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圓命師傳奇 作者:不鏽(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9-15 13:26: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2 7861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09
第七十九章 林天雷

    慈善拍賣會原本和諧的氣氛,被林天雷一聲出價,破壞得徹徹底底,在場諸位富豪,哪個不是億萬身家,可隨便拿出千萬美金砸在以慈善為名的拍賣會上,這種鄉下土財主似的炫耀之舉,卻不是個個都能辦得出來的。

    於是,拍賣會就在一種不尷不尬的氣氛下,繼續進行,富翁們每次舉牌喊出幾萬幾十萬的價碼,都感覺像是被林天雷的大手筆嘲笑,臨時到結束時,雖然大家臉上表情還是那般淡定,但心中究竟怎樣的不爽,卻被掩飾在所謂教養之下,無人知曉。

    這就是這幫子富豪們之所以討厭林天雷的原因吧。

    對於一直在打瞌睡的楚歡而言,看了一幕痴男怨女劇,又看了這一幕人間富貴喜劇,也算沒白來。

    也算是還了肖晴蘭一個人情吧。

    楚歡向肖晴蘭露出一個微笑,再轉頭向門口示意,戲已落幕,他這個道具,可以退場了吧?

    那個叫做何泉的富家子,還正在門口戀戀不捨的,裝作不在意,可全部注意力,都在楚歡與肖晴蘭身上,恨不得腦袋後面生出兩隻眼睛的焦急模樣。

    肖晴蘭兩隻小手抓著楚歡的胳膊,眼神兒清亮剔透。

    楚歡搖搖頭,這小丫頭究竟想要什麼?

    而這時用眼角餘光往這邊暼的何泉,憤然跺足,大步走了。

    似乎一個嶄新三角戀情,熱乎乎的出爐,幸好沒有記者在場,否則明天八卦報紙上又會多出一片狗血報導,‘亡命徒橫刀奪愛,富家子肝腸寸斷’,這樣的題目,會讓多少八卦之魂沸騰燃燒啊。

    想到這一幕,楚歡忽然覺得有點寒意,香港記者有多八卦,他已經有所瞭解,肖晴蘭是個好女孩,如果跟他牽扯上,對這個女孩的名譽,肯定有所玷污,他還是離肖晴蘭遠一點比較好。

    正想著用怎樣的藉口來脫身而去,藉口就來了,這個藉口體積不小,剛才還拿一千萬美金買了他拿去拍賣的天神切。

    “小兄弟,有沒有空聊一聊啊。”

    林天雷掐著根雪茄,腆著肚子,搖搖晃晃,大模大樣的走過來,楚歡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十根手指上足足套了五個戒指,紅寶石、綠瑪瑙還有其他楚歡看不出名堂的貴重石頭,簡直是耀眼生花,金光財氣四溢。

    這爆發戶的作派,不知怎麼的,卻讓楚歡感覺有點親切,他忽然記得以前住在村子裡時,幹掉汪公子得到一筆橫財時,買了大堆全肉包子慰問苦難鄉親的過往。

    就連林天雷的語氣,都是純東北爺們的聲音。

    那就聊聊吧。

    楚歡站起來,向肖晴蘭做了一個抱歉笑容,在肖晴蘭很是可惜的眼神中,與林天雷並肩走了。

    林天雷的座架很闊綽,加長轎車內足足裝得下二三十號人,真皮坐椅溜金鑲嵌,人坐進去,都覺刺眼生花,冰箱電視甚至還有遊戲機,樣樣齊備,楚歡上車後左右打量,越發覺得這像是林天雷式土財主作派。

    “哈哈。”林天雷說話前,先哈哈大笑,楚歡又看見那顆閃閃發亮的金牙。

    “……”楚歡有點無語。

    “小兄弟,知道我為什麼買這把刀麼?”林天雷用他帶滿寶石戒指的粗手,抓起座旁的木頭匣子,正是楚歡送去拍賣的那個。

    天神切就裝在裡面。

    楚歡給了天理神道流十天時間,他們都沒任何動靜,也沒拿錢來贖刀的意思,楚歡就打算把這刀給處理了,放在拍賣會上,被誰拍去都不可惜,可沒想到的是,竟拍的會是林天雷,而且,很神奇的是,與楚歡開給天理神道流的價碼相同。

    一千萬美金。

    如果說這是巧合,未免有點太巧了。

    “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是一千萬美金,這把刀值麼?”楚歡看著林天雷擺弄那把天神切。

    肥大的手指,笨拙的將如鏡亮如紙簿的刀刃從鞘中抽出來,楚歡這時有點擔心,擔心林天雷會玩到自殘。

    幸好林天雷也意識到,這種奇形刀刃,不是自己能玩得好的,又很是笨拙的將刀刃入鞘。

    “這把刀值個屁錢。”林天雷叼著雪茄,不屑的說,“沒砍著人,先把自己放倒了。”

    林天雷這句話,倒讓楚歡覺得自己要對他重新審視。

    天神切是只屬於天神神道流的寶刃,這種似刃似劍的結構,除了天理神道流一脈劍術,沒人能把它耍弄明白,如果非要強使,那麼就如林天雷所說,沒砍著人,先把自己放倒了。

    所以,這把刀對於天理神道流來說,可能是無價寶刃,但對於其他人,只是一塊廢鐵,或許可以拿來收藏,但肯定會引起天理神道流的不滿,於是就變成燙手的山芋了,甚至是個禍端。

    那麼,林天雷買這把刀,肯定是別有所圖。

    他圖謀的會是什麼呢?

    “走,跟我去看一場好戲!”林天雷大聲說,也不管楚歡是否認同,就命令司機開車。

    楚歡皺皺眉頭,有點不滿意林天雷的善作主張,可林天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安穩下來。

    林天雷說:去泰山館,看打架。

    泰山館是楚歡比較心儀的一個地方,一想那裡有十九個拳道高手坐鎮,楚歡就心癢癢,只可惜,一直沒個由頭去挑戰,雖說他幹掉了其中某一館主的弟子光頭蛇佬,可是報復遲遲未來,楚歡還有點失望呢。

    現在有機會看看傳說中的泰山館,楚歡怎麼可能拒絕,更別說是去看打架了。

    車行二十多分鐘,這個過程中,林天雷豪爽甚至有點粗鄙的談吐,倒是讓楚歡生出不少好感來,雖說這傢伙財大氣粗的令人髮指,不過這種作風,比那些自命儒雅的豪富,更能讓楚歡覺得舒服。

    做為泰山館的擁有者,林天雷踏入泰山館後,許多人先他招呼‘林先生’,可語氣裡並無尊敬之意,而泰山館一樓掛著燙金黑匾,解釋了這是為什麼。

    “強者為王!”

    四個大字,勢若游龍,橫橫豎豎都透著那樣一股狂放不安的味道,宛如在向全世界宣揚自己的拳頭與理念。

    強者為王!

    林天雷雖然是泰山館的擁有者,可是,在這裡,他並不能主宰一切,只有最強者,才是這裡的王!

    楚歡駐足在那裡停了一會兒,越是仔細端詳,越是感覺到其中蘊藏的意志無比強大。

    寫這字的人,一定是個頂級拳師!

    看到楚歡痴迷神情,林天雷說:“這是我們林氏族裡一個供奉大師寫的,那才是個厲害爺們,和他相比,這樓裡現在的所有拳師,都不夠看,可惜的是,他已經離開很多年了,不然也*不到那些日本人猖狂。”

    聽到這樣的解釋,楚歡忽然心中一動,生出種熟悉感覺來。

    可還沒詳細分辨,那感覺來自何處,就聽到腳步聲響起,泰山館第一層寬敞大廳裡,東南方向,一層武館的入口那裡,走來一人。

    他大約四十來歲,身穿灰色短衫,布鞋,可是一步步走在大理石地面上,會發出節奏如一的砸地響聲,像是一枚枚釘子,用相同節奏,隔著相同距離,一根又一根釘在石地上。

    這又是個高手!

    那人的眼睛很亮,有股銳氣,像是精氣神滿溢外溢的光亮,和楚歡對視時,氣勢更足,像是在挑畔。

    楚歡用眼睛瞪回去。

    雖然隔著十來米,但兩個人之間的空氣,都像是驟然緊繃起來,密度加大,質量變沉,水銀一般壓在週遭所有人心頭。

    隨著那人的接近,楚歡與其的距離在變短,越近,壓力越大,圍觀諸人甚至可以想像,在兩人近無可近的時候,一場戰鬥就會爆發。

    一些正在附近的武館弟子,都為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而露出驚訝神色,還有幾個出聲叫著:“師父,您?”

    楚歡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也感覺到緊張氣氛的林天雷,卻是哈哈一笑,插步到楚歡與那人之間,說了聲:“方館主,這小兄弟是我請來的客人,這樣太失禮了吧。”

    哦。

    楚歡驟然明白,姓方,又是泰山館館主之一,那麼,將過往經歷聯繫起來,就很好明白他的身份了。

    方詠春,蛇佬的師父。

    蛇佬已經很厲害了,他的師父恐怕更加了不得,楚歡一想到這裡,心情卻越發的興奮起來,上次和水原星竹一場決鬥,很不過癮,如果能在這裡補回來,那麼真是再好不過!

    可惜,顯然方詠春也要賣林天雷一點面子的。

    面對林天雷的阻攔,方詠春停住腳步,又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這些粗人啊,只懂得打打殺殺。”林天雷抱怨一聲,回頭卻訝然看見,楚歡的眼神像狼一樣盯著方詠春的背影,還因為方詠春的退縮,而流露出明顯的失望表情,舌尖舔舔嘴角,宛如沒有嘗到鮮血的餓狼。

    林天雷眼中有光閃過,不過,倒是沒有其他表現,只是拉著楚歡,坐專用電梯,上了泰山館第十九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0
第八十章 水原武

    泰山館,整個十九層,都屬於他的主人林天雷。

    足有近千平方米的空間,被佈置得金碧輝煌,腥紅色地毯鋪在腳下,豪華水晶吊燈比光源更奪目,甚至還有一個微型高爾夫球場在另一端,更不用說從組成牆壁的整排落地窗能看到了廣闊街景,可以想像夜晚時能看到小半個九龍區都鋪展在自己腳下的霓虹顏色。

    真有錢!

    楚歡對這一幕的評價就是如此。

    楚歡知道有錢人很多,但是能把錢花到如此豪奢與波瀾壯闊的,大概林天雷是獨一份,這從那純金嵌鑽布成滿天星斗模樣的天花板,就看得出來。

    行走在這裡,感覺真像是走在金山銀海裡,楚歡的眼睛得到極大滿足,心裡卻是很不平衡,狠狠想著:自己如果是江洋大盜,非好好洗劫這個林天雷一次,不為錢,就為幹掉他這份囂張!

    林天雷自然不知道楚歡腦子裡轉得念頭,他很好客的從純金酒櫃中,拿出七六年份的紅酒請楚歡品嚐,見楚歡不喝,就自己倒了一大杯,喝涼水似的大灌一口,還吧嗒嘴說:這玩意挺解渴,但喝起來總像是壞了似的。

    楚歡現在覺得自己的品味,都比眼前這位高上不少。

    現在該書歸正文,楚歡坐在金絲串連玉做圈墊的真皮沙發上,眼睛看向林天雷:“林先生……”

    楚歡想問:所謂看打架,究竟怎麼看?

