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死神設計師 作者:素食主義 (已完結)

 
mk2258 2018-6-18 20:02:4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2 67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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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死神設計師

【作者概要】:素食主義,前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靈異 > 懸疑靈異

【內容簡介】:

  殺人,何須刀槍劍戟,血濺一身?
  一隻壁虎,一根鐵絲,幾根頭發……在他的手里,都可以成為殺人的利器!
  他是一個殺手,但他更喜歡另一個稱號︰死神設計師。

【其他作品】:《全職惡魔》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6-18 22: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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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3
人物篇——葉子


【感謝猥瑣的饅頭、淺色憂鬱、libashiji的捧場!!!】

隻是想想——葉子

經曆過了無數次慘痛的失敗,灰太狼還是會頑強的說著:“我會回來的。”

這也許就是葉子喜歡灰太狼的原因。

任何天生的條件都是靠不住的,後天的努力才最重要。

堅韌,頑強,永不服輸,用樂觀的態度麵對人生,這是灰太狼的哲學,也是葉子的哲學。

她對自己說,我不會輸。

她一直都是不肯對人生持消極態度的人。

她也從不喜歡預言自己的人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才是正道。

忘記了很多事情,忘記了很多人。有一些故事被人津津樂道,卻被故事中真正的主角扔進遺忘的角落————

放學的鈴聲已經響過了很久,同學們早已爭先恐後的跑出學校,整個教學樓空蕩蕩的一片死寂。

葉子卻不緊不慢的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她忘記了拿她的書。

走路的動作很輕盈,宛若無形的風——不知道為什麽,經常會有筋疲力盡的感覺,沒有充足的力氣,精力也總是略顯不足,這不是年輕女孩應該有的症狀,但高中的學業本就繁重,她隻當做事勞累所致。

站在教室門口,她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像木頭一樣的男生。

空蕩蕩的教室裏,隻有他一個人木呆呆的坐在那裏,果然像極了一根呆頭呆腦的木頭。

這個家夥……人如其名,一直就這樣木訥和矜持,喜歡發呆和安靜,不善與人交流,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過說實話,這種陰鬱的氣質倒顯得他像個懷才不遇的詩人……

而且奇怪的是,這個惜言如金的男孩,居然說的一口好英語,每次學校裏的大小英文口才比賽,都是鋒芒畢露出盡風頭……

總之葉子對這個男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是有些好奇。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邊,本就輕盈的腳步,在小心翼翼之下變得更加無聲無息。

忽然想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還沒來的及通知他,這倒是個機會……

於是她開始喊他的名字。

是沒聽到麽?或者,是裝作聽不到?居然毫無反應……

但她相信是前者,因為他的眉頭一直在皺著,手指一直在不停的撚著額前的頭發——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每次被難題卡到的時候都這樣。

提高聲音又喊了一遍,終於,木頭被喚醒了……他答應了她明天為她慶祝生日的事情,她很開心,當時她還想著,明天是不是要他為自己唱幾首英文慶生歌……

然後她拿了書便離開了。

走出教室門口之前,她發現木子還呆在座位上,沒有移動的意思。

她當然也不會想到,他失約了。而且失約的幹幹脆脆,非常徹底——就在第二天,她生日的當天,這家夥走了,無聲無息,座位上空空如也,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聽說因為家裏的經濟原因,他輟學了。

那天的生日宴會少了他的身影,在蠟燭吹滅,掌聲和生日歌響起的瞬間,她忽然覺得心裏有一絲隱隱的惆悵,也許是遺憾,也許是別的……

總之她沒有想過會再次遇到他,她相信很快就會忘記他,就像忘記別的擦肩而過的人一樣。

生日過後不久,一張醫院的確診書打碎了她的一切夢想。

白血症……

原來這就是身體總是不適的原因……

骨髓移植的手術費用她是知道的,自己的家庭條件她當然更知道。

於是她幾乎放棄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原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是靠堅強和努力就能解決就能戰勝的。

比如死亡。

有些人隻有在你急需幫助的時候才會出現在你的視線,有些感情,隻有在你陷入危難的時候才能體會。

一個憨厚的男孩出現了,他有著農村人獨有的黝黑肌膚,以及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果斷作風。他和木子一個宿舍,年齡排第三,大家都叫他老三。

老三放棄了所有的矜持來到葉子麵前,對她說不要擔心,辦法總會有的,他會幫她到底。

她在他眼神裏看到了堅韌,頑強,鍥而不舍的灰太狼精神。

那一刻,淚如湧泉。

隻是她沒有想到,老三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幫助她:他居然夥同別人去工地上偷東西賣錢。他被捉住了,並被開除了學籍。

看來他真的很像灰太狼,有毅力,卻缺少能力……

不過這又如何呢?

如果老三真的是灰太狼,她還是願意做紅太狼。

即使要做一輩子的素食主義者,那又如何?至少有他會為你遮風避雨。

況且……隻是想想而已。

病症正在加重,死神正在逼近,她已經聽到生命終結的倒計時聲。

絕望如同黑暗的潮水,緩緩侵蝕掉所有求生的意誌。

但就在這時,奇跡出現了。

奇跡總是出現在令人猝不及防的時候。

有一天她從渾渾噩噩的夢中醒來,便看到了欣喜若狂的父母,還有那個放滿了錢的黑色塑料袋。

她得救了。

興奮的眼淚從幹涸的眼眸中滴落,讓原本失神了的目光再次變得清澈。她的視線穿過明淨的病房窗戶玻璃,投向外邊的晴朗的高空,那一刻,她有種展翅翱翔的衝動。

她當然看不到,在窗戶的對麵,那一束透過望遠鏡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更想不到,自己的這次難忘的病痛經曆,成就了一個殺手的傳奇人生。

康複之後的葉子,每當想到那個雪中送炭般的黑色塑料袋,都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知道,一定是有個人躲在暗中幫助自己,卻不願意讓自己發現。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有幸與這個恩人相逢,那麽自己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包括生命!

她固執的認為,這個恩人一定是個彬彬有禮才貌雙全的男孩——那是她心中白馬王子的標準形象。

但她想不出這個人是誰。所以這一切都還隻能是想想而已……

經曆過這次死而複生般的折磨,葉子此後的生活變得風平浪靜。

平淡的生活,平凡的學習,以及與老三之間那平淡卻甜蜜的感情。

大學畢業後,她與老三攜手走進婚姻的禮堂。看到老三在婚禮上那黝黑可愛的笑臉,葉子忽然有種想要哭泣的感動。

迷離的目光投向空中那漂浮不定的白雲,她想,就這樣了,那個恩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可是,誰又能真的預測未來呢。

在真正的結局上演之前,沒有人能猜得到下一步會發生什麽。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了。

黑白無常和葉子之間的故事,注定不會完結。

當某一天,已經成為賢妻良母的葉子,再次與成為殺手的黑白無常重逢,又將會產生怎樣絢爛的火花?

沒有任何情感糾葛,沒有三角關係,有的隻是故事。

在曾經的恩情麵前,葉子是否真的願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有些故事之所以精彩,隻是因為擁有不平凡的主角……

【國慶節快樂!今天下午開始更新第一章vip章節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4
人物篇——司徒虹


【感謝河蟹大神、陶宇、libashiji的捧場!!】

黑夜就像洶湧而寂靜的潮水,迅速的蔓延在整個世界。

於是,車窗外那不停擦肩而過的各種車輛,都將華麗的車身隱藏在了無窮無盡的黑色中,隻剩下那迅速前來又迅速離去的車燈,或明或暗,鬼火般空洞而飄渺。

年幼的司徒虹將稚嫩的臉頰貼在車窗玻璃上,黝黑的眸子緊盯著窗外那鬼火橫行般的世界。

對於黑暗,司徒虹有種與生俱來的恐懼。在他那幼小單純的思想裏,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恐怖幻想。

比如,車窗外那些來去匆匆的車中,會不會都是拉滿了棺木和死人?

就在和自己的臉頰有著一層玻璃之隔的地方,會不會突然的冒出一張女人的血肉模糊的臉,以及尖銳蒼白的指甲?

