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坡上坡下
酒宴還在繼續，氣氛更加熱鬧，高談闊論，海闊天空，吃著牛鞭，吹著牛逼，扯著犢子，只苦了老牛一家三口，卻是他媽的沒有一句正經話。那桌的小字輩排著隊過來敬酒，酒力不勝者已經有些微微打晃。
突然，外邊響起幾聲震耳欲聾的炸雷，只驚得眾人馬上酒醒一半，立時瞪大眼睛鴉雀無聲，賀元風忙起身道：“不必驚慌，是禮炮聲，今天是正月十五，山下有一個舞龍大會。”果然，隨他話落，外邊鼓樂喧天，爆竹聲連成一片，歡樂聲也隱隱傳來。
眾人這才將心放到肚子裡，紛紛落座重新舉杯。一個莊丁快步走了進來，來到我們桌前，禮後道：“舞龍大會已經開始了，各位爺們要不要出去觀看？”
還未等賀元風說話，已有人搶先道：“舞龍嘛又不是沒看過，咱們聚在一起不容易，繼續喝酒！”他話落，馬上響應一片。
那莊丁又道：“姑娘們都已經出來觀看了。”
這句話之後，沒有人再張羅喝酒，大家都將目光齊齊地投向賀元風，也是，這裡絕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到底長得什麼樣呢，誰不想心裡先有個底！就是我也是非常想提前看看賀婉貞的廬山真面。賀元風笑著站起身，右手一揮大聲道：“走，我們也出去看看！酒可以回來再喝，話可以一會兒再聊，只要大家高興，通宵達旦又何妨！”
有他的話，眾人急忙放杯撂筷，起身掩著急切的心情，故意慢條斯理地踱著方步，擺出一副風度走到大堂外邊。只見山下的小鎮裡已經成了燈的海洋，各式花燈把小鎮照得五彩繽紛亮如白晝，禮花爆竹更是頻頻添彩，鑼鼓喧天，十六條巨龍在十字大街上飛舞翩翩，街道兩邊人頭擁擠，叫買叫賣聲不絕於耳，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這麼熱鬧的景象了！
“姑娘們在上邊呢！”那莊丁十分知趣地向我們報告。
顧不上斯文，所有人都回頭向坡上望去，只見坡頂有一個觀景台，小姐丫鬟站了一大群，如眾星捧月一般圍著一輛輪車，不用問，輪車上的肯定是賀婉貞那姐姐了，我不禁凝神細看，雖然離得稍遠卻也看得清楚，她的臉上果然干乾淨淨，再不見那一塊塊嚇人的紅斑。
就在我們回頭之時，坡上也是一陣騷動，目光也全都向我們投了過來，竊竊指點，羞聲低起。坡下也有那心急的悄悄地向賀家子弟打聽自己未來的老婆。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不管坡上坡下，都觀龍是假，看人是真，只是坡下的裝斯文，坡上的裝靦腆，所以都只遠遠地偷看，並沒有往一塊兒湊合。
我也會裝斯文，但我卻不想，因為時間對我來說太寶貴，所以我要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去接近賀婉貞，贏取她的的芳心。我左右看看，對他們道：“我們也上去觀看吧。”但他們都只看了我一眼，卻沒一個吱聲的，我一笑，道：“怎麼你們都不想上去啊？那我自己去了。”說完，我抬腿就向坡上行去，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卻見他們個個都露出渴望的目光。我手一揮，對他們道：“還愣著幹什麼？走啊！”但這幫小子實在太虛偽，還是沒有肯陪我一起上去的。
我大著臉直向那群姑娘走過去，她們馬上又暴發出一陣騷動，目光齊齊地向我投過來，個個含羞帶笑，露出渴望的目光，我忽然間記起來，我現在的相貌絕對對得起江湖，放到哪兒都是帥哥，一定是讓她們都滿意了。在她們失望的目光中，我一直走到了賀婉貞的面前。
我再一次將她仔細打量一番，她長得的確不是非常漂亮，只能算做准美女，她沒有化妝，所以顯得十分純樸。她臉色暗紅，看起來也不是很光嫩，與她身邊那些嬌豔的女孩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眉毛雖然很彎，卻也很濃，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堅強和剛毅；大眼睛，雙眼皮兒，放出一絲淡淡的溫情，這也是她最動人的地方；懸膽鼻下是厚厚的雙唇，據說這樣的人話少很內向。
她不像一個大家閨秀，倒很像一個純樸的農家女，所以她看起來給人一種另類的可愛，是那種讓人尊敬的可愛，不可褻瀆的可愛。我拱手稱呼她一聲：“姐姐。”
她立即羞得臉色更紅，慌張地向露出一絲笑意，點了一下頭，然後便將目光投向山下，不再理我。
被她晾在這兒的滋味不大好受，我也扭頭向山下看了一眼，然後對她道：“姐姐，山上畢竟看得不真切，我陪你到山下去觀燈吧。”
她急忙轉回目光對我道：“不用了，我在這兒看得很好。”
“姐姐。我陪你下山吧！”我沒理會她的話，徑直向她走過去。她馬上沉下臉正色道：“我們還沒有成親，現在不可以在一起，你還是回到下邊去吧。”
也就是我，換別人這臉就沒地方撂了，我不禁也尷尬地左右看看，一眼瞄到離我最近的一個小姑娘，心中立即有了主意，訕笑著向那小姑娘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那小姑娘看了我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答道：“我叫賀鶯鶯。”
我有點印象，她就是那個年紀最小的賀家妹子，我又笑問：“你許給了哪家公子？”
她又猶猶豫豫地答道：“鐵劍門的三公子周遠。”
我心中一笑，回過身向坡下大聲喊道：“周遠，鶯鶯小姐讓你上來！”
賀鶯鶯慌忙低聲道：“我沒有讓他上來！”
我一笑，反問：“你不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嗎？待你看完之後我就帶他下去。”
賀鶯鶯依然愁眉苦臉，坡下的周遠倒是在眾人的推搡下向坡上走了過來。我扭回頭又看見賀婉貞身邊站著一個非常俊朗的姑娘，正抻著脖子往坡下望著，一看便知是那種臉大的女孩兒，便拱手又向她問道：“請問姑娘芳名怎麼稱呼？”
這女孩兒果然臉大，見我相問便全套地回答：“我叫賀婉蓉，許給了青雲派的劉宏。”
我一笑，急忙轉身又向坡下招手喊道：“劉宏，你也上來，賀婉蓉小姐叫你！”
“張強，你別胡鬧了！”賀婉貞似怒非怒地瞪我一眼。
“姐姐，你們在這兒觀燈的目的，不就是想看看自己未來的丈夫長什麼樣嗎？咱們都是江湖兒女，哪來的那麼多禁忌。”我又向賀婉蓉和賀鶯鶯道：“如果兩位姑娘不想讓他們上來，那你們可以馬上叫他們停步。”我說完，賀婉蓉和賀鶯鶯卻都沒有出聲，只瞪著眼睛看著周遠和劉宏往坡上行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