    如果看不成,楚歡也不介意去第一層跟方詠春過過招,兩人間因蛇佬生出的恩怨,早晚有必須解決的一天,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很不錯。

    “叫我雷哥。”林天雷大手一揮,不滿意的說。

    您的確有夠雷的……,楚歡嘀咕一句,不過還是說:“你要我來看的東西呢?”

    “別急,慢慢來,那老頭肯定到的。”提起這個,林天雷很感興趣的樣子,“我就喜歡看別人打架,這泰山館就是這麼來的。”

    原來如此……,為了看別人打架就建這麼大一幢樓,怎麼形容這種興趣呢?

    “日本人來香港到處踢館,但不敢來泰山館,是被泰山館的嚇住了,哈哈。”林天雷笑得豪爽,“現在我把那老頭的家傳寶劍買來,就放在泰山館,我看他來不來拿!”

    哦。

    楚歡點點頭,他總算是明白了林天雷買天神切的原因,可是,林天雷怎麼知道楚歡會拿天神切去拍賣,就連楚歡,也是臨時意動,忽然有了這個想*。

    “你怎麼知道我會拿天神切去拍賣?”

    “你說這巧不巧,也是撞上,哈哈,這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時候到了,我看那老頭怎麼死!”林天雷那肥碩的身體,都興奮要跳起來似的。

    “那一千萬美金呢?”楚歡再問,連價碼都那麼合適,就不是巧合了吧。

    “我早就知道你贏了水原星竹,還搶了他的劍,要不然,怎麼會邀請你來看打架呢?”林天雷大笑。

    原來如此。

    可真是一次巧合,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天理神道流怎麼知道天神切在泰山館呢?

    面對這個問題,林天雷聲稱自己早就派人去天理神道流去通風報信。

    的確是一切都準備完畢,只等著魚兒上鉤。

    可對於天理神道流現任宗主,名為水原武的傢伙,是否會上鉤,楚歡持極不認同意見,天神切擺在武家館整整十天,天理神道流連個屁都沒敢放,現在往泰山館一擺,那些日本人就像是聞著腥味似的貓,連滾帶爬的趕來了?

    這完全不合情理。

    “小老弟,你還是不懂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林天雷擺擺手,“水原星竹輸給你,連吃飯傢伙都落在你手裡,這對一個劍手來說,比死都難受,如果水原武替她上門討劍,又或者是贖劍,那麼水原星竹就要承認自己失敗到底,他們是代表大和民族來挑戰的,這種失利,是必須切腹的!”

    “切腹?”楚歡眉頭一跳,怪不得水原星竹沒來索要天神切,難道她已經把自己切了?

    “水原星竹還沒死,所以水原武不能替她去要劍,可現在這把劍轉手到我這,那麼這就不是水原星竹一人的事,而是整個天理神道流的尊嚴問題,如果消息傳到日本,那麼他們祖孫倆,還是要切腹,一起切。”林天雷擺了個冷酷的手勢。

    “什麼狗屁武士道精神。”楚歡忍不住嘀咕著,這太扯淡了,一次失利就要死,那麼只有百戰百勝的武士才能勉強活到壽終,其他全都是把自己切了的,怪不得日本自殺率那麼高,武士們佔了其中大部分名額吧……

    “這次挑戰代表的意義不同,天理神道流在日本沒落很久了,這是他們重新崛起的機會……”林天雷解釋幾句,又覺得挺無聊的,揮揮手:“反正水原武非來不可,從一層挑戰到十八層,累也累死他。”

    “不會那麼傻吧。”楚歡又不信了,如果他被搶了寶貝,直接找物主索要就成了,幹嘛要打擂台似的一層層挑戰,那太傻了吧?

    但是,事實證明。

    還真有那麼傻的。

    林天雷專為觀看打架而擺放的九十六寸立體投影儀,將泰山館第一層的狀況如實投射在一面空白牆壁上,此刻,能夠看到,一個穿著深色道服,踩木履的老頭,正出現在第一層武館門口。

    水原武!

    牆壁上掛著的另一面較小液晶屏幕,立即將這老頭的名字、照片還有一大堆介紹,顯現出來,那資料之詳細,甚至包括天理神道流的武術資料,一些楚歡在與水原星竹做了生死拚鬥後,才瞭解的東西,這讓楚歡一眼掃之後,很是訝異著去看林天雷。

    林天雷則說,全世界能排得上號的武術家資料,都在這套面目識別系統裡,水原武也不例外。

    楚歡不得不驚嘆,林天雷看打架,‘看’得太專業了。

    出現在第一層的水原武,吸引了第一層館主方詠春的注意。

    由於泰山館的獨特設計──除了一部林天雷專用電梯外,所有上樓台階,都在某層的武館後方,也就是說,如果第二層的學徒想去練武,就必須從第一層裡穿過去。

    這種異常彆扭的設計,無疑是出自林天雷手筆,直接導致泰山館大部分學徒,都在第一層方詠春手下,畢竟沒人喜歡練個武,還要爬十層八層的樓梯,並且要穿過各位館主那種‘為什麼不來我這學,非要往上爬’的怨念目光。

    也導致了每一個非善意想要達到最頂層的挑戰者,都必須經過十八道關卡,這比少林寺傳說中的木人巷還要恐怖。

    畫面中,水原武在和方詠春交涉。

    對於水原武的大駕光臨,方詠春的表情有點驚訝,之後是躍躍欲試,這不禁讓楚歡懷疑,林天雷是否有通知自己底下的館主們,會有人來挑戰。

    當然沒有。

    林天雷大搖其頭,偶遇和衝突才夠精彩。

    楚歡肯定林天雷絕對是最惡意的導演,他喜歡看的是真人對打,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此刻,在林天雷安排的劇情中,水原武家傳寶刃被奪,就放在泰山館最高層,只要他能夠平安到達十九層,那麼就可以取回天神切。

    而方詠春則被日本人近半年來,在香港拳界折騰出的風波而困擾,雖然因為某些約定俗成的規矩,而不能出手,但心裡肯定是很窩火的,水原武送上門來,恰好圓了他一個為香港拳界出頭的夢。

    這二者相遇,可說是天雷勾動地火般的精彩情節。

    看著那林天雷那極其專注、甚至有點狂熱的眼神兒,楚歡忽然生出一點寒意來,他想到,是否有一天,自己也會被林天雷這樣擺佈?

    畢竟楚歡和林氏的關係不善,而楚歡不知道,林天雷這個所謂林氏企業當家人,在天命林家,又佔著怎樣的份量。

    思緒轉了幾轉,卻又被拋出腦外,因為楚歡看到,水原武與方詠春已經交手。

    林天雷撥弄了幾個按鈕,畫面中的兩人部分,驟然放大至整面牆大小,現在,交戰中兩人顯示在牆上的大小,正是是他們的實際身高,那拳拳腳腳相交的景緻,近在咫尺,立即讓楚歡沉浸其中,宛如身臨其境。

    在方詠春手中使出的詠春拳,比起蛇佬,更加的精純,並且楚歡可以肯定,方詠春已經練到筋勁地步,這兩樣加起來,讓方詠春變得極為可怕,那種至陽至剛,又力可開石的拳路,簡直讓人無*正面對抗。

    楚歡可以想像,如果自己面對方詠春,那麼除了以破砰轉機等玄妙拳路,消耗其精神意志外,沒有別的辦法。

    而水原武,也正是這樣做的,他現在的拳路,每每後發先至,攻擊方詠春的要害,以逼迫方詠春退卻,那種柔而不倒、綿裡藏真的拳意,楚歡在水原星竹身上領教過,可水原武施展出來,卻更加的精純。

    方詠春的猛攻,無法擊破水原武的天理式防禦。

    “方詠春要敗了。”

    這話竟然出自林天雷口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0
第八十一章 骨勁

    楚歡看得出方詠春要敗,是因為他與水原星竹有過交手經歷,知道天理神道流一脈武技特點。

    天理神道流,又分為天理與神道兩樣技巧,天理是防禦,神道是進攻,如果不能在他們防禦時強硬突破,那麼如驚鴻一閃般的神道攻擊,就近乎無可抵禦。

    方永春現在看似形勢佔優,卻遲遲不能對水原武的防禦造成決定性影響,甚至不能讓水原武稍退一步,在楚歡看來,方詠春的敗北,只在時間早晚。

    但林天雷如何看出這一點?

    楚歡正疑惑著,就聽到林天雷皺眉粗聲說:“方詠春那傢伙那張臉又青又紅氣極敗壞的,擺明了是要輸, 沒用的蠢材!”

    哦?

    楚歡又仔細看看,不禁釋然,屢次進攻受挫,方詠春已經有點臉色發青,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在水原武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而水原武臉上卻全是淡然,二者對比,優劣之勢,倒是很容易辨別,楚歡只顧比對雙方拳腳,卻忽略兩方的表情。

    關於方詠春的失態,楚歡可以理解,與天理神道流對手交戰時,那種無計可施,招式施展一半就不得不回防的鬱悶感覺,的確非常考驗一個人的心性耐力,很顯然,方詠春就沒過關。

    於是,方詠春的失敗,已在理所當然之中。

    水原武在一次防禦之後,驟然踏步伸掌,一記看似輕弱的劈掌,正中方詠春脖頸,即使在旁觀者看來,那動作也輕盈巧妙至超越想像,似乎是掠過水面的微風,只看得到水面微動,卻無*查覺風從何來。

    方詠春重重倒地。

    水原武合掌恭身一禮,到場邊穿上鞋後,緩步穿過泰山館第一層,那黑袍罩住的枯瘦身子,卻顯得驟然高大起來,一種宛若重壓的氣勢,沉甸甸壓在場中所有方詠春的弟子心頭,就連身在十九層的楚歡,都感覺到這份壓力。

    這老頭,不是自己能夠打敗的……

    楚歡第一次生出這種無*擊敗對手的感覺,以前無論面對任何對手,他都能夠看到對手的高度,也自信能夠將其超越,但只看過水原武的這場戰鬥,他卻發現,水原武所在位置,已經高入雲端,他根本無*想像他的極限在哪。

    筋勁之後,還有骨勁、神勁……,水原武,你究竟已經站在哪個極限之上?

    林天雷顯然不理解水原武的拳術境界,他只是呸一聲吐出嘴裡的雪茄,大罵方詠春沒用,三招兩式就被放倒,又說二層的雷鶴是形意高手,比方詠春厲害得多,不怕水原武囂張。

    但是,出乎預料的是,水原武仍舊毫髮無傷、甚至沒有動手,就通過了二層,不是因為所謂形意高手雷鶴太差勁,而是因為,雷鶴根本就不在!

    這就是沒有通知,就把敵人引來闖關的後果,守關高手也是凡人,總有各種麻煩事纏身,一時不在,也屬正常。

    可這一幕讓楚歡和林天雷面面相窺,兩個人都想到,現在正是午飯時間,如果十幾層館主都不在,這可就麻煩了!

