。」

  「雖然你父親一直對外宣稱,你繼承了母親的姓氏,但任何瞭解大貴族圈子的人,都應該能看得出來……」

  塞爾瑪望著莉娜,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尤可麗絲不是你母親的姓氏,而是你外婆的姓氏。」

  「所以……」

  「如果你不想見到那些人,最好藏深點,知道嗎?」

  「明白了,謝謝。」莉娜點了下頭,認真地說道。

  「好了,不說了,那個小傢伙來了……」塞爾瑪望著遠處說道。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小黑點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正是姍姍來遲的鐵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09:27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一節 示弱

  「這就打贏了?」片刻之後,鐵渣看著躺在坑內的比爾,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沒想到短短十分鐘內,這個對他而言强大無比存在,就被打得這麼凄慘,實在令他震驚不已。

  「嗯。」莉娜和沐雨鈴蘭同時點了下頭。

  「然後呢?」鐵渣問道。作為全場最弱的一個,他不僅沒有身為弱者的自覺,還以上位者的姿態向提出詢問。然而,在場的三名强者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快。

  「鎖住他,然後隨你處置。」說著,塞爾瑪一抬手,朝鐵渣拋去一副鐐銬。仔細看去,那鐐銬的表面散發著淡淡的紫光。不難分辨出,它的材質和鎖住灰岩的一樣的,由高密度合金製造,即便聖階强者也無法掙脫。由於人類外敵衆多,聖階强者又十分稀少,所以按照銀城世界的慣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輕易處決聖階强者。

  鐵渣接過鐐銬,跳下淺坑,很快把一堆爛泥般癱軟在地的比爾鎖了起來。此刻的比爾還未從興奮劑的副作用中恢復過來,目光呆滯,嘴角淌著口水,整個都傻傻的。

  沒過多久,停在附近的飛行器飛了過來,接上了三人和他們的囚犯。

  隨後,比爾被安置在囚禁艙裡,由女修士注射了鎮定劑,又休息了半小時,逐漸清醒過來。

  鐵渣將一個通訊器丟到他腳下,命令道:「讓他們退兵。」

  「如果我拒絕呢?」比爾一臉無所謂地問道,口氣裡充滿了不羈。

  「我會馬上把你扔下去,然後再送你一發電磁炮。」鐵渣淡淡地說道。

  「看來我別無選擇了。」比爾吹了聲口哨,撿起通訊器,撥通了楊勇的語音。

  「老大,一切都很順利,赤峰的人不敢和我們開戰,都縮在工地裡……」接通後,那邊馬上就傳來了一個略顯興奮的聲音。

  「撤退吧,這件事情我們不參合了。」比爾有氣無力地說道。

  「啊?」那邊頓時驚愕道,「老大,你這是……」

  「我叫你撤退,沒聽懂嗎!」比爾眉頭一皺,沉聲喝問道。

  「好……好的……」那邊連聲說道。

  通話結束後,比爾將通訊器丟還給鐵渣,然後說道:「好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如果我拒絕呢?」鐵渣面無表情地問道。

  「悉隨尊便……」比爾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

  與此同時,就在兩人交流談判的時候,於飛行器的另一端,會客艙中,莉娜正和沐雨鈴蘭相視而坐,喝著一瓶年份悠長的紅酒。

  「祭祀大人~您的前程無可限量啊~」莉娜靠在長沙發上,輕輕地搖晃著手中紅酒杯,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笑著說道,「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呀~」

  沐雨鈴蘭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杯中的紅酒,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嘆一聲,說道:「其實……」她頓了頓,下定決心般說道,「自從母親去世後,我就已經失去角逐祈月祭祀的機會了……」她嘆息道,「現在的我,只想守住自己能守住的地方……」

  莉娜抬起眼睛,注視著沐雨鈴蘭,那眼神彷彿在說:「姐姐沒聽懂。」

  「不瞞你說,剛才那個女人並不是我的朋友,相反,她所屬的星光神殿是我最大的競爭者。」沐雨鈴蘭緩緩說道。

  「那你為什麼……」莉娜皺起眉頭,疑惑道。

  「你說呢?」沐雨鈴蘭淺淺一笑,反問道。

  「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小妖精~」莉娜想了想,很快就明白過來,不由得駡道。沐雨鈴蘭之所以向她的競爭對手暴露不利於自己的秘密,就是為了表明退出的決心,於是就把她和鐵渣都賣了。

