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圓命師傳奇 作者:不鏽(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9-15 13:26: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2 7862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30
第一二九章 明修棧道

    凌晨時分,天與地的顏色都在黑與白分界線的分界線中掙扎,兩種在不同時間段君臨萬物的顏色,在這一秒鐘糾纏得不亦樂乎,最後只餘下一片灰濛蒙的色彩蔓延在這塊近海的島嶼上。

    整個童家莊園,都靜悄悄的。

    直到一個驟然出現的身影,打破了這這份寂靜。

    將近兩米的圍牆,對於這這人而說,彷彿不在存在一般,只是單手搭在牆上又縱身一躍,人就到了牆內,如果有旁觀者在的話,肯定會眼前一花,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鬼魅。

    他腳步落地,寂然無聲,身形略微低伏,人已如離弦之箭,衝往在遠處灰色中沉睡的主樓。

    童家大宅內有三層高主樓一座,主樓兩翼各有副樓一座,像是一隻收攏翅膀駐足而站的飛鳥。

    他的目標正是最中央的那座主樓,以他的速度,沒多久,就接近了,一路無人打擾,而整座主樓全部沉默在灰色調中,似乎其中的人都在沉睡中。

    伸手在正門的玻璃上輕輕一按,那玻璃就無聲無息的裂開了個圓孔,整片裂掉的渾圓玻璃好像是吸附在他手上一樣,被他輕輕提了出來,半絲動靜皆無,完全不擔心會驚動他人。

    推門而入,無聲門軸輕輕轉動的嗤響,相對於他的腳步聲,已經算是洪大。

    仍然沒有人被驚動。

    他走上樓梯,一階又一階的跨上台階,但無論身姿怎樣起伏,他的兩肩都是凝然不動的,整個人就彷彿是一桿直豎行走的標槍,無論怎樣的寂然無聲,都不可能隱藏掉那一身悍然凌厲。

    樓上走廊裡,柔淡燈光照耀著,打在他臉上,照出了一張棱角分明宛如鐵鑄的臉。

    一、二、三……,第四個房間,就在走廊盡頭。

    童菲……就住在這裡吧。

    他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忽然身體繃緊、停止不動,因為那個瞬間似乎有極惡意的氣息從天而降,籠罩在他身上,讓他幾乎以為是有個強大敵人在身後偷窺……,不,沒有,身邊並沒有人,即便不用眼睛去打量,只憑著身體的感應,也可以知道,並沒有可以值得一戰的對手,而這扇門後,那輕微的呼吸聲,聽在他耳中,就如滾滾雷音般無法忽略,那應該就是童菲的呼吸聲。

    只是……錯覺麼?

    任務是必須完成的,即便面臨不可測的危險。

    他驟然轉動把手推開了門。

    呼!

    迎面一片黑暗中,忽然撞出一樣東西,聲勢極快極凌厲,他不禁悚然一驚,有埋伏?

    如此想著,拳頭已經砸了出去,出拳時並無風聲,直到撞到那件東西之上,才驟然暴發出一聲悶響,像是空手打在井水裡,啪然的大響。

    噗一聲。

    那東西甚至沒被打飛,就這樣整個碎在半空,鮮血夾著碎肉還有紛紛揚揚的白色羽毛,在他面前揮散凌落……,羽毛?

    這時他才意識到,被自己打碎的,竟然是一隻鳥,是……鴿子?

    怎麼會有半夜不睡還到處亂飛的鴿子?

    這個想法讓他有點不舒服,但並不耽誤他的動作,剛才那聲輕響會驚動他人的,在其他人被驚動之前,務必解決掉童菲。

    他身形一竄就進了房間,十米外的床上,童菲似乎已經被驚醒,不過還在迷糊中,嘴裡不知嘟囔著什麼,眼睛還沒睜開……

    十米的距離,對他而言,已經是近在手心裡!

    下半身發力,上身前傾,手臂一漲……,如果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下一個瞬間,童菲就已經會被他扭斷脖子。

    但是。

    腳底下什麼東西忽然一滑,整個身體都要跟著滑倒,幸虧他反應很快,腰部扭轉驟然一個翻身,已經重新安穩站立,如果是普通人,這下子的姿勢,早把脊椎扭斷了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但對他而言,身體無恙,也只是精神上的駭然。

    怎麼可能沒注意到……

    一塊滑板就在他腳下衝了出去,剛才他即將沒注意到這個東西?

    事情越發的詭異,如果說開門那個瞬間,無法分辨衝出來的是只鴿子,只是個意外,但剛才明明看到落腳處空無一物的,怎麼可能忽然間出現一個滑板?

    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此想著,精神再度緊繃起來,危險指數預測再上一個等級,不敢再沖,而是萬分小心與戒備的,往童菲摸過去。

    這時童菲已經半爬起來,穿一身小花睡衣的她,大半個身子還有被窩裡,兩隻手揉著惺忪的睡眼,像是一隻正在洗臉的貓,非常可愛。

    他已經往前挪兩三米,而全無防備的小童菲,在他眼中就像是一隻小白兔對於飢餓的獅子般充滿誘惑力,隨時伸出手去,都可以把她鮮活的生命扼殺……

    他終於忍不住再進一步,繼爾要往前撲過去,可就在這一個剎那,他的腦袋,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嚇!

    早就在戒備的他,整個身子如同崩裂的弓弦,猛得前半身向後彎曲,而兩隻腳倒仰起往空中飛踹,掄舞聲沉悶撕響,像是兩把大錘砸過去,將那個物件輕易砸飛,同時將其整個撕裂,又是漫空飛舞的棉絮,飄然而落。

    嗯?

    棉絮?

    他擺正姿勢,愕然去看,而那個被他踢到四分五裂的布娃娃還沒落地,也就在他的眼神盯視下,啪,慘被分屍的布娃娃跌在地上。

    灰暗的房間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布娃娃碎片,似乎在嘲笑他。

    從書櫃上跌下來的布娃娃,正好砸中自己的頭……,這是巧合麼?

    潛進童菲臥室後的一連串遭遇,如果全都是巧合,這巧合未免太多了吧!

    有股無法扼制的煩燥心火,在他腦子裡雄勁燃燒,冷靜兩個字,瞬間被丟到了一邊,他驟然轉頭盯向童菲,眼中是森利寒光。

    童菲剛剛清醒,就被這樣一雙眼睛盯住,在昏暗的室內,那雙眼睛如同猛獸一般,嚇得她當即失聲尖叫。

    “死吧!”

    殺手在嘴裡迸出兩個字,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同時,他驟然躍起,把自己往童菲砸過去,五六米的距離,在這一躍之下,驟然變得極近,而童菲的性命,也驟然變得極為脆弱……

    啪!

    穹頂上的吊燈應景而落,按照巧合的規則,恰好與殺手的腦袋做了次零距離接觸,砰一聲碎裂大響,殺手腦袋上頓時綻開了無數水晶碎片,雖說這種攻力對於殺手而言,絕對算不上致命,但那種驟然而來的心理驚悚,卻讓他愕然僵愣,那撲擊的勢子,也就停了,而他也不愧是臨敵經驗豐富的高手,隨即便反應過來,明白自己是被吊燈砸到之後,胸中那股無名業火已經沸騰到要將他撐爆的地步……,這是他叉的什麼玩意啊!

    如此憤怒著,他伸手就要去將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的碎燈扯掉,那一腔怒血沸騰讓他忘掉了個基本的物理學原理,裸手接觸電線是要遭秧的……

    嗤嗤嗤嗤!

    在童菲眼中,是她剛醒來,就見到有個張牙舞爪的傢伙往她衝過來,她嚇得大叫,然而眼中下一個鏡頭,卻是屋頂水晶吊燈砸下來,正中那個凶惡傢伙的腦袋,啪嚓一聲碎裂響,那傢伙呆在原地,然後他就用手去亂扯,再然後,原本昏暗的屋子就亮了起來,光源是個人形——童菲看到無數電弧在這個闖入者身上亂跳,而那個非法入侵者的身體也隨著那節奏在跳,非常像一場朋克舞宴。

    昏暗的屋子裡,隨電起舞的舞者,還有那霹靂般的電火花……

    童菲都看呆了,就在她懷疑自己是否應該鼓掌的時候,那個凌晨時分來她床前獻舞的仰慕者,已經撲通一聲仰倒在地上,裊裊的煙氣,在他身上騰起。

    於是,第一次暗殺,到此結束。

    幾分鐘,就有人將整個大屋因為短路而跳開的電路,重新接駁通,童菲眼前的世界,豁然而亮。

    而在她的房間變亮之前,屋子裡已經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楚歡,另外一個是陳宮。

    楚歡和陳宮打量一下這個倒霉的殺手,看他渾身上下都在冒著白煙,裸露在外皮膚表層早就被電到焦灼,連那一頭烏絲都在蓬勃向上的挺拔著,足見剛才那番電流大餐,有多豐富。

    “普通的家用電竟然能將一個人電成這樣,真是奇蹟。”陳宮嘆了口氣,卻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運氣會讓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楚歡蹲下去,撥弄撥弄焦黑殺手的臉蛋,確定他真的暈過去之後,才說:“林放太小瞧我們了,竟然只派個血勁過來。”

    楚歡當然不能只憑著臉蛋長像,就確定眼前這位,只是個血勁,實際上,自從這個殺手自認為隱秘的進到大屋時,就有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他,他一路走來,那些眼睛就亦步亦趨,之所以如此託大,敢讓他接近童菲,就是因為他只是個血勁,一個骨勁一個神勁在旁邊盯著,又豈能翻得了天去?

    “只是試探吧。”陳宮搖搖頭。

    “看他的身手,好像和泰山館杜冷西一個路數,是河北大槍。”楚歡剛才將這個殺手看得清清楚楚,那走路如硬槍、手搖肩不晃的姿勢,確實與楚歡曾經在泰山館見過的杜冷西很像。

    “林放能調動泰山館的人手也不奇怪,畢竟那是林家的產業。”陳宮點點頭。

    “派這麼個玩意兒過來,除了試探,還有什麼別的意思?”楚歡仔細想了想,“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陳宮仔細想想,忽然面色一變:“大老爺!”

    陳宮口中的大老爺,是皇甫某。

    楚歡聽到陳宮驚訝的聲音,立即也想到:會不會是調虎離山,明指童菲,暗撲皇甫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31
第一三零章 暗度陳倉

    林放派來暗殺童菲的殺手,級數太低,根本不用楚歡和陳宮出手,就已經被羅莉土地公童菲身上所帶的氣運之力給擊倒,過程如此簡單,讓人難以置信,隨即陳宮就猜測,是否林放的真正目標是皇甫某,而襲擊童菲的殺手只是個誘餌與假象?

    這個猜測讓陳宮失色,立即跑向皇甫某的房間。

    楚歡緊隨其後,也是眉頭緊鎖。

    皇甫某住在另一側的翼樓中,與楚歡所居的側樓,恰好位於主樓的兩側,一路跑過去,花費了不少時間,等趕到皇甫某的門前,卻見那扇木門已經破開,屋內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陳宮沒有片刻猶豫,一閃身就衝了進去,步伐間太極之力運轉渾圓,速度瞬間增加,楚歡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不見了陳宮的身影,他不禁在心裡嘀咕:這老頭跑得好快……

    但是見陳宮衝過去了,楚歡也就稍放下心來,陳宮已經達到神勁地步,楚歡看不透他的深淺,只是知道,這老頭大概比自己稍稍強上一點,而此刻皇甫某房間裡,能和皇甫某打到不可開交的,也肯定不是通神的變態林放,如果是林放,皇甫某早就被秒殺了。

    而當楚歡踏進皇甫某房間,看到的場景,也正是嘴角冒血渾身是傷的皇甫某,已被陳宮從戰鬥中替代出來,而正與陳宮戰鬥的,卻是楚歡曾經見過的泰山館館主之一,杜冷西。

    杜冷西身形高瘦,像是一桿鐵鑄的大槍,他練的也是正宗河北大槍,打人如扎槍、手動肩不搖,每一次出拳劈掌,都像是運足力氣刺出的大槍,嗡聲銳響刺破空氣,銳不可擋。

    但杜冷西的河北大槍遇上陳宮的太極渾圓,卻是有力難施。

    陳宮舉手就畫出一個太極渾圓,神勁修為之下,勁力動轉成形,一個黑白分明的陰陽魚,赫然成形,抵擋在杜冷西的拳前。

    杜冷西驟然驚悚了一下,眼前這是……無敵神勁?