    林天雷似乎有點冒汗,雪茄抽得吧唧吧唧響,楚歡卻開始熱身,準備上場。

    事件好像正往最壞方向發展,第二、三、四、五層館主,竟然都不在,這幾層館主還有收徒,竟然在這種時刻離開泰山館,再往上,第六層以後,由於層數較高,或者性格使然,各位館主已經極少收徒,更不可能時時把守了。

    值得慶幸的是,第六層有人在。

    那是個一身仙風道骨的老頭,白髮白鬚,看起來就很高手,實際上也很高手,旁邊小屏幕上顯示,這位老頭名為張壽山,是武當傳人,一手金蛇纏絲手已達化境,赤手可以抽斷鋼鐵。

    大概水原武也在奇怪,明明是來闖關的,一路卻如入無人之境,難道是空城計?現在遇到張壽山,大概也鬆口氣。

    一個中國老頭,一個日本老頭,相互間很是和氣的聊了幾句,然後開打。

    張壽山是武當傳人,但練得不是太極,實際上,武當派的太極功夫,早就失傳,而武當派一脈歷經各朝動亂,流派混雜,早年各流脈之間為爭奪一個武當嫡傳的名號,很是起了一番爭鬥,但最終也沒個結果。

    張氏武當後人,練就一身軟硬兼得的金蛇纏絲手,又名金蛇釣手,進退往來之間,奇詭變化,令對手防不勝防。

    楚歡很是為張壽山的金蛇纏絲手驚嘆一番,他見到張壽山的手臂,宛如沒有骨頭一般,可以在種種奇妙角度往復轉折,甚至可以像雙截棍一樣,前臂與後臂間彎曲角度,至一百八十度,也就是說,前後臂疊合在一起!

    他不禁去想,如果自己面對這武當傳人,該如何應對,結論是,很難!

    水原武此刻應該也有同樣想*,他那後發先至、無攻不御的天理式防禦,在遇到安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金蛇纏絲手時,也應付得非常困難,只交手幾個來回,身上就中了好幾下狠的。

    金蛇纏絲手打人時,是用抽這個動作,那隻彷彿沒骨頭似的手臂,抽動起來宛如鞭子一般,速度極快,甚至連攝像頭都無*捕捉其軌跡,只有模糊光影,然後水原武就中招。

    水原武連連退步,張壽山步步趨前,形勢之間誰優誰劣,似乎已經清楚明白,可水原武臉上的平靜,卻如無波的古井,深沉沉的讓人看不到底。

    要輸的人,絕對不是這樣的表情。

    楚歡皺著眉頭仔細去想,難道水原武還有後招?

    天理神道流的武技非常奇妙,可金蛇纏絲手那無*捉摸的進攻模式,恰好可以克制天理神道流的防禦,這並非是水原武無*感應到張壽山的氣機,而是張壽山的金蛇纏絲手,在最後一瞬攻擊落定之前,連使用者自己,都不知道會打向哪裡,這才稱得上奇詭莫測四字,面對這樣的拳*,天理神道流的氣機交感,就再沒有用處。

    想到這,楚歡忽然靈光一閃,天命拳中,也有一招的拳意,與金蛇纏絲手非常相像。

    火星飛丁!

    孤遠桀敖的拳意,往來無依,宛如燎原烈焰中飛散出的零星火點,勢雖微弱,但也可焚城,誰也不知道其將要飄搖到何方。

    這不就與金蛇纏絲手一般,恰是克制天理流防禦的拳路麼?

    些許明悟,讓楚歡興奮起來,也湧起強烈信心,再遇到水原星竹時,絕對可以破解她的天理神道流。

    而水原武,即便是拳路相剋,他似乎還隱藏著……

    再過幾秒鐘,楚歡就看到了水原武隱藏的東西,面對金蛇纏絲手的奇詭攻擊,這一次水原武不閃不避,低垂雙眼似乎在等些什麼,張壽山雖然意外,卻沒有客氣,肘擊水原武胸口,甩臂又打水原武喉嚨,一式雙殺,狠疾若毒蛇噬咬。

    在張壽山擊中水原武的那個剎那,水原武的胸口與喉嚨,卻驟然膨脹開來!

    膨脹?!

    楚歡再盯一眼,他沒看錯,水原武自胸口往上至喉嚨處,若充氣的氣球,驟然膨脹放大!

    張壽山的肘擊與抽掌,擊打在這個氣球上,只打出個凹陷,就再無寸進,武當老頭的表情,在這一剎那有些驚駭。

    而水原武的反擊,隨後便至,他的整隻右手,也在瞬間膨脹起來,完全撐滿了他寬大的袍袖,從袍袖中伸出那隻手,已經不似人手,而是一隻怪獸的手,青筋暴出,指甲鮮亮,足足有平常壯年人手臂的三倍大小!

    這隻手驟然前伸,直掐住張壽山脖頸,將其拎起,又左右搖晃幾下,再扔下去,張壽山在地上翻滾幾下,不動了。

    呼。

    吐了口氣。

    水原武的身軀又恢復原樣,仍然是默默的施了個禮,穿上鞋,慢慢踱步上樓,可他帶給楚歡的驚駭,卻久久不散。

    “……骨勁身如意,原來是這樣。”

    楚歡的低聲言語,帶著輕微的顫抖,這種顫慄現在已經遍及全身,的確是因為興奮,楚歡沒有想到,他剛剛窺見筋勁的門徑,擁有骨勁的武者,便已這種方式走到他的面前。

    骨勁的厲害之處,已經超越了招式的限制,先天克制又怎麼樣?你打不動我,我打得倒你,而且是一擊便倒!

    這種勁力境界,真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熱血沸騰啊。

    楚歡是熱血沸騰了,但林天雷看起來卻不那麼開心,雖說泰山館十九層,未必高一層館主肯定強過低一層,可現在水原武連闖六關,毫髮未傷卻是事實,這讓一心等著看日本老頭怎麼被打倒的林天雷,相當失望。

    接下來林天雷會更失望,因為展示出骨勁修為的水原武,又接連打倒了十層的杜冷西,十三層的李明道,十五層的羅松,其中羅松與杜冷西,看起來也有骨勁修為,給水原武造成了相當多的麻煩,可這個天理神道流宗主,憑著難以言喻的堅定意志,硬是把幾塊骨頭都啃了下來,現在他渾身是傷的逼近了十八層。

    如果十八層再被突破,那麼泰山館,就算是一整個的被水原武放倒了。

    十六、十七層都沒有人,在十八層,水原武卻面對了預料之外的敵人。

    那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雖然頭髮花白,可看其面目,應該是不到三十歲的。

    “我叫林放,請多指教。”那人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0
第八十二章 神勁

    天理神道流宗主水原武,連闖泰山館十八層,被奉為香港武術界泰斗的泰山館,眼看著就要拜伏在日本天理神道流腳下,這種關鍵時刻,忽然有了個轉折,名為林放的年輕人,攔在了水原武面前。

    不提水原武在面對這個年齡是他三分之一的年輕人時,心情怎樣,只說正在十九層用投影觀察這一幕的楚歡和林天雷,似乎都遭到了極大震撼。

    楚歡先是想到武館開業之日,第四隻送來花籃上的留名,還有那個‘小師弟’的稱呼,這林放,竟然就這樣出現了?他與自己究竟什麼關係?

    隨後楚歡又驚訝發現,林放的背影,竟然與當日裡在茶館裡,與林落同時出現,號稱已經取走李想記憶的那人,極其相似,楚歡相信自己的眼力,或許應該說,那就是同一個人!

    雖然有些驚訝,但楚歡並不意外,關於林放的身份問題,他早有猜測,林放也提示過他,標註在花籃上的八陣圖符號,一方面是為證明林放的身份,另一方面,難道不也解釋了,他如何竊取李想的記憶麼?

    楚歡盯著投影在牆上的林放身影,仔細打量,這是個相當俊逸的青年,身形高大,面目輪廓分明,嘴角掛著溫和笑意,給人種溫醇穩重的舒心感覺,非常值得信任。

    林天雷這時卻在一邊嘀咕:“這小子怎麼來了,叉叉的,這下沒的玩了。”

    ……如此確定水原武不是林放對手麼?

    楚歡暼了林天雷一眼。

    此刻,被林放攔住的水原武,雖然已經渾身上下傷痕纍纍,但眼中的銳氣,卻是越發鮮明,那老朽軀體已經無法裹住這腔意氣,看起來整個人都彷彿刀鋒般的銳利,再不是剛入泰山館時,那副韜光養晦的莫測模樣。

    “水原宗主,請不要再往上走了。”林放微笑著說,“還沒到時候,您現在死了,也只算是枉死。”

    “中國人有句話,義之所在,不得不往。”水原武露出微笑,“這次竟然能見能殺生佛,也不算是枉死。”

    “原本你是見不到我的,可惜泰山館的館主們,都不在,我只好來了。”林放搖搖頭,“天理神道流的寶具,既然已經被擺到泰山館,就不可能再拿回去,否則泰山館無法對香港拳界交待,如果您一意孤行,仍要往上走,我就只好,打死你了。”

    當林放這句‘我只就好,打死你了’被音頻設備傳到十九層,楚歡只覺得一股冷意,瞬間貫徹脊椎骨,直刺激得大腦一個激靈。

    這並非狂言,直覺在重複一萬遍的告訴楚歡,但那是怎樣一種自信啊,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沒有驕傲,沒有自得,沒有誇張,只是平平淡淡的告訴你,我要打死你,我能打死你。

    楚歡下意識的去瞄一側的小液晶顯示器,那裡原本會顯示對戰雙方的數據,而此刻在經過一番分析之後,水原武數據不變,林放的名字下面,卻只是一連串問號。

    這……?

    楚歡看向林天雷。

    林天雷沒做解釋,只是用力咬著雪茄,胖大身軀陷在椅子裡,非常無聊的樣子,完全不見了剛才觀戰時的興奮。

    是因為戰鬥毫無懸念麼?

    戰鬥的確沒有任何懸念。

    林放與水原武,只是簡單的錯身而過,那個剎那,水原武全身都暴張起來,從乾瘦老頭,變成了一個肌肉虯結的巨人,兩隻大手狠狠抓向林放頭部,如果被他按實了,就算鋼鐵,也會被擠成一灘爛泥吧?

    可在那個穩穩能夠擊殺林放的瞬間,水原武的動作卻驟然僵窒,而林放趁這個機會,簡單一拳窩心砸在水原武小腹上,這一拳看似輕柔,卻好像砸散了支撐這個龐大身軀的骨架,水原武驟然臉色青白一片,整個人蜷曲著倒地,縮回原本大小。

    水原武好久都沒爬起來。

    勝負已分。

    但是。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楚歡被好奇心與驚嘆感衝擊得頭皮都快炸了,卻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

    “小兄弟,知道骨勁身如意,怎麼不知道神勁全無敵?”林天雷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無敵神勁?