  「抱歉,鈴蘭別無選擇。」沐雨鈴蘭頷首說道。

  「賣我也就算了,還賣他,你到底當他是什麼?」莉娜瞳孔一縮,沉聲問道。

  「請不用擔心,聖母院的內部就是鬥得再厲害,也不會出賣自己人。」沐雨鈴蘭望著窗外的雲層,緩緩地說道,「千年以來,我們能在聖殿的陰影下生存,就是因為這一點……」

  作為世間最古老的信仰,聖母院表面上看起來柔弱溫和,可內部卻堅實無比,是典型的外柔內剛,就算內部鬥得死去活來,也不會輕易出賣組織的核心利益。

  這是由多方面的原因決定的,首先,從狹義上說,聖母院的核心層都是女性。作為一個相對柔弱的群體,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須擁有足夠的團結,否則就會被瓦解、被吞噬,從而走向滅亡。其次,從廣義上說,聖母院之所以沒有被聖殿完全取代,是因為兩者之間有互相需求的關係。由於聖殿的教義十分激進,因此需要一個相對溫和的組織與之抗衡,糾正其因為激進而産生的錯誤。

  兩者同出一源,卻又天然地站在對立面,既是血親,又是政敵,其中的糾葛,即便用一座圖書館,也記錄不完……

  「你拿什麼保證?」莉娜陰沉著臉問道。

  「我的生命。」沐雨鈴蘭轉過臉,注視著莉娜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但我還是不能理解,你為什麼要出賣我們。」莉娜直視著她,說道。

  「如果我失去主流社會的地位,一個礦業委員會的辦事員就夠他頭痛了。」沐雨鈴蘭說道。

  莉娜沉默一會兒,抬起眼睛瞄她一眼,說道:「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小妖精!」

  「謝謝。」沐雨鈴蘭微微一笑,舉杯說道。

  半小時後,飛行器抵達流沙鎮機場。沐雨鈴蘭離開後,鐵渣開著吉普車,在莉娜幫助下,將比爾押送回赤峰要塞工地,將其關押在臨時建造的地下監獄中,並由黑豬王負責看守。

  「聽說你是聖階强者。」其他人都走後,在地下室中,黑豬王朝比爾問道。

  「是又怎麼樣?」比爾盯著黑豬王,惡狠狠地說道。

  「啪!」

  黑豬王當即一巴掌甩了過去,然後抬起粗壯的腳,狂踹不止。

  「我叫你聖階!我叫你聖階!」「法克!」「我叫你法克!我叫你法克!」「別……別打了……」「我叫你派人來搞事!我叫你派人來搞事!」

  就這樣,大名鼎鼎的殺人蜂被揍得臉青鼻腫,哭叫不止。

  而就在黑豬王教訓比爾的時候,鐵渣找到海格,將春秋重工的事情告訴了他,並要求他立即前往遠東大陸,尋求遠古一脈的幫助,輸出大量可靠的技術工人,以供春秋重工的發展。

  海格隨即將指揮權移交給趙文可,然後就動身前往遠東大陸了。

  青蜂機動兵團退兵的兩小時後,遲遲收到消息的紅杉要塞負責人葉夫根尼摔碎了通訊器。

  「一群懦夫!」

  大約半小時後,葉夫根尼在平野要塞的負責人徳田大智面前破口大駡道。這個行動從剛開始的五家變成了兩家,可對方的實力就擺在那裡,完全看不出有什麼驚人之處。

  「老朋友,別生氣,就讓他們先得意一會兒……」德田大智勸慰道,「我們到時候去開礦,看他們有什麼辦法,我就不相信他們敢主動攻擊紅杉和阪田的産業,那純粹是找死的行為,而且……」德田大智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說道,「礦裡都是平民,若是他們敢亂來,造成大量死傷,我們就能代表正義實施懲戒。」

  「唔……」怒火漸漸平息的葉夫根尼點了點頭,沉吟道。

  「對了,上次你說的,還算數嗎?」德田大智忽然問道。

  「什麼事?」葉夫根尼皺了皺眉頭,問道。

  「關於那個婊子的……」德田大智略有所指地說道。

  「瓦列裡婭?」葉夫根尼問道。

  「嗯。」德田大智點了下頭。

  「行!有機會我讓人就下手,把她弄到極樂園,隨你怎麼玩。」葉夫根尼哈哈一笑,說道。

  「我會讓她深刻體會到,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德田大智半眯著眼睛說道,那享受的樣子,彷彿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我這還有一套珍藏版的道具,到時候一並送給你。」葉夫根尼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說道。

  「什麼好東西?」德田大智抬起頭,急切地問道。

  「好吧,先送你吧。」說著,葉夫根尼走到辦公桌旁,打開抽屜,取出一個錢包狀的東西,遞給了德田大智。

  那是一個疊成三疊的布制工具包,呈深黑色,中間印著著一個匕首和斗篷構成的圖案。打開來看,是一排排散發著淡淡幽光的刀具、針具,樣式奇形怪狀,有弧形的,有彎曲,但刃口都很小,顯然是進行精細切割和穿刺用的。

  「這是……」德田大智看著手中工具包問道。

  「這是魔女狩獵者用過的。」葉夫根尼介紹道。

  「就是那個號稱魔女之嚎的大師?」德田大智猛地一抬頭,瞪大眼睛問道。

  「嗯。」葉夫根尼點了下頭。

  「太好了,萬分感謝!」說完,德田大智朝葉夫根尼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後小心翼翼地合上工具包,放入內衣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10:21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二節 送別

