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被穿越的境界線 作者:剎那輝煌 (連載中)

 
九靈 2018-9-3 19:05: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2 127207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7:33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0章 質變的力量

  「主神」光球並沒有針對眼下的情況臨時發佈什麼任務。

  這既是一個好的信號,也是一個不好的信號,只能夠說是在意味著情況並沒有一面倒,或者沒有任何可操作的餘地。只是到底能夠做到怎麼樣的程度,就要看穆修自己的手段了。

  不過在八意永琳因為客觀原因被限制了諸多手段的情況下,穆修卻也沒有馬上就被毫無還手之力的打敗,哪怕實際上在綜合實力的層次來看,他與對方的確是天差地別的懸殊差距。

  事實上,在八意永琳看來,穆修的防禦方面可要比攻擊方面麻煩多了。

  有好幾次她憑藉自己在漫長歲月之中積累的可怕經驗,與千錘百煉而成的恐怖技巧,反過來壓倒了穆修的戰鬥本能並且讀取到了其的破綻,並且如同手術刀一般精准致命的抓住時機,施以針對性打擊。

  但是理論上來說,在月之賢者的計算之中本應該正好能夠不傷及對方性命,卻又可以讓對方失去行動力的攻擊強度,卻完全就是在浪費機會。

  穆修身周的那一片有形無質的昏色光芒,就是在真正傷及他的身體之前的最後一道防禦,也是最強的一道防禦。

  不管是強大的箭矢打擊,亦或者是最為純粹的能量攻擊,撞上去之後都會瞬間粉碎,歪斜著散落反彈開來。

  八意永琳沒有辦法直接測定這種無法窺伺根源的力量的上限,又的確隱隱有些擔心過強的攻擊會徹底一次性的殺死對方,因此只能夠頭疼的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增加攻擊強度。

  橙色的光芒呼嘯著,將天空一分為二。

  像是打雷一樣,在熾目閃光數分鐘之後,隆隆的巨響才席捲了附近方圓百里的土地和天空。

  沒有如同禦阪美琴那樣專門限制殺傷力的超電磁炮,因為穆修所使用的「彈丸」本身的原因,並沒有五十米射程之後就會燃燒殆盡的設定,而是在他視線盡頭乃至於更遠距離的目標都能夠直接轟殺!

  只不過顯而易見的這一擊依然沒有奏效。

  但是穆修同樣的似乎早有預料,直接一轉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走位瞬間完成變向,並且爆發性加速的拖出一道殘影沖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他正在努力地製造著硬碰硬的機會,因為三階下的絕對理智狀態告訴他只有這樣才有一絲機會。

  對方是月面賢者,雖然貌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例如永遠之力、境界之力那樣概念性的天賦,卻疑似因為度過了太過漫長的時光,而通過積累成為了全面性的絕對強大。

  正面戰已經是對方難得的相對來說的弱項了,卻還是讓他只能夠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被逼入絕境。

  在斬擊的瞬間釋放閃耀的強烈雷電,在刀刃前方形成高強度的能量斬擊,把這一次的斬擊行為本身巨大化後再擊出——

  這不過是最簡單最基礎的能量運用的方式,卻也是最樸實無華、最強大的能量運用的技巧,哪怕是到了大後期也好,無論多麼高深的技能,絕大部分都是從這樣的原理之中延伸出去的應用領域罷了。

  於是,殺戮的步伐和淒厲的斬擊化為一團恐怖的劍刃風暴,將剛剛才出現的月面賢者的身影再一次的絞得粉碎。

  強大的藍白色的實質電流向四面八方狂暴地蔓延輻射,混雜其中的高速的斬鋼閃在空氣之中撕扯出斬擊切割的痕跡,同時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空氣撕裂聲一併傳來,將前方數百米的地面整個掀翻過來。

  並且將其徹徹底底的犁了個支離破碎,首當其衝的那座小山頭更是沒有任何懸念的被這一擊直接夷平。

  一聲悶哼。

  八意永琳這一次略有一些狼狽,直接就被淹沒在了閃電風暴之中,儘管不到一瞬便已經脫身而出,但是她的形象也終於淩亂了些許。

  也許也有了一些惱怒的情緒吧,不過更加多的是看清了現實——

  尤其是看到自己全力的一箭終於將那層暗淡了許多的昏色光芒擊破,在對方身上造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創的瞬間。——理論上來說,對方遭到這麼一擊之後,怎麼樣都要喪失行動能力了。

  然而就在八意永琳正準備結束這一場因為限制比較多,所以不算輕鬆,但也不是太過麻煩的戰鬥,小小的放鬆一下,然後再過去制止少年順便幫他治療一下的時候。

  她卻看到了對面的那個少年低聲痛吼了一聲,那道足以殺死一個普通人千百遍的巨大傷創,竟然就這麼的在迅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著,對方竟然將生命力直接轉化,換來了百倍以上的恢復速度。

  他既不是蓬萊人,也不是完全的長生種,竟然膽敢開發出並且使用這樣子的殘元催命的方式?

  不對,應該說能夠用出這樣的手段,他對於自己身體基本上已經是絕對掌控了的吧?!不是簡單的控制到全身的肌肉骨骼的運動什麼的,而是不可思議的對於每一個細胞都有深入的控制力!

  白髮少女也終於發現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恐怕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對方一直拖下去。

  簡直就好似是一面疑似是利用超強度合金澆鑄的盾牌那樣,她擁有足夠的各類武器,卻要從最低限度的小口徑手槍開始逐一試驗起來。也許始終都會在某一個時間點上,正好找到能夠恰好擊破盾牌的武器。

  但是,偏偏她只有時間是沒有辦法隨意揮霍的,一旦被月之都的人發現她為了公主殿下的事情,趁機離開了月面來到了大地上,會造成很大的麻煩——如果只是針對自己的話,八意永琳倒是不會在意。

  但是她卻不能夠給公主再招致什麼風波了。

  「其實已經足夠了啊……」

  八意永琳低聲嘆了口氣,騰身而上直去到數百米的高空之中,眼神變得果決起來,似乎做出了個什麼樣的決定,不過卻不是那種殺心以下的感覺。

  「——煉丹『水銀之海』!」

  原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法術一經用出,馬上就製造出了聲勢浩大的威勢。從白髮少女伸出去的纖細食指頂端上,一抹光芒閃過,下一刻便有銀白色閃亮的重質液體在指尖前的空間洶湧而出。

  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在八意永琳的下方,在穆修頭頂的天空,刹那間就被鋪天蓋地的落下的水銀海洋所覆蓋。

  「……!!」穆修的瞳孔猛然收縮,巨大的危兆終於徹底的刺激了他的生存本能,繃斷了理智的弦。

  下一刻,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對這片本來就已經支離破碎的戰場造成了徹底的毀滅。

  ……

  ……

  一分鐘後,也依然還是一片寂靜。

  長長地嘆了口氣,白髮少女注視著下方那片正在不斷的消融的銀白色的液態金屬海洋,開始認真的搜索那個少年的蹤跡。在她看來,以對方的表現來看,是不可能被這麼一下子就當場殺死的。

  但是不死也會是重傷,水銀的密度太重,他就算是對自己的身體有著細胞級別的掌控能力,也會正好被克制住,如果不及時將他救出來的話會很麻煩……

  不過那也沒有關係,只要有蓬萊之藥,再重的傷勢甚至剛剛死去不久都不是問題。

  修長纖細的秀美手指在腰間的藥壺輕輕撫過,八意永琳向下方徐徐降落。

  然後,就在這一刻,她猛然間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仿若是在心靈層面上突然聽到了一聲來自於亙古蒼茫的怒吼,不是真正的聲音,卻更加讓人印象深刻。

  銀白色的金屬海洋的表面突然被破開,黃昏色的火焰升騰起來四處游走,明明剛剛還暗淡到了極點,這一刻卻猛然間熊熊「燃燒」了起來,有著越來越盛的趨勢。

  穆修倒提著手中的宗三左文字,一步一步的踏空而上,身周的有形無質的心靈之光防禦排斥開了水銀之海,給他讓出了足夠的空間。

  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周身的煞氣卻幾乎要化作了實質性的不祥,八意永琳直覺性的察覺到了一絲針對自己的不好預感。

  她頓時也忍不住恍惚了一瞬,雖然還不是致命威脅,甚至稱不上是真正遇到對手的感覺,但是光是這種淡淡的危險感,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沒有遇到過了?!

  顯而易見的,對方身上出現了自己不曾知曉的變化,或者應該說這才是對方真正的力量?

  ——之前就說過,穆修的情況特別糟糕,而造成了這種情況的有著內外兩方面的主要原因。

  外因就是八意永琳沒有了殺心,但依然將他逼到了安全閾值範圍之中的真正極限,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內因就是在這種壓力之下,他的精神越來越狂躁,狂暴的意識一次次的衝擊著他的理智。

  就在方才,終於第一次迎來了精神理智防線的全面崩潰。

  於是名為穆修的自我意識,在刹那之間就已經被生存的本能所徹底壓制——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單純的只是作為生命體為了生存的狂暴與嗜血。

  於是,就此觸及到生命本質,獲得那真正屬於「我」的力量,基因之中沉睡著的古老力量紛紛被喚醒,而且那來自靈魂最深處的不需要用語言描述的訊息,也是紛紛的洶湧而至,無數關於戰鬥的本能出現在了腦海裡。

  仿佛解開了什麼禁錮般的樣子,不對,不是什麼「仿佛」這樣曖昧的字眼,而是身體之中真的有什麼被野蠻的衝破了,眼前的天地突然一片豁然開朗,恍若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空中的那個「敵人」,視線之中一片血紅,染紅了所見的整個世界。

  ——下一刻,抬起右手,揮劍砍落。

  四周還沒有完全消退的銀白色海洋連帶著下方的真正大地,都在突然間一起碎裂了,幾乎深不見底的筆直斬擊線形成的巨大裂縫,以穆修身前不遠處為起點一條直線延伸到千米之外。

  在這中間的一切都被砍開了,連腳下的地面似乎都瞬息之間粉碎成了無數幾乎不能再粉碎的細末,悄無聲息的湮滅在這一擊之下。

  「……」

  不知何時退到了另一個方位,避開了那一擊的八意永琳的臉色微微動容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7:37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1章 月之頭腦

  八意永琳感覺到了一種不尋常的意味,那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般的強烈壓迫感。

  明明在這個時候,對方的身上已經一反常態的沒有了任何的氣息散發,或者說氣勢外放。

  ——要知道穆修之前在那種仿若絕對理智的狀態的時候,也還有著屬於人的氣息,行動之間也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絕世好劍,大開大闔,隱隱帶著人類之中的「肉食動物」、「頂尖獵手」的氣勢。

  但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或者說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被那身體周圍相比起之前已然洶湧澎湃起來的昏色焰光徹底籠罩,環繞吞吐著。

  結果就是穆修整個人都似乎變成了一個有形無質的虛假幻影一般,頭髮衣服也在光輝的包裹下仿佛失重般微微漂浮擺動著。

  即使是能夠用肉眼親自觀測到他就存在於那裡,可是也依然會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感知,懷疑哪裡是否真的有什麼東西存在,而不是一個幻覺。

  簡直如同就是一片虛無一般,無比的空洞,無比的漠然。

  如果說之前是鋒芒畢露,盛氣淩人。

  那麼此刻便是大道至簡,重劍無鋒。

  腦海中劃過這麼一個念頭,月之賢者順勢看向了一旁,那道筆直的斬擊線形成的巨大裂縫一直延伸到千米開外,寬度都是整齊光滑的十米豁口,至於深度可能直下地表之下上百米的深處。

  就是對方剛剛抬手揮落的斬擊,便輕描淡寫的做到了這樣的程度,感覺像是隨手拍蒼蠅的樣子。而且看上去只是太過強大的攻擊,將被砍中的筆直一條線上的東西都徹底粉碎了的樣子,然而……

  僅僅只是粉碎的話,可沒有辦法讓八意永琳感覺到危險,要知道她所教導的弟子之中,綿月豐姬就有著用扇子瞬間將一片森林都給分解成基本粒子的力量。

  她看得清楚,剛剛那一擊揮落下來的時候,被砍中的東西是直接從概念上被「殺死」了,化作了虛無。

  「這個麻煩的傢伙,到底能力的根源是什麼……」

  嘆了口氣,白髮少女的眼神也認真了起來。

  「——覺神『神代的記憶』!」

  同一瞬間,下方的少年已經淩空虛虛的踏出了一步,可是四周沒有直接接觸的大地卻是莫名其妙的劇烈震動了起來。

  月之賢者的灰色眸子也變得漠然,她就這麼的從高空中冰冷地凝視著敢於迎擊自己的那個渺小人類,仿若是一尊高高在上的浩瀚神祗。

  戰鬥,再次一觸即發!