    打不過,不能打!

    雖然杜冷西已經有了退意,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運轉成形的太極渾圓砸在他的拳頭上,如若無物般穿過去,又轟在他的臉上,啪!宛若氣球爆炸似的巨響,杜冷西被整個砸飛,撞在牆上發出轟然巨響,而那旋轉飛射的陰陽魚竟然不散,抵著他的身體又猛力壓迫,像打樁機一樣,足足旋轉了幾十秒,將杜冷西整個人都壓入牆體裡,這才飛散消失。

    楚歡剛進到房間,就看到這一幕,不禁駭然。

    曾經見識過,陳宮的神勁陰陽魚,在林放的通神無雙刃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擊,心中不免有了些許輕視,而杜冷西怎樣也是個骨勁程度,面對陳宮時,竟然被瞬間幹掉?

    又聯想起當初林放打敗水原武時,只用一個眼神,就讓水原武不能動彈,神勁真的這般犀利啊。

    而那邊陳宮在擊倒杜冷西后,立即去扶持住皇甫某。

    “操他叉的,這混蛋半夜摸到我這裡,差點打死我!”

    皇甫某已經被杜冷西打得口吐鮮血,幸好還支撐得住,在那裡一邊嘔血一邊罵個不停。

    看見皇甫某這個模樣,知道他至少不會掛掉,楚歡心中一定,卻在這時,耳邊驟然傳來一聲驚慌失措的叫聲。

    “老爺……!”

    這聲音,傳自主樓,雖然微小,但楚歡和陳宮皆是耳力不凡,立即就聽得清楚,並且都辨認出,這是童家那老僕人的聲音。

    楚歡和陳宮對視一眼,臉色同時變了。

    明修棧道,暗度的,卻不是皇甫某這個陳倉麼?

    童鴻森的臥室,燈火四亮,照耀著那些個驚慌失措的人,還有那遍地的鮮血。

    已經八十六歲的老人,童鴻森,仰躺在床上,一雙眼睛驚駭大張,手前撐,保持著想要抵抗的姿態,但是他脖子上大敞四開的傷口,還有染透了整個床的鮮紅,卻在所有人展示他的死亡。

    楚歡站在門口,陳宮就在他身後,兩個人在門外已經看到了整幕慘劇。

    “沒走遠,我去追!”

    陳宮扔了一句,隨即轉身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去追兇手。

    而楚歡如同被一盆涼水澆到腦子裡,瞬間感覺渾身上下每根神經都涼透,幾乎打了個寒顫,反應過來後,他一步跨入屋子,再趕到童鴻森床前,手掌貼在童鴻森心臟處——半點跳動都沒有。

    童鴻森,澳門賭王,徹底死了。

    幾個僕人圍在四周,無法形容他們的驚慌失措與恐懼。

    就在這時,楚歡忽然意動,轉頭去看,就看見穿著花布點睡衣的童菲,正扶著門,往這裡看,她臉上的表情,除了驚駭兩個字,無可形容。

    也許是血親間的心靈感應讓童菲在無法聽到任何消息的狀況下,茫然來到童鴻森的臥室,又在完全沒有準備的狀況下,見證了童鴻森的死亡。

    楚歡看著童菲,看到她,忽然發瘋似的跑了過來,撲在童鴻森床前,搖晃著童鴻森的身體……

    “小童菲,童老爺子已經……”楚歡輕聲說。

    “閉嘴!”童菲惡狠狠的向楚歡吼,然後,她自己卻驟然哭嚎出來。

    嗚!

    那聲音是悲痛到了極點的失聲嘶嚎,從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口中發出,讓人心肝發顫。

    楚歡嘆了口氣。

    有團陰雲驟然凝聚在童家大宅的上空,雖然沒有風,但那低沉呼嘯的氣流,卻像是這一方天地都在哭嚎……

    警察來時,同樣感受到這種如同一塊大石頭墜在胸口,耳中嗡嗡作響的壓抑。

    有個新來的警察忍不住擦汗:“這鬼地方……”

    “別胡說!”立即有老警察呵斥他,“人剛死,說什麼鬼地方,召忌諱的!”

    警察們嘀嘀咕咕的,不敢有絲毫大意的,調查童鴻森的死亡,因為每個人都知道,童鴻森被謀殺,這是一條多麼驚駭的消息,會在整個澳門掀起多大的軒然之波,過幾天這條新聞見報,整個中國的人都會為此震驚。

    究竟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敢謀殺童鴻森?仇殺?為財,還是其他什麼?

    在警察詢問筆錄的時候,童菲的供詞,自然是不可少的,可沒人敢接近此刻的童菲,她抱著雙膝,蜷在童鴻森臥室的一角,小臉埋在膝蓋上,在她身周,那蔭翳氣候已經凝定成形,雖然肉眼無法見到,但超越肉眼之上的,人類原本擁有此刻已然退化的其他感覺,即便再遲頓,也能感受得到那份沉重與壓抑,直接導致任何一個接近童菲身週三米之地的人,都會頭腦發暈眼前黑影亂冒,像是見了鬼。

    “你去。”老警察把筆錄本子塞給小警察。

    小警察是新來的,不知深淺,拿過本子就往童菲那裡走,只走幾步就覺得渾身發沉,腦子裡一陣又一陣的眩黑,又不甘心,忍著這些異感,勉力往前走,又走三步,撲通一聲,摔在那不能動彈了。

    警察們急忙把壯烈的同事拉回來,又是掐人中,又澆涼水,終於讓這位醒了過來,但是神智仍然渾渾噩噩的,急忙送醫院搶救,之後又足足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才恢復正常,只是從此後小警察就變成了一個堅定的鬼神主義信仰者,對黃大仙、狐二仙等野狐仙的信奉堅持了終身……,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為了躲避警察和麻煩,此刻已經避到院子裡的楚歡,遙遙望著那鬼氣森森的主樓,嘆了口氣。

    身後腳步聲響起,楚歡回頭就看到了陳宮。

    清晨那清白爽亮的陽光下,看得到陳宮衣服上有血,楚歡立即問:“抓到了?”

    “沒有,打了他一拳。”陳宮搖搖頭,“是泰山館的羅松。”

    “通臂羅松?”楚歡想了想,那是泰山館的另外一個骨勁館主,“林放調集泰山館所有高手了。”

    “林放受得傷,很重。”陳宮忽然說,他的意思是,如果林放不是受傷很重,不必調集這麼多的人手,他自己來,就足夠了。

    楚歡想了想,覺得這可未必,不過也沒爭論,而是說:“我剛才把皇甫大叔送走了。”

    剛才,在警察來到之前,楚歡已經將皇甫某安排走,當然,在那之前,先由楚歡給皇甫某身上下定了八陣圖,可以屏蔽林放的術數推衍,這樣才能保證安全。

    “嗯,謝謝,安排大老爺先走是對的,這裡太危險了。”陳宮點頭,又指著那邊的主樓問:“那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祀神失控,陣法也失控了。”楚歡口中說著無所謂,牙齒卻咬得很緊,林放這一手很絕,殺了童鴻森,導致童菲的心靈失守,土地公的情緒一旦失控,這一方土地的氣運都會混亂起來,而這一刻,沒人安慰得了童菲,除非楚歡先將這祀方風水局破除掉。

    “陣法失控?很嚴重?”陳宮立即問,他知道這有多嚴重,如果沒有陣法做輔助,他們如何與擁有通神無雙刃的林放戰鬥?

    “嚴重到我現在都不敢接近的地步。”楚歡看著那宛若被陰雲通體上下遮蓋住的主樓,又嘆了口氣。

    除了殺害童鴻森的凶手外,童菲現在最恨楚歡,她覺得如果楚歡沒有闖進她的生活,又死皮賴臉的留在童家不走,那麼童鴻森根本不會死……

    對這個說法楚歡根本無從反駁,他很清楚,就是因為他,尚明月、夏軒還有此刻的童菲,以及其他五個女孩子,才會進入林放的視線,落入極為危險的境地。

    “現在,怎麼辦?”陳宮問,接著又說:“小夥子,跟我一起去醫谷吧。”

    “去那幹嘛?”楚歡好奇的問,醫谷是醫家本部,很神秘的所在。

    “也許可以請動幾個正在閉關的通神長老,來對付林放。”陳宮說。

    “咦?既然醫家有通神的高手,為什麼不現身對付林放?”楚歡覺得這很奇怪。

    “……這裡面的緣由很複雜,如果你去,也許可以請動他們。”陳宮只是這樣說。

    “不,我沒有求人的習慣,我會留在這裡,保護童菲,繼續和林放玩完這一局。”楚歡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32
第一三一章 風水破局

    童家大宅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紀三十年代澳門被葡萄牙佔領期間,當時為了反抗葡軍的欺壓,大型建築物中都會建築地窖暗房等附屬設施,童家大宅也不例外,經過近百年的修繕、翻新以及改建,整個童家大宅已經面目全非,但不知出於什麼考慮,那些隱秘的地下室,仍然被保留。

    在警察們撤走之後,楚歡通過貯物室的夾層,來到了藏在大宅下的地下室中,這裡的空間可稱為開闊,高度將近十米的空間,又分成不完全隔斷的兩層,楚歡此刻所在,正是一圈繞牆興建的平台,視線越過扶欄,眼前是類似天井的空間,有一條樓梯通往下方。

    楚歡從那鑄鐵製的樓梯緩步走下,腳步聲響徹在靜寂的空間裡,顯得有些陰森。

    地下室中央,硬土地面上,是被捆成粽子樣的杜冷西,還有疑似杜冷西徒弟的焦黑人形。

    杜冷西已經醒了過來,但由於被粗尼龍繩捆得結結實實,所以在聽到腳步聲之後,只能蛆一樣在地上扭動,將頭部勉力扭轉過來,試圖看清誰在接近。

    原本一根尼龍繩,是困不住像杜冷西這般的骨勁高手的,但是先被陳宮用神勁太極打倒,又被楚歡用指針手法戳斷手腳筋的杜冷西,除非是像娜美剋星一樣可以自行斷肢續接,否則是注定要廢掉一身功夫了。

    在報警前的半個多小時時間裡,楚歡先是送走皇甫某,又將杜冷西師徒囚禁在這裡,完成了一切之後,才通知警察。

    之所以不將杜冷西交給警察,是因為楚歡不相信警察能夠辦得了林放,即便全世界的警察排排站,林放挨個殺過去,也費不了多少功夫,那可以貫穿人體如切豆腐的通神無雙之刃,絕對不是一兩把手槍可以對付的。

    楚歡站在杜冷西面前,腳尖正對著杜冷西的鼻子,眼神向下藐視著這個堂堂泰山館館主,曾經不可一世的人物。

    “小子!有种放開我!”杜冷西側臉貼在冰冷土地上,很狼狽的想要迸發出一點氣勢來,這在以前,當然輕而易舉,而在此刻,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哦?”楚歡慢慢蹲下去,微笑著說:“放開你又怎麼樣,你的手腳都被我廢掉了,你難道還能咬我?”

