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帶隻天使去修仙 作者:死磕 (全文完)

 
GGCMEAT 2018-7-20 17: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2 333468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08
180章 數月清修

  北靖國最美的是冬景。

  初雪一夜而來,宮中起了暖爐。這場雪,將王都銀裝素裹,輕雪沉沉壓低了枝椏,寒風冷冷觸開了梅花。

  一大一小兩個穿著裘皮華服的人影,站在宮殿前。

  「小姨,今天是不是不用練劍啦。」

  「不可一日荒廢哦,不然你師父知道了,一生氣就不教你做飯啦!」芷燕輕笑著說了句,伸手在小瀾的臉蛋上捏了捏。

  小瀾嘴一扁:「好吧,我勤快些練劍就是了。」

  「這才乖~」芷燕溫柔地笑著,而後目光看向了北方的天幕。

  天是陰沉色,雪如鵝毛般,不見良人歸還,淺思,離別僅在四月前。

  「若敢背著我和羽兒眉來眼去,一定要你好看!」小郡主提著一把銀亮的長劍,輕哼了聲,依稀可見他們初遇時候的傲嬌神情。

  「小姨,羽兒是誰呀?總是聽你提起她。」

  「羽兒呀,」芷燕溫柔地笑著,「是個很美麗的大姐姐,就是心眼可壞了,整天就想著她一人霸佔你師父,不讓別人靠近。」

  「真的呀?」小瀾眨眨眼,手指在嘴邊點了兩下,想了想,深以為然地道了句:「果然是壞人。」

  芷燕瞇眼笑著:「就是,小瀾好好學本領,以後幫小姨教訓那個壞女人!」

  「嗯!」溫小瀾,這位周舟的第一個小徒弟立刻點頭答應了下來,小臉神色很認真的說。

  芷燕在這培養未來修羅場助力,怎知羽兒也是沒閒著,身邊也有一隻小蘿……一名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就此時的歸青山,羽兒正在臥房中,和『小娘親』玩著翻繩的遊戲——翻繩,是周舟為洪荒兒童童年樂趣建設做出的傑出貢獻,之一。

  「羽兒?」芊霖的聲音柔柔弱弱,這幾個月的時間,她又長高了些,雖然距離少女還有一段距離。她道:「你今天不過去看看嗎?」

  「去哪看?」東方羽兒小聲問著,將手中的相思紅線掏出了一個高難度的『傘』,略有些得意地放到了小娘親面前。

  芊霖吐吐舌尖,開始歪著頭認真研究,「這個好難。」

  「他昨天就在悟道啦,看樣子又是兩三天不會醒過來,我早上去看過了。」東方羽兒小聲說著,又歎了口氣,「我悟道總是很快就斷,不知何時能夠和他那樣專心。」

  芊霖想了想,像是個小大人般,在和自己前世的女兒,討論著修道境界的問題。她說:「我也算是步入了靈識境,感覺打坐確實很無聊呢,每次剛過片刻都要睜眼的。」

  羽兒笑著拍拍她額頭,柔聲道:「你心智還沒成熟,對道的體悟還很模糊呢,不要心急。」

  「吶,我弄好了!」芊霖歡喜地將小手舉到了東方羽兒面前,上面的紅繩上下三層構成了一個牡丹花的圖案,當真是將翻繩玩出了洪荒應有的高度。

  這下輪到了東方羽兒費心思索『接手』之法。

  芊霖:「羽兒,道侶是什麼?我聽那位玫畫說起過幾次呢。「

  「道侶,是指的一起修仙的好友,」東方羽兒纖手小心地將紅繩接過,臉蛋有點微紅,「現在大多數時候,是指男修士和女修士婚配……互相扶持,一起修道。」

  「那,男修士和男修士之間叫什麼?女修士和女修士之間呢?是不是也叫道侶?還是叫道道和侶侶?」

  「侶侶?」東方羽兒嗤的一笑,小手一抖,玩了有半個時辰的這次翻繩終於終了。

  「嘻嘻,我贏咯!」

  芊霖拍著小手笑著,隨手在身後拿出了一個油彩面具戴在了臉上,對著東方羽兒一陣張牙舞爪……「嘟嘟!嗚嗚!我是大虎!」

  「撓你癢了哦。」

  「嘻嘻,哈哈哈,羽兒不要鬧我!」

  兩人打鬧著倒在了床上,又說了一會話,就不知不覺有了些睏意。

  芊霖童稚的嗓音說:「羽兒,兩個修仙的道侶,每日就像是這樣相處嗎?一個閉關,兩個修行,也不多說幾句話。」

  「可能,會是吧。」

  「那羽兒,」芊霖迷迷糊糊地問著,「如果兩個人之間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如凡人幾十年朝夕相處的總和長,那修什麼仙呢。」

  羽兒想說『只要長生就好啦』,可話到嘴邊又頓住了……金仙難成,恐鏡花水月如夢,怕春江流水不回。

  出了一會神,等她再低頭看的時候,芊霖已經睡熟,也只能溫婉一笑,閉目安睡。

  修仙,可以比凡人活得更久,許多凡人不能做到的事,修士也能做到;許多凡人不能去的地方,修士也都能去到。

  真想有一日,和他一起走過洪荒大地每一處美景,看繁花似錦、看冰川消融、看朝霞晚霞……

  神仙眷侶,袖腕相伴。

  這才是自己如今所要追求的吧。

  羽兒如此想著,不自覺道心微微輕顫,那印入她心底的人影,越發深刻了。她心境如此,倒也難得『別無旁鶩』……

  ……

  草廬中,周舟睜開眼,依然在低頭思索著剛才領悟的道。

  「水並非只有救人的作用,山洪海嘯也有毀滅之意;火也並非只是破壞,比如燒鐵鑄造、供人取暖,也是有所增益。」

  周舟體悟水火平衡時,思索陰陽是否就是對立不變,是否水就屬陰、火就屬陽?不,必然不是定下的。若是沒有火,人族還在飲血食生;而古時不周山倒,天塌地陷,也有天河之水險些滅世。

  風火水土,此乃天地間的基本構成元素,那是不是兩兩歸於陰陽?

  不對,必然不對,沒有這般簡單。

  周舟思索著,低頭沉思,也沒繼續悟道,勞逸結合才是正途。若是沒有點整理思緒的時間,那心神最後難免會被『道』完全佔據,變成『濛濛不清』。

  他現在修為還淺,修道日子也不久,沒有玄都引導護持,不可進入這種狀態,靈覺也在如此提醒。

  思考了一會,也是沒有所得,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將這些暫時拋在腦海,讓潛意識自行思考,說不定啥時候靈光一現,他就頓悟了又。

  一手托舉著天使蛋,飛到了常去的河邊,周舟將天使蛋放在淺水邊,赤腳踩水,體會著水之清涼。

  「大師兄也不出關,好久沒聽過他彈琴了。」

  周舟咂咂嘴,覺得自己身邊少了個可以談笑風聲的知己,還真是有點寂寞。

  不過歸鴻子在體悟大羅道種,說不定現在修為已經到了什麼地步。歸鴻子曾說不成仙不出關,或許真的要等大師兄成仙之後才能再見到他吧。

  成仙……

  又想起了玄都上次留下的字跡,那很像是『一年成仙』的訓誡,讓周舟一陣嘴角抽搐。

  應該是『一百年』吧?這個還比較靠譜。

  一千年太慢,就算玄都認可,有丹火神通在的周舟也會不好意思。一萬年太久,不成仙又活不到……

  他正自感慨,靈覺微微顫動,周舟面色一凝,靈識瞬間將百里範圍覆蓋。

  沒有敵人?

  血神道人那一夥極為擅長自身隱匿,看起來沒有敵人,但靈覺給出了提醒……周舟絲毫不敢大意。

  他彎腰,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般,捧了些清水,溫柔地擦洗著天使蛋那金屬質感的外殼。

  靈識收縮,全力監控十里範圍之內,眉心甚至綻放出了靈識之火的青蓮虛影,但並未真的綻露出氣機。

  十里之內,流水、落葉、蟲鳴,映入靈台。螞蟻拖著食物儲備朝著自己的洞穴前進,水中有一條小魚吐了個泡泡,一簇小草被微風吹得微微飄搖……

  河對面某處林間,像是有個透明人,在地上印出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周舟的動作很是迅速,將天使蛋平穩地托起,身化流光,左手抓住了飛羽劍。

  身影剛衝入了河對面的林子中,他就低喝一聲:「誰!」

  林間靜悄悄的。

  「出來!」周舟雙眼凝神光,瞪著林間四處。

  剛才靈覺顫動並不明顯,也就是說有人對自己不懷好意,但威脅很小。所以他才會直接衝過來,對著林間各處呼喊。

  退幾步講,有米凱爾在,又是歸青山中,就算對方是渡仙、仙人,他也無懼。

  真的沒有人嗎?

  周舟靈識繼續掃視,四處提防著,走到了查看到的的腳印前。

  腳印只有淺淺的痕跡,像是有人腳尖輕點在這裡;周舟鼻尖聳動,似乎聞到了某種香味。

  當初找出歸九身份的時候,這嗅覺就給他幫了大忙,他自然不會忽略這種線索。

  女子的脂粉香?

  血神道隱藏在歸青的奸細中,還有女人?對了,差點忘記了當初曾給了歸鴻子一劍的妍染。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但凡是對自己起了殺意的,那就是敵人,周舟自然不會有什麼『不打女人』的毛病。

  周舟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血神道,而且除了血神道,他也想不到別人。

  在林間搜尋了一番無果,周舟看著地面的腳印,將這淺淺痕跡記在心中,托著天使蛋走向了遠處。

  等他走後不久,林間的陰暗中,走出了兩道人影。

  都帶著那用來遮掩氣息、和歸九同款的鬼面具,能從他們身穿衣裙的胸前部位直觀判斷除,這是兩個男人……雖然腰肢、看喉結的話,應該是一男一女……

  「好高的警覺。」這女子嘀咕著,低聲道:「若非師父你幫我,定然是要和他鬥一場了。」

  「你剛金丹,只會被他斬殺。」

  另一人聲音有些蒼老,但從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來看,卻是緊繃而富有光澤,並無半點蒼老之態。

  女子問:「保命都無法?」

  「無法,他本事很強,若是他托著的白卵中的護道者出來,我也只能退避三舍。」

  「師父……」

  「閉口,和我離開,若有人問你,就說在跟我巡邏。再有,以後不得傷了這太清弟子,上頭有嚴令。」

  「是。」這女子低聲應著。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陰暗的林間,而不多時,歸青山中多了兩個四處巡視,搜尋是否有血神間隙的師徒。

  等他們兩人飛走了約有半個時辰,周舟卻再次回返了此地,笑吟吟地看著地上。

  地上出現了七八個腳印。

  「放鬆警惕就會自己露餡?竟然在地上留下了這麼多痕跡,還真是比歸九粗心大意多了。」

  周舟嘴一撇,手中多了一匹白布,隨手鋪在了地上。

  丹火湧現,白布大半化作了灰燼,但留下了七八個腳印的圖樣。

  只是依靠這幾個腳印,自然不能找出內鬼是誰,畢竟穿同號鞋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但如果日後遇到懷疑卻無法確定內鬼是誰的情況,倒是可以用作參考。

  收起這幾個『鞋墊』,周舟轉身離開了,嘴角的微笑略帶得意。

  智商壓制的淡淡優越感,還真是不好言說。

  ……

  「這小子還真是個修行的狂人,竟然幾個月也不休息。」

  玫畫倚著閣樓的窗扉,吃著她最愛的朱果,眉目間多是抑鬱。

  誰能體會她算計一個人竟然幾個月找不到下手機會的糟糕心情!按她原本所想,需要周舟稍長時間離開自己的草廬,她才好佈置一切,可惜周舟除了幾日去一次河邊,一直在自己修行。

  但無妨,策略已經更改,她背後的閨房中,一個魁梧大漢被幾個女弟子摁在地上,拿著一個細小的皮鞭一陣亂抽。

  「嗚!嗚嗚嗚!」

  歸梧那淚眼汪汪的,無奈修為被封了,嘴被堵了,早就屈服了,不能被發聲啊。

  又抽了半日……

  半日……

  歸梧修的是肉身法訣,肉身強橫,而且打他的女弟子專找臀部、背部這些地方抽,沒用真元,純粹是給他皮肉之苦。

  「給他把嘴鬆開,」玫畫慢悠悠地說了句。

  「哎喲……我這腰剛好……」歸梧趴在那一陣淚流滿面,「玫畫師叔我服了!別再打、別再打了!那些丹藥都藏在我洞府的隔間裡,我就拿了幾瓶,想去換點材料啊!」

  「哼,偷了我四百六十顆靈丹,害我半個月不能休息趕製丹藥,竟只是為了點材料?」

  「我煉好法寶就獻給師叔!」歸梧趕緊喊,「我只要體會煉製的過程!我定將法寶獻給師父啊!」

  「我缺寶物嗎?」玫畫聲音一厲,「說!那周舟是不是和你沆瀣一氣!」

  「沒有!」歸梧斬釘截鐵地說了句。

  玫畫略有些詫異,「你倒是有點骨氣。」

  「全都是他在指使!我那些髒藥,他分了大頭啊!」歸梧閉眼喊著,心中只能說句:

  兄弟對不起,哥哥賣了你。

  「哦?」玫畫笑的眉角都崩開了,「那你知道該如何做了?」

  「弟子明白……師叔儘管吩咐……」歸梧嘴裡一陣苦澀。

  玫畫眼中,掠過了些許笑意,舌尖微微掃過唇邊,手指再次拿出了那朱紅的果子。

  輕輕一咬,唇齒流香。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09
181章 有點癢

  二師兄歸梧被鞭打的那日開始,藥谷中有幾十名玫畫親自教導出來的女弟子在後山進進出出,不知在忙些什麼。

  一張無形的大網,在玫畫手中張開,罩向了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專心修行的周舟

  不搞點有趣的事情做,枯坐修仙豈不是太無聊了點?

  這日中午,東方羽兒得玫畫相邀,帶著芊霖前來赴宴,宴席上,玫畫輕歎了一聲:周舟那杏,當真是欺負我欺負的很吶。

  這菜色很不。

  羽兒溫柔地回著,面紗之後的笑意很是明顯。她自然猜到了玫畫要捉弄周舟的事,只是心中向著周舟,也不太想接話。

  但玫畫那是何等的頭腦?她只是一句:羽兒,你覺得周舟對你如何?就讓東方羽兒亂了方寸,心神被吸引。

  他對我,自然是很好的,東方羽兒低頭思索,當真不知如何形容。

  芊霖在旁邊安靜地夾菜,小聲說了句:昨晚還抱怨那周舟對自己太過禮遇,覺得少了幾分親近呢。

  娘,你別亂說!東方羽兒出聲喊了句,臉頰緋紅。雖然周圍都是女弟子,可她面皮也是有些薄的。

  玫畫笑道:這些事我看多了,自然都是知道的。男女相好,若總是發乎於心而止於禮,那如何能真的舒暢?

  東方羽兒仔細思索,覺得很有道理。

  你不覺得周舟和歸鴻一樣,都是些偽君子的做派?明明心裡想,卻是逼著自己約束行為?玫畫哼道,當真不算是修士,跟那些世俗迂腐之人有什麼兩樣!

  也不能這麼說的,周舟他東方羽兒想了想,有些猶豫地喃喃了句:倒是每日和天使姐姐在一起,不知都會做些什麼

  那天使可在閉關?而且已經幾個月了不見她出來?

  是呢,聽周舟說,應該要一段時日。東方羽兒點頭回著。

  那你不趁著這段時間和他再親近些,等天使出來和他再形影不離嗎?玫畫歎了聲,我是真可憐你和芷燕一片苦心,那木頭總是這般待你們。

  東方羽兒忙道:不是的,他對我很好的,只是他曾說,羽兒低頭垂眼,細若蚊聲地說了句,等他成仙之後,而非而非此時

  成仙之後?

  玫畫雖想說別聽男人推諉之言,但話到嘴邊,卻成了:妹妹,有句言語我當說給你。你看周舟那性子,不知道以後要招惹多少女子,你若是不提前占好了他身邊的位置,說不定他修道時間就了,就淡了對你的心思!

  羽兒有些慌了神,問:那該如何,跟他親近些?

  這事,還是要聽我的。玫畫拿出了一個錦盒。

  東方羽兒一手扶額:下藥這招似乎行不通的,芷燕試過了,他曾說給我聽

  這可不是上次的寶藥,而是解毒的丹藥。玫畫臉上帶些傲然的神色,同樣的算計,我怎會做兩次?

  解毒?羽兒略微皺眉。

  玫畫眼波微微蕩漾著,似乎想到了某些畫面,她道:不,若是他中了『百癢噬心』的毒,渾身奇癢難耐,你再拿這藥出來,給他全身敷上,一寸地方都不落下那豈不是剪之親就做足了嗎?

  東方羽兒突然站了起來,嚇的芊霖筷子立刻就放下了。

  不可,若是傷他的東西,我絕不答應!