  ……

  ……

  在時不時飄雪,天空陰沉灰霾的大雪天,黑色的濃煙和漫天飄散的火星這樣的景象,怎麼看都是與這個季節格格不入的屬性。

  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就出現了,而且是一個融化了冰天雪地的巨大區域,完全將火焰與大地取代了那個銀裝素裹的聖潔世界,深深的溝壑與流動的高溫赤紅組成的……

  ——「地獄」。

  「我要死了……」

  穆修有氣無力的躺在「地獄」表面的最下層,任由四周高速流動的沸騰岩漿沖刷著自己,反正淡淡的昏色光芒雖然被壓到了只有身邊的淺淺一層,但是也能夠完美的抵禦住灼熱而窒息的環境。

  滾動的熔融物質在他四周高速的沖刷著,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約束住了,沒有能夠在壓力作用下向著地殼之上噴出去。

  而穆修上方的高密度岩層有著一個顯眼的大洞,筆直向上的一路上大片的岩層都被擊穿,幾千米之上才是地表。沒錯,他整個人像是釘子被楔入木板深處一般,被八意永琳剛剛直接砸入了地殼之下。

  大約是因為這樣的環境實在適合思考人生的緣故,再加上已經脫離戰鬥狀態,他的精神緩慢的平復了下來,理智值也恢復到了正常的界線標準之上,於是不久之前的記憶片段也是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讓他慢慢的搞清楚了,自己到底幹了什麼,或者說遭遇了什麼。

  事實上,之前發狂的時候穆修其實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還有因為狂暴意識的沖刷意識的緣故,所以就連態度立場似乎都產生了某種傾向性上的變化。

  仿佛完全變了另一個人,極端暴躁易怒,極端嗜血狂暴,幾乎會將視線範圍之內的一切其他活物都當作是必須殺死的「敵人」。

  偏偏最可怕的就是在那種情況下,他是最強的戰鬥狀態。

  能夠調整優化自己的基因使自己達到最佳的狀態,可以喚醒沉睡的基因使自己獲得特殊的能力,意識足以分化數十份,計算力媲美超級電腦,思維能力遠超常人……

  而且因為靈肉合一的緣故,對靈魂層面的干涉也有抗性。

  可以說在這個階段的存在,就算面臨的威脅是核彈也罷,只要自身不被正面直接擊中,就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而且,這只是一般性的說法。

  雖然說普通第四級別的生命禁區解放,也很少有能夠直接硬扛核彈無傷的,但是穆修卻就是這一類很少的例子,能夠真正運用心靈之光防禦的他,單純的在防禦方面已經達到了一方通行的程度了。

  「別說什麼死啊死的,你哪有這麼脆弱……」八意永琳的聲音淡淡的從地表上方傳來,聲音不可思議的直達最底下,讓穆修聽上去也是清晰可聞——

  「根本就是常理無法解釋的變化,在沒有打破你身上那層壁障之前,我懷疑就算是把你打到月面上去形成了環形山都好,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

  「……」

  「……我總覺得你好像是在推卸責任,不準備負責事後醫療和賠償那樣。」穆修扯了扯嘴角,艱難的坐起身來,嘗試著要離開這裡。

  理論上八意永琳說的還真有可能,在目前她很多手段被限制的情況下,真的是沒有辦法打破穆修身上的心靈之光防禦了。即使不明白那是什麼類型的力量,她卻能夠確定那肯定與使用者意志有關。

  即是說,很有可能這種防禦技能的消耗是取決於意念的力量的,要麼就是直接以更強的攻擊力度擊破防禦,要麼就是一直消磨時間直到穆修感覺到疲倦,要讓他從精神上感覺到疲勞與鬆懈。

  因為即使沒有什麼能量消耗,這種力量所需要應該也是「心」的力量。最為簡單的例子就是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以及不允許稍有差池的注意力,要一直保持如同在不斷想像一般的意念活動。

  但只要是人而不是神,那麼就都是會累的。一旦意志鬆懈了,這種近似BUG的力量就會迅速削弱下去,所以並非是毫無弱點。

  要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其實不需要如何高超的智慧,只是很多人沒有注意過而已。

  單純的「想像」這樣的事情,好像是不費力,但是卻肯定非常的費神,尤其是有意識的刻意「想像」的行為。

  例如說,要是讓一個人每時每刻都有意識的「想」一件事,不偷工減料,不停的,重複的「想」,那麼需要多長的時間他就會感覺到力不從心,注意力開始渙散了?

  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可是穆修雖然不是神,卻也不是普通人就是了,他的注意力和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肯定會比一般人能夠持續的時間長太多了。

  八意永琳沒有這樣的時間,因此,穆修已經過關了。

  對於月面賢者來說,一個讓她在目前也沒有太多好辦法能夠對付的存在,的確能夠對於公主大人造成相當的威脅,但是既然對方在一開始的時候有那樣的機會也沒有動手,就可以證明自己的誠意了。

  ……

  ……

  因為穆修身上沒有任何傷勢的緣故,所以自然訛不來事後醫療的照顧待遇。

  不過關於補償方面,賢者似乎倒是有意談談。

  「補償?你想要什麼,蓬萊之藥嗎?」八意永琳隨意的說道,「不過蓬萊人的肝臟也能夠起到同等的效果,需要嗎?」

  「你在逗我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蓬萊人不死不滅,打成飛灰都能夠重新長回來……」

  略微有些艱難的才從地下幾千米深的地方爬起來,穆修雙手撐在地上喘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來看了看前方的白髮少女,露出了相當微妙的神情。

  「——要是肝臟什麼真的有效的話,只要有第一個蓬萊人出現,不就全世界都能夠長生不死了?」

  看過「主神」光球兌換列表之中,關於「蓬萊之藥」的選項的詳細介紹,穆修對於這種不死藥的特性還真的是瞭若指掌。

  八意永琳不動聲色的說道:「那是因為還需要特別的方法配合使用……」

  「別說了,那根本不可能,你也用不著試探我了,那種東西的特性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啊!」穆修揉了揉太陽穴,奮力的雙手一撐,徹底的從地下爬了起來。

  「……」

  雖然被打斷了話語,但是白髮少女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莫名的微笑。

  她靜靜的看著穆修呲牙咧嘴的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讓焦灼的衣服重新恢復原樣,然後才開口道:「既然公主已經允你蓬萊之藥了,作為公主的老師兼臣屬,我自然不會反對此事……」

  並沒有很是俗氣的在後面加個「但是」表轉折,然後給出做出相反行為的解釋。

  八意永琳雖然稍稍停頓了一下,還是很是果斷的說道:「你也要在接下來的三年時間裡,保護好公主……我雖然能夠時刻關注公主,但是卻終究要被月之都那邊牽制住……」

  言下之意就是她能夠一直對蓬萊山輝夜保持關注,甚至在有必要的時候馬上親自來到大地上,為公主大人解決什麼問題。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月面上的月之民的意見還是她們都無法忽略的。

  也只有等到蓬萊山輝夜在刑期滿了之後,終於下定決心不回去了,八意永琳才會果斷的做出決定。

  沒有等穆修回答,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至於理由,你說的那個其實就不錯,也可以和公主這麼說,免去解釋的麻煩……」

  「咦?」穆修頓時驚悚了,感情對方壓根就沒有相信過啊!

  「表面上沒有問題,也可以說有很多問題。」八意永琳淡淡的說道,「當然,要我詳細說一下也是可以的,不過估計你也不想要聽。」

  穆修:「……」

  所以說,不愧是月之頭腦嗎?

  「你這個時候應該很疑惑吧?」月面賢者突然莫測的輕笑了起來,「不過也是很簡單的道理,我只要確定我想要知道的,那麼不管你隱藏起來的那部分是什麼,都無關緊要了……以你的層次很快也會明白的。」

  「——眼光與想法的高度不應該只局限於明面上的那部分,而要看到更深更遠的東西,只要能夠確定得到想要的結果,那麼就不用糾結細枝末節方面的問題。」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7:41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2章 問題

  當穆修返回的時候,已經是離開村子之後的又兩天時間了。

  盡然沒有能夠完成第一階段的主線任務,甚至就連十分之一的進度都沒有達標,可是這也是他刻意控制所導致的情況,況且這一次的收穫……

  「總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樣子,難不成是心魔的原因,導致我產生了幻覺?」

  忍不住從腰間將那個式樣古樸精緻的藥壺拿起來,放到眼前仔細的端詳著,修長的掌指在上面輕輕撫過,穆修還是不禁如此低聲嘀咕著,自言自語。

  一直以來,對於狂暴意識的過度抑制,已經使得他不可避免的傾向了某個危險的臨界點——

  直到之前剛剛才徹底的爆發了一次,除了讓穆修真真正正的成為了四階初級強者之外,也因為再次被抑制回去,導致心魔的出現已經不可避免。

  只是穆修對此也沒有任何的經驗,因此也不能夠判斷心魔是以什麼形式出現,甚至不知道是否已經出現了。

  當然,感覺到不真實只不過是感覺上的事情,他總沒有傻到現在就將手中的藥壺直接扔掉。

  開什麼玩笑,裡面的東西可是價值整整一次S級支線劇情的!

  只可惜「主神」光球永遠都是這麼的高冷,從來只看見從它那裡進貨的,卻沒見過它有過準備回收的,不管是否是從它那裡兌換出來的物品,都從來沒有回收折現的可能性。

  雖然說這是很正常的,例如有人在低級的時候購買了比較低等,卻又需要支線劇情的魔法傳說類武器,那麼等到高級的時候轉手賣掉,繼續購置高級的來使用……

  只要方法運用得足夠巧妙的話,根本就是一「本」萬「利」,到了最後只有最頂尖的武器是需要付錢的,之前使用過的都相當於是白白用了一段時間。

  所以說,大光球也不是沒有智慧的,做一錘子買賣總好過被人當作是出租商店佔便宜。

  ——然而這卻讓穆修無限惋惜,覺得自己超神的逆天之路被無情扼殺了。

  要知道他現在還沒有真正的進行過一次A級以上的高級強化,就連超能力的門檻都是自己想辦法開的。

  截至目前為止,他所進行過的最高級的強化,不外乎也就是雙B級,例如變種人的變異血統強化,只不過那個掌控磁場的血統附加的能力值卻也融入了超能力之中去了。

  畢竟支線劇情的一貫緊缺,讓他因為本身的進步速度太快,強化方面卻根本就跟不上來。尤其是A級以上的強化兌換,需要攢出足夠的支線劇情來的難度簡直讓人抓狂。

  但是如果穆修身上能夠多出哪怕一個A級以上的強化或者技能,那麼之前的戰鬥雖然不會改變必然性的結局,但是也肯定會輕鬆許多。

  至於S級的……

  ——基本上都是神魔力量的強化,或者法則級別的技能和武器。

  想起了之前的戰鬥,穆修忍不住就苦笑,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無力。明明對方的出手有了許多限制,但是自己竟然也最多只能夠自保,要是對方全力以赴的話……

  恐怕自己真的要用支線劇情換取消耗性的技能卷軸,才能夠撐過去這一次的危機。

  不過既然是自己一開始做出的選擇,面臨這樣的後果倒也無話可說,只能夠說最終的結果還算比較好,要知道穆修的確是設想過到時候要用消耗品來打一場的可能性計畫的。

  若沒有這樣的底氣與準備好承擔後果的覺悟,他還真的不會貿然接近那位黑長直公主大人。

  現在回想起來,八意永琳帶給他的那種壓力也的確很是深刻,讓他更加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處。

  而且後來月之賢者所說的事情,穆修也終於是想明白了,八意永琳一直只在意蓬萊山輝夜的問題,至於自己的來歷對她來說卻並不重要。只要自己沒有惡意,那麼就算自己說是從M78星雲來的也沒關係。

  畢竟他自己能夠在大地上自由行動,八意永琳卻只能夠在不被月之都注意到的情況下行動,這就是雙方互相之間的優劣勢。更何況在這樣的前提下,她也缺乏將前者如何如何的手段。

  在她剛好沒有能夠威脅到穆修,穆修卻能夠威脅到公主的時候,這就是現實。

  ——以戰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兩人現在總算是達成共識了,穆修有能力也有誠意,八意永琳自然不會介意借用他的力量在她暫時力有不逮的這段時間裡,保護好公主大人。

