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圓命師傳奇 作者:不鏽(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9-15 13:26: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2 78598


【作者概要】:不鏽,17K小說網作家。

【小說類型】:武俠仙俠 > 現代修真

【內容簡介】:

  楚歡,一個看似平凡狡猾的小販,卻是擁有掌控他人生死命運的強大職業——圓命師的當代傳人。
  他身將命理和武功結合在一起,創造了獨屬於自己一人的武學修煉捷徑。依靠命理和武功的力量,他從容應對來自各大勢力的步步危機,反在其中財色權勢盡收,真金白銀、白領警花來者不拒,成為黑白兩道惡名最盛的邪道大佬、掌握整個地下世界的主宰,被人稱為命運邪神!
  註:本書所有情節均發生在異位面,與現實無半點關聯。

【其他作品】:《熾炎戰神》、《符籙驚神》、《濟世神針》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9-15 21: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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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28
卷一 圓命傳承 楔子

    圓命師,把虛無縹緲的命運,轉換成數字,通過更改這些數字,以製造大款、高官、學者、聖人甚至帝皇的職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28
第一章 淘寶美妞

    公元二零零七年。

    新京市。

    挨著火車站的邊兒,有條名為‘聚寶’的街,雖然在官面上這條街的名字應該是‘東昆’,但由於這條千八米長的大街是新京市散件古董玩意兒的集散地,因此得了個’聚寶’的渾名,當然,懂行市的人都知道,在這條街上沒幾分真眼力,是掏不著真玩意的,又私底下稱其為‘假貨一條街’。

    這日午後。

    深秋的天氣總是悶裡透著熱,熱裡帶著悶,那種氛圍把空氣都變成了沉澱淀的抹布,叭一聲貼在人臉上,把人的精氣神都抹得一乾二淨,昏昏欲睡。

    天氣這麼熱,不是做生意的時節,聚寶街上的古董販子三三兩兩的湊伙子打牌吃酒去了,只剩下小貓三兩隻,仍然堅持在戰鬥崗位上。

    聚寶街中游,一棵大槐樹的陰影下,有個青年背靠著樹幹打磕睡,身前那片兩米見方的軍綠色帆布上擺著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

    用賣主,也就是楚歡的話來說,這些玩意兒大有來頭,唐朝的碗,明朝的盆,商朝的幣子,還有秦始皇用過的屎尿盆,全置換出去的話,大概頂得上非洲一個小國的全年生產總值,不過看他那滿身瞌睡蟲,完全不在乎東西被人順走的模樣,這些玩意兒的真實性就不用研究了。

    磕打、磕打!

    高跟鞋磕地的聲音驚醒了楚歡。

    楚歡眯著眼睛往聲音來處瞅,雖然那高跟鞋已經停在了自家攤位前,可他卻半點沒表示出招呼人的意思,仍裝出半睡半醒的憊懶模樣。

    賣古董不同於其他行當,講究的就是一個‘裝模作樣’,別管東西是不是好玩意兒,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架式得擺得足足的,別管心裡多想賣,都得說一句:咱家這是真玩意兒,你不買,後邊排著隊的搶著要呢!

    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楚歡心裡大讚兩聲:漂亮!有錢!

    由於角度關係,首先入眼的是那雙圓潤玉白的腳,被魚吞口的高跟鞋包裹著,只露出幾個白玉葡萄似的腳指來,往上瞧,細長美腿被淡花貼身褲裹住大半,下圍寬大的露肩衫更顯得身形窈窕,雖然戴著墨鏡無法一睹真容,不過只看那細緻輪廓,就知道這定是一位美女。

    至於’有錢’的結論從哪來?只因為楚歡看到了那雙白底綠葉戴藍花,有中國水墨畫感覺的高跟鞋上,內側隱約可見‘prada’五個字母。

    楚歡似乎聽人說過這是個奢侈品牌子,如果不是假貨的話,該是很值錢的樣子……

    這個想法讓楚歡精神百倍,如果不是眯著眼睛,他眼中暴起的、閃亮著‘$’形符號的精光,該會嚇得人退避三舍。

    這時,那有錢的美女開口說話了,聲音糯糯的,有點咬字不清,偏又十分好聽。

    “喂,老闆?這個怎麼賣?”

    “哦?”楚歡裝模作樣的伸個懶腰,眼神兒飄散著,根本就沒看那美女,只盯了一眼美女指著那個玉珮,隨口應著,”那玩意兒太貴,不適合你。”

    “嗯?”美女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再接下來有些氣惱,”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不是我不誠心,而是你根本就沒心買。”楚歡無所謂的語氣,”太熱天的,說句話都費精氣神兒,您就別在我這磨牙了。”

    “……誰說我不誠心買了?”美女的確是隨便逛逛,現在被人說穿了,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雙螭壁紋吞蛇佩,八萬塊,買麼?”楚歡打蛇追棍。

    “……”美女拾起那玉珮,看一眼,再看看楚歡,聲音變得玩味起來,”你說這是什麼玉?值多少錢?”

    “雙螭壁紋吞蛇佩,很精貴的,產自古樓蘭,是一員赦赦有名的戰將在死後被樓蘭女王所賜……”楚歡口沫橫飛。

    “這東西可不像是有幾千年歷史的樣子。”美女忽然說。

    “呃?”楚歡愣住了。

    “其次,你這玉的做工很差,你看這材質,色調單簿,根本稱不上圓潤二字。”美女似乎很懂的樣子,實際上她也只是偶爾聽自家長輩談起過藏品玉器。

    “呵呵,您真是行家……”楚歡乾笑著,伸手在額頭上擦汗,彷彿被打到了七寸的蛇,”實際上是這是一塊乾隆時期的官佩,您喜歡的話,八千塊拿去。”

    “還是貴。”美女皺起眉頭,回想在自家老爺子那裡偶爾會聽到的,關於古董的種種說法,再很是鄭重的說,”在清朝時,玉匠對於玉器的雕琢手藝已經到了巔峰,你看看你這塊,手藝這麼差,那兩條繞來繞去的東西是什麼?還敢說它們是’雙螭’?太會騙人了吧!”

    “呃、呃。”楚歡有點面色發白,話聲囁嚅,”您識貨,您聖明,這其實就是民國時候的一塊仿玉,有點年頭……”

    “八百塊我就要了。”美女其實並不喜歡這玉,只不過眼前楚歡的模樣實在是讓她太有成就感。

    “這、這實在少點。”楚歡很可憐的模樣。

    “不賣?不賣算了。”美女放下玉珮轉身要走。

    “賣!賣!”楚歡叫著,一臉灰敗,”今天算我倒霉,遇著行家了。”

    美女轉過身來,看著雙手把玉奉上的楚歡,得意洋洋,再拿出坤包,打開並且掏出一張金光閃閃的卡,示意楚歡要結賬。

    “啥意思?”楚歡這次可真是愣住了。

    “刷卡。”美女說。

    楚歡當即有點抓狂,”美女,不買東西您也別消遣人啊,您看看我,渾身上下除了牙齒,哪裡還有能刷的地方!”

    “這樣啊,可我從來不帶現金的。”美女也覺得有點為難,”要不,我叫人送錢來吧。”

    “也好,也好。”楚歡連連點頭。

    只是那美女說著話就要走,楚歡急忙幾步上前攔住她,問,”您這是要哪裡去啊?”

    “……逛街。”美女不解的瞅著楚歡。

    “那咱們之間的帳?”楚歡撮著手指。

    “我都說了,等下有人會來和你結賬的。”美女冷起面孔,不耐煩的說。

    “您是買不起,想藉機開溜吧?”楚歡嘿嘿冷笑,翻臉如翻書,完全的奸商本色。

    “我會逃掉這點錢的帳單?”美女也生氣了,直接問,”你想怎樣!”

    “拿點東西做抵押吧。”楚歡上下打量著美女,似乎在想從她身上扒下哪件名牌貨做抵押。

    “你……太過份了!”美女氣得牙齒緊咬。

    “您是有錢人,自然不在乎那千八百萬的,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著這點錢救命呢,您要是跑了,我找誰要去?”楚歡抖身一搖似乎成了債主模樣。

    “我不買你那爛東西了!”美女甩手就要走。

    “看您還是個識貨的行家,怎麼就翻臉不認帳了?還是真沒錢?沒錢就別學人家撿古董玩嘛。”楚歡嘲笑著,那語氣很刺耳,女孩聽了反倒站穩腳步,直盯著楚歡,墨鏡後似乎射出兩道寒光來。

    楚歡也不看她,只是在那打瞌睡。

    “給你……這個!”美女實在是被氣著了,賭氣似的在坤包翻了好一會兒,可除了這樣那樣的卡,就剩下唇膏眉筆等女孩家的玩意兒,最後,終於掏出一樣東西砸向楚歡。

    楚歡伸手抄了過來,嘿,一個綠本本,’護照’兩個燙金字非常耀眼,再翻開一看,裡面赫然貼著美女的照片。

    “嘿,還是香港同胞。”楚歡翻開那護照本本,讚了一聲,又懷疑著,”不是假的吧?”

