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等待
時間、等待、煩
第五十四天，自從被那些灰色怪物趕到第七層以後，這已經是第五十四天了，算算日子，馬上就該是短暫的秋季，冬季也就要來臨。
現在這些家伙已經遍布了所有六層的任何一個角落，當天暗殺與王平跳到第三層的時候，滿以為那兩顆手雷肯定會連鎖引爆暗炸身上的炸藥，誰曾想，事違與願（暗殺原話），那些怪物跟蹤而來，八個人外加天狼星只有搶先撤退到第七層，讓王老二把激光柵欄功率全開，全力阻止那些怪物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激光柵欄也能起到一定的殺傷作用，由于出入口一次只能鑽過一個人，這些怪物再厲害，也不得不在後退和被激光完全焦碳化之間選擇。在連續損失了六個怪物後，焦碳化的怪物軀體終于將‘門洞’堵了個嚴實，不知道是這些怪物智力夠高最終放棄呢，還是門洞被堵上屏蔽了他們的某些追蹤能力，本來完全有力量打開門洞的怪物，就再也沒有出現。
眾人在短暫休整了五天後，派王平自己出去探探情況。結果長毛男還沒進到第六層，轉過第一道門，迎面就遇到正處于休眠狀態中的灰色怪物，一只怪物王平還能憑借蠻力解決，甦醒後的沖過來的五只怪物又把王平趕回了第七層，重復了一次堵門戰斗後，幾個人只好暫時過起了地老鼠的生活。
暗狙曾提議用王平做誘餌，不斷引怪物下來，利用激光解決這些動作慢吞吞，偏偏渾身帶刺不能踫的家伙，被王老二直接否決了，將基地里所有能找到的氘棒都找出來，作為激光武器烤怪物的能源，總共能夠解決七十只左右的灰色怪物，很明顯解決這些灰色怪物後，王老二連維持自身運轉的能量都沒有了，更別提如何解決剩余的這些怪物。
第七層的武器裝備都是有槍沒彈藥，作用幾乎等于零，憑借眾人帶下來的這些武器，想對付剩余的灰色怪物，也跟說夢癡人（暗殺原話）差不多，眾人一籌莫展之後，就只好慶幸第七層那些真空包裝的有機食物和充足的純淨水足夠這些人生活個一年半載的，只有耐心等待，尋求機會。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野貓利用基地里的設備做著恢復治療，也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王平沒事就與暗殺這些人請教各種格斗技巧與槍械的使用方法，又或者交流一些有關荒原世界的見聞，除了暗殺背後的勢力這幾個人不願意多提外，暗殺等人多年走南闖北的經驗大大開闊了王平眼界，除了話不太多暗捅，幾個人迅速熟悉起來，王平還翻出了基地中的碩果僅存地娛樂設施——撲克牌，除了熟悉各種殺人方法外，就是與幾個人大打撲克牌，也算是苦中做樂吧。至于長毛男與王老二的交易，當然是只字不提，就算說漏嘴都不可能，因為王老二在維修王平的輔助計算機時，特意對敏感字眼下了‘禁口令’，只要王平無意識中說出容易讓人聯想的語句，發聲系統就會及時關閉掉。
暗殺小隊和王平等人也並不是除了玩耍和聊天沒有其它事情可做，王老二所擁有的各種戰前資料讓他們嘆為觀止，每個人都盡可能的尋找能夠增加自己戰斗力的方法，只是王老二的許多資料都是針對最先進武器的開發，比如說王平的仿生軀體，越先進的東西往往在科技倒退的今天，越沒有什麼用處。反而是一些民用科技的記載能讓暗殺等人感覺帶回去或許能讓老板出個好價錢，比如簡易煙草卷制機等等。
找到有用的資料，如何帶走又成了問題，人類的記憶可以算是最不穩當的東西，基地里又找不到任何可以記錄的打印機之類的機器，連三維記錄器都找不到，轉念想想，能找到才是怪事，這里可是軍事基地，便攜式的任何記錄工具，估計在這里被發現，使用者都沒好下場。
于是包括王平在內的所有人，利用王老二提供的一些‘百年’老紙，開始手工抄錄他們認為用的上的科技資料。
暗殺在個人方面的收獲最大，他說話時候的那些顛三倒四地成語來自他父親，據暗殺介紹說他父親年輕時候就喜歡搜集戰前的文化資料，並且熱衷于這些文化的傳播，也有很多遺跡挖掘隊找他幫忙擺弄一些戰前遺跡的資料。後來可能是受到了輻射還是化武感染，說話就有些奇怪，偏偏還是習慣教人說‘戰前話’。暗殺的這個毛病就是這麼得來的。在王老二的資料里，暗殺找到了一本電子版的成語詞典，根據詞典的資料努力改正自己的說話習慣，只是幾十年的習慣，不是那麼快就能改掉的，偶爾還是會冒出句亂七八糟的成語來。