  可以說只要能夠達成這個主要目的,其他的她都不在意。

  當然也不是說她一下子就完全相信了穆修,只是蓬萊人的特性終究也不是吹出來的。在月面賢者看來,少年無論如何都好,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真正的傷害到輝夜公主。

  而她也會一直保持關注,如果真的有什麼極其危急的事情發生的話,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遲到。

  正是因為想明白其中的各種彎彎繞繞,穆修才忍不住嘆息。

  他倒不是覺得自己就應該有神性魅力,說什麼就要是什麼,別人不允許有自己的立場與用意。畢竟就算是霸王資質都好,他也只會是路飛那種類型的性格。

  因此,穆修只是嘆息到頭來其實還是以實力說話才最是有用。

  不過這也沒關係,沒有誰是一開始就站在最高處的。

  「早晚有一天,我會……」

  也許這一次真的是被刺激到了吧,握緊拳頭,穆修信誓旦旦信心滿滿的給自己下定了決心,或者說做出了一個偉大的預言。

  「——以神的姿態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

  ……

  蓬萊山輝夜的能力不是萬能的,準確來說沒有什麼能力是萬能的,所以只要實力達到一定程度,可以察覺到時空變化的時候,那麼——

  在她解開能力的一刹那,被影響到了的人總會馬上就察覺到某些微妙的不協調感覺。

  因此當剛剛才回到村子,回到了自己落腳的居所之中還沒有五分鐘的穆修,突兀的察覺到某種違和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完全忘記了那位黑長直公主的存在。

  他愣了那麼一兩秒鐘後,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挑了挑眉毛之後,轉身踱過去準備拉開屋門。

  就在他拉開門的前一瞬間,門就被輕輕敲響了。

  這個時候還會過來的,也就只有蓬萊山輝夜了吧,要知道自己回來的時候恰好是深夜時分,那些村民大概都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失蹤了,自然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回歸。

  不過這幾天這位黑長直公主似乎都在煩惱之中,一直都沒有出現過,現在這個時候找過來是什麼意思呢?

  「妾身想了幾天時間,還是覺得你的說法哪裡有問題,正好你回來了,我們就來談一談吧!」公主大人站在門外,直言不諱的說明了來意。

  「……」

  「……」

  然後沒等穆修回答,蓬萊山輝夜微微歪頭,又困惑地追問了一句:「奇怪了,你的狀態好像不太好誒,難道之前出去的時候遇上了什麼麻煩嗎?」

  她的眼光很毒辣。

  畢竟是竭盡全力的瘋狂大戰,被逼出了暴走後的真正極限戰力,在最後還被人塞進了地殼之下……

  縱使心靈之光防禦足夠堅挺,完美的抵禦住一波波的各種類型打擊,但要說穆修的狀態一點兒都沒有下降的話……那未免也太誇張了。

  穆修看著眼前的黑長直髮的絕美少女,想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是啊是啊,我出去這一趟,然後被人揍慘了……」

  蓬萊山輝夜蹙起眉頭,說道:「什麼人能夠讓你這麼狼狽,難道是遇到地上的頂尖大妖怪了?」

  對於這樣的資訊她不能夠忽略過去,畢竟那種級別的存在實在太過危險,如果以後真有可能遭遇到的話,還是提前準備一下會比較好。

  「理論上來說,雖然不是妖怪,但也的確是那種級別的……」

  穆修仗著身高優勢,從黑長直公主的頭頂上讓視線越過去,很是憂鬱的看著外面的夜空,下一刻他就被對方用力的推開了。

  「等、等等!這是永琳的藥壺?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沖進屋子裡,確認了自己看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回過頭來伸手指著那個藥壺,蓬萊山輝夜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是說了嗎,我這次出去讓人揍慘了啊!」穆修啞然,無奈的關上了木門,轉身走回到屋子裡。

  「你是說……是永琳?」

  蓬萊山輝夜先是愣了愣,緊接著她的雙目泛起了莫名的神采。她想了想,然後默默的伸出手打開了藥壺的蓋子,舉起袖子掩飾著自己的舉動,輕輕嗅了一下。

  「果然,是一人份的蓬萊之藥,你去見永琳了?」

  「不,是她來見我了……」穆修面露古怪的看了突然變得興致勃勃的公主大人一眼,「你難道真的覺得她一點兒都沒有關注你嗎,事實上很有可能我們現在就正在被她看著呢……」

  「嗯,說的也是,妾身就知道永琳肯定不會不管妾身的。」蓬萊山輝夜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說道。

  「不過這麼說來的話,月亮上的那些煩人的傢伙也是一直在惦記著妾身?不然的話為什麼永琳不來看我?」

  「應該是吧,反正她說會爭取在三年後作為月之使者來迎接你回去,讓我告訴你,希望你到時候能夠想清楚,不管做出怎麼樣的決定她都會支援的……」穆修擺了擺手,回憶了一下這麼說道。

  「那她還說什麼了?」黑長直少女眨了眨眼睛,緩了緩心神這麼問道。

  「其他的就沒說什麼了,只是年長者對我的循循教誨,聽取人生經驗而已。」穆修眼角狠狠一跳,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靜的道,然後他直接轉移話題。

  「不過說回來,公主大人你呢,不是說有什麼問題要說的嗎?」

  「……」

  「……」

  「呐,妾身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蓬萊山輝夜只是猶豫了一小會兒,就搖搖頭道,改變了說法。

  她伸出一根纖細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手裡的藥壺,漂亮的漆黑眸子裡眼波流轉,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7:45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3章 心魔這就來了?

  蓬萊之藥,傳說中的不死之靈藥,在「主神」光球關於整個《東方project》的系列兌換清單之中,高居榜首。

  服藥者的身體狀態將會永遠定格在服藥的那一刻,確切的說應該是時間被徹底恒定了,從而達到概念性的不死。

  從此之後,不管是受到何等類型、多麼嚴重的傷害,服藥者都會在不定的時間內,以相對快速的速度恢復到記錄的恒定狀態。

  而且因為藥效是銘刻在靈魂上的,所以幾乎沒有辦法通過外力直接的針對性破除,只能夠間接的用其他的方法磨滅——就和心靈之光的性質那樣。

  雖然不需要什麼消耗,但是只要意志鬆懈了,那麼就是有機可乘。

  不過反過來也可以認為,如果服藥者求生的意志強烈到了無論如何都不想死的程度的話,似乎還真的是沒有辦法被消滅了。

  當然,世界上的好事情總不可能被一份蓬萊之藥全部獨佔,因此它也還有其他的相對弱點存在。

  或者並不能夠說「弱點」,只是如同所有的S級強化或者技能那樣,在某些方面有著強悍到涉及到法則層次的效果,卻終究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兼顧到就是了。

  舉例而言,就好似是一種安眠藥的效果主要是鎮靜催眠,做不到消炎止痛治感冒防中風。所以最多只能夠遺憾它不是「包治百病」、「專治各種不服」的,卻不能夠說是缺陷。

  蓬萊之藥也是如此——

  譬如說受到的傷害越重,需要的恢復時間就越是漫長,蓬萊山輝夜在月球上被處刑了之後再流放大地,雖然不死但也足足三個月的時間才勉強恢復過來……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被封印了,或者是受到的傷害太過沉重,會導致無限漫長的時間沉睡的話,那麼和死了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又譬如說身體層面狀態的徹底固化,無論如何都再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成長,「主神」的強化也將不能夠起作用……

  如果是本來就走精神力或者靈魂能力路線之類的還好,否則的話服藥者簡直就是原地爆炸的心都有了,接下來不出意料的話,他需要經過一段極其痛苦的轉型期。

  不過這些都是正常的,就算是同樣S級的吸血鬼真祖的血統,也沒有可能達到這種級別的不死性。只是要達成這種概念性的不死,副作用也未免太大了,要知道吸血鬼可沒有徹底停止身體方面成長的懲罰。

  因此穆修只是驚嘆於這份不死之靈藥能夠賦予人的不死性的等級之高,卻沒有多少想要自己服用的打算。

  畢竟對於他來說,所謂的不死藥的副作用的弊端,是要遠遠大於主要作用的藥效的,也許最多就是用來預防在四階中級之前被大光球抹殺的危險?

  ——不過更多的可能,大概是會讓自己送給其他的什麼人吧?

  將藥壺妥善的放進自己的儲物空間之中的時候,剛剛看見了其中的那些巧克力,穆修禁不住一愣,然後腦海裡不由自主的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只是,不死靈藥終歸只有一份啊,自己到底想要送給誰呢?

  等、等等!這個想法似乎很危險啊,感覺深究下去的話會讓自己完全沒有辦法面對。穆修用力地搖搖頭,想要將這個危險的想法驅逐出腦海去,一點兒都不願意往更深處想。

  但是,讓人不要去想大象,人的腦子裡會想什麼?大象……這是潛意識的本能,心理學上的常識。

  因為涉及到了蓬萊之藥的問題,就已經完全不是一個簡單的情感選擇了,而是——想要讓誰繼續活下來,永永遠遠的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的問題。

  但是相對來說,做出了選擇,就必須也要有所取捨……

  明明早已經寒暑無忌,可是在這一刻穆修卻突然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

  他似乎一直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最為珍惜的那些寶貴「日常」隨著時間的流逝,始終是要逐漸的改變,直到徹底的失去的。

  縱然是對他而言所謂的主世界都好,時間也未曾駐足過,一直都在從已知過去流向未知未來。

  這個時候,一旁的黑長直公主本來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將蓬萊之藥收起來。

  「話說回來,你之前不是說自己等不了三年的嗎?為什麼這次又答應了永琳?」

  但是發現他突然開始發呆,眼神也慢慢的愈發的茫然起來,周身的氣息也逐漸紊亂起來之後,她忍不住皺起眉毛,然後冷不丁的這麼問了一句。

  「……」

  「……」

  然而穆修卻是回過神來之後直接搖搖頭,仿佛一點兒都沒有被突然襲擊的失措感覺。

  他只是伸出手去撐住身邊的地板,稍稍凝神,然後才很是平靜的述說道:「只是出了點兒特殊的原因,我覺得我似乎有了完成這件事的可能性……」

  特殊的原因就是大光球幾天前才發佈的分階段主線任務,才給予了穆修一定程度上的操作空間。畢竟既然是主線任務,那麼肯定是需要充足的時間去完成的,例如第一階段的主線任務就默認接近三個月。

  正好是穆修這一次所兌換的剩下來的全部時間。

  但是如果第二階段的任務開啟了,穆修的兌換時間卻已經沒有了,再或者他乾脆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呢?「主神」明顯不大可能會繼續發佈任務,然後任由時間流逝,最後判斷他任務失敗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離開當前世界之後,下一次再進來的時候還是這樣的時間與地點,任務才會繼續開啟。

  這樣子一來的話,自然也就有了可操作的餘地,只不過也需要把握好度的問題。

  「是這樣嗎?」蓬萊山輝夜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眯眯的溫聲細語:「呐,妾身有個問題要問你。」

  「你之前不是說你沒有問題了的嗎?」穆修低下頭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中央,「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突然有些困……」

  「不是之前的問題,而是想要問問你——你說你來自未來,但是卻不是月之民,也就是說未來的妾身沒有回到那上面去吧?」蓬萊山輝夜歪著頭問道。

  她顯得興致勃勃的,似乎突然就從之前的那種流亡者心態,恢復到了無憂無慮的性格一般,而且就連好奇心也開始旺盛了起來。

  說不清楚是因為自來熟的性格,還是因為有了八意永琳的背書,所以覺得已經不需要再怎麼警惕防備穆修了。

  「沒有,八……嗯,永琳來接你的時候,你已經不願意回去了……」

  穆修努力的思索著混混沌沌的記憶,他只覺得一陣陣困倦的感覺從意識的最深處傳來,就連少女的動聽聲音也變得飄忽不定。

  「於是她殺害了其他一同前來帶你回去的使者,然後和你在地上隱居了相當長的歲月,最後進入了幻想鄉之中。」

  「原來是這樣嗎……」黑長直公主愣了一下,然後神色有些複雜,「幻想鄉又是什麼地方?」

  大約也是隱約有些不妙的預感,穆修也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強自振作精神:「在極東的深山邊境那裡的一片荒蕪而無人跡的地域……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到紫、紫她……唔——!!」

  ……怎麼突然間的自己就這麼困倦,難道說心魔這就開始發作了?

  等等,心魔這種東西一向都是和負面情緒聯繫起來的吧,難不成說自己就是剛剛下意識的迷惘了一下,就馬上給了它可乘之機?話說回來,它似乎的確用不著給自己準備的時間啊!