  當赤峰要塞中的會面結束時,沐雨鈴蘭回到了祈雨神殿。

  「你男朋友給你準備了禮物。」在偏廳裡,沐雨鈴蘭將一個小包裹置於桌上,對妹妹說道。

  「不會吧,那只臭蟲竟然這麼細心。」沐雨琴心側過頭,一臉疑惑地說道。

  「你此刻的反應,我會如實轉告的。」沐雨鈴蘭認真地說道。

  「哼~」沐雨琴心隨即輕哼一聲,啾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雙手抱胸地看著紅色塑料袋封裝的包裹,滿不在乎地說道,「怎麼看起來好低檔啊~」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眼中卻綻放著異彩,任誰也能看得出,她此刻的心裡甜滋滋的。

  「不要我就扔了。」沐雨鈴蘭面無表情地說道。

  「要嘛~」沐雨琴心急忙說道。

  數分鐘後……

  「這是什麼嘛?看起來好奇怪啊~」沐雨琴心望著一桌紅紙包裝,彷彿磚塊般的牛皮糖,朝沐雨鈴蘭嘟嚷道。

  此刻的祈雨祭祀剛洗完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回來,渾身都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她上前看了一眼,馬上就認出來了。

  霎時間,她的目光凝固了,記憶彷彿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好吃嗎?」

  在那銹跡斑斑,堆滿鋼鐵垃圾的小巷中,他穿著破舊卻整齊的衣服,靠在牆上,雙手交叉著,朝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她問道。

  「嗯~」她抬起髒兮兮的小臉,不住地點著頭。

  「慢慢吃,別噎著了,鐵老頭說,吃東西被噎死的傢伙很不體面。」他說道。

  「嗯~」「等以後賺了錢,我就給你買很多很多的牛皮糖,用卡車裝,一整車的,怎麼吃也吃不完。」「那……那我幫你開車,好不好?」「不用,你負責吃就行了。」「好啊~」「不過別撐死了,鐵老頭說,吃東西被撐死的傢伙很不體面……」

  片刻之後,在祈雨神殿的餐室中,一名年過半百的老修女點燃了燭火。隨後,兩姐妹款款走了進來,隔著長桌相視而坐。

  桌上鋪著潔白的餐布,擺著鮮花和竹籃,精緻的餐碟倒映著搖曳的燭火,銀制的刀叉流光溢彩,點綴其中,彷彿油畫中的世界。

  此刻,她們的身前都擺著一個精緻的餐碟,那白瓷的邊緣描金畫鳳,光華四射,顯然不是一般的高檔。然而,在這個潔白無瑕、顯貴奢華的碟中,卻放置著一塊黑乎乎的,彷彿灰砂磚般的東西。

  「感謝雨神,在我們感到饑餓的時候,賜予了可口的食物,在我們感到寒冷的時候,賜予了溫暖的爐火……」沐雨鈴蘭雙手互握,低垂著頭,輕聲祈禱。

  「贊美雨神,在我們感到仿徨的時候,賜予了偉大的智慧。」沐雨琴心跟著祈禱。

  「願諸神的光輝照耀我們的前行,咻吶……」沐雨鈴蘭低聲祈禱道,最後的音節「咻吶」,是西部大陸的古代語言中「但願如是」的意思。

  「咻吶……」沐雨琴心同聲說道,然後抬起頭,結束了今天的餐前祈禱。

  「呃……該怎麼吃呢?」沐雨琴心拿著刀叉,望著盤子裡的牛皮糖,不禁有些犯愁。抬眼瞄去,只見沐雨鈴蘭一手執刀,一手執叉,動作輕緩地鋸下一小塊,放入了嘴中。

  沐雨琴心正要效仿,卻在低頭一剎那,發現沐雨鈴蘭的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她頓時一驚,整個人都呆滯了。從她記事開始,除了養母去世的那次,她就從未見過姐姐流過一滴眼淚。她是那麼的堅强,那麼的沉著,宛如千年不變的湖水,萬年不改的冰川。

  然而,正是因為這份冰冷和淡漠,才使她和姐妹們在這個昏黑黯淡的世界裡,有了家的感覺。那是她們最堅實的靠山,最安全的壁壘。

  「姐姐……」沐雨琴心離開座位,來到沐雨鈴蘭身前,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我……」過了好一會兒,沐雨鈴蘭才回過神來,隨即緊緊地抓著沐雨琴心的手,想要安慰幾句,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都怪那只臭蟲子,惹我姐姐哭,真壞!壞死了!」沐雨琴心咬牙切齒地駡道,弄哭她姐姐,比弄哭她還嚴重一百倍,一千倍。

