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我真是大德魯伊 作者：陌刀行 (已完成)

030 自然進化

　　說實話，比起鴿子，洛雲峰更喜歡蒼鷺。這源於他在B站看過的一個視頻「飢餓的深淵巨口」，視頻中的蒼鷺活吞老鼠、小鴨子、松鼠、小巴西龜、小鱷魚。

　　蒼鷺這種吃遍海陸空堪稱鳥界貝爺的品質，讓洛雲峰十分欣賞。如果非要養鳥，他寧可養一隻蒼鷺。

　　不光是好養活，還能用這隻蒼鷺來告訴丫頭，什麼叫做自然進化和自然平衡。

　　「好吧，你可以養。但是你要負責清理衛生。」最終洛雲峰還是鬆口答應。

　　於是白鴿就在陽台住下，洛瑤用乖乖吃蔬菜為條件，從父親手中換來了大量的玉米飼料。她再也不用把自己的午餐省下來喂鴿子。

　　唯一讓洛雲峰有些失落的就是靳月夢太忙。她回公司之後就忙得腳不沾地，沒有時間來幫洛雲峰做飯。兩人電話聯繫的時候，隔著電話都能聽出她語氣中濃濃的疲憊。

　　過完了雙休日，洛雲峰重回校園。

　　正如靳月夢所說，學校裡的氣氛變得有些不同，全校教職工都好像憋著一股勁。王啟年破天荒在升旗儀式之後做起了動員大會，他慷慨激昂的表示要把學生培育成全面發展的好學生。

　　緊接著年級長趙明也在高一年級的會議上表示：每一個學科都要組建一個興趣小組。像語數英之類不在話下，就連洛雲峰也要負責組建一個生物興趣小組。

　　「這是要做什麼？張老師，你有內部消息嗎？」洛雲峰低聲向張華岳打聽著，他知道張華岳有個學長也在一中教高三。據說還是重越教育事業委員會的成員，在學校裡就屬他消息靈通。

　　靳月夢告訴洛雲峰的只是個大概，畢竟她的工作重心還是在重越集團。想要知道最新最詳盡的資料，就必須請教張華岳這種靈通人士。

　　張華岳也小聲說到：「隔壁省的墨蘭中學和明光中學向我們下了戰書。說是誰贏了比賽，誰就是南部七省私立中學當中的第一名。」

　　「要比什麼？高考升學率？」洛雲峰看過一中的歷史成績，一中的升學率絕對是出類拔萃的。

　　張華岳搖搖頭：「升學率只是其一，我聽說是要全面考察學生和老師的素質。不僅學生要比賽，老師同樣要參加比賽。」

　　「這裡面還有老師什麼事？純屬瞎搞。」另一個人也湊過來低聲抱怨道：「陳景潤夠厲害吧？但他當中學數學老師的時候，沒幾個學生說他教得好的。」

　　洛雲峰淡淡一笑：「讀書是靠天賦，而教書是職業技能，兩者並沒有太大關聯。」

　　「洛老師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就拿我來說吧，當年我要是能考上重本，鬼才會去讀師範學什麼漢語言文學。」

　　說話的人正是高一的語文老師陳耀陽，他頗為感慨道：「但是敢我把話撂在這，當年我們班考得最好的那個人。讓他當老師，教學質量肯定不如我。」

　　好吧，我大概明白事情的緣由。洛雲峰暗自道：「靳月夢說過，國內參加華夏教聯大賽的名額不多。看來在參賽之前，幾支隊伍要先進行一次搏殺。只有成績最好的那支隊伍，才能代表國家出戰。」

　　「大家自習，看哪一科的書都行。」第一堂生物興趣小組的課，洛雲峰一共說了十三個字。

　　講台底下的同學們面面相覷：不說好上生物課興趣小組的課嗎？怎麼一眨眼變成了自習？

　　「洛老師，您不打算跟我們說一些與生物有關的拓展知識？比如學這一行的就業前景之類的。」有男生大聲問到：「坐著自習算什麼興趣小組？」

　　洛雲峰從講台後抬起頭：「生物學的特點就是，要耐得住寂寞，耐不住的人學這玩意沒用。而且只有少部分人能名利雙收，多數人都是混口飯吃。」

　　「研究生物學，你必須投入大量時間。不投入大量的時間，就不會有任何成果。更悲催的是，如果你的研究方向錯誤，投入幾十年時間，也許換來的只有冷眼和嘲笑。」

　　「說個大家都知道的人，袁隆平。放在封建社會，他的功勞足夠放進太廟接受萬民供奉。皇帝祭祀時拜完孔子，下一個就得拜他。放在奇幻故事裡，他就是大德魯伊，再進一步就要封神。」

　　說到這，底下的學生爆發陣陣哄笑。

　　望著學生的笑臉，洛雲峰在心底補充一句：沒錯，哥們就是複製了袁老的路徑，從而變成大德魯伊的。

　　「但是，你們知道嗎？袁老從六十年代開始研究雜交水稻，至今已有半個世紀，他的所有精力都只用在雜交水稻這一件事上。直到現在還有不少人在網絡上詆毀他。」

　　「我想問諸位同學，同樣的經歷，在座的有幾個人能堅持下來？退一步說，在座諸位不打算報農學，而是想涉足高科技的生物工程。不過國內的大學那麼多，你們知道哪幾家大學開辦的生物工程專業最好？」

　　「現在的學校為了吸引學生報考，什麼阿貓阿狗的專業都敢改名生物工程。我有個同班同學就上當了，他被某個大學的生物工程專業錄取。結果到那一看，所謂的生物工程居然是發酵專業。與他想像中高大上的生物工程差了十萬八千里。」

　　「不過他也算學有所成，現在不管釀酒釀醋釀醬油，就沒有他不會的。」

　　「哈哈哈哈哈。」這段話一出，在座的學生就沒有不笑的。

　　有學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洛老師，聽你上課跟聽脫口秀沒有區別。」

　　「對對，我們本來是衝著生物興趣小組來的，被你這麼一說，就快變成對生物沒興趣小組。」

　　「洛老師，老實說你該不會是其他學校派到田隱的臥底吧？」

　　「大家都別吵，聽洛老師把話說完。」有人忍不住發聲，正是坐在前排的顧絳霜。她還是一口半英文半中文的夾生普通話。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洛雲峰微微一笑：「國內能夠開辦真正生物工程專業的院校，只有那麼幾家。家家都在名校排行榜的前列，想要考進那幾家大學，那真正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沒有足夠的分數是不行的。」

　　「就算你們現在把大學生物的基礎課程學完。諸位想要進入那幾個學院，還是要靠你們的高考成績。所以，盡量提升語數英等必考科目的分數才是正理。沒有足夠的分數，無法支撐你們完成自己的夢想。」

　　「你們能選擇生物興趣小組，我很感動。做為生物老師，我沒法幫你們提升其他科目的成績；唯一能幫到你們的就是，提供一個不受人打擾的學習空間。」

　　一段話說得在座的同學無言以對，大家默默拿出自己的課本開始自習。

031 興趣小組

　　等到生物興趣小組第二次開課的時候，依舊還是自習課。

　　不過這一次，課堂裡已經少了很多人。等到第三次的時候，來的人就更少了。

　　原先滿滿一教室的人，如今只剩十來個學生，連顧絳霜也不見了蹤影。正當大家都以為今天還是自習課，洛雲峰卻抱著一盆樹苗走進教室。

　　「連續兩堂自習課後，還能看見有這麼多同學來參加興趣小組，我很欣慰。記得第一堂課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過，研究生物需要耐得住寂寞。才兩堂自習課就沉不住氣的人，學這一行是沒有前途的。今天我們來講一講生物的多樣性。」

　　洛雲峰將花盆放在講台上，他微笑道：「我本想再拖一節課的，但是年級長不幹，他說我這是消極怠工。還威脅要扣我的工資。」

　　同學們都爆發一陣哄笑，有不少學生臉上都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

　　「這是我培育在自家陽台上的藍莓，樹齡六年。滿樹的藍莓果實很漂亮對吧？大家都來嘗嘗，我不收錢。」聽見洛雲峰這麼說，屋外樹上的鴿子也咕咕幾聲。

　　小丫頭這是在指責我撒謊呢！洛雲峰心裡暗笑：藍莓盆景是他昨夜才從市場上買回來的，洛雲峰偷了個懶，直接用德魯伊秘法催發到六年的樹齡。

　　既然老師開了口。學生也沒有跟他客氣，圍上來就動手。

　　「奇怪了，這藍莓比我在超市買的好吃。」

　　「應該是洛老師培育的新品種，洛老師，這品種有名字嗎？」

　　「口感簡直絕了，喂喂，你們給老師留點。」

　　「得了吧，剛才就屬你吃得最多。」

　　眾人邊吃邊評論，一下就幫他把滿樹藍莓都吃光。

　　吃過藍莓，洛雲峰的課正式開講。

　　從藍莓種類起源講到營養吸收，從藍莓種植到市場前景與誤區。他並不拘泥於生物學，而是將生物政治歷史地理全數囊括在內。

　　很多年後，有學生接受採訪時曾說到：「洛老師的興趣小組，其實是文理大綜合的課程。而且比課本上的東西更加有趣生動。聽完他的課程，我就放棄了學習生物工程的想法，轉而報考農學。誰知道這行居然比他說的還累，真是上了他的當。」