    楚歡在腦子裡咀嚼著這四個字,再看向畫面中林放的眼神,已經變成了一種近乎狂熱的火烈。

    這時畫面中,蜷曲在地上不動的水原武,忽然伸縮幾下手足,又緩緩爬了起來,在這個過程中,林放只在一邊看著,不做回應。

    水原武站起後,整個人都枯瘦得像是比剛進泰山館時,都要小上一圈,臉上的灰敗氣色,還有那老年疤,全都凸顯出來,似乎一隻腳已經踏在黃泉路上,但他卻對林放鞠了一弓。

    林放也向水原武鞠了一弓。

    二人間的莫名儀式,有種極其莊重的味道。

    楚歡可以看得出,水原武在感謝林放,給他留下了生命裡最後一點力氣,而林放則在表示對這個日本拳術大師一腔精神與戰意的敬重。

    水原武緩慢轉身,緩慢踏步,一點點爬上樓梯,出現在了泰山館第十九層。

    楚歡看到這個乾瘦的異域武術大師,用最後一點意志和力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感動。

    “老頭,泰山館建了十年,你是第一個踏上十九層的挑戰者。”林天雷粗曠聲音響起,他指指一旁刀架上擺著的天神切,“可惜你帶不走這把劍了。”

    水原武默默點頭,也不說話,只是緩慢移著腳步,一點點走近了自己流派的寶具。

    當手指觸摸到那把劍時,水原武臉上忽然重新綻放出了光彩,他摘下天神切,雙手捧著,向天一敬,又跪坐在地,瞌上雙眼,張口用低沉聲念出一句又一句的句子。

    這些莫解其意的句子,由一個垂死的武術大師口中念出,似乎帶著某種荒涼悲哀又隱藏生機的意味,令人情不自禁的肅然靜聽,直至幾分鐘後,水原武口中已經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那低沉的聲音與奇妙感觸,還在意念中縈繞不散。

    “天理神道流秘傳御神斬鬼卷。”

    一個溫醇聲音響起,楚歡抬眼望去就看到了林放。

    真人站在面前,雖然是初次相見,但這個高大青年,卻給楚歡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水原老頭在這裡傳授秘傳經文,真是有意思。”林天雷笑了起來,“這老頭想幹嘛?”

    “大概是相信因果流轉,認為這秘傳經文,肯定能回到天理神道流吧。”林放回答林天雷的問題,又向楚歡點頭示意,說:“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吧?”

    嗯?

    楚歡皺起眉頭,誰的師父?

    “師父沒說過你還有個師兄?”林放饒有興趣的問,看楚歡表情,就知道那回答是肯定的,就搖頭直笑:“他老人家還是那麼高深莫測,這次派你來香港,是有事?還是來找我?”

    你才高深莫測。

    楚歡心裡這樣念叨著,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多個師兄,雖然看起來林放也精通八陣圖,可是,這樣就可以證明了?

    搖了搖頭,楚歡開口說:“我是因為意外來香港,不是被安排,另外,我不認識你,別胡亂認親。”

    楚歡的毫不客氣,讓林放很是尷尬了一下,但並沒有生氣的意思,面對比自己要小上十歲的楚歡,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後輩,於是不再多說,而是轉過來責問林天雷。

    “林先生,你這樣善自把天理神道流的寶具帶來泰山館,又給水原武發決鬥書,與原本計畫不符吧?而且泰山館也沒準備好與日本人的決鬥,大部分館主都不在,如果水原武闖上十九層,傷到了您,事情又該怎麼解決?”

    林天雷揮揮手,露出非常不耐煩的表情,粗聲說:“不是沒怎樣嘛,不要嘮叨了。”

    “如果等到已經怎麼樣,就晚了。”林放的語聲還是那樣溫和,其中的威壓感覺不露痕跡,卻讓人心神緊繃。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林天雷粗聲粗氣的說,明顯有點忌憚林放,但又非常不耐煩的樣子。

    林放搖搖頭,好像也拿林天雷沒有辦法。

    事情說到這,打架已經看完了,也見識到了傳說中的骨勁神勁,還見證了天理神道流一代宗師水原武的死亡,照理說,已經完全值回一柄天神切的票價,楚歡也該告辭離開。

    但他還有點不甘心,忽然站起,直面林放,說:“我們打一架怎麼樣?”

    哦?

    楚歡突如其來的要求,讓林放有些訝異,他上下打量楚歡,忽然露出笑容,說:“也可以,但我們要打個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1
第八十三章 賭約

    楚歡回到武館時,精神恍惚。

    這副模樣讓武館所有人驚訝,印象中的楚歡,一直是神采飛揚,精氣神銳利如刀的,現在這個樣子,是受了什麼打擊?

    面對所有問題,楚歡都不回答,甚至不與理睬,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大睡,留下一干腦子裡沸騰著無數問號的同夥們在外面發呆。

    不過大家的擔心沒持續多久,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楚歡,就恢復了常態,只是不再裝那套已經被八卦報紙引為標誌性衣著的黑綢唐裝,t恤衫加牛仔褲,讓他顯得帥氣精神,完全不見原本的老成持重。

    同時大家也看到,楚歡肩上背著的旅行包。

    “你去哪?”

    “打賭輸了,去抵債。”

    楚歡如此回答,聽到這個答案的人,自然還是滿頭霧水,楚歡卻也沒多做解釋,只說自己要去大陸轉一圈,未必多久回來,也未必回來。

    啊?!

    這個消息可是相當的震撼,刀疤三幾人聽了就張大嘴,一時反應不過來,但反應過來之後,當然不會任由楚歡就這樣離開,特別是刀疤三,已將楚歡視做兄弟,並且,按照當初約定,武氏武館還有楚歡一半的股份呢!

    面對這三張滿是急切的臉孔,楚歡搖搖頭,笑得有點苦,但還是沒有多做解釋,勢隨意動,幾掌輕輕拍開拉扯自己的手,大步走出了武館,門外已有一輛車在等候,楚歡上車後,車行隨即啟動。

    隨後跟出來的刀疤三,狠狠罵了幾聲,楚歡該是聽到了,但透過車後窗看他的背影,竟然沒有回頭,似乎諾大的香港,完全沒有任何東西值他留戀一樣,包括所謂的兄弟情誼。

    這讓刀疤三徹底失望。

    而對楚歡來說,不是不值得留戀,只不過,不想讓太多人為他擔心罷了。

    因為打架輸掉,所以答應林放陪他去大陸走一遭,據林放說,是因為去的地方太危險,有楚歡陪著,會安全許多,這種理由有些荒謬,什麼人,或者說,什麼地方能夠威脅到一個神勁高手?但如果真如林放所說,那麼所去之處,肯定危險至極,所以他才說:未必回得來。

    轎車直接載著楚歡去了機場。

    頭等倉裡,有頭髮花白氣宇軒昂的林放,還有長辯過腰姿容豔麗的林落,見楚歡到來,林放站起來身來表示歡迎,林落只是用那雙細長而媚的眼睛,瞥了楚歡一眼,繼爾就將注意力轉到手中雜誌上。

    楚歡也不在乎林落的冷眼,他又不是陪她來的,不過,左右看了看,似乎除了林放、林落與他自己,就再沒第四個人同行,既然所去之地極端危險,連林放這個神勁高手都要害怕,為什麼不多帶些隨從?以林家的勢力,至少泰山館那幾個館主,還調得動吧。

    不過這個問題楚歡只藏在心裡,也閒情多問,他願賭服輸,陪林放走上一遭罷了。

    “小師弟……”林放看楚歡大馬金刀的坐下,就閉起眼睛,似乎要一覺睡到終點的模樣,倒是先忍不住說話了。

    “別套近乎,老頭可沒說我有個便宜師兄。”楚歡睜開眼,毫不客氣的指責。

    “臭小子,你給我把口氣放尊敬點!”林落那邊不滿意了,腰桿挺直,直視楚歡,怒氣蠢蠢欲動。

    哼。

    楚歡翻回了個白眼給林落,理都不屑理她。

    “臭小子!”林落的脾氣,一向和她的身材一樣火爆,見狀就要發作。

    可那邊林放微微輕咳一聲,林落的更激烈反應,就嘎然而止,只是用眼神上下瞄著楚歡,恨不得發射出眼刀目劍去,把楚歡打個腸穿肚爛。

    楚歡更加歡喜的做出更加輕蔑的姿態,於是只聽嚓一聲響,林落手中的雜誌已經被抓破。

    林放見狀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又說了幾句,才喝止兩人間無聊的鬥氣遊戲。

    “小師弟……”林放又出聲。

    “你會用八陣圖。”楚歡轉移目標,對林放說,語氣篤定,“你就是用八陣圖,把李想腦子裡藏著的關於十億美金的秘密,給挖走的吧?”

    關於李想從林義盛帳目中巧妙取走的十億美金,此刻已經不在李想控制下,之所以說是控制,是因為這十億美金不是資金流,而是許多國家債券、銀行期貨還有股份,和幾大宗地產,李想可以說是金融天才,他把如此龐大的資金,全部投入到資本市場中去,其具體下落幾乎是無法查找的。

    即便是有人因為這筆巨款追剿到李想頭上,那麼也不可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李想認為除非有人能把他的腦袋剖開,否則誰也別想搶走他的錢。

    可偏偏此刻李想已經半分錢都沒了。

    那十億美金的資產,被人完全轉移走,分文沒剩,其手法之乾脆利落,像是李想自己做的。

    在前幾天,李想精神稍好一點,急忙去檢查自己的資產,幾家銀行與投資機構給出的回答,是分毫不存,李想查到這樣的結果之後,差點瘋掉。

    楚歡親眼目睹了李想的精神崩潰和號啕大哭,心底難免有幾分惻然,要說李想受到這樣的教訓,也是活該,但楚歡仍然替李想感覺到不平。

    這問題藏在楚歡心裡已久,此刻才有機會問出來。

    “是我用八陣圖做的。”林放倒也不避諱,堂而皇之的承認,“其實,按照林家家法,連那個人的性命也要留下,但既然是你的兄弟,我就放他一馬。”

    “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楚歡諷刺語氣。

    “不用客氣。”林放笑得完全像是個紳士,儒雅風度。

    “……”楚歡沒話可說。

    “你之前說,你也不知道師父的下落?”林放忽然說。

    “……不知道。”楚歡搖頭,也沒反駁林放自稱許憂天弟子的說法,諸多證據擺在眼前,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至於為什麼有這樣一個身家豐厚的弟子,許憂天還窩在新京受苦挨罪,那就不是楚歡可以想像的了,大概,高人總有怪癖吧?或者,其中會有楚歡無法想像的內幕。

    “那麼,我看你的拳術造詣,大概圓命術還沒有領悟到九宮星命一層吧?”楚歡又問。

    楚歡默不作聲,又想起與林放的交手經歷,說起來那甚至算不上交手,林放甚至沒動拳頭,只用眼神就擊垮了楚歡,那種經歷簡直像是噩夢般恐怖,才讓楚歡失魂落魄樣出現在武館諸人面前。

    “甚至八陣圖也沒練得完全?否則你早該領悟神勁了。”林放又說。

    “嗯?”楚歡盯著林放,挺直身子。

    他已經打算放棄八陣圖的修煉,只專注於天命拳,一是因為他天生喜好拳術,二是因為八陣圖作弊似的功效,讓他覺得厭惡。

    但是,只要八陣圖修煉完全,就能領悟到至高無敵的神勁?

    看到楚歡訝然神色,林放笑了,手指頭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咚咚咚咚,帶著節奏的響聲,似乎代表著他正在思索,而那猶有深意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的富有其他寓意——似乎是一種譏諷。

    楚歡正等著林放的下文呢,林放卻發起呆來,楚歡皺起眉頭:“你究竟想說什麼?”

    “哦。”林放有些恍然的樣子,看起來剛才的確是在發呆,這不禁讓楚歡蠢蠢欲動,猜測如果剛才自己抽冷子一拳砸過去,這張看起來很完美的臉蛋,會不會被砸得滿面桃花開?

    楚歡承認林放有可能是許憂天的徒弟,不代表他會認為林放可信,相反,只憑直覺,他就覺得眼前這個外型和風度都無可挑剔的青年,不懷好意,哦,或者這個所謂直覺,是被人輕易打敗後導致的後遺症吧,但此刻楚歡對林放根本沒有好感,這是確鑿無疑的。

    楚歡的惡意,不加掩飾,林放完全感受得到,他覺得這種狀況很有趣:師父他老人家派這樣一個愣頭小子過來,是什麼意思呢?

