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734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6:25
第672章:市民趙春花的幸福生活

    六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北冷機電廠附屬小學的趙春花並沒有閒著。早上六點多鐘,為一家老小做好了早飯的趙春花就騎著自行車,奔赴到了距離自家七八公里之外的東交民巷附近給兩個高二的孩子輔導語文。

    一節課一個小時,兩塊五毛錢。一上午三份,輔導完後就是一點多鐘,那也不能歇著。為了解決午飯的問題,下午還得到琉璃廠那邊兒的姑姑家裡邊,給自己正在上高二的堂妹免費做家教。

    為的就是能剩下中午在外面的一頓飯錢。

    沒辦法,現在什麼都在漲價。一份素材盒飯已經漲到了三塊錢,就算是一碗稀了光湯的小米粥加兩張蔥花餅,也得一塊二了。可是北冷附屬小學的工資,倒是已經有三個月沒發。

    其實她還好些,作為北冷廠的附屬單位,廠裡對學校和醫院的職工還算是客氣。同在北冷機電廠做鉗工的丈夫,更是從去年年底就已經斷了頓兒。

    今年京城格外的旱,開春以來就沒下過一場正兒八經的大雨。六月天裡,太陽周圍連一片雲彩都沒有,一百萬條陽光打在人後背上就跟潑了辣椒水,額頭上的汗滲進眼睛裡,又像是傷口上被抹了層鹽。

    聽著自行車鏈子嘎拉拉的亂響,趙春花的神識有些飄忽。

    1982年,高中畢業的趙春花進入北冷廠。那個時候的北冷是國內四大國營冷凍機廠之一,這個在解放前就已經存在的廠子,建國前像什麼汽車吊車,廠子裡都做過。到了解放後,專門生產大型空調和製冷機。

    那個時候的國營大廠可是年輕人就業的首選,當時工廠招工一點兒不誇張的說就跟封建社會科舉考試一個樣一個樣的。趙春花在140多個人裡邊兒考了第三,都差點兒沒進來,最後還是因為自己是前三甲裡邊兒唯一的一個女同志,外加上長得俊,佔了性別優勢和形象加分才擠進來的。

    這可一點兒不誇張。

    在人生的第三個十年裡邊兒,這一直是趙春花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跟趙春花一起參加考試並取得了第二名的一男同學,就是因為人太瘦,不足一百斤,進不了重工業大廠只能服從分配被商業局接收,後來騎著自行車市場裡邊挨個收費去了。

    剛進廠附小那會兒,莫說人的待遇好的像是做夢,就連趙春花家裡邊兒的雞都享受著福利——雞飼料就是工廠食堂的剩飯。

    那個時候多好啊?

    一大家子的生活,從搖籃到墳墓,吃喝拉撒工廠全包了。跟自己在場子裡邊兒當時已經做到了四級鉗工,帶了兩個徒弟的丈夫,一天三頓都不用起伙,全是食堂裡邊兒吃。就連夜宵都是廠裡邊兒帶回來的晚飯!

    「小趙啊,好好幹,安心干!打現在起,你全家父母孩子的事情,廠子就開始負責了!結婚有房子住,生孩子免費入托,家裡邊兒老人免費看病治病!廠子對你們負責,你也要充分的發揮主人翁責任......」

    腳下的自行車鏈條愈發沉重,恍惚之中,自己進廠第一天領導對自己的訓誡,彷彿又迴盪在耳邊。

    「滴!滴滴!」

    正在趙春花出神的時候,耳畔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炸響。

    「看著點兒啊!丫騎自行車的不靠邊,特麼找淬啊你?」差點兒就懟上自己的紅色小轎車的窗子搖了下來,一個帶著棕色蛤蟆鏡,躺著卷髮的小青年甩了一句過來。

    看著青年和副駕駛上那打扮時髦,皺著眉頭滿臉不滿的女郎,趙春花忍著氣兒,推著自行車走到了一旁。

    時代在變。

    就如同自打九零年之後,南方一大批一大批的民營小企業崛起,生產出來的小型空調冰櫃又便宜又秀氣,北冷廠從訂單排滿整年加班加點,變成了上兩個月休兩個月,自己丈夫排班兒得給組長送禮,就這還只能拿著基本工資,到最後索性基本工資都開不出來了一樣。

    工人,乎已經不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下午四點多。

    在那個吝嗇到中午只給自己留了兩個饅頭和一碗早上剩下的豆汁兒的姑姑家裡憋了一肚子委屈,帶著一身疲憊的趙春花終於回到了家。

    老職工樓裡,丈夫劉大根的自行車不在。不用想,趙春花就知道丈夫肯定是去附近的工地裡邊打零活了。

    現在職工樓裡挺多家的爺們兒都這樣,星期一到星期五,就算是廠子裡沒有排班也不敢出去。雖說廠子現在效益不行了,可是上面有規定,嚴禁職工去外面搞兼職創收。

    就在開春時候,廠裡一個老職工,還是黨員呢,因為廠子三天兩頭放假,就找了個出租車公司,開起了面的。因為出租車得交份子錢,遇到工廠上班的話份兒錢就得倒貼,這老職工索性就去開了車,因為這,廠黨委直接把這個為工廠奉獻了二十來年的老職工給開了——崗位,職稱連同黨籍一起。

    從那之後,爺們兒們創收,就只能趕著星期六星期天這種廠子裡絕對不會排班的時候出去。時間上不連續,都是零活,反倒是沒有趙春花掙得多呢。

    一天的耳提面授的輔導,騎著自行車輾轉小半個京城下來,趙春花只覺得兩條腿灌了鉛。

    本想著進了門就去床上躺一會兒,可是當她拿著鑰匙打開房門的一剎那,她愣住了。

    只見自己那今年剛滿四歲的兒子,正光著屁股蹲在門口。小傢伙或許已經等了很久很久,大大的腦袋枕在藕段般的胳膊上,已經打起了瞌睡。

    在他小小的身子旁,是家裡那已經磕掉了漆的紅色搪瓷洗臉盆,裡邊兒,滿滿的一大盆水!

    聽到了腳步聲,小傢伙兒兔子一般抬起了腦袋,見到自己媽媽回來,撲稜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

    「秀兒,媽媽不在家,咋還禍害水了吶?」看著滿地的水漬,趙春花皺起了眉頭。只覺得這滿世界就沒有順心的事情,在外忙了一天了,回到家裡還得給這小祖宗收拾爛攤子。

    可沒成想,面對自己的詰問,小傢伙兒卻鼻子一皺,蹲下了身去。極其吃力的將那滿滿一大盆水端起,晃晃蕩蕩的端到了她的腳下!

    「媽媽,洗腳!」

    看著兒子奶聲奶氣兒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不由分說的給自己脫鞋,趙春花呆了。

    在這一瞬間,她覺得值了!

    街上那指著自己鼻子謾罵的司機,那女郎冰冷中透著嫌棄厭惡的眼神,自己姑姑的吝嗇和輕視,生活的不易,世道的艱辛......

    在這一刻,都隨著自己兒子那童真乾淨的目光,一下子飛到了九霄雲外!

    水很涼。

    一看就知道是從自來水管裡邊直接放出來的,一雙奔波了一天,已經有些腫脹的腳浸泡在這樣的水裡,絲毫沒有放鬆的作用。反倒是針扎一般的難受。

    可是趙春花卻覺得,那盆水好暖,好熱。

    看著兒子過家家一般為自己搓著腳背,趙春花噙著眼圈裡打轉的眼淚,憐惜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我們家秀兒長大了,知道心疼媽媽了。告訴媽媽,你怎麼想到給媽媽洗腳的?」

    「電視上教的!」孩子受到了誇獎,揚起了笑臉。

    「電視上?」趙春花不解,「什麼節目,還教洗腳啊?」

    「就,就是電視上。一個小孩兒看見她媽媽給奶奶洗腳,然後就給媽媽洗腳,他媽媽倍兒高興......」

    「啊、好孩子,電視上還教什麼了?」

    「嗯、電視上還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嗯、嗯、電視還說了,松江實業,弘揚中華美德。」

    聽著沒頭沒腦的無忌童言,趙春花似乎有些明白了。

    聽到兒子說的那個似乎是廣告或者是公益宣傳片裡邊的情節,趙春花心中動容。

    是啊,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

    這話說的多好啊?

    這兩年單位的效益不好,自己忙著到處輔導貼補家用,把以身作則這門兒,忽略了啊!

    將兒子濕乎乎的小手拽出了水盆,趙春花趿著拖鞋起了身。讓兒子一邊兒玩兒去,她端起了水盆,在廚房換了盆熱水試好了水溫,便走到了婆婆的屋前,推開了房門。

    「媽,我回來了。」

    房間之中,一直以來跟自己都有些不對付的婆婆正盤腿,背對著門口,坐在床上聽著收音機。

    「哦,春花回來了啊。」聽見趙春花的招呼,老太太頭也沒回,只是隨便應付了一聲,「今天掙了多少啊?」

    「不說這個,媽,您把腳伸過來。我給您打了熱水,您泡泡腳。」

    本來正在有一搭無一搭聽著收音機的老太太一聽這話,就像是屁股底下著了火一般,一下子從床上竄了三尺高。遇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一個骨碌躲到了牆根!