　　雖然滿口抱怨，但是回望自己身後漫山遍野的青岡樹時，他的臉上還是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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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托朋友在鄰省的墨蘭中學打聽了一下，」在高中部的教學研究會議上，王校長憂心忡忡道：「我們的進度還是落後了。」

　　「根據線人的回報，從上個學期開始，墨蘭一中聘請了武術名家當教練，在學生中普及武術國粹。像什麼意行八卦太極拳通通都要學。」

　　王校長還沒說完，趙明便笑出聲：「呵呵，校長你多慮了。墨蘭中學出的是一個昏招，他把自己降格成爛大街的文武學校。一旦這種觀念在家長腦中形成，也只有讀不進書的垃圾學生才會報考墨蘭。」

　　「可是我聽說，那些武術名家教的都是實戰經驗，據說還有幾個高手是退下來的武警總教練。你們都開動腦筋想想，他們這麼做是為什麼？」王啟年黑著臉繼續補充，趙明的中途打斷讓他十分不爽。

　　「還能為什麼呢？不就是因為生源和教學質量都不如我們，所以想要另闢蹊徑。」另一個元老派的領導適時開口，他慢條斯理道：「王校長你多慮了。不過墨蘭重視學生身體素質這一條，我們也可以借鑒一下。」

　　「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張華岳大聲說著：「能把退休的武警總教練請出來，這不是一般人的做得到的。墨蘭肯定沒安好心。不留神會吃大虧。」他是老王招進來的員工，時刻緊跟著老王的步伐。

　　「沒事，我們學校的體育老師都很不錯，尤其是洛老師。我聽同學們說他籃球技術好，穿著西裝皮鞋都能打贏省隊的職業球員。身體素質也好，能把一群小混混遛狗一樣遛得半死。哦，對不起，我忘記洛老師是教生物的。」葉青曼老師陰陽怪氣道。

　　秦文孝死後，李平也被警察抓走。猛虎討債一連死了兩個主心骨，公司頓時崩潰。說來也奇怪，就在猛虎討債垮台後，那些危在旦夕的小混混都恢復大半陸續出院。

　　雖然他們的身體素質大不如前，不能再吃混混這碗飯，但好歹命被保住了。醫院找不出混混們活下來的原因，只能歸結於奇跡。對醫院的結論，洛雲峰不發表任何意見。

　　沒有發生大規模傷亡事件，一切都是那麼和諧。唯獨感覺不爽的就是葉青曼，她對洛雲峰恨得咬牙切齒。

　　秦文孝玩過她之後，曾經許諾要給她十萬塊做安胎費。

　　結果秦文孝剛出賓館的門，就被李平捅死在大街上。秦文孝一死，他許諾給葉青曼的十萬塊也變得遙遙無期。更別說因為秦文孝的死，警察還找過葉青曼談話，差點把她的醜事鬧得人盡皆知。

　　人財兩空的葉青曼又羞又怒，她轉而怨上了洛雲峰。

　　洛雲峰心知葉老師被人吃乾抹淨，對她的諷刺並不在意。他只是笑笑：「不管是生物還是體育，需要我出手的儘管開口。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算了」王校長突然轉移話題道：「人家都謀劃了半年的事情，我們再跟他們屁股後面走也沒有意義。接下來我先說說比賽安排。」

　　「三校之間的比賽分為兩部分。十月到十一月舉行各校教職員工間的對抗，十二月進行學生之間能力競賽。學生能力競賽還遠，我們眼下主要關注的是教職工對抗。」

　　「教職工對抗採用主客場制度。兩兩對決，一共有四場比賽。贏了得一分，輸了不得分。比賽完成後，積分最高的學校為優勝。」

　　教職工的比賽科目有好幾十項。但不是每項都考，每次比試項目只有三項，並且是由客隊來指定比試項目。

　　例如田隱一中派人去墨蘭中學「砸場子」，比什麼就是田隱說了算。墨蘭來田隱一中「鬧事」的時候，比什麼由墨蘭說了算。

　　隨著王校長的講解，一中老師不禁笑容滿面。

　　先前說話的趙明自信滿滿的開口：「真是有趣的比賽，讓他們放馬過來吧。一中教職員工不懼怕任何挑戰。」

　　洛雲峰極其隱秘的打了個哈欠，他的心思早就飛到另一件事情上：國慶節就要到了，帶丫頭去哪裡逛一圈呢？

032 動物園異聞

　　時光如水，轉眼就到了十月。

　　十月國慶，是一年內難得的黃金周。田隱城裡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隨處可見商家賣場搞活動的標籤。趁著天氣晴朗，在女兒的強烈要求下，洛雲峰牽著女兒逛動物園。

　　「早知道當老師這樣輕鬆，當年就該讀師範。換做是我賣房那幾年，這倆月正是賣房的好時機。行話叫做金九銀十，哪有時間請假休息？」牽著女兒的手，洛雲峰感慨萬千。

　　父女倆剛走過養著黑熊的園子，某只熊就沖洛瑤吼了兩聲。

　　洛瑤彷彿聽見了什麼笑話，頓時樂不可支：「爸爸，黑熊說他想喝啤酒，但是飼養員不允許。可是瑤瑤看電視上說，黑熊明明是喜歡吃口香糖啊？」

　　我討厭口香糖廣告，盡給我添亂。洛雲峰耐心給女兒解釋道：「那是廣告，不是真事。」

　　「我知道了。」洛瑤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跟這隻熊簽約的是啤酒廠，所以他只為啤酒代言。電視上那隻簽約的是口香糖公司，所以只吃口香糖。」

　　讓黑熊當代言人？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能聽到獸語？洛雲峰哭笑不得，他作勢抬起頭望了一圈：「怎麼沒有看見你把小白白帶出來？」

　　「小白白每天跟著爸爸飛來飛去太累了，我讓他在窩裡休息。」洛瑤回答很乾脆。

　　洛雲峰不禁笑罵了一句：「偏心的丫頭，鴿子的待遇比爸爸還好，我每天上班都不見你心疼。放假也不能休息，還得帶你出來玩。」

　　「爸爸，瑤瑤想去看熊貓。」小丫頭不答他的話，死命把他往熊貓館的方向拖。

　　父女倆剛走進熊貓館沒多遠，洛雲峰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靳月夢。在她身邊，還跟著一群男女老少。

　　「快去吧，」洛瑤扯了扯了父親的衣袖：「別讓黑熊替你說嗨。」

　　不遠的一棵樹上，一隻白鴿振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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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月夢這幾天過得很忙碌。

　　每天工作排得滿滿當當不說，她時不時還要遭遇來自父母的催嫁。起初她還能用「映雪她爸都不著急，我比她還小半歲，你們急什麼？」來搪塞父母。

　　後來靳建國聽膩了，兩眼一瞪道：「你以為老子像投鞭斷流小白狼那樣不著調？」

　　靳母郝蘭聞言踢了老伴一腳：「在孩子面前你說什麼胡話？」

　　重越董事長蕭白朗和靳月夢的父親靳建國是幾十年的老戰友。兩人都參加過當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靳建國參戰前是尖刀班的排長。而蕭白朗當年是爆破手，手持爆破筒專敲敵軍地堡。

　　因為參戰前蕭白朗吹牛說他老二比爆破筒還粗，戰後則到處炫耀說被他用爆破筒敲掉的敵軍工事，換算成混凝土能讓瀾滄江截流。

　　因此最有文化政委給他起了個「投鞭斷流小白狼」的外號。

　　聽著二老的一唱一和，結果靳月夢的脾氣上來了：「我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談戀愛？沒事別煩我。」

　　二老一合計，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隨即到處幫她張羅對象。

　　還從一堆親戚朋友推薦的人當中，挑出了他們認為最合適女兒的對象。

　　「丫頭，你來看看。這個小伙子是大姨家的外甥。別看他年輕，現在已經是世界五百強企業的經理了。」郝蘭遞給女兒一張照片。

　　靳月夢瞟了照片一眼，有氣無力道：「沒興趣，五百強的經理很了不起嗎？還不是和我一樣每天從早忙到晚。真找這樣的人當男朋友，每天別說見面，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那這一個呢？」郝蘭遞過另一張照片：「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比剛才那一個身價更高，事情也都讓手底下人做了。他有的是時間陪你。」