但是他拒絕投入母親溫暖的懷抱,依然執拗的將自己的臉貼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密切的關注著外麵這個帶給他恐懼的世界,用緊張的心跳,來不停挑戰著原本脆弱的膽量。

這就是司徒虹。從兒時開始,他就是這樣一個充滿矛盾的人。

一邊恐懼,一邊抗衡,從不退縮。

隻有戰勝了自己,才能戰勝敵人。那時候的司徒虹並不理解這句話,卻早已無形的將這句話當做了自己的座右銘,並讓它伴隨著自己走過終生……

從那個晚上開始,司徒虹不再恐懼黑暗。

那一年他七歲。

那天晚上的一幕一幕,都烙印般深刻在司徒虹的腦海裏,一生都無法忘卻,每當夜深人靜思緒翻飛時,都噩夢般如約而至,剪不斷,理還亂,揮去又來……

他還記得,那天太陽很好,紅彤彤的掛在東方的天際,宛若一個熟透了的大蘋果。

一家三口清晨便收拾好了行裝,踏上了去姥姥家的旅程。姥姥家居住在二百多公裏外的鄉村,平日裏因為距離遙遠,父母的工作又太過忙碌,司徒虹很少去姥姥家。所以對於這次的旅行,司徒虹充滿了期待和興奮。

想到姥姥親手做的那美味至極的牛肉板麵,司徒虹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如果,自己家的轎車能長出一對翅膀就好了……他想。

不鏽的陽光下,轎車在寬闊的高速公路上飛馳,四輪飛轉間,一路灑下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

可是這注定是一次不太順利的旅行。

轎車並沒有像司徒虹幻想中的那樣長出一段能翱翔藍天的翅膀,事實上在剛剛馳離高速公路的時候,連四個輪子也罷工了。

父親施展渾身解數,揮汗如雨氣喘籲籲,轎車依然一動不動。

無奈之下,父親隻好撥通了路政的救援電話。

然後,一家三口就這樣焦急萬分的在車裏苦等著救援。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飛逝而過。

那天的太陽似乎特別活躍,以詭異的速度從東滑到南,眨眼之間,當救援人員終於趕到讓轎車重新恢複生命力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遲暮黃昏。

原先的興奮和希冀,早已隨著漫長的等待而變成焦躁。

接下來的一段路,父親將車速提到了最快,車內的氣氛也逐漸沉悶下來。

司徒虹有種強烈的躁動感,就像有一條扭曲的小蟲在心髒間肆無忌憚的爬行。

他從小就討厭黑暗,討厭走夜路,沒想到這次原本時間很充裕的旅行,還是免不了走夜路的厄運。

失望蔓延在司徒虹幼稚的思想深處。

太陽掙紮了幾下,終於奄奄一息的落下,黑夜如同漆黑的幕布,眨眼間便吞噬了整個世界。

最討厭的黑夜終於來臨。

那個夜晚沒有月亮,隻有幾顆孤零零的星星,在深藍的夜幕上不懷好意的眨著眼睛。

知道兒子從小恐懼黑暗,母親試圖將司徒虹擁在自己的懷裏,用自己溫暖的懷抱來驅走他的恐懼和焦躁。

可是司徒虹頑固的掙脫了母親的手,執拗的將臉蛋貼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瞪大了一雙黝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外邊這個帶給他無限恐懼的世界。

司徒虹絕對沒有想到,自從那次他拒絕了母親的懷抱後,今生便再無機會。

那個晚上,是司徒虹與父母團聚的最後一夜。

那次旅行,成了司徒虹父母親的死亡之旅。

轎車衝破濃厚的黑暗,在星光下進入偏僻的林間小路。原本清晰的視野開始朦朧,夜霧逐漸彌漫開來,原本雪亮的燈光此刻變得異常的清冷,如同剛剛睡醒的嬰兒好奇的眼睛,探照著這個神秘莫測的世界。

“開慢點吧。反正已經夠晚了。”接二連三的顛簸中,母親提醒著父親。

“好。”父親一邊答應著,一邊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前麵的路況。

在司徒虹幼小的心靈裏,卻希望父親能把車開的更快一些。因為在他的想象中,車窗外路兩邊那密密麻麻的樹木,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魔,隨時都可能衝到近前,突破車門扼住自己的咽喉……

可是,事與願違。

父親驚呼了一聲,猛地踩下了刹車,

弱小的身體猛的前傾,險些撞在前麵的車座上。失魂落魄的司徒虹急忙往車前方看去。

車燈雪亮的光線下,一輛摩托車躺在車正前方的路中央,一個農民打扮的人躺在車旁,四肢不停的抽搐,看上去非常痛苦,在他的身體周圍,大片的暗紅色**蔓延開來。

父親搖下了車窗,微弱的求救聲便絲絲縷縷的傳進車廂。

父母相互對視了一眼,好像在彼此的眼中尋找著什麽。

然後很快,父親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大步向傷者走去。

作為一對醫生夫婦,救死扶傷一直被父母當做是至高無上的使命。他們做著並且一直熱愛著他們的工作,自打司徒虹出生起,就開始給他灌輸這樣的觀念,希望司徒虹能繼承他們的衣缽,做一名優秀的醫生——雖然那時候的司徒虹並沒有什麽確切的理想和夢想,在他的心中,對救死扶傷這個詞語也並沒有什麽確切的概念。他隻知道,父母是醫生,醫生是好人,可以得到許多人的尊重……

司徒虹的目光追隨著父親,看著他拿著大號的旅行手電筒,急匆匆走到了傷者麵前,蹲下了身,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然後……

司徒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幕。

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如同一條隱形的皮鞭,無時無刻不在鞭笞著他的心靈,讓他一次又一次夜深人靜時從噩夢中驚醒,痛不欲生不可自拔……

就在父親蹲下身準備查看那人傷勢的時候,躺在地上的那個奄奄一息的傷者,忽然僵屍般從地上彈跳了起來,與此同時,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棒猛地揮出,毫無懸念的掃在了父親的臉上。

父親慘叫了一聲,手裏的手電筒落地,與此同時,那人再次揮起了木棒,敲在父親頭頂上,父親的身體終於軟倒了下去。

然後,從路兩邊的陰影裏,幽靈般閃出五個人,迅速將轎車包圍了起來。

他們的手裏都拿著刀,刀在車燈的模糊光線下閃爍著森然的光澤。

這群惡徒破壞了車門,將司徒虹母子從車裏揪了出來。

嚇呆了的司徒虹緊緊抱著母親的腰,驚恐的看著這群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兩隻眼睛的惡徒們。

他驚訝的發現,他們的眼睛居然是紅色的,在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貪婪,殘暴,就像童話裏能力強大的惡魔。

“錢和車你們都拿走,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們。”母親緊緊的抱住司徒虹不停顫栗著的弱小身軀,故作鎮定的向惡徒們懇求著。

後來出現的五個人,猶豫著放下了手裏的屠刀,然後動作麻利的將他們母子扯到一旁,開始上車進行洗劫,將所有看起來不值錢的東西統統丟出車外,其中包括司徒虹一直愛不釋手的名偵探柯南的漫畫。

母親拉著司徒虹冰涼的小手,疾步向傷倒在地的父親跑去。

就在這時,還是原先打倒了父親的那個人,衝到了母親背後,再次揮起了手裏的木棒。

司徒虹仰著小小的腦袋,眼睜睜的看著那根罪惡的木棒劃出一道弧線,砸向母親的脆弱的後腦。

那一瞬間,他有種想跳起來,阻擋這一棒的衝動。

可是,他太小了。

他沒能替母親阻擋住這一擊。

木棒帶著巨大的力道,帶著所有的罪惡,狠狠的砸在母親的後腦上。

脆弱的皮膚和骨骼瞬間被擊碎的聲音……

於此同時,司徒虹也抱住了凶手的手臂,狠狠的張口咬了下去。這一口咬的非常用力,緊緊的咬住,咬住,凶手拚命的打他,踢他,他也死不鬆口。

最後,惱羞成怒的凶手揮起砂鍋大的鐵拳,狠砸在頭上。

司徒虹麵前一黑,便徹底昏死過去……

再次蘇醒過來的司徒虹,已經躺在了姥姥所在的鄉鎮的醫院裏。

咬了那名凶手一口後,那群凶徒惱羞成怒,在父母身上狂刺了十幾刀,司徒虹背後也被刺了兩道,是母親在臨死之前,用自己的身體死死護住了他的要害,才使他僥幸撿回一條性命。

從那一刻起,司徒虹的幸福多彩的童年時代便再也一去不複返了。

那起事件,也終於使他有了自己明確的理想和奮鬥目標——他不做醫生,他要做警察!

他要做警察!

他要抓壞人!他要讓那些罪大惡極的壞蛋惡徒們,為他們犯下的惡行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個理想從那一刻起開始紮根,並再也沒有動搖過,一直陪伴著他度過了懵懂的童年,陰鬱的少年,熱血澎湃的青年,直到他如願以償的變成一名真正的警察。

在穿上警服戴上警徽第一天,他來到了父母的墳前,莊重的對地下的父母行了個警禮……

從前那個膽怯幼稚的司徒虹,從此刻開始,已經正式成為一名警察了。

從此刻起,那些貪婪殘暴的罪犯們,做好戰栗的準備吧,我將用我的雙手,親手把你們送上審判庭!