  「不……不怪他,和他沒關係……」沐雨鈴蘭輕撫著妹妹的頭,低聲說道。

  「那……那是怎麼了?」沐雨琴心的眼中滿是關切,她是她最親的親人,無可取代的存在,即便是那只臭蟲子,也沒法和她相比。

  「我……我……我想媽媽了……」說到最後,沐雨鈴蘭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那一年的冬天,下著鵝毛大雪,鐵山鎮裡一片皚皚。

  在一條冰冷的小巷中,靠著牆角搭建的小窩裡,她的母親將細心包好的糖塊塞給了她。

  「快吃吧,媽媽不餓。」母親輕撫著她的頭,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可她吃著吃著,母親就睡著了,從此再也沒有醒過來……

  看到姐姐哭,沐雨琴心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而就在兩姐妹哭成一團的時候,始作俑者正和奎恩喝著小酒,吃著烤牛肉,相當愜意。若是讓沐雨琴心瞧見,恐怕會氣得胸口炸開,恨不得當場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與此同時,在風口鎮春秋重工的禮堂中,一道道身影正孑然而立。

  場內一片肅靜,依稀的火光映著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他們高矮不一,胖瘦不同,卻都流露著同樣的目光,堅毅而沉靜。他們都背著大大的帆布包,端著大大的瓷碗,宛如一塊塊敦厚的花崗岩。

  殺雞,取血,上酒。

  「而今開始,我們將不再是春秋重工的一員……」

  隊伍的最前方站著一名粗壯的漢子,正端著碗大聲說話,那低沉的聲音宛如洪鐘嗡鳴。

  「而今開始,我們將追隨先祖的腳步,遠離家園,開天闢地!」

  「而今開始,我們將忘卻過去,忘卻親人,忘卻朋友,忘卻曾經的一切……」

  「而今開始,我們將歃血為盟,永不言悔!」

  「吾身為爐,吾心為火,吾以吾血鑄劍魂!」魯大力高舉著粗糙的瓷碗,大聲吼道,「喝!」

  「喝!」回應他的,是滔天巨浪般的吼聲。

  濃烈的酒混合著溫熱的血,一飲而盡。

  「天地為證!」

  「吾以吾血鑄劍魂!」

  「乓啷!」「乓啷!」「乓啷!」「乓啷!」「乓啷!」「乓啷!」「乓啷!」

  飲盡酒,碎盡杯,年輕的工匠走出禮堂,沿著熟悉的小徑,走向了大門。

  片刻之後,隊伍行至大門前。遠遠望去,在那昏暗的路燈下,佇立著兩道身影。

  「黃老,薛老……」待到看清兩人,魯大力快步上前,說道,「按照規矩,你們是不能來送行的。」

  兩老相視一眼,隨即呵呵一笑。接著,黃老摸著鬍子說道:「大力啊,我們不是來送行的……」

  「那是……」魯大力吃驚道,心裡卻已經猜出七八分了。

  「是來跟你混口飯吃的。」黃老呵呵一笑,說道。

  「你們這是……」說著說著,魯大力的聲音哽咽了。

  「孩子,你們還年輕,需要我們,來吧,出發!」薛老拍了拍魯大力的肩膀,然後拉著黃老,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嗯。」望著兩老遠去的背影,魯大力用力地點了下頭。他們的技術還不夠成熟,需要前輩的指點。有了黃老和薛老,他們就能更快的組織生産,做出合格的動力甲。

  整齊的隊伍緩緩前行,靜靜地走出了大門,走向了遠方,消失於地平線上。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和春秋重工再無半點瓜葛,將來即便粉身碎骨,也不會把災難引回來。

  而當他們離去時候,無數道身影正默默地站在遠處,目送著他們。

  其中一個,站在辦公樓的最高處,滾燙的淚水悄然滑落,卻寂靜無聲。

  初秋的風,帶著絲絲的涼意,掠過衣角,飛向了遠方。

  「朋友,請保重。」他低聲說道,卻不知二十年前,他的朋友也是站在這裡,目送他的離去。

  春秋的男兒,鐵血的工匠,決不允許哭哭啼啼的送別。

  那些離開的人,必須在深夜時分,衆人睡下後,悄悄地離去。

  勇者的訣別,不需要眼淚。

  無論他們身在何方,心都是連在一起的,永遠不會變。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共同努力著。

  「我替你守了二十年的家,該我出去走走了。」臨走前,魯大力對他說道。

  「好。」他只回答了一個字,雖然他很想再加個「不」字。

  「對了,還有件事情沒跟你算帳。」魯大力忽然說道。

  「啊?」他愕然。

  「你不是提出過,在你回來之前,大家都別找女朋友嗎?」魯大力捏著拳頭,骨節咯咯作響。

  「是啊,我一直記得。」他點了點頭。

  「那你說說,那個女秘書是怎麼回事?」魯大力問道。

  「哦……」他仰起頭,想了想,然後認真地說道,「她不是女朋友。」

  「那是什麼?」魯大力一臉疑惑。

  「妻子。」他解釋道,然後就「嘭」的一聲,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兄弟,對不起。」夜空下,齊雲望著好友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以為你知道,那只是開玩笑……」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10:26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三節 債務

