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死神設計師 作者:素食主義 (已完結)

 
mk2258 2018-6-18 20:02:4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2 67672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5
第八章 雪恨!與新的開始……


老三很快就回來了,朦朧的夜色下,他那一溜小跑的身影很像是一頭**的狗熊。

“煙、酒、醋!全買回來了,可以開飯了沒?”他一走到門口,便興奮的大喊著衝進了院子裏。

於此同時,木子也跑到了右側牆上的那個大洞前,用力的捂住鼻子,忍受住身邊傳來的垃圾的惡臭,透過洞口向裏麵看去。

“瞧你饞的那熊樣!”馬六嗤笑的罵了聲,從座位上站起了身,對一旁閉目養神的老大說道:“老大,開飯了!”然後,緩緩走進了廚房。

老大淡淡的應了聲,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水龍頭前挽了挽白襯衫的袖子,彎下腰仔細的洗起臉來。

洗吧……洗幹淨了,去天堂給我的父母賠罪。木子咬牙切齒的想到。

父母?無意中,我居然把那個男人稱作了父親?木子為自己而感到驚訝起來。那個男人,他配做自己的父親嗎……

就在木子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大的臉已經洗完,一邊用毛巾仔細的擦拭著臉上的水珠,一邊對坐在桌前摩拳擦掌饞相畢露的老三說道:“老三,你趕緊去幫馬六一下啊!難道你還不餓?”

“餓!快餓死了都!”老三急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邊往廚房裏跑,一邊喊道,“我去倒酒,倒醋!”

很快,馬六端著熱氣騰騰的一盆螃蟹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而老三也給三人每人人開了一瓶啤酒,又手腳麻利的拿出一個大碗,將剛買來的紅醋倒進了碗裏。

“嘿嘿,趕緊開吃吧!”老三挽了挽衣袖,貪婪的看著盆裏的螃蟹,就準備坐下。

“開吃!”馬六也哈哈一笑,和老大先後坐到了座位上,拿起了筷子……

木子眯起眼睛,仔細的觀察著那圓桌中間,放在螃蟹盆邊的綠色小醋碗。

那麽,就是現在!

木子平定了一下呼吸,緩緩走到小院的正前方和右側的轉彎處,剛才目測好的那一點上,彎腰撿起了事先放在那裏的半塊磚頭。

右手裏握著沉甸甸的磚塊,木子再次看了看左手上的小壁虎。

隻需要磚塊一拋,這個瘋狂的計劃便會立刻開始,而且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

真的要動手了嗎……

這種猶豫,僅僅持續了幾秒鍾而已,木子的目光很快變得清澈、深邃、堅定!

好吧,所有的一切,都在今晚結束吧!

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對準轎車的後玻璃,狠狠的扔出了手裏的磚塊。

磚塊就像一顆炮彈,帶著風聲,帶著所有的恨意和怒意,還有堅定不移的殺氣,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向車玻璃上砸了下去!於此同時,木子的身體也急速向右側牆邊的洞口跑去,跑到半途的時候,磚塊砸碎玻璃的清脆的響聲才猛地響起,伴隨著響起的,還有轎車那尖銳刺耳的防盜器報警聲。

木子跑到洞口邊俯下身軀的時候,圍坐在桌前的三個人才猛地醒過神來。

“我操,有人砸車!”老三第一個蹦起身,抄起身邊的椅子衝了出去。於此同時,馬六也急忙扔下筷子尾隨追去。

老大最後也扔下了筷子站起了身。

躲在洞外的木子心裏焦急的呐喊著,出去啊,你為什麽不趕緊出去?

他的計劃是,門外的轎車一被砸,三個人便會紛紛跑出去查看,這樣他們就會離開飯桌,而自己則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從洞口進入院子,做完手腳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撤回。

可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這一點,老大居然沒有出去,他居然沒有離開飯桌半步!

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甚至可以說,他的計劃進行到這裏,已經徹底失敗了!

天不助我!木子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衝動了。

就在木子在洞口外捶胸頓足的時候,馬六已經提著椅子從門外走了回來。

“怎麽回事?”老大皺著眉頭問道。

“後玻璃被砸了,可能是小屁孩們搗蛋,沒看到人影,否則,看我不擰斷他的小腿兒!”馬六恨恨的說道。

“那老三呢?”老大疑惑道。

“去廁所了。估計吃了柿子又吃螃蟹,起反應了吧?嘿嘿……我們先吃吧甭管他。”馬六搖頭晃腦的說著,重新坐回了座位。

“嗯。”老大應了聲,也坐回到了座位上,再次拿起了筷子。

“啊!蠍子!”就在他們剛剛拿起筷子時,門外的廁所裏忽然傳來老三歇斯底裏的叫聲。老大和馬六對視一眼,麵色大變的撞翻了椅子,齊齊的往門外衝去!

天賜良機!

一直在洞口外無精打采的木子,立刻精神一振!

一切就在這一刻,加油!加油!一定要成功!

木子心裏瘋狂的吼叫著,迅速的從洞口裏鑽進院子,幾步衝到圓桌麵前,手指捏住小壁虎的身子,將它整個身體按進了那綠色小碗裏的紅醋裏!壁虎在醋裏拚命的掙紮,而木子卻死死的將它按住。

一,二,三!

三秒過後,木子迅速的將壁虎從醋裏撈出來,然後立刻抽身撤退,從洞口裏鑽出牆外。

他的身體剛剛鑽出牆外,院子裏便傳來馬六和老三的對罵聲。

“又沒咬著你,有必要這麽一驚一乍的嗎?”馬六沒好氣的數落道。

“我操,你去廁所裏解手,一隻蠍子忽然從天而降,差一點就落到你的老二上,你試試?你絕對叫的比我還大聲!”老三不服氣的反駁著。

“好了,既然沒事,繼續吃飯吧。”老大適時的勸解道。

“吃飯吃飯。”老三自知理屈,急忙順勢偃旗息鼓,不再和馬六對罵,老老實實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三個人終於再次做了下來,拿起了筷子。

木子在洞外仔細的看著,直到看著三個人都把蘸了醋的螃蟹放進嘴裏,才放心的站起了身,

臨離開之前,他忍不住又看了這三個還在大快朵頤的人一眼。

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們了……絕對。

然後,他像一隻鬼魅般,迅速的消失在了越來越濃厚的夜色裏……

知道自己的計劃圓滿成功的消息時,木子已經走在了由鳳凰城去往臨近大城市——梧桐市的路上了。也直到看到那張報紙後,他才剛剛知道老大和老三的真實姓名。

不過關於這兩個名字,木子連看都沒有仔細看過,便直接將報紙扔掉了。

事實上他隻對這則新聞上的一句話感興趣,這句話的原話是:

警方經調查後確定,這是一起很偶然的意外死亡事件……

而對於這個計劃的核心問題,壁虎泡進醋裏,為什麽醋就成了劇毒的殺手,他也始終沒有弄明白這裏麵到底有什麽科學道理。因為他覺得這個已經不重要了,於其費盡心思想這些道理,還不如去懷念一下那隻可愛的小蠍子。

天很藍,雲很白,陽光很燦爛,微風很和煦,木子忽然覺得有種脫胎換骨重新做人的感覺。

高樓林立的梧桐市,已經在近在眼前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5
第九章 梧桐情結(一)


現在,已經是木子到達梧桐市後的一個多月了。他找到了一份在飯店裏做服務生的工作。工作很輕鬆,工資也不多。但他覺得生活的很平靜,很快樂。沒有噩夢,沒有恐懼,沒有不安,隻有平平淡淡的幸福。