    “……我叉你全家!”杜冷西聲嘶力竭的吼。

    “堂堂泰山館館主,不要這麼沒風度啊。”楚歡伸出手去掐住杜冷西的下巴,稍稍用力,把杜冷西的臉正對自己,只聽一聲脆響,杜冷西差點暈死過去,楚歡依舊輕聲說:“現在,告訴我,林放在哪?”

    杜冷西輕聲呻吟著,不住喘著氣,用了幾分鐘,才從足以讓人窒息的疼痛中恢復過來,他嘶啞著聲音說:“小王八蛋,我叉你全家!”

    “想叉我全家啊?可惜我無父無母,你想叉都叉不到。”楚歡冷笑著,驟然手掌下壓將杜冷西的腦袋狠狠砸在硬土上。

    杜冷西后腦殼著地,頓時兩眼翻白,意識在這一瞬間幾乎陷入昏死中,大片大片的黑色,在不斷吞噬他眼前的世界,耳中只聽到楚歡在說:“你不想說的話,我只好自己來拿……”

    下一剎那,杜冷西就感覺到一種比剛才的疼痛,還要強烈上百倍的,猶如抽筋剝皮將整個血淋淋的身體撒上鹽的那種超越一切的痛苦,這痛苦讓他開始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整個身體都彈跳得像是一隻落入滾油鍋裡的活蝦。

    一分鐘時間,六十秒,對杜冷西來說卻像是整個世紀那麼長,而他的意識,早在這個近乎無休止的折磨中,完全崩潰。

    呼。

    楚歡吐出一口氣,將手掌從杜冷西的額頭上拿開,杜冷西身上那層宛如鐵鏽般的顏色,立即隨之消散,但杜冷西卻仍然保持在雙眼圓睜、身體每個部位都在不斷輕微彈跳的詭異狀態,沒有恢復過來,也許永遠都恢復不過來了。

    被八陣圖奪取記憶,往往會伴隨著精神完全崩潰的後果,那是一種暴力奪取,像是用斧子劈開腦殼再用指甲將記憶奪走,曾經被林放奪取過記憶的李想,足足休養了月餘,才慢慢恢復過來,那還是林放只搜刮了他一小部分記憶的後果,像楚歡對杜冷西這樣,不論時間的全部掠奪,直接結果就是杜冷西會變成一個白痴。

    可憐杜冷西這樣萬里挑一的骨勁高手,即便是敵人,楚歡也不願意他隨便變成一個白痴,可惜杜冷西不配合,而楚歡又必須獲取有關林放的情報。

    “林放真的傷得很重……?”楚歡低語。

    在杜冷西記憶裡,楚歡分辨出了林放的存在,兩天前,林放已經回到香港,並且調集泰山館所有力量,撲擊楚歡,杜冷西、羅松只是第一批次人馬,其後還有不少楚歡從來沒見識過的泰山館館主衝鋒隊。

    對付趙無極可能是林放在澳門的最後一次出手。

    雖然杜冷西沒有親眼見證林放的傷重,不過,放棄身在第一線而回到香港的林放,這樣的姿態,是否已經可以證明林放傷重?

    但楚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陳宮那樣快要被活剮了的傷勢,在醫院養了幾天都能活蹦亂跳的重新出現,只被趙無極撞了一下,又挨了楚歡不算很重一拳的林放,怎麼會傷到必須回大本營養傷的地步?

    雖然不解,不過林放此刻確鑿是在香港遙控指揮就對了。

    就算是遙控,林放在經過幾次試探後,竟然也能準確找出楚歡所布置風水局的弱點,指示羅松擊殺童鴻森,讓楚歡陷入無比被動的情勢中。

    必須做些什麼……,試探一下林放也好。

    楚歡看著地下室內,已經變成廢人一對的杜冷西師徒,忽然露出微笑。

    “什麼?送回去?”李想訝然,他剛剛應對完了警察們的輪番問循,精神早有疲憊,但聽到楚歡的要求,卻又驟然精神起來,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震撼:楚歡竟然想將已經殘廢的杜冷西師徒送回到香港去!

    是嫌林放不夠憤怒麼?

    李想心中對林放的忌憚,絕對是刻骨銘心級別的,現在一聽到楚歡還要挑畔已經回轉香港的林放,立即跳了起來。

    “嗯,送回去。”楚歡點對,“擔心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做什麼的林放,不如讓他隨時在我的視線裡。”

    楚歡的解釋,讓李想有些明了,他疑惑著問:“你是擔心,林放會去對付其他五個女孩子?”

    “皇甫家族的介入,讓局勢完全傾斜了,並且醫家還有後手,林放被逼急了,可能會狗急跳牆。”楚歡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還有,林放似乎想從那八個女孩子身上獲取一些東西,這東西尚明月身上沒有,夏軒身上也沒有,童菲好像也不是他的目標,如果他被醫家逼得沒有時間玩他所謂的遊戲,會不會用採用更暴力的手段?這都說不準。”

    “所以……”李想被楚歡說迷糊了。

    “所以如果林放不來,我就去找他!”楚歡握緊拳頭,“在林放被醫家幹掉之前,我要先干掉他。”

    李想盯著楚歡看了好一會兒,才搖頭嘆氣:“你瘋了,歡哥。”

    李想覺得,在楚歡想像中,似乎林放已經完全落入劣勢,被逼到走投無路似的,實際上在幾天前,林放還大展神威手持通神無雙刃,請一個醫家武供奉砍到殘廢,又將另外一個武供奉和楚歡追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有跳樓了事。

    雖然無奈,但楚歡的要求,李想一向無法反駁,託運兩個廢人去香港,如果有皇甫家幫助,大概只是一句話的事情,而李想自己來辦,則要麻煩許多,不過,花費了一點時間,倒也是完成了。

    而在李想忙於此事的時候,楚歡正在拆除他建下的風水局,沒辦法,再不拆,就沒得機會拆了。

    此刻整個童家大宅,已經變得像是一片陰森鬼域,即便是在朗朗乾坤昭昭白日之下,也依舊有大片大片的蔭翳盤旋在主樓附近,但凡是靠近這幢樓的人,都會感覺到一陣由心臟散發至四肢百脈的冰寒陰冷,健康的人都會覺得自己像是重病在身,有些病的人,就更是覺得自己快要去找閻王爺聊天了。

    全都是因為童菲。

    因為執念,童菲已將風水局的威力發揮到了十成十,這絕對不值得慶幸,如果再繼續下去,童菲會損耗盡自身精氣而死,這塊地會變成週遭居民人人為之色變的死地、絕地!

    當然,現在的童家大宅,僕人已經散盡,沒人受得了這樣壓抑的氣氛。

    轟隆隆的爆炸聲,響徹童家大宅。

    在用工程炸藥炸掉幾個關鍵點後,像是瀉開了圈住一灘死水的堤壩,唿一聲極為龐博浩大的風響迴蕩,像是有一股帶形俱質的黑色風煙,猛得自這塊豁口衝了出去,楚歡站在那裡,感覺得到臉上像是被極黏稠的灰燼刮過,一時間呼吸為之一扼。

    好一會兒,這瀑怨氣,才散了個乾淨。

    童家大宅已經恢復了清朗。

    而那瀑怨氣,則有形有質的,在虛白青天中沖瀑一陣,好一會兒,才化於無形。

    “好厲害的祀方風水局。”這一幕讓楚歡驚嘆。

    這還是個小小規模的風水局,就已經能做到讓怨氣成形的地步,如果再大一點,甚至以整個澳門或者香港佈局,那帶出的影響力,是不是已經可以影響到整塊大陸的風水氣運?

    以人數八陣圖干涉地數甚至天數的途徑,是否就在於此? 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33
第一三二章 偷人計畫

    童菲仍然抱著雙膝,以那種可憐巴巴的姿態縮在童鴻森的臥室裡。

    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不飲不食,只是哭泣和悲傷,巨大的體力消耗已經這個女孩子幾近油盡燈枯。

    楚歡的手指碰到她時,才發現她已經昏迷過去,而比楚歡更為緊張的,卻是李想,李想急忙將童菲抱起,吵嚷著要去醫院,那份焦急,宛如被油鍋煎炸一般,面對楚歡調笑的眼神,李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時有點臉紅。

    “她只是太累了暈過去了,沒事的。”楚歡如此說。

    “歡哥你又不是醫生怎麼知道……”李想嘀咕著,再用可稱為愛憐的眼神,去看懷中的臉色蒼白如紙的小童菲。

    楚歡聳聳肩,心想著祀方風水局明明已經撤掉,為什麼李想還在愛河中?難道,他的感覺……不是風水氣運的緣由?

    無論如何,李想無比緊張童菲是確鑿的,因此,在十幾分鐘後,將童菲送到醫院,又聽到為童菲檢查的醫生說,可能有事的時候,他的臉色頓時有點抽搐。

    “會有什麼事?”

    “暫時還不清楚,但病人受過很大的刺激,她的腦波很亂……”

    醫生話還沒說完,躺在病床上的童菲已經呻吟一聲,似乎即將醒轉。

    李想立即露出喜色,幾乎用撲的動作,來到病床邊。

    白色枕頭,白色被子,一片白色中,童菲的面孔同樣蒼白,她長長眼睫毛,不斷顫抖著,像是正沉浸在一個噩夢中無法脫身,表情變得很焦急,手揮開被子,無意識的亂抓,李想急忙一把握住她的手。

    啊!

    童菲猛得張開眼,輕叫一聲。

    “沒事沒事,有我在呢。”李想急忙說。

    楚歡看到這一幕,沒生出調笑的心情,神經反而緊繃起來,因為他看到,童菲望著天棚的那雙眼睛,眼神茫然而又散亂,完全沒有焦點。

    在李想的輕聲安慰中,童菲終於將注意力轉過來,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直直的盯著李想,好半響,那眼神才聚焦,才看清李想的樣子。

    童菲蒼白無血色的唇中,吐出三個字,那三個字如此詭異,讓李想一時間無法分辨自己聽到的是什麼。

    “你說什麼?”李想重複著問,又轉頭去看楚歡,求助似的表情,想讓楚歡告訴自己,剛才他聽錯了。

    但楚歡臉上緊繃的表情,還有醫生表情中的慎重,都證明李想剛才所聽見的,是真的。

    此刻,見沒人回答,童菲又微弱著聲音重新問了一句:“你是誰?”