    直到這個時候,趙春花才看清,老太太的褲腳高高挽起。一雙充滿了褶皺的腳丫子,上面麻麻賴賴,通紅通紅。

    「秀兒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咋了,打晌午開始,就往我屋裡邊兒端水一個勁兒的要給我洗腳。我的姥姥,洗完一遍不成,隔一會兒還得來一遍!一下午的功夫,給我洗了七八遍!不讓洗他就地上打滾的哭。你看看我這腳丫子,讓這小兔崽子拿搓腳石搓得都脫了三層皮啦!疼的我下地我都不敢下!現在你又來!!」

    「造孽啊,你們娘倆今兒是哪門子魔障了?怎麼都跟腳過不去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6:26
第673章:跟進!

    就像是趙春花一家一樣,在六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央視《新聞三十分》之後一條只有二十秒的廣告,對千千萬萬個家庭產生了各自不同的,小小的影響!

    這樣一個呼籲盡孝,處理好家庭關係,以及子女和父母之間道德行為傳承關係的廣告,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街邊巷尾的一個小話題。

    不知道有多少的孩子看了之後給自己的父母奉獻了一個小小的,卻令人感動的驚喜。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成年人在觀看了這一則廣告之後受到觸動面露愧色。或許成人的思維所限,無法做到孩子那樣的直率,讓他們直接端起洗腳盆。但是一桌好飯好菜,一聲不再隨便,而是充滿了情感的「爸媽」,昭示著這則在央視一水水的商業廣告之中獨樹一幟的作品,相當成功。

    就像是唯你《彩虹》廣告剛剛問世的時候那樣,拋去商業的宣傳部分不談,至少在內容上,這則廣告取得了轟動性的效果!

    不過廣告也帶來了一些負效果。

    那就是在六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國內的中小學校園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的,一篇名為《第一次給媽媽洗腳》,或者是「觀看央視《給媽媽洗腳》廣告,寫一篇作文(除詩歌外文體不限,不低於五百字)」的家庭作文作業,如夢魘一般被語文老師或者是班主任老師寫在了黑板上。

    酒店之中。

    為了跟進廣告拍攝投放連續高強度工作了一個多星期的劉敏彤等人相當興奮。

    就在今早,央視那邊打來了電話。電話裡大致就說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兒,廣告很成功。按照之前的收視率統計,央視午間新聞三十分之後的收視率上個月平均才8%多一些,但是這兩天在《給媽媽洗腳》廣告投放之後,收視率竟然增長了百分之三。可別小看這百分之三的收視率,觀看央視一套的受眾就那麼多,而且這些受眾大多都有著自己的時間和安排,就算是增加一檔節目,也不可能在短期之內將收視率提升起來。

    而因為一個廣告,讓收視率提升的事情,在央視自有了自己的統計系統之後可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這說明,廣告本身造成的影響,是很大的。

    第二呢,則是間接的證明了第一條。在這兩天之內,央視收到了大量的觀眾來信,紛紛讚揚《給媽媽洗腳》這個宣揚中華孝道傳統美德的公益廣告,聲稱這個廣告對家庭和諧產生了有益的一面。對廣告的出品方,也就是在廣告末尾出現的松江實業致以感謝。

    而台領導此前對於目前廣告中存在的粗製和三俗問題已經關注多時,現在出現了這樣一個優秀的廣告,讓領導們意識到這是個相當不錯的典型。

    為此,台領導準備增加《給媽媽洗腳》的投放次數,由原本的一天一次,變成一天兩次。考慮到投放時間的關係,第二次投放的廣告由二十秒變成十秒,也就是掐中間留頭尾,縮短廣告時長。

    不過,雖是打算樹立典型,但是涉及到增大了投放量,得加錢。

    倒是不多,給了個優惠價,五十萬一個月。

    酒店之中。

    「李董,恭喜!之前我還以為這個公益性質的廣告投出去不一定能成,現在看來還是您高瞻遠矚!」

    「是啊,誰能想到這麼個根本都不像廣告的廣告能這麼受老百姓歡迎啊?」

    「嘿,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在你們沒到集團之前,李董給歸真堂做宣傳的時候就說過,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只有把廣告整的不像是廣告,在消費者那才吃得開!你們啊,就好好學著吧。咱李董也就是做實業,要是做傳媒啊,那也能混出大名堂來!」

    「哎,你們知不知道?現在京城這邊兒挺多學校都在讓學生去看咱們的廣告然後寫作文,你說,咱這個廣告投出去,許多許多年後,還不得跟咱小時候的大鬧天宮似的,成了一代孩子的童年記憶啊?」

    聽著眾人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特別是劉敏彤這個「童年記憶論」,李憲不厚道的樂了。

    肯定的啊!

    不然你以為老子怎麼對這個廣告記憶這麼深刻?

    好廣告絕對是好廣告,就是對於孩子們來說苦了點兒。

    但是沒辦法,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這都是歷練。

    「好了好了。」在心裡自己騷了一會兒,李憲對眾人擺了擺手,示意安靜之後道:「廣告現在看來很成功,今晚上咱們就歇一歇,大傢伙出去聚個餐。地方你們挑,我買單。」

    一聽老闆安排,房間裡直接炸了鍋。

    「不過說好了啊!」在一片歡呼之中,李憲拔高了嗓音:「玩兒是玩兒鬧是鬧的,可不能拿工作開玩笑,今天晚上玩兒完了樂完了,明天咱們得趕緊收回心來,還有正事幹吶。」

    沒錯,針對松江實業的央視廣告,只是李憲營銷計劃中的一個步驟。

    今天是廣告正式投放的第三天,李憲早上時候已經收到了張大功的匯報,說是松江實業的股價已經開始飆升。從之前的一塊四,漲到了昨天收盤時候的兩塊一。

    估計未來一段時間,松江股可能迎來一波增長。

    這一波的增長,除了一小部分新北集團在二級市場抄底所產生的效果之外,大部分都是因為松江實業出現在了央視目前最火爆的廣告上帶來的。

    可是名氣顯然不能將這種增長的勢頭長久保持住。現在的股民雖然還不怎麼成熟,但只要不是傻子或者是純粹股市菜鳥應該都知道;一隻股票,只有發行企業真正能產生利潤,才能長久的蓬勃下去!

    所以李憲針對松江實業和歸真堂保健品的營銷計劃,遠不止一個廣告這麼簡單。

    「知道了李董,咱們什麼時候走?」

    劉敏彤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問到。

    李憲擺了擺手,他始終認為員工的聚餐,老闆參加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本來嘛,聚餐是為了讓團隊之間彼此熟悉以達到提升凝聚力的目的。自己這老闆在場,那可就變成了馬屁會了。

    雖然他自己的年齡跟這些員工都差不多,甚至於比其中的一部分都還年輕。

    「你們玩兒的開心,我就不去了。晚上我還有事情。」

    見李憲另有安排,劉敏彤吐了吐舌頭,暗暗對同事們做了個振奮的手勢。

    注意到這個傢伙小動作,李憲帥臉一虎。

    不過他也真是有事情。

    這一次來京城,有一個人,於情於理都必須去看一眼。

    不是別人,正是退居二線,上個月剛剛進京擔任政協委員的孫衛民。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6:26
第674章:披著陽光,站在峰頂

    自打孫衛民離任之後,李憲還沒聯繫過。

    不過薛靈那頭倒是有地址的,老頭在京城安頓下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將新家地址通知了她。

    李憲這人吧,你要說他敦厚,肯定是談不上。大多數時候都滿腦子的歪心眼,可是你要說他油滑,更是談不上。就比如這孫衛民,在任上的時候,李憲從來沒想過上趕著巴結或者是怎麼樣。可是孫衛民退居二線,沒有這牧守一方的大員光環,李憲反倒是覺得孫衛民這人不錯,自己來一趟京城,得過去瞧瞧。

    一來呢,要不是老孫,邦業白酒業當時不可能拿到省裡的貸款把生產規模堆起來,也就自然沒有拿標王的資格和底氣。而且要不是老孫看著邦業是個貧困縣,把邦業白定為省賓館接待指定用酒,邦業白這個此前沒什麼名氣的牌子,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內就暢銷全省內。

    從這方面看,老孫對於邦業白貢獻頗大。

    而另一方面,在老孫執龍江後期,對新北這邊也確實多有照拂。別管怎麼說,這份兒情李憲心裡邊是領了的。

    按照薛靈給的地址,李憲打車到了地方。

    雖是一片看起來樸素的二層小樓,可遠遠瞅著就透著股子莊嚴。到了門口這種莊嚴就更甚;站崗的衛兵將李憲上上下下打量了怕不是有十三四遍,身份證和本人反覆比對一番之後,扔下了一句「等匯報「。

    又足足過了二十分鐘功夫,得到了電話回復的衛兵才小跑過來,「啪」一聲給李憲敬了個禮,待李憲登記完畢,這才交還了身份證後放了行。

    這架勢,可讓李憲漲了見識。

    這片小區裡邊住的什麼人,李憲自然不清楚,也同樣不清楚住哪兒是根據什麼排的。反正孫衛民家裡是c區12號,按照衛兵指示,從大門進去一直走到頭左拐,看起來挺末尾。

    李憲到地方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天剛剛有些擦黑,剛走了一半兒光景,便見到前頭一白影。藉著夕陽餘暉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穿了身真絲練功服,手裡提著把太極劍的孫衛民?