對於被他設計殺掉的四個人,他從來沒有過負罪的感覺。

既然上天已經失去了對善與惡的判斷力,那麽,一切就要靠自己來解決。

仇已報,恨已雪,該死的人也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樣的結局很好。他已經決定忘掉鳳凰城,忘掉仇恨,忘掉所有的一切,開始全新的、他所喜歡的、所能自己掌控的生活了。他小時候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走遍全世界。現在,他覺得自己終於有機會來實現這個夢想了。雖然不可能走遍全世界,但至少要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在自己剩餘的人生裏,充分享受這種看著自己的夢想一點點變得接近,變得不再遙不可及的生活。

梧桐市,是他的起點站,在這裏積攢夠了錢之後,再去下一個城市。然後再在那個城市打工攢錢,去下一個城市……這就是他的新計劃了,簡單,可行,充滿**力……

梧桐市第一高級中學。

現在是下午的空閑時間,飯店裏沒有事情可做。木子信步在大街上走著,無意中便走到了這裏。在這一個月多的時間裏,他曾無數次想過要到這裏來,但每次都克製住了這種想法。而今天,居然還是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這裏。

木子站在學校門口,眯起眼睛,仰視著這巨大的門牌。

這裏,就是自己未曾讀完的高中學校。一年前,自己就是站在這個位置,提著所有的行李,冒著蒙蒙細雨,與來給自己送行的同學們分別。現在,高考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的同學們應該正在做最後的衝刺吧?

一切都沒變,一切卻又仿佛全變了。

我還是我,他們還是他們,隻是我們所選擇的道路,卻是如此的不同。

我,現在已經變成背負四條人命的人了。

不,應該是一個人渣,外加三個賊老鼠的命……

算了,怎麽又想到這些了呢……木子用力的甩了甩頭,將這些黑暗的影子拋到九霄雲外。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來給自己送行的人中,沒有葉子。

葉子……

那是個陰雨連綿的季節。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已經響過很久,教室裏的同學們正三三兩兩的離去。

木子呆呆的坐在課桌前,滿腦子裏想到的隻有兩個字:輟學。

那個男人已經變賣掉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親戚朋友們也已經基本全部斷絕了關係,現在不要說讀書上學,就是吃飯,也成了大問題了。

那麽,今天,就是我坐在這裏的最後一天了。

木子看著麵前熟悉的課桌,還有周圍忙忙碌碌逐漸離去的同學們,還有這個留著自己兩年快樂回憶的教室,傷感的想著。從明天起,這裏,就再也不屬於我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我今生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了……

就這樣結束了嗎?我的學生生涯,我的高中生活?還有我的……他情不自禁的將目光投向身邊的隔著一排的一個座位,那個座位已經空了,人已經離去,課桌上的書本擺的整整齊齊,桌麵上,貼了一張喜洋洋灰太狼的海報,海報上的灰太狼咧著大嘴開心的笑著,而木子的心情,卻越來越低沉了下去。

還有我的……算是愛情嗎?木子的眼前忽然出現了那個叫做葉子的女孩的倩影,那迷人的大眼睛,那長長的睫毛……木子不知道那算不算愛情,他隻是想每時每刻看見她,想每時每刻和她在一起,那種青澀而甜蜜的的感覺,在很久很久之前,在高二學期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產生、存在,並且越來越一發不可收拾了,隻是他一直都把這種奇妙的感覺深深的隱藏在心中,就像他的家庭和身世一樣,從來沒有對別的任何人講起過。

在這個臨別的時刻,他忽然覺得有些不甘,自己就要走了,居然沒有能再見她一麵……

算了,還想這些幹什麽呢?即使見了一麵,又能怎麽樣呢?從明天起,我就要永遠離開這裏了……

“沒錯,你是叫做木子,但不是叫木頭吧?為什麽你總是像塊兒大木頭呢?”,有人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將他嚇了一跳,頓時把他從遐想中拉回到現實。他定睛一看,一個美麗的女孩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他的心髒,頓時狂跳起來,居然是她!

她居然又回來了,就站在自己麵前!

“你怎麽回來了?”木子訥訥的問道。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在麵前注視著他……事實上,木子從來沒有真正觀察過這雙美麗的眼睛,因為,他覺得這對清澈的眸子,就像那深不見底的桃花潭水,而自己就像是離水已久的魚兒,一不小心,就會禁不住**而奮不顧身的紮進去,然後……銷聲匿跡。

“我還以為你真的變成木頭了呢!”女孩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一邊翻動著桌上的書,一邊撒嬌似的說道。

“有嗎?木子撚著自己額前的頭發,有些好奇的扭頭問身邊的女孩。

“沒有。”女孩用一隻雪白小手,支起精致的小巴,有些無奈的看著木子繼續說道,“隻是我叫了你十遍,你還沒有搭理我而已。”

“哦……有嗎?”木子扭回頭,假裝看向課桌上的書本,躲閃著女孩的眼睛,木訥的問道。

“暈倒……”女孩誇張的將頭伏在課桌上,以表示她的無奈。“我是回來拿書的。見你還在,便想問問你,這個周日的同學聚會。你去不去?”

“聚會?在哪兒?”木子問道。

“在我家。”女孩笑眯眯的說道。“因為……”女孩找到了她要拿的書,拿著書走到目前麵前,將臉湊近木子的耳朵,悄悄的說道,“因為那天是我生日!”

“哦……”木子看著女孩那不停撲扇著的長長的睫毛,很是笨拙的應聲道。

“一定要來哦!不來就太不夠意思啦!嘻嘻,我先走了!”女孩連珠炮般說完,便笑吟吟的向木子搖了搖手中的書本,像一隻蝴蝶般飄出了教室。

威尼斯……華美而傷感的,威尼斯。在女孩轉身的那一刹那,木子看著那雙微笑著的迷人的眸子,還有那長長的睫毛,腦海中忽然想起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詞語來。

當時的他絕對沒想到,這成了他以後生活中的一個習慣,總是在某個時刻,莫名其妙的想起某個看起來毫無相關的詞語……

她的生日聚會,木子當然沒有去成,因為就在第二天早上,木子便早早的起床,收拾行李離開了學校。

那天,清晨的天空陰雨密布,雨絲不緊不慢的將整個大地籠罩在其中,來給木子送行的,隻有同寢室的三個兄弟……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5
第十章 梧桐情結(二)


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就仿佛這城市裏四處都在拆遷的舊建築,今天還威風凜凜,明天也許就會變成一對廢墟,而後天,也許連廢墟都會消失不見……

雖然距離學校放學的時間還早,但木子不想在哪裏呆很久。他不想遇到熟人,更不想遇到葉子。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麵對傷感最好的方法,便是遺忘。所以,他隻是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學校大門,信步往大街上逛去。

與鳳凰城的寧靜祥和不同,梧桐市,是一個正在高速發展的城市,哪怕是走在大街上,似乎也能感覺到這個城市在滋滋生長的聲音,摩天大樓在角角落落中拔地而起,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走在人群中,與無數的人擦肩而過,每一張麵孔都是陌生的,這種感覺,真的有點孤獨,但是,木子對這種感覺並不排斥,相反,他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由,讓他覺得……安全。

木子雙手插在褲兜裏,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來來往往形色匆匆的人群,他們,就是老板所掛在嘴邊的那種,和他一樣“有上進心,為前途而奔波不已”的榜樣型人才吧?