    ……

    病房外。

    “可能是病人受刺激過大,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封閉了她的記憶,就像是**承受過於劇烈的疼痛,人就會昏迷一樣,這種精神上自我催眠的病症很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先例,至於什麼時候會好,可能一個月,也可能一年。”

    醫生的解釋,讓李想和楚歡的臉色,再度變得難看起來。

    人體的大腦過於神秘,現代醫學雖然倡明,但是對於人腦這塊區域的瞭解仍然太少,對這種因精神打擊而導致的暫時性失憶,並沒有什麼針對性的治療手段。

    醫生走開後,李想和楚歡的心情本已經夠糟糕,接下來湧過來的大批人馬,又讓他們更加的煩悶。

    前面提過,童鴻森有三房妻室,超過十七個子女,關於身家巨億的賭王童鴻森死後的財產分配問題,一直是港澳各界八卦媒體異常關注的問題,外界都這般關心,這三房間內部的明爭暗鬥,自然早就已經激烈到就差明火執仗動手地步了,只不過童老爺子雖然八十高齡,身體卻一向矍鑠,爭執才沒有浮出水面,現在童鴻森驟然離世,那被掩下的矛盾,一下子就爆炸開來。

    得知童鴻森死訊的幾個小時內,三房人馬就已經齊聚童家大宅,只不過那時祀方風水陣威力仍大,童菲帶出的低氣壓,讓所有人都無法忍受,不得不轉移走了童老爺子的屍體,另尋他處做談判桌或者比武場去了。

    此刻不知道為什以,三房又帶著她的另外一個兒子殺了過來,抱著失去記憶的童菲就開始哭,而不幾刻,二房和大房也緊急追至,三房夫人又開始在童菲的小小病房裡,開始新一輪唇槍舌戰。

    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接下來聞訊而來的各報記者,拿著長槍短炮,也要往病房裡擠時,李想就有些無法忍受了。

    “你們……”

    李想往門口一站,還沒說話,就被淹沒在洶湧人潮中,連個浪花都沒激起來。

    看李想整個人消失在人群中,一隻手在外面搖搖晃晃,做抽搐狀,楚歡急忙伸手把李想拉了出來,這才沒有讓李想死於記者們的雷霆踐踏。

    扶著虛弱的李想,楚歡直搖頭:“你小子一身功夫都練到哪去了,幾個記者都攔不住。”

    李想邊喘氣邊搖頭:“這幫子狗仔隊簡直是見了血的畜牲。”

    楚歡看眼前人頭攢動,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小小房間,竟然塞得下這許多人馬,黑壓壓那一片,再伴上七嘴八舌的哭聲、叫聲,讓這裡簡直瘋狂到正常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我們還是先走吧,這是童家的家務事,我們插不上手。”楚歡說。

    “可是童菲她……”李想戀戀不捨,知道自己幫上不忙,也沒資格幫忙,但就是捨不得放童菲一個人在這裡,他還記得童菲那茫然無助的眼神。

    “好了,早晚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小童菲,不行我把人給你偷了出來。”楚歡拍著李想的肩膀,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可以麼……”李想卻沒有當成玩笑去聽,而是認認真真的去考慮,轉頭看見楚歡調笑的眼神,他這才恍然,頓時又臉紅起來。

    這傢伙,完了。楚歡搖搖頭,嘆口氣。

    就在楚歡和李想要離開的時候,人群之外,忽然傳來一陣呵斥聲,兩人訝然望過去,卻見到幾個壯碩的保鏢,正將熙攘的人群分開擠了進來,接著又很麻利的,將記者們一個又一個的從房間內拎出,沒一會兒,就清空了場地,又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入。

    雖然這些保鏢的清場動作很標準,但楚歡的注意力,卻一直在被保鏢護在中心的那個氣質女人身上。

    大約三十多歲的年齡,穿一身白色風衣內襯銀灰翻領毛衫,皮膚很好,表情很冷,走路時風姿卓然,一望見她,就會感覺到有種女強人的氣場撲面而至。

    只這一身的風姿,就遠勝賭王的其他兒女。

    “童瓊。”李想低聲說。

    沒錯,眼前這位,正是賭王兒女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名為童瓊,也是現在童家超過五十億資產的現任掌門人。

    童瓊出現,立即控制住了局面,在保鏢將場地清空後,她才往病房裡走過去,經過楚歡身邊的時候,她斜過頭,仔細看了楚歡一眼,楚歡與她眼神交錯,忽然感覺眼前這女人很有味道。

    在童瓊進入病房後,李想下意識的要跟過去,又理所當然的被攔住,那高大保鏢一手支住李想的肩膀,凶悍眼神挑畔過來,像是在說:滾開。

    李想這段時間一直在修煉天命拳,雖然只有幾天,但已經不是吳下阿蒙,這一刻被人惡意對待,立即有了反應,轉手掉肘打掉那保鏢的胳膊,又是一拳,就斜斜砸向那保鏢的面門。

    那高大保鏢沒想到眼前這瘦瘦弱弱的文弱青年,竟然有這樣的身手,一時間沒法反應,眼看著就要被李想砸在鼻子上的時候,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拉住了李想的胳膊,救了那保鏢的一張臉。

    李想回頭看,見握住他手臂讓他無法動彈的,竟然是楚歡。

    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楚歡,竟然在拉架?這卻是很詭異。

    而李想其實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剛才只是被楚歡錘煉久了,有的本能反應而已。

    於是被楚歡拉住後,李想也沒有再說什麼,而默默的隨著楚歡離開。

    走出醫院,李想這才問:“歡哥你剛才為什麼拉住我?”

    “別打草驚蛇。”楚歡臉上露出有些壞的笑意,“晚上我們去偷人。”

    “啊?”李想了一跳,難道剛才楚歡說的,不是開玩笑?

    幾個小時後,李想終於明白,原來楚歡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天已經黑了,整幢醫院,都被籠罩在一片暗色裡,白日裡的喧囂和熱鬧,因為眾多參與者的疲倦而煙消雲散,只有那些像吸血蒼蠅一樣的記者,仍然守在醫院樓外,希望得到更多的爆炸性消息。

    楚歡和李想,偷偷摸摸的,來到醫院後邊的小巷裡。

    就算是豎直如鏡壁的懸崖,對楚歡來說,也不存在任何障礙,更何況是這種到處都是憑藉的樓房,還空出一隻手來提拔頗為費力的李想,沒一會兒,兩人就上了最頂層的七樓。

    住著童菲的房間,窗子被窗簾擋住了,只有白亮的光從窗簾布里透出來,楚歡仔細聽了聽,屋內似乎只有一個呼吸聲,很熟悉的,該是童菲。

    於是楚歡單手按在窗子上,勁力運出,一塊玻璃便整整齊齊的被剝了出來,再輕輕撥開窗子,楚歡和李想,一先一後,躍出進去。

    可是剛剛撥開窗簾,落定在地,楚歡就愕然望見了一雙同樣愕然的眼睛。

    退了一步,楚歡辨認清,那人,竟然是童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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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怪異人偶

    楚歡以為病房內除了童菲外,別無他人,這才和李想破窗而入,卻沒想到腳步還沒站定,就看到了正在童菲病床前倚床而坐的童瓊,童瓊望見楚歡也是同樣驚訝,但這份驚訝,遠不如楚歡來得震撼。

    聽得到童菲的呼吸聲,卻聽不到童瓊的?

    楚歡這一瞬間只覺得眼前童瓊的身影變得無法琢磨起來,他又仔細辨認,才有細微的、近乎無法辨別的吐氣聲,從童瓊口鼻中傳出,普通人不會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對楚歡而言,除非將身體控制到如意的地步,否則不可能隨時保持這種悠長而細慢的呼吸節奏。

    “你是什麼人?”童瓊雖然驚駭於楚歡的闖入,但是仍然保持著風姿儀態,只是站起,蹙眉責問,但她另一隻手,已經悄悄在背後拿出了手機……

    “你又是什麼……人?”楚歡拿不準童瓊究竟有沒有功夫在身,那緊密細弱的呼吸狀態又是從何而來,但瞥見童瓊手在背後的動作,卻是有了反應。

    三步跨過與童瓊間的距離,由於謹慎,楚歡戒備著,動作快了許多,彷彿是在應付敵人,於是童瓊只覺得眼前一花,藏在背後手中的手機,已經被奪了去,這時她才看清眼前的楚歡。

    “你!”童瓊叫著退後一步。

    “你很奇怪。”楚歡一把拉住童瓊的手腕,另隻手直接按在童瓊額心,童瓊立即尖叫出聲,而楚歡不顧童瓊的掙扎,仔細感覺那其中的節奏,一分鐘之後,他才帶著有些怪異的表情鬆開了手。

    “你要做什麼?”童瓊又是連退幾步,人已靠近門邊,聲音又大了起來,完全可以穿透醫院那簿簿的木門,直抵門外的保鏢耳中。

    而這時楚歡仍然盯著童瓊,說出一句讓童瓊毛骨悚然的話:“你是個木偶……”

    這時,房房門豁然洞開,數個五大三粗的保鏢闖了進來,楚歡的話沒說完,保鏢們已經護住了童瓊,於是楚歡閉了嘴,再回頭看看,李想已經把童菲抱在了懷裡,童菲似乎對於李想很依賴也很相信,乖乖趴伏在李想懷中,也不吭聲,只是大眼睛眨啊眨的,注視著周圍正在發生的一切。

    “走。”

    楚歡招呼一聲,李想還沒理解其中意義,就被楚歡拉住肩膀,然後又覺一股大力湧來,他整個人連同懷中的童菲,都已經被帶飛,隨著楚歡撞破了這位於五樓的玻璃窗……

    轟!

    白色鋁塑合金的窗體竟然被楚歡這一撞,撞得整個脫框而飛,玻璃向外噴射飛濺,竟然沒有半片逆向飛回來,也因此李想與童菲,在隨著楚歡跳出窗子時,身上半處傷都沒有,不過,也許並不值得慶幸,因為從五樓直墜而下的失重感,已經讓童菲和李想雙雙驚叫出聲。

    砰!

    楚歡先落地,兩隻粗若樹樁的腳,踩在地上,陷出兩個深深的腳印,龜裂紋在柏油馬路上迸裂飛散,如同一面被踩碎的鏡子。

    迎頭,楚歡眼中就有兩個黑影急速而至,只見楚歡驟然高舉雙臂,兩隻臂膀登時撐破衣衫,肌肉虯結而現,兩隻巨大手掌各接住一人,接著手臂上的肌肉又奇妙轉柔,軟得像是兩堆棉絮,如此一番勁力轉換,由剛至軟,李想和童菲落地時,竟然沒有半點損傷,只是精神上受了一番激烈震盪,好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這種完全沒有安全措施的蹦極,的確很考驗人的神經線堅韌度。

    安然落地後,楚歡仰頭去看那五樓,只見碎裂的窗子前,只有幾個保鏢的身影,完全不見童瓊,他又轉過頭,拉著李想,李想又拉著童菲,三人飛速離開。

    只餘下瞬間變得沸騰起來的醫院,和那些陡然精神起來猜測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記者們。

    第二天,童家這才公佈消息,說童鴻森龐大財產,包括船業公司、囊括整個澳門七成以上博采業的四家娛樂公司的百分之三十股份、還有十處價值超億的地產、以及其他價值十億股份債券等等,總估價超過兩百億的巨大財富,這筆巨大財富除了童瓊外的第二大繼續人,童鴻森三室夫人的小女兒,童菲,被人劫持而失蹤。

    媒體頓時沸然,大幅消息轉載在各種娛樂週刊上,一時間童菲的名字和形貌,街知巷聞。

    而這時童菲已經在楚歡和李想的帶領下,踏上了返回香港的歸程。

    由於早就猜到童菲失蹤會惹起軒然大波,所以楚歡沒有選擇飛機,而是老規矩,偷渡,李相對此已經熟門熟路,當天夜裡,三人就上了一艘汽艇,幾個小時後,他們已經到了香港的南沙碼頭上。

    一路上小童菲都異常的安靜,只是輕輕摟著李想的胳膊,也不放手,也不說話,只是睜著大眼睛打量著週遭的一切,為了偽裝,楚歡給她戴上了一頂隨手從便利店買來的白色瓜形帽,幾乎將她整張臉都遮了起來,也正因為這番顧慮,他們出現在香港的時候,才沒有惹起任何人的懷疑。

    按照李想的意見,三人應該直奔武館,去找刀疤三的,可是楚歡對此卻是搖頭反對,指出另外一個地方,他們必須立刻去。

    “去哪?”

    “泰山館。”

    “啊……歡哥你沒事吧?”

    楚歡撥開李想伸來要摸他額頭的手,不高興的說:“你以為我們這麼快趕過來是因為什麼?就是要見林放。”

    “為什麼要見他?”李想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雖然楚歡說,林放重傷,要狗急跳牆,為了防止他做出傷害其他人的事情,必須早點去阻止他,但……,楚歡真的不是開玩笑?