  五天後,銀城時間DR3716-07-08,上午9點,賽特時間晚上95點。

  「噔噔噔……」

  在鹿城城郊的一家小醫院裡,兩名男女正行走於病房區狹長的通道中。四周一片寂靜,清脆的鞋跟聲遠遠傳去。

  借著微微的燈光,可以看見女的穿著一身職業裙裝,雖然看起來年齡不小,至少有三、四十歲,卻保養得非常好,臉上的皮膚鮮潤光滑,除了眼角有些若隱若現的魚尾紋外,根本看不出年齡。

  男的則比較年輕,大約二十出頭,身材勻稱,面容冷峻。儘管長得不算帥,卻有一股特殊的氣質。那目光平實而寧靜,散發著攝人的光芒,走過之時,引得護士們紛紛側目。

  此刻,那女的走在前方,似乎正為後者引路。

  「大人,這家醫院是我們貝麗基金會的産業,雖然規模小了點,但醫療水平卻是世界頂尖級的。你的朋友在這裡會得到最好的治療,所以請放心。」塞爾瑪回過頭,朝鐵渣微微欠身,解釋道。

  「謝謝。」鐵渣點頭說道。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通道的一端,推開一間單人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呼嚕嚕……呼嚕嚕……」

  病房裡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一名體型高大的胖子正仰躺在小小的病床上,那渾圓的肚子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被單,正隨著呼嚕聲起起伏伏。

  看著床上的大胖子,鐵渣沒發出聲音,塞爾瑪也默默地跟著。

  似乎覺察到有人進來,大胖子緩緩地睜開眼睛。當他發現床前忽然多了兩個人,頓時嚇得渾身冷汗直冒,一個抖機靈,就爬了起來。

  「老……老闆,你……你怎麼來了。」當他看清眼前的女人時,立即失聲叫了出來。

  塞爾瑪沒回答,而是轉過頭,看向了右側的身影。

  「鐵……鐵哥!」看到鐵渣的瞬間,大肥佬渾身一顫,驚得嘴巴裡可以塞下一個蘋果。

  「看不出來啊,現在都敢打黑市拳了。」鐵渣咧嘴一笑,說道。

  「你這是……」呆滯了一小會兒,大肥佬看看塞爾瑪,又看看鐵渣,似乎不知該說什麼。

  「大人,您先和朋友敘敘舊,我去給你們倒水。」塞爾瑪識趣地說道,然後微微一欠身,離開了。可她剛走到門口,身後就響起了一聲驚叫。

  「大老闆,這……這怎麼行!」大肥佬一邊叫喊著,一邊掙扎著要下床,卻被塞爾瑪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隨後,他呆呆望著門外,等高跟鞋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通道中,立即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朝鐵渣竪起大拇指,說道:「鐵哥,你可真神了!她可是貨真價實的聖階强者啊,都要給你倒水了。」

  「說,怎麼回事。」鐵渣沒接這個話題,而是淡淡地說道。他擔心陸山海是受了他的牽連,以至於公司沒法經營下去。不過,他的擔心完全是多於的。如果尤歌真要對他的朋友下手,估計他們早已經化成灰了。

  「你是指……」大肥佬遲疑道。

  「你不是開公司了嗎?」鐵渣提醒道。

  「哦……」大肥佬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說道,「發生礦難,死了很多人,倒閉了……」接著,他就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當年離開沉思者要塞的時候,他在鐵渣的關照下,賺了不少錢。由於資金充裕,又考慮到拆卸廢礦的危險性,他開始轉型經營,承包礦點進行開採。

  可好景不長,去年下半年的時候,他承包的礦點發生了意外。一隻深淵大惡魔忽然闖進礦區,到處抓人吃。礦工們紛紛躲進礦洞的深處避難,那大惡魔鑽不進去,吃不到人,惱怒之下,就噴了口硫磺火進去,結果引爆了堆在洞口的靈礦石,造成了大面積的塌方,一百多名礦工就這樣被活埋了。

  原本大肥佬是買了保險的,可保險公司的人卻說,這是「不可抗力」,是「自然災害」,一分錢都不肯賠。大肥佬沒權沒勢,人脈也不夠廣,對方不肯買帳,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只好變賣産業,自己賠撫恤金。畢竟這些礦工都是鐵山鎮的老鄰居,若是死了人還賠不起撫恤金,那真是沒法交代了。

  可變賣産業後,還差一千二百金幣。於是他讓人把錢帶回去,自己留在這裡打黑拳。一場下來能賺十來個金幣,他想著能活多久,就還多少債……

  「鐵哥,救命啊!」說完情況,陸山海就抓著鐵渣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

  鐵渣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說道:「鐵老頭說過,自己闖的禍,自己負責。」

  「鐵哥,我是錯了,但你知道嗎?」大肥佬無奈地說道,「我們鐵山鎮的人到了外面,就只能幹最髒的,最重的活,在刀口上混點飯吃。我是想著,挖礦總比拆礦安全些,這才承包的啊……」說著說著,陸山海的眼圈紅了,「這些死的人,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我是真的不想啊!」