　　「呵呵，年紀輕輕就能當總裁的，不是富二代就是某些人的白手套。」靳月夢繼續否決到：「富二代花心，白手套嘛，他背後的大人物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倒台。到那時，他就得去牢裡蹲著。我幹嘛要找一個未來的勞改犯當老公？」

　　「你這是什麼話？」靳建國大喝一聲。他剛想繼續反駁女兒的歪理邪說，突然間他眉頭微皺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你還別說，閨女說得很有道理。我在機關工作那麼多年，這些事情還真就見過不少。」

　　「死老頭子，你到底是站哪邊的？」郝蘭狠狠瞪了愛人一眼，她將最後一張照片遞到女兒手裡：「這是最後一個，你舅媽的侄子。名校畢業，在一家重點中學當老師。」

　　「當老師旱澇保收，每天都能按時上下班。一年還有三個月在家休息，坐著也能拿錢。雖說工資很難跟前兩個相提並論，不過以我們家的家境也用不著去高攀別人。小伙子很顧家，據說還燒得一手好菜。」

　　「你們同意我找個老師當男朋友？」靳月夢微微一愣，她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中。

　　恍惚中，她彷彿看見了一個惹人疼愛的小丫頭，而自己正在一本正經的逗她：「不可以叫姐姐，要叫媽媽喔！」

　　如果真這麼對她說，小丫頭會不會一臉的為難呢？

　　「丫頭，行不行你到底說句話啊！」郝蘭看著神遊象外的女兒，她連聲催促。

　　「行啊。」靳月夢一臉神往的微笑，也不知是在回答誰的提問。

　　郝蘭頓時喜上眉梢：「得了，我這就去給你舅媽打電話，讓她找個時間把小伙子約出來。」

　　「啥？」從幻境中清醒的靳月夢連聲追問：「老媽剛才你說聯繫誰？我可沒有說要見他。」

　　「行了行了，媽知道你臉皮薄。這次我就說是兩家好久沒見，一起吃個飯，其他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郝蘭拿著電話出門，半點不留給女兒後悔的機會。

　　過了半天，郝蘭喜笑顏開的走進來：「那邊說國慶節剛好有時間，他們說見面的地方由我們來定。哎，我說老頭子，你知道什麼地方合適見面不？」

　　「我哪知道啊？你該去徵求女兒的意見。」靳建國坐在沙發上，兩眼不離手中的報紙。

　　靳月夢眼見推脫不掉，只丟下一句：「動物園。」

　　郝蘭一愣：「為啥要去動物園？」

　　靳月夢翻了個白眼：「愛去不去。」她心道：動物園裡到處是動物的大小便。就算管理員時時清掃，那股難聞的氣味還是揮之不去。在滿園子的怪味裡，我看誰有興趣談情說愛！

033 跟我回家

　　十月一日國慶節，靳月夢被迫起了個大早。在母親的連聲催促下，靳月夢完成了梳洗打扮。

　　看見梳妝台上的花露水瓶，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來往身上猛灑一陣：「哈哈，這味道真是俗不可耐。我看這回誰敢靠近本姑娘！」

　　「哎呦，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靳月夢剛一走到母親身邊，郝蘭即刻掩住鼻子：「你喝花露水了？」

　　「動物園裡蚊蟲多」靳月夢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擦點花露水驅蚊。」

　　郝蘭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你們等等我，我也去抹點花露水。」說完她就轉身進了裡屋。

　　靳月夢看看身邊的靳建國，她突然開口：「老爸你不去擦點花露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出門才好。」

　　「哼哼，你以為我跟你媽一樣缺心眼？」靳建國不鹹不淡道：「你那點小心思也就騙騙你媽，在我面前一點用都沒有。」

　　一家人來到田隱動物園門口時，對方早就等在那裡。靳月夢仔細看了一下，對面來的一群人裡，除去靳月夢的舅媽。剩下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切，第一次見面就把一家子都請出來，你還是個男人嗎？」靳月夢在心底挖苦了一句。

　　「哈哈，月夢是越長越漂亮啊。」舅媽先一步迎上來，她回身向某個高高瘦瘦的眼鏡男招手：「小則快過來，趕緊介紹一下。」

　　「宋少則，」眼鏡男頗為傲氣，他自我介紹的語氣挺起來硬邦邦的：「現在是田隱二中的數學老師。」

　　不說你是數學老師，我還以為你柳天銘他弟弟呢。靳月夢心有不喜，出於職業經理人的禮貌，她還是伸出手：「你好。」

　　宋少則很不情願的伸手碰了一下，靳月夢身上的花露水味熏得他睜不開眼：「久仰靳小姐的大名，我聽說你是重越集團的總裁助理，平日裡工作都很忙吧。」

　　「呵呵」靳月夢微笑道：「難得放假，就別把工作掛在嘴邊。」

　　「來來來，這邊走。動物園開門了，我們進去吧。大家邊走邊說。」郝蘭發覺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氣氛不是很活躍，她趕緊招呼大家往園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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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動物園看見靳月夢，洛雲峰沒有表現出任何驚喜。

　　「丫頭，」他半蹲下盯著女兒的眼睛：「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派鴿子去盯靳姐姐了？」洛瑤眼珠亂轉，就是不肯跟父親對視：「沒有啊，小白白在家休息呢。」

　　「孩子，擅自監視別人的行蹤是件很不禮貌、很不道德的事情。你讓鴿子跟著爸爸，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所以爸爸不會怪你。但是，讓鴿子去監視其他的人。不管他是誰，這都不應該！」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洛雲峰的語氣莫名的嚴厲起來：「尤其是那些真心愛護你的人，以後不准你再用鴿子盯任何人。你聽見沒有？」

　　在洛瑤的記憶裡，父親從未這樣厲聲跟她說過話。今天被洛雲峰劈頭蓋臉一頓指責，小丫頭心裡十分恐懼。

　　洛瑤眼眶裡霎時充滿了淚水，她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瑤瑤知道錯了，爸爸不要丟下瑤瑤。嗚嗚嗚嗚，不要丟下瑤瑤。瑤瑤害怕，嗚嗚嗚。」

　　儘管她哭得傷心，但是始終不肯鬆口。

　　洛瑤死死抓著父親的衣角，怎麼都不願答應停止用鴿子監視的要求。

　　「為什麼不聽爸爸的話？信不信我把你養的鴿子丟掉！」洛雲峰有些惱怒，對於女兒的死不悔改，他現在真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可是一看見女兒滿眼驚懼神情，嘴裡無意識的重複著一句：「不要丟下瑤瑤，瑤瑤害怕。」這顯然是心靈逐漸被封閉的前兆，他的心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

　　洛雲峰雖然沒有學過兒童心理學，但是此刻也明白了女兒心中恐懼的來源。

　　瑤瑤母親的突然離去、之前洛雲峰自暴自棄的酗酒、給孩子造成嚴重的心裡傷害。

　　洛瑤從此變得沒有安全感，她很害怕洛雲峰有天也會不告而別。因此洛雲峰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也會用鴿子共享的視野注視著父親。只有這樣，她才能找到心理上的平衡點。

　　如果答應了洛雲峰的要求，等於斬斷了洛瑤的視線。她就會重回那種孤立無依的恐懼當中。

　　「好了，好了」洛雲峰緊緊把女兒摟在懷裡：「是爸爸不對，瑤瑤別哭。」

　　他從口袋裡掏出兩顆剝殼的青色橡子：「瑤瑤不哭了，來吃點東西。」

　　洛瑤木然張嘴，無意識的咀嚼著口中的橡果。

　　隨著兩顆飽含洛雲峰力量的橡果被她吃下去，洛瑤的眼神終於恢復了一點生氣。洛雲峰趕緊又掏出一顆青色橡果，他暗捏了一個手印：破曉曙光。

　　神術「破曉曙光」是零級技能，作用是喚醒沉睡的生物。

　　洛瑤雖不是沉睡，但是她的狀況很像是陷入精神封閉沉睡的前兆。

　　其實洛雲峰還有很多方法喚醒女兒。比如說使用紅色橡果施展「自然之愈」，使用女神的力量強行驅散洛瑤心中的黑暗。

　　但他不想那麼做。

　　倒不是洛雲峰吝嗇，捨不得紅色的橡果。而是出於一個父親的私心，他想讓洛瑤遠離女神的誘導。同時還有洛雲峰身為大德魯伊的驕傲：洛瑤是我的女兒，用我的愛與力量足以喚醒她。

　　洛雲峰全神貫注催發自己的力量，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

　　洶湧的人潮彷彿變成了慢放，時間在這一秒被無限延長。

　　在他面前木然無語的洛瑤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身邊圍著濃濃的黑暗。洛雲峰注意到那片黑暗是如此的濃密，幾乎完全將女孩的身形吞沒。