想到自己的老板,木子就覺得有些好笑。

木子工作的地方是一個酒樓,酒樓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凝香閣。店如其名,不算大,但裝修精致,環境優雅情調獨特,很受都市白領和新興小資們的青睞。所以,生意一直不錯。

凝香閣是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妻開的。凝香,是老板娘的名字。人如其名,老板娘長的雖然稱不上國色天香,但也是別有風韻,身上有一種高貴但不冷傲,親切卻不庸俗的獨特氣質,就像一朵默默盛開的白蓮,無爭,但是驚豔。與魅力無限的妻子相比,相貌平平的老板,就顯得過於遜色了。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留著標誌性的光頭,一開口時不時的吐出兩句粗魯的髒話,身上穿的永遠是超級名牌,可惜總是皺皺巴巴,令人對這些動輒上萬元一套的衣服,有種歎為觀止的悲哀。總起來說,老板和老板娘對員工還是蠻不錯的,除了工資不算高之外,別的都很仁義。酒樓裏包括木子在內共有十七個員工,其中木子是來的最晚的,剩餘的七個都是在酒樓工作了兩三年以上的老員工了,他們之所以能在酒樓長期幹下去,就是因為老板和老板娘的宅心仁厚,對員工夠好,員工們都很知足。

不過,知足歸知足,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些員工也不例外。表麵上對酒樓盡職盡責,對老板老板娘忠心耿耿,但暗地裏,卻也沒少說些風言風語。木子對這些不感興趣,但無意中還是聽到了一些,他們近來議論最多的,就是關於老板娘給老板戴綠帽子的事情。

“老板為什麽留著光頭?就是為了戴綠帽子的時候順利啊……”

“千真萬確,我那次看的很清楚,老板娘和一個小白臉摟著走近賓館呢,那小白臉可是比咱們老板好看多了……”

“你說,咱們老板是太傻帽兒看不出來,還是……那方麵不行管不了老婆?”

聽著他們閑來無事聚在一起嘰嘰喳喳,木子就覺得無聊,他感到奇怪,別人的私事,與你們有什麽關係呢……

所以,即使有時候有幾個同事拉著他想一起八卦,也被木子用各種方法婉言拒絕了。

我本來就不是個喜歡背後議人是非的人……木子想到,況且,對於這個城市來說,我隻是個過客,這個酒樓,隻是我的出發點而已……

“我趙大頭,可是白手起家,靠拚死拚活才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你們不信問一下,認識我的人中,誰不服我,誰不認為我是條漢子?”每逢過節日,或者趕上員工生日的時候,老板娘會親自下廚,做一大桌子的菜,然後酒樓所有的人共同喝酒慶祝,而老板幾乎是每次都喝多,一喝多就開始對自己的光輝曆程誇誇其談,而且說到最後,總是憨厚的笑著看向老板娘,帶著無比驕傲的神情向員工們炫耀:“看到沒有?也隻有你們老板娘這樣的美人兒,才配得上我趙大頭,哈哈。”說著,他會伸出肥厚的雙手,肆無忌憚的摟向坐在他身邊的老板娘的柳腰。而這時老板娘也不生氣,好像容忍犯錯誤的小孩子似的,溫柔的笑著,任由丈夫暈天黑地。那樣子,典型的賢妻良母形象。

有一次,有個調皮的員工故意在老板喝多的時候取鬧,:“老板,看咱們酒樓的事情,好像全是老板娘做主啊,你莫不是妻管嚴吧?”

“妻管嚴?”老板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豪情萬丈的拍拍胸脯,“我是誰?我是趙大頭!我趙大頭怕老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你不信問問你老板娘,我讓她向東,她敢不敢向西?”說著,他把驕傲的目光投向妻子。

“不敢……我老公是誰啊,我可不敢違抗您的命令……”老板娘溫柔的拍了拍老板的手背,笑嘻嘻的說道。

木子始終記得那時候的老板和老板娘,他們是如此恩愛的兩口子。那時候的老板娘,是那麽的溫柔賢惠善解人意。與平時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形象,實在是天壤之別。要知道在平時的工作中,老板娘是絕對的主角,什麽進貨、接待、宣傳、活動,都是她親手操辦,而老板,則隻是個跟班和跑腿的角色……

所以,在感歎老板娘賢惠的同時,木子也覺得老板很好笑。恐怕喝多了酒的時候,是他唯一展現大男子主義的時候吧……

腦海中閃現過一幅幅往日的畫麵,木子的臉上不由的露出微笑。生活其實蠻豐富多彩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精彩的故事。

那麽,我的故事,精彩的部分在哪裏呢……

木子胡思亂想著,已經穿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再向前走,離酒樓就遠了。木子決定左拐,轉回酒樓。

就在他準備拐彎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被前麵停著的一輛轎車吸引住了。

那是一輛顏色鮮紅的哈飛路寶,最吸引他的,是那副車牌。WT444

這是老板娘的車。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4
第十一章 梧桐情結(三)


按說老板娘的車出現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但是聯想到同事們的議論,木子也不由的產生了好奇心。

車停的地方,就是一家高檔賓館的門口。而湊巧的是,就在昨天,老板去廣東參加一場企業家培訓會了,要到下周才能回來,現在,隻有老板娘一個人在家。

難道……

是個人就有好奇心。木子決定看個究竟。他往四周看了一眼,恰好在賓館門口的斜對角是個廣場,廣場上有一家汽貿公司在搞促銷活動,笨拙可愛的卡通玩偶和性感撩人的車模引來了大量的觀眾。木子迅速的衝了過去,隱藏在人群中,默默的觀察著對麵哈飛路寶的動靜。

身邊動感的音樂,喧鬧的人群,都絲毫打擾不了木子的監控,木子突然發現,其實自己蠻適合做間諜的。

十幾分鍾過去了,哈飛路寶還是停留在原地,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賓館裏倒是走出了好幾個人,但他們顯然和哈飛路寶沒有任何關係。

車停在賓館的門口,而這附近又不會有什麽別的地方可去,這麽長時間不下車,她也不可能在車裏。那麽……隻有一個可能,老板娘在賓館裏,這麽長時間,一直都在賓館裏!

一個人這麽長時間的呆在賓館裏,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呢……

難道一切傳言都是真的?也對,空穴來風的機會,是很小的。

不知為什麽,木子這次沒有想起莫名其妙的詞語,而是想起了一個人,他的後媽,那個騙走了家裏所有錢的女人。

希望她們不是同一類型的……

就在木子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賓館裏走了出來。這是個身材窈窕曲線優美的極品美女,留著一頭染成黃色的披肩長發,一張無可挑剔的瓜子臉,不是老板娘是誰?

在老板娘的身後,還跟著出來一個男子,這個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打著領帶,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副文縐縐的樣子。

看樣子,是男子出來給老板娘送行的。老板娘走到自己的車前,回身和男子說了幾句什麽,因為距離太遠而且身邊的音樂太吵,木子聽不到內容。但從他們的神態和動作來看,應該隻是簡單的告別而已。最後,老板娘和男子還很有禮貌的互相握了握手,然後老板娘便上了車,緩緩啟動離去了,男子對著車窗擺了擺手,便扭頭回了賓館。

木子舒了口氣。從他們的表現來看,他們之間絕對隻是簡單的合作,或者朋友關係,不會是想像中的那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許是那幫長舌頭的同事們看到了人家在一塊談談生意,就拿著孤男寡女開始大做文章了……無聊……

木子看著漸漸遠去的哈飛路寶,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這是怎麽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好奇心了呢?難道我也要八卦了嗎?

我隻是一個過客而已啊,也許下個月,我就離開這裏去下個城市了,何必為了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勞心費神呢……

幹自己的活兒,拿自己的工資,走自己的路,絕不再有這麽強的好奇心了……

木子想著,準備離開這裏,回到酒樓去。

他剛剛想離開,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木子回頭,一見那人的臉,立刻驚訝的叫道:“老三?”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個高高瘦瘦,麵色黝黑的少年,這少年正咧著嘴憨厚的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他便是是木子高中時同寢室的兄弟之一,老三!