    「孫書記!」

    見孫衛民笑呵呵的迎過來,李憲忙快兩步過去。

    孫衛民在任上的時候頭髮顯然是染了黑的,現在不知道為啥沒染,一個月沒見的功夫,頭髮根兒已經露出了一層白茬,看起來老了不少。

    氣色倒是不錯,有那麼股子容光煥發的勁兒。

    見到李憲孫衛民似乎挺高興,不過見李憲拎著一兜子水果和酒,收了笑容伸手一指,「之前沒告訴過你來我們家不許帶東西?」

    李憲嬉皮笑臉,「情況這不是不一樣了嘛?您在龍江的時候是父母官,不讓帶東西情有可原。現在您在京城,我這算是來看老鄉,這點兒東西一共花了不到二百塊錢,還違反紀律了?」

    一聽這話,孫衛民臉一虎,「你小子,這是變相說我退了虎皮,降不住你了?」

    「這哪兒跟哪兒說的?」李憲恙做一臉惶恐,「孫書記,您這從地方到中央,以前是執政一方,現在是監國理政,那是老虎變成了麒麟,我哪兒敢得瑟?」

    看著李憲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孫衛民破了功,用劍柄懟了他胸口一下,「孫悟空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出來成了火眼金睛,我看要是把你扔裡邊兒,全身化成了灰也得剩下張張鐵齒銅牙。行了,走吧。」

    繞過一個小花園,孫衛民帶著李憲到了家。

    家中的李淑珍正在跟一個保姆模樣的小姑娘拾掇晚飯,看著李憲進門兒,也是高興。

    按老太太話說,自打來了京城家裡邊兒人客不斷,可是從龍江來客還是第一次。她倒是比孫衛民通達,見李憲帶了東西來,客氣兩句接過放到了一旁,就招呼李憲一起吃晚飯。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真情假意,李憲便推脫自己吃過了來的。

    禮數嘛,打小李匹就教育李憲,別人家留你吃飯千萬不要一口答應。萬一人家家裡邊兒沒做什麼菜,讓你吃飯你就吃,結果一上桌一盤鹹菜兩碗清粥,人家主人多尷尬?

    那頭的孫衛民卻是一擺手,「來都來了,多呆一會兒,正好我也想問問你龍江那頭的事兒。老李,加兩個菜!」

    見這架勢,李憲倒是不好再推脫了。

    廚房裡邊兒爆鍋勺響之中,孫衛民將李憲引到了沙發上入了座:「什麼時候到的京?」

    「前幾天就到了,這不,昨個兒剛把事兒辦妥,想著您在京城,就過來了。」接過孫衛民遞過來的茶水,李憲回到。

    孫衛民點了點頭,「是為了那個廣告的事兒?昨天我看了。做的不錯!」

    「孫書記看到了?」李憲意外,他沒想到一個中午時段的廣告,還能引起孫衛民這樣的大佬關注。

    「想不看到都難、」說起這事兒,孫衛民笑呵呵道:「小區裡邊兒都是一幫子老骨頭,,一個個沒了實權的,現在比不了政績,天天變著法的較近。前兩天小區裡邊兒兒女成群過來盡孝道,孫子孫女搶著給爺爺奶奶洗腳,小花園裡邊兒天天說,我怎麼能不關注?」

    一聽這,李憲樂了,「倒是讓孫書記見笑了。」

    「嗯。」孫衛民一擺手,「這有什麼好笑的,要我說啊,你們新北這個廣告做得好!導向上比新聞聯播前邊那個,那個陳道明吧?端著個酒瓶子說什麼『喝邦業黑白,享分明人生』的強多了!以前我們都說寓教於樂,可是現在娛樂都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商業化,你小子能在商業宣傳手段裡邊兒把咱們民族的傳統美德弘揚出去,就憑這一點,著實是不錯的。而且我看著,這次你們這個廣告的效果,也不差吧?我聽說現在挺多地方的學校都在組織看你們的廣告,讓寫觀後感什麼的?」

    李憲點了點頭,「嗯,現在看來廣告效果著實不錯。不說對我們新北集團的形象提升,就說在廣告播出之後,松江實業的股價到現在為止已經增長了將近一倍。從直接經濟效益上說,現在廣告的幾百萬成本已經收回來了。長遠的影響,現在還體現不出來。」

    松江職工鬧得最凶的時候,就是在孫衛民任內的時候。現在看這個官見了官愁,吏見了吏怕的企業讓李憲搞的風生水起,孫衛民臉上的讚許更甚。

    二人又聊了一些松江實業股份改革的事情,孫衛民話鋒一轉,問起了他走之前留下的輕工改造的事兒。

    李憲這次來,別說沒有私心。

    孫衛民就算是不主動提起這事兒,他也準備旁敲側擊的說說呢。

    現在得了話頭,李憲略一思量,苦笑一聲,沒吭氣兒。

    見他這表情,孫衛民反倒奇了怪:「怎麼,項目搞的不好?」

    「倒不是、」李憲坐正了身子,將關於項目自己所知情的說了一遍,順便夾帶著新北和孫蓉,中策集團的私貨有意無意的透露了一些。

    孫衛民倒是有直的一面,可是人做到這個位置,不說心智城府多高,最起碼跟鄭唯實王林和那幫老妖精是只強不差。

    聽著李憲話裡話外的,哪裡不明白這是跟自己抱委屈?

    說完了事兒,李憲就端著茶杯,偷偷的觀察著孫衛民。

    卻不想孫衛民聽完之後倒是閉口不言,端坐著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在李憲的忐忑中開口道:「李憲吶,這件事兒,我幫不了你。」

    聽到孫衛民直接交了底兒,李憲微微一笑,「孫書記,跟您說這些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沒等他說完,孫衛民擺手將其打斷:「你不用說這個,李憲。你心裡怎麼想的,遇到這事兒什麼心情,我大約都能理解。你們新北集團我是看著成長起來的,現在這裡沒外人,我也不怕碘著臉說,咱們龍江在我這一任上,經濟發展上落了人後。你們新北集團這幾年做的好,旗下幾個品牌現在都還算是小有名氣,有這個當遮羞布,我這退下來之後跟老朋友老戰友提起龍江經濟層面,臉還不算老臉丟光。所以你們新北啊,在我心裡跟其他的企業不一樣。我現在在二線,倒也不是說什麼事兒都辦不了了,不過這件事情,我不能幫你。你知道為啥?」

    李憲搖了搖頭。

    孫衛民呵呵一笑,「中策現在中央是支持的,這事兒不提。我雖然久不在京城,不過孫家的事兒多多少少還是聽說過一些。既然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很多事情就在所難免。而你們新北這樣的民營企業,想要跟中策,跟孫家那個丫頭那類人辦的企業競爭,在未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絕對不會是偶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考慮到孫為民的層次,當著自己的面說這種話,李憲頗為意外。

    這明顯是沒拿他當外人了。

    「孫書記,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見李憲明理,孫衛民點了點頭,「先不說我要是為你平了這個事情,外人怎麼看待你我的關係。就說我真的不考慮於你於我的影響,幫你把孫家那丫頭和中策這關過了。那以後呢?李家周家王家,中策,中計,中謀,你怎麼辦?我畢竟現在已經在二線上了。」

    面對這掏心窩子的話,李憲有些慚愧,「孫書記,我明白!咱不提這個了。」

    「得提!」孫衛民卻板起面孔,「李憲吶,生意我是沒做過。不過我幹工作這麼久,也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歷程上來說呢,跟你差不多。都是從無到有一點點過來的。這麼多年過來啊,大大小小的事兒我沒少遇到。當時覺得挺難,你知道我怎麼過來的?」

    看了看李憲,孫衛民呵呵一笑:「你想得到更多,就要比別人做的更多,站的更高!只要你站在山峰最頂上,把自己整個人都披滿了陽光,讓自己亮得所有人都能看得到。那個時候,陰的暗的,就只能在角落裡縮著,就都找不上你嘍。」

    這種人生哲學說起來簡單,甚至有時候像是空話。可是往往這種一輩子驗證過的東西,砸麼咂麼,它還真就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披著陽光,站在最高峰麼?