　　小女孩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有抽泣聲從黑暗中傳出，洛雲峰都不能確定她是否還活著。

　　「別哭了，乖瑤瑤。」洛雲峰向女兒伸出右手，他的手上迸發萬丈光芒：「來，跟我回家。」

　　一道曙光從天而降，驅散了女孩身邊的黑暗，引起哭泣中小女孩的注意。

　　光芒中洛瑤怯生生抬頭，望著眼前的人影語氣不確定道：「你真是我的爸爸嗎？」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隨後熟悉的聲音傳來：「丫頭，拉著我的手站起來。爸爸帶你回家吃烤肉。」

　　是父親的聲音沒錯。

　　身邊不斷湧動著熟悉的力量，那種感覺溫暖而心安，就像被父親摟在懷裡。洛瑤擦乾淨眼角邊的淚水，將手放在父親手中站起來：「嗯，爸爸帶瑤瑤回家。」

　　隨著洛瑤站起，天地間重新披上一層亮麗的色彩，小丫頭心底的不安恐懼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在瞬間恢復正常，周圍人的聲音又傳入小丫頭耳中。

　　「媽媽你看，那個小妹妹在哭，哭得好傷心啊。」

　　「是啊，她哭得那麼難看，你可不要學她。」

　　你才難看，洛瑤生氣地瞪了那邊的母子一眼：你們全家都難看。

　　她不去管別人的詫異目光，也不管眼角還有未擦乾的淚滴，向父親伸出雙手：「爸爸，抱抱。」

034 烤肉風波（上）

　　洛雲峰依言抱起女兒，洛瑤仍不忘催促他：「雞腿姐姐在那邊，爸爸趕緊去。」

　　他看了靳月夢所在的方向一眼，心中百味雜陳：今天因為她差點傷害到了女兒洛瑤。為了驅散女兒心中的黑暗，洛雲峰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現在見靳月夢並不合適。

　　不過這一切總算值得。

　　徹底驅散女兒心中的黑暗，等於是解決了小丫頭力量覺醒的最大阻礙。

　　直到現在洛雲峰還有些慶幸，他沒有預料到女兒心中的黑暗如此濃厚。再晚半年發現的話，他就非得求助艾露恩不可。

　　真走到那一步，洛瑤將來是誰的女兒，那可就說不准了。

　　洛雲峰歎了一口氣，抱著女兒轉身離開：「爸爸帶瑤瑤去吃烤肉。」

　　「那雞腿姐姐呢？」洛瑤不死心的問到。

　　驅散了心中的黑暗，她也不再擔心爸爸會離開自己，於是舊事重提。

　　洛雲峰淡淡道：「世界那麼小，如果真有緣。以後自然會再相見。」

　　「瑤瑤想自己走路。」眼看距離靳月夢越來越遠，洛瑤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你剛才還說要我抱，怎麼眨眼就變卦了。」

　　洛瑤皺起鼻頭手舞足蹈：「不要抱，不要抱。爸爸身上濕透了，全身都是汗味。臭爸爸，瑤瑤不喜歡。」

　　就這一瞬間的耽擱，靳月夢已經看見爭辯中的父女背影。

　　她壓抑不住心中的驚喜，兩步跑到父女倆身邊：「你們也來動物園了？真巧啊。」

　　「靳姐姐好，瑤瑤可想你了。」洛瑤先一步向跟靳月夢打招呼。

　　洛雲峰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今天歎息的次數比過去一個月都多：「你好，沒想到在這還能碰到你。」

　　郝蘭狐疑的看向身邊的女兒，在她的記憶裡從未見過女兒對哪個男人如此和顏悅色。

　　她再看看洛雲峰，發現他身邊的小女孩開口叫他爸爸。

　　郝蘭原本憂慮的心又放下來：「這位先生是？」

　　「我是洛雲峰」洛雲峰還沒有說完話，一個高高瘦瘦的眼鏡男就插嘴道：「我認識你，你是田隱地產的經理。一個唯利是圖的奸商。今天你怎麼不賣房了？」

　　「我走到哪都能碰見客戶，」洛雲峰笑瞇瞇道：「我記得你是宋老師？去年我建議你買房你不買，今年同型號的房子又要貴十六萬。不聽我的話，是不是讓你多背了兩年的貸款？」

　　靳月夢撲哧一下就笑出聲來。她從沒見過洛雲峰這樣尖酸刻薄，當著人家的面戳別人的傷疤。

　　宋少則臉上有點疼。

　　他今天是來相親的，結果洛雲峰把他的家底抖了個精光。要不是雙方父母都在場，他現在都沒有臉面在待下去。

　　既不能轉身就走，他也不願意就此落下風。

　　「我不跟你這種人一般見識。」宋少則冷笑兩聲，他指著洛雲峰大聲道：「大家都留神點，買房子千萬別找他。」

　　洛雲峰直接就把目光投向館裡的熊貓，完全不理宋少則的糾纏不清。

　　宋少則自討沒趣，氣呼呼的走到一邊去了。他的父母也急忙跟過去安慰他。

　　「鄙人靳建國，在這向洛先生道歉。鄙人的親友性子有些急，還請洛先生多多諒解。」有個看起來還算順眼的老男人走過來。

　　靳建國看起來大約有六十上下，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還在洛雲峰懷裡洛瑤一下就摀住了眼睛，只留條指縫偷偷觀察著靳建國：「爺爺你好。」

　　「丫頭，你不能這麼沒禮貌，把手放下來。」洛雲峰伸手拉下女兒擋住眼睛的小手，誰知洛瑤一轉身將頭埋在父親懷裡：「老爺爺身上有殺氣，好可怕。」

　　「不能這麼沒禮貌，老爺子是對越反擊的戰鬥英雄，又不是殺人犯。你怕什麼？」洛雲峰把女兒放下來：「你不是想看熊貓嗎？自己過去看。」

　　靳建國眼神半瞇：「月夢跟你提起過我？」

　　「靳助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只不過我女兒的感覺很敏銳。既然她說你身上有殺氣，那必然是真的有殺氣。不過我看老爺子的談吐氣質都不像殺人犯。所以就只剩一個推論，您打過仗。而剛好符合您年紀的戰役，毫無疑問是自衛反擊。」洛雲峰侃侃而談。

　　「她能感受到我身上的殺氣？」靳建國有些感概的看向洛瑤，小丫頭正趴在玻璃牆上看熊貓。

　　靳建國的目光剛一接觸洛瑤的後背，只見小丫頭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爸爸救命！」

　　隨後小丫頭一溜鑽回父親身後，怎麼都不肯探出頭來。

　　「爸，你看看你，多大歲數了還整天嚇唬小孩子。」靳月夢埋怨的父親一句，趕緊過去抱起洛瑤：「瑤瑤不怕，等一下姐姐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不好，爸爸要帶瑤瑤去吃烤肉。」雖然洛瑤很想跟著靳月夢去。可是一看到「凶神惡煞」的靳建國，她頓時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她喊我爺爺，又喊你姐姐。我說，你們兩個到底什麼輩份？」靳建國老臉掛不住，他抗議了一句。

　　「好了」洛雲峰從靳月夢手裡接過女兒：「我就不打攪老爺子的生日聚會，祝您生日快樂，壽比南山。」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這回靳建國真的有些詫異。

　　就連靳月夢也是一臉迷惑：「沒道理啊，我爸戶口本上的生日跟真實生日不是同一天。就算你有關係查檔案也查不到才是。」

　　「我猜的。」洛雲峰淡然一笑：「老爺子的談吐涵養都像是出身書香門第，按理說這種出身的人不會用建國當名字。除非這個名字包含特殊的意義，比如說生日。」

　　靳建國連連搖頭：「不對不對，按照你的推理，我該叫靳國慶。」

　　洛雲峰繼續分析到：「還是因為老爺子的出身。既是書香門第，自然講究含蓄為美。叫國慶太過直白，肯定不符合老一輩的審美觀。叫建國含蓄很多，既有建設國家之意，又隱含出生日期。說這麼多，我也該告辭了。」

　　他微微一笑，不等靳月夢出言挽留，帶著女兒大步離去。

　　「我就說嘛，這人是個江湖騙子。他這副神棍模樣，當初也不知道騙了多少人買他的房子。你們可別被他連篇的鬼話蒙蔽了。」待洛雲峰走遠，宋少則立刻湊上來。

　　靳建國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他轉移話題：「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動物園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地方？」