  「行了,別囉嗦了。」鐵渣皺著眉頭說道。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大肥佬連忙點頭說道,心裡卻樂開了花。他知道,鐵渣若是駡人,就代表會幫忙,若是一言不發,就肯定沒戲了。

  不出他所料般,臨走前,鐵渣丟給他一張金卡,說裡面有五千金幣,除了還債外,剩下錢的讓他重組荒山實業,然後到風沙堡向希瑞斯報到。大肥佬頓時眉開眼笑,說了一大堆保證的話。

  「對了,大姐大也在風沙堡,你自己看著辦。」說完,鐵渣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呆滯,渾身冷汗冒個不停的大肥佬。後者當年之所以離開鐵山鎮,到風沙堡混日子,完全就是為了躲避莉娜。

  原因很簡單,少年時期,大肥佬曾帶鐵渣去裡街見識女人,而多年以後,這件事不幸傳到了莉娜的耳中。

  這只母獅子頓時大發雷霆,並且完全不講道理,要拿他來泄憤。若不是他連夜出逃,恐怕已經被撕成碎片了。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鐵渣自己提出的,他只是幫了個忙,帶帶路,很無辜也很無奈,卻無處伸冤。要知道,那只母獅子從來都不會為難她的小情人,只會為難鐵渣以外的人……

  莉娜是什麼人?沒有比鐵山鎮的人更清楚的了。

  她來之前,鐵山鎮有大大小小數百個地下勢力,有外來的也有本地的。

  而在她入駐的當晚,就有半數以上的勢力及早收到風聲,提前撤出了鐵山鎮。然後一夜之間,鐵山鎮所有地下勢力就全部消失殆盡,只剩下後來的刀牙會和鬼角會。

  那時候,守備隊的清剿組只會問一個問題:「誰是鐵山鎮的大姐大?」

  答錯了,或是答晚了,或是稍微有一點點的猶豫,殺!

  那一夜,他親眼見證了血流成河,屍體堆成山的場面。還好他只是個跑腿的,而且問題回答得又快有準,表情也虔誠無比,這才僥倖活命。再到後來,有了鐵渣的關照,自然沒事了,而且還能在鎮裡混得風生水起,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他敢保證,若是此刻遇到大姐大,可能當著鐵渣的面,她會裝著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但在背後,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一個能打三個聖階的人,轟殺他只需要一根指頭。一想到這點,他就覺得前路漫漫,唏噓不已,往事不堪回首……

  幾天後,大肥佬的傷稍微好了點,就出了醫院,在銀行裡提了一千多金幣,然後搭上空中列車,回到了鐵山鎮。

  他必須儘快將撫恤金交到礦工家人的手裡,雖然每個人只有一百多金幣,但至少能讓他們的孩子吃飽十年。鐵山鎮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北方遺民的後代,他們或許粗俗,或許落後,甚至還有些野蠻,但卻非常守信,哪怕是街邊的拾荒者,後巷的流鶯,一旦做出承諾,就會拼了命的去完成。

  撫恤金,就是鐵的承諾。

  我付出生命,你將錢送回家。

  這正是他們能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得以延續的原因。自最終之戰後,北方遺民這個詞匯就徹底地消亡了,只存在於他們口口相傳的故事裡。世界議會給予了他們一個新的稱謂——北荒地面人,無論他們接受與否。

  而在其後的百年間,鐵山鎮的糧食供應逐漸被縮減到一半,饑餓、寒冷迫使他們像野獸般自相殘殺,忘卻往昔的一切。然而,信守承諾,卻如藏骨頭裡的髓液,無法磨滅。

  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大肥佬拿著錢,在髒亂破敗的小巷中穿行,走過一個又一個窩棚,一間又一間木屋,將那些帶著血、沾著肉的金幣,送到了他們家人的手中。

  「抱歉,我沒能保護好他們。」他將一袋金幣送到了一名老婦人的手中,然後躬身說道。

  老婦人身後,是兩名衣著襤褸的孩子,他們瞪大著眼睛,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實在無法面對那樣的目光,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

  「勇敢嗎?」

  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微顫的聲音。

  「英勇無畏。」大肥佬轉過身,來到老婦面前,鄭重地說道。

  「謝謝。」老婦人帶著兩個孩子,朝他躬身行禮。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8 14:27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四節 吹牛

  傍晚時分,雨停了。 

  鐵山鎮裡逐漸恢復了熱鬧,放眼望去,橙紅的光線照在濕漉漉的街道上,從那銹跡斑斑的鐵皮,到七湊八拼的木板牆,再到鋪滿橡膠皮和塑料紙的屋頂,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通紅色。 