    “收好了,等下有人來拿錢找你換!”美女把’找你’兩個字音狠狠吐出。

    “行行行,我等著。”楚歡又換上了迎人笑臉,瞅了眼那護照,”黃絹小姐是吧?你走好,我在這候著您吶。”

    名字叫黃絹的女孩又盯了楚歡一眼,氣沖沖的走了,看那架式,估計也再沒有逛街的閒情。

    楚歡擺弄著手裡的護照本,笑了兩聲,再很是欣賞的看著那美女遠去的婀娜背影,說了句,“……真是個雛兒。”

    聚寶街被稱為假貨一條街,在這擺攤的,很少會有真東西,真東西都在隔街的古玩店裡擺著呢,剛才女孩看中那塊玉,純玻璃製品,進價兩塊五,楚歡張口就敢要八萬,被砍去了百分之九十九,還賺幾百倍。

    “騙人是不對滴。”楚歡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看那小妞的富貴模樣,顯然是不在乎八百塊的,就算隨手打賞乞丐恐怕也不止這個數目,而對楚歡來說,這八百塊,卻真的是救命錢……

    楚歡懶洋洋的靠著老槐樹坐下,沒了打瞌睡的想法,隨手翻起一本過期雜誌來,翻了幾下,某頁上的文字在眼前一晃,忽然讓他覺得有點眼熟。

    疑惑著翻回來,楚歡見那上面寫著:新京地王歐名森六十壽誕,外孫女名媛黃絹來京祝賀……

    “和那美妞同名呢。”楚歡心中一跳,覺得這很巧。

    不過,是巧合麼?

    果然,再翻一頁,那名媛黃絹的照片赫然入目,對比著護照上的大頭照,似乎有那麼一兩分……八九分的相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28
第二章 新京地王

    “嘿,這次好像逮著條大魚。”楚歡啪嗒啪嗒嘴,忽然感覺自己的大買賣要泡湯,甚至還有人身安全受威脅的預感。

    眾所周知,那歐名森被稱為地王,在新京市可稱得上商界巨擎,他的發跡史相當於一部奇蹟式電影,年輕時赤手空拳的來新京闖蕩,幾十年裡打拚出一方天地,小道消息傳說他當年的第一桶金,就是用黑社會手段控制了菸草這個暴利行業。

    雖然在中國沒有黑社會,不過卻還是能分出黑道白道的,而這個新京地王,似乎就是黑道上能呼風喚雨的人物。

    惹上了他的孫女,會怎樣?

    當然,也不是不能惹,楚歡可沒怕過誰,只不過為了八百塊錢去惹這麼大一個麻煩,實在不值,如果是八萬的話,那楚歡可真要考慮一下了。

    楚歡在地上扒拉幾下,捻起七顆小石子,又左右瞧瞧,見沒人注意他,右手忽然極其迅速的在空中變幻著手勢,五根修長手指時如花朵盛開,時如雀鳥歸巢,變幻之快幾乎在空中留下了虛影,而每變換一次手勢,就會拋下一顆石子,等到七顆石子都落地,楚歡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彷彿做了什麼劇烈運動一樣。

    接著楚歡凝神一瞧地上七顆石子的落點以及向背,仔細在心中算了算,幾分鐘後,臉色驟然變得有點發白。

    ……

    黃絹氣沖沖的往街邊走,那裡有輛黑色轎車正候著她,一個裝束和電影裡面的保鏢模樣相似的黑衣壯漢為她打開車門,並且恭身說了句:”大小姐你回來了。”

    這場景很讓路人側目,感覺自己彷彿進了電影拍攝的鏡頭中,還有幾個無聊的路人甲乙丙丁,遠遠的向這邊指點著,明顯在看熱鬧。

    就是因為太招搖了,黃絹才不讓保鏢跟著自己,畢竟新京市治安不錯,還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該出什麼事情,然而,黃絹沒想到的是,勢單力孤的她,被一個小地攤老闆給欺負了,這讓她很生氣。

    “阿福,你身上有沒有錢,人民幣。”黃絹駐足在車邊,**的對那個黑西服壯漢說。

    “大小姐,我這有一點,您要做什麼?”阿福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夾,厚厚一疊人民幣耀眼生花。

    “我剛才買了件東西,沒帶錢,把護照押那了,你去給我換回來。”黃絹的聲音恨恨的,”多帶幾個人去!”

    “啊?……是。”阿福愣了一下才答應下來,又覺得有點好笑,黃家大小姐那是什麼身份,香港各大世界名牌店在推出新款服裝首飾珠寶什麼的,都會給她預留一份,現在竟然會因為沒帶錢抵押了護照,這要是在香港,算是可以上娛樂版面的新聞了。

    而且,再聽黃絹話中的意思,可能還是受了欺負,所以要阿福多帶幾個人去。

    “大小姐,您買的是什麼東西?多少錢?”阿福問。

    “這塊玉,八百塊。”黃絹一亮手中的玉珮。

    阿福見了那玉,頓時面色一沉,他雖然對古董沒研究,但跟著黃家老爺子這麼多年,真貨玉器卻是見過不少,眼前這塊,即便是他,也分辨得出肯定不是真品,甚至連玉器兩個字都稱不上。

    也只有對古董根本不感興趣、對錢的數目也沒什麼感覺的黃家大小姐黃絹,才會出八百塊買下這麼個破玩意。

    雖然這種數目的鈔票對於黃家來說連個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隨便哪個花匠雜役的月工資都十倍於此,但是,黃家的大小姐絕對不能受欺負。

    阿福心中起了恨意,可這話又不能對黃絹說,怕傷了自家大小姐的面子,只是答應下來,也沒帶人,就自己一個,按照黃絹指點的方向,往聚寶街深處走過去。

    可是到了地方,大槐樹還在那,樹下的人卻不見了。

    阿福邊走邊左右巡視,尋找黃絹口中那個‘二十來歲,個子不高,比較瘦,左臉有道小疤,看起來總是在賊笑’的傢伙,卻不得見。

    等走到了大槐樹下,腳下有東西吸引了阿福的注意。

    半塊髒兮兮的磚頭,壓著一個綠色小本,最下面還掂著一張白紙,白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幾行字。

    阿福皺著眉頭撿起護照和那張紙,目光掃過,面上露出冷冷笑容,又四下張望了一下,特別是往百米外的小超市狠狠盯了一眼,這才從錢包裡抽出八張百元鈔票,壓在那磚頭下面,轉身離去。

    轎車中黃絹正等著消息,見阿福回來,並且遞過了護照,就急忙問:“阿福,你怎麼教訓他的?”

    “沒見著人。”阿福又遞過一張紙,“那小子很機靈,好像知道你的身份了。”

    黃絹疑惑著接過那張紙,只見上面寫著:

    ‘美女,東西是假的,賣八百塊不適合,但生意做成概不反悔,知道你生辰八字,附上一卦算做賠償,你我兩不相欠,希望永不相見……’

    “三月初二,忌酒宴?”唸著這個所謂卦言,黃絹只覺得心中惱火不已,感覺自己不但被騙了,還要被人耍。

    “死小子!別讓我再見到你!”黃絹把那紙揉成一團。

    哈欠!

    楚歡揉了揉鼻子,猜測那名字叫黃絹的富貴美妞可能在罵自己,於是暗道一聲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自己再遇上她了。

    眼前大槐樹下,那塊碎磚還在,幾張鮮紅的票子靜靜壓在碎磚下,楚歡笑嘻嘻的走過去。

    “講究,真是講究。”楚歡跟自己說,”香港同胞辦事情就是講究。”

    知道自己騙了不能惹的人物之後,楚歡用某種方法算了一卦,得出的結果如果與黃絹有糾纏,那麼未來必定凶險莫測,卦象之惡前所未見,雖然他的算命功夫不到家,卦象時靈時不靈,但犯不著為了這八百塊錢,而把自己陷入有可能發生的險境。

    於是,楚歡決定放棄這筆橫財,隨後事件的發展卻有點柳暗花明的意思,在他示弱服軟之後,那香港同胞竟然留下了買貨錢,這卻是出乎他的預料了,他不知道那黑西服是怎樣想的。

    不過,那個五大三粗的黑西服漢子,明顯不是好相與的人物,看他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兒,藏身在不遠處的楚歡都覺得頭皮發麻。

    詭異的是,除了頭皮發麻外,還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彷彿是遇到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同類,非常、非常想和他……打一場!

    “距離那麼遠,沒道理能看到我的。”楚歡彎腰去拾那鈔票,邊回想剛才的經歷。

    可那黑衣漢子的眼神,分明就是一種警告和挑畔,楚歡需要強忍著心中的衝動,才沒有在意識上做出反擊的想法。

    楚歡有種感覺,只要自己去想,就會爆發一場戰鬥。

    那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事情。

    手指接觸到那半塊髒兮兮的碎磚,楚歡忽然感覺有異,他的身體僵了一秒,隨後,嘴角勾起弧度。

    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塊碎磚,整個碎了。

    彷彿是沙子堆成又被風吹散一樣,變化成了暗紅色的粉末,攤在那疊百元鈔票上,顯得十分詭異。

    “武林……高手!”楚歡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29
第三章 貧家孤老

    由於新京市近幾年發展極其迅速,各地人口不斷流入,以至於城市範圍越來越大,幾年前距離城市很遠的村子,現在都已經變得臨近城市。

    當地的農民把自家住的房子租出去,也算是一筆好收入,那些村子雖然處於城市遠郊,不過房價很是便宜,吸引了大批混跡於新京的’京飄’一族。

    其中有個很出名的藝術家之村,就是因為有大批藝術家入駐而得名。

    “李詩人,您好您好,最近有什麼大作啊?別,別給我念了,我還趕著回家吃飯。”

    “王畫家,晚上吃了沒?啥,三天沒吃飯了?啊,您別這麼看我,我手裡這東西不是飯盒,是長得像飯盒的磚頭!”

    “唉呀,這不是歐陽大藝術家麼?您出關了?錢?唉呀呀,提錢就不像藝術家了嘛。”

    楚歡一路上代表人民群眾與各大藝術家做親切交流,並且受到了極為熱烈的歡迎。

    “喂,歡歡,你上次給我算的卦不准吶,那個妹妹比恐龍還恐龍,你是不是得退錢?”

    “楚歡,你欠老娘的錢啥時候還!”

    “你別跑啊,我就是想看看你那飯盒裡是啥,不搶你的……!”