其實大家都知道有個方法可以有效的解決那些怪物，只要太歲恢復成酸液蠍子，在大量的營養劑地輔助下，總會把那些灰色怪物腐蝕干淨的。誰也沒提這事，自然是有原因的。太歲病了，確切說，他被感染了。
在撤退的時候，太歲本來只有個腦袋被王平提在手里，他的軀體絕大多數都被灰色怪物吃掉了，沒想到的是，被吞吃的時候，失去大部分組織的太歲大腦自然發出了吞噬有機物以及回歸‘指揮中心’的指令，有一小片太歲組織響應了這個號召，變成了小甲蟲飛回到太歲的頭顱附近，本著‘蒼蠅腿上也有肉’的想法，太歲直接就將甲蟲吃了進去，順帶也就把那些灰色怪物的部分組織細胞也一並吞噬進頭顱里，如果太歲有身體，用消化器官將這些組織處理成營養液，估計就沒有什麼問題，偏偏他只有頭顱，只能用融合的方法。
這一融合，出了麻煩。
等到太歲發現對方的細胞一樣不好消化，甚至吞噬能力不比自己的細胞差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與其細胞分離了，王平也察覺出太歲的問題，只有在第七層臨時找了個培育箱，倒滿營養劑，把太歲的腦袋放了進去，剛剛放進去沒兩分鐘，太歲就已經無法維持頭顱的外型，退化成了原始組織狀態。
有那麼一段時間，王平甚至認為太歲完了，就算能復原，恐怕也不會是原來的太歲了，直到王老二檢測出太歲的生物磁場強度雖然減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程度，但是無論是磁場特性還是頻率都還沒有改變，這才讓王平與野貓心中還留有那麼一絲希望。
接下來的五十多天里，王老二按照王平的要求，分別采集了太歲的基因、細胞以及灰色怪物的組織殘骸，利用基地里現有的設備，進行一系列的科學分析，終于在眾人被圍困了第五十四天中午，將所有人聚集在中央控制室，宣布他的分析結果。
經過王老二充滿各種專業術語的解釋，把眾人弄的滿頭問號後，王平初步了解了太歲的問題。
太歲的吞噬能力來自于他的活性細胞，這種類似癌癥病原的細胞幾乎囊括了所有生物細胞的特長以及一些普通生物細胞根本達不到的能力，比如無限繁殖、無性分裂、基因片段隨意瓖嵌、細胞核任意更換、吞噬同種異種細胞釋放細胞液等等，在太歲所遇到的所有有機生物中，他可以用吞噬、細胞感染的方法解決絕大部分有機生物，就算有些生物無法吞噬，他也可以利用體內的臨時器官直接將有機物消化轉換成細胞能夠吸收的營養物質。
關鍵就在于太歲所無法吞噬的有機生物，他們的根本組成多數是帶有細胞壁的植物細胞與真核細胞等比較原始的細胞。根據王老二的檢測，襲擊王平暗殺等人的灰色怪物，就是已經活性化的植物細胞與真核細胞的融合變異體，如果說太歲是所有生物細胞的最終進化完成階段，那麼這些灰綠色怪物恐怕就是所有植物以及真核細胞等原始細胞的最終進化階段。更讓眾人難以想象的是，這些變異體的基因片段里，王老二檢測出了太歲的生物基因。
“這怎麼可能呢？”王平聽到這個消息，看著培養箱里還是處于原始狀態，偶爾蠕動一下，證明自己沒變成死肉的灰綠色組織，腦袋里根本沒想明白，太歲的基因怎麼會出現在這些灰綠色怪物的身上？
“根據邏輯推理，這是完全有可能的。”王老二的聲音在暗殺等人面前永遠是冰冷而無情的，另外就是他在暗殺等人面前，也始終扮演著代號為六號的第六研究所中央控制智能系統，他繼續說道︰“最近四次的基地進入者，正是我面前的二位，第一次是王先生帶著生物武器太歲進入醫療區，太歲被冷凍系統制服，王先生帶著太歲的一部分殘骸離開醫療基地，下面就應該由暗殺先生來解釋剩余的事情吧？”
暗殺已經從王平的陳述中了解過他們第一次進入基地的事情，知道兩幫人就是一前一後，你剛走我進來這樣的情況，恰好都是進入這個六號基地兩次，但是一時間並沒有弄明白，為什麼六號會提到這件事情。
“頭，你還沒明白？他說王兄弟帶著太歲的一部分殘骸離開的這里。”傍邊的暗砍插嘴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在醫療區里發現的那團爛肉？醫療區本來是完全封閉又十分干燥的，咱們發現那團肉的時候，還以為是多少年前的干屍蠟肉被人砍了腦袋呢，你嫌有個屍體在旁邊晦氣，派我把那具屍體丟到基地外面去的？”