    是某種大動作的前兆?還是真如眼前這位所說,是無意為之?

    想到這,林放又笑了,無意為之?這對於指掌天地人三數的圓命師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談般的笑話,以楚憂天深謀遠慮的個性,更不可能將一顆毫無用處的棋子,送到他身邊。

    但就是因為猜不透,所以才好玩。

    就讓徒弟,陪您好好玩一把吧……

    如此想著,林放又隨口說:“所謂神勁,也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這句話說出來,連在一邊的林落都豎起耳朵來,血肉勁骨神,五種勁力的玄奧,已經是窮一個拳師畢生之精力,也未必參悟得透,畢竟除卻勤力外,天賦一詞,才是阻攔在武術境界上的最深天塹。

    現在林放卻說,即便到了神勁,也是才入門。

    這種言論,不禁讓楚歡這個武痴震驚。

    可林放卻遲遲沒有下文,手指敲著扶手,坐在那優雅的思考起來,當然,在楚歡眼裡,這傢伙傻傻呆呆的,正陷入一種完全沒有防備的發呆狀態。

    楚歡的心在跳躍,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從外表看,全無異樣,但楚歡腦子裡,激昂的全都是‘一拳砸過去’這樣的念頭,就像是色狼面對一個身無寸縷的美女那般,即便是用偷襲,打敗林放這樣的神勁高手,對楚歡來說,也是非常、非常、非常誘惑的想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1
第八十四章 再會皇甫

    這一路行程,對楚歡來說,比較辛苦,他時刻都要克制自己心裡的衝動,他知道自己打不過林放的,更何況還有個林落就在身邊虎視眈眈。

    將近十個小時的飛行總算告一段落,下了飛機,楚歡這才松口氣。

    外面,吹拂著一種北方秋時雨季特有的濕潤風氣,細雨正將整個世界籠罩在懷裡,濕漉漉的機場跑道,反映著微光,小水泡聚了一團又一團,一切都顯得濕潤而富有生機,這個城市,楚歡很熟悉,正是永春。

    九月的永春,正處於夏與秋的交替,白日的酷熱與夜晚的嚴寒成鮮明對比,現在時間已經是傍晚,太陽的輻射力已經幾近於無,從飛機裡走出,會感覺一陣將皮膚刺激到緊繃的微弱寒意。

    “永春?”

    楚歡瞥了一眼林放,林放卻沒回答,只是向前走,林落緊緊跟在他身邊,楚歡忽然發現,這兩個人,白髮紅顏,並肩行走時,有種難言的默契與和諧味道,似乎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沒得來答案,楚歡只好跟了上去。

    此刻的永春,雖說已經不再是盛夏,不過由於早晚溫差過大,街上行人也不乏穿得極為清涼的,還有那美女穿熱褲露出白嫩大腿,因此楚歡這身打扮,也算合適,可是,從機場出發,坐上早就準備好的旅行車,又過四個小時,氣溫開始驟然降低起來。

    並不是他們又穿越了某個經緯度,而是到了一座常年籠罩在嚴寒之下的山巒附近。

    長白山。

    這座山算是東北境界海拔為最高昂的一座山峰,在峰底向上仰望,看不到直入雲端的峰尖。

    來這幹嘛?

    楚歡心中當然有懷疑,不過卻沒問出來,問了也沒用。

    旅行車在長白山腳下一個岔路轉了拐,沒有駛向長白山,而是繞山往西走,又過近千米,停在一座屋宇重疊的莊院前,那院子範圍極廣,建築物層層疊疊,入口處的大鐵門,卻緊緊鎖閉,完全看不到人跡。

    旅行車安靜的停在院子門口。

    林放坐在駕駛位上,林落在他旁邊,楚歡坐在後座,三個人就這樣靜靜坐在車裡,看那扇氣勢頗為宏偉的大鐵門。

    好久。

    楚歡打了個哈欠。

    林放似乎被這個聲音從發呆中驚醒,向右轉頭,看看林落,林落細長媚眼中,已經全都是焦燥和不耐煩。

    她恨聲說:“皇甫家的人,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林放聳聳肩:“可能人家根本就不想招待咱們。”

    楚歡:“皇甫?”

    林放看看計歡,點頭:“這是皇甫家的地界,他不讓我們進,怎麼辦?”

    楚歡諷刺道:“你不會‘撞’進去啊。”

    要說楚歡這句話,也是戲言,也是真話,如果是楚歡位於林放的位置上,主人不讓進,他大概真的會開車撞進去,但林放,給人的感覺,一向是謙和如玉的中年大叔氣質,也不見青年人該有的銳氣和鋒利,當然不會做這種選擇——至少楚歡是這樣認為的。

    卻沒想到林放點點頭:“有道理。”

    話音還沒落,林放腳下油門已經緊踩,短促而尖銳的輪胎摩擦聲後,旅行車已經如一輛脫韁野馬,馳沖而出,轟一聲撞在鐵門上,又將鐵門撞倒碾壓,旅行車七搖八晃的衝進了院子。

    果真‘撞’進去了,車內除林放外的其他兩人,有一瞬間的呆滯,繼爾有種極強烈的危機感,驟然出現在腦子裡,那種即將大難臨頭的感覺,楚歡多次體會過,大多是被槍口指著的時候,此刻呢,卻比以往強烈很多倍!

    跳車!

    楚歡那濃若實質的危機感,刺激得渾身上下汗毛豎立,一秒鐘之內他完成了推開車門、跳下、又向遠處跳去的全部動作,而林落的動作比他還要快。

    就在楚歡剛剛跳出那一剎那,背後有某樣東西已經擊中了旅行車,旅行車轟一聲爆炸開來,變成一團火球,巨大衝擊波和灼熱擊中楚歡的後背,將他跳出的勢子,推得又向遠處翻滾,只不過已經無法控制人在空中的姿勢,翻幾個旋轉後,趴一聲落在地上的楚歡,已經是五體投地。

    背部劇烈的疼痛,讓楚歡直皺眉頭,不過那還沒有到影響行動的地步,楚歡一個彈身跳起,眼前是雄雄火勢,原本的旅行車,已經變成了一大團烈焰。

    四下尋找,楚歡看到林落在另一個方向,半蹲身子,極具暴發力的姿態,似乎在尋找隱藏的敵人,看起來沒什麼大礙,而林放……,林放呢?

    楚歡的目光沒有搜索到林放,於是他下意識的,把眼神再投入那團原本是車現在已經分辨不出形狀的火焰中,難道……?!

    不。

    楚歡搖頭,既然他自己和林落,都能查覺到即將來到的危險,進而躲避,明顯比他們要更加精深拳術,觀感也理應更加敏銳的林放,沒道理慘死在烈焰中。

    但林放去了哪?

    楚歡遍尋四周,也找不到任何林放的影子,倒是林落,她似乎確定了一個目標,宛如母豹子般美麗而危險的身軀,驟然躍出,追隨著她的身影,楚歡看到那邊的房角轉出幾個人影來,顯然該是這莊園的主人,皇甫氏。

    林落電閃而至的身影,被那幾個人中,同樣高速躍出的一人攔住,短短幾秒鐘,楚歡跑到近前的時候,林落與那人已經交手數個回合,空氣中全是因為勁力而生的爆響,已擁有筋勁實力的林落,並不佔上風,反倒是被與她交手那人,逼迫著連退數步,一直退到楚歡身邊。

    這時有個聲音響起:“停手。”

    聲音卻很熟悉,楚歡向那來處望過去,就看到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頭髮微卷,五官深刻,似乎擁有混血兒的血統,黑呢風衣裹著修長健挺的身軀,站在那,氣度不凡。

    “皇甫金吾。”

    楚歡低聲說,又伸出手,一把拉住又想往上衝的林落,林落回頭來,向楚歡怒目而視,漂亮眼中全是蓬勃而發的怒火,簡直如同一頭髮怒的母獅子般危險。

    楚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拉住林落,雖說這種時刻,該是交流的時刻,暴力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看起來林落也並非那個壯碩禿頭漢的對手,而此刻皇甫金吾身前,同樣虎視眈眈的,還有兩個看起來同樣不好惹的對手。

    剛才與林落交手,並將林落逼退的,是個渾身上下都透露出彪悍氣的禿頭壯漢,現在正抱著膀子盯著林落和楚歡。

    “隨便你。”

    楚歡在林落的目光迫逼下,鬆開了手,如果林落想找死,他沒道理攔著。

    但只這一片刻的耽擱,林落好像也冷靜下來,她腳步欲動,卻遲疑一下,最終停在原地,這個動作轉折,似乎緣自於她的一次目光瞥視,但卻沒人注意到。

    楚歡正盯著皇甫金吾,皇甫金吾同樣緊盯著楚歡,兩人目光交錯,空氣中似乎有無形火花綻放。

    “你來做什麼?”皇甫金吾又瞅瞅被壓爛的大鐵門,又及那輛被自動防禦系統幹掉的旅行車,這明顯是一次暴力入侵。

    “我也不知道我來做什麼。”楚歡回答得理直氣壯,但這個無厘頭的回答,讓所有人,都表情稍稍晃動了一下。

    “我要見黃綾。”林落卻立即接口。

    “哦?”皇甫金吾打量這個女人。

    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白色皮毛緊身上衣,裹著水密桃般成熟的誘惑,下半身的絲襪和長筒靴,又勾勒出兩條長度驚人的美腿,這是個很性感的女人,而不是女孩子。

    她和楚歡又是什麼關係?

    “你要見小綾?”皇甫金吾沒回答林落的話,反倒是對楚歡開口。

    “不。”楚歡搖頭,他記得自己欠黃綾的東西,但現在他還沒有準備好。

    “那你究竟來這裡做什麼?”皇甫金吾覺得很迷惑,又有點怒氣充盈。

    “我說了,我也不知道。”楚歡覺得這問來問去的,太無聊了,於是他忽然喊出聲來:“如果你再不出現的話,我就走了!”

    楚歡這聲喊,讓皇甫金吾非常不解。

    不過,隨即他就知道,楚歡在喊誰,因為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好久不見了,皇甫家的大少爺。”

    直至聽到聲音,皇甫金吾才知道有人在他背後,同樣的,護衛在他身前的那兩個拳術高手,也是同樣感覺,一種寒入骨髓的顫慄,讓他們三人同時激烈反應起來,兩個拳術高手立即轉身做勢欲戰。

    可剛剛轉身,他們就看見一隻手,正輕輕搭在皇甫金吾肩頭,距離皇甫金吾那脆弱的脖子,也只有一丁點的距離。

    投鼠忌器!