    越是喊,楚歡跑得越快,不過藝術家們也只是口頭喊喊,並沒有把追債的意圖付諸行動,他們都知道,楚歡借錢又或者騙錢是為了什麼,大家都不差那點錢,只當是行善積德了。

    楚歡一溜小跑,在兜兜轉轉被一間間平房分割的七零八落的小路上疾奔,最終停在了一幢低矮的小屋前,調均氣息,拎著兩個飯盒,推門而入。

    屋外已經是夕陽斜下,讓原本就採光不良的小屋內更加的陰暗,最黑的角落裡,有個枯瘦的老頭子,正坐在輪椅上,灰敗無神的目光因為看到楚歡而亮了一下,旋即又暗了下來。

    “老頭子,今天加菜,食澤堂的招牌紅燒肉,肉爛皮酥入口即化,你最愛吃的!”

    楚歡邊說著,邊將輪椅從陰暗角落推了出來,就著窄小窗口斜射進來的陽光,將飯盒在桌子上打開,又把筷子塞到老人的右手裡。

    一塊塊熱氣騰騰的紅燒肉堆疊著,讓人食指大動。

    老人面容僵滯,除了右手外,身體其他部分都沒法動彈,似乎是中風到了很嚴重的程度。

    而老人唯一能動的那隻右手卻扔了筷子,直指著楚歡的鼻子,口中吃力的說著話:”臭、臭……”

    “臭小子。”楚歡替老人把話補完,拾起筷子用衣服擦了擦,”您先吃飯好吧?吃完再罵,紅燒肉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你又騙、騙……!”老人憤怒著。

    “又騙人是吧。”楚歡點點頭,想起白天裡的遭遇,還頗有些興奮,”老頭子你猜我今天遇著誰了?一個巨漂亮巨有錢的小妞,還是什麼香港名媛呢。還有,我覺得她的保鏢會功夫,不是電視上那種花拳繡腿,是和我練的一樣的,那種您不讓我用的功夫!”

    “不、不許……”老人焦急的叫著。

    “不許打架。”楚歡點頭,跪下去給老人按摩腿,頭也不抬的說,”安啦安啦,我知道,現在是法制社會,會功夫又怎麼樣?再厲害也擋不住一顆子彈。也不是我說您,您看您,教我練功夫教了十年,教到自己差點全身癱瘓,最後還不讓我用,其實也沒用,我也不能打劫銀行去!”

    正說著,楚歡就聽到嘩啦一聲響,抬頭看去就見到老人鐵青的臉,整盤五花肉都被掀翻在了地上,湯湯水水的讓人看了好生心疼。

    “得,又惹著您了。”楚歡搖著頭,”安啦,我記著您說過的,不會隨便出去亂擺的。”

    “卦也、也、也……”老人繼續叫著。

    “知了,知了。”楚歡連連點頭,”不許給別人算命賺錢,我知道了,呃……,說實話,老爺子,我今天給那個香港香媛算了一卦,大凶啊,又為我自己算了一卦,籌象顯示如果和她沾邊也是大凶,我覺得似乎算錯了,哪來那麼多的大凶……”

    老人忽然打斷了楚歡的嘮叨:”否、否……!”

    “您要’否’做什麼?”楚歡雖然不明白,也不敢違逆老人的意思,到屋子角落裡漆色斑駁的五斗櫃裡摸索一會兒,掏出一個小紅布包來,打開來,只見裡面有九枚圍棋子大小的石子。

    九枚石子或者渾圓,或者正方,或者六角,或者奇形怪狀,總之枚枚不同,材質彷彿上佳的玉石,被光稍稍一晃,就泛起圓渾潤澤的光,更奇異的是,這九枚玉子均是一面玉白,一面墨黑,玉白這面能夠反光,墨黑那邊卻彷彿是隱藏在黑暗中似的,將光都吸了進去。

    ‘否’就是這些小石子。

    諸子百家、史家經注、野史正史,都絕對沒有關於這九隻’否’的記載,因為這是一門從不顯於世人面前,一脈單傳近千年的術數所用的籌子。

    九子圓命否。

    “給您。”楚歡把那九隻否放在老人右手裡,嘴裡還在不住的嘮叨,”您總說術武合一,逼著我學那些易命卦理,可我這功夫已經練到七星位了,離’繁九宮’的境界只差兩重,推卦問命咋還是半准半不准呢?要我說,只算吉凶的話,這無名術數的扔石子和扔硬幣沒什麼區別……”

    其實楚歡心裡知道,還是有大不同的。

    那無名術數,就著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可以算出一些事情來,雖然這些藉著星辰術數推論出的遭遇,發生的機率也在五五之數,但是……,嗯,大致上會有點警示作用吧。

    就像楚歡算自己和和那香港名媛黃絹有糾纏可能會有禍事,於是他避開了黃絹,再比如楚歡做為補償,送給黃絹的一卦,也是大凶之卦,如果黃絹能夠上點兒心,興許能夠避過一場禍事。

    說起來,那黃絹是不是惡鬼附身啊,怎麼一算她就是卦卦皆凶呢……

    “您總說我沒練到九宮位,不能用這九隻否測命,我看不然,您現在恐怕連入門的修為都沒有,咋也能用?我這身功夫,怎麼說也到了七星位了,星位定勢也練成了小半,將就將就也差不多了吧……”

    楚歡常想,如果一卦問出下期體彩號碼,那可就發達了!

    “滾!”老人嘴裡迸出一個字。

    “好好好。”楚歡知道老人擲否、籌算的時候從不讓自己看,這是規矩,只好乖乖出了屋子,掩上門,就聽見屋子裡面輕輕的叭一聲響。

    九子落地,僅響一聲。

    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幾近全身癱瘓的老人能夠擲出的手法。

    雖然楚歡也學著這術武合一的無名術數,但對於練到極高段位,能不能如有神助似的預知禍福因果,他還是抱著偏向否定態度的,這個想法的論據在於,如果能卜知禍福,老人怎麼會混到今天這麼慘?

    那今天老人在算什麼?

    只憑猜的,自然不得要領,要說讓楚歡也擲否籌算,他更沒那個本事。

    從老人那傳來的無名術數,所用籌子越多,算得越準,楚歡現在能用七子,測出的東西也只有六七分的把握,也就是說,一半時間准,一半時間不准,在這種機率之下,算跟不算沒甚差別。

    不過,那九子圓命否應該是件古時傳下來的神物,大概會有增加準確率的效果?

    如果能偷來用用,算出下期體育彩票號碼,中個三五百萬,那還不是想吃五花肉就吃五花肉,想吃烤鴨吃烤鴨!

    “可惜,是白日做夢。”楚歡抹去嘴角口水,明白老人不可能用無名術數去算體育彩票號碼,而他也不可能違背老人意思偷九子圓命否來用,最後,算出的東西也未必會准。

    況且,有時間去做夢,還不如算算差多少錢能夠送老人去醫院做手術。

    中風是世界性難題,治癒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有一絲希望,楚歡就不會放棄。

    可惜現在的醫院就是個銷金窟,手術的費用對楚歡來說更是個天文數字。

    “三千,四千……,算上今天的,有五千了吧。”楚歡掰著手指頭仔細算,之所以擺出這樣的姿態,只是出於對自己血汗錢的尊重,實際上楚歡的記憶力和心算能力極佳。

    “不算住院費、床位費、護理費、藥費……的話,這些錢夠了,可是,不可能開完了腦袋就把老頭帶回家吧。”楚歡嘆了口氣。

    按照現在的賺錢速度,他恐怕還要攢上一年的錢,才夠送老人去手術,可是誰知道老人的身體能不能再堅持一年?

    半年前,老人說話還算流利。

    一年前,老人左手也可以動。

    而現在,老人的身體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

    “沒辦法的話,只好去……”楚歡攥緊拳頭,眼中閃過厲光。

    這時屋內忽然傳出’嗚嗚’的怪聲,楚歡聽了一驚,轉身便推門而入,迎目所見之景卻讓他悚然失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29
第四章 漏屋夜雨

    只見老頭正仰面靠在輪椅上,閉著眼睛,哽嚥著,兩行老淚滾滾落下。

    “老頭你怎麼了?你、你哭什麼?發生什麼事了?”楚歡從沒見過老人哭,他慌亂中四下顧盼,眼神掃到了地上的九枚玉子。

    那九枚否靜靜的躺在地上,四白五黑,對普通人來講,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但在修行無名術數已經有十年整的楚歡而言,每一枚否的落處都代表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陀羅當空,天刑主罰,左輔右弼兩空,七殺替位……”楚歡喃喃開口,面色也是發白,九否落地八子大凶,唯一一線生機還在天喜星位,誰的命這麼凶悍,簡直是九死無生之局面。

    “老頭子你這是在算誰的生辰八字……?”楚歡下意識的問,又忽然明白了老頭為什麼哭,不禁語聲一窒,”難道,是我的?”

    老人沒作聲,只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小屋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樣。

    楚歡用手撫著自己幾近僵硬的臉皮,忽然笑了,”老頭你好幾年不起籌,肯定是算差了,就您孫子我這條小命,哪裡能惹得到大殺天下的天刑位,更別說七殺替命血戰四方了……”

    “女、女、女……”老人張開眼,這半個身體中風的暮靄老者,眼睛裡竟然冒出精光來。

    “女?什麼女?雖然這卦很凶,雖然您孫子我還是個處男,但您不是想著在我應劫前給您抱個重孫子回來吧?話說就算是想找,這麼急也沒處找對象去呀。”楚歡愣住了。

    “你、你騙的……”老人繼續說。

    “哦?您說那個香港名媛?”楚歡是心生七竅,按下尾巴全身動的聰明人物,隨即明白過來。

    “生辰……”老人盯著楚歡。

    “您怎麼惦記上她了?人家可是富貴人物,離咱們爺倆千里萬里的遠,好好好,別急,我告訴您……”楚歡說了黃絹的生辰八字。

    那是從黃絹護照上看來陽曆日子,推算出的陰曆生辰,說了黃絹生辰後,楚歡一邊收拾著地上的九子圓命否,一邊又嘮叨起來,”老頭子,我和你說過沒有,白天裡我照著她的生辰起了一卦,月內凶星照臨,似乎有什麼大禍,可是又看不清楚,您算明白了知會我一聲行不?”