  這並非傷他的毒藥,玫畫不急不緩地說著,那百癢噬心本是一給女子養膚潤肌的丹藥,我稍微改了些藥性,非但不會傷他,還能給他道軀增加幾分光澤。

  東方羽兒眉間怒火稍微消了些。

  玫畫又歎了聲:若是你不想,那我也沒辦法啦,只能等芷燕回來,找幾個門中的師叔師伯看好你那幾個仙人婆婆,把這機會給芷燕了。

  我

  誰讓我只是想讓那杏吃點苦頭,又不想真的傷他呢。

  玫畫又是一聲幽幽的歎息。

  羽兒面紗之後隱約能看到她徐抿著,將那錦盒,猶猶豫豫地拿在了手中。

  芊霖眨眨眼,雖然她在此時就有種溫弱的氣質,但孩童總歸是有點古靈精怪的,她小聲問:你們這是做了某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嗎?

  娘,羽兒手一顫,差點將錦盒扔了出去,有些心虛地說了句,別亂說。

  玫畫掩口輕笑,夾了塊果肉手掌在下面托著,送到了芊霖嘴邊。小霖霖若是閒了,就來我這裡玩耍呀,我給你多做些美味。

  啊嗯!芊霖纖瘦的嘴角鼓鼓的,瞬間被收買了。

  羽兒拿著那錦盒,眼神一陣猶豫不定。

  玫畫這頓飯為的只是得她應允,很快就讓她們『母女』自己用餐,親自去了藥谷後山。

  其實,這也真是一場『交易』。

  莫要寫了東方羽兒此時的力量,她背後有四御道統玄清山,身邊伴有三名仙人婆婆,更是有金仙庇佑。這丫頭又是一心思撲在了周舟身上,對周舟的『愛護』,並不比米凱爾的『守護』要弱多少。

  玫畫想要算計周舟,就算只是捉弄,也必須得東方羽兒的應允。這不,玫畫給了羽兒那專門解癢毒的靈丹,算是給了她好處。

  東方羽兒甚至沒能反應過來,她不知不覺就成了幫兇,拿著那錦盒,還要給玫畫提供幫助

  歸玫畫不愧曾是位修道的天才,這頭腦當真是好用。

  羽兒拿著那錦盒,聽聞玫畫說明日中午等周舟去外院上課回來就動手,也是不由有些緊張了起來。

  解毒的辦法,是將這丹藥搗碎了,在他渾身上下,一寸寸地敷上東方遺嘴唇,那畫面,當真是想想就讓她這未出閣的少女臉蛋泛紅。

  羽兒,我想吃那個菜。

  嗯,我給你夾。

  你手抖這麼厲害?病了嗎?

  沒沒事的。

  芊霖眨眨眼,也不知羽兒這是怎麼了。

  藥谷後山,玫畫一連佈置了八座大陣,並將這裡原先就有的幾個迷蹤陣合併了起來,佈置了個超強的遮掩陣法。

  那如此一來,這裡發生什麼,仙人也是不可得知了。

  幾十個女弟子按照她的吩咐,將一個個佈陣的陣材安放,又用道法更改一處處草木的佈置——這已經算是藥谷對弟子的『考核』。

  玫畫在門中威望極高,而且平日裡對藥谷弟子都是極好的,丹藥道法絲毫不吝嗇,女弟子們敢不為長老費心?

  這裡的陣法可變成困人陣,但會擾人魂魄,換掉吧。玫畫輕聲對幾個女弟子說著。

  她只是想讓周舟對自己服軟低頭,可不想傷了這歸青的護身符。

  是。幾個女弟子低頭應著,連忙更換佈置。

  玫畫揮了下衣袖,去了旁邊巡查,這後山十里,當真如同一個施工現場,到處都是飛動的人影。

  某處角落,似乎有一雙眼,在對這些情形冷冷地注視著

  目光冰冷陰寒而幽靜,又不引人注意,緊緊盯著玫畫那美艷的身影。

  青火峰外院每個月三次講課,周舟這幾個月都是沒落下過的,這已經是第十三次前去。

  從最開始聽講時,一百句裡能聽懂三四句,到現在已經大概明白歸二七講的都是些什麼,也在某些不深奧的煉器問題上和歸梧辯論交流,他進步已經很不了。

  但他並未嘗試過煉器,一直是在研究如何破解禁制。煉丹煉器陣法符菉,這是修士們都會有涉獵的『副職』,但周舟很重視根本的修行,對這些沒多大興趣。

  就問一句:修行可以睡覺,做這些東西的時候,能睡覺嗎?

  看,修行最重要又如此便利,自己又不是悟道卡在了某個境界每日閒著無聊,當然是在自身修為上一路高歌猛進,爭如日成仙了!

  貌似很有道理的樣子

  漸漸的,他對準仙人留下的儲物法寶的禁制,多了些解禁的思路。

  那周長老想必也是擅長煉器之道的,竟然用了比較複雜的『蓮花套』禁制封了儲物法寶的口。所謂的蓮花套,是一種佈置禁制的手法,佈置出來的多重禁制如蓮花盛開,環環相扣。

  他一直想打開的法寶,有五片花瓣,而周舟研究了這段時間的禁制,僅能破解三重禁制,離著破開五重禁制還遠的很。

  不過無妨,他可以慢慢學習,心裡也是有不同的打算。

  誰能確保說,他以後殺的修道者,會止步於准仙人的境界?越是高明的修道者,儲物法寶的禁制肯定越高級,周舟覺得自己提前學一點,總比到時候束手無策去求別人幫忙解贓物的禁制要好。

  很多神通那都是百年千年才能修煉成的,這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其實不算長。

  今日講的就這些,可有什麼不明白的?邢頭歸二七念了聲,目光還多看了道觀角落中坐著的周舟。周舟微笑著點頭,這邢頭收回目光,擺擺手,跳下了高台,走向了背後的房屋。

  一群弟子頓時洩了氣,東倒西歪了一片,很有周舟芋中『高中中午放學』的模樣。

  他來的次數多了,周圍的議論聲自然就少了,大多弟子雖然不敢上來和他結交,但衝著他金丹的修為,對他也有幾分恭敬。

  隨著弟子們走出道觀的門,周舟就要御空飛行。

  嘿!道觀下方的樹下,一個敞開胸懷巴掌大肖心毛隨風飄搖的雄壯男人,對著周舟遠遠地招呼了聲。

  不是歸梧子又是誰?

  師兄?你也來了?怎麼不進去?

  噓!歸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著就招手讓他悄悄過去。

  周舟也正要去找他請教煉器的學問,甩了下道袍的下擺,邁步走了過去‰得近了,周舟笑道:怎麼跟做賊一樣。

  若是讓我師父知道我在外面沒進去聽講,我豈不是要遭殃!歸梧翻翻白眼,咳了聲,那個,周師弟,周兄弟,兄弟

  周舟不解:你這是要鬧哪樣?

  歸梧吞吞吐吐地說了句:我若是對你做點什麼,你會不會怪我。

  看著這面帶憨厚,又有些忐忑的二師兄,周舟也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有話明說就好,師兄你怎麼都會打啞謎了?

  我這不是打啞謎,而是在徵詢你的意見,歸梧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右手藏在背後,低聲道:你有恩於我,又有恩于歸青,我本不該的這樣』過,我也是被逼的啊

  周舟立刻警惕了起來,向後退了兩步,笑道:二師兄,我如今怕是修為比你也差不了太多。

  嘿嘿,歸梧一步邁前,左手朝著周舟的肩膀抓來,嘿然道:可師弟已經被我近身,就由不得你了!

  周舟笑著曳,腳下邁步,身影悠然飄退。

  歸梧大步邁前,已經用了他苦修的近身搏鬥之法,手掌生風有虎嘯之聲。

  這前幾句話之前,他們還是笑著交談的親傳弟子與記名弟子,此時卻又笑著動起了手

  周舟將這當做了師兄弟之間的玩鬧,只是依靠道軀力量閃躲,也不去施展道法。

  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和歸梧已經混熟。他芋中,歸梧心眼當然不壞,就是有點大忠虛,看似憨厚老實,實則鬼點子極多,而且愛貪小便宜。和歸鴻子的君子路線,明顯不是一個畫風。

  但除了這些,歸梧也算是條漢子

  看歸梧的動作,漸漸是動了真本事。這大黑個右手緊緊攥著,放在背後;左掌翻飛,依靠步膚逼,始終要去抓周舟的肩膀。

  周舟背負著雙手,身影若柳絮般,在歸梧手掌帶起的風中飄搖,從容又淡定。

  兩人相爭,漸漸互起了比較之心,也引得不少弟子駐足觀看。

  他們自然都能看出來,這兩人只是在切磋『身法』。

  一進一退過了十幾招,笑聲徜徉。周舟腳尖輕點,始終能夠敝和歸梧手掌的兩尺距離,從容不迫。

  師弟好本事!歸梧一聲低喝:不如接我一掌試試!

  周舟輕笑了兩聲,背負的雙手張開,袖子一抻,何妨!

  哈!歸梧左掌向前,周舟右掌相迎,但感覺歸梧這一掌沒用幾分力道,他自然不能太過認真,也就動用了三分真元。

  啪的一聲,雙掌相交,果然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量。

  周舟笑道:你放心,我還有幾分力氣的。

  嗯,歸梧笑瞇瞇地點頭,一直藏在背後的右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周舟揚起,動作快的當真如同閃電劈砍迅鳥穿雲毒蛇捕食。

  一捧黃砂將周舟身影遮了進去,歸梧哈哈大笑,連忙退向了一旁。

  呸h咳b是什麼!

  周舟連忙召出兩股水元,將這些黃砂掃空。

  歸梧手一攤:不知道,有人讓我這麼算計你下。

  玫畫?周舟嘴角抽搐,晃晃頭,滿身的『沙子』都被水元裹去了。

  這玫畫,什麼時候這麼孩兒氣了?正如此想著,周舟面色一變,不自覺地蹭了蹭背。

  歸梧擔心地問了句:咋了?

  有點癢癢這到底是什麼?

  我真不知道,不過玫畫師叔也就是捉弄你一下,歸梧拍拍胸口,這你就放心吧,不會死人的,相信我!

  你個坑。

  周舟頓時哭笑不得,不自覺地開始聳肩抖動,站在那微微蹭著後背。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0
182章 滴血山澗

  癢,有時比疼還難忍。

  「嘶……」

  周舟吸了口涼氣,渾身被水元包裹,又是被三色丹火『清洗』,但那種癢癢,就在各處揮之不去。

  難受,當真是難受。

  不過周舟還不至於沒了形象,瞪了眼滿臉老實巴交、善良誠信,卻遠遠躲開的歸梧,周舟也只能一震衣袖,身化流光,急速飛向了藥谷的方向。

  不用說,肯定是玫畫。

  歸梧鬆了口氣,看著周舟的背影,歎道:「委屈你了周師弟。」

  「歸梧?」小院中傳來了一聲略帶不滿的呼喊,「你來了,為何之前開課沒見你?可是覺得自己已經學得夠了,不服我了?」

  這魁梧大漢的身體顫了三顫,「師,師父……」

  「給我滾進來!」

  「哎。」歸梧捂眼,感覺自己這兩天災星臨頭,總是霉運不斷。

  垂頭喪氣地進了小院,周舟那邊也不多擔心,畢竟玫畫只是要捉弄周舟,又不是捉弄他。

  就是……歸梧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掌心,莫名的開始,有點……癢……

  呸!

  這糙漢子直接在掌心吐了口吐沫,雙手用力地拍了拍,癢感果然消失不見。

  他撓撓頭,邁步走入了小院,剛走兩步又不由頓住了身影,感覺雙手掌心、後腦和脖頸,都有點癢癢。

  他站在那蹭了蹭肩,和周舟剛才表現症狀,一模一樣……

  「還磨蹭什麼!給我滾進來跪下!」歸二七在道觀中跳腳大罵。

  歸梧虎軀顫了三顫,趕緊小跑著衝入了道觀中,心想應該是師父有什麼難練的法器,讓自己過去幫手吧。

  這癢什麼的暫時還能忍,應該無礙,自己堂堂八尺男兒,如何能和秀氣的周師弟那般。

  所以,他就放棄了最佳的就醫機會,以至於釀成了『醫療慘劇』,此乃後話。

  ……

  「歸梧這坑貨!」

  周舟飛在空中,也是不知該說什麼,渾身癢的他有點心躁,還好清涼的水元不斷沖刷,讓他暫時還能忍耐。

  還好,不至於撕開道袍到處撓癢,若真是那般,肯定會被玫畫用留影術拓印!和上次水潭洗澡的情況一樣,被玫畫強行坑一波!

  身影直入藥谷,他實在有些搞不懂,那些黃砂明明已經被他用水元及時清洗了,為何還會留有剩餘。

  他靈識包裹著自身,完全看不到什麼細微的存在——這就是他靈識境界尚未達到『入微』的證明。不然,應該是能發現,那些黃砂有十分細小的粉末,粘在他各處皮膚上。

  「玫畫!」

  周舟落在閣樓前,皺眉喊著,因為渾身奇癢難耐,也是口氣重了點。

  「哦?你找我?」

  玫畫出現在二樓窗前,倚著欄杆,今日的她畫了淡妝,鳳眼幾多嫵媚、美艷略帶勾魂,掐紅色的抹胸裙外是一襲紗衣,那香肩若隱若現。

  看她眼角的笑意,周舟也只能咬牙切齒地說了句:「有什麼得罪了師叔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解藥!」

  「解藥?什麼解藥?」

  「這癢的解藥!」周舟咬牙喊著,喉結顫了下,身體輕抖,自然是在忍受著某種煎熬。

  閣樓中,被兩名仙人婆婆護著、隱去了自己氣息的東方羽兒,立刻就想拿著錦盒衝出去,卻被面前的銀婆婆抬手阻攔。

  「要讓他吃點苦頭,才能念小姐的好。」

  「可他看起來……有些難受。」

  「不過是些癢粉,」那藥婆婆笑道,「無礙的,若他真的受傷,就算只剩一口氣,我也能讓他活蹦亂跳。」

  「可是……」東方羽兒一見周舟此時那有些咬牙的神色,就是心如亂麻。

  兩名婆婆相勸,再加上她確實也想去多接近周舟……低頭一歎,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閣樓外,周舟吸了口氣,氣息都是顫的。

  雙手攥起,脖頸暴起青筋,額頭的十字筋也出來了。

  「玫畫!」

  「好啦好啦,我也是心軟,再折磨你一會多好。」玫畫歎了聲,「後山水潭,我在潭水裡面放瞭解癢的丹藥。」

  「多謝!」周舟咬牙說了句,架起流光飛向了水潭。

  玫畫一掃衣袖,卻是從後面跟上,兩道流光互相追逐。

  周舟此時根本就是『飢不擇食』的狀態,心中明白玫畫這女魔頭肯定會有其他的安排,但他此時卻是渾身癢的難受。若是換做忍耐力稍微弱些的修士,恐怕已經將全身皮膚抓的鮮血淋漓。

  曲元袋中,天使蛋安安靜靜地呆著,這也是周舟不敢表露出痛苦模樣的原因。他怕打擾到米凱爾,甚至心中也不斷去想些開心的事,佔據心神,不去多想這『癢』。

  玫畫捉弄他,自然是為了上次偷丹藥的事,雖然周舟的性格,是不想讓人說他『開不起玩笑』,但這次確實是有些惱怒。

  玩笑歸玩笑,這般折磨人又是為了那般?

  後山轉眼就到,周舟顧不得去看周圍迷濛的霧氣,立刻衝入了水潭中。

  閣樓中,東方羽兒見狀,又想前去給他『解毒』,玫畫的聲音就鑽入了羽兒耳中:「莫要急,我先和他說幾句話,讓他對我賠禮道歉服了軟,你半個時辰之後過來吧。」

  「可是……」

  「放心,我可不會對你情郎做些什麼。」玫畫的聲音略帶輕笑,「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他?」

  「那,好。」東方羽兒咬了咬嘴唇,輕歎一聲,這算是上了玫畫的賊船。

  這師叔的算計好強,言語每次都能打中人心防。

  ……

  水潭中,周舟扯開了道袍、上衣,將靴子甩飛,砸出了一蓬水花,坐入了水潭正中。

  冰涼的潭水一激,那『癢感』頓時降低了大半,讓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腿上不癢嗎?」玫畫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來。

  周舟嘴一撇,抬頭看去。

  玫畫已經坐在了水潭邊,那雙玉足和晶瑩剔透的纖細小腿在水中泡著,美艷的不可方物。

  「師叔,你到底要對我這個記名弟子做什麼?」周舟面帶正色,一本正經地問了句。

  「你猜呢……」玫畫那纖長的食指對著周舟一點,周舟身體一顫,水中似乎出現了一條繩索,將他腰身纏繞。

  他只能閉眼心道「我去」,身周有十多個星羅棋布的石塊,構成了一個他曾學過的困人陣,將他身影直接束縛。

  玫畫起身,趟著水潭的水,向前走了兩步。

  水潭周圍的迷霧漸漸濃郁了起來,似乎將天都遮了,潭水上也飄蕩著些許霧氣。玫畫一聲輕笑,肩上的紗衣慢慢滑落,裙擺漂在水面上,那雙修長的纖足若隱若現……

  周舟:……

  呃,她要做什麼?這搖曳的身姿、這嫵媚的小表情……

  「師叔!快控制下你自己!不要被心魔控制了身體啊!」

  周舟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腦補一些劇情。他閉眼不去看,最多就用靈識多看兩眼,留作紀念。

  「小傢伙,你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玫畫口中發出一聲嬌嗔。

  怎麼就小傢伙了……心意個毛!就跟曾遇到的玉奴兒眼中只有『征服欲』差不多,你目光裡面寫著的三個字,明明就是『捉弄人』!