司徒虹是這樣想的,更是這樣做的。

懶惰,疲勞,恐懼……一個能戰勝自己的人,才有資格去戰勝敵人。

勤奮、努力、奮進。

我可能不是最棒的,但我一定是最勤奮的。

用勤奮來打敗自己,然後在用自己打敗敵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努力,始終是有回報的。

司徒虹的好學奮進,加上他本來就很敏銳的頭腦,讓他具備了他這個年紀難得的豐富經驗和知識,也使得他的能力越來越出眾,引起了上司的注意,於是,職位迅速上升,最終,“天生隊長”的稱號,給予了他勤奮和努力的最好獎勵。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罪惡在他的努力下被終結,司徒虹終於有了一種幸福的滿足感和收獲感。

他終於不再那麽頻繁的做噩夢了。

如果不是某一天,他遇到了一對叫黑白無常的少年,也許他還會繼續滿足,繼續自得其樂下去。

但是上天偏偏就讓他們相遇了。

司徒虹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中會出現這樣一個對手:你明明知道他有罪,卻始終無法抓到把柄。你明明和他是敵人,卻更像是朋友,你明明該與他勢不兩立,卻又對他敬佩有加。

在楚天禾事件中,黑白無常用他們生死不渝的感情戰勝了死亡,成功的逃脫了楚天禾與警方的雙重追殺。

再三勘察了黑白無常的死亡現場後,司徒虹笑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看出這中間的破綻,那麽這個人一定會是司徒虹。

但是他並沒有打算繼續追捕他們。

在罪犯麵前,一項鐵麵無私冷酷無情的司徒虹,第一次對他的逃犯網開一麵。

他隻是希望,成功脫逃後的這對少男少女不再是黑白無常,而隻是一對平凡的愛人情侶。

他不希望他們再一次相逢。

所以他通過李天的口對黑白無常說:希望他們能在另一個世界過的更好……

楚天禾事件終告完結,黑白無常兩人的身影,也終於伴隨著時光的荏苒而在司徒虹的腦海中漸漸淡去。

有太多的事情,會衝淡一個人的記憶,讓你無瑕再去重溫,特別是像司徒虹這種終日忙忙碌碌的人。

日子再次平靜下來,司徒虹繼續偵破著他的案子,抓他的壞人。

所有身邊認識他的人,都認為司徒虹副隊長很快就會變成司徒隊長,司徒科長,直到司徒局長,然後更大……

但是沒有。

事實上,升職為司徒隊長後,他的職位就再也沒有動過。

原因很明顯——司徒虹絕對是個好警察,但注定不是個好幹部。

有時候工作業績和職位並不是成正比的。

自從司徒虹自作主張的調查楚天禾事件開始,就注定司徒虹再也沒有了升職機會。

甚至,原先看好他的上司,開始對他進行排擠和打壓。

最終,司徒虹受夠了這種被壓抑的環境,申請調離了工作的城市。

隨後的日子裏,他不停的換地方,不停的換領導換上司,但一次比一次呆的時間更短暫。

他終於開始極度厭惡官場,厭惡破案之外的所有活動。

變得沒有一個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生命中隻剩下無休無止的工作。

他分不清自己這樣是墮落,是清高,還是麻木。

破獲了很多大案懸案,卻沒有再領到過一次功勞。

日子就這樣在無休無止的破案和頻繁的調動中飛逝而過。

在某些沒有案子可查的寂靜深夜裏,他也曾偶爾想到過黑白無常。

如果,隻是如果,他們能再一次相遇,會是怎樣的情形。

如果他們的地位交換一下,自己是匪,他們是警,故事將會如何變化?

在木子的思想中,黑白無常殺人不是罪惡,而是救贖。不是殺戮,而是審判。

自己一向認為,法律才是最公正的,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麽?

如果自己真的能與木子再次相逢,再次爭論關於法律的公正問題,自己還有沒有把握贏得過他?

…………

司徒虹不會想到,就在他偶爾想起黑白無常的時候,黑白無常也會在偶爾的時候想起他。

他們之間的故事,注定不能就此完結。

有時候,地球真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

就在雙方都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們終於再次見麵了。

一場鬥智鬥勇精彩絕倫的遊戲,終於再次拉開了序幕。

當再次吹響與黑白無常的戰鬥號角時,司徒虹又將會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他一直所堅守的準則,會不會幫助他打贏這場戰役?

總之,在司徒虹的心目中,自己和木子,就像月圓之夜站在紫禁之巔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這次對決,注定要以其中一個的倒下作為終結。

然而,現實畢竟不同於小說。

誰又能保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其中的一個就必須在對決中死去,而不是化敵為友,共同向更大的罪惡宣戰呢??

為了防止書友們將司徒虹這個死神中的重頭人物忘掉,決定提前發這個人物外傳出來。

繼續求訂閱,求支持……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3
第一章 複仇(一)


近了,更近了。那座廉價的出租屋就在眼前了。

橘黃色暗淡的燈光從破舊的窗戶裏透射出來,像是死神無精打采的眼神。

木子終於走到了那扇令他恐懼而興奮的門前,室內噪雜的吵鬧聲清晰可聞。他緩緩伸出了早已凍得失去了知覺的手。

在手接觸到門前的一刹那,他迅速的把手縮了回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海報,用力的揉成一團,扔進了不遠處的臭水溝裏。

揉成團的大幅海報一到了水裏便緩緩的展開,那上麵是一個戴著眼鏡麵容沉鬱的男人,他的頭上有兩個支離破碎的大字——意外。

直看到那海報被不停落下的雨點打得稀爛,木子才平定了一下氣息,緩緩推開了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木子終於回到了這個叫做家的地方。

和想象中的一樣,整個房間裏煙霧繚繞,散發著濃濃的煙酒的臭味,四個男人圍坐在燈下,一邊劈裏啪啦的推動麻將牌,一邊扯著嗓子罵爹罵娘。看到木子進來,幾個人隻是瞥了一下,然後便繼續若無其事的看向了自己的牌。

背對門口坐著的,是一個臉色蒼白,瘦的皮包骨頭的中年男子,男子生的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年輕的時候很可能是個很帥氣的人。但現在這張臉卻徹底的變的令人恐懼,眼窩深陷,嘴唇發青,雙眼無神,一張嘴便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長期沉淪在毒和賭的陰影中,早已使得他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個人對木子的推門進來是表現的最為默然的一個,他甚至都懶得回頭看一眼,看上去他的牌運很差,因為他的眉頭皺的很緊,而且雙手在不停的發抖,手臂下放錢的地方空空如也……

木子走進屋子後,先是認真的看了圍坐在麻將桌前的其他三個人一眼,然後才走到這個人麵前站了一會兒,見這個被他稱為父親,卻對自己沒有半點恩情和血緣關係的男人,沒有一點要搭理他的意思,便兀自轉身,走進了一個用破門版和舊窗簾勉強間隔出來的小房間,這是他的臥室。臥室裏有一張破舊的小鐵床,木子走進來後,很快的脫下身上濕透的衣物,將它們掛在牆上的一個釘子上,拿起床頭上的一塊毛巾擦幹了頭發和身體上的水漬,然後**著身體爬上了鐵床,躲進了薄薄的、黑兮兮的被子裏。閉目養神似的合上了雙眼。

片刻之後,凍僵了的身體開始發暖,木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神變得堅定而睿智。他仔細的看著頭頂,那裏掛著一個大號的破舊吊扇,塵土和油漬早已使它原有的白色徹底的變成了黑色,有兩根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電線從它的頭部引出,本來是引向鐵床旁邊的插排的,但天才的父親為了能抽出那裏麵的兩根細細的銅線,早就把它給剪斷了,線頭胡亂的纏在鐵床床頭的欄杆上。

木子看著頭頂上黑乎乎的大號吊扇,出神的看了很久,然後把目光轉向床的對麵,在床和牆之間有一個小小的木頭櫃子,上麵擺著木子的幾本還沒被父親賣掉的高中課本,還有一個圓形的魚缸,這是木子的親生母親至今留下來的唯一遺物,盡管很久都沒有再養魚,但木子一直都把它擦洗的幹幹淨淨,端端正正的擺放在木櫃上。

最後,木子的目光轉向地麵,那鋪著破舊瓷磚的地麵上,早已淌滿了濕衣物上滴下來的水。木子思索了一會兒,從**爬起來,小心翼翼的避開那濕淋淋的地麵,從牆上掛著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隻香蕉。

這是他今天唯一的食物了。

他很快的回到**吃光了它,然後依依不舍的將香蕉皮隨手扔在了床前的地上,就扔在地麵上的那灘水漬邊。

他砸吧了一下嘴巴,似乎還在懷念那香蕉的美味,然後他深呼吸了幾下,從**站了起來,走到床尾,踮起腳,費力的摸著牆壁上的電閘開關,猛的推了下來。

頓時,整個出租屋裏陷入到了黑暗中。於此同時,臥室外打麻將的眾人紛紛開口大罵起來。

吵鬧了一會兒,他們大概是透過窗戶看到了別人家燈火通明的場麵,終於明白過來肯定又是木子給偷偷斷開了總電閘。於是木子的父親的聲音大聲的叫了起來。

“木子!”那聲音帶著無比的煩躁和憤怒,讓人不寒而栗,躲在臥室**的木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然後,他便聽到男人踏過地板,一步一步向臥室走來的聲音。

木子頓時覺得呼吸困難,但他還是撞起膽量大聲喊道:“幹什麽?”