    “滾!”老人接過九子否,這一聲倒是喊得中氣十足。

    “嘿。”楚歡摸摸腦袋,又轉身出去了。

    輕手輕腳的掩上門,楚歡又聽到屋內傳來’啪’一聲。

    九否落地,這次不知道又會算出怎樣的結果。

    對於剛才老爺子算出的命局,說實話楚歡是不信的,他認為,除非他真的鋌而走險,為了籌集老爺子的醫藥費而走了邪路,否則絕對走不到那九死一生的一步。

    至於這老爺子為什麼又要了黃絹的生辰八字,楚歡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

    撿了塊稍平整的石頭坐下,楚歡懶洋洋的望著天,日頭整個的隱沒在地平線以下,淡灰色的夜籠罩了粗陋而又繁榮的村子,肚子很餓,楚歡心中很焦燥,來到新京已經整整一年,原本以為大城市掙錢機會多,可原來那些機會不屬於他。

    一無所長啊。

    楚歡很苦惱,他不知道除了偷拐搶騙,他還能做什麼。

    這時,遠遠的,忽然響起腳步聲。

    楚歡租的這間小屋,建在一條背人的巷子裡,緊挨著房主的主屋而建,以至於寬闊的巷子到了這裡就被憑空擠窄了大半。

    這條巷子除了這個小屋外,再沒有任何一家的家門是朝著這個方向的。

    所以一聽腳步聲,楚歡就知道這是來找他的。

    再看來人,楚歡頓時陰沉下了臉色,不過一秒之後,又換上了迎人笑臉,因為來人他得罪不起。

    “嘿,彩姐,您咋有空來看弟弟呀,真是稀客、稀客。”

    楚歡往那邊迎過去,老爺子在屋裡問卜,不能打擾,他這個孫子都被攆了出來,如果被這個凶悍人物闖進去,那老爺子還不得被嚇得走火入魔啊。

    迎著楚歡的目光看過去,那彷彿是一堵被碎花布包裹的肉牆,兩米來寬的小巷,她橫在那裡就佔了小半,那體形是如此的觸目驚心,以至於完全掩住了背後的兩個瘦瘦的年輕男女。

    “歡弟弟,姐姐可不是來看你的。”那彩姐嗓門很大,”我是帶人來看房子的。”

    “哈哈,彩姐您真會開玩笑,這房子不是已經租給我們祖孫倆了麼?”楚歡心中不快,臉上笑容卻不減,浪跡江湖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彩姐什麼心思,他看得出來。

    “別說沒用的。”彩姐臉上沒了笑意,”這一對兒要租這屋,六百一個月,房租全年交,你要是給不出同樣價碼,就搬吧!”

    “六百一個月?”楚歡做出驚訝至極的神色,盯著胖肥女人後面那一對兒,男的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兼長發批肩,女的卻是剪了個板寸,明顯又是一對兒搞藝術的,”你們腦袋讓門擠了?六百塊夠租個朝陽大屋了!”

    “怎麼說話呢!”那長發染成黃色的男子叫著,”我們就喜歡這裡安靜,怎麼了!”

    “傻叉!”楚歡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心中無比鬱悶,他租這地方也就是圖清靜,一過午夜,這裡根本就沒人來,練點功夫什麼的特別方便。

    也是因為偏僻,所以租的便宜,才三百塊一個月。

    沒想到現在卻因為這個被人惦記上了。

    “我說彩姐,咱們的合同可是簽的一年,現在還有七個月呢,做人可是要講信用……”楚歡面無表情的說。

    “合同?”彩姐嘲笑著,摸出一張紙,咔嚓幾聲撕成碎片,”現在合同沒了,別廢話,要不補交房租,要不給老娘搬家!”

    “我操!”楚歡腦子裡砰一聲炸響,怒火沸騰,死死盯著眼前潑婦,手掌幾次攥成拳頭又放開,恨不得把那張塗滿白粉的大臉揍成爛西瓜。

    那彩姐被楚歡的眼神嚇了一跳,不過她畢竟是市井潑婦加村婦的高強度材料混合成的,瞬間恢復戰鬥力,挺著碩大的胸脯往前一頂,叫囂著:”小王八蛋你敢揍老娘咋的!”

    楚歡沒說話,目光不善,他可不在乎揍得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是心中還記著老爺子囑咐他不許打架的話。

    這時,那兩個藝術青年不耐煩了,讓過楚歡,直往那小屋走去,那男的嘴裡還嚷嚷著:”好狗不擋道。”

    楚歡的怒火幾乎溢出天靈蓋,但還是強自忍著,叫了聲”站住”,要攔下那對兒,卻沒想到剛轉身,就被一隻胖手扯住了衣領。

    “你們小夫妻儘管看,那屋裡還有個殘廢老頭,別害怕。”彩姐一邊拉住楚歡,一邊說。

    “放開!”楚歡聲音忽然變得極冷靜。

    “不放怎麼著?你敢動老娘一下試試!”彩姐憑著她那潑辣勁,在村子裡算得上一號人物,橫行慣了,否則也不敢在人來人往的公用巷道里蓋出這個非法建築來。

    看著那對夫妻已經到了小屋門口,楚歡無法再忍了,他受點欺負無所謂,但是老爺子正在算籌,要是被驚到了,已經很嚴重的中風,恐怕會更加惡化,這絕對不行!

    “找揍是吧?”楚歡說著話,回轉身體,一個錯步,單手搭在扯住自己的肥胳膊上,就要發力。

    楚歡動作太快,彩姐根本沒反應,只覺眼前一花,人不見了,正訝異呢。

    也就在這時,小屋裡忽然傳出一聲高喊:”給、給……!”

    突如其來的叫聲讓那兩個小青年一驚,愣是沒敢推門。

    而楚歡這邊也是動作僵直,已經搭在彩姐關節上的手,只是輕輕一按,沒再推下去。

    “啊?你幹什麼?”彩姐這才看到近在咫尺的楚歡,驚叫出聲。

    楚歡沒說話,悶聲悶氣的衝進小屋,幾秒鐘後又沖了回來,抬手把一個紙包扔在彩姐面前,說:”補你七個月房租,兩千一!”

    “哈哈,歡弟弟,這才對嘛。”彩姐見錢眼開,細細點過之後,招呼那兩個藝術青年,走了。

    楚歡面無表情的看著三個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忽然仰天一聲大叫,接著瘋了似的往牆上狠錘了一拳。

    砰一聲悶響。

    那牆上的大片紅磚竟然龜裂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29
第五章 淺灘傲龍

    又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楚歡照常從木板磚頭搭成的簡易床上起來,照常默背推算一個小時的術數易理,照常服侍老爺子洗臉刷牙吃早飯。

    早點是從村口小吃攤上買的豆漿和油條,老爺子喜歡吃這個,把油條浸在豆漿裡泡上一會兒,又軟又酥的,還帶著豆漿的香甜氣,相當可口。

    “彩、彩……”老爺子一邊吃著泡軟的油條,一邊說話。

    “您放心,我有分寸,就在她手臂關節上輕輕按了一下。”楚歡滿不在乎的說,當然,實情是如果不是老爺子突然一聲喊,他恐怕得用上七八分的力氣,那麵龜裂的牆壁就是彩姐整條胳膊的寫照。

    “我估摸著,也就疼上十天半個月的,沒大事。”楚歡把最後一口豆漿小心翼翼的喂進老爺子嘴裡,拍拍手,也不顧油膩,直接把剩下的一根油條三兩下塞進自己嘴裡。

    收拾他那堆破瓦爛罐,楚歡準備再去聚寶街擺一天攤,看看是不是還能碰著像黃絹那樣的冤大頭。

    “往、往西……”老爺子忽然說。

    “嗯?”楚歡頓時來了精神,難說老爺子見昨天錢財損失頗巨,準備開恩指點他一條發財路?

    這卻是太難得了!要知道這十年來,這精通術數的老爺子,從來沒給他過任何指點啊!

    “逢、逢木則入……”老爺子繼續吃力的說。

    “還有呢?還有呢?”楚歡緊張的問,”西邊,遇木則入,還有呢?您是不是忘了幾個阿拉伯數字,七位的,和體育有關的!”

    “滾!”老爺子低喝一聲,閉緊眼睛,再也不說話了。

    “嘿,您真是抹不開面子,破戒就破戒唄,怕啥。”楚歡嘻嘻直笑。

    這幾年即便是生活再窘迫,老爺子也從來不用術數卜卦發點財,這讓楚歡有了個猜測,大概師門裡有那種不用祖傳絕學謀私利的破規矩,而如今老爺子明顯是挺不住了,給了他指點,這著實是件好事。

    雖然憑著自己卜卦推算的經驗,楚歡覺得老爺子算出來的東西也未必一定發生,不過總是一份機會,也許是筆橫財呢!