“啊，我想起來，對，是有這麼回事。”暗殺點點頭，說道︰“可這和綠毛怪物有什麼關系？”
當暗殺提到那具屍體的時候，王平就隱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其實往深了一步解釋，太歲的細胞擁有的吞噬分裂能力不正是與病毒差不多嗎？同樣是吸附、侵入、增殖（復制與生物合成）、成熟（裝配）、裂解（釋放）的過程，同樣是太歲的組織，又同樣是基因片段的轉移，更加同樣的是有各種藥物在旁邊刺激，兩次基因融合都發生在基因狀態並不穩定的生物體身上，最大的可能是那些吃人蘑菇的殘留孢子吸收了太歲殘留屍體里的養分，好死不死又發生了與三八市差不多的情況，不同的是在三八市的時候，實際上是蟻後的生殖細胞被太歲的組織細胞所侵入，造成了基因片段融合的現象，太歲最終造出的‘孩子’想要他們的命但是失敗了，而這次則是真菌孢子在有選擇的吸收了人類基因與太歲基因後產生的新進化，進而產生了新的物種，偏偏又一次和自己的父親冤家路窄地踫到了一起。
王平覺得自己已經夠倒霉，自從甦醒過來就沒踫到過什麼好日子，默默無聞的時候，只要有人知道他擁有仿生體，而太歲是無限增殖的肉罐頭後，就會給他們帶來無窮無盡地麻煩。等他們終于適應了這個世界，而且也算在某些勢力眼中掛上了一號，用暗殺的話講，起碼他們的老板就打算和王平談談交易，利用王平他們的特殊能力幫自己做點事情，太歲偏偏栽在自己的手里，真應了那句老話︰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
“太歲的情況已經弄清楚了，那麼他還是否有機會活下來？”王平的問題很直接，無論是對太歲還是他自己來講，也很殘忍。
“百分之五十。”王老二的回答十分干脆。
“連小數點以後都沒有？”王平有些意外，以王老二的能力，難道就得到這個答案？
“沒有，如果要打比方，這就好比你問我雙胞胎的壽命誰更長一些一樣，太歲與灰色怪物的基因配比雖然不同，去掉表面的那些因素，實際上他們的特性卻是一樣的，因此無法明確估算出太歲最終能否恢復正常，但是根據兩組細胞各種情況推斷，在培養液的持續供應下始終重復分裂過程的細胞，將在十一天零三個小時之後達到分裂的臨界值，如果是一般的細胞，肯定的結果就是死亡，而太歲與灰色怪物的細胞都比較特殊，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情況無法預計。”王老二的回答依然是冰冷如故。
王平依然不死心，追問道︰“有辦法把太歲的原始組織分離出來嗎？”
“不能，”王老二的回答很干脆，他繼續解釋道︰“由于兩者含有相當近似的基因構成，單從細胞程度無法準確分辨，當然，也可以用培養法將任意細胞單獨分離出來後進行培養，但是這與修復你的電磁肌肉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所擁有的醫療設備的精密程度做不到這一點，”
既然太歲以後純粹是自求多福的情況，也只有把他的組織和培養箱放到大廳里，如果太歲恢復了，自然沒話說，如果他被灰色怪物吞噬，那就只好說聲對不起了，王平在心中無可奈何地下了這個決定。
他做決定的一瞬間，很痛苦，一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對灰色怪物的分析情況如何？”王平打定主意如何處理太歲後，就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在輔助計算機的幫助下，終于冷靜下來，繼續提出問題。