035 烤肉風波（下）

　　「就是這家吧？」洛雲峰拿著手機，他按圖索驥來到一家美食城門口：「美食點評說這家的烤肉做得最好。丫頭，我們就在這裡吃午飯好不好？」

　　「耳朵、烤肉？」常用的漢字，洛瑤還是認得幾個。讀出招牌上能認的字，小丫頭撅起嘴：「爸爸，這家店裡只賣烤耳朵，可是瑤瑤想吃五花肉。」

　　「那好，我們就吃五花烤肉。」洛雲峰牽著女兒進了掛著「謝耳朵美食城」的店，招牌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主營特色酒席、風味烤肉。」

　　洛家父女進去後不久，宋少則也拿著手機一路領到這裡：「網上說這家店的味道不錯，價格也實惠。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吃午飯。」

　　他轉頭瞄了一眼靳月夢，對方一臉的無所謂：「那就在這吃吧。」

　　熱氣騰騰的炭火，兩面烤得金黃的五花肉還在滋滋作響的。夾起一片熟透的肉片，在秘製的醬汁裡浸一會。五花肉上立刻裹著一層誘人的顏色。

　　洛瑤一口吞下父親送來的烤肉，臉上頓時浮現甜甜的笑容：「好吃！爸爸加油。」

　　見女兒吃得開心，洛雲峰也笑了。他回頭沖服務員招手：「再來一盤五花肉、一盤牛肉。」

　　「瑤瑤，爸爸跟你說件事。」洛雲峰又遞過去一片烤好的肉片：「以後你再讓鴿子幫你做事，爸爸不會阻止。但是記得要先跟爸爸說一聲明白嗎？」

　　洛瑤張嘴吃掉父親送來的食物，含混不清道：「假如瑤瑤讓小白白做了壞事呢？也要跟爸爸說嗎？」

　　「都可以說，爸爸保證不怪你。」洛雲峰笑瞇瞇的鼓勵到。

　　解開這個心結後，洛瑤伸手抓起桌上的筷子：「瑤瑤想吃烤蘑菇。」

　　一頓烤肉父女倆吃了將近兩個小時。等洛雲峰帶著心滿意足的女兒從烤肉區走出來，迎面就遇見了從包廂裡出來的靳月夢一家。

　　雙方見面均是一愣，靳月夢臉上有隱藏不住的笑意：「說帶女兒來吃烤肉，就一定是吃烤肉。像你這麼信守諾言的父親，整個田隱市都找不出幾個呢？要不是看見你，我還以為因工作忙而說話不算數是父母的特權呢？」

　　說著靳月夢還似有若無的瞥了自家老爸一眼，隨即低聲對洛瑤道：「瑤瑤告訴姐姐，你吃了多少？」

　　「三盤」小丫頭伸出雙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這麼大的盤子。」

　　對於自家女兒的指控，靳建國裝沒看見。他反而與洛雲峰探討起育兒心得：「洛先生就不怕把女兒慣壞？」

　　「不怕。」洛雲峰回答很乾脆：「我的女兒我瞭解，再壞也壞不到哪去。看女兒慢慢長大的過程，終歸是喜憂參半。」

　　「喜憂參半？」靳建國臉上露出贊同的表情，他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果然是個好父親。」說罷，邁步就往樓梯口走去。

　　洛雲峰回頭望了望，他沒有看見宋少則一家的蹤影。這讓洛雲峰很驚訝：他們居然不是一起的？還是說宋家人有事先走了？

　　突然間靳月夢一家都在前面的樓梯口停住。尤其是靳月夢，此刻她的臉色十分難看。

　　洛雲峰的耳力很好，他似乎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頓飯花了一千八百多，就當是餵狗了吧。」

　　「我早就說過，那個女人不符合我的要求。先說她的職業，總經理助理聽起來很高大上。但是重越集團蕭老鬼是什麼人？經過他手的女人會是什麼貨色？不是急著找人接盤，她會出來相親？」

　　「再說今天她們選的見面地方，動物園！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什麼蹊蹺？你們沒有聞到那女人身上刺鼻的花露水味？她這根本就是在掩飾！動物園裡的臭味和她身上的花露水香味都是一個作用。掩蓋她身上有體臭的事實。沒準還是很嚴重的婦科病。」

　　聽起來像是宋少則的聲音。他口中的總經理助理，可不就是在說靳月夢？接盤、體臭、婦科病、這是在說靳月夢嗎？真是瞎了宋少則的狗眼，不會看人還敢出來顯擺。

　　對於宋少則的指控，洛雲峰可以拍著胸脯保證：通過前幾次的接觸；出於大德魯伊的直覺，他能肯定靳月夢絕對沒有那些問題。宋少則在胡說八道。

　　看了幾本愛情動作片就把自己當老司機，活該宋少則擼一輩子。

　　洛雲峰若無其事的越過靳家父女身邊，慢悠悠的走下樓。

　　在一樓的樓梯入口處，洛雲峰看見了因為推理興奮得滿面通紅的宋少則。

　　看見他，洛雲峰總算明白這間店起名謝耳朵的原因：一樓和二樓的樓梯間是特製的。利用聲波反射傳播的特性，在一樓樓梯入口處說話，聲音會清晰地傳遞到二樓走廊上。

　　樓梯設計者最初的想法，應該是讓給服務員提供便利。讓服務員不用上下樓就能傳遞顧客的要求。

　　宋少則在這裡推理，正好就被二樓的靳月夢聽得明明白白。

　　接下來我看你們怎麼收場！洛雲峰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

　　沒等他腦補出兩家翻臉的畫面，只聽見耳邊響起一聲「喵嗚」。隨後就聽見宋少則淒厲的慘叫：「媽呀，哪來的野貓。」

　　就在方纔，有只花肥貓從房梁吊頂上一躍而下。好巧不巧的，它就落在宋少則的臉上。

　　花肥貓四隻腳踩在宋少則的臉上一陣亂抓。抓完就跳下來，從門口鑽出去，噌的一下溜得沒影了。

　　雖然花肥貓的攻擊很巧妙的避開了宋少則的眼睛。不過現在宋少則臉上、額頭上到處都是貓爪抓痕。

　　再配上他滿臉的暗瘡粉刺，活像有人在他臉上玩了幾盤五子棋和連連看。

　　「爸爸快開，那隻大花貓會寫字。」洛瑤指著宋少則的臉驚呼起來，小丫頭一本正經道：「瑤瑤認識這幾個字，幼兒園阿姨教過。花貓在叔叔臉上寫的字是三、川、川井。」

　　花肥貓襲擊人鬧出的動靜不小。聽見宋少則的怒吼，一群顧客服務員已經圍了上來。

　　聽見小丫頭把宋少則臉上傷痕當漢字來認，圍觀群眾爆發哄堂大笑。好幾個拿手機拍視頻的人聽到這話，差點笑得把手機都摔了。

　　就連在二樓的靳月夢一家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宋少則的狼狽模樣，但是有洛瑤這句話就足夠了。三川川井，虧小丫頭想得出來。

　　洛雲峰趕緊糾正女兒的錯誤：「不要胡說，三川川井一聽就是日本人的名字，這個叔叔是中國人。」

　　人群中爆發更大聲的哄笑：「哈哈，笑死我了。這父女倆真有意思。你們是哪個喜劇社團的演員啊？」聽見洛雲峰的評價，靳月夢乾脆就毫無形象的放聲大笑。

　　覺得效果還不錯，洛雲峰原本想多說幾句。

　　可他一看宋少則雙目噴火的樣子，覺得不能再火上澆油，趕緊抱起女兒溜出門去。

　　等到走出飯店很遠後，洛雲峰拍拍懷中女兒的後背：「剛才那隻貓是怎麼回事？」

　　「誰讓那個壞人說靳姐姐的壞話？所以瑤瑤就讓章魚教訓他一頓。」洛瑤說得理直氣壯：「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說。」

　　「章魚？」洛雲峰追問了一句：「你管一隻花肥貓叫章魚？把鴿子叫小白白我還能理解，把花肥貓叫章魚是個什麼道理？」

　　「哎，」洛瑤也歎了一口氣：「爸爸別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叫它章魚。小孩子的世界，你這個大人是弄不懂的。」

036 遊戲者聯盟

　　美國，紐約。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一句話，將梁小凡的滿腹希望打得粉碎。他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數個著名醫生會診耗費近百萬美金，長達二十多天的跨國搶救。經過無數的努力，依然沒能挽回重越副董事長梁民生的生命。

　　怎麼會這樣？梁小凡腦海裡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老頭子的身體一向硬朗，發病前幾天還陪客戶出去打了幾個小時的高爾夫。按理說他不會這麼容易就倒下。

　　梁小凡雙手抱著腦袋，十指插入頭髮中。

　　莫非是有人暗算？梁小凡眼中恨火突然熊熊燃燒：是的，老頭子不是突發疾病，他是被蕭老鬼報復了。

　　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梁小凡掏出手機，撥通了東南亞人的電話號碼。

　　「嘟---」電話中的長音連續響起，但是始終沒有人接聽。梁小凡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覺：那猴子向來很有規矩，絕不會拖這麼久都不接電話。