“是不是你又切斷了電閘?”聲音越發清晰起來,顯然男人已經走到了門前,喘著粗氣喝問道。

“是的!你們太吵了,我睡不著!”木子終於克服了恐懼,大聲的對抗道。

“好啊,看來你是皮又癢了!”男人怒吼一聲,猛的撞開門衝了進來,因為衝的太急,一進門便踩到了地麵上的那塊香蕉皮上,他“哎呀”一聲,失去重心險些摔倒在地,幸虧這臥室狹窄,他一伸手便扶住了床沿及時的穩住了身體。“你……”男人的聲音已經變的走調,仿佛一頭暴躁的豹子,“我打死你今天!”他吼了一聲,猛的向鐵**的木子撲了過去。

“砰!”木子靈敏的一躲,男人的身體便撲空了,整個上身的重量全部撲到了鐵**,鐵床不堪重負的發出一聲咯吱聲,男人剛想張口大罵,頭頂上的大號吊扇奇跡般的掉了下來,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頭和背上,沉重的吊扇頭部和銳利的扇翅顯然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他慘叫一聲,捂著腦袋往後退去,隻退了一步便踩到了地麵上的那灘水漬和香蕉皮上,“噗通!”他喊都沒來得及喊出一聲,便摔了個仰麵朝天,這還沒完,在他摔倒的瞬間,後腦勺狠狠的磕在牆麵的木櫃上,然後,木櫃上的書本和魚缸便統統被震落下來,統統砸在了他的頭上……

頭部鮮血模糊的男人躺在一堆玻璃碎片和書本中,他的後腦上顯然也受了致命傷,鮮血已經從他腦後蔓延開來。而赤身**的木子則全身顫抖著蜷縮在**,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等到男人的麻友們衝進臥室恢複了電力,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情形。

足足愣了十幾秒鍾之後,才有人突然大聲喊叫了出來。

“死人啦!”……

[前兩卷是兩年前在起點寫的,水平有限,真正寫的有感覺的文字,開始於第三卷。原本想修改下來著,無奈工程浩大,時間不足,各位讀者老大請見涼吧。本書絕無種馬yy之嫌,請放心閱讀,]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4
第二章 複仇(二)


變態父親泯滅人性,天理難容終遭報應。

為籌賭資剪斷電線,風扇砸頭自食惡果。

一時間,木子的父親出名了,報紙、電視台、電台、網絡,到處是關於這個賭毒成癮的變態父親的大幅大幅的報道。善良的各界人們群情激憤,紛紛要求國家高度關注家庭暴力,關注未成年人成長等等……同樣,突然成為孤兒的木子也成了明星人物,不斷的被各種各樣的媒體采訪、提問,以便讓周圍的人更多的了解這個可憐的孩子的不幸遭遇,以便給他提供幫助。

就在這一切都如火如荼的的進行著的時候,大家驚奇的發現,木子,這個不幸的少年,失蹤了。

木子蒸發在了鳳凰城裏。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所有人都沉浸在惋惜和感歎中。沒有人懷疑這起案件的偶然性,沒有人懷疑屋頂上的吊扇、地麵上的香蕉皮和水漬、木櫃和魚缸、書本,這些東西的為什麽這麽巧合的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這證明了什麽?證明我設想的這個計劃是完全正確的嗎?證明我的布局完美無瑕了嗎?那麽,就證明我可以繼續下去了嗎……

木子當然沒有蒸發,也沒有出走,他就在鳳凰城裏。

此刻,他正躲在一扇破舊的大門的陰影裏,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後的小院,亂糟糟的小院裏,有三個胖瘦不一的男人,正圍坐在圓桌前,百無聊賴的打著牌。

“老木死了,還真是有點舍不得他。”其中一個身穿紅色背心,正好背對木子視線的男人一邊抽著煙,一邊歎了口氣說道。

“舍不得他?你是舍不得他的錢吧?誰都知道馬六哥,可是認錢不認人的主兒。”馬六的話音剛落,他對麵的坐著的一個上身**,留著光頭一臉橫肉的大漢就嗤笑道。

“老三你不要光說我,難道你忘了,當初是利欲熏心,讓老木染上毒癮的了嗎?”馬六狠狠的甩出一張牌,冷笑道。

“馬六哥你什麽意思?”被稱作老三的光頭大漢聞聽頓時急了眼,把手裏的牌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冷冷的說道:“聽你話裏的意思,好像是我自己把老木拉下水的一樣?”

“我沒說是誰把他拉下水的。”馬六悶聲說道,“但是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把煙遞給老木的,就是你老三!”

“你還說?”老三一聽這話,霍的站了起來,對對麵的馬六怒目而視。

“好了,老三你給我坐下。老木已經死了,現在還計較這個有什麽用嗎?”坐在兩人中間,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突然低沉著聲音喝道,他的頭發花白,穿著嶄新的白襯衣,是三個人中穿的最為規整的一個,從木子躲藏的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到他的側臉,一隻高高聳起的鷹鉤鼻子,最是引人注意。他吼完之後,側目看了站著的老三一眼,老三便悶聲悶氣的坐了下來,但顯然是相當的不服氣,所以不時的翻著白眼,看著對麵的馬六。

“其實老木即使不死,他身上的油水也基本已經幹了。”鷹鉤鼻子緩緩將手裏的牌放在桌上,緩緩的掏出煙盒,緩緩的點起了一顆煙,悠然的吐出了一個煙圈。“所以我們現在最應該想的,是怎樣盡快的尋找下一個目標,而不是在這裏窩裏鬥!否則,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得喝西北風了!”說完,他站起身,一腳將桌子踢翻在地,然後轉身向門口走了過來。

木子一見鷹鉤鼻子往門外走來,急忙準備抽身閃人,但就在這時,他隻聽見馬六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大哥,你這是去幹什麽?”

腳步聲停止了,鷹鉤鼻子低沉的說道:“打聽消息。”

木子聽腳步聲停止,又再次悄悄的從門縫裏向院內看去,隻見鷹鉤鼻子正好站在門前不遠處,他滄桑的臉上麵色沉重,似乎有著什麽煩悶的事情。

接著,馬六屁顛屁顛的從身後追了上來,跑到鷹鉤鼻子的身前,好奇的問道:“大哥,有什麽值得打聽的?”

“老木的兒子。”鷹鉤鼻子緩緩吐出一口煙,冷冷的說道,“你們不覺得那個小木子,失蹤的有些太莫名其妙嗎?”

“切……”馬六嗤笑著咧了咧嘴,牽動臉上的一道長長地,由鼻子直通左眼的大疤痕,顯得分外猙獰。“那個愣頭愣腦的呆子,和他老爸一樣,是個十足的傻瓜,有什麽值得擔心的。我猜,肯定是見老爸死了,就出去流浪了……”

“就是,大哥,你也太多心了吧,那個小子一看就是呆頭呆腦的,我們又做的這麽隱秘,他知道什麽啊,再說知道了又怎麽樣?報警嗎?有證據抓我們嗎?”獨自坐在桌前的老三大咧咧的說道。

“盡管那小子看上去呆頭呆腦,但是……我們絕對不能放鬆一點警惕。”鷹鉤鼻子猛吸幾口,將煙蒂扔在腳下碾滅,像是決定了什麽似的,回頭看向老三和馬六說道:“總之,從現在起,我們都要小心點,多注意尋找下那小子的下落。如果發現他還在鳳凰城裏,那麽,我們就得盡快換地方了。”

“不至於吧……”馬六滿臉驚訝的還想問點什麽,但鷹鉤鼻子已經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到鷹鉤鼻子走出大門的時候,木子早已跑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裏,他仰靠在牆角,雙目緊閉,全身的肌肉激烈的顫抖著,牙關咬的格格作響,同樣格格作響的,還有他捏緊的拳頭。

老大,鷹鉤鼻子,喜歡吸煙,心思縝密,是最不容易對付的人,但是很顯然,他就是這個團夥的領導人。就是這個團夥,讓自己本來就支離破碎的家庭徹底陷入到了水深火熱……

馬六、老三,這個團夥的成員,之間關係並不融洽,老三脾氣暴躁,馬六好勇鬥狠,這點臉上的疤痕可以證明。

這就是目前木子對他們的了解了。

今天是木子跟蹤他們的第三天,就是今天,他們終於親口為自己判定了在木子心目中的地位……

過了足足半分多鍾,木子才緩緩的平靜下來,他睜開了雙眼,這雙眼睛充滿了怒意,好像地獄裏燃燒的烈火!