  仇恨心、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等等等等,精神上的缺陷,修行上的瓶頸,只要有機會馬上就侵蝕心靈,所以才是心魔。

  它怎麼可能會先給你打聲招呼——「嘿,我要過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一絲警覺自心底深處生出,但是就如同人熬夜了幾天終於有時間休息了一樣,無論如何理智都好,也對抗不了那種睡意湧上來的感覺。

  穆修只覺得現實之中的世界正在快速的遠離自己而去,最終神思一片恍惚,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慢慢的就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奇怪狀態當中去了。

  ……

  ……

  仿佛是在黑暗無光的海洋之中不斷的墜落。

  一直的往下沉。

  不,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在墜落。——因為在這裡,什麼也沒有。不僅是沒有光,連暗也沒有。因為什麼也沒有,所以什麼也看不到,就連墜落下去這層涵義也沒有。

  沒有上下,沒有四方,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就連「無」這個概念,恐怕也不存在。

  只有超越了肉體的純粹精神,才讓穆修保持了最後的一絲名為自我的執念,沒有被這徹底的虛無所同化。但是僅僅只是為了保持這樣的狀態,他就幾乎要發瘋了,因為那與其說是觀測,不如說是更接近於戰鬥的激烈。

  這並不是什麼劇烈痛苦的磨礪,而是單純的什麼都沒有,讓人連存在意義都徹底失去的地方。

  一個唯有死者才能抵達,活人無法觀測的世界。

  因為這裡同樣不存在時間,雖然能夠觀測到類似於時間的東西,但是因為沒有對比的參照物,所以他也無法確定是過去了多麼短暫、或者說多麼漫長的時間。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億萬年。

  穆修沒有辦法憑藉自己的意志蘇醒過來,但是卻也沒有一直沉淪下去直到徹底消失,他奇蹟般的在這裡保持了感知,卻也只能夠靜靜的懸浮在這片像流動一般自然,像腐敗一般難看的虛無之海當中。

  縱然一直、一直凝視著遠方,卻什麼也看不到。

  縱然一直、一直等待著什麼,卻什麼也看不到。

  他總覺得自己來過這裡,卻又無論如何都沒有絲毫的印象,而且也沒有什麼熟悉感,就只是一種莫名奇妙的直覺認定。

  「是的喲,你來過這裡……」

  呢喃的聲音,像是夢幻一般響起,十分的突兀,也非常的自然。

  在這無比深邃,無比黑暗,空無一物的虛無之海當中,名為穆修的自我「看」了過去,然後他就真的確切地看到了——

  自己真正的恐懼,她就在那裡。

  身著白色和服的陌生少女,似乎和自己認識已久的樣子,浮現出柔和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織。」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7:53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4章 兩儀與太極

  「你是誰……?」

  穆修從心底深處泛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而且不知道怎麼的,四周的漆黑虛無已經在少女出現的那個瞬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來只是無盡的漆黑昏暗,無盡的虛無空洞,眼下卻突兀的變成了明湖雪景的瑰麗景色——

  穆修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那天晚上自己初次看見蓬萊山輝夜時候的那個景色,他與對面的少女此刻就站在那天晚上同樣的位置上。

  一時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看著四周那與之前的那個晚上別無二致的景色,以及正在飄落雪花的黑暗天空,穆修頓時就覺得自己的意識都是一陣眩暈。

  站在湖邊的少女穿著白色和服,與明湖雪景交相輝映。她的表情顯得很是遺憾,卻並不驚訝,只是移開了目光並且輕輕嘆息了一聲:「是啊,你應該不記得了呢……」

  也不知道她是在說穆修不記得她了,還是關於她所說的那個稱呼的問題。

  「……」

  「……」

  「抱歉,我……不認識你。」沉默了片刻,穆修小心的向後方後退了一步。

  他完全分辨不清楚眼下的情景是否是幻覺之類的東西,因為太過真實了。還有就是他雖然重新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存在,也恢復了對於自身力量的絕對掌控——

  卻沒有能夠產生任何想要戰鬥的想法,眼前的少女仿佛就是不存在的。

  就如同一般來說,心智正常的人是沒有辦法對空氣暴起發難的那樣,應該說是就連攻擊、對抗的想法都不會有,他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他自然能夠察覺到這其實已經不是什麼心魔的歷練了,至少不是他認知上的那種「心魔」……

  「不,我的確就是你的心魔哦,只是也的確與你的認知不符合就是了。」

  和服少女輕笑著,目光溫柔的像是會融化一切,只是說出來的話語卻就讓人異常驚駭了。——不管是話語本身所蘊含的意思,還是因為她那仿若讀心一般才說出這句話的行為。

  「……」

  穆修沉默著向後退去,他突然有一種異常強烈的感覺,仿佛眼前的少女正在吸引著自己,催促著自己,只要繼續按現在這樣的節奏進行下去,自己就能夠知道一切想要知道的。

  但是這種潛意識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因此穆修反而猶豫了起來,儘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麼,但是禁不住在隱隱之間,他生出了一點畏懼。

  然後,他發現了自己一直都在後退,但是卻沒有辦法改變任何的事情,與少女之間的距離也沒有拉遠……幾乎就與那天晚上如出一轍。

  「對不起呢,之前已經被干擾得夠多了,這一次好不容易才成功和你見面,我不能夠……讓你就這樣離開。」少女如此說道,眼神之中滿是歉意。

  「你到底是誰?」斟酌了一會兒,穆修緩緩的說道。

  「……我是——『兩儀式』,你可以用這個名字叫我。」和服少女微笑著,「目前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已經成為了你的心魔哦。」

  「我們認識嗎?對不起,我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或者說我分不出以前的什麼經歷才是真的……而且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是不是認錯人了?」

  穆修相當冷淡的說道,毫不客氣的與對方保持相對疏遠的距離。

  「沒錯,你確實忘記了很多東西……比你想像得要多得多……」和服少女向前走了兩步,發現穆修的神態更加的警惕防備,就連身體都緊繃了起來之後,略微失望的停下了腳步。

  她用柔和的聲音喃喃接著道:「不過,這樣也好……」

  「……」

  「……」

  又是一陣理所當然的沉默。

  在飄雪之中轉過頭去,和服少女凝視著旁邊的明湖,柔和的說道:「或者也不能夠說是忘記吧,畢竟……的確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所幸,起源還是相同的……『輪回』,真是奇妙的機制。」

  「你到底在說什麼?」穆修皺起眉頭,他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

  「你應該知道的吧,與生俱來絕對不會改變,那是比前世更加本質的本質,可以追溯到最初存在理由的『因』。所謂起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決定自己存在為何的方向性。」

  她嫣然一笑,語氣自然,熟絡得宛若兩人是有著十年交情的朋友。

  「你想,如果有前世的話,那之前應該就還有前世吧?前世不是人,再前世甚至連東西都不是,但存在之線還是會一直延續下去。你這個靈魂的原點,創造你這個存在的場所,確實存在……」

  說到這裡,她閉上眼,籲了一口氣,輕輕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那個地方並沒有什麼生命之類的東西,有的只是某種開始之因,決定事物的某種方向性而已。

  「……」穆修理智的沒有在這段停頓之間插話。

  但是,「兩儀式」依然還是讀取了他的心理活動一般,搖搖頭繼續說道:「只是舉例而已,性質一樣,但並不是說關於你的前世什麼的……不,你根本就沒有前世,也不會再有來生,僅此一世而已。」

  穆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靜靜的等待著那絕對還有的下文。

  果然,她凝視著穆修,大有深意的說道:「我剛剛所說的『輪回』,不是指生死輪轉那樣的過去來生之說,而是指你的靈魂深處的那個「東西」,真正意義上的神之系統的延伸——」

  少女那無邪的眼神顯露出笑意。

  然而那是冷酷的,暗藏著譏嘲的神態。

  「很有意思吧?在全知全能的根源之外,竟然不知不覺的出現了這麼一個超越了一切邏輯與空想,同樣沒有任何限制的超次元多元宇宙的干預管理系統……」

  「想要說什麼……你就直接說吧!」

  穆修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在乾渴地蠕動著,聲帶像是壞掉了一樣,他毫不留情的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腥鹹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以至於對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失去了控制,毫無感覺。

  「看我真是個傻瓜,你可別介意啊,只是因為能夠看見你,我今天心情很好呢,不自覺的話就多起來了。不過,既然是你想要知道的話……」

  和服少女好像是責怪自己說了那些話似的,她用小而柔和的聲音說道。

  「你應該被刻意遮罩了那方面的認知和記憶,如果不被提醒的話,就連想要去探究的想法都不會產生。如此,再次自我介紹一下吧,你可以稱呼我為『兩儀式』,因為我不是借由知性產生的人格,而是這個稱呼所代表的那個存在本身的原人格……」

  說到這裡,她有些懷念的把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閉起了眼睛。

  「……」

  「……」

  然後和服少女睜開雙眼,嫣然一笑,她靜靜地走上前一步,注視著穆修的雙眸,用不安定的聲音繼續說道:

  「在那個身體之中,存在著雙重的人格,雖然都是『Shiki』,但是……卻分別是代表陰性、肯定、女性的人格『式』,以及代表陽性、否定、男性的人格『織』——既然是兩儀,那麼當然還存在一個太極。而象徵太極的圓的那個輪廓就是我了。」

  穆修終於明白了,自己從剛才到現在,就在發自內心的排斥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開始的真相。

  「人是由三個要素構築而成的生物,精神、靈魂和肉體。不過,你的人格,你的靈魂,能夠將之現諸形態的是你由各種經歷累積而成的知性,和你的空殼般的肉體。」

  和服少女似乎是用一種不帶一丁點關心,隨便說說而已的口吻繼續道。

  「因此不是有了知性才有肉體,而是有了肉體後,知性才得以誕生。畢竟式和織說到底就是在『兩儀式』這個根源性格中進行著人格交換的,而掌控這一切的就是『兩儀式』……發端於我,也終結於我。」

  「你是說,我就是……那個陽性的一面?」穆修下意識的抬高了聲音。

  「可以這麼說,也不能夠這麼說,因為織已經在不久之前由於某些原因而代替式消亡了……」低聲說著,她注視著遠方的夜。

  「人格並不是靈魂,沒有轉世的可能,你也的確不是他——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你靈魂之中的那個『東西』,其背後的整體在那一瞬間捕捉到了契機,將一半的存在概念奪取了過去。」

  回過眸來,「兩儀式」凝視著穆修:「我也不能夠確定,你到底是不是轉世了。只是性格、記憶都不是以前的,哪怕是起源完全相同,甚至取代了我的兩儀之一而存在,你也不會覺得自己就是另外一個人吧?」

  「……」

  「……」

  穆修什麼都無法說出口,事實上他的腦子裡前所未有的這麼混亂。

  和服少女卻是有點惡作劇般地微微一笑,然後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我一直想要和你見一面了的,只是受制於外界條件,因為我只能夠在式的內心之中沉睡,她無法感知到我,我也無法代替式的存在。」

  「僅有的幾次機會,一次是你初次觸及到生命的本質,深入到心靈之海的時候,因為你的起源是『虛無』,所以也還是構築成我這個大圓太極的兩儀之一。只是你那個時候什麼印象都沒有留下呢……」

  「還有兩次就都是被恰到好處的所謂巧合阻礙了——例如說你的境界暫時被補完,我沒有辦法直接對你施加影響,而後來引發出來的心靈本質的力量,讓那天晚上我本來可以短暫的現身一次的,結果卻被你的那種心靈之光獨立於因果之外,再次隔絕了聯繫的途徑……」

  和服少女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來,伸手觸摸穆修的臉,用一種類似羡慕的眼神注視著他。

  「直到現在,你遭遇到的狂暴意識本質上就是肉體產生的本能意識,每一個細胞都有著微弱的意識,混雜在一起就是無可駁斥的強大而且狂暴的本能……相當於肉體自身的人格那樣。」

  「——如此,正好可以被我所利用,否則的話,這一次的見面恐怕還是會遙遙無期呢!」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7:58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5章 理所當然

  人格這種東西究竟存在於什麼地方呢?