　　「您撥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最終他等來的只是一句電腦提示音。

　　連續三次，都未打通那人的手機，梁小凡臉色蒼白放下電話。

　　他心裡清楚那傢伙只怕已經凶多吉少，如果他還活著，絕對不會不接電話。

　　畢竟梁小凡手裡還押著五十萬的尾款沒給他。

　　那人不接電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再也無法接電話了。

　　梁小凡首度對蕭老鬼的心生恐懼：「蕭老鬼果然跟他說的一樣，有仇絕不留著過夜。怎麼辦？我該怎麼？」

　　失魂落魄的梁小凡走出醫院，他甚至顧不上去看梁民生最後一眼。

　　回到自家的別墅，梁小凡心事重重的衝進自家客廳。

　　「梁小凡，你想報仇嗎？」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渾渾噩噩的他。

　　梁小凡驚奇地發現客廳裡坐著幾個陌生人。

　　看見客廳裡的不速之客，梁小凡渾身顫抖起來：「你們是來殺我的？」

　　「錯！」沙發主位上的金髮男子回過頭來，他藍色的眸子裡閃耀著異彩：「我們是來幫你完成心願的，你想不想替你父親報仇？」

　　「我？報仇？」梁小凡夢囈般自問了一遍，隨後他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沒錯，我要報仇！我一定會讓蕭老鬼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這有一個計劃，可以讓梁先生過目。」金髮男子打了個響指，他身邊立刻有人給梁小凡遞來一份文件。

　　梁小凡接過文件，剛打開看了一眼他就倒吸一口涼氣：「蒼鷺計劃！重越集團的最高機密。就連我爹也只知道個大概，你們居然能弄到完整的資料？哈哈哈哈哈，好極了，說吧，想要我做什麼？」

　　「說句實話，梁先生，我喜歡跟你這種聰明人打交道。我需要你幫我做幾件事。」金髮男子微笑著說到：「事成之後，我可以做主給你華教聯基金百分之一的收益。當然了，這是稅前收益。你如何跟irs報稅我們不管。」

　　華教聯基金百分之一的收益？

　　梁小凡眼睛瞬間亮起來：「我記得華教聯的名下基金高達七十八億美金，原來你們盯上的是這一塊肥肉。可是我聽說華教聯內部形勢錯綜複雜，你有把握能拿到這筆錢？」

　　「那些事不需要你關心。你只要幫我們擊垮重越，剩下的事情自然會有人完成。」金髮男子臉上的微笑越發燦爛：「遊戲者聯盟的實力，你可以相信，也可以選擇不相信。」

　　聽見金髮男子自報家門，梁小凡臉上的懷疑神色全數褪去。他站直身體沖男子恭恭敬敬鞠躬道：「能為遊戲者聯盟效勞，是我的榮幸。」

　　---

　　秦台蜷縮在紐約中央公園的長凳上，三份厚報紙被他捲成筒塞在衣袖和褲筒裡。儘管如此，他依然凍得簌簌發抖。

　　十月的紐約氣候宜人，白天最高氣溫可以到二十攝氏度。到了夜裡，氣溫低的時候可以低至8攝氏度。

　　三份報紙無法讓衣裳單薄的秦台感覺到溫暖，更讓他痛苦的是身體下側偏後部還在隱隱作痛。昨天幾個人高馬大的流浪黑鬼把他搶劫一空不說，還在他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恥辱印記。

　　秦台來美國已經四個月了。

　　起初他一直住在唐人街，每個月都能收到國內準時寄來的生活費。在美國的生活不能算好，但也是衣食無憂。

　　可是這樣的好生活並沒有維持多久。從上個月起，他就再沒有收到過家裡的匯款。

　　起初他以為是轉賬延時，也就沒太在意。等到他把身上的錢花光之後，秦台才發現一個重要的問題：家裡好像出事了。沒過多久他從網上看到了新聞：小弟秦階病重住院，父親秦文孝被李平捅死在街頭。

　　秦家的公司也因為秦文孝的死而飛灰湮滅。

　　而此時秦台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就算想買機票回國也不可能。

　　秦台不通英語，要不然也不會在唐人街住下。他出國是為了避難，因此有事也不敢求助大使館。

　　因為無錢交房租，被房東從出租屋裡趕出來。按美國法律來說，房東這種行為涉嫌違法。但是秦台不懂美國法律不會英語，也沒想過向警察求助。

　　他連續兩天沒有進食，此刻已經飢腸轆轆。

　　望著流光溢彩的高樓大廈，耳邊聽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歌聲。他突然回憶起了高中時的一節課，班主任老譚說過一篇課外閱讀《警察與讚美詩》。

　　秦台很看不起這個老師，更看不起他在課堂上把美國批得一無是處。

　　他曾經嘲笑老譚永遠不能出國，也曾故意在課堂上搗亂。甚至在高考結束後還叫來一班混混堵門，打算好好「感謝」一下老譚。

　　結果等他流落異國街頭飢寒交迫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那篇引發他和班主任衝突的課外閱讀。

　　更可笑的是，他就如同書中的主人公一般，正拿著報紙抵禦嚴寒。

　　就在秦台餓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害得你這麼慘？你想不想報仇？」

　　「我想。」秦台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

　　「很好，你跟我來吧。」

　　秦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努力的睜大眼睛，向著黑暗的夜色中前進，不一會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裡。

037 讓我上場

　　「明天墨蘭中學的教師團隊就將抵達。根據他們提供的名單來看，過來比賽的人有九個。加上領隊的老師一共十人。」

　　王校長舉起手裡的文件抖了抖：「這些傢伙跟我們玩了個心眼，在通知上沒有標出九個教師的名稱。」

　　「他們這是不安好心。不知道參賽老師的名稱，我們就沒法獲取對手的資料，不能提前做準備。只能瞎選派參賽老師。而他們則可以憑藉選題先發制人，把我們的主場優勢消磨得乾乾淨淨。」

　　說話的人是羅副校長。

　　羅副校長在解決了孩子的工作問題後，他也旗幟鮮明的站在王校長的這邊。

　　「但是按照遊戲規則，我們現在必須遞出參賽者名單。由省教育廳派人來的裁判團已經在催。今天下午必須選出參賽老師的名單。」王校長掃了一眼會議室，今天高中部的老師基本上都在。

　　「有報名的沒有？」他面沉如水，眼神掠過每一個元老派的臉。這回他們沒有任何表示。

　　就連先前最樂觀的趙明也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怎麼啦？你們的豪情壯志都留在黃金周的風景區裡，回家的時候忘記帶回來？」王校長忍不住出言譏諷。

　　倒不是老師們沒有勇氣迎戰，只是這次比賽的遊戲規則太坑了。

　　雖說在自己的主場比賽，可是主動權都在對方手裡。

　　比賽項目不知道、對手實力水平不清楚。萬一出個紕漏什麼的，周圍看的人可全是自己的學生和同事。

　　要是在這麼多熟人面前出醜，自己臉往哪放？在田隱市還能抬起頭來嗎？

　　「我知道每個老師都有同樣的顧慮。」洛雲峰突然說話了：「大家擔心的都是同一個問題。不知道對方的陣勢，沒法合理佈陣。一不小心讓數學老師和對方英語老師比英語教學，那個場面豈不是很難看？其實想化解這個問題並不難。」

　　王校長眼前突然一亮。

　　在一中的教職工裡，每個人都把洛雲峰當成是他王啟年的黨羽。

　　只有王校長自己才知道，洛雲峰是蕭映雪推薦過來的，跟他沒多大關係。

　　何況蕭映雪推薦他來田隱一中，並不是為了施恩；相反是在還洛雲峰的人情。

　　起初靳月夢說洛雲峰是個高手，王啟年是半信半疑。不過想想他能救蕭老鬼的命，手上肯定是有兩把刷子。

　　王校長不敢怠慢蕭董的救命恩人，因此在秦文孝想要報復洛雲峰的時候，他出面化解了秦文孝的攻勢。

　　王啟年動用了自己的隱藏勢力，原意是想警告秦文孝不要亂來。

　　他萬萬沒想到，洛雲峰這個愣頭青比秦文孝還狠。沒等王啟年把自己的佈局完成，街上就傳來消息：秦老虎掛了，死於內訌。

　　為此道上紛紛傳言說：「別看現在秦老虎鬧騰得歡，其實就是個繡花枕頭。也別看王啟年金盆洗手去當校長，關鍵時刻一出手，老虎立刻變病貓。老虎再厲害，能鬥得過當年號稱龍城飛將的王啟年？」