    “因為我感覺林放快要完蛋了。”楚歡一本正經的說,可李想還是覺得他在開玩笑。

    “歡哥你憑什麼覺得……”

    李想還沒說完話,已經被楚歡拉上了一輛出租車,並且,楚歡對出租車司機交待的地址,果然是泰山館。

    坐在出租車裡,看看身邊緊貼著自己的小童菲,李想的臉色一直青紅不定,車窗外白白亮亮的旭日光采逐漸升起,很好的一個清晨,卻無法讓他的心情也明媚起來。

    半個小時後,出租車已經靠近泰山館,如標槍般刺向青空的高樓,在李想眼中如此的危險,他可以隨著楚歡出生入死,因為他欠楚歡一條命,但是,童菲卻是無辜的……

    “停車!”

    李想驟然叫了起來。

    出租車司機下意識的一腳剎車,出租車嗄然而停。

    “嗯?”楚歡看向李想。

    “歡哥,不行。”李想表情凝重,鼻尖上的汗珠,代表他的激烈掙扎和緊張,“如果你不說明白,為什麼要去泰山館,我不能讓童菲跟你去冒險!”

    “……”楚歡的眼神凌厲起來,李想卻毫不示弱的與其對視,幾秒鐘之後,楚歡默然點頭:“我對你要求太多了,你欠我的,已經還完,現在我們兩清,你下車,走吧。”

    “歡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想驟然慌了起來。

    “我知道。”楚歡擺擺手,“走吧。”

    “歡哥我……”李想仍在猶豫不定。

    “如果我說,只有去找林放,童菲才是安全的,如果放她回到童家,她立刻就會死,你會相信麼?”楚歡問。

    李想瞪大眼睛,繼爾搖頭,這根本是開玩笑,林放才是要殺童菲的,好不好?

    “那好,你可以走了,但童菲要留下。”楚歡說。

    “不行!歡哥你……”

    李想還在囉嗦,可楚歡已經忍受不了他的搖擺不定,直接一指彈在他的額頭上,李想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一股大力砸在腦門上,砸出了巨大疼痛和一浪浪的黑色暈潮,嘴裡只來得及嘟囔幾個字,李想就暈了過去。

    “開車,繼續走。”

    楚歡跟出租車司機說,也不理童菲見到李想暈倒的驚叫。

    出租車司機被楚歡嚇得一腳油門趕到泰山館門口,楚歡下車後,從後座挾起童菲,再關上車門,把刀疤三武館的地址說給出租車司機,要出租車將李想送到武館去。

    胳膊裡挾著活像一隻被逮住老鼠似的正在拚命掙扎的小童菲,望著出租車匯入車流中逐漸遠去,楚歡搖搖頭,這種事情,的確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會確定林放將死?

    那是一種感覺。

    即便在將所有事實指向這個感覺時,都異常的牽強,但楚歡依舊篤定,林放即將面臨一個絕大的危機,那極有可能是條死路。

    同時,所有的迷題,所有的結果,都將在那個剎那解開。

    貨輪上的八女八陣圖之迷,林放為什麼要追殺八個女孩,又為什麼一定要在他面前殺害尚明月和夏軒,許憂天究竟在哪裡,許憂天究竟在謀化什麼……等等。

    如果楚歡能夠在眾多泰山館館主的手下,保住童菲的命,贏了這次與林放的對局,那麼一切答案,都將有個眉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33
第一三四章 闖泰山

    大清早七鐘多的泰山館,已經人來人往,大廳裡鏡子般鋥徹的大理石地面上,倒映出許多武館學徒的匆忙身影,楚歡挾著童菲進入武館那一刻,頓時吸引了無數的目光,那些穿白色練功袍的泰山館學徒們,紛紛把懷疑的目光投向楚歡。

    似乎不像是來拜師的樣子……

    氣勢好強啊……

    為什麼還挾著個小女孩……

    無數疑惑意念,似乎化成實體,撲向楚歡。

    楚歡接觸到這些目光的時候,心裡有什麼東西顫了一下,那些眼神所代表的含義,頓時如潮水般紛至沓來,那些疑惑的情緒,猶如鋪展在楚歡面前一張寫滿字跡的白紙,如此清晰,如此的易懂。

    這是……神意可測?不見不聞之知覺?

    所謂神意可測,是以自身靈覺感知他人心意,進而可以將意念化為武器,去攻擊敵人,這就是所謂神勁。

    在踏入泰山館的一瞬間,楚歡驟然明白,自己已經一隻腳踏入了神勁的門。

    如何獲得這種進步,楚歡半點都不明了,只是覺得順理成章,沒錯,順理成章,既然能在幾個月裡,從氣勁跳到血勁,再一躍而至筋勁骨勁,最後獲得神勁,不也是水道渠成的麼?

    這完全不合常理的拳術進步,也伴隨著楚歡對於八陣圖的精通,也許,祀方風水陣的布演,正是促成這個進步的最後助力。

    楚歡正沉浸於神勁對於週遭世界的新奇感受中,對面已經走來兩個泰山館學徒,看他們的穿著,明顯於其他普通學員不同,大概是師兄之類的角色,但剛剛靠近過來,還沒說話,楚歡已將自己的意念逼過去直灌入他們的腦子裡。

    讓開!

    那兩個學徒頓時像是被人直接操縱了四肢一樣,木愣著退在兩邊,臉色鐵青像是撞了鬼。

    楚歡大踏步從他們兩人中間穿了過去,凡是攔在他前進路上,被他眼神觸到的人,都會無法操縱自己身體似的,僵硬著四肢退到兩邊,不敢與他對視,楚歡就這樣如入無人之境般,步入泰山館第一層。

    近千米方圓的空間,都鋪就著灰色彈性地板,一身白色唐裝的方詠春,就站在最中央,在他面前是一排排的弟子,足有近百人,正布成密密麻麻的整齊隊列,與方詠春一起打著拳,同樣動作,同聲呼喊,同樣節奏的精神意念。

    近百份強烈的戰鬥意志,湧入楚歡的腦子裡,楚歡頓時感覺心念一挫,像是刺出的刀子被一重重的盾牌所攔截,弄得他煩悶不已……

    一個人的精神力量,即便再強大,遇到一百份整齊一致的信念時,同樣會覺得寸步難進。

    玩得有點大了……

    楚歡撫摸自己額頭,知道自己只是神勁剛入門,用意志去壓迫敵人這一手,除非是敵人比自己差上太多,否則如果遇到相同境界的敵人,很容易被反擊回來,那樣的反噬,可不是吐血兩口就能了事的。

    那次水原武挑戰泰山館,林放只用神意就能將其擊潰,如果換了此刻的楚歡,那尚嫌淺薄的神念修為,根本無法奈何身受重傷但意志如鐵的水原武,也正是如此,水原武當時最強的就是精神意志,才能連連擊敗與他不相上下的敵手,而其精神一旦被擊潰,林放只需輕輕一拳,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啪、啪……

    楚歡的腳步聲,迴蕩在廣闊室內,明明應該被那百人練武的呼喝聲所淹沒,但實際上,由弱至強,卻是漸漸得人人都可聽聞,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踏在方詠春拳腳節奏的關鍵點上,方詠春動作間的呼氣與吐氣,都會被打斷,那就像是一聲又一聲直撼心靈的震盪,讓所有正在練拳的詠春弟子,都覺得心中煩悶得想要吐血。

    終於有人無法忍耐,停下手中練拳動作,並且不止一個,只覺得下一招的動作完全無法繼續,僵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擺放才好。

    由稀稀落落幾個,到成群結片,在楚歡邁過將近百步的距離,來到道館中心時,他面前已經是近百個手腳僵直如木偶的學徒,每個人都對楚歡怒目而視,卻又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讓他們不敢正視楚歡的目光,整個道館都沉浸在一種宛如暴風雨來襲前夕,憋悶欲死,直讓人無法呼吸的沉重中。

    “滾開!”

    楚歡說,明明聲音很低,卻如同悶雷般炸響在這個近乎靜止的空間中,所有人聽到這個聲音都是心神劇顫,甚至不少人直接跌倒在地上,而礙在楚歡前進道路上的那些人,則是忙不迭的向左右兩邊退過去,讓出一條通道來。

    楚歡在人群中慢步緩行,來到方詠春面前。

    方詠春仍然擺著拳架子,寸勁詠春,拳從腰起,咫尺距離內也可以開碑裂石。

    看著方詠春擺足架式的模樣,楚歡卻搖搖頭,也沒理他,就逕自從他面前一掠而過,往通往二層的樓梯處走過去,在經過方詠春時,楚歡更是直接將後背賣給他。

    看楚歡在自己面前大模大樣的走過去,方詠春臉色忽然變青青紅紅,像是憋足了一口大力氣,正在爆發出來,卻又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而噎在嗓子眼裡。

    楚歡越走越遠,眼看著已經有十步距離,再不追,可就來不及了。

    方詠春眼中驟然露出狠厲的神色,猛得跨步就要追上去,但就在這時,楚歡像是配合他似的,忽然停住腳步,更奇怪的是,楚歡這一停,方詠春卻也是停了,他保持著跨步前弓的姿態,臉色愈加的難看起來。

    楚歡根本就沒回頭,停了一停後,自顧自的繼續向前走。

    噗!

    方詠春此刻卻是一口鮮血噴出來,緊繃的身體驟然變得鬆弛如棉絮,搖搖欲墜,在他背後許多徒弟在驚呼‘師父’,場景頓時變得雜亂無緒起來……

    楚歡對這一切不聞不問,只是踏上了往二樓的樓梯。

    在泰山館勞模館主、可能也是最差勁的館主試圖向他出手的那一瞬間,就注定了方詠春的慘敗,楚歡以不見不聞之知覺,準確預測到方詠春的每一個動作,一停一動,都讓方詠春百倍的鬱悶、千倍的憋氣,以至於竟然楚歡沒動手,他就自行吐血敗北。

    雖說這種敗很悲劇,不過身為第一關的守門人,方詠春應該習慣了屢次被人過關才對,比如上次的水原武,比如這次的楚歡。

    如入無人之境,用來形容楚歡一路的闖關再適合不過。

    連續四層的館主都被楚歡順利擊敗,加上早就被楚歡幹掉的張壽山和杜冷西,泰山館已經被楚歡幹掉了三分之一,才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並且,這半個小時中有將近二十分鐘,都是用在爬樓梯上的。

    勢如破竹。

    面前已經是空空如也。

    楚歡又連上三層,已經到了第十層,再沒見到任何對手,雖然泰山館的館主們,一向都有翹班的習慣,不過連續三層不見任何人跡,這情形可稱得上詭異,而此種詭異氣氛中又醞釀有危機存在,楚歡在踏上第十層之前,稍停一下,閉起眼睛感知了一下樓上幾位的氣勢,再睜開眼時,習慣得用舌頭舔舔嘴角,面臨危險時,楚歡習慣於這個動作。

    踏上第十層。

    原木修飾的一層樓,四周牆壁上都貼著以木紋原理對接、拼出林野形貌的原木色紋理,地面則是一色的玄白地毯,整個道場都顯得乾淨澄澈,牆壁上的窗子更是被製作成了優雅的水滴狀,陽光被經過特殊處理的玻璃,折射得像是天藍水紋在蕩漾,更為這份澄淨添上了許多鮮活顏色。

    四個人,年齡不同,性別不同,衣著不同,站得方位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對於楚歡的敵意。