  周舟如何會輕易上當?他道:「我心已有所……」一隻小手在他下巴上劃過,他聲音不由得顫了下。

  這『師娘』突然就成妖精了怎麼!

  呼……

  她竟然還會耳根吹風這一招!若說玫畫心靈是純潔的,打死周舟都不信!

  周舟吸了口氣,渾身真元都被封在了體內,靈識卻能勉強看到周圍的環境,此時也趕緊將靈識收了回來,不再去欣賞這『俏師娘』的嫵媚。

  心下暗自警告自己:天使妹子在注視著,自己不能犯誤;天使妹子也會吃醋,會拿羽翼拍人的說。

  一雙小手在他胸膛上路過……耳旁又傳來了一聲喃喃細語:「我在這裡佈置的陣法,就算是真仙也看不到咱們在做什麼,你真的瞧不上我嗎?」玫畫的聲音還略帶哀婉。

  周舟歎道:「不是瞧不上,而是你年紀比我大了幾百歲,我心裡有障礙啊!」

  「嗤!」玫畫的演技頓時破功,隨手摁住了周舟腦袋,猛力將他摁到了潭水中。

  她玉臂橫掃,坐回了岸邊,面色大為不快。

  周舟在水中看了眼自己大腿,暗道抱歉,感覺有股力量托著自己,讓他從水中坐了起來……他此時,身體是被困人的陣法封住,就跟幾十條繩索纏繞在他關節上一樣,成了木偶。

  奇怪,天使妹子這次閉關難道是深度閉關?以前的時候還會給點反應,現在都是安安靜靜。

  周舟心中想著:莫非是米凱爾情感系統解封,而且在外面呆了一段時間,就把『玫畫』、『羽兒』他們,都拉入了『可信任白名單』?

  仔細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水潭的氣氛有些尷尬,因為周舟說了那種傷人的言語。而潭水的清涼漸漸沒了作用,周舟渾身又開始癢了。

  玫畫無聊地踢著水花,面色冷淡,看樣子是真有些生氣了。

  「玫畫師叔……」

  「幹嘛?」

  「解藥啊。」周舟無語地喊了句。

  「哼,沒有。」玫畫翻翻白眼,「我把解藥給了羽兒,讓她半個時辰之後過來。」

  周舟張張嘴,也只能強行忍耐,他鬱悶道:「偷藥的是歸梧,我分贓都沒……」

  「那你也是算計了我,將我從藥房引開,竟然還有人敢算計我?」玫畫雙腿交疊,坐在水邊就如同一條已經熟透的美人魚一般。她小聲道:「從我修道開始,還有人敢算計我嗎?」

  「那是,師叔機智聰慧又美麗端莊,自然不敢有人算計。」周舟覺得,拍拍馬屁或許能早點從奇癢中解脫。

  玫畫輕歎了聲,問:「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啊,美麗端莊嗎,這是真的!我發誓!」周舟言辭鑿鑿。

  「那句我年紀被你大了幾百歲。」

  「汗,那只是為把師叔逼開所用的權宜之計,」周舟笑道,「師叔你魅力很強,門中三代多少暗戀你的老師伯?而且按照壽命算,元神能活兩三千年,你現在也只是剛青春而已……」

  玫畫白眼輕翻、嗤的一笑,罵道:「怪不得小燕兒和羽兒都被你哄騙了,你這張嘴還真是女子的天敵。」

  「她倆這事也不能怪我,而且芷燕我已經認作了小妹,待她也是兄妹一般。」

  周舟忍著癢,也想著半個時辰該怎麼熬,心中又想,或許羽兒就在附近看著,他也就出聲道:「對於羽兒,我心中雖有好感,但此時還沒幾分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或許以後會有,但現在,我確實想著先修道。」

  「羽兒我看你是賴不下了,那幾個仙人婆婆可都是在盯著你。」

  「這我也知道,畢竟羽兒還有個金仙祖母,」周舟無奈地歎了口氣。

  玫畫一笑:「你也怕這個?」

  周舟搖頭,很淡定地說了句:「怕倒是不怕,若是真有天仙、金仙的欺我,我師父應該不會坐視不管。」

  「你師父……」

  玫畫神情略帶落寞,她坐在那,身影後仰,雙手撐著岸邊平整的石面,喃喃道:「你就這麼不願做我弟子嗎?明明,我真心實意想收你為徒,把我截斷的仙緣,寄托在你身上,看你飛仙、看你成道,全了我修道的夢。」

  潭間安靜了須臾。

  叮咚的滴水聲,輕緩的呼吸聲,那濃濃白霧也在微微擴散。

  周舟一笑,打破了這潭間的安靜:「下次見我師父,我問問他要不要給我找個師娘,我師父很帥的……那,我不也算你徒弟了?」

  玫畫翻翻白眼:「我對男女之情早沒了念想,你以為還是你們這些少不更事的年輕人嗎?」

  「嗨,我師父都活了不知多少元會了,雖然有些放浪形骸、無拘無束,但心性是真灑脫的很,保準你看到就喜歡!」周舟咧嘴一笑就要繼續推薦這款『玄都』牌良配,又吸了口涼氣,「好癢,你這是用的什麼粉。」

  「煉丹偶有所得。算啦,我去給你撓撓。」

  玫畫重振旗鼓,風情搖擺地站了起來,又要走向周舟。

  周舟身體被陣法困住,不能做出一手扶額這個動作,也只能用言語來進行防禦阻隔……

  但,突然,他眼中瞳孔猛地一縮!

  一根銀線!

  似曾相識的銀線!他突然想到……那日大殿前炸碎的老人!

  周舟張口要喊,整個畫面似乎都變慢、變得默然,只有那根閃亮的銀線……

  咻——

  噗!

  玫畫的嬌軀輕顫,那根細細的銀線穿透了她的左肩,細小的血花在白茫的背景和沉默的環境中,悄然綻放……

  咻咻咻!

  噗噗噗!

  四朵血花,纖美的雙肩、大腿同時被銀線刺破,玫畫身體前撲,口中發出了一聲痛哼。

  周舟的那一聲『師叔』,此時才喊了出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1
183章 玫畫失控

  「師叔!」

  周舟看著那玫畫撲倒的身影,想要衝向前,渾身被束縛。

  玫畫口中傳出了痛呼,那四根銀線猛地一扯,她在倒入水潭前被銀線扯起,向著岸邊拋飛,如同脫線的玩偶一般。

  「快切斷銀線!」周舟出聲喊。

  玫畫反應不慢,還沒跌到地上,已經祭出了兩把短劍,光影閃動中斬向了自己身後。

  嗖嗖嗖!四根銀線卻從她體內抽離,帶著幾滴鮮血,還有玫畫那低聲的痛哼。玫畫直接砸在岸邊,美麗的四肢略微扭曲,似乎已經用不上力;躺在那,原本盤著的長髮披散,十分狼狽。

  銀線……那根曾見過的銀線!

  是血神道的奸細!

  「玫!」周舟剛開口,就被玫畫出聲打斷。

  「是你……是你!」玫畫的聲音有些幽森,她身影在地上緩緩飄了起來,四肢無法用力,但並不妨礙她一身修為發揮作用。

  她又是一聲:「是你!」

  這一瞬,玫畫又如同那美艷的厲鬼,在向生前的仇敵索命!

  周舟被玫畫那股驚人的怨氣所驚懾,略有些疑惑,更多的是緊張。但他靈識都無法離體太遠,此時根本無法去做些什麼。

  玫畫在漂浮中緩緩站起,她轉過身,雙手無力地低垂著,抬頭,滿含恨意的雙眼在髮絲之後,注視著濃霧。

  濃霧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帶著一張鬼面具,身穿的是普通道袍,蒼老的聲音說一句:「是我。」

  「我找到你了!」玫畫憤聲喊著:「你竟潛在歸青!數百年,尋你不得,數百年尋你不得!」

  她面前浮現起了那兩把短刃,一聲:「去!」短刃化作兩團血紅色的影子,直射這鬼面人胸膛!

  短刃發出急促的響聲,現出了兩隻朱鳥,展翅斬向了鬼面人。

  鬼面人隨手一指,就聽『叮叮』兩聲,短刃被打的倒飛、朱鳥被直接打碎,兩條銀絲直射玫畫。

  實力的絕對差距,一招就能體現!

  玫畫是元神,那對方,最少也是渡仙!

  銀線迅疾且飛來的角度刁鑽,玫畫身影後仰,沒有憑藉法寶抵擋,而是靠自身的反應,迅速飛向了側旁,險之又險地將銀線避開。

  那鬼面人輕哼了一聲,銀線竟然拐了個彎,朝著玫畫的身影纏去。兩把短刃旋轉飛回,銀線似乎本身很脆弱,被鬼面人隨手一拉收了回去。

  「我殺了你!」玫畫吸了口氣,兩側肩膀有個血色的小點,雙手如同斷掉了筋根本無法抬起,只能咬牙再罵一句:「我要殺了你!」

  「當年本想廢了你就算了,」鬼面人開口說話,有些蒼老,但帶著一股故意遮掩的意味,他歎道:「只是沒想到你能對歸青影響如此深,殺了你就能激怒他們,你又自投羅網,佈置了這般……我也無法救你了。」

  鬼面人雙手抬起,數百根銀色絲線如同孔雀開屏般綻放,在他背後探出,而後發出了一聲聲急促地呼嘯,朝著玫畫的身影攢射!

  『米凱爾!』

  周舟在心中呼喊著,但讓他詫異的是,米凱爾竟然毫無回應。

  怎麼回事?天使妹子收不到自己的呼喊,還是自己本身沒有遇到危險,無法驚醒米凱爾?不管如何,天使妹子似乎不能及時站出來了。

  抬頭去看,那銀線遮天蔽日,布成了一個圓盤,圓盤正中則是渾身綻放著一股青色光華的玫畫。

  兩把短刃在她身周迴旋,不斷去斬那些銀絲。那些銀絲偶爾被切斷了幾根,似乎轉眼就能自行生長,幾百根同時攻擊著玫畫的護體寶光。玫畫的護體寶光不斷震顫,似乎很快就要支撐不住。

  周舟一咬牙喊道:「將遮掩的陣法撤了!喊人啊!你別和他硬拚!」

  「我!」玫畫扭頭看了他一眼,周舟心中輕輕一震,她的眼中竟然含著眼淚,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周舟立刻明白了她所想,若是扯去遮掩陣法,歸青仙人會立刻前來支援,這鬼面人會撤退的……而她,想要報仇。

  周舟急道:「報仇什麼的,你也要打的過他才行啊!他現在是要殺你!」

  「我……」玫畫體內出現了一股股波動,猛地湧出了一股青色的火焰,將那些銀線直接逼開。

  「魂魄自燃?」鬼面人似乎也有些皺眉,喃喃道:「瘋了?」

  「我早就瘋了!從你傷了我元神那日,我就已經瘋了。」玫畫微微低著頭,額頭、雙眼盡皆是陰暗,身周的氣息瘋狂飆升,「為了尋你,為了找你,我尋找了兩個百年。」

  鬼面人默然了片刻,似乎在等玫畫的氣息提升到巔峰。他道:「此地的遮掩陣法已經被我更改,你撤不掉,也無法將靈識對外延展,所以也逃不掉。」這人負手而立,歎了口氣,低垂著眼瞼,「唉……你不必非要自燃元神,可利用佈置在這裡的幾個陣法我和一戰。」

  似乎,兩人之間另有隱情。

  這鬼面人也是奇怪,明明實力壓制,剛才偷襲之時不用銀線破了玫畫的眉心,那樣豈不是一了百了?

  而此時,鬼面人還在提醒著玫畫如何和他對戰,聲音中,有種違和的溫柔……玫畫無法去判斷,已經喪失了理智,但周舟能聽出來。

  周舟喊著:「先把我放開啊!」

  然後他就發現,金丹修士已經被無視了……

  玫畫身周的氣息暴走,隱隱突破了元神的境界,暫時到了某個更高的層次。

  「陣法,修為,神通,丹藥,法寶,」玫畫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幽冷,「我都要用。」

  一瓶丹藥浮空出現,她仰頭灌下,身周燃燒出了一層青色的微光,隨後就是五方三角小旗在她手鐲中飄出,勾連起了水潭周圍的陣勢。

  兩把短刃、一座寶塔、十多顆朱紅色的珠子。

  鬼面人微微搖頭:「你還是殺不了我,我只需要拖延你片刻,讓你燃盡魂魄,你便是真的身死了。」

  「死的人,是你!」

  玫畫猛地抬起左臂,肩膀上的那個血點噴出了一道血箭,破了銀線留下的道法。

  她長髮飄揚,身周出現了一股旋風,握住了一面漆黑的殺字旗!

  短刃化作朱鳥前衝,那十多顆珠子連成一串,化作了一條大蜈蚣,似乎和朱鳥有相同的來路,撲向了那鬼面人。

  鬼面人身影也漂浮了起來,和玫畫對立,背後出現了一根根銀線,直接迎戰!

  銀線像那三千煩擾絲,隨意就將玫畫的法寶打飛。

  但!三萬五千箭!

  玫畫手中的黑子血殺旗飄舞,迷蹤大陣之中白氣翻滾,漫天都是青色的氣箭!

  她憑藉此時強行提升到了渡仙的修為,將之前佈置的大陣轉換成了殺陣,就如周舟用過的竹林大陣一樣——這也是玫畫最強的手段。

  氣箭急速爆發,似乎要將對方直接刺出三萬五千個透明窟窿,一*轟向了那鬼面人。

  能看出,鬼面人開始的時候是有些自負的,或者說,並不想在玫畫面前露怯。先是銀線暴漲,在面前交織出了一道銀色的護罩。但氣箭一*襲來,銀線『啪啪』的斷裂,鬼面人似乎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一轉身,投身水潭旁的白霧深處。

  「哪裡走!」玫畫左手在右肩一拍,又是一道細小的血箭射出,她咬牙沒有痛哼出聲,雙手已經完全恢復了活動。

  身周的青色火焰漲動,她疾飛,朝著鬼面人的背影追去。

  這火焰,不是丹火、而是在燃燒的元神,在自燃的魂魄……

  折損的,是她的壽命。

  「喂!把我放開啊先!」

  周舟張嘴喊著,無語地發現,自己被兩人再次無視了……

  讓哥去喊人啊笨玫畫!看見仇人怎麼會如此瘋魔,自己當初面對灰滕道人,不也是很冷靜的各種算計?

  女人這種動物真的是……

  「米?米?」

  他出聲喊著,曲元袋毫無反應。

  周舟靈識勉強探入了袋子中,周圍的困陣有壓制他靈識的效果,他靈識進入了曲元袋中就看到,天使蛋安安靜靜地在角落,沒有回應他的呼喚。

  這不應該啊,米凱爾在閉關前不斷說,力量晉陞被打斷不會有任何影響,讓自己遇到危機的時候立刻喊她出來。

  可……喊不動啊今天!

  微微皺眉,周舟通過心底,去感受米凱爾的氣息,終於發現了她身前,新出現了一個緩緩旋轉的太極圖。

  這是……師父上次新留下的『太極標牌』?

  自己的呼喊,莫非被太極圖給遮掩住了?如果真的是,不得不說,自己那英武帥氣的師父,不小心又坑了一次人啊……

  周舟坐在那只能乾著急,彷彿渾身的癢痛都消失不見,氣息也有些混亂。

  遇事冷靜,算是他不多的優點之一。他心中不斷分析著,周圍的遮掩大陣被那個鬼面人修改,而且很自信地說了出來,說明玫畫已經無法撤去大陣的遮掩,也被困在了此地。

  而玫畫之前又說過,這大陣遮掩之下,就算是真仙也無法看到裡面的情形……歸青山中,此時也就掌門一個真仙坐鎮吧?外面的人若發現這邊有什麼動靜,莫非還以為,玫畫在對自己做什麼令人遐想的事嗎?

  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鬼面人一夥算計要殺玫畫,自己被困在這,半點用都沒……

  「等我從這裡出去,變成龍咬死你們的!」

  周舟罵了句,靈識開始嘗試拖拽袋中的法寶出來,只要能將構成陣勢的這水潭中的十多個石頭稍微挪動一點位置,陣法就會喪失大部分力量,自己就能從中脫困。

  閉眼,全力催動被壓制的靈識,眉心出現了一個青色蓮花的虛影,周舟身周的潭水在微微震盪。

  「唷,太清弟子,又見面了。」

  耳旁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周舟睜眼看去,左前方三丈外的石塊上,蹲著一個白靴白袍還帶著一張白色面具的人影。

  來人長髮束起、聲音散漫,那露出的雙眼中,目光略帶玩味。

  「是你!」周舟低喊了聲,想起了一人……

  萬福鎮之戰中,自稱血神道人的弟子,將血巨人歸雲放出,一腳將歸梧踢下來的白色鬼面具!