很好,你們都必須……死!

沿著幽深的小巷,木子大步向前走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3
第三章 複仇(三)


如刀的寒風撕扯著雨絲,組成一張巨大的網,將木子整個籠罩在其中。

木子走的很慢。單薄的衣衫早已濕透,淩亂的頭發從頭頂上低垂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睛。他努力的懷抱著雙臂圈起自己,不讓自己顫抖。

迎著風雨前進,瘦弱的腰支挺得筆直,每一步都帶著決絕的美感。

木子突然想到,自己人生中的每一次重大轉折,似乎都和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聽母親說,他出生的時候,是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裏。像平時一樣,父親又是外出豪賭徹夜未歸,母親自己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七歲的時候,在母親的堅持下,他終於有了上學的機會。第一天走進學校大門的時候,天上飄著牛毛般的雨絲。

八歲,第一次得了獎狀,還有全班第一的榮譽。病重的母親笑的合不攏嘴,淋著寒冷的秋雨,特意上街給他買回了他最愛吃的蛋撻。

十歲,母親終於告別了這個夢魘般的世界,抓住木子的小手疲憊的逝去。那是木子最難忘的日子,那是個陰雨連綿的季節,母親下葬的時候,墓穴裏盛滿了雨水,屢次將棺材漂浮了上來。

十六歲,父親再婚,木子第一次見到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打扮的妖豔無比的後媽,聞到了她身上的那種刺鼻的劣質香水味。新婚的第一天,木子便和她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原因就是這個歹毒虛榮的女人竟然把母親生前用的東西全都扔出了門外,木子罵了她,罵的極其難聽,她打了木子,父親大發雷霆,將木子趕出了家門。木子守著母親生前所用的東西,在大雨裏淋了整整一夜。

十七歲,結婚紀念日還沒到,年輕的後媽便帶著偷偷賣掉的房子的錢,還有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人間蒸發了。那是父親喝醉的最徹底的一次,他將木子一個人鎖在家裏,自己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借酒澆愁去了。年少的木子獨自守在窗前,傾聽著窗外那淅淅瀝瀝的雨聲,突然有種極度恐懼的感覺。也就是在那一晚,父親染上了毒癮。

還是十七歲,高二年級的木子輟學了。提著行李走出校門的一刹那,木子看著送自己出來的同窗同學們,淚水和雨水融合在一起,流進他的嘴裏……

十八歲,今天,這個夏天的第一場暴風雨正在肆虐。

今天,必將是他人生中的又一個巨大轉折點!

從今天開始,他決定要做嶄新的自己……

生存的方法,還有意義。

對於這些問題,木子一向是很迷茫的。悲慘的身世,殘酷的生活,讓他已經沒有閑暇,也沒有能力去思考這些。

所以,之前的他,就是這樣懵懵懂懂的過著。直到突然有一天,他偶然的在街上撿到了那張海報。那張海報有著巨大的魔力,讓他鬼使神差的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錢,生平第一次走進了電影院。看完這部叫做《意外》的電影後,他發現自己變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自己的生命找到了真正的意義。而且更加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目標。就好像一個人走在亂七八糟危險叢生的森林裏,忽然看到了前麵的光明大道一樣,興奮,激動,又有些惶恐和不安。

然後,他終於策劃了他的第一次意外,目標,就是那個禽獸般的男人。這個男人,和他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係,當初母親帶著木子改嫁,本想能過重新過平淡幸福的生活,可是沒想到,卻從此真正的進入到了火坑裏……木子不記得自己的親生父親,但也從來沒有承認過這個男人的父親的地位,因為自從懂事起,這個男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無恥,如此的令人不寒而栗,在這個男人的眼裏,母親和自己不是他的親人,而隻是用來玩耍和發泄的蟲子,出口就罵,動手就打……木子一直就在這夢魘般的陰影中苟延殘喘著,母親死後,他更是陷入到了萬劫不複的苦難中……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一手造成的。他曾不止一次想過弄死這個男人,為母親,也為自己報仇,可是,他隻是一個孩子,一個從小生活在恐怖陰影中的膽怯瘦弱的孩子,直到這部電影的出現,終於讓他靈光一閃……

他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擬定好整個計劃的每個細節,從吊扇懸掛的牢固度,床和木櫃之間的距離,木櫃上的魚缸和書本的位置,以及實施計劃的合適時間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在無數次的計算、演練、推測中慢慢成形了,直到那個下著雨的傍晚來臨,計劃終於開始了。出乎木子的意料,這計劃進行的是如此的順利,如此的完美,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覺。所以,他成功了!他第一次品嚐到了勞心費神的努力後,得到勝利成果的喜悅。男人終於死了,他終於解脫了,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終於給母親和自己報仇了。

事後木子想了很久,其實事情也並不複雜,所有的一切,隻不過發生在那一刹那而已。在看著男人按照自己編排的程序順利死亡的瞬間,在看到男人臨死前那痛苦和不甘的眼神的瞬間,之前的擔心、恐懼、不安,統統不見了。他心裏居然出奇的平靜,他甚至響起了小時候母親哄他入睡時唱的兒歌。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

如果不是有馬六等三個人在,他甚至想輕輕的跟著那旋律唱幾句了。在那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所謂生存下去的方法,就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努力的活下去,不管是用自己的腦子,還是力量!

所謂生存下去的意義,就是要好好的保護自己,證明自己,實現自己!

那時起,他就感到自己就像破繭而出的蝴蝶,馬上就可以振翅高飛,開始自己的新征程了。他決定離開這個夢魘般的城市,開始自己全新的生活。雖然自己一無所成,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裏,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麽,但是他已經不再迷茫了。因為經曆過這次的事件,他已經對自己有了足夠的信心,他堅信,隻要努力,隻要肯付出足夠的精力,總會獲得成功的……

但是在離開這裏之前,他還必須完成一件事。那就是,複仇。

男人染上毒癮,是整個狀況開始急劇惡化的起點,而讓男人染上毒癮的三個人,老大、馬六、老三,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木子不能放過他們,堅決不能。特別是那天在門外聽到他們的談話之後,木子更是堅定了信心。

有了第一次計劃完美成功的經驗,木子要對付他們的方法也很快就確定了下來……

現在,距離上次門後偷聽他們談話已經過去三天了,在這三天裏,他們三個人都在不停的尋找他的下落,可笑的是,木子就在他們的背後。他們又怎能發現的了他?

三天過去,沒有任何木子的下落,三個人終於確定,木子——他們眼中的“那小子”,已經離開了鳳凰城。他們可以高枕無憂,放心的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但他們絕對想不到,在他們背後,有一雙少年的充滿怒意的眼睛,已經給他們判定了死刑。

木子把他的第一個目標,指向了老大。

這個頭發花白,有著鷹鉤鼻子的男人,是個最不容易對付的角色,可以說是這個罪惡團夥的智囊,而且,馬六和老三雖然關係不合,但還是大部分時間呆在一起,下手的難度很大,那麽,隻有從老大開始了。

男人的正常身份是一家工廠的看門人,住在鳳凰城還沒有拆遷的最後一處平房區內,自家有一個小院。因為沒有望遠鏡,所以無法觀察院內及其家內的情況,所以要製造他在家裏的死亡意外直接不可能。男人沒有汽車,也從不坐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輛破舊但很結實的自行車,基於這一點,要製造車禍也很難。生活習慣:早上一般六點鍾出門,在院後新鋪的石子路上跑步,石子路直通到附近的一個小型公園,男人跑到那裏後,會慢慢的從公園返回,路上經過一家早點店,從哪裏吃完早點後回家,然後約莫二十分鍾後,在家裏穿戴整齊騎著自行車出門,騎大約十分鍾的路程到達工作的工廠門衛處上班,一直到下午五點鍾下班,上班期間男人除了中午午飯時間去食堂裏吃飯之外幾乎是呆在門衛處一步不出。下班後騎自行車回家,然後,馬六和老三就會如約前來家裏找他,然後三人一塊出門,繼續從事罪惡的勾當,至於回來的時間,就說不定了……木子確定老大沒有家人,因為從來沒有別人從他家門口進出過。

目前掌握的情況,基本就是這些了,木子把這些細節研究了一遍又一遍,設想了無數製造意外的方法,但最後都一一推翻了。

掌握的情況太少,自己懂得知識也太貧乏了……木子突然有了種無力感。

但是,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這個人,必須按照我編排的程序死掉……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5
第四章 複仇(四)


當初在製造殺死男人的意外的時候,木子躺在鐵**,無意中看到了頭頂上的破吊扇,然後,靈感一閃……

現在,木子確切的需要那一閃,隻是這一閃,卻遲遲不肯出現。

陳舊的木門,門口歪曲的棗樹,石子路,下水道,公園,早點店,去上班的路,一處紅綠燈,廠門口門衛處。

老大的固定的、能被木子監控的,就隻有這些地點了。這些地點雖然說起來很大,但對於要製造意外的木子來說,卻是太小了。

昨夜剛經曆過一場暴風雨,氣溫很低,木子還穿著那套已經穿了很久的單薄衣衫,但是他卻沒感到絲毫的冷意。從老大的家門口,到公園,再到廠門口,木子一遍又一遍的在路上走,一邊走,一邊不停的觀察和思索著。路上偶爾經過的人形色匆匆,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心事重重的少年,更沒有人能了解這個少年的心思。

要絕對致命,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看上去必須是純屬意外。

每一處地點,每一個景物,都有成為製造意外事件的可能性……

平房,小院,一出院門口便是平坦的柏油路,出門後向左拐,一棵年數已久,長的歪歪斜斜但仍然枝繁葉茂的棗樹,棗樹……棗樹?