    李憲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他愛和老人一起玩兒的原因就在這了。

    「孫書記,我明白了。謝謝您的教誨。」

    「談不上。」孫衛民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正說著,那頭的李淑珍和小保姆一起端了飯菜過來了,「什麼談不上談的上的,老孫吶,趕快上桌。小李啊,來,嘗嘗這雙椒牛肉,這可是來京城之後我新學的!」

    孫衛民呵呵一笑,起身之後拍了拍李憲肩膀,「走走走。今天你這個做酒業的大老闆來了,淑珍同志總得讓我開個葷,破個例。你是不知道,過年時候你送我的那兩瓶酒,到了京城我是嚴防死守,才沒讓那些個老饞蟲給我順了。今天咱倆就重點消滅一瓶,你當主力!」

    「孫書記,酒是我送您的,我再喝回來一大半,那成啥事兒了?多不好?咱倆一人一半,誰也別占誰便宜,咋樣?」

    看著孫衛民眨巴眨巴的眼睛,李憲上道兒,當著李淑珍故意大聲說到。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6:27
第675章:前途

    跟李憲掏了心窩子之後,對於龍江省輕工改造的事情孫衛民便絕口不提。或許也是想通了,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再去想龍江的事情有些多餘,一頓飯的時間,老頭都沒再問李憲家鄉那邊的情況。只是聊了一些他從前在基層工作時候的一些經歷,順便和李憲探討了一下目前國內目前一些存在的問題和發展趨勢。

    雖然飯桌之上話題浮於表面,並沒有深入剖析,不過李憲每每流出的,諸如「國家應重視西部地區的開拓發展」,以及「入世肯定是要入,但是決不能急,如果讓美國牽著鼻子走,那麼不如不入」奇特觀點,倒是讓孫衛民好幾次停下筷子認真思考。

    眼下,對內搞發展和對外走出去,是國內施政者們兩個唱的最響的話題。針對這兩個方面,李憲所說的很多東西,都讓孫衛民有一種茅塞頓開,至少也是眼前一亮的感覺。

    不過歲數到底是大了,有時候信息量太大,一時半會兒的反應不過來。

    以至於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多小時,那小保姆等著撿完撤桌都等睡著了,已經將一整瓶五十二度一斤裝精裝黑白酒消滅掉的一老一少,還在有一搭無一搭的吃著冷菜談天。

    最後還是李憲,見時間已經不早,覺得自己再說下去可能今晚上都走不掉了,主動起身告辭。

    「李憲吶,這一次你在京城要呆多久?」

    人上了歲數,不管平時怎麼保養,但是身體機能肯定是要下滑的。體虛,喝酒之後就容易「酒後寒」。孫衛民披了件中山裝外套,拉著起身告辭的李憲問了一句。

    「可能得陣子。」李憲笑道:「這次集團宣傳廣告現在看來相當成功,我打算藉著這股東風,將松江實業徹底搞起來!把這個企業打造成為我們新北集團企業改造實力的一塊金字招牌!就像是您剛才對我說的,只要我站在峰頂,所有人看得到,陰的暗的就都退散了。」

    見李憲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自信和坦然,孫衛民不禁點了點頭,「好,好,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有把這事情做好的決心和本事,肯定是差不了的。要是這幾天不忙的話就多過來坐坐。自打入了這政協,我是一身輕鬆,壺內時看吞日月,世間不羨堆金玉哇。唯獨就缺這能喝點小酒談談天地的人吶。」

    「還世間不羨金堆玉。呵、」沒等李憲搭腔呢,一旁收拾桌子,拿著那一斤裝空酒瓶子發現裡邊兒一滴酒都沒有了的李淑珍,啪一聲把手中抹布往桌子上一扔,「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你這就是醉翁之意在於酒!小李啊,你別上他的當!他讓你來,肯定就是要拿你當幌子喝酒的。我們家這個歪風邪氣不能助長!」

    被李淑珍這個主母喝了一聲,李憲眉梢不自主的跳了幾下、本來都快脫口的答應,趕緊變成了「有機會一定」,推脫說自己未來兩天要參加一系列的活動和幾個商界朋友的聚會。

    李憲這話倒是半真半假,陳冬升昨天已經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聯繫好了幾個朋友,明天想跟李憲聚一聚。另一方面,央視那頭這個星期有個企業家聯誼會,譚稀鬆那頭也邀請了他。據說諸如牟其中,柳聯想,娃哈哈的宗慶厚,後有劉永行劉永好兄弟等人到場。李憲還沒想好去不去——主要是牟其中,上次可把他給搞怕了。

    雖然對孫衛民破戒不滿,但是一家人將李憲送出門的時候,李淑珍卻還是拍了拍李憲的胳膊讓他常來。說是好幾年了,孫衛民晚上七點看新聞聯播已經成了家裡邊兒的一個定式。

    今兒個打破了,足見有多高興。

    .

    晚上八點多將近九點,李憲才回到了酒店。

    雖然時間已經不早,可是新北集團入住的這一層安安靜靜。眼看著,那些得了李憲「赦令」的傢伙就是嗨過了頭還沒有回來。

    站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裡邊兒,李憲搖了搖頭,拿出了自己的鑰匙。

    除了吃之外,李憲對於基本需求幾乎沒有挑剔。這一次入住的華信酒店也就是屬於那種比快捷賓館強一些的檔次,前身就是七零七的一個招待所,房間裡邊樸實的連熱水都欠奉。好在京城六月晚上悶熱,一通涼水澡下來,倒是渾身舒泰。

    沒辦法,小伙子睡涼炕,全靠火力旺。

    別說蘇婭出了國,就是沒出過之前,礙於小丫頭的薄面皮,兩個人也沒有親熱。

    躺在床上,感受著窗子外徐徐吹來的熱風,思量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給章蔭那邊兒打個電話,問問李潔和蘇婭到了美國之後怎麼樣的時候,放在床頭的大哥大便響了起來。

    接起一聽,李友那顯得略有些怪異的話音便傳了出來:「老二,睡下了沒有?今天給你打電話,咋都沒接?」

    聽到李友的埋怨,李憲一咧嘴。

    之前買的那大哥大,足足一塊板磚沉重,麵包大小。光是電池拆下來就特麼有電視遙控器的體積,一點兒不開玩笑的說,這傢伙要是晚上真遇上賊,主人要是能捨得砸,那可真是能當自衛武器使用的!

    這樣的東西,帶著方便不方便可想而知。

    現下裡一般沒什麼特殊癖好,諸如手舉大哥大裝逼的,一般都專門做個皮套子,然後把大哥大放在套子裡挎著,遠一看就跟背了個步話機似的。特別的不美觀。

    買這個東西,主要是當初李憲為了方便聯繫業務。可是現在公司集團業務大多移交給了薛靈,他這邊兒用大哥大的需求倒是降低不少。

    外加上這玩應兒沒來顯,來回溝通其實也不是特別方便,李憲乾脆就買了個bp機,把平時需要聯繫的關係都告訴了一遍,大哥大基本就走到哪裡放到哪裡。準備等摩托羅拉的9900x上線,再搞一個新的——畢竟那個相對而言比較袖珍。

    嗯,也就後來三個iphone摞起來那麼袖珍。

    「爹,啥事兒啊?」

    舉著大哥大,李憲扣了扣耳朵。

    「老四的高考成績出來了。」電話那面,李友似乎憋了口氣,說到。

    「出來了?!」李憲一個撲稜從床上起身,「咋樣,考了多少?」

    「他娘的!這小子,考了五百七十八分兒!」李友的語氣又怪異上了。

    「不錯啊!」一聽這成績,李憲打心眼兒裡高興。五百七十多分,一本穩了啊!

    之前李友就想著讓老李家出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就是能讓局長來家祝賀的那種本科大學生,現在看到這分數,心願算是達成了啊!

    哪成想,那邊的李友長歎口氣。

    「這兔崽子,讓他好好努力,加把勁兒,他就是不聽!今年一本重點錄取線五百八,五百八啊!」

    一聽這個,李憲臉一黑。

    「揍!往死裡揍!」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6:28
第676章:你們看他多傷心?

    「二哥!救我,救我啊!」

    聽著電話那頭李匹扯著嗓子乾嚎,李憲就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嘶?

    高考成績剛下來分數線從哪來的?