    於是楚歡抱著天上掉金元寶的美好心願,出發往新京市。

    藝術家村在新京市東郊,要進新京,往西是肯定的,至於’遇木則入’四個字,楚歡坐在公交車上,卻是盯得眼睛充血,也沒看到哪裡能冒出個’木’字來。

    兩個小時的車程,才進了新京市中心,下了公交車,楚歡一路溜溜躂達的閒逛著。

    新京市是大陸的經濟和文化中心之一,城市繁榮自然不必說,並且由於位置臨接海洋,是歐洲文化娛樂輸入的起始點,所以風氣非常開放,往往引流大陸流行風氣之潮流,凡是這裡流行的,吃的穿的玩的,總會在一兩年裡紅遍大江南北。

    來新京這一年裡,楚歡忙忙碌碌的討生活,幾乎沒機會見識這花花綠綠的漂亮城市,如今得著空閒,頓時感覺眼睛有點不大夠用。

    直入雲霄的高樓、擺滿漂亮貨品的櫥窗、疾馳往來的汽車,還有那一搖一擺帶著香氣從身邊搖擺而過的美女。

    “嘿!”楚歡吹了聲口哨。

    “哼!”美女瞧著穿一身半新不舊夾克的楚歡,嬌俏的鼻子仰得老高,直掠而過。

    楚歡口哨吹得更大聲了。

    楚歡喜歡錢,也喜歡美女,雖然這一切現在都不屑正眼看他,但楚歡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擁有一切!

    被從未見過的繁華吸引,楚歡只顧著左右張望,腳下沒準頭,胡亂逛著,直到被人攔了下來。

    “抱歉,請問您在這裡住麼?”那門童彬彬有禮的問。

    “這裡?哪裡?”楚歡左右看看,上下望望,卻見這是一幢極高的樓,’名森酒店’四個字就在頭頂上閃閃發光。

    原來是新京市排行前十的大酒店,娛樂休閒一體,赦赦有名,就連楚歡都有耳聞。

    更吸引楚歡注意的,是這個名字裡面,好多’木’啊!

    難道老爺子算出的橫財就應在這裡?

    “哦?我其實是來……”楚歡也在猜,自己來做什麼呢?

    “應聘工作的話,從那邊的門進去。”門童往稍遠處一指。

    “工作?”楚歡記起來了,自己現在最需要的,是份工作吧?難道老爺子給他算得是這個?

    “這老頭子……”楚歡嘟囔著,戀戀不捨的和自己的發財夢和娶媳婦夢告別,一頭紮進那個側門。

    楚歡倒是沒懷疑是不是找錯了門,按照他的經驗,在卜卦問事的時候,如果卦象中有提點,那麼只要應驗了這個徵兆,接下來事件按卦象發生的準確率就是百分之百,現在他遇到’木’字了,那麼接下來的故事情節,肯定會按照老頭預料中的發展。

    當然,如果那個徵兆一直不顯,那麼這一卦就又白費了,楚歡常遇到那種時候,但老頭子卻是一卦就靈,這就是差距?

    剛進門,楚歡就添了份表,然後和一群小夥子們大眼瞪小眼,等著經理面試。

    洗碗工、傳菜員、服務員……

    當被經理問起想做什麼的時候,楚歡嘆口氣,選了個服務員。

    於是從這一天起,楚歡光榮的成為勞動人民的一員。

    雖然自認沒什麼本事,但楚歡一向傲氣,他認為自己是生未逢時的蛟龍,只待有一天風雲相濟,龍門一躍就直上青天,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一個仰人鼻息的服務員,這讓他很煩悶。

    可這是老爺子的指點,楚歡對老爺子敬重無比,沒動過任何欺騙和不滿的念頭,只好暫且壓下心中不耐煩,被那個經理培訓了足足一天,各樣禮儀,各樣規定,楚歡頭次知道,原來做服務員還有這麼多說法。

    當晚回家,楚歡就不滿的問自家老頭,究竟為什麼?可是沒得來任何理性答案,只是在楚歡說要辭工的時候,老爺子憤怒的幾乎要再中一次風,楚歡只好老老實實的繼續工作下去。

    三天的培訓期轉眼就過,楚歡正式上崗,由於在最後一輪職業素養問答中表現出色,他拿了個相當優厚的薪金待遇。

    知道原來服務員的工資水準都會隨著水平不同而浮動後,楚歡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幾十條規定,上百條禮儀設定,楚歡雖然沒怎麼上心,卻也早就能夠倒背如流,如果知道薪金水準需要看背書水平,他肯定會拿出十成十的本事,而不是隨便回答那些白痴問題。

    不過,現在一個月能拿到的工錢也是相當不錯的,比起他在市面上坑蒙拐騙的收入還要強上不少。

    楚歡需要錢,他還想著把老爺子送到醫院做手術。

    所以,在金錢那無比倫比的號召力下,楚歡拎起拖布和水桶,努力開工了!

    名森酒店一共三十八層,楚歡負責第二十層的清潔,工作還算順利,楚歡不怕干體力活,還有閒暇用他那張油嘴把樓層經理還有那些小姑娘客戶服務哄得開開心心,沒到一週時間,就在亞邦酒店建立了相當深厚的人脈關係。

    “聽說了沒有?歐名森今天過生日!”二十樓客房前台萬玲今年十八歲,一雙杏核眼生得勾魂奪魄,是個相當熱愛小道消息的八卦女。

    “就那個’新京地王’?我可沒給他備生日禮物。”楚歡不在乎的撇嘴,繼續做打掃。

    “說什麼呢?人家才不會邀請你呢,聽二層的說,這次來參加生日宴會的,個個都是達官貴人。”萬玲一臉嚮往。

    “啊?他在這兒辦生日宴會?”楚歡愣了一下,亞邦酒店第二層是個巨大的宴會廳。

    “當然,名森酒店是他名下的產業,當然會在這裡做生日宴的。”萬玲說。

    “這酒店是歐名森的?”楚歡更驚訝了。

    “你不知道?”萬玲也驚訝了。

    “不知道。”楚歡老老實實的搖頭。

    “你還真是……”玲子正要感嘆,忽然聽到走廊深處,有喧嘩聲起,就立即撇下楚歡往那邊跑過去。

    “真是笨啊,早該想到的……”楚歡低語著,黃絹的生辰八字,老爺子讓他出來找工作,歐名森過生日,還有歐名森和黃絹的關係,這一切,完全可以串成一條線,至於背後的原因,卻不是他能夠想像的了。

    老爺子究竟算出了什麼?

    “老頭,你究竟在想什麼!”楚歡很反感這種身不由主被當做棋子指揮的感覺,但玩他的偏偏是他最尊敬的人,兩種情緒交錯,這讓他的心情很不好。

    就在楚歡失神的時候,眼前的電梯門’叮咚’一聲分開兩邊,一男一女用相當奇怪的姿勢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那穿著白色小禮服的女孩子,完全靠在男子身上,明顯喝醉了的模樣。

    “……小心地滑。”楚歡剛剛正在拖地,提醒了一句,不過稍嫌晚,那兩個連體嬰似的男女剛出電梯門就是一個踉蹌,差點雙雙跌倒。

    楚歡急忙上前一扶,手底下一圈一兜,用了巧勁,讓他們站穩。

    “混蛋,你怎麼做事的!”卻沒想到那男子恩將仇報,伸手就是一巴掌揮了過來。

    楚歡退了一步,躲過這巴掌,眼神直盯著那男人,心中暴響著如雷般的怒吼。

    媽的,打他!打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30
第六章 血腥長槍

    手掌攥緊了又鬆開,楚歡努力壓制心底如火山噴發般的火氣,他不是不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但就是沒辦法對那些輕視和污辱等閒視之,他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忍不住犯下大錯。

    如果只有他孤身一個,那麼水裡來火裡去,殺人放火落草為寇也認了,但家裡還有老爺子在,不能連累他老人家。

    那男子仍然罵罵咧咧的,卻顯然有更急切的事情要做,扶著那女子遠去了,楚歡閉起眼睛又睜開,深吸了一口氣,只當耳邊有人在唱歌。

    靜了靜心,楚歡忽然覺得剛才目光一掃,那女孩的面孔有些眼熟。

    那眉眼……似乎某個記憶中的人物有些相似呢。

    但匆匆一眼實在是太過倉促,楚歡無法確定,即便是確定了就是她,又能怎樣?

    完全不關他的事情嘛。

    於是楚歡繼續完成他的清潔大業,而這時萬鈴已經解決了房客的問題,扭著小腰走了回來,也和那對男女擦肩而過,於是萬鈴很是驚訝的回頭張望,直到那一對消失在拐角,這才帶著無比八卦的表情來到楚歡身邊。

    “那個男的,你知道他是誰麼?”萬鈴神秘兮兮的問。

    “欠揍的王八蛋!”楚歡哼了一句。

    “他惹你了?勸你一句,別惹他,咱們惹不起那種人。”鈴子說。

    “哪種人?”楚歡抬起頭來。

    萬鈴報出一個名字,如雷貫耳一般的名字,即便是楚歡,也常在新京市新聞中聽到的名字,再說:”那個是他爸,他是新京出了名的汪公子。”

    “哦,的確惹不起。”楚歡嘲笑似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還是在笑什麼,這一刻,楚歡忽然更加的想要揍那個傢伙一頓狠的,大概是出於嫉妒吧,嫉妒這傢伙投了個好胎,生就一副吃喝不愁還能仗勢欺人的好命。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兒,電梯門又是叮咚一聲響,打開後,一個面色惶急的壯漢衝了出來。

    看到這傢伙,楚歡驚了,下意識的想要低頭,卻又想起他沒見過自己,這才釋然。

    剛出現的這個傢伙,正是當日在聚寶街捏碎磚頭的黑西服漢子,楚歡不知道他叫阿福,但知道他是那名媛黃絹的保鏢之類。

    阿福衝出電梯,就要往走廊深處跑,卻立即被一排排看起來沒甚兩樣的房間門迷惑住了,就抓住萬鈴急切的問:”有沒有看到一個醉酒女孩被人扶進去?”