“木子!你小子,想死我了!”老三爽朗的一笑,用力的抓住了木子的雙手……

木子上學的時候是個很孤僻的人,在學校裏很少有朋友。而同寢室的幾個兄弟,算是他比較鐵的朋友了。在這三個兄弟中,木子年齡最小,所以排行老四,而和他同歲,但生日大兩個月的老三,幸運的排在了木子前麵。老三是農村來的,成績一般,但學習刻苦,是個很紮實很勤奮的小夥子。

久別重逢的兩個少年,興致勃勃的談論著分別後各自的經曆。最後,木子終於想到了一個問題。

“老三,你怎麽會在這裏?現在不正是高考衝刺的時段嗎,你不上課?”木子疑惑的問道。

“別提了……”說道上課,老三的臉色頓時黯淡下來。他支吾著轉移話題道,“你呢,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凝香閣找了份工作。”木子如實回答道。接著又不甘心的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麽不上課,而是跑到了這裏?”

“我……被開除了。”老三喃喃的說著低下了頭。

“什麽?開除?”木子驚訝的大叫道。他實在想不明白,老實巴交刻苦努力的老三,有什麽理由會被學校開除!“為什麽?學校為什麽開除你?”

“因為……”老三支吾了很久,忽然說出了一個讓木子絕對想不到的答案。“因為我在校外偷東西。被逮住通知學校了。”

“你?偷東西?”木子腦子頓時一片漿糊,像老三這麽老實的人,居然會偷東西?“你是被冤枉的,或者陷害的?”木子焦急的拉著老三的胳膊,連珠炮般發問道。

“都不是。”老三歎了口氣,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挺起胸膛,堅定的回到木子道:“我真的偷了。我跟幾個老鄉,晚上去工地上偷鋼筋,被逮住了。”

“什麽……”木子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巴,好久才推搡著老三的胸膛,大聲的質問道:“可是,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呢?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即使餓死,也不會去偷去搶的,難道,你變了嗎?”

“我沒變!”老三忽然抓住木子的手,大聲辯解道。然後,他的聲調再次低了下來,“但是有些事情卻變了。”

“什麽事情?”木子簡短的問道。

老三放下木子的手,看著木子的臉,忽然問出了一個令木子猝不及防的問題:“你喜歡葉子,是嗎?”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0:06
第十二章 梧桐情結 (四)


“你喜歡葉子,是嗎?”

當老三忽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把木子搞懵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喜不喜歡葉子,和他偷東西、和他被開除有什麽關聯。

看著木子猶豫疑惑的樣子,老三盯著木子的眼睛,沉聲說道:“你不用否認,你在學校的時候,我看的一清二楚!”

“好吧。”木子無奈的承認道:“我承認我曾經對葉子產生過一些微妙的情感。可是,這與你偷東西,被學校開除的原因,有什麽關係嗎?”

“我與你不同。”老三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冷冷的看著西方的天空,那裏,勞累了一天的太陽正在緩緩墜下。“我喜歡葉子。我愛她。”

木子還是覺得一頭霧水,隻能疑惑著說道:“哦?”

“與你所說的微妙的情感不同。我對葉子的愛,是明確的,”老三略帶嘲諷的看了看木子,繼續說道:“所以,我寧願為她付出一切!”

至此,木子的耐心也消磨殆盡。他一把抓住老三胸口的衣服,大聲說道:“老三,我要聽重點!你不要再給我打遊擊了,你為什麽要偷東西?快說!”

他一邊問,一邊再次推搡著老三的胸口。

“你真的不知道?”老三收起了那副嘲諷的表情,疑惑的看著木子道。“葉子,得了白血病!”

這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木子緊緊抓住老三胸口衣服的手,頓時僵住,而他的臉,頓時變得慘白。

“你說什麽?你在開玩笑,是不是?”木子腦子裏一片空白,但仍不放棄最後一線希望。

哈哈!我是騙你的……他多想聽到老三這樣說,他寧可被老三的圈套戲耍……

可是,在他雙耳嗡嗡作響的同時,他聽見老三堅定清晰的說著:“是的,葉子得了白血病!查出來已經兩個多月了。現在她在不停的做化療延遲生命……”

木子用力的甩甩腦袋,盡量讓自己變得清醒。“骨髓移植啊,趕緊聯係骨髓移植啊!”他不聽的咆哮道。

“骨髓移植最低要六十萬。”老三無奈的說道:“葉子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就連現在化療的費用,都是靠親戚的幫助和學校裏的捐款……知道我為什麽要偷東西了嗎?知道我為什麽不上學了吧?我不想看到葉子難過,更不想看著葉子死!我要盡我最大的力量來幫助她,原則算什麽?道德算什麽?尊嚴算什麽?我連命,都願意為她付出!”

老三的胸脯劇烈的起伏,一張黑撲撲的臉因為激動而在陽光下散發著光澤。一口氣說完這些,他仿佛輕鬆了很多一樣,看了看呆若木雞的木子,他的聲音軟了下來“我可能錯了,但我不會後悔!”他拍了拍木子的肩膀,“好了,我得走了,現在我得趕往下一個工作地點去,木子,有空再聊!”

說完,他便大踏步向前走去。隻剩下木子孤零零的站在路邊,呆呆的看著他陽光下的背影。

“老三!”木子忽然叫道。

老三緩緩回頭,看向木子。

“葉子在哪個醫院?”木子問道。

“市中醫院。”老三淡淡的說道。

“有空的話,去凝香閣找我。”木子機械的伸出手擺了擺,勉強的露出一個微笑。

“好。”老三點了點頭,也同樣露出一個難看之極的微笑,然後轉身大踏步離去,很快便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夜,終於再次降臨,在滿大街令人眼花繚亂的霓虹中,凝香閣的荷花型夜光廣告牌顯得分外醒目。生意並沒有因為老板的出差而顯得冷淡,相反,似乎比平時還要紅火一些。樓前的停車位裏,各種各樣的車輛早已停滿。木子和他的同事們不停的穿梭在各個房間之間,忙的不可開交。



對凝香閣來說,這將又是一個豐收的夜晚。可是對於木子來說,今晚絕對是難熬的一夜,不管是拖地、擦桌子、送飲料、傳菜,他的腦子裏始終不停的閃爍著一個女孩的影子,那女孩有著桃花潭般的大眼睛,有著威尼斯般華美而傷感的睫毛……

這個可愛的、美麗的、善良的女孩子,就要死了嗎,一個如此燦爛的生命,就要凋謝了嗎?木子忽然覺得心裏很亂,不知是痛,還是別的。那段美好的高中生活,與葉子在一起的美妙時光,忽然絲絲縷縷湧上腦海,剪不斷,理還亂……

“木子!”正在賣力的拿著拖把拖著走廊的木子,忽然聽到有人喊他道。

沒等看見人,一股淡淡的幽香便撲麵而來。抬頭,便看到老板娘笑吟吟的站在了他麵前。

“木子,找女朋友了?”老板娘一副我看穿了你的表情,笑眯眯的問道。

“沒……沒有啊!”木子疑惑的否認道。

“那,就是有什麽別的心事?”老板娘雙手叉著腰,不依不撓的問道。

“沒有。”木子搖頭否認。

“不會吧,別想瞞得住我。”老板娘笑顏如花道:“我看你拖一塊地,光拖這一個地方已經拖了足足有三分鍾了。”

“有嗎?”木子臉一紅,急忙說道:“對不起。”

“嗬嗬。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老板娘伸手接過木子手中的拖把,柔聲說道:“你既然來了酒樓,就是這個大家庭的一員了。有什麽困難說出來,大家幫你解決,不要一個人扛著,好嗎?”