  「你還記得我?很是不嘛,不枉費我專程過來看看你這模樣。」這人扭頭看向了潭邊的濃霧,「賤婢,過來。」

  又一名鬼面道人出現了,不過來人是個女子,一邊走著,她身上穿著的道袍和衣褲在不斷被解開、褪下。

  蹲在石頭上的白鬼面道人冷笑了聲,歎道:「這賤婢可是美貌的很,我知你喜好女色,見面就送你一個薄禮,如何?」

  「你想做什麼?」周舟冷眼注視著這張白色的鬼面具,對那即將在岸邊綻放的春光毫不在意。

  「哦?不喜歡嗎?」這白鬼面道人打了個響指,鬼面女子停下了動作,能明顯感覺這女子也是稍微放鬆了些。白面道人嘖嘖怪笑著,道:「不如你跟我回血神谷?我那有成群的美貌女子,供你玩樂,如何?」

  周舟雙眼微微瞇著,體內靈識和真元都在被調動,他想到了脫困之法。

  他問:「你們為何要殺玫畫?」

  「啊,給歸青製造點麻煩,看能不能引得那歸鴻子發瘋。」白鬼面道人隨口回答。

  兩人像是在拉呱說著家常,見證者,則是站在了岸邊的女鬼面。

  「那為何你們不殺我?而是要抓我回去?之前更是你師父親自動手!殺了我,不是更省事?」

  「不敢殺你,自然是顧忌你的道承。真覺得,你一個金丹修士,能讓我們如此大費周章?」這人將白色面具拿起,手指摳摳鼻屎,再將面具戴好。

  這又是蹲著、又是摳鼻,感覺他很是隨意。

  周舟體內,靈識和真元已經準備好了一門神通,雖然他還想繼續詢問,但玫畫衝入的那片白霧中不斷閃出一道道光華,天地元氣也在劇烈地動盪。

  他現在,必須衝出去,喊人過來幫忙。

  「你在擔心玫畫?嘖,那還真是個尤物。」白鬼面道人像是昨夜沒睡好覺,打了個哈欠,「放心吧,我特意安排了一個對玫畫愛慕之極的傢伙,她會死的很痛快,不會被折磨。」

  周舟低頭微微吸了口氣,開始用靈識凝聚真元。「你似乎,以玩弄別人為樂?」

  「上位者不該如此嗎?」這人眼中略帶戲謔,笑道:「若你做了玄清山的女婿,出門能帶十多個仙人侍從,還會對這些草狗瓦礫這般在乎?可笑啊。」

  「但你別忘了,」周舟緩緩抬頭,精壯的上半身,肌肉一陣鼓動……「你最多也就元神境吧,那也只是你口中的草狗!」

  蓬!

  真元暴動、靈識衝擊!

  那白色鬼面道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疑,若是他剛才在笑,此時笑容肯定凝固在臉上。

  三長寬高的翻天大印立在了水潭之中,上面纏繞著數十根青色的『鐵鏈』!但這些法陣顯化的鐵鏈……同時崩碎!

  四方大印沖天而起,又迅猛地落下,像是有個巨人在抬起腳掌,踩向了水潭!

  大印中還傳來一聲咆哮:「瓦礫!」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2
184章 被瞬秒的女鬼面

  周舟變作的翻天大印捲起了一股荒莽蒼涼的氣息,迫人心神。

  這一擊,周舟蓄勢已久,算是突然發難。若非大印掙脫困陣耽誤了少許時間,如何會讓那可惡的傢伙跑了?

  怎麼也要狠狠砸他一下,砸不死也要砸吐血!

  但戴著白鬼面具的血神道少主,身影化作血光勉強溜開。蹲著的姿勢,讓他可以如同青蛙般彈跳,動作也是十分地迅捷;他頭下腳上的衝到岸邊,單手在地上一個支撐,翻身衝入了濃霧之中……

  「嘖嘖!還有這般本領?太清弟子果然了不得啊!哈哈哈!賤婢去抵擋他片刻,我可不想等他召喚那厲害的護道者出來。」血神少主的嗓音從霧裡傳來,漸漸遠離。

  這白鬼面道人竟頭也不回,轉瞬就跑的沒影了……周圍有濃霧遮掩,周舟的靈識被陣法阻斷,再無法尋到這人的蹤跡。

  「是,少主。」鬼面女子淡定地應了句,目光冷然地看向了水潭。

  估計,她把剛才險些*的這筆賬,直接算到了周舟頭上。

  水潭中,大印砸碎了三塊佈陣用的奇石,掀起了淺淺的浪頭。隨即大印變為人形,周舟光著膀子站在了一處奇石上。

  周舟立刻思索對策,他本想和那白鬼面一戰,沒想到對方顧忌米凱爾迅速撤退……顯然,對方也知道自己的天使正在閉關。

  想想也是,就連此地的遮掩大陣都能被鬼面道人一夥暗中改掉,他們肯定安插了不知多少眼線在歸青之中,時刻監視。

  歸青這幾百年大招五代弟子,實在是留下了太多的空子。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無視了女鬼面,看一眼兩側的濃霧,玫畫和那渡仙境的鬼面人已經打到了後山。白霧翻滾,陣法雖然遮掩了他們的行蹤,可那一股股驚人的元氣波動,是無法被完全隱去的。

  立刻衝出去喊人求援,才是自己此時應該去做的。

  周舟打定了主意,身影就要前衝,他當然記得水潭附近的出路,覺得自己一直看著地面,估計就能從濃霧中走出去。

  但,那鬼面女子毫無畏懼地擋在了周舟面前,手中提著一隻藍色的短槍,槍尖斜指著周舟。她氣息泛出,是金丹後期,氣息中有了一絲圓滿之意。

  周舟詐道:「你不怕我喊出護道者?」

  「哼,少主有令,死又何妨?」

  「都是爹媽生的,給人當奴婢做什麼!」

  飛羽劍直接從曲元袋中飛出,周舟並起的劍指一點,山不見山!

  「爹媽生養?呵,我不是!」

  女鬼面手中的短槍綻放出了藍青光芒,也有些類似歸青之法。

  鐺!

  飛羽劍和短槍觸碰,女鬼面身影震顫間向後退了一步,飛羽劍折返落入了周舟掌心。

  電光閃!

  刺啦一聲,周舟釋放出了一道電光,橫向劈砍。他現在,施展這門短距離遁術已經到了何等精妙的地步?他可以站在那看一會,去判斷對方的行動,然後再決定身影隨著雷電閃還是不閃。

  女鬼面的反應好慢……她只是目光看向了電光的末端,身影做出了要動的姿勢,卻只是剛能提起腳步……

  周舟於是直接閃到了電光的末端,反握飛羽劍,又是一次食指對點。

  繼續閃!

  「別走!」女鬼面咬牙喊著,手中的短槍朝著周舟的背影砸去。

  「沒空。」第三道閃電橫空,打的濃稠白霧都出現了一道空隙,周舟的身影進入霧中,被快速『癒合』的白霧遮掩。

  雷電又現,周舟在連用電光閃。

  果然,修為和他差不多的那女鬼面,對此只能通過攥拳、跺腳、怒罵來進行情緒宣洩……上次也是她,在河岸邊對周舟起了殺機,無意間驚動了周舟,似乎是跟周舟有什麼過節。

  她攥著短槍衝向了周舟離開的方向,此地的加強版迷蹤大陣,已經被她和她師父——那名渡仙鬼面修改過。她也是能控制大陣之人,自然不會被大陣阻撓。

  反倒是周舟……

  「我去,靈識傳不出去,方向自己就變了?感覺不管往哪走,都是在平地上,這明明是斜坡才對。」

  迷路了也只能乾著急,他不斷低頭看著,靈識也不斷在粘稠的白霧中搜索著,到處都是茫然一片。

  就說,這玫畫為了對付自己一個小金丹,弄這麼大架勢做什麼?還非要弄個這般規模的大陣出來!莫非……是她原本真的想做一些,不方便讓掌門知道的事?

  什麼事?若是換做其他女子,周舟自然就會聯想到『搖晃的床榻』,可這女子換成了玫畫,他想到的只能是『皮鞭辣油老虎凳』……

  不想讓掌門知道,是因為要對自己這個歸青的護身符,施加一些慘無人道的折磨吧?

  如此一想,身上更是癢痛難耐,周舟拍拍額頭,感覺一陣焦頭爛額。

  玫畫在燃燒魂魄和仇家拚命,他如何能被困在這裡耽誤時間?這浪費的可不只是玫畫的青春,還有她的壽命!

  這洪荒中的血神犯罪集團一夥,也未免太歹毒了點!

  「你想去哪?哼!無路可走了吧!」

  提著短槍的女鬼面很『悠閒』地從白霧中走出來,周圍的白霧都在退散。

  周舟思路一轉,道:「你識路?」

  女鬼面輕斥:「簡直是廢話。」

  「那就戰吧!」

  周舟左手揚起,丹火湧出凝聚火蒼龍,呼嘯著撲向了女鬼面的身影。

  與此同時,飛羽劍『山不見山、山雲相隨』幾乎瞬間繞到了她的側旁,青木森森!

  昂——

  火蒼龍將周圍十丈的白霧暫時蒸發,那耀目的橙紅色龍身周圍,盤旋著一黑一白兩顆『龍珠』,雖身長只有三丈,但威勢當真不凡。

  飛羽劍施展的歸青御劍訣,威力決定於周舟的修為,比起幾個月之前,此時自然強了幾分。森森劍影綻放出藍色的光芒,這次用的是純粹的水元。

  女鬼面竟然要硬抗!

  她左手撐起了一面四方小盾,盾影綻放青光,撐起了兩面青色光牆。一面抵擋青木森森,一面抵擋丹火蒼龍。

  周舟見狀嘴一撇,雙手在面前對點,在蒼龍撞擊盾影、劍光攢射光牆的瞬間,對著女鬼面施展出了電光閃。

  轟!火龍被阻,三色丹火爆發,那盾影直接炸碎!

  叮叮叮!

  另一面的劍光倒是盡數被抵擋,但火蒼龍卻已經砸在了女鬼面的胸口,她身上的護體寶光湧出,被火蒼龍捲了全身,寶光在苦苦堅持。

  「啊!」那下撞擊,讓女鬼面直接吐了血,撞亂了她的氣息,讓她受了重傷。她失聲喊:「怎麼會!我明明修為高你一個境界!」

  「修為而已,對戰的神通差了太多。」

  周舟的嗓音在她背後傳來,剛才那道電光,在火龍突破了盾影時候劈出,這女鬼面笨到……都沒能察覺!

  周舟背對著女鬼面,右手一掃,又是一股丹火砸出,這用盾持槍的女子帶著滿身火光,被打的前撲五丈,在地上滾了幾圈。

  怕她跑了,周舟手捏劍訣,飛羽劍急刺,將她的左肩穿透,釘在了地面上。

  鬼面具之後,這女子咳了兩口血,血液在鬼面具下面滴了下來,她喃喃著:「神通……差太多……」

  怪不得師父曾在河邊說那般言語……

  自己竟然連他一招神通都無法支撐嗎?這個周舟,為何能這麼強橫?明明修為不如自己……

  『你剛金丹,會被他斬殺。』——剛金丹,是僅為金丹之意,並非指她剛突破到金丹境。

  『保命都無法?』

  『無法,他本事很強……』

  幾句對話在她心頭流轉,她也只能在肩膀的劇痛中,低喃一聲:「師父,你果然沒欺過我。」

  只是一個照面,妄圖和三色丹火對抗的女鬼面,瞬間落敗!

  「說吧,如何出陣?」

  周舟站到了她身旁三丈外,稍微控制住爆發的三色丹火,沒讓丹火直接將她吞沒。他找出一件道袍,隨意穿上,免得被人意外撞見這情形,還以為他要對這女修士怎麼樣……

  她的護體寶光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而手中的小盾也佈滿了裂痕,趴在那被飛羽劍釘了左肩,長髮遮掩著鬼面具。比起瘋狂的玫畫,她更像一隻厲鬼。

  女鬼面冷笑道:「呵,你還不是一樣的卑劣?將你那姘頭扔在這,自先逃命了?」

  「我不想折磨人,」周舟神情漠然,「出陣的辦法!不然,我不介意自毀形象,做酷刑之事。」

  她也硬氣,繼續冷笑道:「此陣只有我師父才能走出,除非真仙入陣可破,再無破法!」

  「那我就摘下你面具看看,你為何對我會有怨念。」

  周舟隨手揮出了一股水元,水元化成了一隻手掌,就要去摘那鬼面。

  「不!不要!」女鬼面聲音顫抖著,似乎對此時極怕。

  「你就說出離陣之法!」周舟言語也有點急迫。

  「你殺了我,不要摘下我面具!你殺了我就好!不要摘下來!」

  「我去,今天的女人是不是都瘋了!」

  周舟一掃衣袖,咬牙罵著,恍然又明白,恐怕是這些一直潛藏在歸青的鬼面人,因為壓力、或是內心煎熬,一個個都是心底被扭曲了吧。

  他不是心理咨詢師,對此也沒什麼想法,水元之手繼續前伸,不過速度很慢,是在逼這女鬼面就範。

  女鬼面右手扔掉了短槍,摁著自己的面具,她聲音顫抖著:「我、我說,不要摘下我面具。」

  「快講!我沒時間跟你磨蹭!」

  「這陣是按照……」

  咻!

  噗的一聲。

  周舟雙眼一瞪,眼睜睜看著一根銀線在女鬼面的咽喉鑽出。

  「師父!饒!」她聲音戛然而止。

  細微的咻聲,銀線突然裂成了十多根,將女鬼面的脖頸纏繞……然後輕輕一扯……

  鮮血,讓周舟眼皮一跳。

  隨著頭顱滾落,鬼面具自己掉了下去,那張因為驚恐而扭曲的臉,如何再談美說艷?

  只有對死亡最後一刻的驚慌失措罷了,因為她的魂魄,也被那銀絲在瞬間勒斷……

  她是青火峰外院曾見過的一名弟子,似乎平日容貌做了些許裝扮遮掩,並沒有讓周舟『驚艷』過。但因為有過前面諸事,周舟對這個女弟子有些印象,畢竟平胸的女修士也不多見。

  那渡仙鬼面……好狠毒!女鬼面明明喊出了一句師父!

  周舟咬著牙關,抬頭看向了那銀線撤走的方向,能看到白霧中閃爍著的漫天青光,還是玫畫藉著陣法施展的『三萬五千箭』。

  電光閃!

  既然無法衝出陣,那就過去看看,最好是讓天使妹子感覺到自己陷入了危機,讓她出來滅了那渡仙鬼面。

  就憑剛才那血神道少主的表現來判斷,他們對太清似乎很顧忌,他自身安危應該無憂。——廢話,你師父已經跑過去把人血神三祖打吐血了都!一連十八道血神令符死命要求血神道之人見到太清弟子退避三舍……這事兒,周舟是不知的。

  ……

  玫畫千萬不要出什麼事。

  面前白霧重重,迷蹤大陣已經全面發動,周舟能看到遠處的光影,卻始終無法靠近那邊,不自覺的,他就會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甚至,他懷疑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

  破陣之法、破陣之法!

  渾身的癢痛已經變成了酸癢,似乎是『癢過勁』了;周舟想嘔吐,這難受勁……別提了!

  他陣法之道還是停留在『照著葫蘆才能畫瓢』的階段,此時也只能繼續亂轉,希望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此時也算是有些體會了,歸梧那句『若是此時為人仙』,到底是何等的苦悶!

  一刻之後,陣外。

  這大陣將後山整個都遮了,藥谷的女弟子們在藥谷各處,不時看向後山那看不見邊際的滾滾白霧,都在輕笑著說這些什麼。

  「你說,峰主現在正做些什麼?嘻嘻,說不定就會好羞人喲。」

  「周舟肯定已經被峰主給吃啦。」

  年歲稍長的門人訓斥:「莫要如此說,污了咱們峰主的名節!峰主修道至今,何曾和男子、廝混過……」越說越沒底氣。

  「那為何要這般費心佈置?若說裡面不是在郎情妾意……我才不信哩。」

  還真不是……

  閣樓中,東方羽兒心緒有些煩亂,她拿著那錦盒,不斷走來走去,計算著半個時辰的時限。

  兩名仙人婆婆對視一眼,各自都有些笑意。

  東方羽兒突然扭頭看著藥婆婆,低聲問:「半個時辰,一男一女,能做些什麼?」

  「這,卻也不好說。」

  銀婆婆笑問:「小姐是在擔心他們做出些苟且之事?」

  羽兒連忙搖頭:「我並非不信周,也並非不信這位玫畫,只是……只是心中總能不寧。」

  「這是女兒家常有的不安,小姐不必著急。」藥婆婆溫和地笑著,「小姐不應該只信別人,也該對自己自信些。那什麼天使我沒見過,但小姐的美貌與癡情,任哪個男子都不會不顧的。」

  「我並非是說這個……我是說……」

  「小姐!」

  閣樓外傳來了一聲略帶焦急的呼喊,那雙目盲症的靈婆婆,牽著小芊霖出現在了門外。

  她還沒進來,口中就喊著:「我方才卜卦,此地有人應劫難!小姐可無恙?」

  這句話落在了羽兒耳中,自動就翻譯成了……

  周舟有難!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3
185章 還有救

  聽聞『周舟有難』,東方羽兒怎能不慌神?