    萬鈴嚇了一跳,卻體現出職業素養:”抱歉,我們不能透露客人**……”

    楚歡卻在旁邊看得明白,原來,剛才被那汪公子扶住的女孩,竟然的確是黃絹,再看阿福這模樣,那名媛黃絹,似乎又是被汪公子不好懷意弄醉或者迷暈的吧。

    至於汪公子的目的,倒是很顯然的了。

    媽的,禽獸。

    楚歡在心裡罵了一句,倒是不介意壞一壞那汪公子的好事,並且,他也看到了,豪爽的香港同胞此刻掏出了一疊鈔票,希望用金錢攻勢打敗萬鈴的職業素養,問出自家大小姐的下落。

    “我知道我知道!”趁著萬鈴正猶豫不決,楚歡舉手大叫。

    “你說!”阿福轉移目標,一疊鈔票塞進楚歡手裡。

    楚歡用手惦了惦那鈔票厚度,心裡立即樂開了花,”看到他們往那邊走,肯定是去二零三七,只有那間客房沒住人……”

    名森酒店每層都有四十餘間客房,按檔次不同,又劃分出幾個區域,剛才汪公子去的那個方向,是豪華區,楚歡清楚記得其中只有一間沒住人。

    阿福道了聲謝,風風火火的衝過去了。

    楚歡嘿嘿直笑,心道這些香港同胞還真是他的財神爺。

    就在楚歡滿心歡喜的時候,耳邊卻響起一聲叱責:”楚歡你怎麼能這樣!”

    楚歡轉頭望向萬鈴,從那疊鈔票裡按厚度撿出一半,塞到鈴子手裡:”別傻了,妹子,有錢不賺是王八蛋。”

    “可、可是酒店規定……”萬鈴看著那相當於她兩個月工資的意外之財,也猶豫了。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楚歡拍拍胸口,”出問題了我擔著!”

    “這……行麼?”萬鈴想了想,的確,他們都不說,誰知道是他們透露的呢?

    就在楚歡大點其頭的時候,忽然聽到走廊深處一聲大響,是門板碎裂的聲音,兩人頓時面面相覷,接著楚歡拔腿往那邊飛跑,鈴子卻是立刻打電話叫保安支援。

    如果出了暴力事件,可是大事,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萬鈴第一時間通知保安。

    而楚歡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怎麼想的,總之,就是非常想看熱鬧的意思。

    幾步跑過走廊,拐了個彎,楚歡就看到了滿地的碎木屑和那扇破損的門。

    手勁真大!楚歡心中讚了一聲,心中更篤定那黑西服是個武林高手,正要再往前去,看看這武林高手是怎麼打架的,卻見到一幕奇景。

    楚歡見到那黑西服的身影緩緩的從房間裡退了出來,身形一步一凝,很是小心翼翼,滿臉的如臨大敵。

    咋了?難道里面那位汪公子是個連黑西服都會忌憚的超級高手?

    楚歡心裡揣測著,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拖把——這裡也要佩服一下楚歡身為清潔工的職業素養,跑來看打架都沒扔下手中拖把。

    等眼前的黑西服整個人退出門外,楚歡就見到了一件讓他寒毛直立的東西。

    那東西在乳白色走廊燈的照耀下,泛著滲人的鋼藍幽光,直抵在黑西服額頭上。

    是一把,槍!

    早在電視上見過多少次,但現實中還是第一回看到,楚歡像所有人一樣,對這種無法被常人掌握的暴力武器感覺到了本能的恐懼,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瞬間立起!

    “哈哈哈!”汪公子手握著這把本不該出現的武器,一步一步把黑西服逼出門外,又瞅了一眼那扇破了個大洞的門,槍口狠狠點在黑西服腦門上,”你他媽的還是個高手!”

    “汪公子,你碰了不該碰的人,我勸你早點收手,否則你爸爸也保不了你。”阿福雖然被槍口逼著,但語氣生硬。

    “嚇唬我?你配麼?告訴你,這世上沒有我玩不起的女人!”汪公子非常狂妄,”什麼香港名媛?還不是出來賣的婊子,玩完了,把公子我伺候舒服了,我給她開個好價錢!”

    “閉嘴!”阿福悶喝一聲,脖子上青筋直露,顯然是氣極了。

    “呦?你這奴才還挺忠心的。”汪公子陰笑著,”看來不把你做掉,我肯定玩不好。”

    “汪公子,你自己惦量惦量,黃絹小姐是皇甫家的兒媳婦……”阿福忽然說。

    “皇甫家?”汪公子愣了一下。

    趁著汪公子愣掉的這一秒鐘,阿福忽然進步挺身,整個人一縮就要撞進汪公子懷裡,如果這一下撞實了,以阿福的力量,楚歡毫不懷疑汪公子當即就會被撞飛並失掉行動能力。

    不過很明顯阿福低估了那汪公子的速度和瘋狂。

    只見那汪公子扭曲著面孔,槍口斜向下一比,就扣動了板機。

    砰!

    一朵血花綻開在阿福肩上,他整個人如遭雷殛,當即僵在那裡。

    誰都沒想到汪公子真會開槍,包括汪公子自己。

    而阿福在中槍後,竟然還有行動力,口中暴出一聲怒吼,整個人彷彿是憤怒的黑熊一樣,猛往汪公子衝過去。

    “我操!”

    汪公子血紅著眼睛,既然已經做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瘋了似接著扣動板機,砰砰砰又是三槍,槍槍命中阿福身體要害。

    血花四濺,阿福的身體彷彿破布口袋一樣處處漏血,也像破布口袋一樣摔倒在地上。

    “媽的!你自己找死!”

    汪公子揮舞著手槍,一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好像已經完全處於瘋狂狀態。

    而楚歡直到這一刻才反應過來,那四聲槍響,彷彿催命符一樣接連暴起,讓他心肝直顫,看來事實就像他說過的那樣,什麼武林高手,頂得上一顆子彈麼!

    楚歡想走,畢竟這不關他的事,卻沒想到噩運天降,耳中只聽到一聲瘋狂的喊聲:”你,別他媽的瞎看,過來把這死屍拖走,把地拖乾淨,再給老子換間房,老子還沒玩夠呢!”

    啥?

    楚歡愣了,那汪公子此刻正拿槍比劃著他,大概是看到他手中的拖把了,才讓他去做清潔,按說這也是楚歡的本職工作,但……現在不是時候吧?

    這瘋子真認為殺掉一個人之後,他還能安安靜靜的玩**?

    那幾聲槍響已經驚動了週遭的房客,雖然都是聰明人,沒人開門察看,不過肯定有人報警了,這種狀況下,只有瘋子才會那麼執著吧。

    雖然心中不願,但在一隻握在瘋子手中的手槍脅迫下,楚歡只得按照那瘋子說得辦。

    走近了那倒在地上的可憐傢伙,一股血腥氣直逼過來,楚歡有些反胃,也有些兔死狐悲,畢竟他也是練過拳的,雖然從沒跟人比試過,不知道水準如何,但眼睜睜看著一個武林高手似的人物倒在槍口下,真是感覺到了悲哀……

    正悲哀著,楚歡聽到背後腳步聲移動,那汪瘋子似乎進了房間,楚歡正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該腳底抹油開溜,眼神卻忽然接觸到了那漢子的眼睛,佈滿血絲的雪亮眼睛。

    要害處中了四槍竟然還沒死?

    楚歡大是驚訝,同時耳中也聽到了微弱語聲:”通知皇甫,電話是……”

    阿福報出一串電話號碼,又吭吭哧哧的說:”會給你報酬,很多很多錢……”

    “啥?多少錢?”楚歡一聽錢字,眼睛變得雪亮。

    “很多……”阿福意識微弱。

    就在這時,楚歡又聽到了汪公子的腳步聲,回頭看看,汪公子竟然把黃絹給挾了出來,這小妞漂亮的腦袋低垂著,顯然還在昏睡中,而身上那件晚禮服已被汪公子扒掉了一小半,露出雪白的肩膀和渾圓粉嫩的兩個柔軟半球。

    真畜牲!

    楚歡心底大罵。

    阿福也見到了自家大小姐的可憐模樣,雙眼立即瞪得像是要鼓出去,口中嗚嗚喊著,卻發不出更大聲音來,只有一股股的血沫往外擠著。

    “你他媽的是豬啊,快把他搬走,別耽誤老子時間,不對,你先再給我找個房間!”

    耳中又聽到汪公子的穢語罵聲,楚歡火氣直湧,更因為黃絹的可憐模樣而感到義憤,同時一個危險的念頭冒了出來,他低聲向阿福說:”我幫你把他幹掉,把你家小姐救出來,你給我多少錢?”

    聽了這話,阿福眼睛驟然一亮,一個數字隨即從嘴裡迸出。

    “嘿!”這個數字足以讓楚歡把所有顧忌拋出腦外,幹了!

    “你他媽的快點,快點!”汪公子這時仍然瘋狂的叫著。

    啪!

    一個沾著血跡的拖把頭直掄在汪公子的臉上,乾脆利落把他打翻在地。

    “我操……!”汪公子嚎叫著,但被血污迷了眼睛,根本看不清目標,正罵著,返身掄出拖把的楚歡,已經轉身,單手持著拖把一收一送,直捅在他的臉上,這一下捅得結實,還有血光四濺,而楚歡更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爆開的手感,大概是眼球被捅爆了吧?