    楚歡從左到右依次掃視他們,左邊第一個入眼的,就是那個楚歡曾經見過,手臂長度很特異,幾近膝蓋的羅松;再往下是個鬍子茂密遮蓋住了半張臉的大漢,他身高恐怕有兩米,高壯如鐵;第三個是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人;最後一個,楚歡在見到她時,眉頭不禁皺了皺,她穿一身雪白道服,上半身緊裹,下半身開叉很高露出雪白修長的大腿,腰間插著一把利刃,楚歡認得這把刀,甚至親手耍弄過。

    刀的名字是天神切。

    女孩子的名字是水原星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33
第一三五章 六合八極

    泰山館第十層,除了泰山館三位館主外,還有個預想不到的對手,那個站在那裡如同水中孤月般清冷的女子,竟然是天理神道流的水原星竹。

    久違的水原星竹,手扶天理神道流的寶刃天神切,站在稍遠的位置,眉眼低垂,並沒有多看楚歡一眼。

    而其他三個泰山館的館主,在楚歡上到這層之後,就紛紛各近一步,三股強大的氣勢,直往楚歡逼過來。

    “通臂傳人羅松。”最左側的羅松,首先說。

    “八極拳霍剛。”中央那個身高超過兩為的巨漢開口說話,聲若洪鐘,震得人膜嗡嗡直響。

    “心意**周至然。”右側儒雅中年人報上姓名。

    三個館主紛紛報上姓名,其中羅松與楚歡是老相識,其他二位皆是初次見面,不過楚歡看他們站立的姿勢,以及從他們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遠比羅松要更加具有威協性的氣息,楚歡就知道,這兩位要比羅松高一個級數。

    而稍遠處的水原星竹,楚歡視線裡看得到她,神意中卻無法感受她的存在,似乎她正處於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中,類似……

    “你把杜冷西打成那個樣子,竟然還跑到泰山館來,小子,你是不是活膩了!”羅松一張長臉上滿是憤怒。

    而這時楚歡正緩慢彎腰將童菲放在地上,可憐的小童菲,被楚歡挾持了半個多小時,這半個多小時裡,她先是尖叫,才是指責辱罵,最後終於麻木了,索性支著小下巴,在楚歡臂彎裡,看楚歡一個又一個把攔路的敵人打倒,在這個過程中,楚歡甚至沒有把她放下,而現在,楚歡終於把她放在地上,童菲立即明白這個綁架者遇到麻煩了,她跳出去好遠,大聲說:“三位大叔,快打倒這個壞蛋!”

    雖然多了個加油助威的觀眾,不過泰山館館主群一方,對於楚歡可是不敢有絲毫大意,剛才已經看到楚歡一路勢如破竹的闖上第十層,館主們自認單獨無法對付楚歡,這才聚成了一個小型團夥。

    羅松還在那裡罵罵咧咧的,並且號召同伴們一起上,可其他兩個館主對於群毆這種事,還是不大適應,正猶豫著,楚歡已經動了。

    上一秒還在緩慢站直身體,下一秒楚歡在羅松眼中的身影,已經變成了殘像。

    唿!

    一聲銳利風響,吹刮過羅松的眼睛,伴隨著急速接近的黑影,由於速度太快,那黑影在羅松眼中甚至生出的異像,彷彿是幾點星火,在黑夜中,驟然由遠逼近。

    “喝啊!”

    羅松也久經戰陣,當初能在陳宮的太極神勁下逃生,絕非普通筋勁可以做到,通臂拳練骨練髓,筋勁修為已經有骨勁力量,羅松距離骨勁也不過一步之遙,這一刻,面對楚歡暴起突襲,羅松大吼一聲後,驟然輪臂而下,兩隻本就長度異乎於常人的手臂,此刻在那般劈砍動作下,好像又伸展許多,好像是兩把大刀,直往面前那星火飛濺處劈過去。

    出手不離面,落手劈三山。

    通臂拳以放長遠擊著稱,遠則長擊,近則冷抽,羅松這一式甩劈,憑著直覺而不是視力,感應到敵手的三山——就是鼻樑與左右兩個顴骨所在,劈斬而去,一擊制敵。

    這一式甩手進劈,羅松已經不知道放倒過多少敵人,自信即便不能一招劈中楚歡,攔阻下楚歡的突襲之勢,還是沒問題的。

    但讓羅松驚訝的是,這一劈手,竟然落空了。

    那忽悠而至,點點燃燃的星火,被劈手一擊已經變成虛幻,眼前那片急速接近的黑影,也一個轉折,逝去無蹤。

    楚歡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因為掉到下水道之類的原因,忽然消失,只可能在……後面!

    腦子裡掠過這個念頭,羅松已經驚出一身冷汗,轉腰扭背兩隻先後劈出的手臂已經急速抽回,化做橫腰攔劈式,直往後方抽過去。

    進手要疾,回手要快,一進一出俱走直線,這是通臂拳的另外一個要點,毫無疑問,羅松已經將通臂神意練到了家,直劈橫抽,前後挪轉,揮灑自如。

    但後手一抽,竟然……還是空!

    羅松徹底炸了毛,前面沒有,後面也沒有,究竟在哪裡?

    而這時落在他後腦上一記重拳提醒他,楚歡究竟在哪。

    砰!

    羅松倒在地上的聲音,震得得兩個剛剛趕到近前的泰山館館主,驚駭不已。

    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時間,羅松已經被楚歡放倒,後腦上中了一記狠拳,以楚歡的力量,這種傷勢,最輕也是個腦癱,嚴重的話可能小命已經沒了,才剛剛三秒,羅松就掛掉了?

    並且,霍剛和周至然將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楚歡就在羅松面前,只是為了避開羅松的通臂劈擊,稍稍的矮了下身子,羅松卻像是完全不知道楚歡在哪似的,前劈後打,直到楚歡的拳頭,從後面砸在他腦袋上,他才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倒地。

    這種玩弄敵人五感的能力,是……神勁?

    雖然心頭駭然,但霍剛和周至然卻是片刻未停,先是霍剛,奔到楚歡面前,一足跺地,刺啦聲響,白色厚毛地毯被他戳了個窟窿,而霍剛更是雙目圓睜如大珠,目光炯炯刺人直逼楚歡眼中,口中也是大呼一口氣,雖然沒有吼聲,但那吸氣聲,竟然如巨鯨吞水,嘩嘩作響。

    好一個八極小架!

    霍式八極又名小架八極,是八極拳獨樹一幟的套路,講究行如龍動如虎,進擊似閃電退步似快箭,氣力生威,內外渾然一體。

    霍剛這一拳打出來身形沒有半點變化,但那骨勁威力,卻由外而內集於骨髓中,這一拳的力量含而不爆,簡直已經達到骨勁的巔峰。

    即便楚歡現在已經一隻腳踏進神勁門檻,他也不敢硬擋,只能退避。

    仍然保持著剛才打倒羅松時,所有的火星飛丁拳中神意,步下搖擺,兩拳於霍剛面前一晃,人已經轉身側避出了幾步外,霍剛頓時被迷惑,一拳落在空中。

    火星飛丁這套拳路,傲存孤遠,飄忽不定,很有瞻之在前其實在你小子屁股後面的詭異感,以往打架時用來迷惑敵人兼跑路效果明顯不錯,而這次配合神勁,可以做到的境界又遠遠高出一層,先是輕易擊倒羅松,又輕輕鬆鬆的晃開了霍剛。

    可才退幾步,楚歡就聽到背後唿一聲響,有股似水如波的風氣逼了過來。

    噫?

    楚歡錯開腳步,火星飛丁的拳架子轉身一展,就望見心意**傳人周至然,左一拳右一掌的撲了過來。

    周至然的撲擊動作如同水拍岩石,柔若無物卻又一浪接一浪,又根本分不清東西方向,往往一拳砸過來,半途中就悠然不見縮了回去,另一邊的掌抓手搔,驟然出現。

    楚歡一時被打了個措不及防,仿牌心意**的火星飛丁,遇上正宗‘水拳’的心意**,一時間處處受制,過手幾招,倏忽瀟灑變成了拙手拙腳,連被周至然推搡幾下在胸口,雖然不是重傷,但心裡憋得難受。

    火星飛丁該是仿著形意心意等幾套拳路而來,心意**又名水拳,講究得就是行氣集神圓通策應,又說一動無有不動,一靜無有不靜,來如浮光掠,去似驚鴻追月,行拳時動作連貫敏捷,變化多端,忽隱忽現,令敵無可乘之機,防不勝防,我卻如波浪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休無止。

    這就是心意**又名水拳的由來。

    楚歡一時間被周至然這密密實實如絲細雨般的心意**之拳,逼得連連退步,倉促間根本來不及變招,更別提用神念去感應並且攻擊周至然。

    而在這時,剛剛被楚歡晃開的霍剛,又撲了過來。

    聽到背後地毯又是嘶啦聲裂響,接著吐氣聲爆響如鯨鳴,楚歡心頭一沉,前有周至然後有霍剛,這兩位一剛一柔將楚歡幾乎逼進死角,如果任由這種情勢繼續下去,那麼楚歡真是又要玩那手兩敗俱傷才能脫困,剛剛上到第十層,就被逼到這種地步麼……

    楚歡忽然神思一徹,腦中不存一物,拳架也是驟然一變,由火星飛丁的傲存孤遠,變得圓潤寧定。

    周至然趁著楚歡變招的瞬間,拳掌連連撲擊,第一掌,撲中了,打在楚歡肩上,逼得楚歡倒退一步,再一拳,眼看著就要砸中,卻被楚歡用一隻手掌,在間不容髮瞬間,給托住。

    咦?

    周至然對於楚歡迅捷反應,有些驚訝,不過拳下沒停,左一拳右一掌的,接連撲擊,但每一拳都被楚歡攔住,而這時楚歡已經很誇張的,閉起了眼睛。

    砰!

    從後方奔來的霍剛,把拳頭砸在楚歡背上,那股足以稱為骨勁巔峰的大力氣,砸得楚歡前撲一步,隨即停住。

    霍剛臉上卻沒有得意的神色,因為他分明感應到,拳頭砸在楚歡的那個瞬間,被遮擋了一下。

    那是……

    楚歡把覆蓋在自己背後的手掌,重新回轉過來,這個動作看得霍剛眉心一跳,怎麼可能反應這麼快,並且是用這種姿勢,擋住了他自認為必中的一拳。

    而楚歡,依舊閉著眼睛,只是在感應那一波波湧來的殺意敵氣,兩手應機而動,不必刻意,不必在意,一切全在神機悠動的那個瞬間。

    那是天命拳六字拳路的結手式——破砰轉機。

    現在場中的畫面,是閉著眼睛的楚歡,在用很隨意很輕飄飄的動作,將周至然與霍剛充滿氣勢的攻擊,一次次的抵擋住,情勢變成這樣,讓周至然與霍剛逐漸變得集燥起來,雖然他們知道自己不該心急,心如果亂了,就已經要敗了,但就是忍不住,此刻的楚歡,就像是一支燭火,在吸引他們這兩隻飛蛾,不顧性命的往裡面投。

    就在這個兩位館主相當為難的時刻,水原星竹驟然抬起頭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34
第一三六章 七殺博命

    楚歡展開破砰轉機這一路至柔至自然的拳路,甚至閉起眼睛,只讓身體隨氣機而動,在周至然和霍剛兩人的挾擊之下,屢屢如同將被暴雨狂風摧折的柳枝,卻又屢屢圓轉柔弱的化解過去。

    周至然和霍剛不止一次生出錯覺,只要用勁再狠一點,膽子再大一點,楚歡就能隨時被他們擊倒。

    可是,無論用勁用得多大,拳式打得多險,楚歡卻永遠都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挨揍樣,閉著眼睛,臉上閒閒淡淡沒有表情,就算偶然來不及躲避,中了幾拳,也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並且霍剛注意到,他自己一拳都沒有擊中楚歡,楚歡挨上的,都是周至然的心意**,有水拳之稱的心意**,在打人狠度方面,明顯比號稱‘武有八極定天下’的八極小架差得跟天上地下似的。

    如此這般走了幾招過後,周至然與霍剛已經覺得不妥,拋卻那個可以瞬間擊倒楚歡的誘惑不提,淨了心思,就可以看清楚他們其實是被楚歡用一條又一條絲線般的陷阱困在這裡,一旦他們如潮水般的攻勢力竭,那麼楚歡剎那間的反擊,將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雖然已經知道危險,可是,進展到此時,情勢已經不由周至然與霍剛控制,他們只能進攻再進攻,將攻擊力提升到楚歡無法承受的極限,撕裂楚歡布出的這張密密實實蛛網般的陷阱。

    霍剛鼻中的呼氣聲已如撲擊礁石的巨浪,一波接一波,每一波都伴隨著一次進拳突擊,楚歡週遭幾米地上的地毯,已經被霍剛用腳步撕扯到稀爛,甚至連在那之下的石製地面,也裂痕處處。

    周至然飄忽不定的心意**在閉起眼睛的楚歡面前,完全失去了該有靈動,因為無論怎樣,拳掌所落的最終位置,那氣機所在,都會被楚歡感應到,並且被楚歡以種種難以想像的柔軟姿態,避重就輕的接過去。

    僵持局面逐漸在向楚歡一邊傾斜。

    就在這時,水原星竹驟然抬眼看向楚歡。

    手扶天神切的水原星竹,在這個剎那,忽然把眼神投向楚歡,並且稍稍前邁一步。

    唿!