    果然,正這麼想著,那邊兒的電話就讓李匹給搶了過去。

    「二哥!二哥你趕緊跟爹說說啊!他不知道聽誰說了去年的錄取線,魔障了似的回家就拿笤帚疙瘩揍我!你明白事兒,你趕緊跟他解釋解釋,我說不聽他了啊我!冤枉啊!我五百七十多分,考了我們學校第五還挨揍。當初不是說能考上本科大學就是勝利嘛?現在這倒好,我也是欠,你說我考這麼考幹什麼呀我、我,我不活了我!哇.」

    啪、

    李憲一拍臉。

    聽著電話那邊的李匹哭的像個十八歲的孩子,委屈的像是個竇娥,李憲終於哪兒不對勁兒了。

    不過明白過來,他倒是被李匹的悲慘遭遇給氣樂了。

    臭小子考得著實不錯,就是分數尷尬了點兒。

    細一想,李匹這小子要是考個五百四五十分,李友會很高興——因為一本穩了。如果這小子考個六百一二,那李友肯定更高興——因為一本重點穩了,北大清華在招手。可按照去年的錄取線作為標準,五百七十多分這個成績其實也就只能說在一本和一本重點學校當間兒夾著,雞頭當定了,鳳尾還有點兒玄,總體來說就是上不上下不下!

    所以,本應該有的喜悅,在巨大的期待和患得患失之下,變成了憤怒,又轉化成了揍在李匹身上的笤帚疙瘩。

    尋思明白這裡邊兒的事兒,李憲實在忍不住想笑。可是沒辦法,現在高考已經完事兒了,而且分數線還沒真正下來,他也只能對電話那邊大聲道:「爹,保不齊老四能上個重點呢。您先歇歇,讓我跟他說兩句。」

    李憲現在說話在家裡邊兒還是好使的,果然聽他這麼說,李友揣揣的問了句「當真」之後,將電話重新給了李匹。

    「老四,志願你想好往哪兒報了嘛?」

    李匹抽噎兩聲,「沒、二哥,你說我志願咋填?」

    想了想,李憲道:「你不是喜歡計算機嘛?往南走吧。」

    李憲沒經歷過94年高考,記憶裡實在找不到94年高考分數線,不過按照他的經驗,他倒是覺得李匹這個分數可以搏一把。第一志願找個985,211先報著,但是必須要圖穩,找個一本類保底。

    第一志願的話,他直接告訴李匹自己跟老師商量,找個差不多的報上。第二志願,則是直接推薦李匹報深大。

    深大雖不是211,985,不過在當下也算是全國知名,史御助,包括後來tx系的波尼馬,托尼張就是那兒畢業的。不過李憲讓李匹報這裡,倒不是因為這些。重生過來的時候,他倒是想著跟這些日後的大佬搭搭關係,可是現在隨著自己財富的穩定上升,看起來倒是沒必要了。他想著的是,深圳這個地方在未來十年之中,將會煥發第二輪的活力,成為整個中華互聯網產業的發展中心。

    李匹去那裡,機會會更多一些。

    已經被一頓劈頭蓋臉的笤帚疙瘩打的暈乎乎的李匹,對於自家二哥的安排,自然沒有異議

    李匹此前的成績並不是很好,這一次考了五百多分,其實李憲心裡邊兒還挺高興的。心裡邊兒的一樁事情了卻,這一宿睡得也香,就連那些出去浪的崽兒們什麼時候回的酒店都渾然未覺。

    次日一大早,看著一群揉著太陽穴,頂著黑眼圈的傢伙們,精神飽滿的李憲冷笑連連。

    自家老大這般表情,一群昨晚在卡拉ok嚎到二半夜,嗓子都啞了的著實是提心吊膽。

    見一群人鴉雀無聲,幾個傢伙憋著嘔意,噤若寒蟬,李憲暗下裡搖了搖頭。

    想到現在集團越辦越大,對於人才的需求也日漸增高,心裡邊兒已經開始打算,是不是有必要將集團的中高層幹部用輪換的方式去a裡邊深造深造。

    這一批的員工素質.不行啊。

    越想越覺得培訓這件事情需要盡快落實,李憲暗暗記在自己的日程上,一揮手,讓眾人各自忙去。

    看著一群人作鳥獸狀散去,李憲歎了口氣。

    徐茂和這小子跟他那個大年糕一樣沾著不放的娘們兒去了滬市參加ea班,挺長時間了也沒個聯繫,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滬市,剛剛在浦東新區落戶的中歐國際工商學院門口,一台桑塔納緩緩行駛而出。

    車廂之內很安靜,只有收音機放著時下流行的《愛情鳥》。

    不知道過了多久,看了眼副駕駛上的女人,徐茂和隨手拿起了打火機,對準了嘴上叼了半天的煙。

    卻不想女人眉頭一皺,「能不能別抽了?一股死味兒。」

    徐茂和一愣,將煙一把摘了下來,摔到一旁,嘿了一聲:「我第一回在車裡抽煙怎麼著?嫌不好聞啊?車窗打開不就行了嘛?」

    聽他這麼說,女人眉頭皺的更深了:「徐茂和!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

    這話把徐茂和弄的一愣,skr一聲,將車停在了路邊:「嘿!真稀罕了,我怎麼自私了呢又?」

    「你這人從來都不為別人想!你說你怎麼自私了?」等著他的是一聲充滿了怨憤的指控。

    「我自私?」徐茂和氣笑了,「媽了隔壁的,你說你想進步,想跟我好好過一輩子,幫我管公司,我特麼把家裡邊兒大事小情都扔一邊兒的把你大老遠送過來。我大老粗一個,不懂那些洋碼子,就跟著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租房子陪你,現在我特麼又自私了?你哪兒來的毛病?」

    「徐茂和!「女人絲毫沒有因為徐茂和滿臉的怒意而露怯,反而針尖對麥芒的頂了上去:「你這個人真粗俗!」

    「我!」徐茂和直接一拍方向盤:「你特麼以前天天喊著『干我干死我』的時候怎麼就知道誇老子粗,不嫌老子俗?現在說老子粗俗,直說了吧,你什麼情況?」

    被徐茂和揭破了老底兒,女人惶恐的看了看四周,見只有幾個賣煙的和幾個打樁模子在附近,這才將車窗搖上,鎮定了一下心神,道:「徐茂和,咱倆分了吧。」

    「分?」徐茂和瞪大了眼睛,「你他媽再說一遍?」

    女人這一回倒是被他殺人一般的眼神給鎮住了,咬著嘴唇良久,才道:「我這段時間靜下心來想了想,咱倆不合適,這麼樣下去沒結果,那就分了吧。」

    「我!「徐茂和咬著牙罵了一句。

    見他一臉的難以置信,女人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愧色,思襯良久,才從自己的手包裡掏出了一個紅本本,遞了過去:「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這存折裡邊兒有二十萬,就算是補償我之前花你的用你的。現在我一股腦的都還給你,咱倆兩不相欠。」

    「二十萬?」徐茂和大嘴一裂,嘲意盡顯:「我徐茂和缺你這二十萬?」

    女人沒想到徐茂和這麼難纏,寒了臉:「別鬧,咱倆好聚好散,成不?」

    徐茂和深吸了口氣,坐正了身子,「不成!啊,我之前說想跟你分,你死皮賴臉的不同意。現在老子收了心,把你送到滬市來深造學習,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你特麼說分手?我徐茂和缺的是錢?不是,我說許娟,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女人臉上一陣慌亂,立馬就換了軟的,攀住了徐茂和的胳膊。

    眼睛裡,也起了霧氣:「徐哥,我謝謝你這麼長時間對我的照顧,真的。可是咱倆現在在一起,我真是覺得沒意思了。你說,跟一個人過一輩子,要是心裡頭不對勁兒,咋能幸福?你就放手吧你要是覺得我欠你的太多,我這還有十萬塊錢,是我以前自己攢的,我知道你不差這點兒,可就權當我補償你了,你拿著錢,趕緊回東北吧,放我一條生路,成不?」

    看著身邊女人那楚楚可憐的眼神,徐茂和握緊的拳頭漸漸鬆開了。

    十幾分鐘後。

    桑塔納的車門開了,女人捂著嘴下了車,在周圍人怪異的目光下匆匆遠去。

    「許娟!」另一側的車門打開了,徐茂和提著褲帶,向那個背影伸出了挽留的手:「真的不愛我了嘛!?不是說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嗎!」