木子記得很清楚,正好是第十個來回,他的雙腳踩在樹下被風雨撕扯下來的落葉上的時候,那靈感一閃的感覺,忽然到來了。

棗樹!

木子站在樹下,眯起眼睛目測著棗樹與老大門口之間的距離。路很窄,樹的兩側都是院牆,所以,他必須從這棵樹下經過,而且這棵樹距離他的家門口最近,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每天早上第一個經過這裏的,肯定是他。而他經過的地方,頭頂上正好有一根人的小腿粗細的樹枝。那麽當他在樹下經過的時候,這根樹枝恰好斷裂下來,加上分枝和葉子的重量,足可以將他砸倒在地……那麽,怎樣才能保證這根樹枝恰到好處的掉落下來,正好砸在他的頭上呢?當然要在樹枝上做手腳,要想在樹枝上做手腳,隻需要一把斧頭或者一把鋸,在漆黑的夜裏有幾分鍾便可以完成,隻是這樣的話,砍或者鋸的痕跡過於明顯,就很明顯被懷疑成人為的了。所以,這樣不行……

怎樣掩蓋人為痕跡呢?木子一邊撚著自己額前的頭發,一邊苦苦思索著。然後,他看到了腳下的落葉。對,風雨!昨夜的風雨,不是正好提供了這樣的一個條件嗎?一場大的風雨剛過,扯斷一兩根樹枝,砸到一兩個倒黴蛋是很正常的吧,隻要樹枝完全斷裂下來,人們就會把風雨當成罪魁禍首,除非是那種福爾摩斯似的神探,才會懷疑是人為造成的可能性。隻是,現實中又有多少這種神探呢?

這難道是天意嗎?即使是我的第一次報複,也要和雨扯上關係嗎?木子不由的苦笑了。

那麽,下一個問題,就是如何把握時間。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控製樹枝斷裂下來的時間。

樹枝不會認人,不會隻有老大走過來走到它底下的時候,才抓緊時間“哢”的一聲斷裂……

木子想了很久,終於確定了一個方向:這根樹枝,隻有通過老大的手,親自把它拽下來,而不是讓樹枝自然斷裂!隻有這樣,才能準確的砸在他的頭上。

那麽,怎樣才能讓他親自將這根致命的樹枝拽落下來呢?

木子又開始撚起自己額頭上的頭發。

很明顯,隻有在這根樹枝,或者這根樹枝上的某種東西,引起他的極大的興趣的時候,他才會乖乖的將這根樹枝拽落下來。

現在樹上還沒有棗,樹枝也不是美女,不是金條,是不可能引起他的興趣的。那麽,隻有在這根樹枝上放一種東西,一種對他充滿**力的東西。

錢?對老大這種人來說,錢的**力是最大的,如果他走在樹下看到樹枝上掛著一張百元大鈔的話,那真的沒有什麽能阻止他去拽樹枝了。

但絕對不能是錢,這樣太不合理。沒有人會“無意”中將一張百元大鈔掛在了樹枝上。

這個東西必須很合理的放在樹枝上,給人一種無意中掛在上麵的感覺。否則就很容易被人懷疑。

那麽,這個東西,應該是什麽呢?

這個東西是什麽呢……這一次,木子被難住了,思維被徹底卡住了。他痛苦的撚著額前的頭發,似乎要把它們一根一根的扯斷下來。

就像一部酣暢淋漓的電影,播放到最精彩最緊張的關頭時,突然停電了,屏幕漆黑一片。

想了很久,沒有任何頭緒。一個又一個的設想,然後又一個一個的被否決掉,不是缺乏**力,就是太不合理。

木子無奈的搖頭,離開樹下,緩緩向石子路上走去。

接著,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即使樹枝合理而準時的斷裂下來,將老大砸倒在地,如果當頭砸下還好,如果隻是砸倒在地……很難斃命,甚至造成的傷害也是微乎其微。這樣的結果的話,那這場意外,策劃不策劃又還有什麽意義?

兩個問題,就像兩座大山,沉重的壓在木子的頭頂上。

太陽在天空上越爬越高,溫度漸漸回升,街上的行人也漸漸增多起來,每個人身上仿佛都閃爍著太陽投下的耀目光輝。

光天化日。莫名其妙的,木子將兩個難題暫且扔在一邊,很突然的想到了這樣的一個詞語。

就在這明媚的陽光下,就在這看起來祥和美好的環境中,我居然一直在構思這樣的計劃?那麽,我算不算是陰險的一類?

木子眯起眼睛,倔強的迎向天空上方那強烈的日光。

陽光很快將他的雙目刺痛,讓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然後,他的眼前變成了一團漆黑。在這一團漆黑中,他忽然看到了很多影子:母親溫和的笑容,那個男人偶爾的溫柔,一家三口難得的溫馨……然後畫麵猛地一轉,男人和母親的激烈的爭吵,後母看向自己的那充滿恨意的眼神,母親垂危時抓住自己的那雙骨瘦如柴的手,男人向自己揮來的巴掌……

許許多多的影子交纏在一起,然後化作兩滴苦澀的**,在雙目中打轉,就像洗衣機中那旋轉的葉輪,不停的蕩滌著某些雜質。

終於,這兩滴**奪眶而出,在他的兩腮上留下兩道濕潤的痕跡。

然後木子睜開了眼睛,經過了淚水的洗禮,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異常的清澈和深邃。

他一眼就看見了棗樹上方的電線。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5
第五章 複仇(五)


每一個犯罪現場都是立體的。木子記得有一本叫做《人骨拚圖》的小說中,主角林肯•萊姆這樣說道。

是的,每一個製造意外的現場,也同樣是立體的。很久之後,木子回憶起這次的計劃,這樣總結道。

平視,旋轉,俯視,仰視,每一個角度,每一個方位,都可能存在製造意外現場所需要的各種元素。

如果不是仰頭,木子那天絕對不可能發現頭頂上的那根電線,而且經過觀察後,這還是一根高壓線。如此手到擒來的東西,差一點就錯過了。木子為此感到慶幸。

有了這根高壓線的存在,兩個難題似乎一下便都很輕鬆的解決了。

狂風,暴雨,棗樹的樹枝在黑夜裏就像惡魔瘋狂亂舞的爪子。木子躲在暗處,隻需要稍微幫一下忙,便可以製造樹枝刮斷高壓線的假象,讓高壓線順利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搭在在風雨中飽受侵襲的棗樹上,這樣,整棵棗樹,就成了一個高壓電的導體,而且,風大雨急,樹下的地麵上一片汪洋……

然後,晚歸的老大,急匆匆的從樹下走過,一腳踩進那片汪洋中,如果他穿的是布鞋或者皮鞋,那麽這次計劃就可以立刻收尾了;如果他萬一穿的是防水雨鞋,那也不要緊,因為在他的前方的必經之路上,那根原先設想著要他親手拽下來的樹枝,會事先“被風雨”扯斷,就橫著擋在他的身前,要想過去,必須設法拉開這根不速之客。那麽隻需要他一碰這根樹枝……就馬上可以欣賞惡人有惡報的精彩場麵了……

木子將這個計劃反反複複推演了很多次,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內,應該沒有什麽破綻。終於將方案確定了下來。

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等了。等下一場暴風雨,而且這場暴風雨必須是發生在夜裏,而且必須是發生在老大回家之前。