    似乎有無形的冷風,在楚歡背脊上吹過。

    被水原星竹眼神兒盯緊的那個瞬間,這股森寒冷意猛得打破了楚歡所保持的絕妙平衡,楚歡驟然睜眼,與水原星竹對視。

    喝!

    恰在這時,繞到楚歡側面的霍剛,驟然一個頓足停步,平肩出拳,已達骨勁巔峰的拳頭直奔楚歡肩頭。

    而楚歡在這時已經睜眼,眼神與水原星竹那沒有半點情緒的眼神對在一起,精神似乎瞬間為之一震,意識到霍剛趁機偷襲,再想回歸破砰轉機的絕對平衡拳意已經晚了。

    啪!

    勉強扭肩搭掌抵擋霍剛的拳頭,卻無法擋住霍剛驟然暴發出的至強骨勁,皮肉響聲中,楚歡肩膀在掌墊之下,仍然結結實實的被擊中,楚歡立時肩膀一塌卸掉大半力量,可還是整個人被打得踉蹌著往右搶了一步。

    情勢還不止糟糕這一點半點。

    剛被霍剛打退,還沒站穩,周至然立即揉身撞了過來,楚歡只來得及雙手一撐,巨門鐵閂的橫攔擋架式沒擺出來,就被周至然一撞即散。

    砰砰砰砰!

    連續四聲響,周至然已經拳掌連用在楚歡胸口連擊四次。

    楚歡被這四下打得連連退步,口角已經溢血,不過仍然有反擊的能力,口中暴出一聲吼叫,兩臂肌肉驟然虯結,猛得懷中周至然的左右太陽穴一挾,但心意**素以進退如風著稱,在楚歡剛剛起勢的那個瞬間,周至然已經縮步後退,只見周至然上身後傾,右足驟然彈起,還來得及在楚歡喉結上點了一點,這才借這一腳的力量,彈了出去。

    這一腳在心意**中大有名堂,鶴抬足,絕殺之勢,周至然練了這一招超過十年,才練到現在一腳點出如同羚羊掛角,毫無徵兆可尋的地步。

    楚歡的厲吼聲被周至然這一腳絕殺截在喉嚨中,只發出一半,整張臉上都青紅不定,保持著兩臂互挾的姿勢,定在那裡不能動彈。

    周至然與霍剛見楚歡這副模樣,卻沒有追擊,而是停在那裡,靜靜看著楚歡。

    猛獸的臨死一擊,絕對是石破天驚的,楚歡現在雖然受傷,卻還有一搏之力,如果楚歡拼了命,那麼足以拉他們兩個中任何一個共赴黃泉,如果不想和楚歡做一對同命鴛鴦,那麼還是不要逼得太緊。

    因此,周至然與霍剛佔了優勢,反而不敢動了,畢竟大家都是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人生理念……

    而楚歡漲紅著臉,僵了好幾秒,接著伸平的雙臂,緩緩回縮,在這個時候,他渾身上下骨骼都在咯咯作響,那響聲由小而大,逐漸彷彿一串鞭炮,噼啪亂響。

    這聲音聽進兩位泰山館館主耳中,更讓他們猶豫不定,這是……?

    練到骨勁,就已經能將渾身上下的骨肉筋絡玩得遊刃有餘,才有如意之名,不過仍然有那麼一條骨頭,是不能隨意動的,就是脊椎骨,人體二十四節脊椎骨貫通天地,普通人有一塊受損就會終身殘廢,練到骨勁的高手如果一整條骨頭都碎掉,那麼這一身功夫也就廢掉了。

    可楚歡現在抖得,就正是這條脊椎骨。

    那噼啪的響聲,是楚歡正在將這條骨頭上下錯動暴出的聲音。

    霍剛和周至然為楚歡的動作而愕然,完全猜不透楚歡在幹嘛,自殘麼?

    與那兩位館主的猜疑相比,水原星竹的動作就直接許多,盯視楚歡一眼後,她就開始往楚歡移動腳步,走得很慢,視線也沒有繼續放在楚歡身上。

    在楚歡爆響自己脊椎骨的時候,水原星竹距離楚歡也不過只有十步遠。

    這十步可以發生很多事。

    水原星竹邁第一步的時候,楚歡驟然回肩甩手,並指點在自己第一節脊椎骨上,叭一聲大響,所有骨骼暴響聲因此而停。

    水原星竹第二步……,楚歡猙獰著面孔,猛得縱身撲向與水原星方向相反的兩位泰山館館主。

    第三步……,楚歡已經和霍剛撞在一起。

    第四步……,楚歡猛得伏低身子躲過霍剛的直拳,一記似撲似叼的掌勢,拍向霍剛的足踝,楚歡這一下速度驟然提升個等級,霍剛發現自己來不及躲避,他沒慌,而是變直拳為拳錘,砸向楚歡的背脊。

    水原星竹邁第五步的時候,楚歡與霍剛的接觸已經爆發出無法想像的猛烈。

    楚歡不閃不避任由霍剛砸在自己背上,發出一聲如中繃牛皮大鼓似的響聲,而楚歡卻驟然挺身而起,這個過程中,分別以龍翔、蝶舞、鳳啄、燕突、鶴吻、雞摘、鷹抓七種掌式,依次在霍剛七處要害位置,點了一下。

    於是,在楚歡整個將身形挺直的那個剎那間,霍剛已經死了。

    這時水原星竹的第五步,剛剛落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42
第一三七章 截針一串鞭

    曾經敗在楚歡手下的水原星竹,此刻似乎帶給楚歡極大威脅,不僅凝目一望,就破了楚歡破砰轉機的至柔防禦,還逼得楚歡以兩敗俱傷的姿態,拼掉了霍剛。

    霍剛一拳砸在楚歡背脊上發出如中水牛皮似的悶響,那個瞬間,幾乎肉眼可見的,楚歡背上向下驟然凹了一塊,應該是受了重傷,但楚歡茫然無覺似的,驟然暴漲身子以七殺生死博的拳路,擊中霍剛由腳踝至喉結七個要害位置,等到楚歡身形完全站直,霍剛眼中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氣,兩米高的巨大身體轟然向後倒塌,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個絕頂骨勁好手,霍式八極拳宗師霍剛,就這樣死在楚歡的暴走之下,與霍剛站在同一戰壕的周至然,這個剎那肯定有了些許唇亡齒寒的念頭,不過他也瞧得出,楚歡硬挨霍剛一拳,恐怕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於是周至然開始在明哲保身的後退,和趁楚歡病要掉楚歡小命的兩個選擇間猶豫著……

    這時楚歡卻又撐直身子,噼噼啪啪的脆響,如一串鞭炮,從他整條脊椎骨上爆響出來,只不過與方才相比,這爆炸聲顯得很晦澀,並且彈跳到了被霍剛打凹的那段脊椎骨處,聲音驟然而止。

    吼!

    楚歡憋紅著一張臉,大吼著,又並指戳在自己背後,這一指下去,那吼叫聲無端又淒厲幾分,幾乎穿透了還有八層的泰山館,直刺向無盡的青空蒼穹。

    童菲被楚歡這聲吼震得幾乎暈倒過去,小臉蒼白著縮在牆角,一動不能動。

    而這時水原星竹距離楚歡,只有三步了。

    雖然被楚歡這聲吼,嚇了一跳,但又望見水原星竹撫刀緩慢而行,俏臉低垂,眉目不揚,頗具絕頂風範的步姿,周至然忽然生出了許多決心,於是他沒退,而是以鶴立之姿,穩穩站定,保持住攻守兼備的態勢,似乎是在期待能夠撿個便宜。

    但這個選擇,足以讓周至然悔恨終生,如果他還有餘生的話……

    似乎水原星竹的威脅大到楚歡沒有餘力應付其他人,所以在面對水原星竹之前,楚歡一定要將那些閒雜人等清理掉,瞥了一眼已經近在咫尺的水原星竹,楚歡忽然背轉身,身形低伏又躍起,兩手兩腳在這個瞬間都做出撲擊的姿態,口中也非常應景的爆出一聲彷彿孤狼嘯月似的嚎叫,整個人由神而形,都彷彿是一隻擇而噬的凶狼。

    楚歡撲向周至然,甚至不顧已經與他近在咫尺的水原星竹。

    這副作派讓周至然為之膽寒,即便明知道楚歡已經身受重傷,但是面對這種走投無路似的拚死勁,他還是畏縮了。

    心思一畏縮,氣勢就萎了,周至然幾乎沒猶豫的,連退數步,可無論他如何後退,楚歡都沒打算放過他,一步落地,再一步躍起,落地時雙手雙腳同時抓地,抓得那處地毯撕裂粉碎,再躍起時,那一步足有三米之遠。

    周至然再閃。

    心意**的步伐號稱倏忽進退,周至然想逃跑,楚歡還真是不大能追得上,於是這個剎那間,場中兩條身影追逐來去,一跑一躍,讓人眼花繚亂。

    轉眼間周至然和楚歡跑跑跳跳的身影,已經逼近牆角,也不知周至然是否故意,但那個角落裡,恰好蹲著還在頭暈目眩的童菲。

    童菲剛從楚歡那一聲震攝人心的吼聲中恢復過來,昏花的眼睛才能看清週遭事物,就覺眼前一花,背後又是一緊,整個人就已經懸空,面前又是一團挾著呼呼風聲的黑影猛撞過來,她立即尖聲開叫。

    “啊啊啊……!”

    童菲細嫩嗓子的叫聲中,那團黑影由遠而近,再驟然停擺,雖然竭止但是仍然帶出凜冽風聲吹得童菲雙眼像是被針扎似的,童菲駭得閉起眼睛又睜開,眼前就是楚歡扭曲鐵青的臉。

    楚歡仍然保持著貪狼吃月的拳架子,兩手似撲未撲,兩腳似停未停,隨時有可以一躍而出噬吞人命,但是周至然手中的童菲,卻讓他打不下去。

    身為泰山館館主,拳界赦赦有名的周至然,竟然用出挾持無辜小女孩這一招,可見剛才周至然有多驚慌失措。

    面對一個受了重傷的楚歡,反倒被逼成這個樣子,周至然明白了自己在做什麼之後,臉上的表情可稱為精彩,青一陣白一陣,就是說不出話來,當然,也沒主動把童菲放下。

    “呵呵。”嘲諷的笑聲,從楚歡嘴裡迸發出來,他說:“大叔,嚇壞了吧?”