  四處炊煙渺渺,彌漫著烹飪食物的香氣,孩童們的歡聲笑語再次回蕩於街頭巷尾。 

  夕陽之下,一家一戶送完錢的大肥佬穿過一條熟悉的小巷,來到鎮大街的一角,推開一間酒吧的門,走了進去。 

  「打烊了。」正在擦盤子的老扎克抬起頭,看了眼吧台前的大肥佬,然後懶洋洋地說道,接著低下頭,繼續擦他的盤子。 

  「狗屁,現在才幾點,來杯麥酒,要大份的!」說著,大肥佬「啪」的一聲,拍出了一枚金幣。 

  「哦?原來是個大老闆啊,哎呀,真是失敬了。」扎克看了吧臺上的金幣,陰陽怪氣地說道。 

  「老頭子,這錢咱可不能要,誰知道是怎麼來的。」大肥佬皺起眉頭,正正要發作,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尖銳的嗓門。 

  「殺人搶的,怎麼了!」大肥佬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朝杵在他身後,雙手著叉腰,正對他怒目而視的婆娘大聲吼道。 

  「嘩啦啦……」與此同時,四周響起一片推開座椅的聲音。在那依稀的光線中,一道道粗壯身影站了起來。 

  「想打架?」陸山海冷冷一笑,捏著拳頭說道。那粗壯的骨節咯咯作響,不禁令人感到牙酸不已。 

  「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老扎克臉色一沉,身體微微前傾,摸向了台下的散彈槍。 

  「喂喂喂!你們別亂來啊,我可是鐵哥的人。」眼看衝突一觸即發,大肥佬連忙拉出一塊擋箭牌,指著老扎克的鼻子大聲威脅道。這麼多人一擁而上,他還真吃不消。 

  酒吧裡的人頓時一楞,全都面面相窺,似乎被這句話給鎮住了。不過,老扎克很快就回過神來,破口大駡道:「你害死這麼多老鄰居,怎麼還有臉敢回來!」 

  「我是回來送錢的!」陸山海義正言辭說道。 

  「那送完了就快點走啊!」老扎克端起槍,「哢嚓」的一聲上了膛,指著大肥佬說道。 

  「來,往這打,別客氣,打偏了是狗熊。」大肥佬轉過身,挺起胸膛,面對著槍口說道。 

  「我這輩子殺過的人多了,不少你一個。」老扎克沉聲說道。 

  「我這次回來,不僅要送錢,還要再招人,重開公司,怎麼了?不行嗎!」大肥佬仰著頭說道。 

  「放屁!你也不洗乾淨臉,照照鏡子,看看現在還有誰願意跟你。」老扎克說道。 

  「不是跟我……」大肥佬驟然降低音量,身體前傾,略顯神秘地說道,「是跟咱們鐵哥。」 

  「放屁!他早就殘廢了,我是親眼看見的,絕對不會假……」老扎克大聲說道,可臉上卻帶著一絲疑慮。

  「殘廢了就不能幹活了?殘廢了就不能打天下了?咱們鐵哥就是只剩下一隻手,一條腿,也能弄死你。」大肥佬義正言辭地說道。 

  「這……」老扎克遲疑了一好會兒,終於緩緩放下槍,不太確定地問道,「真的?」 

  「那當然!」大肥佬粗聲粗氣地喊道,接著在吧台前坐了下來,要求道,「來杯酒!要大的。」 

  「荒山蠢貨……」老扎克的婆娘小聲駡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了。 

  「真是鐵哥?」老扎克一邊倒酒,一邊遲疑道。 

  「那還用說嗎?」接著,大肥佬左右望了一眼,靠近老扎克,小時說道,「別到處說啊,他的仇家很多……」 

  「知道知道……」老扎克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樂呵呵地說道,同時將手中的酒杯推了過去。 

  「嘩啦啦……」身後隨即響起一片拉開椅子坐下的聲音。 

  「我們鐵哥現在可牛了……」大肥佬拿起木制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不……」 

  「知道啥?」老扎克瞪大眼睛,一臉好奇。 

  「聖階,好幾個,哦不,好幾十個聖階女人,給他端茶遞水,捶肩頓背,洗腳,伺候著呢……」大肥佬煞有其事地說道。 

  「你吹吧,他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那聖階是什麼?捏死我們就像捏死只螞蟻。」老扎克滿臉不相信。 

  「吹什麼吹!」大肥佬一板臉,皺起眉頭,那瞪鼻子上眼的表情,彷彿一座快爆發的火山,「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什麼人……」 

  「什麼人?」老扎克一臉傻傻的。 

  「荒野騎士啊,你沒看報紙嗎?那個聖……」說到這裡,大肥佬再次左右張望一眼,湊到老扎克耳邊,聲音變得更小了,「聖殿公主都讓他搞了,聖階還算個屁啊……」 

  「說得也是啊……」老扎克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明天……幫我招點人。」大肥佬趁機說道。 