    兩個人立即不敢動了,如果某人可以無聲無息的侵入到他們背後,而不被發覺,那麼這個人折斷皇甫金吾的脖子,肯定就如同折斷一根麥稈般容易。

    而皇甫金吾則是肩膀剛剛聳動,想反擊,就被一股恰到好處的力量壓下來,從肩膀到全身,渾身的動作,都被這輕輕一壓,給全部擊垮,那種巧妙,就好像是抽掉一塊基石,讓整座建築完全倒塌一樣。

    皇甫金吾雖然俗事纏身,拳術練得不好,但畢竟出身世家,對拳術高手怎樣厲害,有很深瞭解,此刻立即知道,背後這位,是個非常非常危險的敵人,落在這樣的敵人手裡,唯一的選擇就是,不要妄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1
第八十五章 好久不見

    楚歡從來都沒想過,林放會死在爆炸裡,現在一聲喊,果然引出林放,並且林放挾持皇甫金吾,穩穩控制了局面。

    林放的要求也很簡單,見黃綾。

    皇甫金吾雖然知道自己小命在他人手,由不得他反抗,但出於對林放意圖的不解,他還是很遲疑。

    “我只是想看看她,聽說前段時間,有個人給她圓了命,我只是好奇,另外,我是林放,你大概聽過我的名字。”

    林放笑得很溫和,就像是與老朋友在敘家常,卻也因這平常語氣,而流露出不可違背的威嚴。

    皇甫金吾聽到林放這個名字,瞳孔驟然緊縮。

    還有,圓命?

    楚歡因為這兩個字,而嚇了一跳,誰會給黃綾圓命?難道是……?!

    雖然林放已經保證自己沒有惡意,但誰會相信隨便闖進家裡的強盜?更何況,這個強盜還是擁有頂頂惡名的……林放。

    “林放,你這樣做,代表天命林家的意思?”皇甫金吾的語氣凌厲。

    “不,只代表我,不然我就讓林先生給皇甫老爺子下貼子了,這件事和五流無關,也就是說,你現在就算是在這裡幹掉我,林先生也不會找你的麻煩。”林放很無所謂的語氣。

    “幹掉‘天命’,你家林先生一定會很心疼的……”皇甫金吾咬著牙說。

    嚓!

    一聲骨骼脆響。

    聽到這聲響,還沒人反應得過來,不過再看皇甫金吾驟然慘白的面色,還有額上滴落的汗滴,還有林放搭在皇甫金吾肩上,已經握緊的手,立即會明白,林放捏碎了皇甫金吾的肩胛骨!

    “你想讓我把你的骨頭一塊一塊的捏碎麼?”林放低聲說,這時的他,表情還是那麼紳士,但說出的話,卻擁有讓人無法相信的殘忍味道。

    “哼!”劇痛讓皇甫金吾嘴唇發青,還在不住顫抖,但他還是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骨頭硬,有時候不是好事情哦。”林放笑了,手指搭在了皇甫金吾另一邊的肩頭。

    “住手!”

    兩個距離皇甫金吾和林放最近的保鏢,看皇甫金吾在眼皮子底下被虐待,終於忍不住暴喝一聲,衝了上去,兩人的步伐速度還有力量都相當驚人,但林放只是簡單的將皇甫金吾橫向拉扯,擋在他們拳頭的道路上,這兩個保鏢,只好硬生生挫步撤勢。

    林放趁機踢出兩腳,速度不快,卻正好把握在兩人無法迴避的氣力交接點,登時這兩個人就被輕易踢倒,每腳都是正中小腹要害,踢得他們在地上翻翻滾滾,痛叫哀號,一時半會兒是爬不起來了。

    見著這一幕,皇甫金吾臉色愈加蒼白,他知道這兩位,在皇甫家都算是好手,否則不會派來保護他,但如此輕易的就被林放放倒……,屠盡眾生殺生佛這個名字,果然不是白叫的!

    最終,皇甫金吾屈服了。

    一行幾人,在皇甫金吾的帶領下,往這個莊院深處走去,大約走了千餘米,週遭氣溫卻是詭異的升高起來,並且還伴著植被的繁茂,楚歡看到得一些只在夏季開放的花朵,此刻就在這長白山腳下,近秋的季節裡,五彩斑斕的迎風招展著。

    “這裡是引了源自老火山的溫泉,在地下做暗流吧,才能保證這麼好的景緻吧。”林放也在打量週遭的風景,很是羨慕的說,“皇甫家一向會享受,這個地方相當不錯。”

    皇甫金吾抱著胳膊在前面行走,聽見這話,咬著牙回答:“多謝誇獎,早晚我們也到林家走一趟。”

    “我說了,這件事和五流無關。”林放搖頭笑著,“不過,隨便你怎麼想吧。”

    楚歡覺得這傢伙太囂張了。

    “哼!”皇甫金吾冷哼聲,現在無論說多少,都是羞辱,他只能選擇閉嘴。

    現在一行幾人已經走近了個小院子,而週遭的溫度,也已經有怡人的感覺,撲面而來的清爽風氣,柔順、溫暖但不會熱得諂媚,彷彿是在五六月份,東北最好的時節裡,那小院子紅牆灰瓦的,就在一眾嫩綠樹陰的掩飾下,看起來生機活現的,異常鮮嫩。

    而這一路上,明的暗的,不計其數的暗樁明槍,刺激得楚歡一陣又一陣的皮膚緊繃,那鐘宛若針刺般的精神陣痛,有時候是因為敵意,有時候是因為槍口,總之如果沒有皇甫金吾做人質,那麼楚歡覺得走過這千來米的距離,代價肯定是自己被撕碎。

    怪不得林放會說此行很危險。

    皇甫金吾把院子門推開,又當先一步跨進去,這一步跨得又急又沖,來得突然,像是滾了進去。

    楚歡立即意識到事情不妙,是陷阱?!

    而週遭或明或暗的惡意,在這一瞬間達到爆發的程度,楚歡鼻子裡甚至嗅得到硫黃的味道,這是錯覺,也是預感,雖然楚歡能夠躲避子彈,但那是建立對於開槍者動作的預測基礎上,所謂天機可辯,又或者之後趨近完整的八陣圖,都是在自己腦子裡的模擬和推算,並不是真的能夠預知未來和天機。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刻隱藏在暗處的亂槍齊發,而週遭又沒有遮擋,楚歡無法保證自己不被擊中!

    極致的危機感,讓楚歡瞬間蜷緊身子,縮成極小的一團,又準備彈射而出。

    也就在這時,楚歡忽然覺得大地顫動,緊接著又有沉悶響聲傳進耳朵裡。

    轟!

    極其詭異的力量,讓腳下大地幾乎變成了被石子擊亂的水波紋,一圈又一圈的震動,連續傳過來,楚歡只覺得立足不穩,晃晃悠悠的,擺好的拳架子被打亂,他不禁心頭驚訝至極,下意識的,跟著感覺,抬眼去看。

    就看到林放正矮著身子,保持一拳砸在地上的姿態,而週遭的地面明明沒有異樣,卻有一陣陣的震動,實實在在的,從腳底板處傳了過來。

    ……?!

    你是神仙嘛!

    楚歡腦子裡湧起這樣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能用拳頭把地面砸到地震,這必須是神仙才能做到的吧!

    大概與楚歡同樣詫異的,還有週遭那些準備埋伏這一行三人的槍手們,他們也只覺得腳底下亂顫,手也隨之抖個不停,根本沒辦法瞄準,這一瞬間只有幾秒,但剛剛用‘滾’的姿態,逃進院子裡的皇甫金吾,卻也因為這個震動,而重新‘滾’了出來。

    明明地面平整,而皇甫金吾卻彷彿從傾斜滑梯上滾了出來,這樣的錯諤境頭,像是老天爺開的玩笑,滴溜溜滾出來的皇甫金吾,臉上全都是驚愕和不知所措。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天災?

    還是……**?

    皇甫金吾把目光聚焦在林放那張看起來很是親切的臉上,卻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難道說是他做出來的詭異狀況,可是、可是……,一個正常人,能擁有這樣的威力麼?

    “皇甫大少爺,你還真是不知死啊。”林放輕輕彎腰拾手,直接抓起皇甫金吾的脖子,就這麼拖拉著,帶著皇甫金吾一起進了院子。

    楚歡感應到,在林放抓緊皇甫金吾脖子那一剎那,週遭空氣幾乎凝窒了!那些重新握緊手中槍的詛擊手們,幾乎引爆了槍膛中的子彈,不過,最終似乎有什麼東西克制了他們,讓他們沒有貿然動手。

    如果被亂槍齊射,林放有皇甫金吾牌人肉盾牌護身,大概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楚歡和林落,肯定會死於非命吧。

    大概林放從來都沒有在乎過……

    想到這,楚歡不禁看了一眼林落,這個擁有傲人身材的美女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林放身上,林放走,她就跟著,看不出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蠢材!

    楚歡哼了一聲,覺得林落有點蠢,不過,想是想,他還是跟在林落身後,進了那小院子。

    院子裡的佈置很簡單,一棵榕樹,一張石桌,幾張石凳,還有木製的幾間房子,和兩個與楚歡久違了的女孩子。

    略顯緊張的黃絹,將自己妹妹緊緊護在身後,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滾’進來又‘滾’出去的皇甫金吾,還有詭異的地波震盪,讓她們曉得,肯定有事情發生了。

    而略顯緊張的兩姐妹,從闖進來的強盜三人組中,第一眼就瞄準了楚歡。

    “怎麼是你!”黃絹軟軟糯糯的不標準普通話裡,帶著驚訝和指責。

    而瘦瘦弱弱的黃綾,藏在黃絹身後,只露出半張面孔,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也有驚訝,繼爾又泛起惹有所思的波潮。

    兩姐妹都不知道,為什麼楚歡會出現在這裡。

    而楚歡在面對黃綾那雙清清亮亮的眼睛裡,則是不知道為什麼,湧起了想要躲避的衝動,可很顯然的是,除非現在在地上挖個洞,把腦袋塞進去,否則他是躲不開了,於是他只好抬起手打了個招呼:“呵,好久不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2
第八十六章 九宮星命

    林放寧願挾持皇甫金吾,惹起五流紛爭,也非見不可的黃綾,就在眼前。

    看到黃綾那一瞬間,林放的眼睛就在放光,猶如看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他驟然往前幾步,速度快到讓人難以置信,楚歡甚至只覺得眼前一花,林放再度凝定的身影,已經與黃綾近在咫尺。

    “滾開你這個……!”

    黃絹像是護住小雞崽的母雞,憤怒張開並不具威嚇力的羽翼,可林放這隻鷹,怎麼會在乎她,隨便拿手一撥,打在黃絹臉上,黃絹就踉蹌著摔了出去。

    皇甫金吾急忙將黃絹扶住,看她臉上鮮紅的指印,額上頓時青筋跳起,怒火已經積鬱到了極致,但被理智克制,他緊緊攬住黃絹的肩,也制止黃絹接下來的衝動,殺生佛林放的心狠手辣和肆無忌憚,五流內早有傳揚,皇甫金吾不想因一時衝動,而換來終生的悔恨。

    林放仔細端詳黃綾那清秀的臉蛋,繼爾又伸出手指去,想要掂起黃綾弧線優美的下巴,卻被黃綾猛甩頭,給讓開。

    看得出,黃綾也很害怕,她的手指緊緊掐住衣服下襬,攥得指尖發青,但她黑白分明的純淨眼睛中,卻也有不屈和抗爭。

    林放笑得像是一隻在盡情玩弄老鼠的貓,他伸手用力一攥,就將黃綾的臉蛋握在手裡,修長的手指,看起來甚至有點文弱,但院子裡每一個人都不懷疑,只要林放想,那麼黃綾年輕鮮活的生命,就會在瞬間被終結。

    可沒人敢阻攔,皇甫金吾敢怒不敢言,他怕自己的舉動,更會激怒喜怒無常的林放,黃絹則是有力難施,根本沒有阻攔的資格,至於林落,她甚至在用欣賞的目光,瞧著林放的手段。

    哦,不。

    還是有人敢出頭的。

    一隻手,搭在林放的手腕上,又用力握住,這隻手骨節寬大而粗糙,看起來充滿力量,與林放纖細的手掌,正成對比。

    “放開她。”楚歡低聲說。

    “哦?”林放轉過頭來,嘴邊嘬著笑,瞳仁兒裡卻是冷冰冰的,像是數九的嚴冬。

    楚歡被那雙眼睛注視,驟然感覺身體發冷,之前被林放在一個交手間擊敗的經歷,又在記憶裡浮現,林放是不可戰勝的神……,不!楚歡咬住自己的舌頭,因劇烈痛楚而生的清明,讓他在這一瞬間拋棄了恐怖的陰影,即便是神,又怎麼樣!