  要知道,只要能夠讓腦髓完全存活,人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身體。只需從外部加以電流的刺激,就可以讓僅僅是腦的區域一直做夢從而活下去。

  但是,如果誰真的僅僅是一個腦的話,那麼那個人就不得不造出一個「只有腦的自己」的人格。也就是不得不捨棄身體這個大我,而保存知性這個小我。

  因為雖然僅有腦部也可以活下去,但人必須先擁有身體才能產生真正意義上的自我意識。

  而在有了身體之後,與之同步培養出來的才是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人格。

  然而作為知性根源的身體,本身是談不上什麼知性的。

  就如同沒有辦法說清楚顏色本身到底是什麼一樣,不管是哪一種顏色它們本身就只是一種描述,沒法子說黃色是黃色的,紅色是紅色的……

  諸如此類。

  回到正題上來的話,那就是畢竟身體本身也只是一種存在而已,但是不可否認其本身的確也擁有人格,只是無法思考事物,因此既沒有知性也沒有意義。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譬如說穆修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他進入生命禁區解放第四層之後,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因此產生了微弱的本能意念。儘管他擁有細胞級別的掌控能力,可是在沒有完全統合起來細胞意識之前,這種「掌控」都是會遭遇到反抗的。

  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舉例而言,如果將他身體整體比喻成一個無比龐大的超級帝國,那麼無數細胞產生的本能意識就是國家內部的那數十萬億人民的意志。

  但不是每一個人民的思想都與國家意志完全相符的,畢竟人民既然有自己的意識,那就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唯唯諾諾全無立場的傀儡。

  在互相之間的利益立場衝突的時候,他們多多少少都會產生反對、對抗的逆反心理和叛逆情緒。

  如果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人民積累的怨氣越來越多,自然就會開始爆發。

  而這種爆發每次被國家意志所打壓,都只會加劇這個不太美妙的進程,最後就會出現意圖顛覆國家的反叛勢力……

  從主體意識和細胞本能的關係上來看,這就是狂暴意識的生成與主體意識對其的抑制,而抑制到一定程度就會爆發,甚至形成所謂的心魔。

  實際上就是身體產生了自己的人格,不再如同以前那樣,完全無條件的服從於主體意識的任何指令。

  因為當身體失去了理智的統禦,便只剩下了最為原始的本能。

  ——名為生存。

  但是,「兩儀式」並不同,她是那個身體本質的起源被喚醒了,而且還被賦予了知性……

  於是,本來只是傳說之中的終極概念成為了實體的存在,事情就變得驚悚恐怖了起來。

  世界會防止因為自身的緣故而導致毀滅的事物,所以接近根源的生物一般而言,是不能夠擁有身體被生下來的,這種情況也是理應該不可能存在的。

  但是,還是那句話,凡事總有例外。例如說八雲紫那樣的境界妖怪就是很好的個例。

  所以,很像是巧合,又不像是巧合,原本沒有知性的根源本身,居然是奇蹟般的被賦予了可以行動的人格。

  雖然只是與根源聯繫在一起,但她就是根源本身的一部分,所以也等於同樣的存在。與其說是連接了根源之渦,不如說是她就是根源流出後誕生的一個人格。

  ……

  ……

  「很好笑吧?其實我本該作為一個未成熟的胎兒消失掉的,結果就這樣得到了自我這種東西。」

  和服少女輕輕笑著,但是眼神之中卻毫無笑意。

  「我本該是就保持著那種狀態對外界一無所知地存在下去的,但是,他們卻喚醒了我。然後,外面的世界硬是被推到了我的眼前……因為實在是太過麻煩,於是我就決定把一切都推給『Shiki』。」

  「……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完全沒有辦法拉開距離,穆修只能夠努力的偏過頭去試圖躲開少女的觸摸,並且努力的搜索著混混沌沌的腦海裡,嘗試著從過往的人生經驗之中找到可以應對當前情況的最好選擇。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要簡單俐落的以更加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見。

  可是這一刻,他完全沒有辦法發動攻擊,確切地說是就連發起攻擊的想法都生不出來,似乎一系列的相關概念都從自己身上被刪除掉了一樣。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因為外面的世界所發生的都是一些一見即明無聊透頂的事情啊。」和服少女驀然一笑。

  「但是,你已經有了自我……」

  穆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她很可憐的樣子,禁不住嘆著氣說道,他隱約的明白了什麼。不過在此期間,他也繼續嘗試著後退或者向兩邊移步,想要與對方拉開距離。

  「……」

  「……」

  「是啊……只不過,那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會讓我感到很累,和做夢沒什麼兩樣。」

  停下手來,在穆修身前不足一米處站定,「兩儀式」緩緩點頭,他似乎在訴說著誰也無法瞭解、哀傷的感情一樣——

  「所以,我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想,做著一個連夢都不做的夢。那樣既痛苦又無聊而且無意義,所以我閉上眼睛……然而一切仍然持續著,與以前沒什麼兩樣。」

  說到這裡,她微微側過身去,眺望著遠方的夜晚:「多麼無聊的現實,多麼無聊的——我。」

  「……」

  「……」

  「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穆修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確定的問道。

  「因為意識到了你的存在,然後,我和式做了不同的夢啊……不是以前那種無聊的夢。」

  說著,和服少女轉過眸來,輕輕的笑了。

  簡直有如在輕蔑自己般,她說著這真是愚蠢。

  「『Shiki』說她討厭孤單一個人,但也是沒有辦法的啊……如果能夠一直睡著的話就好了。連夢也不做,什麼都不用想,一直那樣下去。最好是直到某個時候,到了身體腐朽消失時,也察覺不到夢的終結。」

  停頓了一下,她再次用那種類似羡慕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人:「——可是,在那之前,我卻被喚醒了呢,被賦予了知性與人格。」

  「……」穆修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對方似乎不是來與自己為難的,但是卻也絕對不只是單純的來告訴自己一聲。

  「我當然不是來與你為難的,就像我不會干預式的行動和織的選擇,同理對你而言也是一樣。」「兩儀式」和聲說道,「因為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毫無價值。」

  她再次舉起手來,想要觸碰穆修的臉:「雖說有點遺憾,但是時間已經不多了呢,我問你一個問題,我也正是為此才來的——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麼?」

  「……」

  「……」

  這種突如其來的轉折,讓穆修一時間無話可說,他後仰著頭保持著距離的同時,想要盡可能地看清楚對方的表情神態,到底是怎麼樣的。

  伸出手來的少女瞳孔透明,內中有著無盡深邃。但是似乎能夠看到人心深處的瞳孔中,卻缺乏人性這種東西,看上去讓人感覺是在面對著真正的神。

  她嘆息的說:「為什麼要沉默?我其實並不介意你是誰,哪怕是利用織的情報製造出來的另外一個擁有「虛無」起源的人也好,現在你只是組成了我這個太極的兩儀之一,我的權利也就屬於你。」

  ——她的確就是神。

  「你想要得到的東西是什麼?說出你的願望,我什麼都能夠做得到,無論是何等駭人聽聞的願望,只要你希望就能夠直接達成。」

  無可抑制的,穆修突然感覺到了心臟正在自己的胸膛之中怦怦跳動,就連呼吸都下意識的屏住了。

  激動嗎?亦或者是在恐懼著什麼?

  因為穆修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少女說的是真的,她真的什麼都能夠做到,沒有任何的限制。換言之,就是自己似乎現在正手握著一個難以想像的可怕願望的實現機會,唯一能夠限制自己的……

  也許只有自己的想像力?

  他歪頭思考的那副模樣很奇怪,讓她不禁笑了出來。

  但是,時間過去了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半小時……或許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穆修依然沒有做出決定。而且不僅僅只是沉默不語,而是他的眼神越來越清明。

  於是少女不再笑了,她像一隻躲避陽光照射的蝴蝶般移開了目光,用比紛紛而下的雪還要柔緩的動作放下了手指。

  她逐漸領悟到自己與他之間的差異,有著不可能混雜的絕望。

  最終,穆修仿佛是在確認著什麼那樣,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如果我許願說,想要更多個願望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也會被允許嗎?」

  「是的,即使如此。」她閉上眼,籲了一口氣,但是不知為何聽上去仿佛非常的遺憾,卻又似乎帶著放心般的憐愛。

  「是這樣嗎……那我——什麼都不要。」穆修點點頭,然後把他的願望說了出來。

  「為什麼?你什麼都不想要嗎?」和服少女沉默不語,卻不如何驚訝,一會兒之後輕聲問道,聲音空靈清冷。

  「不,我想要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但是……總覺得不應該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向你索要的。」穆修搖頭道,在終於做出了抉擇之後,他仿佛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並不是無欲無求,也不是不相信她。

  「是這樣啊,是這樣啊……那該是時候說再見了呢,也許還有機會再見的吧。」

  「兩儀式」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她呆呆地注視著遠方的黑暗和夜的盡頭,有如在看著什麼很重要、再也無法見到的事物一般。

  穆修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生怕自己脫口而出改變想法,所以他最終只是猶豫著說了一句:「……我該抱歉嗎?」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是總覺得……自己似乎做出了非常殘忍的選擇。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她低聲說道。

  「畢竟如果能夠為某個人做點什麼,與外面的世界就能有所關聯……可是,你不願意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果然一切都是那麼毫無意義而徒勞,該結束了。」

  穆修什麼都沒有能夠說出口,只是凝視著她的側臉。

  和服少女仰起頭來注視著天空中飄落下來的晶瑩,不是向任何人說話,話語低聲從唇間漏出。

  「理所當然般的活著,理所當然般的死去。」

  啊,那真是——

  「多麼的,孤獨——」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8:02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6章 想明白生命的真正意義嗎?

  「喂,喂,你有這麼困嗎,說著話都能夠睡著?」

  這話語既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又好似是直接在耳畔響起,飄渺而且悠遠,卻溫柔地瓦解了無限的輪回。

  ……

  ……

  「……等等!!」

  宛若是如夢初醒一般,穆修馬上本能反應般的向前伸手去,似乎是想要拉住誰的樣子,並且還讓他成功了。

  感覺到手中的觸感,他下意識的鬆了口氣,然後微微凝神,映入他的眼簾之中的卻是一隻潔白的手掌,手感異常的滑嫩柔軟,幾乎讓人捨不得鬆開。

  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因為這只手是——

  這個時候,蓬萊山輝夜的不滿聲音也正在旁邊響起,她的雙眸之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太失禮了吧,這就是你給妾身的回應?」

  「……」

  穆修慢慢的回過神來,他注視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塘,以及就在旁邊端正的跪坐著,此刻正被自己抓住了一隻雪白的皓腕的黑長直少女。

  面對這樣的情景,他頓時禁不住一陣恍惚,似乎方才自己就只是簡單的打了個盹的樣子,也許還沒有過去幾秒鐘的時間?

  所以說,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不過是黃粱一夢嗎,還是說,那其實也是所謂的心魔製造出來的幻境?

  種種疑慮從心底深處閃過,最終穆修卻是緩慢的搖搖頭,否定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他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緘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滿臉笑容的看向了黑長直的公主大人,好似是什麼都沒有也從來未曾發生過一樣——

  「咳咳,因為畢竟這幾天比較受累的緣故,而且和永琳打了一場也受了點兒小傷,狀態不佳……真是抱歉,不知道公主大人你想問什麼?唔,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來了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像是什麼都不知道那樣,不著痕跡的鬆開了握住蓬萊山輝夜皓腕的手掌。

  「……」

  「……」

  「幻想鄉……」

  蓬萊山輝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抽回了手掌之後卻沒有如何惱火,她只是沉默了一小會兒說:

  「我剛剛看你的精神狀態好像很不對勁哎,本來想要讓你多多說話轉移一下注意力的……不過看上去,你現在好像沒有問題了?」

  沒有等對方回答,公主大人就眯著眼睛,認真的勸告道:「遵從你自己的本心,長生種與短生種的區別可不僅僅只有壽命,如果『你』不再是你,那麼再長的生命也都失去了意義。」

  「……呃,謝謝。」

  穆修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而且他還苦笑的看向了公主殿下。果然,不管是誰都好,真的是沒有幾個人是如同表面那樣的天真單純的呢。

  只是……

  他抬起手來看了看,現在這樣的情況,自己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嗎?

  剛剛自己算是渡過了「心魔」,進階到了更高的層次?