  「什麼?」「我是說,幫忙招點人……礦工……」「呃……」「不是幫我,是幫鐵哥。」「呃……」「明天就在店門口竪塊牌子,寫招工,這就行了。」 

  「放屁!」老扎克忽然大駡一聲,口水沫子噴得大肥佬滿頭滿臉都是,然後冷著臉問道,「你知道大夥現在是怎麼說你的嗎?」 

  「怎麼說?」大肥佬面露茫然。 

  「荒山蠢貨。」「這……這個……」「你說,現在誰還肯跟你幹活啊?」 

  「唉……」大肥佬長嘆一聲,表情苦悶無比。 

  「算了,看在鐵老頭兒子的份上,給你出個主意吧……」沉默了許久,老扎克忽然開口說道。 

  「請說。」大肥佬抬起頭,眼睛一亮,問道。 

  「找個德高望重的……」「老笛?」「老笛你就別想了,人家可是守備隊副隊長,替大姐大看家的。」「那是誰?」「渺渺仙醫……」 

  「誒……這個……這個可以啊!」大肥佬頓時眉開眼笑,掏了掏內袋,「叮」的一聲,又丟了個金幣上吧台。 

  第二天上午,大肥佬來到水仙醫的小診所,一腳踹開門,闖了進去。 

  此時,診所裡有不少病人,有的躺在靠牆的病床上打吊針,有的坐在休息區裡等候。 

  「今天歇……」大肥佬一進來,就拔出腰間的手槍,正要喊出「歇業」二字,卻在這一剎那,一道冷冽的目光在他頸脖之間一掃而過,快如閃電。他頓時渾身寒毛竪起,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形。 

  轉頭看去,只見一名體格粗壯的老頭正半躺在角落裡的病床上,死死地盯著他看。那面貌極其凶惡,目光如火如炬,渾身都散發著有如實質的殺氣,正是鬼角會的老大——鬼頭。 

  鐵渣敢得罪的人,並不意味著他也敢得罪。看到鬼頭的瞬間,他立即收起手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幹嘛!」水仙醫堵了上來,朝大肥佬叫道。 

  「有點急事,急事……」大肥佬幹幹一笑,說道。 

  「幾年不回來,一回來就鬧事,成何體統。」水仙醫橫著眉毛說道。 

  「是是是……」大肥佬趕緊陪笑道。 

  不一會兒,兩人在診所的隔間坐下,大肥佬說起了來意。 

  「什麼,你要去投靠鐵小子?他不是……」水仙醫遲疑著,數個月前,莉娜帶走鐵渣的時候,鐵渣已經失去大部分肢體,只剩下一口氣了。 

  「他很好,活蹦亂跳。」大肥佬說道。 

  「是不是,做了改造手術?」水仙醫猜測道,按照他的理解,鐵渣唯一的活路,就是變成改造人。但當時鐵渣體內的輻射毒素已經超過正常值數百倍,即使取出大腦和脊椎,也無法長期存活。 

  「似乎……沒有……」大肥佬回憶了一下,雖然那一面匆匆忙忙,但他記得鐵渣穿著防水布軍服,沒有肢體上的問題,也沒有機械化的感覺。 

  「這……這是這麼回事?」水仙醫疑惑道。 

  「別管了,反正他現在好好的,能吃能睡能揍人……」接著,大肥佬有意無意地說道,「哦,對了,他在五號沙漠弄了公司,一起過去幫忙吧,有錢大家一起賺。」 

  「啊!他可真有本事,都能去五號沙漠混了。」水仙醫感嘆道。 

  「那是……」大肥佬點了點,隨後望著門外,說道「一起出去闖闖唄。」 

  「不行不行……」水仙醫搖了搖頭,說道,「我這一走,這裡的病人怎麼辦?」水仙醫問道。 

  「聽說你生意大不如從前了……」大肥佬略有所指地說道,「對面不是也開了個診所嗎?」 

  一說起這件事情,水仙醫就激動起來。 

  「他們懂個屁,就會弄些小護士勾引人,旁門左道,亂七八糟!」水仙醫忿忿不平地說道。 

  「走走走,留在這個小地方多沒意思,一起和鐵哥打天下去。」大肥佬勸道。 

  「唉……」水仙醫嘆息道,「如果再年輕二十歲,我或許會毫不猶豫地點頭,但現在我老了,腿腳也不靈便了,就不去拖累你們了……」 

  「怎麼會呢?」看著老醫生斑白的兩鬢,大肥佬看似隨意地說道,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正所謂人老如夕陽,有些事情,確實是力不從心了。 

  「如果你要找人,我這裡倒是有個消息……」沉默一小會兒,水仙醫說道。 

  大肥佬問什麼消息,水仙醫就說,前些天,老牛回來了。他去給葉歆玲掃墓,順道來診所坐了一會兒,說自己現在正在長城公司幹活。 

  「好!」聽到這個消息,大肥佬立即拍著大腿站了起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梅爾斯

LV:9 元老

追蹤
  • 91

    主題

  • 136243

    回文

  • 13

    粉絲

我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