　　沒有人認為這件事跟洛雲峰有什麼關係，大家只當是王啟年出手。王校長自詡見多識廣，他也沒搞懂洛雲峰怎麼挑撥李平反水的。

　　聽說自己有重新成為道上的領軍的趨勢。王校長心中百味雜陳：其實，我不做大哥已經好多年了。

　　但毫無疑問的是，洛雲峰對道上那一套非常熟悉。估計以前也是個有遠大理想的混混。

　　當然這都是次要的，最讓王啟年不能接受的是：洛雲峰真是個當老師的料。學生們對他的教學水準評價極高，就連老頑固趙明也挑不出錯來。

　　浪子回頭的混混、單親家庭的父親、有口皆碑的教師、深藏不露的高手，這麼雜亂的畫風是怎麼糅合到一切的？

　　「洛老師有什麼高見，可以說出來給大家聽聽。」趙明也適時開口。

　　「在九人參賽隊裡加上我和張老師就行。」洛雲峰拍拍身邊的張華岳，他笑道：「關鍵時刻可以讓我們上場。」

　　張華岳一臉尷尬：「洛老師別開玩笑了，我有幾斤幾兩自己很清楚。要是我有當主課老師的能力，何必要跑去教體育呢？」

　　「不要你會教書，關鍵時刻只要你會裝受傷裝昏迷就行了。」洛雲峰笑瞇瞇道。

　　看見大家都豎起耳朵聽他的計劃，洛雲峰繼續分析道：「只要你出現不能比賽的狀況，主辦方總不能壓迫你帶病上場吧？為了比賽的公平公正，我們可以提出換人要求。從替補裡再抽一個人來填補你的空缺。」

　　「好方法，裝病這種事情難不倒我。」張華岳也不是笨蛋，他立刻明白洛雲峰真實意思：「我退場之後，再上來的才是真正的教學高手。可是，幹嘛不多帶幾個體育老師上場？好方法應該多用幾次。」

　　王校長微笑著搖搖頭：「事不過三，別把評委團的老師都當傻子。哪有那麼臨時急症？剩下的七個名額，我們來探討一下，該派哪些老師上場？」

　　有了洛雲峰的計劃做保障，剩下的老師臉色都好看了很多：摸黑參賽的可能性大減，大家都重新提起了興致。

　　想想看吧，賽場競爭到了最激烈的時候。空降派的老師洛雲峰和張華岳都口吐白沫倒下。

　　一個風度翩翩臨危受命的老師登上講台，只見他從容不迫指點江山力挽狂瀾。

　　周圍是同事們嫉妒的眼神，前方是記者手中閃耀的閃光燈。左邊還有學生陣陣讚歎的驚呼，右邊有一大串升職加薪的任命在等著自己。

　　然後登台領獎發表感言的時候，還能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我爭這一口氣，不是為了證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訴別人，失去的東西，我一定會再親手拿回來！」

　　這樣的場景難道不美嗎？還有什麼地方比這種場合更揚眉吐氣的？

　　在場老師的心氣都被調動起來，不少老師臉上已經有躍躍欲試的表情。畢竟只有三場比賽，洛雲峰和張華岳一人暈倒一場的話——整個比賽的主動權就重新掌控在田隱中學手裡。

　　年輕點的老師只顧盤算自己的風光。趙明跟幾個元老派的老師用眼神交流了一陣，默認了這個提議。

　　一念至此，趙明有些感慨：王啟年找來的這兩個幫手，還真是不同凡響。

　　光是一個犧牲小我成全大局的態度，兩人就從勝利蛋糕上分下老大一塊。往地上一躺能費多少力氣？大家還得承他們的情，感謝他們不計較個人的榮辱得失。

038 公平之戰

　　十月十二日上午八點，田隱一中最大的禮堂內。

　　「爸爸，為什麼帶瑤瑤來這裡？開會是什麼？有好吃的嗎」洛瑤睜大眼睛看著大會堂裡的人山人海，她還不能理解開會究竟是什麼意思。

　　在田隱一中遞交的參賽名單審核通過後。按照國人一貫的習慣，接下來就是大賽開幕會議。

　　各級領導和重越的高層都要到場，叫得上名號的領導都會上去發表一段空洞無味的講話。直到所有人的昏昏欲睡，這才輪到正事。

　　計算過各級領導的講話時間，洛雲峰覺得自己肯定趕不上接女兒放學，更別說他還要參賽。

　　與其讓女兒幼兒園眼巴巴的等著，還不如幫女兒請一天假。讓她來看自己的表演，一會自己裝暈的時候，有洛瑤的配合會更加逼真。

　　「瑤瑤乖啊，一會爸爸要參加比賽。你等會幫爸爸一個忙好不好？」洛雲峰湊到女兒耳邊，對她面授機宜。

　　「你們父女倆這是在說什麼悄悄話？」靳月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是代替蕭映雪出席會議的重越高層之一。

　　「靳姐姐」洛瑤推開耳邊的洛雲峰，她歡快地跑到靳月夢身邊：「你也來了。」

　　「瑤瑤越來越漂亮了。」女助理摸摸洛瑤的頭，捋順小丫頭前額紛亂的劉海。

　　她抬頭向洛雲峰微笑道：「聽說你也在參賽的名單上？勇氣可嘉嘛。」

　　洛雲峰喜出望外：「你來得正好。我正愁一會比賽的時候可能很忙，沒人帶著她。現在也只能麻煩你幫個忙。」

　　「行啊，」靳月夢抿嘴一笑，她兩眼望著天花板：「我怎麼聽說你的工作很輕鬆，就是裝——」說到這裡她故意沒有說下去，眼神卻明明白白透出一種驕傲：不要試圖糊弄本姑娘，我的消息靈通著呢。

　　「我不會讓靳美女白忙活的，一會比賽結束了。我請你吃飯，吃什麼你做主。」洛雲峰爽快的說到。

　　靳月夢頗為無奈道：「哎，你這個花錢大手大腳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再多的工資也經不起這樣亂花。」

　　「爸爸說，只要瑤瑤高興。他可以天天當月光族。靳姐姐，什麼是月光族啊？」洛瑤抬起頭插嘴，她好奇的問到：「爸爸總是不肯告訴瑤瑤。」

　　「瑤瑤跟姐姐去玩。」靳月夢避而不答。她牽起洛瑤的手，女助理嬌媚的橫了洛雲峰一眼：「不要跟你爸學壞。他帶孩子的方式真讓人擔心。一會比完賽，記得來接孩子。」

　　在台上，主持人已經在宣佈參賽人員名單，洛雲峰聽見了自己的名字被大聲讀出來。

　　看見他上場，所有認識洛雲峰的學生都爆發了一陣怪叫。別看洛雲峰來田隱一中才一個多月，卻是校內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

　　就在掌聲最激烈的時候，評審團裡傳來了不合時宜的聲音：「先等一下！他怎麼可能是老師！」

　　叫喊的人用了最大力氣在嘶吼，麥克風原原本本將他的聲音送到每個人耳朵裡：

　　「他明明就是個賣房的騙子經紀人！一轉眼怎麼就變成了老師？」

　　田隱一中的學生先是沉默了半響，緊接著爆發了哄堂大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我還以為是什麼大新聞呢？」

　　「洛老師，你從顧客身上刮了多少油水？怎麼到處都能聽見對你的控訴。學生家長也好，評委老師也好。你坑人的技巧為什麼那麼熟練啊？」

　　「老師，我想學賣房子！」

　　「我認識那個評委。他是田隱二中的十佳青年教師，教高中數學的宋少則。」

　　「我靠，數學老師不該精於計算嗎？居然也會被洛老師的花言巧語蒙騙？」

　　「誰說數學老師就該精於計算？有那個本事宋少則早就去當精算師了。」有人立刻反駁道：「你見過幾個語文老師是作家的？」

　　「外校的學生也敢跑到一中來顯擺你們的無知。告訴你吧，洛老師是教生物，他就做得到。他在生物興趣小組上展示過自己培育的藍莓，那口感好過市面上藍莓的一百倍。」

　　「你這麼一說，我到想起來了。洛老師那盆藍莓還在興趣小組的屋子裡。按時間算，現在應該又有一部分藍莓成熟了。」有學生補充道。

　　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有人激動起來：「我靠，趕緊去摘啊。這個比賽有什麼好看的，吃藍莓要緊。姓宋的都在洛老師手下吃過虧，他有什麼資格給洛老師打分？」

　　「就算他有資格打分，要我看也未必能做到客觀公正。唉，算了算了不看了，吃藍莓去。」一群人口裡說著走，居然真的從側門溜了出去。

　　宋少則的臉色異常難看，他沒有想到洛雲峰在一中這麼受歡迎。更沒想到洛雲峰完全不隱藏自己的過去。一個搞房地產的，怎麼就成了重點中學的教師呢？

　　「能讓學生們這麼喜歡。看來洛老師不僅是長得英俊，在教學上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我聽說一中同學的眼光可是很高的。」說話的是評審團的主席，田隱市教育局的張局長。