  她從閣樓衝出來,架起流光衝向了後山白霧。身影還沒飛出多遠,就被兩名仙人婆婆左右護持;眨眼間,她們就到了後山大陣之前。

  一聲長嘯,兩名歸青仙人從天而降,攔在了這兩老一少三個女人前路。

  歸青仙人笑道:「諸位可是忘了歸青不可亂闖的約定?」

  「這位仙長,周舟在這白霧中,靈婆婆占卦有人應劫……」東方羽兒眼中滿是急切,雖然有些失了方寸,但她還能心平氣和地去說,也是很難得的心性了。

  「周舟?那太清弟子?」

  「我們也是被此地的大陣引過來的,」另一仙人嘀咕了句,「但察覺不到這大陣是如何一回事,感覺裡面似乎有人在鬥法,可玫畫之前又交代過……發生什麼都不可進去,免得壞了她的好事……」

  這兩名歸青仙人,正是當日周舟和米凱爾大戰火仙獸時,趕來救場收拾殘局的那兩位,給了周舟一滴仙獸精血。

  銀婆婆面色不善,是因為被這兩人嗆聲過,她一開口就帶著火藥味:「你們就如此縱容門人弟子胡作非為?」

  「這是我們歸青的家事。」

  「你們又如何指手畫腳?」

  兩個仙人一唱一和,氣的銀婆婆直接拿出了枴杖要廝殺。

  「兩位師長!」羽兒卻聲音迫切,「我們就想進陣一看,看周舟安危如何,他們在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止。請讓我,進陣去看看吧。」

  「這……」

  面對東方羽兒的那雙眼眸,就算是仙人也要心軟。

  一歸青仙道:「我們與你們共同進陣吧,只是這大陣非同小可,經由玫畫之手佈置,調動了藥谷地脈和寶脈,已算是仙陣的級別,能遮擋真仙的查看,能困住仙人的行路。」

  藥婆婆也是面色不善,道:「老朽也研究過些許大陣,入陣即可。」

  「那好吧,各位請,」歸青仙傲然一笑,「那就領教下我們這位鬼才師侄的陣法吧。」

  如此說的,倒也能襯出玫畫的天分和陣法之道的造詣。

  四名仙人,擁簇著一名金丹女修,就要踏步邁入白霧之中。那藥婆婆手托一『司南』,神情淡然,似乎對面前迷陣並不在意。

  但他們都沒有直接飛進去,自然是有所顧忌的。

  要破迷陣,腳踏實地乃是根本,若是沒有大地做根基憑仗,那四方上下盡皆泥潭白霧,破陣可就要麻煩多了。

  他們即將入陣……

  嗡!咻——

  側旁幾十丈外,白霧中突然竄出了一道白亮的劍光,五人的目光立刻挪了過去。

  白光是一把劍身白亮的長劍,劍柄翠綠,有寶玉鑲嵌。

  劍尖還染著血,衝出白霧之後直接上揚,而後垂直落下,插入了地面,劍身微微顫抖。

  白霧中,一道人影猛地竄出,他緊緊閉著雙眼,右手朝著劍柄遙遙地抓了過去,似乎是在一路追劍。道袍飛揚、渾身染血,但這鮮血不是他的,而是來自懷中抱著的一『血人』……長髮和髮帶也被鮮血沾染了,渾身氣息有些動盪。

  終於,他抓到了劍柄。

  衝出來了!

  周舟單膝跪在了地上,低頭看著懷中的血人,張口想喊『來人救命』,一直壓在了咽喉的那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模樣十分嚇人。

  「周!」

  羽兒失聲喊,連忙朝周舟奔跑跳躍。比她快的是三名仙人——藥婆婆和歸青二仙直接閃過幾十丈距離,銀婆婆則滿是警惕地打量白霧大陣,隨身護著羽兒。

  「玫畫!這是怎麼了!」歸青仙人喊。

  「小子無恙,只是被人震傷。」藥婆婆的聲音也落入了羽兒耳中。

  關注點自然是不同的。

  周舟捂著嘴,聲音露出:「快去追,西南方……血神,鬼面,渡仙,咳!他被我斬了左耳!」

  「這女子還有救。」藥婆婆立刻蹲下,手中綻放出一團綠色光芒,將成了血人的玫畫包裹。

  「別動她!」一男仙怒斥,想要動手,卻被另一名男仙攔住。

  「我們快去追!勞煩婆婆搭救,歸青必有重謝!」

  兩名仙人化作青光直射東南,一聲長嘯,響徹了歸青諸峰。

  一股股仙人氣息掠出,一直運轉的歸青大陣顯現,罩住各峰。許多人飛向了藥谷後山這邊,許多人衝向了周舟所說的西南……

  整個歸青山,瞬間就亂了套。

  「哼!重謝?」

  藥婆婆面帶些許不屑,手中多了兩粒丹藥,打開了血人的嘴塞了一顆進去,又遞給了周舟一顆。

  周舟張嘴,藥婆婆有些不耐,隨手將丹藥扔到了他口中,還瞪了他兩眼。

  「周舟!」東方羽兒已經撲到,跪在周舟身旁,攙扶著他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沒事,只是被那貨反震了下。」周舟低頭看著血人,一股股水元在他手心湧出,將血人包裹,眼中略帶急迫,「她為了報仇燃了魂魄,該怎麼辦?」

  「放心,我說有救就有救。」藥婆婆神色有些傲意,但她看著周舟釋放出的水元,眼中又有些驚異。

  「銀婆婆!」羽兒轉身喊。

  「小姐,我在。」

  東方羽兒恨聲道:「去將傷周舟的人殺了!拿來魂魄審問!」

  「老奴遵命。」

  銀婆婆低有應著,身影沖天而起,追向了西南方。

  周舟欲言又止,終歸是沒有阻止,任由那名仙人婆婆追過去了。

  他懷中的血人漸漸露出了幾分蒼白的容貌,正是玫畫。她渾身都曾被銀線穿透,留下了不知多少細小的傷痕。周舟立刻用水元調養她身體,那顆仙人的丹藥則散發著一股股龐大的藥力,將她的身軀一處處填補。

  控水訣,周舟將玫畫身上的鮮血分離,水元已經將她那如玉的肌膚還原。她有些衣不蔽體,但此時也沒人去管這個了。

  玫畫眼皮微微顫動……

  「活了!」

  周舟一鬆勁,整個人坐倒在了地上,玫畫枕在他腿邊,羽兒無聲扶著他的背。

  他隨手將曲元袋打開,將天使蛋放在了身旁看著。

  那枚太極印記……還真是厲害。

  周舟捂眼暗道師父坑人,身上的癢痛再次出現,讓他渾身異常難受。

  之前,任憑他怎麼呼喊,不管是在心底、還是直接喊出聲,又或者輕輕敲幾下『蛋殼』……這些聲音,都被這太極圖給攔下了!

  「羽兒,幫我撓撓背,好癢……嘶,不行我受不了了!」周舟一陣抓耳撓腮。

  「我這有解藥。」羽兒忙說著,

  「快給我吃啊!」周舟扭頭瞪著她。

  羽兒低頭將錦盒拿了出來,低聲道:「是要搗碎了,敷在你全身……」

  「不用這麼麻煩!」周舟一把將錦盒拿過,一股水元綻放,直接包裹住那丹藥,揉碎、分解,這股水元立刻湧向了周舟的後背,轉瞬在他身上佈了一層水膜。

  「嗯……」

  周舟口中發出了一聲,有點羞恥的響動,聽得羽兒都有些臉紅。那種突然就不癢的舒爽……

  這癢劫,總算過了。

  腿邊,玫畫身體輕顫著,面色因為失血過多白的如紙,她慢慢睜眼,雙目無神……漸漸,眼中燃燒起了兩道火焰。

  「殺了他!殺了他!殺……」

  啪!

  玫畫的嘶喊聲戛然而止,頭一歪昏了過去。

  藥婆婆將手中的藥杖收回,隨口說了句:「神魂損而氣血虧,重傷之身不可妄動情緒。」

  「周,」羽兒柔聲問,「到底怎麼了?有人偷襲你們嗎?你受傷重嗎?」

  「我沒事,只是被反震了下,」周舟還是這個說辭,歎了口氣,鬱悶道:「我還想試試身陷險境,米會不會出來救我,呵,結果對方完全不給我機會,一下都不打我。」

  東方羽兒看了眼天使蛋,低聲道:「天使姐姐不能隨時出來嗎?」

  「不是,」周舟苦笑道,「前些時日我師父過來看過我,給她換了張太清符,好像這符威力有點大,我現在暫時無法和她溝通了。」

  見藥婆婆不斷打量天使蛋,周舟隨手將天使蛋收回了曲元袋中,小心地放回了那處沒有雜物的角落。

  看來,真的只能等米凱爾功成出關了,他又不能真拿自己的小命做實驗。

  在藥婆婆不斷用綠光療傷下,玫畫臉上也漸漸多了幾分血色。東方羽兒抓著周舟的胳膊,生怕他突然飛走了一般,也不多說話,只是心中暗自決定,再也不能答應這種荒唐事了。

  藥婆婆問:「這迷陣,你是如何闖出來的?」

  「蠻力御劍術,」周舟指了指身旁插著的飛羽劍,嘴一撇,「我用力把它扔了出來,然後閉著眼,憑藉著心神和它靈性之間的聯繫,一陣亂跑。就出來了。」

  藥婆婆眼中露出些讚賞,道:「迷陣迷人心,困陣困人身。你倒也有不同尋常之處,不愧是小姐看上的才俊。」

  哥不同尋常的地方多去了!拯救洪荒無數失足少女這種豐功偉績……哦,還沒發生。

  「先別說這個了,」周舟看著天空中落下的一道道身影,「勞煩婆婆將玫畫的情況告訴他們吧,看他們一個個怒氣沖沖的樣子。」

  「這什麼歸青,我怎麼看他們都不順眼。」藥婆婆拄著藥杖站了起來,玫畫被綠光包裹,身影緩緩飄起。她道一句:「為了救你們這門人,耗了我一顆百草仙丹,廢了我百年的修為,如何謝我?」

  這也行?周舟哭笑不得地看著。

  一女道姑喊著:「門中瑰寶任婆婆取,玫畫可無恙?」

  「折損了幾千年壽命而已,無恙。」

  周圍很快就站滿了歸青門人。

  ……

  玫畫重傷,歸青果然上下都被驚動了。

  渡仙鬼面道人不知所蹤,但他被周舟砍了左耳,料想肯定無法光明正大的露面,只需要對門中的渡仙門人點名,很容易就能找出這人是誰。

  有仙人破了這仙人級別的遮掩大陣,只見其中……有幾處山頭都被削平了,到處都是坑坑窪窪,幽雅的後山被毀了大半。

  並未找到那女鬼面道人的屍首,也沒尋到那渡仙鬼面的耳朵,白鬼面少主的毛都沒見到半根……

  仙人施展回光溯影之術,也只能勉強看到玫畫御使殺陣和那鬼面道人硬拚的殘破畫面,更多的光影都是碎的,顯然鬼面道人一夥留了後手。

  一個時辰後。

  玫畫的閨閣中,諸多三代門人、五代親傳都在看望,不少人聚在閣樓周圍,罵著血神道無恥。

  周舟則避開了這邊,被一名仙人『錄完口供』,被人圍著致謝,都說多虧他救了玫畫一命……感謝有什麼用?玫畫折損的壽命能補上嗎?

  覺得人多了有些煩躁,他就悄悄回到了自己草廬。東方羽兒一直跟在他身邊,似乎是怕周舟路上被人偷襲,和藥婆婆一起,與他寸步不離。

  草廬的門上,貼著一張紙。

  『這次算你贏了一場,下次我們出手,自會避開你的視線。血神道與歸青山之事,勸你不要多管,我們自有不驚動你師門而滅你魂魄的神通。』

  不用他去取,這張紙自燃了。

  東方羽兒忍著怒氣,低聲道:「是那些血神道的賊人嗎?」

  「嗯,應該是那個缺心眼的少主留的。」周舟淡定地說了句。

  東方羽兒掩口一笑,嗔道:「缺心眼……這麼說自己的對頭,豈不是連自己也貶了?」

  「哦,我打他打不著,還不能罵兩句了?」

  周舟嘟囔著,也是有點鬱悶。感覺被那個白面具閹人算計了兩次,還被對方這麼簡單就逃了,當真不痛快!

  第一次自然是血巨人歸雲,第二次就是這次藥谷後山的大陣中……自己變成的翻天大印,沒能砸上那煩人的血神少主,失了一次解氣的良機。

  「周,你要休息一會嗎……」

  「我想睡會午覺,剛才與人鬥了幾場,有點乏了。」周舟打了個哈欠,將染血的道袍拔下,隨手一蓬火焰燃燒的灰燼都不剩,張開大字躺在了床上。

  他擺擺手:「我沒事,你別擔心,他們都不傷我的。回去休息吧,記得給我帶上門。」

  「那你好好睡,要出去的話就提前告我,」羽兒乖巧地應了句,走出草廬,對無功而返的銀婆婆小聲道了句:「婆婆,保護好他。」

  「小姐放心。」

  「嗯,」東方羽兒抿了抿嘴唇,此刻的目光略帶怒火。

  那什麼血神道……

  「小姐,」藥婆婆道,「如今這歸青內患外敵,若是我們不將周舟帶離,也要再調些人手過來。」

  「先不要將此事說與祖母知曉,不然祖母定會讓我回山,還會強行擄他回去。」羽兒歎了聲,走入了閣樓,只留一句,「我不想見他有半分不痛快。」

  藥婆婆與銀婆婆對視一眼,也是各自有些無奈。那靈婆婆一直在帶芊霖,早一步回了房間。

  周舟如何能真的睡下?

  他將天使蛋放在身旁,左手輕輕撫著,枕著右胳膊平躺在床上。先是想起了那個女鬼面,寧死也不願摘下面具……眼前又浮現出了玫畫瘋狂時的模樣。

  和妍兮發洩情緒不同,玫畫那是濃烈的恨意。

  「幾百年前,玫畫就是被那人打成重傷,從此修行再無寸進嗎?還有她那個徒弟的事吧。」

  要說他如何救的玫畫,當真也算是僥倖,當時……

  「師弟?」

  窗外傳來了一聲呼喊。

  周舟立刻坐了起來,扭頭看向了窗扉,喜道:「師兄?」

  「出來陪我呆一會吧。」

  窗外之人一聲輕歎。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4
186章 久違的相聚

  羽兒聽得隔壁草廬的動靜,輾轉幾許,也沒能真的睡下。『『

  她掛上面紗、推開窗扉,注視著午後那催人懶散的山間景色,看著正在不遠處聊天的兩個男子。

  草廬附近的一處小林子,周舟側躺在樹巔,披散著長髮的歸鴻子則站在旁邊的樹上。他和歸鴻子兩人,似乎都喜歡以樹冠為榻,風吹葉浪,身影也隨之搖擺。

  好意境,卻沒多好心情。

  「玫畫還可活五百年,傷好卻損了壽命。」歸鴻子低聲說著。

  「嗯,我聽那藥婆婆說了。」

  「我要五百年重回金仙,因為她所修之法是我所創,我有辦法救她,助她恢復仙緣。能修行突破,就好了。」

  周舟聞言默然。

  之前是百年成仙,如今又是五百年金仙?

  他略微覺得有些可笑,看著旁邊樹上站著的這個年輕男人。歸鴻子修道已經有幾百年,萬福鎮之前剛踏入了元神境,但體內大羅道種覺醒,此時他的氣息已經讓周舟無法探明。

  可氣息再無法探明,這依然是那個翩翩君子大師兄。

  只是,大師兄如今的眉目中多了幾分沉重,他眼中的神光也總是有少許黯然,原本溫潤溫雅的氣質,此時也變得多了幾分沉穩與憂鬱。

  正如他身上的道袍,原本是淺青色的灑脫,如今則是深藍色的厚重。

  「師兄可知,太清門為何現在就我一個弟子?」周舟笑著問。

  歸鴻子也是輕笑,問:「是太清法難修,太清神通難成嗎?師弟你這可是在賣弄自己的資質。」

  「並非如此,」周舟歎道,「實在是我師父太懶,懶得打理。我入門之前,太清門似乎就只有師父一個門人,再就是我師祖老爺,不敢提名諱。」

  「我應該見過你師父,若是去想的話,對那位一襲白衣的男子有些印象。」歸鴻子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總是會想起很多很遙遠的事,若是多想,頭都會疼痛。你師父,可是遠古時期的人族聖師?」

  周舟蹭蹭鼻尖:「那個,我是不知道的,不過師父當年救了最後的一批人族,或許會有這個稱呼吧。」

  「嗯,」歸鴻子輕笑著點頭,「你這又是在炫耀自己的師承。」

  周舟頓時有些尷尬,鬱悶道:「我只是想勸師兄你一句,怎麼就又是賣弄,又是炫耀了?」

  「哈哈哈,不過是玩笑兩句。」歸鴻子在樹上盤腿坐下,手中多了一方長琴,「閉關悟道了許久,也很久沒彈過了。師弟你說,我調弄琴弦。」

  「可惜,我家天使妹子又失了聽師兄撫琴的機會,」周舟搖頭感歎,做了個真元『護圈』,讓天使蛋漂浮在一旁。

  如此,和周舟道融時聽琴,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周舟眼中露出些回憶的目光,雖然悟道修道的時候總是不感覺時間變化,但此時一想,玄都當年收下他,也已經有幾個年頭了。

  恭極老人領自己進了道門、融入了洪荒,老人曾說讓自己找個仙門入了,遮掩下自身的跟腳。師父玄都一句『教你修行』,不問他凡塵過往,給了他如今的境遇,又讓他打著太清弟子的名號,到處混吃等死的悠閒修行。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歸青中,做了記名弟子,有了如此多的前塵往事。

  是玄都讓他覺得,此生無悔入洪荒;是歸青讓他覺得,此生無悔一摯友,便是歸鴻。

  想起玄都曾經告訴自己的話語,周舟笑著說:「當時我問師父,咱們太清有山門沒?師兄猜我師父怎麼說的?」

  「莫非是說,仙門無用,不如獨身自在?哈哈哈,我確實聽聞過你師父的性子,灑脫不羈的很。」

  「沒,我師父說:原來是有過的,只是後來閉了次關,出門一看就荒了。」周舟咂咂嘴說了句,「我又問,那我有什麼師兄師姐的沒?這行走洪荒的,也好多幾個人照拂啊。」

  「又如何?」

  「我師父說,原本收過一個女娃、一隻黑豹,不過後來都沒能成金仙,也就輪迴投胎,不再修仙了。」

  周舟說的平淡,歸鴻子調弄琴弦的手指微微一頓。

  林間安靜了片刻。

  有一玉人,從遠處邁著蓮步款款而來是羽兒;有一道流光,在天邊略微徘徊,落在了附近,是妍兮。

  又有三五名聽聞歸鴻子出關,前來這邊探望的年輕男女,各自都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

  天上有三名仙人品字形站立,隱藏了氣息不去打擾下面的弟子,護持著樹冠上的歸鴻子。

  咚!