她的聲音猶如春雨般柔和恬靜,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木子忽然被感動的落淚的衝動了。如果能一輩子在這樣的老板手下工作,也心滿意足了……

他沉默了下,喃喃的說道:“凝姐,我想借點錢。”

“可以。要多少你說。”老板娘爽快的答應道。“不過,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我的一個朋友……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得了白血病。”木子看了一臉誠意的老板娘一眼,緩緩說道。

“白血病?”老板娘震驚道。

“是的。”木子答應道。“我一定要幫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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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梧桐情結 (五)


宿舍裏,木子站在鏡子旁,仔細的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調養,原本蒼白瘦削的臉已經開始變的紅潤光澤,頭發剛剛理過,幹淨的平頭看上去使人覺得精煉利索,身上那單薄破舊的衣衫早已換下,現在上身穿的是一件新的米黃色T恤衫,前胸上印著淡雅的荷花標誌,這是凝香閣的工作裝,而下身,穿的則是一條白色的西褲,腳上是嶄新的白色四季鞋……這還是我嗎?木子疑惑的轉動身形,像愛美的女孩一樣從不同的角度欣賞著鏡子裏的自己。這是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神清氣爽,對任何事情似乎都充滿了自信。

那麽,就以這樣的形象,去見葉子吧。我要告訴她,要她好好活下去!

這是第二天的下午,木子口袋裏踹著老板娘給的一萬塊錢,打扮整齊後,走出了酒樓的大廳,在門前的停車場上,老板娘的哈飛路寶正在等他……

“按說你的朋友有事,我該多拿點的,可是,你趙哥現在不在家,錢都在他卡上,所以,我暫時隻能先幫你這麽多了。”

昨晚客人都走了之後,晚上十二點多鍾的時候,木子和同事們剛收拾完房間準備休息,老板娘叫住了木子,把他叫到辦公室裏,給了他厚厚的一個信封說道。

一萬塊……這是木子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錢,現在把這厚厚的一疊握在手裏,覺得分外的沉重厚實。“謝謝凝姐……其實我隻是想提前透支兩個月工資的。您給的……太多了吧?”木子說什麽也沒想到老板娘如此大方,居然隨隨便便的就拿出了一萬塊來。是的,他急需錢來幫助葉子,可是,按照目前自己的情況,這一萬塊錢,相當於自己在這裏幹一年的工資了……

似乎看出了木子的顧慮,老板娘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怎麽,把自己賣在這裏一年,不甘心?

“不是……”木子頗為尷尬的解釋著。

“好了。這樣吧,這一萬塊錢,其中五千算是我借給你的,需要在你薪水裏扣,剩餘的五千,就算是我對你那位朋友的一點心意了。當然我是想再多拿點的,但是,那要等到你趙哥出差回來之後,我們家的經濟大權,掌握在你趙哥手裏啊,嗬嗬……對了,明天如果有空,我陪你一塊去見你的那位朋友,怎麽樣?”

“您當然要去,一定要去,必須要去,我要向葉子還有她的父母介紹您……”木子激動的說道。

木子當時忽然有種感激涕零的感覺,這樣的好老板,到哪裏去找?現在,他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些長舌頭愛八卦的同事們的謠言,絕對是假的!這樣的一個好人,一個善良的老板,怎麽可能做出那種齷齪的事情來?絕對是空穴來風,胡編亂造!如果再讓我聽到他們背後議論老板娘的是非,我一定會戳穿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再汙蔑老板娘……

就這樣,木子帶著對老板娘的千恩萬謝,睡了一晚踏實甜蜜的覺,在夢裏,他看到葉子順利的進行了骨髓移植,她那迷人的俏臉上,又有灰太狼式的笑容了……

天氣越來越熱了,下午兩點多鍾的陽光很耀眼,把到處都照的明晃晃的。

轎車裏空調開得很足,溫度很適宜,CD裏正在播放著淡淡的音樂,木子坐在副駕駛座上,聆聽著動人的音樂,感受著車內彌漫著的的淡淡的香氣,這香氣來自放在儀表盤附近的一瓶車載香水,香水瓶是可愛的灰太狼造型,那淡淡的香氣,應該就是從灰太狼的嘴巴裏散發出來的。木子意外的發現,居然有這麽多的人迷戀喜洋洋灰太狼,不光是兒童,還有這麽多的成年人……

老板娘坐在木子身邊的駕駛位上,專心致誌的開著車,她今天穿了一套潔白的裙裝,銀色的細高跟涼鞋,一頭黃發簡單的用頭繩在腦後紮起,隻是隨便的穿戴,便給人一種美麗、性感、高貴不可褻瀆的感覺。木子從小很少和女性接觸,現在和老板娘坐在一起,感受著她的絕美風姿,心裏時不時的湧起一絲絲的蕩漾。當然,這種蕩漾是絕對純潔的,在他的心裏,他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姐姐,這種蕩漾,是人最基本的審美觀的體現……自從上車後,兩人就幾乎沒說過話,木子始終覺得有些拘謹,也許和自幼缺少親情有關,現在貿然的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熱情,他還有點應接不暇。

似乎是為了打破這種沉默一般,老板娘一邊放低音樂的音量,一邊開玩笑似的問木子道:“看你總是盯著我的香水瓶子,難道男生也喜歡香水的麽?”

“不是啊……我隻是想,現在怎麽有這麽多人喜歡小孩子喜歡的東西,比如喜洋洋灰太狼。”木子如實回答道。

“嗬嗬,這些東西簡單、有趣、純真,不像某些電影或者電視劇那樣深奧、複雜,讓人看得難受。所以,特別適合不喜歡動腦子的人看哦。不過,你應該不喜歡這一類的吧?”老板娘看了木子一眼,淡淡的問道。

木子考慮了一下,回答道:“喜歡。看喜洋洋灰太狼這樣的東西,能給我最簡單的快樂。”

“說的好。最簡單的快樂,不用費盡心思去琢磨和揣測劇情情節……”老板娘點頭附和道。“對了,你剛才說現在大家都喜歡喜洋洋灰太狼?你不是在說自己吧?你說的是……難道是你的那位……叫葉子是吧,她也喜歡喜洋洋灰太狼?”

木子莫名其妙的臉一紅,好像有什麽心思被看穿了一樣,喃喃的說道:“是的。葉子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特別喜歡喜洋洋灰太狼,一年之前,那時候這部片子剛剛開始流行,她就很癡迷了,課桌上、書包上,文具盒上,到處是喜洋洋灰太狼的畫報……”

“是嗎?”老板娘有些欣喜的說道:“這瓶香水是我早上剛買的,既然葉子喜歡,就送給她吧!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太濃了……我正考慮著該給她買點什麽禮物呢!”