    有些事,非做不可,要不然楚歡自己就過不去自己一關。

    楚歡現在想起水原武在與林放一戰前所說的話:義之所在,不得不往!

    他還欠黃綾一條命呢,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黃綾死掉。

    “放開她!”楚歡再喊一聲。

    “……”林放盯著楚歡,眼神兒裡的冰冷凝固了,似乎發了會兒呆,然後說:“志氣可嘉。”

    然後林放的手,就離開了黃綾的臉蛋。

    皇甫金吾鬆了一口氣,而這時林放卻做出了讓人無法預料的動作,他猛甩手,一巴掌拍在黃綾的臉上。

    啪!

    這聲響,痛徹心扉。

    黃綾當即如同被狂風折斷的稻稈,摔在塵土裡,連聲痛叫都沒發出來,就無聲無息的沒了動靜。

    “啊!”黃絹驟然暴發出一聲尖叫,掙脫皇甫金吾的懷抱,向林放衝了過去。

    皇甫金吾因為肩膀受了傷,竟然沒拉住她,這一瞬間他臉色鐵青著高喊:“林放如果你敢動她,我皇甫氏會要你的命……!”

    啪!

    又是一聲響,衝上來的黃絹,被林放隨便一掌打飛,嬌弱身軀仰在半空中,在皇甫金吾眼中彷彿呈慢鏡頭似的緩緩落下去,皇甫金吾胸腔裡暴發出難以扼制的一聲痛吼,接著整個人就像是憤怒的豹子一樣,猛撲過來!

    而這次動手的卻不是林放,林落趕前兩步,一記鞭腿,乾淨利落的敲在皇甫金吾腦後,把他踢暈,又兩隻手緊緊扼住皇甫金吾的脖子,向外展示,用以做人質。

    那隱藏在四周,又驟然暴發的無形硫磺氣味威脅,又在瞬間被壓制下去。

    皇甫家三人一瞬間的暴動,又在一剎那間,被完全壓制,但楚歡胸口間的沸騰怒火已經滿溢至要爆炸的地步,竟然用這麼重的手法,毆打兩個女孩子,林放你簡直是個王八蛋!

    楚歡滿懷怒氣暴起而發,怒氣之盛,瞬間磨銳了渾身上下千百關竅隱藏的血氣,一記七殺生死博,火烈出世!

    由筋勁帶動的七殺生死博,已經可以在瞬間連做六個完整殺式,鷹抓、雞摘、鶴吻、燕突、鳳啄、蝶舞,六種手勢,剎那間變化,其控制範圍上至雙目下及腳踝,使用的瞬間楚歡整個人速度驟增,已經幻化成了肉眼無法可見的影子,並且,殺意滔天!

    由於林放肆意毆打黃氏姐妹的憤怒,引出楚歡爆出的一式七殺生死博,實在是楚歡生平裡最凌厲的一次攻擊,那氣勢之盛,便是骨勁高手也要退避三舍,可林放卻不止是骨勁,他是那高不可攀,號稱全無敵手的神勁。

    神勁究竟是什麼,楚歡不知道,骨勁他還可以理解,變化全身的骨肉,或軟或硬,硬可開碑裂石,軟可柔若無骨,這是骨勁,但再上一個層次的神勁,號稱無敵,又是怎麼回事?

    此刻,幾乎是捨命相搏的楚歡,在將全部的精氣神以及勁力磨成一根針,要刺進林放身體的時刻,他忽然看到一雙眼睛。

    這很奇怪,明明由於姿勢限制,楚歡不可能與林放對視,但他在這一剎那,卻實實在在的看到了這雙眼睛,並且,那雙眼睛中冰冷如雪的寒意,化做實質,宛如兜頭澆下的一盆冷水,在瞬間就澆息了楚歡腦子裡所有的熱烈念頭。

    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激烈,所有的亢奮,都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化做虛無,甚至萬念俱灰。

    那些拳式,沒了精神做支持,最後也不過是個笑話。

    楚歡甚至感覺自己的動作,忽然慢得像是一個垂垂老者,破綻四露,如果任何人願意,都可以把拳頭、利刃或者任何一件武器,**他的胸膛要害。

    這就是神勁?

    一個眼神,就可以擊敗對手?!

    楚歡木立當場。

    而林放沒有像對水原武那樣,在全無防備的楚歡身上,打上致命一掌,而是還是掛著紳士般的微笑,溫和聲音說:“小師弟,來,看看這是不是師父的手段。”

    說著,林放拉著楚歡一起蹲下去,挨近黃綾。

    林放手掌接觸到黃綾的額頭,鐵鏽般的顏色,從他手掌上渡出,又蔓延到黃綾臉上,這一剎那黃綾的臉色,變得很可怕,並且,即便是在昏迷中,黃綾也似乎感受到了極度的痛苦,她的四肢輕顫,眉心緊鎖。

    楚歡還在神勁的打擊中不能自拔,林放已經用另一隻空閒的手,抓起他的右手,覆蓋到自己正施展八陣圖的手掌上。

    一剎那。

    楚歡眼前彷彿出現了無限宇宙。

    黑漆漆的底色中,無盡的數字,彷彿由奇點爆發出的星辰,從虛幻中的八道門湧出,如星座般佔據整個視野。

    無窮數字們反覆往來,聚攏出了九座巍峨博大的星辰之山,每座星辰,都是不計其數的數字為基點。

    紫微、太陰、太陽、龍池、鳳閣、文曲、武曲、廉貞、紅鸞……

    九座星辰之山,或者黯淡無華,或者光耀閃亮,其亮度便代表了黃綾在整個人生裡,所能擁有的成就。

    紫徽星、太陰星、武曲星、廉貞星,沒有一絲亮度。

    太陰星略微有一絲閃光。

    龍池與文曲大亮。

    紅鸞星忽然亮起,又倏忽不見。

    最奇怪的卻是鳳閣,這顆代表福、壽、運氣的星星,似乎被人為的塗上了一層銀漆,在漆黑底色中,閃耀著不自然的光,似乎奪目,卻又隨時可能熄滅。

    “如果以十為極限,那麼這小姑娘的太陰為一、龍池為五、文曲為六,紅鸞難測,也就是說,她這一生,才華驚豔,錢財充盈。”林放的聲音響起,楚歡知道他在,卻不想知道他在哪裡,只是被眼前這些,從未見過的景緻而吸引,這就是八陣圖可以顯示的九宮星位麼?

    “如果你八陣圖練得精深,還可以仔細分辨出,每一個星位、每一點亮光的具體由來,比如這龍池星。”

    龍池星驟然在楚歡眼前放大。

    無數個數字,穿成無數條線,往復相聯,構成了這顆細緻入毫、巧妙至極的星。

    “這些數字,都有其意義,時間、地點、人物,比如這條閃亮的數字線,就代表她將繼承父母的遺產,數字很驚人……”

    林放細細說來,楚歡覺得心頭似乎有什麼被觸動,有種跳躍而出的靈感,正在將這些數字,變化成可以理解的某樣明悟。

    “現在我們來看鳳池。”

    “很明顯有人造的痕跡,她的這顆星,原本該是殘缺不全的,也就是說,較正常人相比,她的壽命會極短,你看這條被續接的線,證明她應該在出生時就夭折,但被人續接了,之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2
第八十七章 各懷心機

    林放把手從黃綾額上拿來,一層鐵鏽色,迅速從黃綾臉上消退,露出黃綾原本柔嫩的容顏來。

    楚歡圓睜雙眼,仍處於震驚中不能自拔,因為他剛剛除了看到黃綾的九宮星命格外,還看到了黃綾的記憶,有關許憂天的記憶。

    黃綾命格中的鳳池星,光耀閃華,生機勃勃,已經不再是夭折之象,透過記憶去看,就在半個月前,許憂天曾經為她圓過命,用無法想像的神奇能力,將黃綾的鳳池星,彌補完全。

    這本應是許憂天的責任,不必去說。

    但挖掘黃綾鳳池星位更舊的彌補痕跡,那個出生時,就曾經替她續命,以免她會夭折的那個神秘人物,竟然還是許憂天!

    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許憂天先後兩次替黃綾圓命,為什麼?

    倒是林放對此露出了然表情,站起身來,撣去身上的灰,渾若無事的說:“該走了。”

    但是,可以就這樣輕易的離開麼?

    楚歡低頭瞧瞧仍舊蹙眉昏迷的黃綾,再看看趴伏在地,生死不知的黃絹,還有被林落挾持著,但那怨恨眼神,幾乎能化做毒箭將林放撕爛的皇甫金吾。

    皇甫屬於五流之一,也算是手眼通天,當年一個反常間就讓新京市汪姓廳長落馬,皇甫金吾當時的淡定表情,如何的傲氣,今天卻被林放折騰得這麼慘,不僅沒給半點面子,還幾乎沒把他當做個人看待。

    事情肯定不會這樣完結吧?

    但無論怎樣,被無辜捲進來的楚歡,雖然不干他事,但也脫不了干係。

    楚歡不怕麻煩,雖覺得心裡過不去,卻也無可奈何,嘆口氣,跟在林放身後,向外走。

    仍然把皇甫金吾當做人質盾牌,這一路也算走得順暢,可以感應得到,越來越多的惡意,正在隱蔽處聚焦,就像是座壓抑的活火山,若是爆發,或許會將楚歡和林落炸得灰飛煙滅,但楚歡卻有些篤定,林放該是不在乎的。

    所謂神勁高手,難道已經是不死之身?

    自從帶著那把天神切去拍賣會,事情就不由楚歡控制,他被裹挾著,見得越多,就越迷惑,甚至連號稱殺生佛的林放,也似乎是被玩弄於股掌之間,但這隻手,是誰的?楚歡心中隱約已經有了答案。

    正思想著,半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機翼拍打聲。

    接著巨大旋風聲從天而降,搧動著塵沙,拍打在臉上,讓人視線不清。

    楚歡看到一架直升機從天而降。

    這種東西在大陸可不常見。

    而直升機還沒落地,就從機倉中跳下一個人來,看那矯健身姿,完全無法想像,真正見到的,會是個中年人。

    這中年人滿臉的書卷氣,戴金絲眼鏡更顯得氣質不凡,看起來就像是大學裡教書的教授,而不是一個武技高手。

    沒錯,從楚歡見到他自數米高空跳落,雙足落地、不搖不晃的姿勢起,就知道,眼前這個,又是個武技不凡的練家子。

    雖然中年人看起來溫文儒雅,和林放未露真面目前的賣像有一拼,但再好的脾氣,看見自己兒子被人破布口袋一樣拎著,還滿臉淤血,渾身是傷,也會暴跳如雷吧。

    “我叉你叉!林放,你他叉的耍混帳耍到我家裡了!我叉你……”

    誰都沒想到,這個賣像不錯的中年人,罵起人來會是這般凶狠,直聽得週遭人等一陣愣神,緊接著林落當即俏臉含煞,回嘴罵著:“皇甫某你再敢說一句,我就卸了你兒子的胳膊!”