　　他不留痕跡地把才纔的尷尬掩蓋過去，然後示意主持人繼續宣讀名單。

　　讀完比賽人員名單後，就是輪到前來砸場的墨蘭代表講話。

　　等他絮絮叨叨講了一堆感謝各界的廢話以後，話鋒突然一轉：

　　「眾所周知，對於一個學生的好壞評判，要從德智體美勞五個方面進行打分。現代教育過於重視智力的態度，使得父母們一直擔憂自己的孩子高分低能。上完了學校的主課，假期還要繼續補課參加各種培訓班。」

　　「墨蘭中學一貫認為，學校不僅僅是學習知識的地方，老師也不該只教考試技巧。墨蘭中學能在千軍萬馬的異軍突起，不單單是我們的教學質量好。教學質量只是基礎中的基礎，墨蘭能夠崛起，是因為我們的特色教學。」

　　聽到這幾句話，田隱一中的老師臉色大變：「壞了，這些傢伙沒安好心。」

　　「現在向大家隆重介紹，我們的參賽老師團隊。隊長唐翔，國家一級運動員，在墨蘭任高中體育老師一職。副隊長張堯，在墨蘭擔任武術總教練。」

　　隨著墨蘭中學領隊的介紹，田隱一中的老師臉全黑了。

　　墨蘭的參賽隊員大部分是體育老師，唯一個看起來胖胖的不像體育老師的傢伙，他居然掛著後勤保障的名頭。

　　人家根本不是帶著善意來參加比賽，純屬是來噁心田隱一中的。

　　畢竟田隱一中體育不行，在業內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每年的田隱市舉行教職工籃球賽，田隱一中的成績都是墊底。

　　墨蘭就是看準了田隱一中的弱項，下死手黑他們。為此他們提出的第一項比賽項目就是：籃球對抗賽。

　　題目一公佈，整個會場裡都是噓聲一片。各種指責墨蘭高中不要臉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賢居然跟我玩這一手，讓我們的教學老師跟你們的一級運動員比打籃球？」王校長不等墨蘭代表說完，他就先一步怒吼起來：「這就是你們說的公平？」

039 輸不起

　　李賢是墨蘭中學的校長。早些年李賢曾經下海經商，他口碑風評都不是很好。今天這事必定是這個老狐狸的主意。

　　「我是練長跑的，對籃球項目並不熟悉。我身後的同伴也沒有一個是練籃球的。」唐翔笑瞇瞇道：「如果我跟你們比長跑，才是對你們真正的不公平。要是比教語文數學，也是對我們不公平。所以我從極力建議李校長，選擇籃球賽做為第一個比賽項目。既不是我們的強項，也不是你們的強項。」

　　「狗屁不通，強詞奪理。」王校長怒罵道：「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老子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們躺著離開田隱城。」

　　「墨蘭中學的老師不必擔心被人報復」副隊張堯平靜道：「我父親在武警總隊教武術也教了二十多年，雖然不敢說桃李滿天下。一個電話出去，叫來幾支特警和防暴隊保護大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王校長，注意你的身份。」張局長眉頭微皺，他有些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給他下套。今天這個情況若是不處理好，明天就會變成家喻戶曉的大醜聞。

　　一旦讓王啟年在這和墨蘭的教職工發生衝突，根本就沒法和平收場。何況墨蘭根本是有恃無恐，他們把退休武警總教的兒子都帶過來壓陣。

　　歸根結底，不就是要狠狠打田隱一中的臉？

　　張局長盤算了一陣：田隱一中是私立學校，雖然是教育局的下屬，但是他們頭上畢竟掛著私立的牌子。就算被墨蘭中學打臉，那也是私立高中之間的狗咬狗，與自己無關。

　　倒是張堯的父親在武警系統裡有關係，張局長不能不給面子。

　　他打圓場道：「第一次舉行這樣的活動，有不周到的地方在所難免。這樣吧，王校長你們把參賽人員名單換一下。派幾個體育老師跟他們比一場。」

　　「原來田隱一中真的輸不起啊。一看要輸就趕緊換人，就把先前答應好的條件都拋在腦後。一點沒有把遊戲規則放在心上。這就是田隱市政府的公信力？你們這麼糟蹋自己的誠信？」

　　領隊不緊不慢的說著，一點不掩飾臉上的譏諷：「依我看這賽也別比了，讓裁判團直接宣佈一中獲勝不是更好？」

　　我已經偏袒你們了，墨蘭的人怎麼還是不知進退！張局長心裡冒火，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難道眼睜睜看著你們鑽空子贏得比賽，那就是公平？」

　　「他們可以創造奇跡啊？」墨蘭領隊咧嘴一笑，露出八顆牙齒：「我記得田隱一中的宣傳口號就是，創造奇跡的地方。這口號難道只是虛假宣傳而已？像我們墨蘭中學就從不做虛假宣傳，說特色教學就一定是特色教學。」

　　「你這話就不對了。」一中的許多老師都以能言善辯著稱，有人立刻站起來反駁。

　　墨蘭領隊還是笑瞇瞇的回了一句：「就算你能說贏我又怎樣？今天的比賽裡沒有辯論這一項。不能在賽場上擊敗我們的參賽老師，我回去還是要大肆宣揚。我會告訴每一個認識的記者，田隱一中是所輸不起的學校。」

　　張華岳目瞪口呆看著發生的一切，好半天後他才低聲道：「洛老師，我們是不是來對地方了？居然是籃球比賽。」

　　「嗯，好像是的。」洛雲峰臉上笑意越發濃厚：「張老師有興趣做一回焦點人物嗎？」

　　主席台下，幾個元老派的老師和王啟年難得地湊在一起。

　　「不能跟他們比」有人惱火道：「萬一輸掉，整個田隱一中的招牌就砸了。」

　　「看來你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王啟年指著評審團，他惡狠狠道：「看見沒有！那裡坐的評委，每一個都曾今是我們的競爭對手。今天不管我們比不比，他們回去都會大肆宣揚。」

　　「至於他們到底說田隱一中輸了，還是說田隱一中都是膽小鬼，輸都輸不起。那就全在各位一念之間。」

　　「那就比吧，」副校長方先覺歎了口氣：「籃球比賽就算輸了，那也在情理之中。輸一場並不可怕，後面兩場再贏回來就行。被人說輸不起，一中的牌子就徹底臭了。」

　　見元老派核心人物作出決定，其他老師也都閉嘴不言。

　　「勇氣，永遠是我們最崇尚的品質。有勇氣，才會有創造奇跡的能力。我們接受挑戰。」得到王校長的示意，田隱一中的領隊老師大聲說到。

　　話音未落，整個大禮堂內掌聲、呼喊聲震耳欲聾，學生們都在為自己的老師鼓掌吶喊。在課堂上講無數遍迎難而上，也不如這一次身體力行給學生留下的印象深刻。

　　主持人不失時機的宣佈：「現在，就讓我們一起到體育館去。目睹墨蘭中學和田隱一中的最強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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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隱一中，體育館，館內人山人海。

　　今天是雙休日，不過跑到學校觀戰的學生還是非常多。

　　墨蘭領隊湊到唐翔身邊：「怎麼樣？有沒有信心？對方可是上了兩個正兒八經打籃球的老師。」

　　「放心吧，周主任。」唐翔滿不在乎道：「在體校讀書的時候，我也是校籃球隊的主力。只是因為籃球一級運動員的名額已經滿了，我才報的長跑。你就看好了，看我們怎麼把田隱一中踩在地上摩擦。」

　　球場的另一邊，張華岳在分配任務：「洛老師當後衛，我當前鋒。幾位老師有打過籃球的沒有？」

　　「我來吧」高一語文老師陳耀陽自告奮勇站出來，他也是被選中的參賽老師之一：「我這幾年鍛煉一直沒有落下，打個籃球不成問題。就是技術可能差點，畢竟年齡不饒人。」

　　另外四人互相看看，最年輕的那個老師站出來：「我今年三十六了，要我上籃搶籃板或許不行。幫忙拖住幾個敵人，分散一下他們的注意力，那還是可以的。」

　　「再算我一個。」

　　儘管五個人很快就選出來，但是張華岳還是愁眉不展：「我們連替補都沒有，這回真要拼盡全力了。」

　　再看對面的架勢，就知道雙方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墨蘭每個球員都有一米八幾的身高，平均身高比這邊高了半個頭。田隱一中的隊伍裡也就張華岳和洛雲峰看起來高點，可與那邊一比還是矮半截。

　　「拿到球就給我，」洛雲峰突然吩咐到：「張老師你留著體力打下半場，上半場注意保留體力。」

　　張華岳心知洛雲峰的實力，自然是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