“不用了吧,凝姐……”

“沒事。我重買一瓶好了,嘻嘻,其實和灰太狼比起來,我更喜歡紅太郎……”

在兩人的說笑聲中,轎車很快到達了市中醫院的門口。

葉子,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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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梧桐情結(六)


木子和老板娘在醫院裏呆的時間並不長,因為他們來到的時候,葉子剛做完一次化療不久,正在深度睡眠中,所以他們隻是呆了片刻便起身離開了。

從醫院裏出來後,兩人在車上,都變得異常的沉默。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如果不是親自體驗,是絕對不會體會到那種心碎的感覺的。木子見到病床的葉子,心裏就像刀絞般難過。這還是他記憶中那個漂亮、活潑、健康水靈的葉子嗎?病**的葉子,麵黃肌瘦眼窩深陷,頭頂上的頭發已經掉的很稀疏,躺在那裏,讓人有說不出的心酸。而一直守在葉子身邊的葉子父母,就更加令人可憐,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普通工人,憨厚、誠實、安分,女兒忽然得了這種病,顯然給他們造成了壓倒性的打擊。葉子的母親,那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精神已經有些恍惚,說話總是前言不搭後語。而葉子的父親,頭上的頭發已經全部變白,憨厚的臉上愁雲密布,走路都有些佝僂……這兩位並不是很老的老人,還在為了自己的女兒而努力的掙紮著,強顏歡笑著……就在木子和老板娘給他們留下錢準備離開的時候,這一對老人居然齊刷刷的跪在了他們麵前,嚎啕大哭著,磕起了響頭……在那一刻,木子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而老板娘,更是哭得梨花帶雨……

葉子,我一定要幫助你,我一定要讓你活下去……

老天,趕緊給我靈感,給我力量,讓我能快點籌到錢,幫幫可憐的葉子……

兩人過了很久,才逐漸從剛才的悲傷情調中恢複過來。隻是,音樂卻再也沒有打開,兩人沉默著。車內的氣氛很壓抑。木子無意中發現,車裏的香水瓶不見了,剛才隻顧著傷心沒注意到,老板娘居然真的把灰太狼香水送給了葉子。木子的心裏猛的升起一股暖意,如果說自己幫葉子,是因為同學間的友誼,還有那微妙的情感的話,老板娘的幫助,才是真正無私的,偉大的,在這個欲望橫行的年代,這種人,實在是太難得了。自己何其有幸,第一次打工,就碰上了這麽好的老板……

“凝姐,謝謝你。”木子忍不住看著老板娘,發自肺腑的說道。

因為剛才哭得太厲害,老板娘臉上的妝有點被破壞,雙眼有點紅腫,但在木子看來,此刻的她,就像天使一樣美麗。

“謝我?”老板娘看了木子一眼,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用謝我。換做任何人見到這種情況,隻要他還有一點點的良知和愛心,他都會這麽做的。”

“凝姐,你……真是個好人……”

木子還沒說完,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老板娘一邊放慢車速,一邊接起了電話。

“喂?是你啊?現在不是才三點嗎?嗬嗬,等不急了?好好好,我馬上過去還不行嗎?嗯,老地方見!”

電話那邊是個男子的聲音,具體內容木子聽不清楚,但通過老板娘的對話,情況已經很清楚,有人在等她,而且這個人的關係和她非同尋常,這從語氣上能完全確定。

難道是老板忽然回來了……

老板娘掛掉電話,減速,緩緩將車停在了路邊。

“木子,我要去見個朋友。這裏離酒樓不遠了,你自己走回去吧。”老板娘說著,從身邊的挎包裏拿出了化妝盒。

“好的凝姐,那……我先回去了。總之我替葉子謝謝你!”木子一邊打開車門下車,一邊認真的說道。

老板娘一邊仔細的塗著唇彩,一邊對木子笑了笑,“好了,回去吧。如果我回去的晚,酒樓的事情你多張羅著點,知道嗎?”

“嗯!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凝姐!”

木子隔著玻璃窗和老板娘擺了擺手,便沿著街邊,大步向凝香閣走去。

這麽好的人,怎麽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三四分鍾後,轎車緩緩啟動,加速向前駛去。

於此同時,本來消失在前方街頭的木子,忽然從後麵的一家超市裏跑了出來,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跟上前麵那輛紅色的哈飛路寶……”

出租車尾隨著哈飛路寶在街道上穿行著,木子坐在後座上,盯著前麵老板娘的車,心裏像有一根繃緊了的弦……

可能和經曆了後媽的事情有關,對男女之情完全陌生的木子,對彼此背叛這種事情,有種發自骨子裏的痛恨,在他看來,背叛了對方的感情,是一件極為齷齪,極為可恥的事情。

所以現在,他不是八卦,不是好奇。他隻是想用自己的眼睛證明,自己的好老板,自己的凝姐,絕對不是那種背叛感情的人!

哈飛路寶左拐右拐,在一家賓館門口停住,木子透過車窗一看,認出,這就是昨天下午的那家賓館。這一次,木子幾下了這家賓館的名字:名都商務賓館。

這一次,轎車並沒有在門口停留多長時間,隻過了二三鍾的時間,老板娘便和昨天下午那個眼睛男一起急匆匆走了出來,上了哈飛路寶,向前馳去。木子讓出租車繼續追蹤。哈飛路寶在前麵左拐右拐,似乎有穿遍整個城市的動向。

看著出租車計價器上的數字不停地跳動,木子覺得一陣陣抽的心疼。

到底要去哪裏……難道要去郊區?

就在他納悶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在他坐的這輛出租車的後麵,始終不緊不慢的跟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就像他讓出租車緊跟哈飛路寶一樣,這輛轎車始終緊跟在出租車的身後。

真是奇怪……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關鍵是,我不是螳螂啊,黃雀跟蹤我有什麽用……

納悶了一會兒,木子忽然明白了,最大的一種可能:後麵那輛奧迪轎車,跟的不是自己坐的這輛出租車,而也是老板娘的哈飛路寶!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哈飛路寶緩緩右拐,拐入一條偏僻幽靜的大路,在一個豪華氣派的大鐵門前停住了。

這是一棟豪華別墅。而老板娘和車上的男子,顯然有一個是這棟別墅的主人。因為他們的車一到門前,大鐵門就自動打開了。哈飛路寶緩緩開了進去。

“好了師傅,不要跟過去了,把車往左拐,我在路口下車。”

出租車緩緩在左側的路口停住,木子付錢下車,快走幾步,躲進了一束草叢中。從這裏看去,正好可以大體看到別墅院內的情況。

凝姐,拜托你,不要讓我失望……

木子緊盯著院內的動靜,就在這時,那輛跟在後麵的奧迪也到了,就停在離別墅門口不遠的地方。

車上沒有人走下來。

這時候,別墅的院子裏,哈飛路寶的車門卻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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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梧桐情結(七)


木子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夾雜著絕望的憤怒,仿佛冷水般,從頭到腳,讓他感覺冰冷一片。

他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或者隻是夢境,可是……

他看的很清楚,老板娘是被那個眼鏡男抱著下車的,老板娘小鳥依人般將頭依偎在眼鏡男的胸口,兩人親親熱熱的進了別墅、

這個畫麵,讓木子覺得分外失望、惡心。所有對老板娘的好感,忽然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她怎麽能這樣,她為什麽要這樣?

木子失魂落魄的從草叢裏走了出來,踉踉蹌蹌的向來時的路走去。

在他的腦海裏,反反複複的閃著兩個人的影子,一個是美麗親切的老板娘,另一個是眼神惡毒滿腹心計的後媽。兩個影子不斷的閃現,無論木子如何努力,都無法避免兩個影子之間相互靠近,最後完全重合……

凝姐,你讓我絕望,你讓我絕望!木子在心裏瘋狂的呐喊著。

就在他心煩意亂的在路邊上走著的時候,忽然一聲尖銳的刹車聲從背後響起,把木子嚇了一跳,回頭,隻見原先一直跟在出租車身後的那輛奧迪轎車,停在了他的身後。車窗搖開,從裏麵伸出一顆碩大的光頭來。

“老板?”木子驚訝的問道。

坐在奧迪轎車裏,一直跟著的,居然是老板!

剛才,他就坐在車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別人……?

“上車。”老板的一張肥臉上毫無表情,他衝木子招了招手,簡短的說道。

木子收起疑惑,打開車門上了車,坐在了車後排。車裏沒有別人。

老板默默的拿出煙盒,抽出一顆香煙,點燃,悠悠的吐出一個煙圈,然後淡淡的問道:“都看見了?”

木子感到相當的尷尬,但是又沒有辦法否認,隻得點頭乖乖承認:“嗯。”

“嗬嗬。”老板再次用力的吸了一大口煙,香煙的辛辣讓他的笑聲聽上去很是怪異。“那麽,你有沒有興趣看看這些?”