    汪公子只發出半聲不似人聲的嚎叫,就直接昏死過去。

    看到楚歡這兩式動作,阿福眼中精光直冒。

    楚歡打完收工,只覺得心中爽快無比,他剛才也是被阿福給出的強大數字迷昏了頭,幾乎忘了槍的威脅,又看到那汪公子半瘋狀態下沒注意自己,才斷然出擊,果然一擊成功。

    而打完之後,楚歡竟然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如果那汪公子稍稍警覺一點,他可就危險了,這一秒鐘,楚歡只覺得渾身毛孔都透著舒爽,似乎積攢了多日的怨氣,全部一洩而空。

    楚歡直接湊到阿福身邊,伸出手:”付錢。”

    “有、有卡……”阿福指著自己上衣口袋,又說出密碼。

    “謝了。”楚歡摸出一張金燦燦的卡片,不禁喜笑顏開,”老兄,我幫你打電話叫急救車好吧?警察估計有人叫了,我們樓層保安也該上來了,等下他們會收拾殘局的,拜拜。”

    “通知皇甫……”阿福卻說。

    “好好好,沒問題。”楚歡又從阿福身上摸出一部手機,正要播號,耳中就聽到腳步聲噼裡啪啦的響起來,該是樓層保安來了。

    “速度真慢。”楚歡搖搖頭,先把手機收起來,正要走,忽然看到酥胸半露、仍然在昏迷中的黃絹,嘻嘻一笑,脫下身上的工作服蓋在她身上,然後一溜小跑往往走廊盡頭另一個方向而去,那裡有另外一部電梯。

    楚歡坐上另一部電梯,直接下樓,出了名森酒店,打道回府,當然,也沒忘了叫救護車和通知所謂的皇甫,也沒多說,只說了”你馬子在新京名森酒店被人**,保鏢也被弄死了”就直接掛線。

    在名森酒店外,楚歡看到數量警車呼嘯而至,他知道,這工作是不能要了,麻煩太多,件件要人命,當然,有了這麼大一筆錢入口袋,還幹個什麼清潔工啊。

    此刻已是傍晚,群星亂舞,楚歡的心情卻燦爛無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31
第七章 斯名皇甫

    有了錢,楚歡第一時間送自家老爺子去醫院做治療,完全不知道他在名森酒店的小小一次出手,間接推動了一場席捲整個新京市的政治風暴。

    事件的發展極具諷刺性。

    當時,楚歡離開,酒店保安趕到,面對著血人一樣的阿福,昏迷的黃絹,還有昏倒的汪公子,立即曉得事情嚴重,直接通知酒店老總,也就是新就地王歐名森,而在歐名森趕來之前,接到報案的巡警就到了。

    由於某種不可抗力的作用,明明是手持手槍射擊阿福的汪公子,卻在瞬間被定義成了受害人,而重傷狀態下的阿福,則成了犯罪嫌疑人,歐名森趕到時,連處於昏迷狀態的黃絹,都被當做涉案人將要拘押,歐名森見狀大怒,卻無法反抗那不可抗力,氣得幾乎吐血。

    就在歐名森覺得回天乏術的時刻,事情卻又有了巧妙轉折。

    肩負著更高警銜的警察接過整件案子,將黃絹以及阿福在醫院中保護起來,宣佈這是一件中央高度重視的冤案錯案,必須追究相關人等的一切法律責任。

    接著,汪公子的父親涉及到貪污受賄等多項罪名而被停職調查,而在這個處分通知下發之前,汪公子的父親就利用假護照,就攜著一筆巨款向海外潛逃,他甚至沒時間去帶上妻兒老小。

    如果不是因為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那麼汪氏準備了多年的出逃,應該會成功的,但在這一刻,出逃的結果卻比留在大陸還慘。

    據美國移民居調查顯示,有名為王函的身份id,在洛杉磯機場入境後,卻詭異的再乘著最近一班歸國航班返回大陸,其歸國機票早就預定好,與其同行的人數為八人,十二小時之後,在洛杉磯的三處住宅以及七輛豪華轎車,以及其人名下價值千萬的股票、基金以及債券,都在短時間內套現,資金流轉移的方向是大陸。

    王函,是汪氏假護照上的名字。

    對正在官場上春風得意的汪氏來說,一切災難都源於他兒子的色迷心竊和瘋狂。

    至於汪氏最終下場,就不必說了,總之要比坐牢淒慘無數倍。

    汪公子雖然仍然潛逃在外,不過在黑白兩道的聯合追剿下,落網只是遲早問題。

    暫時沒抓到汪公子,黃絹就不開心了,或者說,她現在正處於一種因為羞惱而導致的遷怒狀態,週遭人等都要經受名為’黃絹’的颱風尾,以至於人人避之不及。

    而其他人呢,則是對那個適時出現的清潔工感興趣。

    某場開在醫院內的小型會議,討論的焦點就集中在了某個突然出現又消失的關鍵人物身上。

    酒店每個角落都安裝有監控攝像頭,那些險遭催毀了錄像帶也是釘死汪氏父子的有力證據之一,而在錄像的某些片斷中,也忠實記錄了某個清潔工的相貌、語言以及動作。

    “這小子很貪錢。”和重傷快死的人討價還價,如果不是給出了足夠數目,恐怕阿福已經被他當做屍體打掃走了。

    “功夫很不錯,路數看起來有點眼熟。”那回身甩拖把的姿勢明顯不是亂掄出來的,有章有法,且動作有力迅捷,阿福自認在未受傷前,也未必能揮出這樣的棍式。

    “不對,那是長槍的路子。”錄像重複播放,看得很清楚,後邊捅在汪公子臉上那一下,不止將汪公子擊暈,還要了汪公子一隻眼睛。

    “這不是大小姐第一次和他認識,就在四天前,在火車站旁邊的東昆路,他用一塊爛玻璃騙了大小姐八百塊錢,又送了大小姐一卦,說三月初二,忌宴席,出事那天正好是陰曆三月初二。金哥兒,我覺得這次出事,他不是幸逢其會,或者早有預謀!”

    以上是阿福對於那清潔工的印象。

    “功夫不錯,下手夠狠,死要錢,沒什麼顧忌。”那金哥兒很感興趣的笑著,”特別是,還會算卦,算得還挺準。”

    這是最終結論。

    金哥兒對他很感興趣,派手下人去查。

    “歐名森那邊給出的調查結果,名字叫楚歡,二十一歲,其他不詳。”

    “找到他。”

    “這個很容易,福哥給了他一張銀行卡,我查過,昨天那張銀行卡在市醫院刷過了。”

    “市醫院?賺錢為了這個麼……?有意思,把病人資料拿給我看看。”

    “是。金哥兒,要把他找來麼?”

    “不,我去見他,畢竟他救了我的未婚妻,不親自表示感謝,有點失禮呢。”

    楚歡並不知道有人對他感興趣,知道了也不會在乎,也沒時間在乎,他正在為老爺子的病情而焦頭爛額,就連電視廣播裡關於汪某人因貪污而落馬的消息,都沒引起他的注意。

    醫生說老爺子這病沒法治,說什麼腦內血栓多到沒辦法手術的地步……

    病房前的走廊裡。

    “派最好的醫生,用最貴的藥,我就不信沒的治!”楚歡揮舞著銀行卡,異常焦心。

    “抱歉,對這種程度的中風病人,國內沒有任何成功治療的先例,不過……”那掛著教授名頭主治醫生攤開手表示無能為力。

    “什麼?”楚歡急忙追問。

    “就在幾個月前,斯坦福大學提出過一個放射性治療方案,仍處於研究階段,但據說已經有成功先例,雖然是實驗療法,治癒率也很低,但畢竟有點希望。”主治醫生說,”如果有條件的話,去國外吧。”

    “國外……”楚歡有點灰心,出國對他是件遙不可及的事情,似乎也需要很多錢,而且,去資本主義國家治病,似乎還需要更多的錢,究竟是多少,根本沒概念,咋辦?

    “我們會給老人做保守治療,同時輔助一些藥物,但未必能延長多少時間,半年內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療的話,恐怕……”主治醫生嘆了口氣,走了。

    “半年。”楚歡喃喃低語,漸漸的,一雙瞳仁裡冒出狠絕的光來,雖然不知道需要多少錢,但無疑是越多越好,至於來錢的路子……,哼!無所謂了!

    就在楚歡心中直冒犯法念頭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幾乎是本能反應的,楚歡撤步聳肩,左手成掌搭在右拳上,集雙肩和腰力的一肘就向後頂了出去!

    一肘頂出楚歡這才清醒,這招出自七字位寡宿鎖陰槍的路子,陰損致命,直攻人腰眼,一肘頂實了,那人的下半輩子就算毀了,是絕子絕孫的招數。

    不過他剛才想事情想得太狠了,無意識間爆發的殺氣連他都無法收拾,唯一能做的,就在擊中人體前放輕力量……

    啪!

    一聲輕響。

    楚歡就覺得自己的右肘彷彿頂在了一張掛滿油的大水牛皮上,足以開牌裂石的力量完全無法宣洩,就滑到了一邊。

    一式落空,楚歡背上被人輕推了下,明明發力極短,爆發力卻強,像是有個小炮仗炸在楚歡背上,衝擊力令楚歡直往前衝了一步。

    遇上行家了!