一切都可以掌握在手中,唯有天氣不能。木子隻有等。

萬事具備,隻欠東風。木子欠的不是東風,是夜裏的暴風雨。

等待的時間,總是相當漫長的。

自從上次的暴風雨過後,天就一直晴了下來,每天豔陽高照,微風和煦。走在路上,甚至可以聽到路邊的小草和綠樹那滋滋的生長聲。

同時不斷生長的,還有木子內心的煩悶和不安。

計劃不錯,但老天不給機會,計劃,永遠隻能呆在繈褓裏,永遠隻能憑空想象而已。木子第一次感到,在命運麵前,人的力量是何等的薄弱。

木子不是諸葛孔明,不會借東風,更不會借暴風雨。他可以等,但是他的肚子卻不能等。變賣了那破爛出租屋裏所有的家當後,他的口袋裏隻有五十塊錢,在等待的這些天裏,他一直都以饅頭小菜充饑,以礦泉水解渴,晚上則是到很晚的時候躲到比較偏遠的網吧裏,或者汽車站候車室裏去湊合一夜。可即便是這樣,口袋裏的錢還是迅速的變少,再變少。木子把每天三餐減為兩餐,最後再減到一餐……

今天是計劃擬定好之後,等暴風雨的第十天了。

現在是深夜一兩點鍾左右,蜷縮在候車室的椅子上熟睡的木子,突然被某種奇怪的聲音驚醒了。

他坐起來,懵懵懂懂的找了很久,才找到這聲音的來源。這聲音來自他的肚子——那是饑腸轆轆的聲音。

一整天中,隻有中午的時候幹吃了兩個饅頭,怎麽可能不餓?

他下意識的把手伸進衣服口袋,掏出裏麵所有的家當,十三塊零五毛。

如果每天隻吃兩個饅頭,還可以堅持十天左右,在這期間,隻能睡這裏,再也不能進網吧了。

關鍵的問題是,如果每天隻吃兩個饅頭,喝一瓶水的話,我還能堅持十天嗎……

煩躁、饑餓、幹渴、寒冷……

木子忽然有種想要衝到大街上,仰天怒吼的感覺。

不公平!老天,為什麽?為什麽這樣不公平?

那些作惡多端的人們,現在舒舒服服的呆在空調屋裏,睡在幹淨柔軟的大**,每天吃香喝辣燈紅酒綠,而我,為什麽卻要呆在這裏,挨餓,受凍,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難道所謂的惡有惡報,都是假的,都是編造的嗎?

最新天氣預報預測,近一周內,我市將繼續保持目前晴好的天氣……

木子想到了昨天剛看的天氣預報,這讓他此刻憤懣的心情更加火上澆油。

如果上天失去了善與惡的判斷力,那還為什麽要相信老天?為什麽還要等待老天的恩賜,還要等待那場該死的暴風雨?

一切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和大腦來解決……

木子蜷坐在椅子上,雙臂緊緊的抱著自己,抵抗著那不斷侵襲而來的寒意。他的身子在瑟瑟發抖,但他的心卻漸漸堅定了下來。

一切,都要靠自己來解決!

首先,他想到了無數武俠片中必備的道具——毒。

毒,如果用毒的話,他們三個人就不用分開來解決,而是可以一次性全滅,因為他們三個在一起吃飯的次數,遠遠大於他們單獨吃飯的次數。特別是晚飯。一包砒霜,一包耗子藥,一瓶廉價的敵敵畏,就可以解決問題。木子想象著,三個該死的家夥,興致勃勃的吃著飯,然後突然捂著肚子口吐白沫東倒西歪的

場景……這場景一定會非常的有趣,隻是……警察會立刻驗屍,然後會立刻判斷是有人蓄意投毒,然後便是全麵的調查……

大不了魚死網破好了。木子想到。弄死了他們三個,我也去天堂找母親……

木子的這個想法閃現了一下,迅即立刻被自己否決掉了。

可關鍵的問題是,他們,這三個作惡多端的人渣,有什麽資格讓我和他們魚死網破呢?我有必要為這樣的人渣陪葬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所以,不能用這樣的方式,還是必須用神不知鬼不覺的方法。這也就意味著,他要策劃一場新的意外了。

好餓……肚子又開始不爭氣的咕咕叫了。

餓……吃飯……晚飯……有了!

餓,有時候也能給人以啟示。木子忽然有了一個計劃。

他一邊撚著額前的頭發,一邊深深的思索著,這個計劃,剛開始的時候隻是個輪廓,然後,便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具體起來。

要完成這個計劃,必須先給自己充一下電。看來,這次我要破釜沉舟了。

半分鍾後,木子走出了候車室,大步向網吧走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5
第六章 複仇(六)


還是上次偷聽的那個小院,還是那扇破門,不同的是,門前多了一輛老年用的電動轎車。

木子躲在門後,全身都隱沒在轎車和門的陰影裏,透過門縫,仔細觀察著院裏的動靜。

院子裏的燈光剛剛亮起不久,昏黃的燈光下,老大、馬六、老三,三人圍坐在那張圓桌前,興奮的議論著關於新獵物上鉤的事情。

天越來越熱了,即便太陽早已落山,還是給人一種被放進蒸籠的感覺。

木子寧願自己變成蒸籠裏被蒸熟的包子,這樣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吃掉,不再受饑腸轆轆之苦。

那麽,在餓暈之前,必須盡快的把這件事情解決掉。木子在焦急中等了一天,終於等到了三個人齊聚在一起的時刻了。

他在等他們的這頓晚飯,他替他們給這頓晚飯起了一個恰當的名字:最後的晚餐。

這頓飯,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了他們的命,三條命,一條都不能少……

木子撚著額前的頭發,眯起眼睛看著圓桌上放的一大兜螃蟹,勾起還有些稚嫩的嘴角,浮現出殘酷的笑意。

螃蟹……多麽美味的螃蟹,木子盯著它們,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盯著那香噴噴的烤鴨。

擦掉嘴角流出的口水,木子的目光再次變得堅定。

結束這件事情……盡快開始新的生活。而這些螃蟹,就是他的砝碼!

他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右手裏提著的幾個鮮紅誘人的柿子,它們就在手裏,隻需要往嘴邊一送,他就不再餓。

可是,這用光了他最後的所有家當買來的美味,卻一個都不能吃。

他隻能把這些美味免費送給他的仇人吃。不,正確的叫法,是要把這些美味送給賊老鼠吃。

賊老鼠,這是母親對耗子的稱呼……是的,老鼠,才是最最可惡的賊,最最狡猾的賊!無孔不入,鬼鬼祟祟,用自己可惡的尖牙,肆意的踐踏別人的勞動成果!在木子的眼中,他們三個,就是已經變成精的賊老鼠!看他們住的這偏僻隱秘的地方,看他們幹的這些陰險惡毒的勾當,看他們那可惡的尖嘴猴腮的嘴臉,又有哪一點,不像極了賊老鼠。

不過,木子暗暗自我安慰的想到,這些柿子,不但是美味,而且還是毒藥,美味的、專治賊老鼠的耗子藥……

為什麽還不開始呢?木子鬱悶的想到,以往這個時刻,早就是他們開始吃飯的時候了。

“老大,為什麽不直接叫那老家夥來打牌呢?轎車都借給我們了,這說明已經到了火候了啊,為什麽不乘勝追擊呢?”

說話的是老三,他一邊用力的扇著蒲扇,一邊有些好奇的問在一旁看報紙的老大。他們這幾天又成功的釣到了一個退休的老頭兒,這老頭兒好像是某某機關的高級退休幹部,油水厚的很。這三隻賊老鼠計劃了很久,終於成功的和這老頭兒拉上了關係,並且成功的讓他染上了毒癮,接下來,就是這三個賊老鼠收獲的時候了。按照慣例,先是和獵物套近乎,然後是迅速成為無所不談的好友,然後是設法讓獵物染上毒癮,染上毒癮後,獵物的錢便會迅速的流入到他們的口袋裏。這樣,獵物很快就會變成窮光蛋,這還不完,他們會抓住獵物吸毒時的脆弱心理,設法迅速的再讓他染上賭癮,接下來的問題就簡單了,賭桌上當然是三對一,很快便會讓獵物傾家蕩產債台高築,這時候他們便會采用威脅、教唆等各種方法讓獵物去借,去騙親戚朋友的錢,一直到徹底的把他榨幹為止……

“你還是不夠冷靜。”老大緩緩放下報紙,淡淡的回答老三的問題道,“凡事都必須一步一步的來,做的太急,必將起反作用。”

“就是,老三,人家都說做廚師的脾氣急,我看你比我還急。聽老大的,一步一步來,這樣保險沒錯。”穿著大褲衩,光著上身的馬六在一旁附和道。

“去你的吧。就你聰明絕頂似的……”老三翻了翻白眼,一臉不屑的看了看馬六說道。

“沒你絕頂,至少我還有頭發。”馬六一邊晃蕩著雙腳,一邊拿眼瞄著老三的光頭悠哉樂哉的說道。

“你……”

老三又想發火,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卡車的轟鳴聲,一輛大卡車一路鳴著笛,從門前疾馳而過,門前的坑坑窪窪太多,使卡車發出劇烈的咣咣鐺鐺的聲響。

老大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對馬六說道:“胖子的車都回來了。你趕快做飯啊,都幾點了?”