  然而穆修卻發現自身的狀態暫時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至少更進一步的入微級別控制力,或者是一直所追求的能夠修改基因片段,控制進化方向的能力都沒有就此得到,就連心靈之光也沒有徹底具象出來。

  換言之,他並沒有渡過心魔,晉升到四階中級,和之前其實並無區別。

  穆修呆呆的注視著自己的手掌,下意識的撚動了一下手指,一縷昏色的焰光升騰了起來,靜靜的在他的指尖上燃燒著。

  蓬萊山輝夜舉起袖子掩住半張臉,微微後退開來,眼眸裡閃過一抹忌憚的神色。

  但就是在這個時候,穆修卻突然站起身來,他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邁出去了一步,然後才回過神來的樣子,回頭來對著黑長直公主平靜的言道:

  「對不起,公主殿下,我需要出去一趟……有一種這樣的預感。」

  「咦?」蓬萊山輝夜眨了眨眼睛,略帶詫異。

  然後她仿佛明白了過來什麼的樣子,漆黑的美眸注視著完全不等回應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的黑暗雪地之中的身影,有些可惜地感嘆了一聲。

  「居然這麼快就覺悟了啊,果然,不管是什麼人都好,只要下定了決心的話,就必然會真正的暴露本性呢……」

  然後,黑長直公主看著自己的手腕,輕聲的哼了一聲。

  她突然有些好奇在剛剛的時候,那傢伙到底經歷了什麼了,看上去似乎是個很有趣的情報呢。

  ……

  ……

  於是,在這天的深夜裡。

  穆修很是罕見的在剛剛回來不足半天,便又再次離開了村子。他在寂靜安寧的白夜之中默默的前行,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足跡。

  荒蕪的原野與空曠的大地都被千里冰封,都被厚厚的積雪層所覆蓋,很多時候走出千百里都沒有任何的人煙。幾乎到處都是深淵峽谷,雪山矗立,似乎只有天地、山川、日月星辰為伴。

  終於在後半夜的時候,他停下了這毫無目的性的漫步,孤身一人站在了一座雪峰的峰頂上,仰望著天上的星空。

  大約是以前從來沒有站到過在距離天穹如此接近的地方,又或者是這個時代沒有光污染和大氣污染的問題,再或者乾脆就是直到現在才真正的意識到頭頂上的夜空吧……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空曠壯闊的無垠星空,哪怕只是蒼茫宇宙的一角也讓人感覺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震撼。

  夜幕像一條無比寬大的毯子,滿天的星星像是綴在這毯子上的一顆顆晶瑩而閃光的寶石,簡直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奇幻般的美感。

  只是——

  遙望著彼岸的星空,除了遙遠,似乎就只剩下了寂寞。

  「是這樣啊……」穆修望著星空喃喃自語著,他完全就是心血來潮,因此才走了出來。事實上他完全沒有明確的目的性,就只是在遵照內心的某種悸動的指引,最終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人一直生活在大氣之中,因此總是忽略了空氣的重要性,不明白其有多麼的寶貴。

  他也一直都沒有察覺到,所謂的現世其實相當之美好,美好到了——讓那終末的「神」也為之嫉妒的程度。

  「兩儀式」是根源流出之後誕生的一個人格,知曉一切,因此對於一切都感覺到無聊,沒有任何的興趣。既不去看什麼,也不去想什麼,因為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變化她都一清二楚。

  既無聊又痛苦而且毫無意義。

  因此她選擇了繼續沉睡,並且創造了「Shiki」來應付外界的事情,因為毫無興趣,所以她並沒有干涉任何命運,就只是讓早就注定好的事物單純地按照固定好的道路繼續進行。

  而且,她本身也受制於自身,受制於模擬出來的這個人格的思維方式——

  的確有可能是真正的感情表現,但是更有可能只是根據自己記憶所做出來的判斷而已,她就如同機器一般通過自己記憶中的知識判斷什麼是對錯的價值,以及應該怎麼做,但是一切都對她毫無價值,一切都不必去做。

  因為根源之渦本身是沒有任何的知性和驅動力的,她能夠出現是因為模擬了真正的兩儀式的人格,否則的話她連語言的含義都無法理解,畢竟其本身只不過是一個純粹的容器。

  ——只是模擬了兩儀式的人格,才獲得了知性與驅動力,可是本身的感情說到底也一起模擬了出來,所以她的思考和判斷也理所當然的會從那個角度出發。

  簡直就像是命運開了一個最惡劣的玩笑,因此無所不能的「神」真正得以誕生,但是這個「神」卻又受限於自身的知性、記憶和情感。

  因為模擬了人格才能夠做出思考與判斷,但是這種思考與判斷卻又是從被模擬的人格的方方面面出發的。

  所以,她因為太過像人了,太過刻意模仿人了,反而完全沒有人性可言,終末的「神」就是如此的悲哀。

  她明明什麼都能夠做得到,卻又什麼都不願意去做,就連在發現了穆修這樣的變數,未來終於出現了不確定的變化,讓她產生了興趣之後,也依然是首先前來試圖建立聯繫——

  「如果能夠為某個人做點什麼,與外面的世界就能有所關聯」。

  這本是不必要的想法,她卻非給自己找個能夠這樣做的理由不可,否則便是毫無意義的徒勞。

  因為,沒有存在的意義,沒有存在的價值。

  所以,在穆修拒絕了她之後,就幾乎永遠不會與她再相見。消失于朝霞中的黑色如同夜的痕跡,她就這麼如同夢幻一般,孤單地消失了。

  從一開始,她就不在意其他的一切事情。

  穆修此刻只是在雪峰頂上靜靜的注視著夜空,直到天亮以前代替她一直注視著。

  因為他知道那個場所到底有多麼殘忍,什麼都沒有,空無一物,在那裡就只能不停看著那永恆黑暗的虛無,以及在那之中唯一能夠認知的自我……

  如果可以的話,他永遠都不想要再與那裡扯上聯繫。

  但是,「兩儀式」似乎只能夠永遠沉睡在那裡了,真的是——多麼的孤獨。

  想到這裡,穆修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胸口,視線仿佛要看透靈魂之中的那個大光球那樣。

  如果「兩儀式」沒有欺騙自己的話,那麼自己似乎是被刻意利用另一個人,或者說另一個人格的情報從而製造出來的存在。

  目的似乎是為了完全複製那部分資訊,繼承那「虛無」起源,之後到底要做什麼就不能夠確定了……

  只是,如果自己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理由才能夠出現的,過去的一切都是被刻意安排好的,那麼自己的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很是莫名的,他想起了自己意識到大光球的存在的那一天,腦海之中被灌輸的那段記憶——

  想要明白生命的真正意義嗎?想要真正的……活著嗎?

  「……我覺得我大概找到了真正的人生目標了呢,就算是只為了防止大光球對我居心不良都好,也得借助她的能力。」

  灰白寬廣的夜的盡頭已經出現了些微的亮光了,穆修慢慢地轉過身去,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似乎充盈著未曾擁有的覺悟,並且為此準備好了付出代價那樣。

  「我不想陪她一起下地獄,那就將她拉上來吧——上條少年都能夠有這樣的覺悟,我的人生要是沒點兒挑戰性那未免太過悲哀了。」

  他腳不停歇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堅定的踏上了歸途……

  或者說未知的方向。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08:07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7章 NEET姬之初

  東方的天空,隨著繁星漸沒,轉眼間天邊就出現了一道紅霞。

  朝陽東升,普照大地,又是嶄新的一天。

  ……

  ……

  「……是妾身的錯覺嗎?總覺得你出去一個晚上,回來之後變化好大。」

  優雅的端坐在簾幕後面,蓬萊山輝夜看到竹取翁不太放心的出去了之後,才轉眸回來,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對面的人的雙眼,饒有興趣的說道。

  那並非是什麼隱晦的變化,她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對方的眼神此刻異常的澄澈清明,似乎頓悟了一般,內中再無迷惘。

  ——與昨日相比,簡直宛若是一柄本來韜光養晦的絕世好劍徹底開鋒了似的,此時此刻幾乎鋒芒盡露。

  「應該不是錯覺,只是我昨天晚上經歷了從男孩到男人的蛻變而已。」穆修一臉深沉的說道,「很小的事情罷了,不用在意。」

  「……!!」

  黑長直公主瞬間瞪大了美眸,變化的跨度這麼大,怎麼可能不在意啊!而且這句話當中蘊含著莫名的奇怪意味呢,他昨天晚上究竟去幹了什麼?

  等、等等,難不成是……唔!真是太不純潔了!

  大約是瞬間聯想到了某些不大好的東西,一時間,她看向穆修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了。

  「……別誤會,也不要往不好的方向想啊,我就是給自己確立了一個目標,並且打算為之開始努力了而已。」

  穆修似乎也察覺到了剛剛的說辭很有可能會引起某些誤會,於是連忙咳嗽了一聲,言簡意賅的澄清道——

  「你想啊,畢竟人總要有夢想吧,萬一實現了呢?」

  沒錯,人總要有夢想吧,萬一實現了呢?

  只是道理是這樣的道理,但是當他就這麼說出來的時候,卻就未免容易讓人當作是不正經了,連帶著之前說的要努力的話也會被懷疑。

  因為如果僅僅這樣解釋的話,這句話裡面並沒有什麼志氣的成分,單純的只有看運氣的成分。

  「……」

  「……」

  「這麼說來的話,那還真是好消極……不,好遠大的夢想呢!」

  所以蓬萊山輝夜精緻的小臉上的神色也馬上從饒有興致的表情,變得相當微妙了起來,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敷衍道。

  「你又打算怎麼做?好像妾身也沒看見你馬上就準備奮發向上,腳踏實地的樣子。」

  「就是因為太過遠大了,所以急不在一時,我只要明確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方向就好了,至少要比以前更加有目的性。」

  穆修非常自然的說道,卻相當的坦誠,也許是他不久之前方才下定決心,雖然不會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而輕易改變,但是現在也需要有個人來傾聽一下。

  「反正我已經做好了長期奮鬥的心理準備了……呃,或許可以先定一個小目標?」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想了想,覺得這的確是一個非常長期的過程。自己目前恐怕還是首先努力,儘快接近或者達到五階之後的聖人級別再說吧。

  無論如何,那是最必須的資格。因為如果連聖人境界都無法成就的話,那麼他就不要妄想太多了,安心做條鹹魚比較好。

  「聖人?那是什麼級別,妾身怎麼沒有聽說過?」少女眨了眨眼睛,不鹹不淡的問道。

  「……」

  穆修馬上就輕易的改變主意了。

  他覺得目前還是首先努力改掉自己有些時候不自覺的就會說出心裡話的人設比較好,這種設定實在是一點兒都不萌。

  「嗯,大概就是當我能夠無視整個世界的時候吧!」面對蓬萊山輝夜的那雙眸子,穆修只能夠這麼一本正經的敷衍過去。

  「呐呐,有志氣啊,不過這麼說來的話——淩駕整個世界嗎?」

  蓬萊山輝夜倒也沒有當真,她只是想了想後說道:「那不就是創造了大地的古生代神明了嗎?」

  古生代神明?

  「呃,大概吧,誰知道那種傳說的本質是怎麼樣的……」大概是被那個名詞弄得愣了一下,穆修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

  而經過公主殿下這麼一提,穆修這才想起,這個世界似乎也不是什麼完完全全的原生態星球,徹徹底底的屬於自然演化來著的。

  例如說,關於這個位面的世界觀,最早的時間線就是「不知道多少億年前,神明們創造了大地」。

  ——沒錯,也就是穆修現在腳下的整個「大地」。

  是的,如果理解沒有偏差的話,這顆星球恐怕不是自然演化的,而是古生代之前的太古神明們的傑作。

  也許是在一顆類地行星的原有基礎上改變,成為了現在的地球,也許根本就是憑空生造了一顆生態星球……反正這個世界的地球並非是自然形成的。

  而且要知道的是,創造要比破壞困難太多了,不管怎麼說,根據這個傳說的表現來看,那些古神們很有可能都是接近聖人級別的存在。

  根據他們的數量來推測,數量越少則越是接近聖人層次。

  不過也不需要太過重視,因為據說這些都是相當古老的遙遠過去的神性,只是神話傳說之中的例子。現在大概都已經早早便遠走域外,不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就像是月夜見那樣,她就是現存的最古老的神性之一了,不過就連她也沒有能夠看見要石被拔起成為天界之前的過去……」

  蓬萊山輝夜也來了興致,向穆修舉例說明道。「永琳同樣也是,而那些古生代神明卻要位於比這更加遙遠的過去,相當古老。」

  然後她眼眸一轉,發現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相當微妙了起來——

  「等等,你這是什麼失禮的眼神?難道妾身的遣詞造句方面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只是覺得……你就這麼對那一位直呼其名的,這樣真的好嗎?」穆修有些不自然地伸手往上指了指。「怎麼說,她都是你的……父親?母親?」

  「……」

  「……」

  「那有什麼,她不把妾身當女兒看,妾身為什麼要把她當母親。」公主殿下倒是對此絲毫不以為意,她用右手食指卷起一縷自己的黑亮長髮,在手中把玩著的同時淡淡的說道。

  「畢竟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在不久之前她命人將妾身押上處刑臺上殺了十好幾次,確定無法徹底處死妾身,而後便直接改為流放……現在自然就更加不可能剩下什麼了吧!」

  「……」

  只不過她說出來的話語卻讓人輕鬆不起來就是了,穆修嘴角扯了扯,覺得自己可能是踩雷了,於是趕緊試圖轉移話題。

  他輕咳一聲,擺出一副認真的神態來:「對了,公主殿下,我今天過來找你,其實是有一件事情要說的。」

  蓬萊山輝夜依然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她放下了自己的頭髮,優雅的說道:「嗯,說來聽聽吧,反正妾身現在也無聊得很……」

  「那個,我要準備離開這裡了——不要用那種目光啊,我又不是收了錢就不認帳了,我只是說要離開這個村子而已。」發現公主殿下的眼神微變,穆修趕忙補充說明道。

  「因為我有些事情要儘快去完成,不可能一直困守在此地。而且,公主大人你也不想接下來的三年都是這樣無聊的人生吧?」

  「三年有什麼?即使是你還沒有真正踏入長生種的範疇,也不打算服下蓬萊之藥,區區三年也只是轉眼就過的吧?」黑長直少女蹙眉道。

  「妾身在月之都上面無聊了千年萬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等等,你不會是在找藉口吧。」

  她的目光頓時變得狐疑了起來,很是紮人。

  穆修這個時候卻露出了極其自信的笑容,朝蓬萊山輝夜豎起了大拇指:「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有辦法讓你接下來都不會再無聊,我可是來自未來的啊……」

  他現在已經不打算按照劇情什麼的走下去了,只想要儘快的去完成自己的任務,同時還想要向這位永遠的公主請教一下關於時間之力的疑問。

  既然如此,自然是有了另外的想法,又怎麼可能會被這小小的困難阻住?

