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同舟
破砰轉機是六字亂披紅的‘尾手’。
無數術數的數字拳術,每個數字階位上都有一門‘尾手’,也就是所謂終結技,如七字衝天門的七殺生死搏,八陣圖的天喜星位,九宮格的紫徽帝命。
破砰轉機是門很奇特的拳術。
如浮海之萍,隨‘勁’之流轉而生,應‘勁’之湮滅而終。
這是門很隨意、很隨心所欲的拳法,性格執拗火烈的楚歡,嘗試練習很久,最終無果放棄。
之所以一眼能看出眼前這女子用得是‘破砰轉機’,也正是因為練習了太久,那種隨心所欲的境界,雖然自身無法達到,但拳架子的模樣,卻總是看得出來的。
原來真有人練得成這門亂七八糟的拳術啊!
楚歡頓覺無比訝異,六字亂披紅的前四種拳術,天梁斧鑿、陀羅善舞、火星飛丁、擎羊天擊,都是攜一腔血氣做猛虎脫囚之勢,或厲血悍勇,或精進生猛,或立志孤遠,但唯有之後祿存神妙、破砰轉機兩套拳路,大反之前的悍勇,一作內斂藏神,一作浮海之萍。
當時學習這兩門拳術時,楚歡憋了一腔士氣,努力整整半年,也沒有寸進,累得那腔志氣寸寸而消,一度懷疑自己之前的天才,是否只是曇花一現,幸好放棄這兩門拳術再練七字衝天門時,又是勢如破竹,七門古拳術,兩年便成,讓楚歡可以誇自己還是個古拳術天才。
這女人究竟是什麼人啊?竟然練得會破砰轉機?
楚歡腦子裡是如此疑問,接著得到答案,大概又是林家的人?
如此懷疑著,楚歡便把疑惑目光投向李想。
而這時,那女子也看向李想。
被兩大天敵注目,李想立即閉眼裝暈,可惜兩人出於各自原因,根本沒想放過他,女子身形驟然而動,仍然雙臂抱胸,速度卻快得驚人,又由於她距離李想很近,等到楚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馳援他的小弟李想了。
只見女子赤足踩住李想,一手扯住李想衣袖,又連踢幾腳,讓李想翻了個身,那件休閒服上衣已經被脫了下來。
穿上搶來的衣服,掩住裸露的酥胸,女子臉上的難堪神色總算好了許多。
李想半點不反抗,挺屍一樣趴在女子腳邊。
倒是楚歡覺得自己手的胸罩越來越燙手,他急忙一甩手,把那玩意扔了過來,說:“抱歉,還給你。”
海風飄搖,以藍天為背景,黑色蕾絲邊胸罩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飄落,適時幾隻雪白海鷗經過,倒有幾分詩情畫意。
只不過這幕詩情畫意的結尾卻有點荒謬,那胸罩落點竟然是在李想腦袋上,原本李想正在眯著眼睛打量環境,驟覺眼前一黑,鼻端湧進女人體香,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下意識的伸手去抓,抓起後才覺得事情不妙,再想閉眼睛裝死已經來不及了。
砰!
女子一腳踩在李想頭上,讓這小子由假死變成真暈後,才彎腰撿起自己的胸罩,塞進衣服口袋裡。
楚歡看得直皺眉頭,心想那一定很疼,但是他們不對在先,而且,七殺生死博只抓到一隻胸罩,這有點太丟臉了,於是楚歡也悶不吭聲。
“你姓林?”倒是女子先開聲發話。
楚歡搖頭,摸了摸鼻子,好笑的說:“我還想問你這個問題呢。”
“那你從哪學來的天命拳?”女子再問。
“巧了,我也還是想問你。”楚歡當然不會合作。
女子纖眉一挑,稍稍揚起下頜,不滿意的神態,並且因這個神態而帶了氣勢上的威壓,這是慣於施號發令的上位者,在遭到不禮貌拒絕後的本能反應。
但情勢不明,週遭環境更是稀奇,腦子裡前一刻的記憶,還是屬於都市的,這一刻,卻已經人在茫茫大海,四下張望,極遠處海藍與天藍模糊了界限,卻依然看不到陸地的蹤影,這種環境,讓她忍了下來,試圖通過勾通以瞭解此刻身在何地。
“我在哪?我為什麼會在這?”女子又問。
“咱們真是有緣吶,一分鐘之內有三個問題都是一模一樣的,不如一起出去喝個茶聊個天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楚歡嘻笑著說。
“你!”女子杏眼射出冰寒利箭,像是要把眼前這個無賴撕成碎片。
楚歡立刻擺出架式,挑畔的眼神像是在說:來打啊!來打吧!
