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 今天要吃樹
家裡邊的事情，好些個都是陳意涵在張羅。劉富貴稍稍琢磨了一下，最近好像自己都沒怎麼往山裡走。
冬天的時候是暖冬，開春之後也沒有像去年那樣的倒春寒。今年春姑娘過來溜躂的就早一些，再過兩天，都得把葡萄樹從溝裡給挖出來了。
家裡邊的葡萄樂樂還是蠻愛吃的嘛，別看數量不是很多，今年應該能夠進入豐產期，這個也足夠小傢伙開心的吃了。
還別說，現在這個天氣，真的是一天一個樣。前些日子過來山裡邊溜躂的時候還是灰突突的，僅有一點點的青色。可是今天再過來，那股子綠勁兒就濃得很。
在林子裡走一走，看著這抹綠意，那個心情都會舒暢好多。綠色是好顏色啊，只要不在頭上冒，那就是最佳色。
樂樂都不用他扛著了，小傢伙喜歡在林子裡跟狗子們一起玩。對於狗子們來說，小傢伙奔跑的速度正適合大黑來散步。偶爾的還會跑回頭跟樂樂蹭一蹭，然後再撒歡的往前跑。
相較而言，傻狍子就有些懶惰了。有時候都得劉富貴後頭將牠給拽過來，看啥都好奇，經常走跑偏。
「爸爸、爸爸，你看，這個小樹長得最快，都長出來這麼多的小芽芽了呢。」
劉富貴還在跟傻狍子艱苦奮鬥，跑在前邊的小樂樂很開心的喊了起來。
跟傻狍子這貨你算是講不明白道理了，劉富貴為了不掉隊太多，也為了能夠跟閨女開心玩耍，一把就將牠給抱了起來。
這還不錯，雖然傻狍子也有些份量了，但是這麼走著輕鬆啊。
「爸爸，它是長得最快的小樹呢。」等劉富貴來到了跟前兒，小傢伙喜滋滋的說道。
「樂樂，既然它們長得快，今天咱們就將它們給吃掉。」劉富貴仔細的瞅了一眼，然後就宣佈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給樂樂聽得有些小憂愁，爸爸這是咋了？咋還要啃樹吃？
迷迷糊糊的小樣子，給劉富貴稀罕得不行。每天都能看到，每天也都看不夠。傻狍子放一邊去，換成了小樂樂，然後就用他的鬍子，在小樂樂肉乎乎的腮幫上蹭了起來。
「哈哈哈……爸爸不乖，太調皮。」
小傢伙也是那一成不變的應對方式，假裝要躲，其實是自己也喜歡這麼蹭著玩，嘴裡還得說一些嫌棄的話。
很是開心的玩耍了一通，然後劉富貴就在小樂樂好奇的眼神中，開始採摘這些小樹上剛剛冒出來的小芽芽。
小傢伙的想法也不算差，這次老劉同志，還真的是要吃樹。只不過這個樹，可不是普通的樹，正是他去年栽下去的刺嫩芽。
去年的時候，老劉同志可謂是雄心壯志，不僅僅想搞果樹種植，更想搞中草藥種植。那時候的他有些小膨脹嘛，一心想賺錢。
可是這些事情就不是像棚裡的菜那樣，能夠在短時間內就能給他帶來收益的。當初種了四種，黃芪、桔梗、刺嫩芽、人參，現在能夠被他想起來的，也就是人參。
要不是今天帶著樂樂到林子裡閒逛，恐怕這些刺嫩芽都被他給遺忘了。
可能是冬天的時候太暖了，今年的春天來得也早了一些，這些被他給遺忘的刺嫩芽現在都長出來好多的芽。
正常來講應該是四月上旬萌芽，下旬收穫。可是現在也才三月底，還沒到四月呢，這個都長老長。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多少也受到了自己調水的照顧，長勢才會有這麼好。這些事情劉富貴是一丁點兒都不關心，他現在所關心的就是要嘗嘗這個刺嫩芽到底是個啥味兒。
這東西，那可是比肉貴很多。尤其是下來的第一批刺嫩芽，最少也得三十五元一斤。正常的收穫期，那也能賣到三十元一斤以上。
以前的時候，他在市場上看人家賣過。那時候雖然也饞，想嘗嘗啥味，但是經濟不允許啊。有買這個的錢，都夠給樂樂買四個大雞腿了。吃雞腿，咋也比吃樹強不是。
這也就是他平時帶著樂樂出來玩的時候，都會將補給包給背上，要不然都沒地方裝。裡邊的水果是的，就分給了樂樂的跟班們。
劉富貴在這邊圍著採摘刺嫩芽，樂樂就坐在一邊跟自己的小夥伴們開野餐會。
這也是小傢伙平時最大的樂趣兒吧，沒有那麼多的玩伴，只有這些小夥伴們陪著，權當是過家家，還能吃好吃的。
不過這個刺嫩芽，可不是那麼好摘的。名字裡帶著一個「刺」字兒，那就不是在開玩笑。尤其老劉同志還沒有帶任何的工具，哪怕他小心再小心，手上還是被扎了好多下。