老板始終沒有回頭,他把煙叼在嘴裏,右手拿起儀表盤邊放的一個信封,往後一遞。

木子遲疑的接下信封,打開,裏麵是數十張照片。

木子看著這些照片,手開始不自覺的發抖。

這些,都是老板娘和那眼鏡男的私密照片,勾肩搭背的,耳鬢廝磨的,打情罵俏的,激烈擁吻的,雖然都是遠景,但是卻看的一清二楚。顯然拍攝這些照片的人是躲在遠處偷排的,但是偷排的技術相當高明。

木子隨便的看了幾張,便再也無法看下去,他手忙腳亂的將照片重新裝好,將信封遞還給老板。

老板接下信封,緩緩問道:“有什麽想法?”

木子沉默了會兒,默默的搖了搖頭。

“當初,我也是寧願被打死,也不願相信她會是這樣的人。”老板將頭倚在真皮座椅上,眼睛望著車頂,若有所思的說道。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淒涼。

木子躊躇了一會兒,事情發展到目前這樣,他實在是找不出什麽合適的詞語,來勸慰老板。

“每個人,都有偶爾犯錯的時候……”想了很久,他絞盡腦汁的搜刮出了這麽一句很白癡的話來。

“如果她是偶爾犯錯,我會原諒她的。”老板嗤笑一聲,打斷了木子的話,“但問題是,她不是偶爾犯錯,這個女人的內心,絕不像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木子張了張嘴,無語。沒有人能比老板更了解老板娘,所以,木子覺得自己絲毫沒有發言權。

“你或許不知道,當初我白手起家,打拚了八年的時間,終於有了百萬身家,而那時,她隻是一個剛剛畢業沒多久的,一無所有的小女孩。我是個粗人,但我對愛情是執著專一的,當時我對她一見鍾情,而她對我也是情有獨鍾,我沒有嫌棄她的窮酸,而她顯然也不在意我的粗莽。我們很快走到了一起。當時的山盟海誓,我還記得一清二楚……”老板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打住了話題,回頭看了木子一眼,忽然問道:“木子,你多大了?”

“十八。”木子如實回答道。

“十八……你還太小太嫩了。算了,你是不會理解的……不說了,陪我去喝一杯吧。”老板說完,從座位上坐好,擰開鑰匙,啟動了汽車。

“可是,我得回酒樓吧?”木子喃喃道。

“不用了。”老板歎了口氣說道,“現在的凝香閣……總之不用著急回去了,和我去喝一杯吧。”老板晃了晃大腦袋,欲言又止道。

木子雖然奇怪,但也不好再問。

老板加快了油門,轎車向離弦的箭般向前衝去。

老板問木子,為什麽會追到這裏,是不是也聽到別人的風言風語了。木子回答說是。老板問木子這幾天老板娘有沒有仔細的核對酒樓裏的賬目,木子回憶了一下,如實回答道,沒有……

一路上,除了老板偶爾問木子的幾個問題之外,,兩人基本就那樣沉默著。

整個車廂裏的空氣似乎凝滯,木子感到有種窒息的感覺.

所幸,老板開的飛快,很快衝進市區,在一家酒吧門前停了下來。

醉夢。很貼切的酒吧名字。木子這樣想著,跟著老板走進了酒吧。

現在是白天,酒吧裏的人很少,老板要了一個包間,點了很多酒,不要命似的狂喝起來。

木子坐在老板對麵,有些驚恐的看著老板灌酒的樣子。雖然自己沒有經曆過,但他完全能想象老板現在的心情。所以,他沒有勸,就那樣看著老板一杯杯的將各種酒往嘴裏倒。

木子幾乎不會喝酒。他握著酒杯,皺著眉頭陷入到了沉思中。

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和老三忽然的重逢,葉子得白血病的噩耗,老板娘無私的慷慨,和眼鏡男的可恥一幕,老板的突然出現……

所有的一切紛至遝來,木子感到有些應接不暇。

他習慣性的將手伸到額前,想去撚額前的頭發,卻忽然發現,剛理的發型,將額前的頭發都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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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梧桐情結(八)


醉酒的人,話就會變多。

老板的話雖然語無倫次,但前後總結一下,木子終於明白了個大概。

這讓他對老板娘更加絕望,是那種徹底的、入骨的絕望。

老板說,現在的凝香閣,已經隻是一個空殼,很久之前,老板娘就開始挪用酒樓的資金,當然,還有他的其餘財產,這些錢,都被秘密的轉入到了她自己的賬戶裏,他是個粗人,但並不笨,所以對此他早已察覺,但是,他錯就錯在太相信這個女人上,他以為老婆這麽做,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原因,亦或者是為了防止他隨便花錢?可是後來,他終於知道為什麽了。關於自己老婆給自己戴綠帽子的風言風語,傳的越來越凶,他開始說什麽也不相信,於是雇了私家偵探幫忙,結果……

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是老板娘的初戀情人,是大學同學,現在在名都商務賓館做經理。偵探的調查表明,他們搞在一起,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所以老板不得不懷疑,這個女人從嫁給自己那天起,就和她的初戀情人一起,為他布好了一個局,用身體和時間為代價,來竊取他的錢。是的,現在一切都已經很清楚,這個道貌岸然的女人,就是一個大騙子……

老板說,他不想離婚,絕不離婚。因為她騙了他,愚弄了他。

老板說他最痛恨別人玩弄他的感情……既然她做了,他就絕不能用離婚這樣簡單的方式讓她重新獲得自由。他要讓她為此付出代價。

這些,都是一個酩酊大醉的人說出來的,聽完這些話,木子覺得身上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涼意。

他說要讓她付出代價……

木子看的出,老板這樣的人,看上去或許很粗莽,但骨子裏卻有著對感情的萬般執著和專一。這樣的人一旦投入了感情,就會粉身碎骨也不後悔。但同樣的,如果他發現自己最愛的人騙了他的感情,那麽……

木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他聽的出老板話中的那種決絕狠辣的問道。

他想勸他,不要意氣用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決。可是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法開口。

是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來勸告他?當初自己麵對仇恨的時候,最後不也是用了最極端的方法來解決了嗎……

他想起了那個男人,還有老大、老三、馬六。

不對,這四個人都是該死的,不是人渣,就是賊老鼠,他們都屬於泯滅人性的畜生,該死。而老板娘呢……木子想到了她那絕美的容顏,那溫柔體貼的話語,那厚厚的一萬塊錢,那送給葉子的灰太狼香水……

他要勸老板,他要告訴他,老板娘是個好人,好人也有犯錯的時候……可是,他無奈的發現,這個粗莽的男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驚雷般的鼾聲中,鼻涕和眼淚滾滾而下……

他在流淚?

這樣的人,勸告是沒有用的。就像……就像自己一樣。隻有親身體會,才能體會到那種仇恨的滋味。

木子放棄了勸告老板的想法。

木子不會開車,所以也沒辦法離去,

他百無聊賴的看著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鍾了,再有一個小時,酒樓就要開始忙了。

而老板剛才卻說,現在的凝香閣,隻剩下一個空殼了……那麽,我要失業了嗎?

我的第一次打工生涯,這麽快就宣布結束了嗎?

那麽,錢,怎麽辦?葉子怎麽辦?一萬塊錢,他已經覺得不少,但在白血病麵前,這還不夠一次化療的費用……

木子忽然感到心煩意亂。

就在這時,手機短信的鈴聲響起。來自老板的上衣口袋裏。

對了,我可以用他手機打電話給別人,讓他們來把自己和老板接走。

想著,木子從老板口袋裏摸出了手機。

手機屏幕上,是老板和老板娘在一起幸福相擁的照片,照片上,老板娘笑的好燦爛。

有一條新信息,木子本不想看,但因為對手機的操作並不太懂,還是無意中打開了。

這無意中的一看,木子頓時呆住了。

這條短信上隻有一句話:二十萬,我們絕對做的幹淨利索。

二十萬……幹淨利索……

木子忽然如醍醐灌頂般打了個寒戰,聯想到剛才老板的話語,那麽,這條短信,分明就是一條買命的短信啊!