    女人的腳步一頓,不過也就是一秒鐘的功夫,便小跑著匆匆離去。

    六月的傍晚,那一串啪嗒啪嗒啪嗒的高跟鞋聲,分外刺耳。

    「前程往事成雲煙,消散在彼此眼前」

    彷彿是上天之中冥冥注定,桑塔納中一串音樂,十分應景的順著打開的車門,緩緩流淌了出來。

    道邊,幾個蹲在電線桿下邊的打樁模子看著一臉悲痛欲裂的徐茂和發出一陣竊竊私語。其中一個滿臉滄桑的,更是眼裡帶著同情,起身走到了徐茂和的身後。

    「兄弟,我老婆年前也是這麼走的。你不要太傷心。」

    冷不防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徐茂和嚇了一跳,回身一看身後人,皺起了眉頭。

    只一瞬間,徐茂和滿臉的憂傷全然不見。直接從那賣煙大哥的煙櫃裡拿了盒熊貓,掏了一百塊錢直接拍在了對方面前。

    「不用找了。」

    嘴裡噴出一道長長的煙氣,徐茂和忽然笑了。

    將手裡掐著的那兩個紅紅的存折猛的親了一下,仰天長嘯:「自由了!我特麼自由了!」

    一旁,看著面前這個剛剛被甩還歡天喜地的傢伙,幾個打樁模子滿頭霧水。

    「唉、什麼叫傷心死了,這個樣子就是傷心死了,儂們曉得了乏?」

    只有那莫名其妙得了幾十塊消費的賣煙大哥,看著絕塵而去的桑塔納,幽幽的歎了口氣。

    心裡邊暗暗的為那個給了自己小費的好人鼓了把勁。

    兄弟,儂一定要堅強哇!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7:23
第677章:訴苦大會

    接下來的兩天,李憲著實很忙。

    在集團這一次的項目組頻繁接觸京城幾個權威醫院,醫學機構,以及各大報社聯絡關係的同時,李憲的飯局倒是連上了。

    先是陳冬升之前跟他說的那個,安排了中國期貨經紀公司,也就是後來中國期貨集團的董事長田園,以及中信誠的毛榛華,中星公司的蘭詩麗,還有之前與李憲在冰城一起吃過飯的陳冬升弟弟陳平。

    這幾個人都比李憲大了不少,不過又陳冬升在之前串聯,一頓飯下來李憲和幾人倒是交流的還不錯。只不過跟李憲此前想想的這一類的聚餐就是大佬們在一起暢談現在展望未來,沒事兒打一打雞血什麼的不同。

    整個飯局如果之用一句話概括起來,那就是訴苦大會。

    日後期貨行業內南波灣的中期公司現在處於幼齒之年,雖然憑借田園之前的積累,中期從一開始就走在了行業的前頭,可是田園這個此前中國最年輕的司長,卻也不是那麼如意;

    中期在92年12月底成立,轉年年初國家就廢除了糧票,進行糧食流通體制改革。

    93年初全國具有期貨交易性質的交易所只有十幾家,而到了93年末,這個數字一下子就猛增了好幾倍,到了93年十二月,共有會員單位兩千多個,代理客戶超過1萬戶,1全年交易總額從十幾億一下子竄到了710個億,日均交易額最高達到了40多億!

    在這些交易所名冊中名頭響亮的,如京城石油交易所,滬市糧油交易所,建材交易所,海南中商期貨交易所等等等等。

    這麼說吧,在93年年末,幾乎國內所有中等城市都擁有了自己割據一方的交易所。

    對於田源來說,九三年是夢幻的一年,自己的人生直接到達了高潮。之前那些說他辭了司長下海經商是「腦子有病」的人全都不說話了。

    整個人都是飄的。

    一整年,中期啥也沒幹,就是擴張擴張擴張!國外,公司在美國三大證券市場買了席位,成為第一家在西方交易所派出交易員的中國公司,並在芝加哥設立了國際分公司,打開了國際通道。

    對內考慮到未來的發展,公司在全國各地採取了超常規快速布點的一整套措施,短短幾個月在全國各地開枝散葉,擴展了18家公司和代表處。

    不過進了九四年,田園就苦逼了。

    93年四月份的時候,朱總跟港城東亞銀行主席李國寶一起吃飯的時候問起了期貨這個國內興起的新玩應兒,詢問李國寶港城人民對期貨是什麼看法。

    當時也不知道李國寶是不是受了當時熱播的《北京人在紐約》裡邊兒「如果你愛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這兒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這是地獄」的啟發。整了一句「俺們港城人啊,你要是恨誰,就讓他兒子去做期貨。你要是愛誰,也讓他的兒子去做期貨。」

    這話估摸著想說的就是期貨市場風險大,但是收益高——可朱總明顯就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前半句。

    引發的結果就是,93年年末中央就下了個《國務院關於堅決制止期貨市場盲目發展的通知》文件,然後今年上半年期貨市場就開始整頓。五十多家期貨所直接砍了一半兒。

    而之前中期的快速擴張,在這兒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期貨是高風險行業,在管理風險和風險管理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快速布點實際上是就是快速地積累風險,留下隱患。

    從開年到現在,中期的十八家分公司關停了九家,辭退了將近一千名員工,直接損失高達一個億。

    田園很受傷。

    相比於田園,蘭詩麗也好不到哪兒去;這貨之前搞電腦零售,從特區購入電腦零配件並售賣廉價組裝機狠狠賺了一筆。有了錢之後,在武漢搞了個東宮大酒店,按照皇宮的標準,裝修豪的一比。擱港城和廣州找了頂級大廚,按照空姐標準找的服務員。92年到93年的時候一天一張桌翻十幾台,平均一桌均消費一千大多近兩千,每天營業額高的時候二三十萬!

    要知道一百塊錢的大鈔可是剛出沒多久啊,一桌吃飯有的時候兩三千,付款的時候都得一兜子的錢!

    生意這麼火爆,蘭詩麗二話不說,直接投了幾千萬,在武漢開了個西宮大酒店,按照雅典城的西式風格裝的比東宮還豪華。

    然後?

    然後就沒然後了。

    94年全國開始打擊公款吃喝,餐飲這個現金奶牛的副業完蛋了。喜無雙至禍不單行,特區那邊兒又嚴查走私,對組裝電腦行業造成了萬噸打擊,這一下子主業也完蛋。

    毛振華現在還沒從崗位上下來,剛剛雄起的那點兒創業決心,被田園這個兄長現在的遭遇給嚇了個夠嗆,整個人迷茫的不行。而陳平那剛剛開創了宅急送快運,還在滿京城的做推廣——一天還沒幾單生意。

    各有各的愁,所以這頓飯吃到最後,就只剩下了滿屋子的煙氣繚繞和唉聲歎氣。

    「對了,李憲小老弟。聽冬生說,你公司也遇到了點兒困難?跟孫蓉和中策那邊鬧了點兒不愉快?」

    李憲本來以為自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莫名其妙的就惹了孫蓉這麼個煞星已經夠倒霉的了。

    可是聽了這二位爺的遭遇,自己的那點事兒

    看著滿面愁容的田園和臉都揪成了包子的蘭詩麗,李憲連忙擺手,「我的事兒不值一提,就不說了吧、」

    本來,他聽到一桌子人都比自己慘,心裡邊兒還倍兒高興。心裡邊兒那點兒抑鬱早就散光,也就不想再提了。

    可是沒成想,一桌子各懷心事的人,也想著聽聽別人的倒霉事兒讓自己開心開心呢。

    沒辦法,李憲只好又將之前對陳冬升說過的話,原模原樣掐頭去尾隱瞞了夏光遠這關鍵人物之後,重新講了一遍。

    結果果然沒有什麼卵用、

    「」

    「唉、」

    看著李憲苦笑著說了自己遭遇,田蘭二人又是一陣搖頭歎氣,連說生意這東西就不是人做的。

    其實對於這兩二人,李憲倒是蠻瞭解。

    按照既定的歷史,這一次期貨市場的緊縮政策其實打擊了自92年來高速發展的期貨行業同時,也規範了市場。到了九五年之後,期貨行業就逐步轉好並一直穩健的發育下去了。

    而蘭詩麗那頭,不出意外的今年下半年也就該介入到三峽工程中去,把他的中星公司帶入到地產領域。

    可是田園那頭,期貨李憲完全是個外行,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怕是要被懷疑是神經病,等趕明兒要是證實,自己沒辦法解釋原因,那就更麻煩。

    而蘭詩麗這頭呢,這傢伙太危險,是敢跟政府硬碰硬,拿資本跟國營大企業對剛的主兒。事實上,這個後來自己搞民航成為大亨的傢伙,是92一代企業家裡邊兒為數不多進了號子的,而進號子的原因,就是跟政府對抗。

    李憲並不像和這樣的危險分子走得太近,所以乾脆也就不說。

    吃過飯,跟幾人交換了聯繫方式,約好了以後有機會常聚,李憲便告辭離去。

    剛剛走到酒店門口,腰間的bp機就響了。

    看到那上面讓他回復的電話號碼,李憲一個激靈。

    電話號碼,是歸真堂分公司之前投資和哈醫大聯合成立的醫藥研究所的。

    不用說李憲就知道,自己之前砸出去的那三百多萬,怕是有了成果!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7:24
第678章:人生好寂寞

    在剛剛成立保健品公司的時候,李憲其實並沒有想過太多。

    當時他只是想通過保健品熱這個社會現象,把**林場極其周邊林地資源中的山特產利用起來,最大化的創造經濟價值。

    保健品有什麼的?