    楚歡腦子裡冒出這樣的念頭,手底下沒停,也沒回頭,聚掌成刀,一條胳膊反轉著就輪向後方,這一下劈得更是狠絕淒厲,劃破空氣時都嗚嗚作響。

    “咦?”背後那人輕咦了一聲,看出楚歡的路子又變了,雖然感興趣,卻沒硬擋,只是飛快的退後一步,恰好劈開楚歡手刀的鋒芒,同時嘴裡還說著:”楚歡,我沒惡意。”

    聽到來人知道他的名字,楚歡一愣,接著轉回身來。

    眼前是個身量很高的青年,一身米黃色休閒服襯得他氣宇軒昂,頭髮稍卷,五官如削,眉眼深刻,有點混血兒的意思,更透露出卓然不群的瀟灑意味,像是個富家甚至世家子弟。

    楚歡又注意到,稍遠地方,走廊的拐角那裡,另有兩個穿著黑西服的傢伙,警惕的向這邊打量。

    “我叫皇甫金吾。”那青年微笑著,笑容親切可人,毫不張揚,但不知道怎麼的,楚歡從這個笑容中讀出了一種名叫’地位上的差距’的東西,像是這個有四個字名字的傢伙,明顯比他高出一等一樣。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具體表達出來就是一個比你有錢比你有地位的傢伙,想跟你以相同地位論交,但你永遠都無法忽視他的真實背景,你覺得他必須用更低的姿態,能討你歡心,才算公平,更具體的說,這個叫’仇富’。

    而’皇甫’這個不常見的姓氏,又讓楚歡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3:31
第八章 莫與折節

    楚歡看眼前這傢伙有點不順眼,又為老爺子的病而憂心,只是意興闌珊的點點頭:”皇甫是吧?如果是為黃絹的事情來找我,就不必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咱們銀貨兩清,除非你嫌給我給得太多了,不過也沒辦法,買賣做成,概不退換。”

    “哦。”皇甫被楚歡的直言不諱弄得有點愣,隨即又笑了起來,”那點錢不算什麼,如果不是你出手,阿福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我這次特意來感謝你,另外,黃絹也想親口對你說聲謝謝,不過她身體還是有點不舒服,不能親自來,很抱歉。”

    皇甫實在是太有禮貌了,楚歡不得不打起精神和他周旋,畢竟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沒錯,”沒事沒事,那是我應該做的,大家都是中國人嘛。”

    聽著楚歡沒甚誠意的話,皇甫知道人家根本沒心情搭理自己,只好拋出最後一張底牌:”我聽說你家老人患了重病?是中風吧,國內似乎沒有什麼太好的治療手段。”

    楚歡眉心跳了一下。

    早就想到這皇甫親自過來,不止是感謝那麼簡單,連自家老爺子患什麼病都調查清楚了,就更讓楚歡篤定這一點。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緣的愛和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楚歡不知道皇甫在圖謀他什麼,但是,為了治老爺子的病,連打家劫舍他都在測劃,還有什麼是不做的?

    區別只在價錢高低,而前兩次的經驗證明,香港同胞就是他的財神爺啊!

    這大概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楚歡想自己正為老爺子治病的錢發愁,就有人送買賣上門,真是不錯。

    就是不知道,這買賣是大是小……

    想到這,楚歡也露出自認親切的笑容,不過這個在市井買賣中鍛鍊出的笑臉,卻顯得油滑而狡詐,完全不似皇甫笑得那般令人心情愉快……

    “好像國外的什麼福醫院能治,但往國外送人大概得用美元吧,咱也不知道在哪換,也沒錢換;出國大概得坐飛機吧,咱也不知道在哪坐;還有聽說得簽什麼證,咱連身份證都沒有……”楚歡攤開手,”實在是難辦。”

    “……的確是難辦。”皇甫又被楚歡弄得沒話說,雖然辦這些事在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但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去幫眼前這個傢伙吧,而且皇甫看出來了,就算他想辦,楚歡也不會輕易接受。

    “所以我需要錢,很多的錢,或者,皇甫大少爺您幫我把這一切都辦了。”楚歡理所當然的說,”我很能打,能幫您殺人放火,咱們討論一下,這筆買賣怎麼做?”

    皇甫皺起眉頭,他沒想到楚歡是這樣一個人。

    而楚歡則是平靜的看著皇甫,在他知道老爺子只能活半年的那一刻,以往的規矩對他來說就都沒用了,流存於血液中的不在乎和暴力因子,在被壓制了十年後,幾近迸發,如果沒有皇甫適時出現,他此刻為了錢,會不顧一切。

    走廊上人來人往,兩人之間的氣氛卻顯得沉悶。

    最終還是皇甫打破了沉默,他搖頭苦笑:”我本來是打算和你交個朋友的。”

    “沒關係,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楚歡有些失望,不過為了打好以後合作的基礎,還是安慰皇甫,”想好了隨時來找我,做什麼都沒問題,只要價錢合適。”

    “還有,期限是半年。”楚歡扔下這句話,就要轉身離開。

    而皇甫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叫了一聲:”等等。”

    “嗯?”楚歡轉頭不解的看著他。

    “我知道,有個人,擁有比現代醫學更神奇的醫術,恰好她現在就在新京,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會安排你和她見面,也讓她為你家老人做個診斷。”皇甫說。

    “代價呢?”楚歡皺著眉頭問,他相信皇甫的話,皇甫沒必要說這麼幼稚的謊話,但看皇甫鄭重的樣子,這似乎比去美國就醫更加昂貴。

    “和我交個朋友。”皇甫向楚歡伸出手。

    “……”楚歡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

    “究竟為什麼?”皇甫實在是非常好奇,無數人想和他交朋友,他卻從來都不屑於和那些趨炎附勢之徒多說一句話,現在他主動要求,卻有人如此乾脆的回絕,他不明白。

    皇甫從來不覺得錢能夠代表什麼,楚歡救黃絹一次,雖然拿了報酬,但皇甫覺得自己仍然欠了楚歡一個人情,皇甫要想辦法還回來,所以他才如此主動的要求幫楚歡,另外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皇甫對楚歡很好奇。

    “不為什麼。”楚歡仍舊搖頭,對他來說,和皇甫交朋友比為他殺人更苛刻,殺人只需要一瞬間,而交朋友,卻是一輩子的事情。

    “我真是不明白。”皇甫鬱悶了,他想了想,”這樣吧,聽說你算命很準,我用一次診斷換你一次起卦,如果她能治,那麼價錢另算。怎麼樣?這樣公平了吧?”

    “成交!”楚歡喜笑顏開,握住了皇甫的手使勁搖晃。

    皇甫哭笑不得。

    當即,皇甫安排車,載著楚歡和老爺子往他所說的那人住處駛去。

    而皇甫則先行一步,先到那處等著楚歡。

    車行半個多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照說這裡仍在新京市中心範圍之內,但楚歡一路上所見之景,卻別有一番鬧中取淨、大隱於市的清靜景緻。

    小巷幽深卻很寬闊,可以並行兩輛汽車,兩邊都是覆著大瓦的高牆,楚歡特別注意到,那古舊青磚壘成的高牆,足有普通二層小樓的高矮,牆上蒼綠藤蔓攀爬,顯得古舊而氣派,牆頭很巧妙的設計成了溝渠模樣,其中迎風盛開著招展的小花。車行一入其中,就彷彿穿越了時間隧道,見識到了王候將相毗鄰而居的富貴奢華。

    楚歡從未見過這樣的景緻,一路看得目不轉睛,心中不住盤算著弄這麼一幢房子來住,可比住什麼別墅要氣派多了!而自家現在住的那個小狗窩……,就更別提了。

    而老爺子卻安然躺在車後廂的移動病床上,絲毫不為之所動。

    到了兩扇朱紅色帶銅獅子吞口還鑲舊銅環的大門前,算了到了終點,楚歡下車後又對門前那對活靈活現的青石獅子產生了興趣。

    大門打開,幾個明顯是下人的中年男女迎了出來,幫助楚歡將老爺子從車上御下,然後楚歡就推著輪椅,進了這深宅大院。

    腳下踩著豎立青磚排成的小路,楚歡剛入其中,第一個感覺,就是暑氣全消,接著又看到了滿目的燦爛花樹,那些楚歡根本不知道名堂的各顏色花樹,完全將秋日的炎熱隔絕在了院子外,院內院外兩重天,富貴與貧賤,隔得更是天差地遠。

    “真他媽的會享受!”楚歡感嘆著暴了句粗口。

    聽了這句話,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氣得直咧嘴,大概在心裡怒罵楚歡這個不爭氣的玩意吧,而沒等老爺子開罵,那邊已經有一個糯糯的聲音開口了:”粗俗!”

    跟著那聲音,一個婀娜身影從前方轉角處出現。

    楚歡仔細瞅了瞅,卻是老相識了,黃絹。

    今日裡黃絹的打扮又有不同,簡單的牛仔褲,半袖上衫,頭髮挽成了個馬尾,素顏朝天,更有一番清麗之姿,絕對是個能上雜誌封面的大美女。

    被罵了,楚歡無所謂,就是瞅著黃絹嘻嘻直笑,倒是笑得黃絹有些惴惴,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被迷昏後的窘態,也不知眼前這傢伙看到了沒有,就更是心中發毛,再想罵點什麼,卻又感覺自己氣勢已弱,乾脆一跺腳,扭腰走了。

    “嘿嘿。”楚歡笑得更得意了,他是流氓,他怕誰。

    不消片刻,前方又是人影晃動,這次換了皇甫,還沒到近前就連聲說’抱歉’。

    “我去給二位安排房間了,叫黃絹來接你們,沒想到她又耍小孩子脾氣,真是對不住。”皇甫無可奈何的笑著。

    “沒事沒事,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女人一般計較……”楚歡笑嘻嘻的說。

    “一個臭掃地的!有什麼好得意的!本小姐才不屑得和你一般計較呢!”遠處傳來黃絹的叫聲。

    皇甫頓時有些尷尬。

    “謝謝大小姐不和我一般計較。”楚歡卻全然不在乎,他來此地就是有求於人,示弱一點怕什麼,又說:”可要說話算話,反悔了就是小人。”

    這下黃絹徹底啞口無言,半響沒吭聲,或者是氣得跑掉了。

    而皇甫卻看著楚歡這番舉動,眼中有光亮閃動。

    “皇甫少爺,不用安排房間了吧,我們爺倆也不長住,找您那位神醫給我家老爺子瞧瞧病,然後給個生辰八字,我為您卜一卦,咱們再談別的,好吧?”楚歡又對著皇甫說。

    “那位……神醫,她的身體不大好,現在不能見客,請老爺子等等,晚上暑氣不大重的時候,再為老爺子診斷吧。”皇甫說。

    “神醫,身體不大好?”楚歡覺得心中有點不安,莫不是被忽悠了吧?

    “醫者不自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來,我給你安排房間。”說著,皇甫帶著楚歡往宅子裡走,一路上還在介紹:”這是歐名森歐老爺子的房子,據說原本是晚清的一個王爺府,他老人家花了大把心思整治,現在改名叫青雲軒,真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地方,我暫時借來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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