既然楚歡已經說自己不是林家的人,那麼女子也不介紹把他打到半死,然後再從他嘴裡撬出真像。
眼看著又是一場無意義戰鬥即將到來。
一聲驚呼卻驟然響起在兩人耳邊,接著又是接二連三的驚呼,以及嘰嘰喳喳的喧鬧聲。
俄國某哲學家曾經說過,兩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以此類推,八個接近**的驚慌失措妙齡少女,就至少頂得上五萬隻亂哄哄的鴨子,身處如此一個鴨圈中,怎麼可能正正經經的戰鬥一場。
楚歡與那女子接戰的銳利眼神瞬間迷亂化,同時把目光投向那個貨箱,只見八個身高模樣各不同,但同樣可稱之為漂亮的女孩子正在那裡失聲尖叫,看來無論教養出身有何不同,女孩子們面對陌生險境的本能反應,還是用叫聲把自己、或者把危險震暈。
女子倒也罷了,畢竟是同性,沒多少威脅,倒是楚歡的眼神關注又引來一陣驚呼聲,還有膽大的,直接罵出‘色狼’‘混蛋’之類的話。
架打不成了,楚歡原本就鬱悶,聽到這樣的污衊,更是氣憤難消,眼神一掃:那個短髮大眼睛罵我色狼的我記住你了!
那短髮女孩接觸到楚歡的目光,也不畏縮,反而挺胸抬頭,更瞪大眼睛,示威似的亮出兩顆小虎牙。
嘻,那麼小還挺什麼挺吶?
楚歡的目光在短髮女孩胸口打了個轉,咧嘴直笑。
“混蛋色狼!”短髮女孩聰明伶俐,低頭瞅瞅自己,當即破口大罵,不過顯然是出身家教甚好,氣極了也罵不過什麼過份的話來,只是將‘混蛋’與‘色狼’顛來倒去的使用,可惜無論怎樣組合,殺傷力同樣微弱。
這邊楚歡和那些女孩子們眉來眼去,那邊正和楚歡對峙的女子忽然說:“她們需要衣服。”
“嗯?”楚歡愣了下,才明白女子在說什麼,給她們找衣服?這種事情,自己該負責麼?他覺得很奇怪:“大姐,又不是我綁架得她們,憑什麼問我要衣服?”
“不是你綁架的?”女子愣了一下,剛才一系列問答,她只當楚歡是狡辯,但此刻楚歡的表情和語氣都是那般真實,但凡是作惡者,無論如何也不能如此問心無愧吧?除非那已經是個把無恥兩個字刻在骨頭裡的小人。
“可能是一個和我有關係的人綁架的,但絕對不是我。”楚歡搖搖頭。
“那還是和你有關。”女子當然不明白其中究竟。
“隨便你怎麼想。”楚歡攤開手。
“無論怎樣,你要去給她們找衣服,男人要有紳士風度。”女子有點無奈,遇上了這麼個油鹽不進的潑皮無賴。
“我又不是紳士……”楚歡嘀咕著,不過那聲聲尖叫的確煩人,為了讓這些女孩子們別再折磨他的耳朵,楚歡也只好暫充一次紳士。
前三天裡為了搜索萬鈴,楚歡幾乎將整艘貨輪翻了個遍,貯物室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魔爪,那裡面存著不少海員制服,於是楚歡輕車熟路的將這些制服從貯物室搬運到甲板上,女孩子們很欣喜,連高手女也露出高興的表情,看來,赤身**,才是女性大敵。
女孩子中,一部分身姿高挑的,穿為男人設計的海員制服,在身量上也比較合適,只是寬度上不如人意,無法顯現她們腰身的柔美,至於那些嬌小的,就更是高度廣度上都不合心,而被套在一件不適合的衣服裡,對愛美的女孩子來說,或許比赤身**更加可怕。
於是,那些議論聲,以及這些不知死活小女生提出的再找幾件來試穿的要求,讓楚歡腦子裡嗡嗡亂響,索性拎起昏迷中的汪公子和李想,一頭紮進船倉裡,再不出來。
半個小時後,汪公子悠悠醒轉,隨即盡顯精神病之異常,不住破口大罵,尖聲呼叫,楚歡直接將他綁成一團再塞進幾隻臭襪子,世界立即清靜了。
至於李想,醒來後,卻瞪大眼睛,駭然失聲著說:“我知道她是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