老板居然要對老板娘下殺手!

果然,這的確是老板這種人對待感情的手段。解決仇恨的終極方式,就死殺掉對方!這是常識。

可是,真的要必要對老板娘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嗎?

不。絕不讓老板這樣做。

幾乎是下意識的,木子迅速的刪掉了這條短信。

這樣還不行,必須讓他們再也聯係不上。木子想著,想直接把手機丟進酒杯裏。但旋即又考慮到,如果是這樣的話,老板一定會再補一塊卡,然後他們就會再度聯係上……

五六秒鍾後,木子看了看趴在桌上睡的正香的老板,然後費力的將手機擺弄了一會兒,直到成功的將發這條短信的號碼成功的設為拒接電話,拒收短信後,才長出了一口氣,在電話本中找到酒樓裏一個同事的號碼,撥通了過去……

同事很快過來,和木子一起費力的把老板拖進轎車,然後開車向凝香閣返回。

“怪不得到處找不到你呢,原來你小子和老板聯絡感情啊,真有你的!”同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很愛說話,以前給單位開過小車。這次能有機會再度開上奧迪,讓他感到很是興奮。一上車,他就和木子開起玩笑來。

“聯絡感情?”木子無謂的笑笑,然後問道:“你剛才說到處找我?找我幹什麽?”

“哦。有個小夥子到酒樓裏找過你,他說是你的同學。”同事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說道,“對了,他說如果你有空,讓你去市中醫院一趟。”

“什麽?市中醫院?”木子一驚,急忙問道。“他說讓我去市中醫院?”

“是的。看你那同學的樣子,好像有什麽急事一樣,說了幾句,就匆匆走了。”同事回答道。

“停車!不……立刻送我去市中醫院!”木子立刻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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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血腥計劃(一)


奧迪轎車就像一條瘋狂的泥鰍,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見縫就插,極速前進。

同事還在為自己高超的駕駛技巧而自鳴得意,但木子卻還是一臉焦急的催促著:“快點,快!”

終於,市中醫院到了,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刹車聲,轎車在醫院門口緊急停住,木子二話不說,打開車門跳了下來,直奔醫院裏衝去。

還沒等衝進大門,木子便忽然停住了。

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無精打采的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低著頭,在地麵上不停的畫著圈。

木子走到他麵前,擔憂的問道:“老三,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老三悶悶的回答,卻沒有抬頭。

“沒事……葉子怎麽樣了?難道是葉子……”木子忽然有了種很不好的預感,轉身就想往大門裏麵衝去。

老三卻突然把他叫住了。他說:“葉子轉院了。”

木子訕訕的回頭:“轉院了?她……走了?什麽時候走的?”

“一小時前。”

“難道……病情又惡化了?”說到最後,他走了回來,一把抓住老三的衣領,一臉焦急的問道。

“是的。化療的效果越來越差了,葉子……她需要盡快骨髓移植。”老三還是沒有抬頭,就那樣任由木子揪住他的衣領,淡淡的說道。

“那麽,找到合適的骨髓了嗎?”木子用力的甩甩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

“找到了。手術在四天後進行。可是關鍵是……”老三說到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地上畫圈的手指更加用力起來,他的手指已經磨出了血。

“錢?”木子鬆開了揪住老三衣領的雙手,無力的問道。

“嗯。”老三喃喃的回答,然後他抬起了頭,木子驚訝的發現,老三的雙腮上已經掛滿了淚水,淚珠在他瘦小黝黑的臉上肆意爬行,留下一道道令人傷感的濕痕。“走的時候,葉子的家人隻湊出了40萬,即使還有人幫忙……總之,現在還差至少十萬,葉子的手術才能進行。”

十萬……

木子忽然感到無力。

“可是,木子,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賣苦力,一天做三個兼職,一個月也隻能拿到兩千多塊而已啊……木子,我真的不想看到葉子這樣,我不想看到她……死!”

這個高高瘦瘦,情竇初開的熱血少年,終於嚎啕大哭出來。哭聲吸引了周圍的很多行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木子感到腦子裏很亂,就像一窩蜂。他腦海不停閃現出葉子那活潑漂亮的倩影,那動人的眼睛和睫毛。

他仰首向天,倔強的將目光迎向那搖搖欲墜但依然熾烈的血紅夕陽。

黃昏的陽光很快將他的雙目刺痛,他閉上了眼睛。

襲來的黑暗,讓他變得安靜,他忽然覺得自己又可以冷靜的思索了。

葉子,十萬,老板,老板娘……

這種忽然冷靜下來的感覺,真的好熟悉,就像當初他決定要用自己的方法殺掉他所有的仇人的時候一樣。

片刻後,他睜開了眼睛。

他將老三從地上拉了起來。平靜的對他說道:“你回去上學吧。”

老三搖了搖頭,“你認為我還能讀得下去?”

“你還有別的辦法能搞到錢?”木子迅速的盯著他的眼睛反問。

“沒有。”老三無奈的回答。

“那麽,就安心的回去上學。將來葉子病好了之後複學的時候,你得負責給她補課。”木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有辦法弄到錢?”老三疑惑。

木子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回答道:“嗯!”

“什麽辦法?”老三追問道。

“反正不是偷鋼筋。”木子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說道。

“你不要做傻事。”老三擔心的看著木子。

“我很聰明。比你聰明。我隻會做聰明事。”木子取笑似的說道,他看到老三臉上擔憂的神色更加濃厚了,隻好很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老三說道:“好吧。我會把剩餘的錢向朋友借……我認識了幾個很有錢朋友,這點錢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麽的。”

“真的?”老三滿臉懷疑的問道。

“當然。”木子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上學。等葉子的好消息。”

說完,他兀自轉身,向醫院門口對麵的大街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老三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叫道:“等等!”

木子回頭。

老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灰太狼香水瓶,這正是老板娘當初送給葉子的,那瓶灰太狼香水。

“葉子走的時候,關於手術費用的問題她都知道了。她很悲觀……她把這個交給了我,讓我把它轉交給你。”老三快步走到了木子麵前說道。

木子接過香水瓶,一陣怡人的香氣頓時撲麵而來。

“她說謝謝你,謝謝你的那位朋友。如果她能活著回來,她會親自把香水瓶拿回去。如果不能……”老三有些哽咽的說道。

“她一定會親自把這個香水瓶拿回去的。”木子笑了笑,將香水瓶裝進了口袋。

“好好學習。”他最後看了老三一眼,大步走上大街,很快消失在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這個想法來的很突然,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的思考一下。

木子走在人群中,周圍所有的喧囂都絲毫幹擾不了他。他的思想一片寧靜。

他的手伸進上衣口袋裏,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精致的玻璃瓶。

如果這個計劃真的可行的話,就可以一次性的解決所有問題了。

葉子的、老板的、還有老板娘的。

這三個人,對他來說,都很重要,他覺得他們就像自己的親人。

他失去了母親,所以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所以,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

太陽終於消失在地平線上。梧桐市的夜晚又來臨了。商家們紛紛打開了燈箱和霓虹燈,整個城市變得色彩斑斕。

木子想起了凝香閣的荷花型霓虹廣告牌。

他走進路旁邊的公話亭,給凝香閣裏的同事們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今晚他不去上班了。

現在,我有比上班更重要百倍的事情要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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