  一聲琴音。

  「我明白師弟的意思,」歸鴻子歎聲說著,又輕輕搖頭,「可我始終是歸鴻,並非前世那心已經淡了的大羅。我放不下玫畫,放不下妍兮,放不下我師父,放不下仇恨,放不下歸青……師弟,你該明白。」

  「嗯,我只想師兄不要太過逼自己了,人力有時窮。」周舟正色地點點頭。

  「今日不談這些,我好不容易偷閒出來了,只和你彈琴作歌,喝杯水酒。」

  周舟在曲元袋中拿出了兩個酒壺,用真元裹了,『飄』了一瓶到歸鴻子邊上。「師兄最近又作了什麼曲子?」

  「倒是把你之前哼過的一首曲子改成了琴譜,還沒彈過,今日奏出來聽聽吧。」

  歸鴻子雙手摁在琴弦之上。

  「甚好。」周舟伸了個懶腰,「我這段時間也是悶頭苦修,今日和人打了兩架,正好放鬆下心神。」

  歸鴻子輕笑著點頭,他一摸到琴,彷彿就忘記了那些紛擾、少了幾分沉悶,多了幾許淡雅。

  這才是他吧。

  「仙路寂寥,有君相陪,問道不孤。」

  咚!

  那纖長如同女子的手指撫過琴弦,叮咚聲流轉而出,迷醉了不知誰的耳畔。

  周圍的弟子越來越多,只是都不敢如周舟這般,能和歸鴻子坐的如此近。當歸鴻子的大羅道種覺醒,已經有師長告誡,大師兄便是門中地位最高之人。也就周舟不在乎這些,其實感覺也沒什麼差別。

  東方羽兒坐在樹下,她鋪了一塊方布,佈置了些許茶點,邀妍兮坐下,等樹上的兩人下來聊天。

  妍兮的神態,今日少了冷漠、多了安然,在琴聲中也漸漸地抹平了眉角的痛苦,變得安寧了很多。

  那琴聲帶著歸鴻子的情緒,寄托著歸鴻子的釋然和解脫,彷彿是在訴說著修道的諸多苦難,最能讓妍兮解脫心境。

  一個大羅道種,引出了諸多磨難。

  遙想當年,剛入門時,歸鴻子給她扎的羊角辮,歸梧總是拿些小玩意逗她,歸雲還是個只會哭鼻涕的跟屁蟲……

  如今物是人非,身旁少了些陪伴,心中多了些仇恨。

  可,她還是那個她,妍兮之名未曾變過,妍兮之身又有何變化?

  世間總多紛擾,生死困頓寂寥。

  浮燈燦爛一照,不見昔日之好。

  妍兮跪坐、閉目,心境如明鏡不起漣漪,體悟枯木生花訣幾月的她,一直在體會何為枯死前的絕望,此時藉著歸鴻子那滿是道韻的琴聲,悟通了什麼。

  無聲無息地,她的氣息之中多了一絲『新』意;像是逢春發芽,像是乾涸的地面上湧出了一股清泉。

  樹上的周舟和歸鴻子同時看向了妍兮這邊,歸鴻子琴聲不停,更是閉目融入其中,在向妍兮傳達著什麼。

  周舟靈台之中靈光微閃,思量了些許,搖頭一笑,雖然他對妍兮並無多少親近之感,但能幫她一把,又有何妨?

  他用來掩蓋氣息、得自神秘大能恭極老人的枯木訣,念出了開篇四句,融入了琴聲中,灌入了妍兮的心海。

  「枯木為老,枯木為生;返實歸虛,盡皆幻吾。」

  妍兮仔細體悟著,身周的氣息緩慢提升,不急不躁、也沒有什麼突飛猛進的趨勢,但提升的衝勁卻連綿不斷,似乎能一路慢慢爬到什麼境界。

  歸鴻子於是琴聲不停,周圍弟子也不敢喧嘩怕驚擾,羽兒坐在那也不敢出動靜,只是對周舟投來了些許目光。

  似乎在說:你什麼時候也點醒下我,讓我修為追上你呢。

  周舟笑著搖頭,喝了口酒。

  ……

  撫琴半個時辰,妍兮一舉突破到了金丹圓滿,半步元神,枯木生花訣步入了門。

  和給男子修煉的枯木逢春訣不同,那法訣越學高深人越老,等某個時期才會恢復青春。枯木生花訣修煉越是高深,女子越是年輕美貌。

  原本,妍兮經歷了諸多磨難,而且頹廢了許久,面容不能說枯槁,但面色也是有些蠟黃。半日之前,妍兮看起來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的模樣;等她突破完起身,已是十**歲的芳華,肌膚多了幾分嬌嫩。

  周舟覺得,創這法門的大能絕對是故意的!還八成是個女的!

  等妍兮突破完成,氣息穩了,歸鴻子彈出了尾音,雙手摁住了琴弦。他和妍兮對視了幾眼,道:「不要想太多。」

  「嗯,大師兄也是。」妍兮開口說著。

  歸鴻子溫潤一笑,兩人眉目間在交流著什麼。

  周舟在一旁像是看出了點門道,暗自嘀咕著:大師兄最親近的女弟子也就是妍兮了,若是能促成兩人的好事……沖沖喜嘛。

  「咳!師兄,下去聊天吧,不能讓東方白佈置一番。」

  「也好,」歸鴻子收起長琴,和托著天使蛋的周舟一左一右翩然飛下。

  東方羽兒起身相迎,看歸鴻子就如同自家夫君的兄長,很是敬重。

  他們四人要在這邊吃些茶點,坐而論道,周圍的弟子也就各自散了,不敢過來攙和。

  四個人,兩男兩女,本該男女兩兩對坐,但周舟想促成某對師兄妹的好事,自然是抓住一切機會給他們創造親密接觸的條件了!

  「啊,我和東方坐一起吧,」周舟笑著說了句。

  東方羽兒嬌軀輕顫,而妍兮則已經坐在了東方羽兒身旁,聞言不為所動。

  他竟然……主動要和自己並靠著坐著!

  東方羽兒輕咬著嘴唇,眼波像是快融化了,主動起身繞到了周舟身旁。歸鴻子對周舟頗為有些深意地點點頭,自然是誤會了,覺得周舟已經和羽兒成了好事;他走到了妍兮身旁,盤腿坐下,對著周舟做了個請的手勢。

  「坐吧。」周舟對羽兒輕聲說。

  「嗯,」羽兒細若蚊聲的回答著,等周舟坐下,她才跪坐在了一旁。

  然後周舟將天使蛋抱了過來,放在了另一側,手指在蛋殼上微微地擦拭著。

  妍兮嗤的一聲冷笑,彷彿又回到了『羽兒與芷燕修羅亂戰』,妍兮陪在芷燕身旁的那段時光。

  仔細想想,那也是一種美好吧,對於妍兮而言。

  妍兮端坐在那,目光看著遠處的天空,面無表情地淡然道:「某些男人本性總是難移,身畔有美人相伴總是不知足,還想著左擁右抱。」

  「師妹。」歸鴻聲音略帶責怪。

  「哼,」妍兮嘴一撅。不知是不是枯木生花訣對心境也有些影響,她現在多了幾分活力,如同少女般嬌嗔了聲。

  這……

  果然,是大師兄在這,妍兮就觸發了『在自己心愛男人面前再強勢女人也會小鳥依人』的隱藏條件嗎?

  周舟心中更是堅定了促成好事的念頭,擺擺手,笑道:「我可沒左擁右抱,不信你問羽兒,我什麼時候對她不規矩過?」

  東方羽兒頭都快低到胸口了……她這幾年是白長了幾歲嗎?為何只是腰更細了,周舟重點在意的區域沒看出什麼變化……可能是衣物一層又一層的原因吧。

  不過當初剛遇到的時候,羽兒身段已是極美,這方面是無可挑剔的。

  東方羽兒:「其實……你不用對我太多規矩的……羽兒……都好……」

  周舟大窘,隨手拿了一個糕點遞給了東方羽兒,表示:先佔住嘴,別添亂。

  「多謝,」東方羽兒接過了那塊有點類似於桂花糕的不知道什麼糕,輕輕咬了一口,眼中儘是滿足。

  大有此生別無所求的模樣。

  周舟就當沒注意到,想讓歸鴻子和妍兮多點交談,隨便找了個話題就扔了出去:「師兄你接下來還要閉關嗎?」

  「嗯,我現在不用悟道,撿起前世的修為就夠了,倒是師弟你,修為增進太快,切莫心急。」

  「我這已經刻意放慢了很多。」周舟苦笑著搖頭,又將話題往妍兮身上引,「我見剛才琴聲對妍兮多有增益,不如師兄帶妍兮師姐一起閉關吧。」

  歸鴻子很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也不,妍兮,你可願意?」

  周舟趕緊在旁邊擠眉弄眼。

  這可是要長時間待在一起的天賜良機啊!

  妍兮猶豫了幾分,也點頭答應了:「嗯,我陪著大師兄一起。

  周舟頓時鬆了口氣。

  突然,一道流光從天邊而來,搖搖晃晃、慘叫不斷,逕直砸在了百丈外,掀起了些許塵土。

  四人扭頭去看,煙塵中,走出了一個披頭散髮、渾身布條、滿身抓痕的大漢……

  羽兒正吃著東西,被這一幕嚇的乾嘔了兩聲,這讓周舟的目光一陣擔憂。

  他好像還沒做過什麼吧對東方羽兒,乾嘔個什麼勁……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5
187章 被他啃了

  這淒慘的模樣,除了幫玫畫算計了周舟的歸梧,還能有誰?

  周舟雖然有些氣惱歸梧沒有立場;若是歸梧不幫玫畫,恐怕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麻煩,但也看不下他這淒慘的模樣。

  用水元包裹著歸梧,東方羽兒則將那錦盒拿了出來,周舟用水元在盒內擦了很久,方才找了點藥沫出來,勉強幫這胸毛師兄解了癢痛。

  「哇啊!大師兄你可出來了!師弟我過的好苦啊!」

  歸梧抱著歸鴻子的大腿一陣狼嚎。歸鴻子也沒辦法,只能溫聲安慰著,不斷拍著二師兄的腦袋。

  周舟只能拿手遮眼,表示此眼有點瞎……大師兄,這摸頭殺不能亂用啊,尤其是對漢子!

  結果,妍兮也輕歎著走了過去,幫歸梧梳理著頭頂亂糟糟的毛髮……

  你們三個師兄妹,能不能考慮下一個穿越青年的審美和三觀!

  內心那股翻滾不惜的漆黑情感,終於久違地再次氾濫。

  歸梧哭喊的傷心,似乎並不只是因為之前的傷痛,而是帶上了些許情緒的宣洩。

  歸鴻子不斷溫聲安慰著歸梧,歸梧也是他看著長大,長兄如父,不自覺就會帶上一些讓周舟微醉的『父愛』。

  「周,歸青的事,我能幫上什麼嗎?」羽兒輕聲問著。

  周舟笑道:「如果因為自己的友情,而利用親情將自己的親友捲入漩渦,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東方羽兒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要看我,我光貴一條。」周舟笑著看了眼天使蛋,「而且我和她一起,單憑我們,也能幫歸青出點力。」

  「哦,」羽兒挑挑眉頭,也不多說這個話題了。轉而問:「光貴是什麼?」

  「光貴就是無牽無掛,沒什麼顧忌。」周舟滿腹經綸的模樣,「有句成語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他說什麼,東方羽兒都是信的,當下輕輕點頭,記住了這『成語』。

  「可你之前不是也說,靠著太清門的威勢,可以讓敵人多點顧忌嗎?」東方羽兒小聲說著,「那怎麼到了我這邊,就不能依靠玄清山了。」

  東方羽兒真的想對付血神道,誰讓他們傷了周舟。

  「我有到處說我是太清弟子嗎?」周舟雙手一攤,很是無奈,「一直都是他們喊出來的太清二字,說白了就是自己嚇唬自己,我有說你們要是敢打我,我師父就滅你們山頭嗎?」

  羽兒眨眨眼:「似是沒說過的。」

  「嗯,雖然我覺得這種情況很可能不會出現,」周舟咂咂嘴,「我師父上次來看我,見我都不見,直接留了一行字就走了。」

  「留的什麼?」

  「我發現的時候已經踩亂了,看不太清,有可能是讓我百年內成仙,有可能是千年內,有可能是一年……」

  周舟隨口扯著,撓撓眉頭,也是有些費解。

  「一年……你能做到嗎?」羽兒也笑彎了眉。

  「還成仙,我成金丹後期都費勁!應該是一百年吧。」

  「那也了不得呢。」羽兒小聲讚了句。

  周舟有些不以為然地回著:「也只是師父給定下的指標而已,成仙這種事,又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做到的。」

  東方羽兒笑著點頭,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那邊,歸梧哭了半天,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這讓周舟有點懷疑這個糙漢子是不是就是個純腹黑的貨色。

  他們幾個談論起了這次玫畫被偷襲的事件,歸梧也是冷汗涔涔,滿臉的後怕。

  畢竟,玫畫差點身隕,此時雖然救回來了,可本就無法繼續修行的她,又只剩了幾百年壽命。元神道人若是只能活八百歲,當真是短壽了。

  歸梧先說起他算計周舟之後的行程……

  「我一直在幫師父煉器,癢癢忍不住了才回到洞府洗澡,後面聽到了長嘯聲,才知道出了這些事。」歸梧眉頭一皺,「是不是,我又……害了玫畫師叔。」

  「哦?」歸鴻子皺眉道,「二師弟為何如此說?」

  「那是因為我……」歸梧張張口,看向了周舟。

  周舟哼了聲,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口。

  歸梧感受著大師兄那略有些嚴厲的目光,還有旁邊妍兮那略帶不滿的眼神,老實地低頭承認誤:「玫畫師叔之前也是蠻可憐的,哀求我說得不到周師弟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所以就讓我去算計了……」

  「噗!」周舟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剛好要噴妍兮一臉。

  妍兮皺著眉頭,抬起袖子抵擋,這點水流的速度自然不能對一個金丹圓滿的修士構成什麼威脅。但周舟反應稍快,用控水訣將這口茶水調了個方向,澆了歸梧滿頭。

  這天雷滾滾的狗血淋頭劇情是什麼鬼,『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經典台詞都冒出來了!

  莫非……是真的?周舟道心一顫,不可能吧!絕對不可能!就算玫畫真的對歸梧說過,那肯定只是哄小孩玩的話語,全都是捉弄人的套路和算計!

  歸梧抹了把打臉,大義凌然地胡說八道:「我是說真的!」

  東方羽兒輕『咦』一聲,果斷站出來拆台:「可我怎麼聽幾名師妹說,你被鞭打了一日,才不得已答應了去算計周舟的?」

  「嗨!不提這個!我一般都是深藏功與名。啊哈哈!」歸梧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這人就是這麼地不圖人回報,為了師兄弟之情在玫畫師叔的酷刑下堅持了整整一日又怎麼了?如果不是知道玫畫師叔只是想跟周舟開個玩笑,我怎麼會……」

  周舟豎起大拇指:「你這變臉的速度也是夠快。」

  妍兮冷哼道:「你覺得這是好事嗎?若你有點骨氣,別答應陪玫畫師叔胡鬧,她怎麼會被人趁機偷襲!」

  「妍兮。」大師兄言語略帶責怪。

  「本來就是這般,我說了嗎?」妍兮低頭說了句,略有些委屈。

  周舟看著歸梧的神色,果然發現那乾笑之後,帶著些難以遮掩的黯然。

  這漢子,總歸是像個男人一樣,不管是心中委屈還是內疚,都是樂呵呵地去面對,再獨自去承受吧。

  「其實此事,主要是怪我,」周舟苦笑道,「我若是跟玫畫提前賠個不是,她也不會如此算計了,還布下了仙人都難破的迷陣。」

  羽兒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其實是怪我的,若是我不答應她,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你們都不必內疚,」歸鴻子的聲音清亮而溫潤,他溫聲道:「這件事,責任並不在你或者歸梧身上,當然也不在東方師妹身上。罪魁禍首是血神道,玫畫也是自己不小心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妍兮略微點頭,對大師兄的說法算是信服。

  歸鴻子雙眼之中有一抹精光劃過:「這筆賬,我記在了他們頭上,早晚一併討還!」

  誰說君子無怒?