“就是啊,你不一直吹你做的螃蟹,市長吃了都挑大拇指嗎?趕快做啊!”老三附和道。

“好!”馬六爽快的站起身,樂嗬嗬的提起了圓桌上的螃蟹,“我去做螃蟹,老三你去多弄點冰鎮啤酒來,今晚好好喝一頓,好吧?”說著,走進了廚房。

一提到喝酒,老三立刻雙眼放光,他霍的站起身,痛快的應了聲:“好唻!”然後對老大說道:“老大今晚咱們好好慶祝下,這一次咱們撈一筆大的,哈哈!”

老大的表情沒什麽顯著的變化,他點了點頭說道:“去吧。順便帶條煙回來。”

“好的!”老三興奮的應了聲,轉身向門口走來。

就是現在……木子急忙一抽身,將手裏盛著柿子的塑料袋往門前路邊的雜草裏一扔,然後飛快的跑進了門右側的小巷裏。

老三晃動著魁梧的身軀,從院子裏走了出來,站在門口一邊吸著煙,一邊歪著頭看著門前的電動轎車。

十幾秒鍾後,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碾滅,然後喜滋滋的打開車門,鑽進了轎車。

“嘻嘻,讓我試試這電動轎車好開不?”他一邊興奮的自言自語著,一邊關上了車門,打開了車燈。

車燈雪亮,他一眼就看到了路邊雜草中,那顏色鮮豔的塑料袋。“嗯?什麽東西?”

他疑惑的下車,走到塑料袋麵前,將它提了起來,打開,裏麵是鮮紅誘人的柿子。

“這裏怎麽會有柿子……對了,一定是胖子的卡車上掉下來的!嘿嘿……”老三提著塑料袋,興高采烈的向院子裏跑去。

“老大,胖子給咱們送禮了,哈哈,好大好多的柿子啊!”

看著老三提著柿子跑進院子,一直躲在小巷陰影中偷窺著的木子,放心的舒了口氣。

那麽,我的計劃成功一半了嗎?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4
第七章 複仇(七)


木子再次從小巷中跑到院門的陰影裏,透過門縫向裏麵看去。

那袋柿子就放在圓桌上,袋口已經打開了。鮮紅的柿子,默默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老三已經迫不及待的抓起兩個,一個遞到老大的麵前,另一個塞進了嘴裏。“好甜啊。”他一邊吃,一邊嘖嘖讚歎著。鮮紅的汁液從嘴角流出來,讓人覺得分外的惡心。

正在看報紙的老大對這袋撿來的柿子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熱情,他怔了怔,接過了柿子。

吃吧,吃吧……門後一直緊張的盯著的木子,心裏默默的祈禱著。

螃蟹,體內含有豐富的蛋白質,與柿子的鞣質相結合,極容易沉澱,凝固成不易消化的物質,因鞣質具有收斂作用,所以,還能抑製消化液的分泌,致使凝固物質滯留在腸道內發酵,所以,兩者同吃,會導致嘔吐、腹脹、腹瀉,直至嚴重中毒……如果直接中毒死亡最好不過,如果隻是腹瀉,那他們就一定會爭先恐後的上廁所,而廁所裏的牆洞裏,木子已經事先給他們預備了一份厚禮……

這是木子在網吧裏奮戰了兩個小時後,精心布置下的一個計劃。就連賣螃蟹的小販,也是他特意指引到小院門口的。而正在院子裏閉目養神的馬六,聽到門口有吆喝賣螃蟹的,立刻便跑了出來……計劃的開端直到現在,一直都很順利,現在到最關係著成敗的一環了。那就是——他們必須將柿子和螃蟹吃下……

老大看了看手裏的柿子,皺起了眉頭說道:“螃蟹和柿子不能同時吃,這麽簡單的常識你不知道嗎?”

“嗯?為什麽?”老三一邊大口的咀嚼,一邊好奇的問道。

“吃吧,如果你想拉肚子拉死,就盡管吃好了!”這時候,馬六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他一邊用毛巾擦著雙手,一邊嗤笑道。

“真的?我……靠!差點沒讓胖子這小子害死。”老三一邊嘀咕著,一邊將手裏吃剩的柿子狠狠的丟了出去。

與此同時,門外的木子也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狠狠的丟出了體外一樣。

他們居然都知道這些?這真的算是很簡單的常識了嗎?

計劃……就這樣泡湯了嗎?

木子突然覺得有點天旋地轉……

“快去買酒啊,螃蟹馬上好了,你怎麽這麽粘啊?”馬六將毛巾搭在座位上,一邊拿過蒲扇搖,一邊催促老三道。

“好了,我馬上去!”老三這次倒是沒有反駁,立刻轉身向門外走來。

木子從絕望中驚醒過來,急忙抽身跑回到了小巷中。

“等等!”馬六的突然在老三背後叫住了他,“沒有醋了。你記得捎回瓶紅醋來,吃螃蟹沒有醋不過癮!”

“好的!”老三爽快的應了聲,出了門,這次也沒有開車,而是一溜小跑向門口左側的路口跑去,過了路口,那邊就是一個小超市。

費盡心思製定好的計劃,還有那傾家蕩產買來的柿子……真的就這樣完了嗎……

木子垂頭喪氣的倚在小巷一側的牆壁上,無奈的看著小院裏那昏黃的燈光。

待會兒,醋和酒買回來之後,他們就可以大吃大喝了……木子想象著他們大快朵頤的場景,忽然有種很悲涼的感覺。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和上次很不合時宜的想起“光天化日”這樣的成語一樣,木子忽然毫無理由的想到這這個詞。

為什麽每次到思維卡死的時候就會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來呢……木子不由的為自己感到無聊起來。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認輸,不能這樣半途而廢,決不能!

黑暗中,他挺起單薄的腰肢,用力的用手撚著自己額前的頭發,努力的讓自己的思維變得清晰。

平視,旋轉,俯視,仰視……就像上次看到那根電線一樣……

小院本就處在鳳凰城的偏遠平房區,這裏的住戶十有八九都已經搬走,到處是廢棄的房子和垃圾。

找了很久,木子終於無奈的泄氣:除了在夜色中看起來黑漆漆的,還散發著熱氣的磚牆之外,沒有什麽有利用價值的東西。

怎麽辦……真的是卡死了啊……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雙腿由於長時間的站立而變得麻木。他不得不換個姿勢,身體下沉,用雙手在後麵扶住牆壁,支撐住自己的腰身。

在他的手附上牆壁的一刹那,他忽然覺得手一涼,皮膚接觸的不是磚牆,而是冷絲絲軟綿綿的物體,他差點尖叫出聲,吃驚的急忙脫開了手,仔細的往牆上看去。

是蛇嗎?借助昏暗的光線,他眯起眼睛仔細的觀察,終於看到了那個不停的在牆壁上健步如飛的小東西。

原來是隻小壁虎。

你嚇死我了……木子無奈的看著它,在心裏喃喃自語道。

壁虎?

又是那種突然的靈感一閃的感覺!

那卡死的思維忽然被激活了,重新流暢的運行起來了!對,就是壁虎!這才是送他們上天的最後王牌!

小家夥,對不住了……木子迅速的抓起那隻小壁虎,大步向小院的右側繞去,

憑借這些天對這裏的摸排,木子對這個小院附近的地形已經了如指掌。這小院的右側,是一堵很矮的磚牆,磚牆的外邊則是一片垃圾場,為了扔垃圾方便,不知道是誰,在本來就很矮的磚牆上又破開了一個大洞,這樣可以很方便的從院裏通過洞口往外扔垃圾。而如今,這條他們扔垃圾的便捷通道,將會變成他們的死亡通道!

木子站在小院的正前方和右側的轉角處,目測著這裏與門前方的轎車,還有右側牆壁上那個大洞的距離。

他們從桌前聽到聲音跑到轎車麵前查看,大約需要二十秒,查看後返回,需要大約十五秒。我從這裏丟磚塊打碎轎車玻璃,然後急速衝到洞口前鑽進院子,大約需要十秒,用壁虎做手腳,要最少八九秒鍾的時間,做完手腳後穿過洞口撤退到垃圾場裏隱蔽,需要十秒以上,必須加快加快再加快,縮短一切能縮短的行動時間……

經過精確的計算和反複的推演,木子終於確定:計劃可行!

那麽,一切都拜托你了,寶貝!

木子愛憐的看著手中不停掙紮著的壁虎,心裏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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