“分析結果，這種基因形態根據現有環境，結合太歲的基因特性，所能演化的現有兩種可能性狀態，分別為類人類形態，沒有大腦，擁有脊椎，依靠全身的神經節進行身體控制，擁有一定的智慧，可以進行次聲波交流，以有機物為養料來源，另一種形態擁有延展觸手，擁有類似人類大腦的神經中樞，推斷智慧價值較高，同樣以有機物為養料來源。”王老二的話停頓了大約一秒，似乎在演算什麼，然後他繼續說道︰“根據基因的穩定程度推斷，這種新物種類人模式還處于快速進化期，它的進化周期遠比現在已知的所有類似物種都快，最終形態的進化幾率很平均，將在動物、植物、真菌之間出現，有一點可以肯定，達到進化頂端後，他們的繁殖能力也會消失。觸手模式則已經達到了進化形態的頂峰，由于它的進化方向與最終演化特性推斷，即使這種生物真的存在，也可能只有一只，並且無法繁殖後代。最後要補充的是最有可能的就是兩者是共生關系，類人形態依靠觸手形態繁殖，觸手形態可能會依靠類人形態提供養料。”
“那麼現在能夠告訴我們如何對付灰色怪物嗎？利用現有的資源？”暗殺聽的耳朵都難受了，在一旁有些按耐不住地問道。
“很遺憾，利用現在的資源，我所能推演的方案中只有一種最為可行，等待溫度降低，降低到灰色怪物最終停止活動進入假死狀態，又或者因為溫度降低促使它們演化到最終形態，無論轉變成何種模樣，預計在零度以下，它的活動程度都會接近零，各位就可以安全離開了。至于觸手形態，現在的資料也只能是預測，在沒有抓到實體的情況下，它是否受到冬季低溫的影響也是未知數，當然，很可能這種形態根本就沒有進化出來。”王老二的回答其實說了和沒說一樣，誰不知道在荒原上只要不怕冷死，或者擁有一套熱能罐系統，在冬天的時候幾乎是最安全的時候，什麼生物都回家取暖去了，如果有的變異生物並不能根據基因遺留下來的特征明白如何有效的躲避冬天的寒冷，那麼自然法則就很輕易地將這種變異生物從地球上抹殺掉。
“得了，那就只有等待了。”暗殺知道王平的心里不好受，拍拍他的肩膀，勸解道︰“這年頭有今天沒明天的，別想太多了，你不是還有個小美人死心塌地地跟著你嗎？看她恢復的情況，等到冬天，估計早就好了，你要是真不願意加入我們，咱也不勉強，別跟我們說你打算去什麼地方就成，出了基地，各奔東西，如何？”
“謝謝，如果太歲恢復過來，我還真想和你們去天堂城看看，接幾個任務做也不錯，只是還沒打算把自己賣給你們老板，就當是外圍打手吧。如何？”王平當著王老二的面，怎麼也不可能說出打算隱居的話，長毛男總覺得王老二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為什麼，也只有小心提防著他一點，尤其是暗殺等人進入第七層基地後。如果王老二判斷王平對他的‘拯救大業’沒有用的話，很可能在邏輯上認為他們的存在會毀滅地球，然後把他們干掉也說不定。
暗殺笑了，看樣子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明顯看出王平的言不由衷，很諒解地說道︰“別那麼提防我們，如果你沒什麼實力，野貓長的再火辣點，沒準我們幾個兄弟就先干掉你，然後把野貓**米，這年頭拳頭硬就是老大，雖說我們也不能算是好人，但是起碼的準則還是有的，咱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你能冒著危險沖回去救我的弟兄，無論如何我也得照應著你一些。”
王平並沒有把自己身體相對于普通火藥武器、能量武器以及一般爆炸的變態防護能力透露給暗殺，他不說，王老二更不會無聊的說，野貓就算說也說不明白，暗殺還以為他擁有的軀體也就是和普通改造人差不多，最多因為是全身改造，又是軍品，防護能力高一些罷了，關節處仍然是致命弱點，對于手槍等小型槍械可以憑借電磁肌肉抵擋，突擊步槍在近距離就比較危險，至于狙擊槍又或者小型能量武器那還是一樣掛掉，劇烈爆炸的沖擊震蕩就更不用說了，因此對于王平能夠冒著風險回去救人，除了說他不夠成熟冷靜外，也表示十分的贊賞。
事實也是如此，正常情況下，改造體不可能過度追求防御力，厚重裝甲所增加的重量勢必增加電磁肌肉的負擔，以及與**連接的負擔，一旦造成金屬疲勞或者關節負荷過重，很可能造成機體的崩壞。王平的特殊防御就在于，他所擁有的那套軟性材料不是戰爭時期最先進的，但是卻是最特殊與相對輕便的，因此除了近距離攻擊的狙擊步槍外加穿甲彈、重型火藥武器外，對班以上級別的能量武器的遠距離防御性也比較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