    林落顯然是認識這個中年人的,而皇甫某這個名字,真是名字?聽起來十分怪異就是了。

    “你敢!有種你就動他一下,林落你這個小娘皮,我他叉的找人輪叉你……”皇甫某某的罵聲更加不堪入耳。

    林落氣得臉色煞白,一條胳膊橫在皇甫金吾脖子上,勒緊,皇甫金吾當即感覺到了窒息,而林落沒下死手,只是看向林放,只待林放一聲令下,她就干掉手裡的皇甫金吾。

    自從皇甫某出現,林放就陷入一陣失神狀態中,似乎又在發呆,在林落看向他時,驟然一醒,無所謂的笑了下,那意思大概是:儘管動手。

    但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林放摸出口袋裡的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號碼,登時皺眉,不過還是接了,然後就在那裡不斷的應承:“沒事”“你放心吧”“我沒殺人”“我沒想殺他全家”……

    一番電話講過,林放向林落揮揮手:“放了他。”

    林落遲疑了一下,林放又說:“林先生和他們講好了。”

    聽到‘林先生’這三個字,林落知道事情肯定是辦不成了,眼中的狠厲之色,轉為無奈,猛將皇甫金吾推搡出去,而這時從已經落地直升機裡,又跑出幾個形象各異,但看起來個個都精氣神內蘊的武技好手,他們急忙把皇甫金吾扶住。

    “某先生,咱們兩清了。”林放笑著說。

    “我叉你!”皇甫某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暴怒罵聲,沒錯,被強盜闖進家裡使勁禍害一番,現在簡簡單單一句兩清,就把事情就此扯平,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林先生說,如果扯不清,就殺你全家哦。”林放平淡著聲音說,那語調讓楚歡想起當日他對水原武說的話:‘我就只好打死你了’。

    於是楚歡知道,林放是認真的。

    皇甫某卻愈加的憤怒,罵得口沫橫飛,但奇異的是,最終他也沒有命令那些虎視眈眈的手下,對林放做什麼動作,於是林放、林落還有楚歡,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由於來時的座駕已經被炸上了西天,他們還順手借走了皇甫家一架轎車。

    但是,這就完了?

    還是林放開車,轎車行駛在公路上,一路平安,看車窗兩側景物不斷飛退,再想剛才那一幕,楚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假如說皇甫家連這樣的污辱都可以忍,那麼這一家人的涵養,可真是良好到石破天驚的地步。

    林落坐在副駕駛位置,也看窗外景緻,一手撩起頭髮,側過臉,看林放,那俏媚神情,與她說的話,完全不相符:“為什麼不直接幹掉皇甫家的兒子和老子?”

    這話很驚人呢。

    楚歡眉心一跳,原本就打算直接幹掉那兩個人麼?

    “還不是時候,這次就是去看看師父他老人家留給我的東西。”林放無所謂的說,“小師弟,你也看清了吧?師父這是在考驗我,他想讓我找他出來。”

    “究竟怎麼回事?”楚歡非常不解。

    許憂天為黃綾圓命,原本就是許憂天欠黃綾的,這和林放又有什麼關係?

    但這個時候,楚歡又有另外一個感覺,許憂天如果和林放,似乎在玩一個遊戲,這遊戲牽扯很大,連楚歡自己,都是其中的棋子,這種感覺讓楚歡很厭惡。

    “師父和我打了一個賭。”林放回頭向楚歡笑笑,“如果他輸,那就好玩了。”

    “怎麼好玩?”楚歡又問。

    林放這次沒回答,倒是林落說話了:“不關你事。”

    “其實你也不知道吧。”楚歡嘲笑林落。

    “這種激將法,會有用麼?”林落不屑的瞥視林落。

    “就是說,你知道?”楚歡忽然露出危險的笑容。

    “關你屁事……”林落換了種拒絕話語,但忽然間楚歡的一隻手,閃電般伸出,貼在了她的臉頰上,一層如鐵鏽般的顏色,從楚歡手上渡出,瞬間佈滿林落的膩白臉蛋,這一剎那,林落臉上的不屑,轉成驚恐,但整個人都彷彿是被桎梏住一樣,半點動彈不得。

    楚歡的動作,顯然出乎林落、也出乎林放的預料。

    林放呆了一秒,這才伸手打開楚歡的手掌,兩種鐵鏽顏色相交加,明顯是林放手上的顏色,更深一籌,於是楚歡整個人都被彈開,似乎這力量太大了些,楚歡被整個人彈了出去,甚至直接撞破車門,跌落車下。

    轎車在公路上一個急剎車,摩擦聲刺耳,橫在路當中。

    林落仍然在被八陣圖竊取記憶的顫慄中,無法掙脫,林放則根本沒在意林落,第一眼,便向來路望去,卻已經瞧不見楚歡,只看得到,道路一側的樹林中,有一條人影迅速往深處移動。

    “竟然猜到我想殺你。”林放眼神森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5 14:12
第八十八章 逃命

    楚歡在樹林中狼狽奔逃。

    一棵棵的楊樹擠成森密屏障,足以掩飾得住他的身影,可那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的惡意氣息,卻一直緊緊貼在他的背後,緊追不放,似乎不被任何障礙所影響,即便楚歡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擺脫他。

    這場追逃已經持續了將近二十個小時。

    楚歡的精神與身體都接近崩潰邊緣,他不得不選擇休息,背靠著一顆白揚樹,口與鼻同時呼出一聲長長的吐息,緊接著的吸氣聲幾乎於無,卻同樣悠長,這種呼吸法可以讓楚歡盡快的恢復體力。

    周圍,只有樹葉被風吹舞的婆娑響聲,除此之外,天地間萬籟俱靜,遙遠的蒼穹,呈現出一種令人感動的晴藍色,腳下的大地,也堅實有力,這是楚歡能夠感受到自己仍然活著的證明。

    活著多好啊!

    楚歡又再吸一口氣,時值此刻,每多呼吸一次,他就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延長一分,帶著清新草木味道的空氣咽進肚子裡時,如此甜美。

    但是,如果被林放追上,那就一切都完了。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背後追蹤他的那種冰冷而帶著嘲笑的氣息,那種近乎囂張的昭示自己存在的人,除了林放,再無二人。

    在起初,泰山館第一次見面時,林放的態度迷惑了楚歡,或者說,楚歡根本不知道林放想要什麼,這個喜怒無常的殺生佛,是個謎。

    直到皇甫山莊發生的事情,楚歡才知道,原來林放的目的,是想要找到許憂天。

    楚歡同樣懷著如此期望,許憂天行蹤成謎,他也想找到許憂天。

    所以直到將皇甫家蹂躪一番,再施施然離開,楚歡還沒有查覺到林放的用意,但這樣的懵懂無知,在楚歡用八陣圖探知林落的心意時,被終結,楚歡在林落最深的記憶中,發現一個畫面:長像還顯著青稚的林放,將利刃捅入許憂天胸口!

    那一瞬間楚歡驟然將所有的前因後果串連:為什麼明明已經精通八陣圖,至少該有神勁程度的許憂天,身體會糟到那種程度;為什麼許憂天會一直藏在市井裡不敢露出;為什麼林放談起許憂天時,會是這種奇怪表情……

    原因只有一個,當年,就是林放,暗害了許憂天!

    八陣圖已經可以竊取記憶,楚歡的八陣圖修為,明顯有了進益,看來拳術進步,果然帶動著‘數’的進步,可這並不能讓楚歡開心,反而被自己所看到的林落記憶畫面,驚得四肢冰冷、血流停滯。

    再聯繫之前林放所言,楚歡立即明白,林放與許憂天,是師徒,也是生死仇敵!

    怪不得林放態度如此怪異,也怪不得許憂天隱姓埋名十年。

    楚歡知道自己必須逃,現在可不是戲耍的時候,之前對林放的挑畔,是因為楚歡沒有感受到致命的危險,只把林放當做一個對手看待,可現在,身份轉換,林放已經變成了敵人。

    如果再落在林放手裡,要麼被殺,要麼被囚禁以用來引出許憂天,這二者,都不是楚歡樂於見到。

    於是,楚歡只有逃走。

    腦子裡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週遭環境與此刻自身處境的資訊,而那猶若針刺般的危機感,卻越壓越重,幾乎讓楚歡頭皮發麻,這是身體自發的本能恐怖,林放實在是個無法戰勝的敵人,楚歡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沒有多少了。

    楚歡再度起步,往正東方向大步開跑。

    就在楚歡背後,大約兩千米的距離之外,是一條公路,有輛轎車停在路邊,林放坐在車內,林落不知去向。

    “這小子,還真能跑。”林放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揚樹林,眼神中有戲虐的光在閃動,“不過,跑得越快,就越快跌進陷阱。”

    說罷,轎車開始緩慢的沿著公路移動,雖然與楚歡的距離,忽近忽遠,但某種玄妙之極的感應,卻一直讓楚歡停留於林放的意念所及範圍中,也正是藉著這種聯繫,林放不斷的向楚歡施壓,逼著他,朝著自己預定的方向逃跑。

    讓我們來看看,這場遊戲,會有怎樣的結果……

    林放嘴角的笑容,殘忍而冷酷。

    楚歡並不知道林放的打算,他只知道,無論他跑得多快、多遠,背後總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盯著他,似乎林放就在咫尺之遙,這認識像是鞭子一樣,不斷抽打楚歡的背脊,讓他不斷奔跑。

    但體力上的空乏與精神上的緊張,已經讓楚歡近乎達到極限。

    一條長長的鐵軌,出現在眼前,楚歡精神一振,幾乎被挖空的體力,又勉強擠出一點,雖然感覺胸口像是有個破風機在鼓動和漏氣,但他還是大步跑著,衝到樹林邊緣。

    遠處,一聲長長的火車嘶鳴,傳進楚歡耳朵裡。

    轉眼間,一列火車呼嘯著從楚歡眼前掠過。

    楚歡幾乎沒猶豫,再往前衝幾步,用最後的力氣,猛力一躍,就竄了上高速行駛中的列車,時速高達四百公里的高速列車,在全速行駛時,就像是出鞘的寶劍,速度帶出的風壓,如同劍刃般鋒利,楚歡撞上去的時候,劇痛割體,差點又被那風壓沖捲回來,幸好他緊緊抱住下車扶手,手臂上筋勁一漲,將他整個人穩穩貼在列車上。

    搭順風列車的感覺並不好,尤其還是時速如此之快的順風車,風吹在臉上,跟一柄柄小刀子似的,不過即便身體上再難過,楚歡也覺得開心,因為林放的精神威脅,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看來就算是神勁高手,速度也快不過火車啊。

    楚歡鬆了口氣,又選了個好地方,兩節車廂的夾縫處,蜷在那裡,身與心的放鬆,舒服至極,恍若天堂。

    列車抵達永春時,楚歡的順風車之旅結束,並且,有工作人員因為看到楚歡而驚叫,他見過站票坐票臥鋪票,就是沒見過這種車外票的。

    “大驚小怪,沒見過搭順風車的窮人啊。”

    楚歡扔下一句,施施然離開,只留下一臉不可思議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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