    說白了,就是能吃,有一定效用而且吃不壞人就oj8k。所以對於研發什麼的,當時他真是一點兒的打算都沒有。

    不過在和飛龍的一番交鋒之後,他愈發覺得保健品產業,光是靠著營銷是不行的。

    出於這種想法,在官司勝訴之後,新北集團保健品分公司制定了一套規定——也就是現在被保健品分公司成為「十分之一準則」的研發投入計劃。

    按照這個計劃;分公司每六個自然月,從上兩個季度的營收總額中拿出百分之十來作為研發經費。這個經費的流向,首先以分公司旗下的研發部,也就是現在的漿果研究所為主,餘下的部分,則是和醫療研發機構以及資助各大高校工作站,進行新產品或醫藥類項目的研發。

    新北集團保健品分公司一年的營收去年差不多一億兩千萬左右,十分之一也就是一千兩百萬。這個數字,對於燒錢燒的最嚴重的醫藥領域研發來說,肯定是不怎麼多。

    可現下裡邊兒,雖然保健品和藥品的利潤簡直爆炸,但真正能每年拿出一千多萬做研發的,全國範圍內李憲不敢保證。龍江省內,李憲這敢說自己是獨一份兒!

    效果呢,目前看來其實並不算顯著。

    漿果所那頭去年砸了大約七百多萬,成果上只是將李憲剛剛接手漿果研究所時候,遺留下來的那些寒地黑土果樹品種孵化出了一部分。

    除了這七百萬,剩下的錢除了贊助了哈醫大在邦業林業局成立了一個研究站之外,就都投進了當初李憲單獨交給哈醫大的一個項目之中。

    什麼項目呢?

    鈣片。

    看到了bp機上的那個號碼之後,李憲緊忙在酒店周圍找了個電話亭,把電話回了過去。

    果不其然,電話剛剛接通,聽到了李憲的聲音,那邊兒的項目負責人就帶著十二萬分的激動說項目組終於不負眾望,出了成果。

    按照那邊的說法;是將鈣,鐵兩種微量元素以及維生素ad結合,制備出了一種綜合型的微量元素補充藥劑配方。

    聽到這個,李憲心中歡喜。

    在一番慰勉鼓勵,承諾自己回去為其慶功後,掛斷了電話。

    看著華燈初上的京城街頭,電話亭中的李憲嘿嘿一笑,覺得自己前途無比光明。

    ……

    當晚,回到了酒店的李憲便將劉敏彤等人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讓眾人用最快的時間將手頭的事情辦妥,並馬上聯繫京城的權威醫學協會,以及人民日報方面。

    安排妥當之後,他則不顧時間已是深夜時分,直接打通了張大功的電話。令其馬上讓松江實業公關部門和哈醫大那邊碰頭,將新項目成果的資料做好,隨時待命,準備公佈。

    就這麼,一直忙到了深夜,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環節都安排了下去,李憲才洗了澡沉沉睡去。

    本想著第二天睡他個天昏地暗,不到十點不起床。結果悲劇的是,早上七點多,還在睡夢中跟一個足有36d胸圍,腰細腿長,膚白貌美的怪獸做殊死搏鬥的李憲,就被譚稀鬆的電話吵醒。

    說是讓他晚上六點半不要忘了去華融大酒店,參加央視的企業家聯誼會。

    ……

    俗話說熬夜毀上午,早起毀整天。

    下午六點二十,仍然因為睡眠不足而渾渾噩噩的李憲到了華融大酒店。

    這個企業家聯誼會,其實說白了就是央視廣告部今年十一月份將舉行的第二屆「標王爭霸賽」做預熱的。

    之前譚稀鬆已經通過集團渠道邀請了李憲,不過那個時候他還在港城,就被薛靈給婉拒了。卻不成想,他來京城給松江實業搞宣傳,到底是投了譚稀鬆的羅網。

    酒店門前車水馬龍。

    提前兩個多月就受邀,今夜前來赴會的各路企業家早已雲集酒店之內。

    只要人類社會存在,還有物資流通的需求,商人就永遠都不會消失。

    92之前,看似中國沒有多少企業家。可是92年之後,此前一直蟄伏著的企業家,就像是蝗蟲一般的跳了出來。

    看著門口那些西裝革履,或直接進門或遇到了熟人大聲攀談寒暄的人們,李憲強打起了點兒精神,抬腿進了酒店大門。

    譚稀鬆作為這次聯誼會的組織人,正在一樓大堂內招呼著來賓。

    見李憲大步進來,忙迎了上去:「李董好準時啊!」

    譚稀鬆年紀已經不小,不過一身深紫色絨布面刺繡旗袍,配合略有些豐潤的身材,倒是顯得端莊華貴。

    一看就是為了這個場合精心打扮的。

    這次來,李憲倒是沒怎麼準備。穿的還是昨天的西裝,只不過出來的時候讓酒店的服務員給熨燙了一下。

    西裝不是什麼皮爾卡丹之類的名牌,就是在成衣店定做的。倒不是他簡樸,而是實在不喜歡這個時代西裝鬆鬆垮垮的樣子,索性按自己的要求,在成衣店訂了那種修身的款式。

    墨藍色西裝在酒店有些泛黃的吊燈映襯下偏黑,沒打領帶的白襯衫第一顆扣子沒系,顯得不那麼正式。

    左手那只朗格手錶倒是雅致,只是同時盤著的那條天青石朝珠,讓譚稀鬆感覺他不像是來參加宴會的——倒像早時候大街上無所事事,遛鳥閒逛的頑主。

    李憲點了點頭,跟譚稀鬆手掌虛握一下,便隨即鬆開。禮節上做的滴水不漏,「我要是不準時,豈不是辜負了譚主任一大早的特地叮囑?」

    譚稀鬆聽這話裡邊兒有點兒埋怨的意思,略一皺眉,便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額頭,展顏一笑道:「哎呀,怕不是我早上那通電話,打擾了李董的未盡**?」

    譚稀鬆知道李憲沒成婚,而且仗著自己年紀比他大了一旬還多,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倒是開得。

    李憲卻臉一黑、

    他倒是知道譚稀鬆是在調笑自己,可問題是……

    這麼說吧,早上酒店的衛生間裡確實有一條洗了的褲衩。

    見李憲面色不善,譚稀鬆也收起了打趣心思,親自引著李憲向宴會廳走去。

    一路上,一面時不時的和周圍人打著招呼,譚稀鬆一面側過頭來,問道:「李董似乎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同行之間的聚會?」

    李憲聳了聳肩,「說不上喜歡不喜歡。」

    「這話怎麼說的?」看著他滿臉無所謂,譚稀鬆好奇。

    「嗯……」李憲想了想,道:「只能說我這人個色吧。跟別人相處,對脾氣的怎麼都行。不對脾氣的,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的,多一眼我都懶得看,多一句都懶得說。」

    聽到這個解釋,譚稀鬆抿嘴一樂:「那要這麼說,今兒我可得請李董海涵了,要是碰見什麼不對付,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的,千萬忍著點兒,別拂了我的面子。」

    李憲搖頭一笑,「那肯定不能。今晚來的都是商業翹楚,我就是再怎麼著個色,也不敢在這兒造次不是。」

    說到商業翹楚,譚稀鬆倒是自得一笑;李憲這話算是搔到她癢癢肉上了。

    從去年開始,在她的操作下央視品牌水漲船高,特別是去年邦業白酒業那了標王之後效益得到了爆炸性增長,有這個活招牌在,現在的譚稀鬆在商業可算是有名有號,大把大把想給自己企業做廣告的人都得上趕著巴結。

    看著周圍來自五湖四海,莫不是地方豪強的企業家,她眉頭一挑,慢下腳步,笑道:「李董算是說著了,今兒晚上來的可都是實打實的企業家,小魚小蝦的,可入不了我這個網。」

    聽這話,李憲左右瞅摸瞅摸,果然在宴會廳的走廊盡頭看到了幾個報紙上經常看到的熟面孔。

    再往遠處一看,一堆人正聚在一起,眾星拱月的將幾個人圍在中間。順著人群縫隙,他看到了王石,柳傳知幾個大佬正當著眾人談笑風生。

    「怎麼樣?」

    看著李憲伸長了脖子,譚稀鬆笑到。

    「嗯,確實。你譚主任這張大網,沒點兒真金白銀可真是不好進。我可是深有體會啊,為了進你這張大網,去年花了我三千多萬,心疼的我直到今年上半年還睡不著。

    你不知道啊譚主任,我小時候家裡窮,我爹一花錢就嘟囔說這又得種多少黃豆才能掙回來。所以我對財富的衡量單位就是它值多少斤豆。

    自打得了你們央視的標王,我天天做夢被黃豆彙集成的海洋淹死。可驚悚了!」李憲打趣了一句。

    譚稀鬆被他逗的花枝亂顫,笑了好一會兒,才擦著眼淚笑道:「李董,咱正經說話成麼?說真的,對於你這個不太愛出席公眾場合的人來說,今晚上參加這樣的聚會,和這麼多國內優秀同行在一起,感覺怎麼樣?」