  也要看是為的哪般。

  五人坐在那,先是都各自沉默了一陣。

  歸鴻子終於問起周舟,在迷陣中發生了什麼,周舟一五一十,將進去之後的情形事無鉅細都說給了他們聽。

  當然,玫畫和他的肌膚之親,絕對是不能亂講的。

  此事乃是,玫畫千方百計算計周舟,想讓周舟對她低頭服軟,當個貼心的小徒弟。但沒想橫生變故,佈置大陣的時候被血神道算計,被改了大陣,設下了埋伏。

  講到玫畫在水潭邊吐露心事,周舟也是心中有些沉悶。

  又說到那銀線突襲,封了玫畫的四肢,周舟說出了心中的疑問:「明明,那名渡仙鬼面道人可以一擊殺了玫畫,但卻並沒有那般……此事或許有些線索。」

  「為何?」

  周舟道:「聽我繼續說,你們自然會知道。」

  然後,玫畫認出了那銀絲,就是當初傷她元神、誤她修行的仇人。周舟描述了玫畫開始燃燒魂魄,強行提升修為境界,和那『仇家』拚命的畫面。

  「當時玫畫應該是氣急攻心,都不給我解開困陣,直接就追著那渡仙鬼面去了。」周舟搖頭說了句。

  「玫畫師叔做事不會那麼草率,」妍兮卻微微搖頭,歸鴻子露面之後,她話比最近一個月加起來的都多。她道:「或許,玫畫師叔是擔心你跟過去反而會傷到你,而血神道顧忌你身份,並不敢害你。」

  周舟苦笑道:「或許吧。我繼續講,隨後就是那血神道的少主出現,你還記得嗎?那個白色的鬼面具……」

  妍兮雙手立刻攥了起來,自然記起了血巨人歸雲魂魄的賬。

  周舟繼續說著自己如何脫困,以及在那少主口中聽到的幾個情報,稍作總結,推敲著那渡仙鬼面道人的身份。

  第一,此人對玫畫本是極為愛慕,卻能痛下殺手,必然心狠手辣。但或許正是因此,才會對玫畫下手的時候有些猶豫。

  第二,這人用的是銀絲法寶、或是神通,而且聲音蒼老,但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很光潔。

  第三,這人左耳被周舟一劍割掉,應該再無法遮掩行蹤,只需要一一確定門中的渡仙門人即可。

  「此事已經有門中仙人去做了,」歸鴻子面色有些冷然,「渡仙境的師長大多在閉關,一一查看要花費些時間,但總歸是逃不了他們!」

  周舟囑咐道:「還有那血神道的少主,竟然也隱藏在歸青諸多弟子中,可以肯定的是那少主不是上次出戰的親傳弟子的任何一人。」

  「白色面具……」歸鴻子低頭思索,緩緩點頭,「我自會安排人逐一搜查。」

  歸梧問:「那,你又是怎麼救的玫畫師叔?」

  「這個,其實也算是運氣。」

  周舟撓撓頭,將自己目睹那名女鬼面被她師父殺了之後的情形說了出來。

  他被迷陣困住,到處亂走只能原地打轉,焦頭爛額之際踢飛了一顆石子。這石子直線拋飛,但鎖定在石子上的靈識,突然被扭曲了下。

  於是,他靈光一閃,悟出了『蠻力御劍術』,試了幾次之後,終於能夠閉上眼,追隨著自己扔出去的事物直線行走。

  每次前進十丈,他就這般靠近了『青光瀰漫』之地。

  「當時,玫畫已經將那渡仙鬼面打的重傷,自己也是渾身傷痕,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周舟話語一頓,低聲道,「其實是那渡仙鬼面有些猶豫,幾次能殺玫畫,都避開了玫畫身上的要害,甚至連她的臉都不敢用銀線刺破。」

  幾人默然聽著。

  「我離著遠出手,飛羽劍用的是歸青御劍術。剛好,玫畫拼盡了最後的全力暴起發難,祭出了鎮字旗,鎮壓了那鬼面道人,飛羽劍這才能傷到對方。」周舟鬱悶道,「渡仙仙人的本事當真厲害,他的真元反擊,飛羽劍被震的差點斷了,我也被震的氣血翻湧。」

  「師弟你沒事吧?」歸鴻子關切地問著。

  「沒事,那都不算傷,」周舟擺擺手,又道:「我詐了他一下,說他少主被我重傷,又說已經通知羽兒帶仙人過來。他抬手想殺玫畫,但始終沒下得去手,就朝著西南逃了……」

  端起茶水喝了口,周舟說的詳細,是為了讓他們由此判斷對方的身份。

  妍兮低語道:「門中渡仙境的師長不多,大多是二代老宿。」

  「難不成,」歸梧拍拍腦門,喃喃著:「是真有師祖一輩的,對玫畫師叔牽腸掛肚?」

  歸鴻子板著臉訓斥道:「莫要妄議尊長!」

  師弟師妹趕緊低頭稱是。

  羽兒道:「找兇手是一方面,對方既然出手,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該好好保護她才是。」

  妍兮點頭道:「已經通知了藥谷的長老,胡師叔祖也已經趕過去了。」

  「萬幸玫畫師叔人沒事,」歸梧問,「可這折損的壽命,該如何補上?大師兄,有什麼辦法嗎?」

  歸鴻子回答:「一是讓她再次修行境界突破,壽元自然就會恢復;二是尋找些延壽的天材地寶或者仙丹靈藥。」

  「那個,」周舟建議道,「不能去地府求求情嗎?」

  「師弟說笑了,」歸鴻子溫聲解釋著,「所謂地府勾魂不過是俗世的說法,修士的魂魄比凡人強大很多,地府鬼差多是不敢來勾的。壽命長短,乃是魂魄之力的多少決定,準確來說,便是身軀、氣息、靈識或元神決定。此乃,精、氣、神。」

  周舟謙遜受教。

  「那按大師兄之言,」羽兒也在一旁道,「仙丹靈藥、天材地寶延壽更為靠譜了?」

  周舟笑道:「我倒是知道幾種延壽的寶物。」

  「哦?」歸鴻子忙問,「是何?」

  「蟠桃、人參果、唐……咳!前面那兩樣比較靠譜。」

  汗,差點嘴滑說出了唐僧肉。

  其他三人都是面帶不解,歸鴻子低頭思索,又是苦笑著搖頭:「我若是前世之身,倒可去拜會天庭王母;但那地仙祖宗的寶貝,我是不敢多想的。」

  「那好吧。」周舟尷尬一笑,他就知道幾個傳聞罷了。

  他身旁的東方羽兒小聲道:「我倒是知道有個果子也可以延壽,之前,我也曾有過那三千年的紫羅果靈根。」

  「三千年的紫羅果?」歸鴻子又是低頭思索,點頭道:「若是煉成丹藥,倒是能延千年壽命。你可知哪有此物?」

  「咳!」周舟老臉一紅。

  「我曾將那靈根送人,不過那人以為是根蘿蔔,乾脆地啃啦。」

  歸青五代弟子中前三的師兄妹,目光齊齊落在了周舟的臉上。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6
188章 大師兄的逐客令 (三更)

  歸梧痛心疾首:「真是三千年?」

  妍兮略有些咬牙切齒:「當蘿蔔給啃了?誰這般可惡!」

  「師弟!」就算是歸鴻子,此時也略有些無語,「你怎可做如此暴殄天物之事!要被雷劈的。」

  周舟一手扶額,鬱悶道:「我當時是真不知道。那,你們說,一個道融境的小姑娘,怎麼會隨身帶著那麼珍貴的靈根!」

  「可我不隨身帶著,又能放哪呢,」東方羽兒嗔了聲,又笑道:「放心,我既然說出來,就還有辦法的,我怎麼會讓人取笑於你。」

  那紫羅靈根,乃是玄清山的瑰寶,四御道承的真正底蘊。四御,為四方大帝,受封於聖人,輔佐玉皇大帝統御三界,遠古時皆是洪荒之中出名的大能。

  玄清山,乃是南極長生大帝在洪荒的道承,長生大帝雖然只是封號,可也是有幾分『長生』本領的。

  紫羅靈根乃是一先天靈根,主要功效也是增加壽元,只是名氣不如蟠桃、人參果那麼響亮。紫羅靈根生長於玄清山中,有玄清老母看護——就是羽兒的祖母。周舟所吃的那三千年紫羅果靈根,不過是真正靈根上的一截『根須』,用來栽培新的靈根用的。

  羽兒道:「玄清山上雖然有很多人需求這果子,但這些年歲下來,聽祖母說,也是有些果子存留的,反正放著時間久了也會壞掉,我稍後傳信,讓銅婆婆回來的時候取上一顆。」

  歸梧賊笑:「能不能取兩顆?」

  東方羽兒將玩笑當真,頓時面色為難,這續命的寶貝,在哪都是極為珍貴。

  歸鴻子伸手在歸梧額頭打了下,這胸毛師兄趕緊老實低頭,一副做了事的模樣。

  「歸青願意用價值相當的寶物交換,」歸鴻子拱手說著,「不如讓我門中掌門和玄清山接洽,算是東方師妹給的人情,如何?」

  東方羽兒笑道:「若是如此,我也少被祖母責罵幾句,就依大師兄所說吧。」

  歸鴻子鬆了口氣。

  「那個,」周舟開口道,「我吃了那靈根,那我的血有沒有什麼效果?」

  歸鴻子笑道:「並無效果,我記得有人這般試過。」

  「東方,換個那成熟的果子要多少寶物?」周舟又問。

  「你是為芷燕妹子要的嗎?」羽兒反問了句,眼中略帶笑意,「你若是要,莫說一顆果子,就是那萬年的靈根,我都去幫你偷來,讓你當蘿蔔吃了。」

  周舟苦笑道:「這個梗可以翻篇了啊。我是為芷燕求的,畢竟我答應過她幫她再續仙緣,若是她能長壽些,我就能多想些辦法。」

  「無用的。」妍兮開口說了句。

  「嗯,確實是無用的。」歸鴻子也如此說。

  「為什麼?」周舟忙問。

  妍兮冷笑,「你真的以為,真有什麼天材地寶吃了,就能立地成仙?可笑,你當是功參造化的九轉仙丹嗎?」妍兮反問兩句,「天材地寶,就算藥力足夠支撐修為提升到仙人境界,那般龐大而混雜的藥力,是凡人可以承受的嗎?」

  周舟愣了下,那自己當時為何能承受了紫羅果靈根的藥力?

  「不,」歸鴻子道,「比如玫畫,給她用三千年份的紫羅果藥力剛好,可增千年壽元,但這也是元神修士的極限了。但道融境的修士,尤其是芷燕這般,魂魄和常人無異,本身卻有二三百年壽命的,已經很是勉強。」

  東方羽兒溫柔地注視著周舟,這些話她不好直接說出來,歸鴻子他們說了再合適不過。

  周舟神色也不黯淡,低頭思索,喃喃道:「看來,只有抓緊成仙,去兜率宮偷點易筋換骨的仙丹了……」

  歸梧聞言,連忙勸道:「雖然不知道兜率宮是什麼地方,但偷丹藥這種事,以後還是少做、少做,切膚之痛啊。」

  「可是老君那?」歸鴻子聲音略帶驚訝。

  「嗯,就是那,」周舟笑了聲,「偷丹藥這種事我自然是開玩笑的,只是想過去求一顆。」

  歸鴻子笑道:「師弟,你又在炫耀你師承了。」

  「這算什麼炫耀……喝茶、喝茶。」周舟低頭思索。

  原來,吃口蟠桃就能成仙的傳聞,並不是真的……

  那唐僧肉呢?

  先不說吃人肉這一關,周舟心坎能不能過去——這可不是小時候兩毛一袋的小零食。單說此時,距離孫猴子大鬧天宮還不知道有多少年,想等唐僧出世,估計芷燕的白骨都化成灰了!再說,吃唐僧肉的困難程度,並不比攻打靈山低多少。

  還是兜率宮的仙丹比較靠譜,量大、管飽、效用好,裙帶關係也穩定……

  周舟打心眼裡還是覺得,洪荒的仙丹分為兩種:老君煉的仙丹和不是老君煉的仙丹。

  太上老君在煉丹方面的品牌效應,深入他心。

  因為歸鴻子此時身份尊貴,他們在這裡談論的話語,自然都是算數的。和玄清山交換紫羅果的事,有東方羽兒的情面在,也是不成問題。

  然而,對玫畫來說此時最需要補充的不是壽元,而是精神……

  歸鴻子出關一次不易,又要趕著回去閉關,他提議互相交換些修道的心得,四人欣然應允。

  說是交流,不如說歸鴻子在指點他們如何修行更貼切。

  身懷大羅道種,為歸青道法之祖,歸鴻子此時的體悟對妍兮和歸梧來說,那是珍貴無比。周舟也修習了歸青之法,聽的也是頗有茅塞頓開之感;東方羽兒則是認真聽講,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感覺都很厲害的樣子。

  周舟的思維比較活躍,而且歸青之法和陰陽轉換的道理互相借鑒,一兩句言語,也能讓歸鴻子陷入深思。

  對於修士來講,他們五個都算是年輕人。五個年輕人坐而論道,雖然不如那些老神仙論道那般,霞光彩彩、仙鶴盤旋,那也是別有一番風景。

  論道,重在一個『論』字。

  漸漸的,就剩下周舟和歸鴻子不斷說話,其他三人都是認真聽他們說什麼。

  歸鴻子說『萬木歸青之法』,周舟講『水火交匯醞出雷電之道』,又召出血、青交匯的正邪小太極圖,演示陰陽對立。

  雲上的三名歸青仙人都是不自覺聽得入迷,側旁守護的兩名仙人婆婆,對這兩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頗多讚許。

  周舟雖然修道日淺,但勝在思維變通、擅長聯想,往往會有驚人之語。東方羽兒聽他聲音已是如癡如醉,在一旁出神地看著周舟的面龐,只覺得他說什麼都是好聽的。

  於是,五人、一蛋,就如此度過了一個下午。

  坐在林邊,背對青山,藍天白雲變作了晚霞燦燦。

  笑聲在風中不忍飄散,又在歸青山中飄了很遠。

  ……

  當他們五個在放鬆心身論道,歸青某峰的地底密室。

  陰暗的石室中,兩道身影面對著面。一人跌坐在角落,捂著左耳;一人則站在正中,手中醞釀著血色光華,血光纏繞在角落中的那人身上。

  他們都帶著面具,面具的區別只是顏色的不同。

  「你下不去手嗎?」血神少主輕笑著問,似乎聲音很是溫柔。

  「少主再給老奴一個機會,我必然會殺了她!」

  「不必了,玫畫死或者不死,已經不太重要了。」血神少主將手中的血光斷了,那渡仙境的鬼面道人身體一顫,捂著左耳的手慢慢鬆開,那左耳卻是已經長好了。

  沒有任何傷口,也無半點異樣,因為本來就是他的左耳,被撿回來續上的。

  「少主,不是說要殺玫畫激怒歸鴻嗎?」

  「激怒歸鴻又如何?雖然歸青是以歸鴻為尊,但他們現在全力保護歸鴻修行,就算歸鴻要戰,歸青的仙人們也都是不允的。」血神少主打了個哈欠,「我不過是想讓歸鴻子出來,看看他修為如何了。沒想到才元神中期,真是慢啊。」

  跌坐的人影默然。

  「怎麼,你心懷不滿?」

  「老奴不敢。」

  「不敢就好,好好遮掩自身,歸青在渡仙門人中找不到你,必然會開始搜查門中的元神道人,你可要藏好了,後面還有大用。」

  血神少主說利用別人,都是如此的隨意自然不委婉。偏偏,那以奴自居的渡仙鬼面道人,還低頭應『是』。

  「少主請放心,他們並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嗯……知道歸鴻子此時修為提升的速度,也好佈置接下來的計劃。你好好養傷吧,我去報給師父知曉,歸青的覆滅,也就十年之內了。」

  渡仙境的鬼面道人低聲應著:「是。」

  血神少主轉身走向石門,走了兩步,又扭頭看了眼這個『老奴』,冷笑道:「若是你今後不出什麼差,等歸青覆滅之時,玫畫或許可以賞賜給你,留得一命。」

  「多謝少主!」那蒼老的聲音中多了幾分顫聲,這應是激動的。

  石室的石門開啟又落下,那血神少主不知去了何處。

  那受傷頗重的鬼面道人立刻盤腿坐下,一股隱晦的波動傳出,他的身影漸漸變得有些佝僂,而他渾身的氣息,也從渡仙境,漸漸降低……

  顯然,周舟所說去給門中渡仙門人『點名』的思路,本身就是的。

  而血神少主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斷掉的肢體完美續接,又斷了這個關鍵性的線索。

  想要找出這人,怕沒那麼簡單。

  ……

  玫畫應該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閉目淺睡,對閨房中進進出出前來探望的人沒什麼反應。