    “……”周至然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腦子裡幾乎一片空白,只是知道,如果這件事被傳出來,他將成為香港拳界年度十大笑話的榜首,這輩子都不要抬頭做人。

    “放開!放開我!你抓著我我做什麼!壞蛋!我剛才還以為你是好人!”童菲恢復意識後就開始猛烈掙扎,小手小腳在空中揮舞不停像是個小烏龜,扭頭看清拎著自己的是誰後,更爆發出識人不明的哀嘆和怨念。

    “……”周至然臉色更黑,但他也知道,自己失掉了銳氣,再與楚歡打下去,非輸不可,看楚歡那出手,一輸可就是必死無疑,什麼名聲人氣,哪有性命重要,所以周至然寧可就這麼挾持著童菲讓楚歡投鼠忌器,也不願意變成一具死屍。

    楚歡無可奈何。

    他剛才先以刀疤三家傳的一串鞭練法,抖動脊椎骨,爆發體內所有勁力,讓最弱點變成最強,誘使霍剛攻擊,再以七殺生死博的絕殺之式幹掉霍剛,雖然如願,但殺敵一千,自家也損了八百,本來想乘著這一腔銳氣,用截指針法讓一串鞭繼續爆發威力,連同周至然一起幹掉,沒想到這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心意**大宗師,不僅逃跑起來溜滑如泥鰍,還竟然在無處可逃的時候,玩起來挾持人質的把戲。

    楚歡有八成的把握篤定周至然不會對童菲怎樣,但還是不敢冒險。

    此刻,身背後的水原星竹腳步聲,已然接近。

    楚歡狠狠盯了一眼周至然,隨即轉身往水原星竹迎過去。

    從上了這層樓,第一眼見到水原星竹的那個剎那,楚歡就知道這個天理神道流的天才女劍手,和原本不一樣了,無論是早就掌握圓熟的氣,還是剛剛窺得堂奧的神,都無法準確感應到她的存在,站在那,水原星竹就好像是個幽魂。

    這種感覺,異常的熟悉,就在一天前,楚歡才剛剛在童瓊身上感知到過。

    此刻面對水原星竹,那種因為無法感知,而刺激神經的危險性,成百上千倍的席捲而至,所以楚歡才會在水原星竹一眼瞥視下,難以自控。

    這一剎那,終於要面對處於怪異狀態的水原星竹,楚歡的心思,反而凝定下來,把‘水原星竹為什麼會成為林放的打手’‘水原星竹究竟怎麼’等等心思,放在一邊,此刻,那就是一個可以威脅到楚歡的敵人。

    水原星竹依舊是視線垂地,用一種可稱之為優雅的姿態,一步又一步,緩慢行走,每一步都走得輕盈如飄羽落地,點塵不驚。

    楚歡卻從這種輕若無物的步態中讀出了一種越來越沉重的東西,他幾乎看得到,有種氣勢正在凝聚,似乎每多走一步,這氣勢就會更強一分,如果可以選擇,楚歡會選擇暫時退卻,但他現在已經避無可避。

    嗆!

    水原星竹用左手拇指,將天神切彈出鞘,只露出一截的天理神道流寶刃,鏡子般的刃身反射陽光,刺得楚歡瞳孔緊縮,可他沒有閉眼,注意力半點沒有轉移。

    這是天理神道流的招數之一,楚歡早就見識過,而水原星竹大概也知道楚歡早就準備,因此,這並沒有成為戰鬥的起始點。

    可楚歡聽到了背後驟然粗重一下的呼吸聲,他知道周至然在蠢蠢欲動。

    前有實力未知的水原星竹,後有保存了全部完整力量的心意**宗師周至然,此刻楚歡已經被逼迫到了絕境,他應該慌張才對,可奇妙的是,在此刻他的意念裡,除了一種緩慢升騰起的節奏,別無他物。

    那節奏像是有九顆石子正在心中落定,每一顆石子,都代表著無窮無盡的推衍算術和最終結果,而九顆石子的結果合併到一起,就是可以篤定的,未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43
第一三八章 千片雪

    水原星竹與楚歡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步之遙。

    背後周至然的呼吸聲,幾近可聞。

    楚歡卻又閉起了眼睛,似乎完全放棄一樣,兩隻手自然垂在身體兩側,有種忽起忽伏的自然節奏,在他口鼻間化做氣息脈動,又流轉轉至全身。

    噗。

    水原星竹最後一步落定,同時手中天神切出鞘揚起,這一連串動作之間沒有半點停頓,自然流暢的,好似山間的流泉,繼爾又斬切而下,天神切刀鋒在空氣中滑走,竟然帶出了如同瀑布直墜急下的湍流湧動聲,一刃刀光化做無數條,每一條都寒光凜冽!

    這一刀,神意兼備,絕對已經達到天理神道流一脈武技所能迄及的巔峰,當日的水原武也達不到這樣的刀意境界,名為千片雪。

    楚歡面對這一刀,根本避無可避。

    也就在水原星竹出刀的同時,楚歡身後周至然的腳步聲瞬間接近,那遊走不定的氣機盯緊感,似乎是一條游魚,不斷在楚歡背脊幾個要害處遊走不定,讓楚歡無法摸清周至然的最後攻擊點。

    周至然也將心意**運轉到了最巔峰。

    前有已達絕頂的天理神道流絕殺之刃,後有心意**的大宗師偷襲,楚歡真的已經到了絕境。

    可即便是這樣,楚歡仍然不動,在他的意識裡,那一瞬間似乎變成了永遠,水原星竹快若閃電的刀勢,與思維相比,仍然慢得可憐,周至然悠然遠近的拳路,在思想的意念中,更是龜爬一樣慢。

    時間足夠楚歡來考慮。

    如雪片樣墜落的天神切之刃,終於降臨到頭上,楚歡準確分辨出其中最為真切的一條,這一瞬間,將氣機把握得出神入化的周至然,也將拳頭送上了楚歡背心。

    楚歡忽然脊椎骨一跳,帶動著整個身子,像是被彈簧彈出去一樣,稍稍側了下,繼爾整個身軀都偏了一偏,這個動作極小極快又極其自然,就像是被風吹皺的湖水,分不清那動感從何而起,根本無從預測與分辨。

    於是天神切之刃,就這樣擦著楚歡肩膀,帶著半條衣袖和大片的血肉,掠了過去,而正在楚歡背後的周至然,就驚愕看到眼前一片雪光凌厲,無數條彷彿強光凝成的刀鋒劈砍而至。

    喝!

    周至然一聲大喝,止步收力抽身而退,由於忌憚,這一拳早就留有餘力,因此抽身得也特別快,只要水原星竹稍稍留勁,那麼周至然就能全身而退。

    可周至然沒有料到的是,天神切不但沒有收回,反而更快了幾分……

    刷!

    如雪刀鋒,自周至然頭臉上切了下去,將其劈開又順勢分成兩半。

    周至然的退勢仍在,至到退出三步之外,臉上的愕然表情才伴隨著頭顱的破裂分成兩片。

    這個結果,楚歡也覺得愕然,雖然他剛才計算得很精確,這一下自己重傷,化解水原星竹和周至然的攻擊,但是卻沒想到的是,水原星竹直接把周至然給劈了,腦袋碎成兩片自然不能活,周至然死得很慘很冤枉,大概黃泉路上也要回望,同時向水原星竹怒吼一聲:為什麼砍我?

    “你……”楚歡才要說話。

    水原星竹的天神切就又橫向劈了過來,依舊是千片雪,無數條燦爛光刃,每條都足以奪人性命。

    見識過周至然的慘狀,楚歡當然不敢挨上一下,天神切本來就是寶刃,又操持在驟然功力大進的水原星竹手中,就已經是絕世凶器了。

    楚歡只有退,神意存在火星飛丁的孤高傲遠中,幾步遊走出十米多遠,果然逃得飛快。

    可水原星竹的千片雪之刀,就如同附骨之蛆,緊緊貼在楚歡眼前,逃得再快也沒用,幾刀下來,楚歡身上已經被砍得像是個血葫蘆似的,除了左肩上幾乎露骨的重傷,身上更添無數傷口。

    沒多久,楚歡就被逼到了牆角。

    眼前依舊雪片般飛舞的刃光,楚歡被逼到沒時間去琢磨其中哪一條是真的,在後背貼緊牆壁的那個瞬間,他身體驟然緊繃,已經退無可退?

    不!

    楚歡背靠牆壁猛得鼓起勁力再後猛撞,轟隆一聲響,煙塵四起,牆壁竟然被楚歡撞了個窟窿,無數磚塊飛舞,而楚歡整個人都陷入到牆體中,到了另外一側。

    水原星竹手中天神切挑撥幾下,將飛砸過來碎磚切碎在半空,可是去勢已竭,她不得不收住劍勢。

    天神切握在手中,水原星竹眼神冷冽的盯著那破洞,那黑黝黝的牆壁孔洞中,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時間彷彿驟然變慢。

    水原星竹的呼吸節奏依然沒變,輕不可聞,雙手握著天神切,身體不動,腳尖卻在不斷的移動,往左,再往左,雖然看不見楚歡,但楚歡那旺盛的氣機,卻像是黑暗中的燈火般耀眼。

    腳尖向左傾斜九十度,水原星竹整個人,都如同即將迸射的利箭,時刻準備著攻擊。

    轟!

    正被水原星竹腳尖所指的位置,牆壁又被撞破了個孔洞,挾在碎磚飛石間,一個黑黝黝的東西,猛得向水原星竹撲了過來。

    天神切順勢一切。

    如同水瀑般的刀光,輕易將其切成兩斷。

    於是又是轟一聲爆炸響,就有無數帶著冰雪般寒意的煙塵粉氣撲了出來,瞬間把水原星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那竟然是個……滅火器?

    水原星竹視線被遮蔽,但她半點都沒有慌亂,依舊握著天神切,輕輕閉起眼睛,用耳朵和心,來感知對手的存在。

    那旺盛的氣息驟然濃烈起來。

    楚歡在逼近?

    水原星竹手中天神切一揮而出,絕頂刀技千片雪所綻放的寒光,即便在一層霧氣障礙中也燦爛如煙花。

    每一片雪都擊中了敵人,每一片雪都沒有將其劈開,那是……什麼?

    因為刀勢受阻,水原星竹不得不抽身後退,可她卻感覺手中的天神切,似乎被什麼東西桎梏住,抽不回來?

    這時霧氣已經漸漸散去,水原星竹看到了楚歡,打著赤膊的楚歡,兩隻手握著一條似乎還在滴著水的布條?那是他的衣服,沾了水,用來克制天神切的鋒刃?

    這種急智的確值得讚賞,但是天神切的鋒利可不是一件沾水的衣服能夠克制,水原星竹驟然橫腕一切,天神切的刃口橫向走動,刺啦一聲布響,楚歡的窗簾武器已經被撕成了兩片。

    楚歡的表情似乎有點愕然,大概沒想到自己想出的妙招會這般輕易就被破解,當水原星竹回轉刀勢,千片雪揮灑過去的時候,這份愕然就要變成臨終遺言了吧?

    可就在天神切砍到楚歡頭上之前,楚歡驟然高舉雙手,以奇快無倫的速度,挾住了天神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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