  「什麼辦法……?」蓬萊山輝夜歪頭,臉上的是不解的表情。

  穆修露出認真的神色,豎起食指說道:「——宅力與你同在!」

  「宅力?那是什麼可疑的東西?光是聽上去就很糟糕的樣子……」公主殿下竟然露出了嫌惡的眼神。

  「咦?」穆修懷疑自己聽錯了,內心莫名複雜。

  ……

  ……

  事情很順利,不過進展到最後有些問題。

  然而穆修卻也不是一根筋的傢伙,直接根據事情的主要阻礙原因,在一天之後重新找到了應對之策——

  「影分身之術,B級技能。可創造出和施術者一樣的身體,而查克拉會平均分給每個分身,相對普通的分身術製造出來的分身幻影,影分身之術可以說是毫無破綻。需要三千獎勵點數外加B級支線劇情一次。」

  根據「主神」光球的詳細介紹,這是一種能製造實體的忍術,只是和普通的分身術不同的是,這種分身是實體的。

  但是同樣的如果受到致命攻擊,分身就會消失,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穆修自然不是準備給自己兌換這麼一個技能,老實說技能的直接兌換他一向都是放在最後來考慮的。

  因為相對來說實在太過昂貴了,大光球對於技能的定價是直接按照等級來進行的,僅僅只在獎勵點數上面減少部分。

  也就是說,同樣等級的技能只要兌換兩個以上,基本上就能夠抵消絕大部分的同等級血統或者其他的強化,再或者是一件魔法傳說類武器。

  況且退一步來說,穆修自己也沒有忍者血統強化,他的身體裡面其他的什麼能量都沒有,查克拉也自然不會有所例外。兌換這樣的根本就毫無就用不上的技能,他又不是錢多了沒地方撒。

  確切地說是,這個技能是給蓬萊山輝夜準備的。

  公主殿下雖然被他利用某些手段說服了,但是最終卻還是不願意就這麼一走了之。

  況且穆修自己也不打算完全破壞掉《竹取物語》的劇情,否則的話連鎖反應就大了,那種級別的因果纏身的麻煩他一點兒都不想碰。

  既然如此,折衷一下便是了,反正整部物語故事也不過只有三年時間,而且從頭到尾也沒有所謂的「武打戲」的成分在內,完全就是只需要一個蓬萊山輝夜的分身就可以控住全場的。

  「主神」光球可以兌換任何技能,但是也可以將任何技能製作成消耗品的卷軸,而且後者因為是道具的性質的原因,所以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除非那個人已經虛弱到了連撕開一張卷軸的能力都沒有了。

  握著手裡剛剛出現的古樸卷軸,穆修微微一笑,這就是他用來打動輝夜公主同意自己的計畫的最後的砝碼。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16:16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8章 東之國

  巨大的湖泊只是安靜的存在著,在冬季陽光的照耀下,結冰的湖面像是鏡面一般,岸邊是被擠碎的冰塊,環顧四周,皆是遠離塵世的自然美景。

  而且湖面上出現了非常神奇的現象,冰塊向上隆起一公尺之多,就像劍龍背上的骨質板那樣豎立在龜裂處附近,猶如一條凸起的美麗的冰錐鏈。

  這種現象被稱為「御神渡」,因為遠遠的看上去,簡直就像有神明從結冰的湖面上經過了一樣。

  科學上的解釋就是因為湖泊全面結冰並且湖面的結冰到達一定厚度,然後由於晝夜溫差的原因導致冰塊收縮和膨脹——

  譬如說夜晚氣溫下降,冰就會收縮,湖面也會產生龜裂。而白天氣溫上升,冰就會隨之膨脹,於是龜裂部分受到兩邊的壓力,產生聲響並且隆起。

  所以,最終就導致了湖面上的冰塊互相推擠,並且產生直線狀的隆起現象,是一種很科學的自然現象。

  不過……

  話不能夠說得太死,要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是有著神靈的存在的。非科學的、超自然的極端例子也實在是太多了,傳說的事情未嘗就不能夠是真的。

  就好比如說,也許這樣的現象就真的是有著神靈在結冰的湖面上走過,從而留下的痕跡呢?

  「這裡似乎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地祇存在……」

  諏訪湖以西的半山腰上,穆修遠遠的注視著那個巨大的冰住了的湖泊全貌,在他的眼裡那整個湖以及四周的山川土地都似乎在散發著一種不同的氣息。

  具體來說,就是具備了一種強烈的靈性。

  萬物有靈,不僅僅人與動物等生命具備靈性,日月山河、樹木花鳥等等無不具備靈性,甚至於所有自然物的靈性累積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會開始被神化。

  反過來也可以說,如果一片土地的靈性特別強烈。

  ——那麼多半就是當地已經誕生出精靈甚至是神靈了。

  「地祇?……哦,你是在說土地神嗎?」蓬萊山輝夜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聽上去公主大人好像是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

  「是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片地區的神靈可能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一邊說著,穆修一邊展開了大範圍的廣域搜索,卻沒有能夠察覺到什麼特別的氣息變化。或者說正因為察覺到了,所以反而什麼都看不出來。

  正如一滴水最好藏在大海之中,一粒沙最好藏在沙漠之中,這一整個諏訪地區都滿溢著那種神性氣息。

  如此廣袤的面積區域,因信仰而生的神靈本身又沒有真正的實體,基本上是很難被直接找出來的。

  不過穆修本來也沒有要找出這一方土地上的神靈的意思,要知道一個就已經足夠麻煩了,如果是兩個的話他可是一點兒都不想要招惹。

  這一路走來,到了這附近的地區,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方圓千百里的人口密度要比其他地方高出太多了。

  如無意外的話,那些應該都是本地神靈的信徒。而對於信仰神而言,在這個時代能夠擁有充足並且穩定的信仰來源,就是最大的資本。

  也就是說,在這片土地上,就如同憑空出現了一個地上神國那樣,越是接近這片神國的中心地帶,神國的主人的力量就越是強大。

  穆修粗略的估計目前到這裡就已經是安全極限範圍了,如果繼續向前接近的話,萬一因為什麼事情發生衝突,自己同樣毫無勝算。麻煩這種事雖然不怕,但是還是能省就省。

  反正到了這裡也已經足夠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標,這半個月時間一路行來,除了沿途獵殺那些可怕的異類之外,就是為了去往遠離日本的深山處的邊境之地看看,那是被時光與世界遺忘的桃源鄉的前身之地。

  所以他自然不會捨本逐末,節外生枝。

  「兩個神?那到底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宰?」蓬萊山輝夜略顯詫異的抬起頭來,「還是說一個主要依靠土地本身的靈性,另一個才是依靠信仰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沒有什麼研究,難道有什麼不同嗎?」穆修收回了視線,回過頭去。

  身後的是一塊明顯被人工休整得很是平整寬敞的雪地,那裡有個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戶外帳篷,高貴優雅的黑髮少女正在帳篷門口前低著頭,全神貫注的……玩著手中的PSP。

  本性畢露了啊,明明之前還這麼嫌棄「宅力」,現在卻正在神速的進化成宅女……

  穆修的心中默默的吐槽著,雖然說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可是在看見這麼一幕的時候總會有那麼一些荒謬的感覺。不過他可沒有良心這種東西,況且蓬萊山輝夜也正在與他的印象逐漸重合。

  「這個妾身也不是太清楚,不過聽永琳提到過,信仰神與古神的區別不是最根本的神性,而是擁有神性之後的發展方向。」

  黑長直公主按下了手中的PSP的暫停鍵,她回想了一下,用一種很是隨意的口吻說道。

  「前者的力量主要是體現于如同法則許可權一般的「神職」領域,後者的力量是神性根本概念形成的絕對『權能』……」

  神職?權能?穆修若有所思。

  蓬萊山輝夜也許是想要放鬆或者轉換一下心情吧,於是詳細的說道:「信仰神需要依靠信仰來維持自身的神性以及力量,當信仰達到巔峰的時候,不管是天空還是地上,都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但是信仰會消退的。」穆修插嘴道。

  是的,單純的信仰始終都會消退。

  因為除非神明總是展露神跡,向所有人證明自身的存在與威能,否則的話總不可能讓神德恩澤所有人,如此一來自然會有人懷疑。可是如果神明總是展露神跡,向所有人證明自身的存在與威能——

  這得消耗掉多少神力?

  而且信徒越多,分散的面積就越大,施展神跡需要的神力就越多……這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發展成絕對的正相關關係的狀況。

  到最後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那個神明其實就是在強枝弱本,最終獲得的還不夠支出的。

  「對啊,有得有失不是很正常的嗎?信仰神的特點就是能夠快速的凝聚力量成長,而且理論上來說威能完全可以沒有上限……但是一旦失卻了信仰,力量就會開始衰退,到最後連自身的存在都維持不了。」

  微微停頓一下,蓬萊山輝夜繼續說道。

  「古神其實一般稱為自然神,其力量則並非來自於信仰,信仰之力對於他們來說可以利用,但是卻不是根本,甚至如果過多依賴的話,會讓他們的神性向信仰神發生傾斜,如同對神明都有用的美妙毒藥一般。」

  穆修琢磨了一下,也就明白了過來。

  所謂真正「神職」,其實就是法則的許可權,因為滿足了條件,世界就對你開放了一定的許可權。信仰神本身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屬性概念的,其權能也主要來自於「神職」附加的效果。

  例如一個因為被祭祀而成為山神的神明,擁有的權能自然就是山脈與大地的力量,這是因為他是山神,所以才擁有這樣的力量。

  而所謂真正「權能」,卻是神明本身的力量,大概也是涉及到了存在的起源,最終從神性根本之中抽離概念,凝聚而成的絕對權柄。

  這種神明不是沒有神職,但是卻不是因為有了神職才擁有相對應的權能,而是因為擁有了絕對的權能才被附加了相應的神職。

  ——僅僅只是因為順序的不同,就是兩種本質上都截然相反、僅僅只有稱呼相同的存在。

  「古神其實越來越少了,就像是很多的妖怪都是從流言與怪誕的恐懼之中誕生的那樣,純粹的非人異類反而已經極端的稀少起來了。」

  這個時候,公主殿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無惋惜的說了一句。

  「例如說我們所在的這座山吧,如果它能夠一直自然的積累靈性,到最後真正意義上的整座山都活了過來,就是最純粹的神靈或者非人。但是只要在這之前沾染了一點兒信仰,就沒希望了……」

  穆修看著腳下的雪地,再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算了,不說這個了。呐,你之前不是說附近就是你要去的那個邊境之地嗎,為什麼不繼續趕路,要在這裡停下來?」蓬萊山輝夜饒有興趣的另外開了一個話題。

  「那是東之國的杳無人煙的邊境地區,一個人煙稀少、有妖怪出沒的區域,或者應該說是妖怪大量集中的區域,例如說天狗和鬼族就是群居在那裡的,而且還有直接通往地獄的道路……」穆修解釋著說道。

  「就我所知的,頂尖的大妖怪就有天狗一族的大天狗,鬼族現在更是四天王齊聚——也就是說明面上就有著五個大妖怪級別的戰鬥力,貿貿然什麼準備都不做就過去,實在太過不智了。」

  說完了之後,穆修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並不知道具體的區域,因為幻想鄉此刻還不是幻想鄉,而且與後世差了一千三百年的時光,地理地貌估計都會完全不同。

  他也只是記得「妖怪之山保留了八之嶽在被木花咲耶姬——富士山神——出於嫉妒而摧毀前的原貌」這樣的一個設定,所以才能夠將範圍大致縮略到了在目前的附近。

  因為如果將「八之嶽的遺跡」看作是位於長野縣與山梨縣之間,八之岳中信高原國家公園內的「八之岳連峰」的話,那麼就能夠初步確定出大概的方位了。

  再加上山下的就是諏訪湖,即泄矢諏訪子的命名由來,就位於這附近,這麼一來線索的互相證明自然就會更為有力。

  因此可以得出結論,幻想鄉的前身,那片地域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反正肯定偏差不大,也許他們現在就位於邊緣處也說不準。

  不過這麼說來的話,到了後來守矢神社重新搬入幻想鄉,其實相當於是故地重遊?