  等周舟、東方羽兒、歸鴻子、妍兮過來時,因為天色已晚,除了保護玫畫的兩名渡仙長老,還有她師父,仙人青胡兒——那個曾傷了周舟的矮胖老者,也就剩下那些眼都哭腫的女弟子了。

  青胡兒從閣樓中迎出來,這脾氣火爆性子直的胖老者面色有些陰沉,對著歸鴻子做了個道揖。

  「師叔祖,」歸鴻子還禮。

  「嗯,你們進去看下就出來吧,她心情應該有些煩悶。那個,周小子,承蒙你這次救了玫畫,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可差我做一件事。」

  青胡兒低頭說著,背著手離開了此地。

  因為大羅道種,這個胖老者必須對歸鴻子禮遇,但行完禮,還是習慣將歸鴻子當做那個五代首徒。

  急著離開,怕是因為臉面。想他當日曾霸道地要周舟拜玫畫為師,此時轉而欠了周舟一份人情,肯定是仙人的臉面掛不住了。

  周舟也沒放在心上,他又不是為了一個仙人的人情去救玫畫的。

  四人走入閣樓中,女弟子們向前問好,歸鴻子也溫聲安慰了她們幾句,讓她們不必多擔心。

  他們四個進了玫畫的房間,床榻上躺著的玉人兒閉著眼翻身,面對著床榻內側。

  妍兮輕聲喊著:「師叔你可好些了?掌門已經派人去玄清山求藥,你壽元不會折損多少的。」

  「那仇敵可找到了?」玫畫問。

  「尚未。」歸鴻子答。

  「等找到了,讓我來殺。」

  「是。」歸鴻子低聲應著,執的是弟子禮。

  周舟咳了聲,笑道:「那個,我之前說的事你考慮過沒?」

  「什麼?」玫畫有些不解,雖然背對著他們,但目光還是忍不住朝著這邊瞥著。

  「我師父啊,」周舟隨口說了句,嘻哈哈地說著:「我師父那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你看到他定然會一見傾心……哎哎,有話好好說,拿鞭子做什麼!」

  玫畫在床榻上坐了起來,一鞭子抽了過去,「滾蛋!等我有精神了再收拾你!」

  「哈哈哈!那我先告辭了。」

  周舟一拱手,四人都是輕笑著走出了玫畫的閨房。

  他剛才那句戲言,當然是開玩笑的,為了給玫畫舒緩些情緒罷了。

  果然,等他們走出來,坐在床榻上的玫畫忍不住嗤的一笑,翻翻白眼,繼續躺下休息了。

  折損了如此多壽元、受了這麼重的傷,玫畫似乎並沒有半分憂心,只是在問仇敵是否找到,心中滿是恨意。

  對她而言,反正境界不能提升,幾千年壽元比起可成天仙的資質,又算什麼?

  出了玫畫的閣樓,四人就要分道。

  「師兄,你們這就要去閉關了嗎?」

  「嗯,在外面也無事,現在迫切需要修為,也不能整日和師弟你撫琴飲酒。」歸鴻子溫聲說著,也是一聲輕歎。

  周舟笑道:「等歸青之敵根除了,咱們再每日談天說地!」

  「為兄求之不得。」

  「那你們就先去吧,」周舟看著歸鴻子和妍兮,真想說一句『早生貴子』什麼的。

  畢竟兩人要一起閉關,那就是同處一室的朝夕相對,如果閉關個三年五載……抱個孩子出關很稀奇嗎?

  周舟正如此想著,嘴角露出些輕笑,注視著歸鴻子和妍兮要離開的背影。

  「師弟。」歸鴻子突然停住腳步,在三丈外轉身,看著周舟。

  夜幕星辰,側旁的燈火,兩人相對而立。

  「怎麼了?」周舟問。

  歸鴻子淡然道:「師弟不日,就離開歸青吧。」

  周舟眉頭一皺,不等他說什麼,歸鴻子已經轉身,攜著妍兮化作流光,飛向了他竹舍的方向。

  這是……

  逐客令。
GGCMEAT 發表於 2018-7-20 20:17
189章 租期到了 (四更)

  雖然知道,大師兄是為了讓自己脫離歸青未來的劫難,才會那般淡然地說出『離開歸青』的話,但周舟還是不免有些黯然。

  周舟對歸青來說,此時已經算是有些重要的『護身符』,只要周舟在歸青一天,那血神道就會顧忌幾分。

  其實歸鴻子能如此說,本就是出於對周舟的擔心,高過了周舟對歸青的好處。金丹道人,在未來歸青的劫難中,注定只能是炮灰;就算是元神修為,若無逆天的神通,也只能算是比炮灰多點作用的石子。

  再就是,大師兄的為人,他待周舟如『友』,這個友字,有時候就重過了千擔靈根、萬斤仙丹……

  可反過來想,周舟也重這個『友』字,歸鴻子下逐客令,固然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卻忽略了周舟為何會一直在這漩渦邊站著,並未離開……

  不就是為了看能不能幫上歸鴻子嗎?

  這逐客令……

  周舟有些傷心了。

  「吶。」

  耳旁傳來了一聲輕喚。

  周舟扭頭,看著遞到了面前的一隻潔白小手,手心托著一個小小的草蚱蜢。

  「你會的東西還真不少,」他笑著將草蚱蜢拿了過來,頂在額頭上,繼續向前行走。

  東方羽兒不知何時已將面紗摘下,清秀美麗的臉蛋上掛著輕柔的笑容,注視著找到了點童趣的周舟。

  「周,」東方羽兒在他耳旁輕聲喊著,「你如果不想去玄清山,我們再去找個小道觀,每日就安心修行,等天使姐姐出關吧。」

  她還真是善解人意,也懂得如何去安慰別人。

  「我本來計劃著,等自己金丹圓滿,米凱爾出關,再出去遊歷行走。」周舟笑著說了句,笑容漸漸收斂,眼中略有些猶豫。

  本該,歸鴻子下了逐客令,他直接順勢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但他不只想到了歸鴻子,還想到了玫畫、想到了歸梧,想到了那回來就跑沒影的小祖師……

  「計劃不變,等米凱爾出關了吧,不然我修為低弱,出去也沒什麼安全感。」

  「都依你的,」東方羽兒柔聲應著。

  兩人朝草廬走著,路上輕聊三兩句話語。時光靜好,就如那流水般的月光,草邊蟲鳴,讓這不分四時節序的山中,每晚都像是清涼的夏夜。

  洪荒沒路燈,少了一些很經典的畫面,但洪荒之中星辰璀璨,多了地球上尋不到的浪漫。

  羽兒問:「你上次見小魚了嗎?」

  「見過了,」周舟安然回道,「她睡的很安穩,修行就是在那呼呼大睡,還以為剛和我分開。」

  東方羽兒不由輕笑,柔聲道:「她可真是自在,也不用擔心什麼。」

  周舟輕笑:「她要擔心什麼……啊,對了,她是要去跳龍門的,還說什麼,立志成為洪荒龍族中最美的玉龍。」

  「玉龍?是很漂亮龍嗎?」

  羽兒說著,目光就往周舟的懷裡瞥。周大俠忙道「女施主自持一些」,逗得羽兒笑罵他沒個正行。

  「我只是想看你那金龍,又不是要對你做什麼……哼,就該趁著我修為比你高的時候,逼你拜堂成親的。」羽兒嘴角一鼓,大感遺憾。

  「這個,」周舟施展轉移話題的無上神通,「以後有機會給你看,我總不能直接敞開胸懷吧,這來來回回掃視的靈識,說不定還有血神道的人在。」

  「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羽兒問。

  「修行,我可是修士來的!」周舟看著天上的明月,又有些念家,道:「我小時後總是聽我父親教導,做一行就要認一行。我入了修士的坑,當然要刻苦修行,以後才能有出息。」

  他說的也算是玩笑話,將修行比作了職業,不過羽兒聽著,卻很是在理。

  「對呢,你可是要求長生的。」

  「不只是求長生,而是,必須長生。」周舟手握著曲元袋,深吸了口氣,「我必須活著回去。」

  東方羽兒愣了下,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

  周舟自然不會去和她解釋什麼,說多了也怕洩露了天機。這句『活著回去』,是他對羽兒潛意識裡的認可和信任;雖然他本心不想承認,但已經將東方羽兒放在了和歸鴻子差不多同等重要的位置。

  若羽兒得知自己此時在周舟心中的份量,不知道是該為自己開心,還是為自己鬱悶……和『至交好友』相差無幾,那還能算是男女道侶嗎?

  當然,互相的心事,不去說,是誰都不知道的。

  『他強調要活著回去,是以後會有很棘手的大敵出現嗎?我該如何幫他……是了,必須勉勵修行,到時候不靠祖母,也要能助他一臂之力。』

  羽兒心中如此念想,暗下了決心。

  兩人又走到了草廬和閣樓的中心線上。

  畫面左邊比較寒磣,右邊則是精美而溫潤;雖然周舟站在草廬的框中,瀟灑道袍、飄逸髮帶給草廬增色不少,可摘下面紗的羽兒也如同那令人迷醉的仙子,光彩更是耀人。

  「晚安。」

  「安寢……晚安。」

  周舟不由笑了,抬手揮了揮,轉身走回了草廬之中。

  羽兒臉蛋微紅著,也飄乎乎地回了閣樓。

  兩座建築之上的空中,銀婆婆和藥婆婆各自懸浮著。此時的歸青山,各處都是飛來飛去的大修士,尋找著重傷了玫畫的血神道奸細,並未真的平靜下來。

  啟動草廬的陣法,周舟有些睏倦,從中午拖到了現在的午覺,只能和晚睡合併在一起了。

  血神少主的出現……玫畫的重傷……歸鴻子的逐客令……

  煩亂的心緒也只能對著天使蛋輕輕一歎,他也是男人,這點心煩若是都不能承受,又如何去頂天立地。

  「你什麼時候出來,我們就什麼時候離開吧,明日我開始靜心修行,你可不要出來的太早,雖然我很想每天都見到你。」

  喃喃著,他將被子給天使蛋蓋上,像是孩童過家家、做遊戲,自己也躺在了一旁。

  成就:天天大被同眠,達成!

  瞧他這個主人沒出息的樣子吧……

  ……

  三天後,已經恢復了精神的玫畫,正在閣樓中大發雷霆。

  「找不到?尋不到?都沒有?我們歸青的護山大陣難道是擺設!那是我花了幾十年修改過的!真仙都闖不出去!」

  她正站在窗台前,咬牙罵著。

  房中,不止歸青掌門青山、她師父青胡兒,還有兩名年紀稍大、修為在仙人境拔尖的長老在。

  玫畫自然是不可能對這四人發火,她罵的是那幾個負責搜尋鬼面道人的三代門人。

  「好了,你消消氣,剛養好身子。」青胡兒開口勸著,「我也把那些渡仙的師弟師兄都看了一個遍,沒找到就是沒找到。別說左耳傷了,大家同修道兩三千年,而且很多都是近千年都在閉關……」

  「師父!」玫畫跺跺腳,這在周舟面前無比女王范的魔女,也有抖胸撒嬌的時候,「我都被那人害成了這般模樣,怎麼能輕易放過他!」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歸青掌門,真仙青山淡然道:「血神道對我們歸青的侵蝕,恐怕從我們決定開闢歸青宗就開始了。別忘了,我們和他們鬥了幾個元會……」

  一名老人問:「上面怎麼說?」

  「上面說要放棄歸青山,散去諸多弟子,接回歸鴻。」

  房中頓時陷入了沉默。

  玫畫問:「那,歸鴻怎麼說?」

  「他不肯,說只願在那竹舍修行,還帶著妍兮一起閉關了。」青山微微閉眼,看不出喜怒,他道:「歸鴻放不下門中五代弟子。若是山門散了,弟子們沒了道承依靠還是小事,怕血神道為了激怒歸鴻子、激怒我們,會痛下殺手。」

  房中的三代門人都是微微皺眉,他們多少都有些親傳的弟子在,也都曾給外院弟子講過課。

  青胡兒指了指天,「上面會答應嗎?」

  「歸鴻為我等主上,言出就是法令,不可不尊。」青山如是說。

  玫畫道:「不如讓周舟去勸歸鴻吧,他們兩個很是要好。咱們不散去弟子,一直開著護山大陣。若歸鴻被接回那邊,這裡也就少了幾分壓力,他也能更安全。」

  青山微微搖頭,道:「山外現在有三名真仙守護,幾位將軍也都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在哪其實一樣。但這些,都是因為歸鴻在此地,若是歸鴻離開,這些保護他的力量都會隨之轉移,歸青弟子覆滅之日,便不遠了。」

  這話題略有些沉重,讓房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另一名長老道:「既然歸鴻做了打算,我們只能聽令,就在此地和血神道周旋吧。只是恐怕歸鴻成道之前,必有幾場血戰。」

  「還是要將那些潛藏的奸細找出來!」青胡兒一拍大腿,「我再去尋!」

  說完就風風火火地飛出去了。

  「玫畫,你現在身體調養的如何了?」

  「那玄清山藥婆婆的丹藥很是奇異,已經無大礙了。」玫畫面色稍緩,「倒是欠了他們一個人情。」

  「嗯,歸鴻讓人幫你換來了兩顆三千年的紫羅果,稍後會有人送來,你拿了煉丹,自己服用吧。」青山溫聲說著。

  玫畫眉頭微皺,略有些不悅的轉身,「掌門你該知道,我如此活著也只是心中苦悶。」

  青山也不多說其他,只道:「這是歸鴻的法令,你為歸青弟子,必須遵循。門中大陣有很多地方是你改動,必須你來維護。」

  玫畫嬌軀輕顫,低聲道:「是。」

  「嗯,」青山突然一歎,「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交給誰,這是歸鴻閉關前曾請求我的。」

  「什麼?」

  「讓太清弟子離開歸青。」

  玫畫低頭思索,喃喃道:「是不想害了周舟嗎?」

  「我們歸青自己的事,也該自己解決,」一名老人道,「此乃氣節,總是借太清之名蔭庇,平白讓人恥笑。」

  「這件事也並不是三兩句話那般容易,」玫畫也多了幾分思索的神色,「歸鴻子三日前在我這離開的時候,就曾對周舟說過讓他離開的話。周舟反倒是直接閉關,兩日不出,意思也是很明顯。」

  青山點頭道:「不,此子重情義,而且他那護道者戰力不凡,兩者相加,未必不是一個變數。可惜,歸鴻意已決。」

  「這件事我去說吧。」玫畫歎了聲,「他救了我一命,而我本是要欺負他,說起來還是對我以德報怨。」

  「哦?」青山睜眼,打量著玫畫的神色,調侃道:「總是有些男子,命中桃花旺盛,看似不太顯眼,但就是那般招人喜歡。」

  玫畫翻翻白眼,三代門人中也就她敢和掌門真仙如此肆無忌憚,她哼道:「若我真的纏紅繩給他,那倒也是好事,這樣我或許還能放下些怨恨,多活些年歲。」

  這聲音有點冷寒,青山和那兩名老仙人,都是面露苦笑。

  玫畫天縱之資毀在了血神道手中,這股怨恨,比殺她全家也是低不了多少。

  片刻之後,玫畫從閣樓中飛了出來,落到了周舟的草廬門前。

  青山和兩名仙人注視著此處,也想看玫畫是否可完成歸鴻的交代。所謂的言出法隨,乃是一種極高深的修行境界;但言出為令,則是權勢的一種體現了。

  很明顯,歸鴻子的前世,就是歸青、歸青所屬修道者勢力的『老大』,此時也是一言九鼎。

  咚咚咚!

  玫畫敲門聲很是隨意,開口喊著:「開門!」

  裡面沒有回應。

  咚咚咚咚!

  「開門吶周舟!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裡面本想矇混過關的周舟忍不住笑了聲,這玫畫的砸門技能,簡直可以算是無師自通的神乎其技。

  「請進吧,」他一抬手,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玫畫邁步走進來,抱著雙臂倚在門邊,嗤的輕笑:「你見過誰不在家的時候,遮掩身形的陣法還開啟著?」

  在床邊蒲團上打坐的周舟笑著問:「您老人家怎麼來找我了?」

  「哼,你在我們歸青混吃混喝了這麼久,還想賴著不走了是嗎?」

  「那個……你怎麼跟收租的包租婆一樣。」

  「收租?不,」玫畫一笑,「你這草廬租期到了,趕緊跟你的小羽兒回玄清山!」

  周舟看著玫畫,玫畫也在和他對視,只是視線一觸碰,她就躲開了。

  玫畫轉身走向了屋外,「走之前記得去我那一趟。」

  「好,我等米凱爾出關就會離開。對了,那件事請務必慎重考慮下。」

  「什麼?」玫畫頓住腳步。

  「我介紹我師父給你認識啊。」

  玫畫頭也不回地道:「若是他能幫我報仇,我委身於他做幾百年的奴婢侍妾也無妨。」

  周舟張張嘴,話說……

  玄都和玫畫……真的能行?修為差太多了他們,玫畫的一生在師父眼裡都是白駒過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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