而且就算是他這邊的長得早了一些，也還是小樹，上邊的枝幹比較少，他也得遊蕩著採摘。
東跑西顛的走了一小圈兒，總算是將整個背包都給裝滿了。如果他要是帶著剪刀，最起碼還能節省很多時間，也不會被扎那麼多次。
看到他這邊忙活完了，小樂樂也開始收拾。
先把吃剩下的水果啥的都給裝到盒子裡，擺放在一邊。然後再將小毯子給疊好，這才將盒子又給放到盒子上。
對於這一套活，小傢伙也是蠻熟悉，根本都不用你跟著多操心。要不然咋都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傢伙呢，不管她做什麼，都透著一股子可愛勁兒。
劉富貴就喜滋滋的帶著娃、背著包、抱著盒子往家走，回家得獻寶啊，這個也是好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個地位並不比家裡的這些石斑魚低。
「爺爺、奶奶，爸爸說今天要吃樹。」
回到了家裡邊，還沒等劉富貴開始顯擺了，小傢伙就提前通風報信。
「遇到賣香椿的了？那就讓爸爸給你做煎蛋吃。」王鳳茹笑著說道。
「奶奶，不是香椿。香椿樂樂知道，可以切碎做雞蛋餅。爸爸是跟樂樂在樹林裡找到的小樹，長得好快的小樹。」小傢伙一本正經的說道。
「媽，咱們去年栽的那些刺嫩芽，現在就冒出來好多芽。反正咱們也不指望賣錢，走過路過的我就摘了一背包。」劉富貴笑著說道。
「今天咱們也嘗嘗鮮，看看這個野菜之王到底是個啥味道。今天的晚飯，主打就是這個，我摘不少呢。」
「這個刺嫩芽可是夠粗的，挺好。也是好些年都沒有吃過了，那時候是日子窮，沒辦法，誰想到現在還金貴了呢。」王鳳茹看了一下，感慨的說了一句。
「奶奶，你吃過這個樹？」小樂樂很好奇的問道。
「是啊，那時候奶奶家裡窮，可不像現在能吃到好多好吃的。家裡飯不夠的時候，就會到山裡找吃的。」王鳳茹笑著說道。
「尤其到了開春的時候，就是山裡有啥跟著吃啥。野菜啊，楊柳絮啥的，剛冒芽的時候，都能跟棒子麵一起煮粥吃。」
「奶奶，那你咋不去找爸爸吃飯啊？爸爸都會做好多好吃的飯呢。」小傢伙好奇的來了一句。
「哈哈，那時候奶奶都不是很大呢，哪裡有你爸爸喲。」王鳳茹一把將可愛的大孫女給摟到了懷裡邊。
小傢伙還是有些搞不懂，她就覺得爸爸都能做好多好吃的，為啥那時候奶奶就不能找爸爸吃呢？
「媽，這些事我咋都不知道呢？」邊上剛剛將刺嫩芽都給掏出來的劉富貴也跟著好奇的問了一句。
「那柳樹毛子和楊樹毛子，也能吃啊？那不得把人給吃壞了？那時候的日子是窮了些，山裡邊不是還有不少野味能打呢麼？」
王鳳茹白了他一眼，「那時候咱們家還算行呢，沒有那麼多的孩子，就我一個。還能跟著吃一些棒子麵餑餑啥的，旁人家兄弟姐妹多的，上哪裡吃棒子麵餑餑啊，都是棒子麵糊塗。」
「那時候可不像現在，現在就算是天旱一些，地裡的產量也是有保證的。那時候最好的年頭，一畝地也才打幾百斤的棒子。」
「就磨高粱米下來的米糠，都不捨得餵豬，都是人吃的。那時候長一年的豬，也才一百多斤，啥都吃不著，能有多大。」
「等到了跟你爸結婚以後，又有了你的時候，日子才多少好過一些。不過那時候也窮啊，頂多是餓不死了，能吃正經的飯。」
劉富貴吐了吐舌頭，還真沒想到，當初家裡的日子要比自己想像中的苦很多。
「奶奶，那是先有的爺爺，然後才有的爸爸對麼？」王鳳茹懷裡的小樂樂掰著手指問道。
「對，就是這麼個順序。」王鳳茹誇了一句。
「奶奶，那你沒有飯吃，咋不去找爺爺吃飯去啊？爺爺也不給你飯吃麼？」小樂樂的下一個為什麼，又接著丟了出來。
王鳳茹看了一眼在邊上呆著的劉長順，「你爺爺啊，那時候就已經很照顧奶奶了，經常上山上給奶奶打豬草。」
「不過啊，他家裡比奶奶家還要差一些，有時候都是奶奶偷偷給他拿餅子吃呢。有一次你爺爺在林子邊上生火烤餅子，還被你太爺爺追著打了好遠。」
給劉富貴聽得都挺有趣，不過也有些心酸。
那時候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啊，還講啥享受，能夠活著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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