  穆修忍不住發散思維。

  「那你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蓬萊山輝夜卻終於忍不住好奇了,這半個月來一直看著這傢伙這麼做,但就是沒有說明理由,她總覺得事情不應該這麼簡單才對。

  穆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睛然後答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已經給自己的存在找到意義了,不過想要明白那個意義的難度又太高了,所以我現在要首先做我能夠做的事情。」

  「——反正到最後這件事也肯定和我脫不開關係,我提前變得主動起來不是更加有利嗎?」
九靈 發表於 2018-9-12 16:21
第6卷 永遠與須臾>>第19章 情人節回禮該送什麼?

  東之國靠近深山的邊境地區,在這個時候還是一個杳無人煙,並且有大量妖怪出沒的區域。

  而往回一點兒的地域,則是因為有神德恩澤,庇護著的人類最後的活動界線,層次分明。

  如果是以後世的地理眼光來看的話,在這片本州靠中,位於關西與關東之間的地域,目前大概是這大地上最為危險的區域之一了——

  有兩柱在這個時代依然極其強力的神明,在庇護著四周的村落、城鎮,收割著源源不斷的信仰,維持著自身的強大的同時卻也在促進人類文明的繁榮。

  在這臨近不足百里之外的地域,卻就是人跡罕至的無人區。除了妖怪與鬼之外,便只有野獸能夠在其中生存,但是與那兩柱神同等級別的非人存在,就有著足足五位。

  ……是的,神明與妖怪的勢力範圍在比鄰而居,讓人下意識的就會覺得這是不是在諷刺著什麼,簡直意味深長。

  而且儘管兩大勢力互相之間並不是結盟的,甚至還理所當然的多有摩擦,互相之間的印象都不是太好。

  可是這些卻都不能夠改變事實。

  ——這片地域有著足足七個立於此世頂尖的存在的事實。

  ……

  ……

  在搞明白情況了之後,就連蓬萊山輝夜的神色都不自覺的變得認真了許多。因為這種力量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忽視的。

  任何外來者來到這裡除非是真的百無禁忌,否則的話都怕不是要貓著腰走路。

  蓬萊山輝夜也終於深刻的明白了,相對於自己熟悉的「月面世界」來說,這片古老的「地面世界」到底意味著什麼。

  同時也搞清楚了,以往自己覺得奇怪的,月人們對於地面的矛盾態度的原因所在。

  一直以來,月之都上的絕大部分住民都抱有某種莫名其妙的高傲,很是蔑視大地上的生物。但也只是單純的因為覺得地上的生物都是沾染了「污穢」的罪人,和他們這樣純淨的月人不是同一路人而已。

  也就是覺得自己是天生高人一等的貴族,下面的卻都是貧民的類似心態。

  可是即使如此,高傲如月之都,也要一直設置監測所監視整個大地的動向,美其名曰是監視地上的罪人……

  然而實際上,卻是因為他們雖然看不起大地,卻無法改變大地上的強者數量要比月之都多上太多了的原因。

  說句老實不客氣的,就像是這片地域的那兩柱神,以及五個大妖級別的異類,整個月之都當中也就只有月夜見和八意永琳是這個級別的,還有綿月姐妹是接近這個級別的。

  後兩者天賦不差,但是純粹力量的積累還應該差了點兒火候,也許還要個幾百年的時間。

  不過考慮到她們本身的能力太過適合戰鬥的原因,所以看作是這個級別的戰鬥力倒也無妨,也不會有人提出什麼異議的。

  冬季的陽光並不刺目,只是暖洋洋的,從那一望無際的湛藍蒼穹上灑落下來,溫暖而且舒服。

  陽光灑在結冰的湖面上,那無暇的明鏡也自然泛起點點金光,向四面八方折射出去。公主殿下靜靜的看向山下的那個巨大冰湖,不知道在計較著什麼,然後她突然說了一句:

  「月面其實一直很忌憚地面的存在。」

  「月之都會忌憚地上的存在?我還以為以他們那種眼高於頂的性格,肯定是誰都看不上的呢。」

  腦海當中的諸多想法正在迅速的計算著,變成計畫的每一個可能性加以推演,聽到蓬萊山輝夜這麼一說,穆修頓時就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月面不是月之都,你會覺得地面上是只有這麼一個國家嗎?」蓬萊山輝夜聞言微微一怔,然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呃……」穆修眨了眨眼睛,仿佛意識到了什麼,於是等待著下文。

  「月面上也是一樣,只有夜之食原以及附近的區域才是月之都的勢力範圍。月之民們擁有無盡的壽命,所以生育能力相對來說十分低下,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有改變。」

  公主大人如此淡淡的說道,夜之食原是神話之中的夜國,月之神居於其中倒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你的印象之中月之都就是高天原吧,但是事實上那是不同的,目前三貴子也只剩下月夜見自己一柱。月面上其他地方也還有著其他神話的「神域」,畢竟又不是只有一個有關於月面的神話傳說……」

  「唔,這麼說的話……」穆修眼神微微一凝。

  不過沒等穆修說話,蓬萊山輝夜卻又繼續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不過月面上其實也的確是只剩下月之都了,其他的「神域」都是空蕩蕩的,例如說你們那邊的仙神基本上都是去仙界了……」

  「……」

  穆修險險的差點兒沒有一口氣上不來,他剛剛才神色凝重的轉換思路,迅速的重新計算計畫最終可能面臨的風險,卻沒想到少女說話這麼大喘氣。

  仿若根本沒有看見少年的眼神不善那樣,黑長直公主說到這裡,似乎沒有繼續談話的興趣了。她就這麼低下頭去,拿起手中的PSP重新沉浸入了遊戲的世界之中。

  就這麼過了幾分鐘的時間,她若有所察的抬起頭來看了看,發現對方依然還是保持著那樣的表情神態看著自己,不禁嫣然一笑——

  「果然如此,你這個小賊是在打月之都的主意呢,不然不會這麼在意的……」

  「……」

  穆修的臉色變得更加無奈了起來,果然有些事情實在是無法勉強的,無論他再怎麼小心翼翼都好,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如履薄冰,那樣子活的未免也太累了。

  而且閱歷這種東西需要的是時間,而不是其他的。他能夠在實力方面進步神速,有自信不需要太長時間就能夠和那些老妖怪真正比肩,可是閱歷這東西難道還可以憑空增長不成?

  這是經驗積累的問題。

  蓬萊山輝夜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個絕美少女,但是這個女孩子的年齡是接近八意永琳的,很多事情她只是難得糊塗,裝作不知而已。

  如果真要將她當作是不諳世事的女孩子,那麼穆修只會輸得很慘……

  可惜的是,人都是外貌協會的成員,穆修自己也不能夠避免。

  畢竟公主大人那壓倒性的美貌和氣質,就算是現在多少有了點兒宅女的風格,也依然是稍不注意就會讓人看著她走神,無論如何穆修都很難將她與千年萬年的時光歲月聯繫在一起。

  「放心吧,妾身只不過是單純的好奇而已,對於月之都本身可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呢!」公主殿下仿佛很是開心的道,「你只要告訴妾身你想做什麼就好了,說不定妾身還會幫你呢。」

  「——至少,就算不能夠幫你,也肯定不會對你的計畫有什麼影響,不是嗎?」

  「這可說不準,你雖然是在服刑期,但是某人卻一直在關注你呢……」穆修抬頭望天,語氣古怪的說道,不過很快的他自己就搖了搖頭。

  這件事八意永琳知道不知道,月之都是否提前做好準備,其實沒有什麼作用。因為如果自己沒有能夠成功的話,那麼本來就是原來那樣的結果,肯定是月之都勝利,不容置疑。

  但是如果自己成功了的話,那麼就算是八意永琳提前知道了,月之都也提前做好了各種準備都好,絕對性的力量差距帶來的卻是壓倒性的優勢,最終的結果不會有任何懸念。

  不是絕對的勝利,就是徹底的敗北。

  「我如果說,我準備入侵月面,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異想天開?」有此一念,穆修轉過頭去認真的看著蓬萊山輝夜說道,想通透之後他倒是想要看看這位月之公主的看法。

  「果然如此麼?不過你怎麼保證自己能夠拉上那兩柱神和五個大妖怪?」

  公主殿下好整以暇的頷首,優雅的說道。她對此並不如何驚訝,只是略微好奇的想要看看穆修如何操作。

  而且這傢伙明顯不是早有預謀,他的背後肯定還有其他的人在謀劃著月面,這麼一來的話,至少兩個大妖怪的戰鬥力是不會少的。如果再將這片地域的那些頂尖存在都拖上戰車的話,完全可以看作是全面的地月衝突即將爆發。

  想到這裡,蓬萊山輝夜就禁不住有些興奮了起來。

  因為她知道,一旦全面的地月衝突爆發,月之都雖然可以在前期通過各種科學甚至玄學的黑科技造物佔據優勢,但是頂尖層次的戰鬥卻絕對不是靠那種東西就能夠彌補的差距……

  換言之,月之都肯定要被揍趴下。

  當然,只要月人只是單方面的保持著他們的高傲,而沒有做什麼其他的事情的話,地上的存在大概也不會有多少功夫忙著去管他們就是了。所以她有些想要看看,穆修是準備怎麼做。

  穆修自己對此也很是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對月面有興趣的,作為長生種,絕大多數的妖怪其實都非常的慵懶,不願意給自己找事情。

  譬如說八雲紫在原著之中,也只能夠煽動很少一部分異類,甚至僅僅局限於這個島國的妖怪去入侵月面,但是距離開啟地月全面戰爭還差得遠了。

  因此穆修才會懷疑她根本就是在想辦法消耗掉那些阻力——會對幻想鄉的建立造成困阻的其他異類,都被妖怪少女借著入侵月面的說法坑殺了。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紫既然是這樣的想法,那就全力幫她便是了。

  至於目前的行動則是他基於自己的判斷做出來的,他覺得如果自己這麼做了的話,也許會有更加好的效果……以及為了讓八雲紫擁有更加富裕的選擇餘地而已。

  「順其自然,投其所好。」穆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然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反正只要不是石頭就好辦了,總會有能夠針對性的著手的方面的。」

  別的不說,以鬼族那樣的性格,穆修馬上就能夠想出兩種辦法,一種是喝酒,一種是打架。

  只要能夠達成任意其中一項條件,以他們那麼豪爽的天性,基本上就已經是十拿九穩了的事情。而天狗與鬼族目前的群體名義上還是從屬關係,只要鬼族四天王決定了,大天狗也肯定不會置身事外。

  「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勞心費力呢?」公主殿下稍微有些不解,「我看你本身應該並沒有那樣的想法,難道還有誰會命令你不成?」

  穆修沉默了一下,然後他突然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物盒子,雙手捧著送了過去:「要吃嗎?巧克力,我親手做的。」

  「好雞肋的轉移話題方式。」蓬萊山輝夜挑了挑眉毛。

  少年卻只是微笑著不再說話,這份巧克力其實是準備給八雲紫的回禮,不過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不是說突然不想送禮了什麼的,而只是為了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

  只送一份巧克力,未免太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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