    李憲挑了挑眉毛。

    環視了一周,將身邊每一張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都掃了一遍,看著老遠的柳傳知和王石等人,又看了看一旁拿著攝像機照相機的記者,再到端著酒水穿梭在賓客之中的服務員,嘴一撇。

    「也沒啥特殊的感覺吧,畢竟我現在不論走到哪兒,遇到的人對我來說無非就是兩個狀態。」

    「什麼狀態?」譚稀鬆好奇。

    李憲停住了盤著那條天青石朝珠的手,看向了譚稀鬆,矜持一笑:「大致就是,比我有錢的都沒我年輕,比我年輕的……又都沒我有錢。」

    「好寂寞。」

    說完,李憲仰望天花板,幾許淡淡憂傷從眼中流出。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7:27
第679章:群英薈萃

    李憲的話把譚稀鬆噎的嗓子有點兒疼。

    在央視廣告部工作,天南海北的商人企業家譚稀鬆自認為沒少接觸。外形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不說,一方土養一方人,接觸的人多了,什麼千奇百怪的性子她都見過,可是想李憲這樣兒的,還真是蠍子尾巴——獨一份兒。

    現下裡狂人不少,不說別人就說南德那一位,之前嚷嚷著要給喜馬拉雅山炸口子灌溉大西北,前兩天還放出風去說是要聯合俄羅斯往天上放衛星做中國外太空業務第一人。

    狂嗎?

    狂到沒邊兒。

    可是那只是商業構想上的狂,牟其中譚稀鬆見過,本人雖然說是有一種捨我其誰的霸道,可是那是商業氣質,本人還算是謙虛。

    李憲這是怎麼回事兒?

    看著手裡邊兒盤著一串雀翎兒一般顏色珠子的李憲,譚稀鬆沉默了好一會兒。

    想反駁,可是思來想去,她卻忽然意識到……似乎,好像……李憲說的這話,還真挑不出毛病!

    也是打這兒,譚稀鬆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面前這個去年一擲千金拿了央視標王的傢伙,今年滿打滿算,才二十四啊!

    在譚稀鬆愣神兒的功夫,李憲正在打量著宴會廳裡頭的來賓,老遠,在人群之中就還真見到了熟人——正是昨晚上剛剛在一起吃了飯的田園。

    正好身邊兒一端著酒水的服務員走過,輕聲將其攔住,李憲隨手拿了兩杯酒。

    譚稀鬆剛剛回過神,就見到了遞到自己面前的一杯紅酒。

    「行了,譚主任,這麼多客人在,你忙你的去,我就自由活動了。」

    「啊、」譚稀鬆將紅酒接過,便見到李憲對自己虛敬一下,抿了口紅酒之後翩翩離去。

    看著那道慵懶的背影,譚稀鬆微微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感覺眼前有一陣的朦朧。

    「年輕真好。」

    她喃喃的說了一句。

    「哎呀譚主任,在這忙什麼吶?」

    「啊。馬總!歡迎歡迎……」

    ……

    跟李憲不同,田園做的是期貨生意,對央視的廣告基本上沒啥需求。中期從成立到現在,都是下面的業務員定下發展客戶,從來沒打過廣告。這個聯誼會,實際上也壓根沒邀請他,是他自己找了關係才進來的。

    現在政策收緊,期貨不好做,田園想的是藉著這個聯誼會的機會,看有沒有那種手裡頭有錢,但是沒地方投資的企業家,能不能發展到中期投資期貨。

    這邊兒正在跟幾個朋友談著,就聽到背後有人喊了一聲田哥。

    回身見到李憲端著紅酒笑嘻嘻的過來,田園哎呦了一聲,「李憲老弟,你怎麼過來了?昨兒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聽你說啊?」

    李憲一咧嘴,無辜道:「田哥,昨個吃飯的時候也沒聽你說要來啊!早知道咱倆組個隊,我這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認識,一個人在這逛蕩半天啦。」

    「嘿呦、」田園連忙熱絡的拍了拍李憲的後背,將其拉到了剛才的那個小圈子裡,介紹道:「來來來,大傢伙認識認識。這位,就是新北集團的李憲,李董!李憲啊,這位是台安冷卻器公司總經理耿太平,這位是……」

    就在田園忙著給眾人介紹李憲的同時,不遠處,兩個正在角落中低聲交談的人聽到了李憲這個名字,忽然停下了話題。

    回身看到那個端著酒杯不斷和人握手寒暄的年輕人,二人相視一眼,走了過去。

    ……

    「新北集團?是不是就是去年拿了新聞聯播前廣告時段的能恩邦業白酒業的母公司?哎呦不得了不得了!來來來,這是我名片,認識一下,以後常聯繫!」

    就在李憲疲於應付,心裡邊兒尋思著田園認識的這都是什麼人,怎麼自己一個也沒沒說過的時候,就覺得背後一股風吹過。回身一看,便就精神一振。

    身後這二人,他認識。

    或者說,90年代長大的孩子對這倆人都不陌生。

    為首一人個子不高,五十多歲模樣,眼小嘴大,闊方大臉有些浮腫。人長得不客氣的說,有點兒像稻草地裡頭的青拐子。可就是這麼一張臉,現在報紙新聞上可是上鏡率賊高。

    誰呀?

    不是旁人,正是健力寶的李經緯。

    在來京城之前,李憲還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大哥。說是為了迎接健力寶創立十週年,已經向國際小行星命名委員會提出了申請,要將中國科學院紫金山天文台發現的國際編號為3509號小行星命名為「三水健力寶星」。

    另一個,則是潘寧。

    陌生?

    說個事兒就不陌生了。

    92年1月底,正在廣東等地南巡的鄧公專程到珠江冰箱廠視察,這家國內最大的冰箱製造工廠裝備了當時全世界最先進的生產線。站在寬敞而現代化的車間裡,鄧公非常驚奇,就問陪同參觀的領導:「這是什麼類型的企業?」

    隨行答曰:「如果按行政級別算,只是個股級;如果按經濟效益和規模算,恐怕也是個兵團級了。」

    而後,鄧公在廠區參觀時,感慨萬千地連問了三次:「這是鄉鎮企業?」

    也就是在這次的參觀過程中,鄧公說出了那句日後聞名全國的鄧氏格言——發展才是硬道理。

    而潘寧,就是這家以其「容聲冰箱」聞名全國的珠江冰箱廠的廠長兼總經理,全國改革典型人物。

    「小伙子,你就是新北集團的李憲?」

    這倆人歲數都不小,跟李友比起來都只大不小了。李經緯今年五十五,等到潘寧其實已經六十二,早到了退休的年紀,可是因為聲勢太盛,珠江冰箱廠那頭和地方上也沒人敢提這事兒,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劃著水。

    健力寶和珠江冰箱在國內鄉鎮企業裡邊妥妥是第一梯隊中的翹楚,見到這二人主動來找自己攀談,李憲一皺眉。

    看著面前的花甲年紀的潘寧和李經緯二人,再聯想到健力寶和珠江冰箱廠現在的情況,若有所悟。

    果然,潘寧和李經緯二人寒暄了半天之後,又饒了好幾圈,終於問起了李憲北林政府退股新北集團的後續。

    話題到這兒,李憲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這兩個小老頭,現在應該是被鄉鎮企業這個大鍋,給壓的透不過氣來了。

    珠江冰箱廠和健力寶雖然都是李經緯和潘寧一手扶持起來的,但歸屬權還是地方政府。所以別看現在這兩個人滿身榮譽,但是其實就是兩個打工仔。

    這麼說吧,現在這兩個企業如日中天,帶給二人的只有名聲,經濟上,除了一些固有的工資和獎金之外,基本為零。說句不好聽的,這倆企業就算是去美國上市了,倆人頂多也就是多兩個獎狀。而這倆企業要是倒閉了,這倆人該拿退休金還是拿退休金。

    而且這還不算,兩個人名義上是企業一把手,可是上面還要受到地方政府的管轄。自己有一定的權利,可是這些權利也是有限度的,並不像一個正常的民營企業家那樣,可以將自己的全部想法付諸到自己的企業裡。

    這種企業家,在他看來太憋屈。

    意識到這一點,李憲將新北集團和北林政府退股事件的後續說了一遍。說著說著,李憲竟然發現這二人用一種羨慕的要死的眼神看著自己。

    「額、」大致將情況講完,李憲撓了撓額頭。

    從後面來的,他當然知道這兩位企業家日後的結局,按照正常的節奏,李經緯因為要收購健力寶股份而跟地方政府鬧翻,最後品牌價值一度達到60個億的健力寶被賤賣給了外資,完美詮釋了寧與友邦不與家奴,而李經緯本人,則是因涉嫌挪用大額公款被起訴入獄,淒淒慘慘在牢獄之中度過了晚年,最後在故鄉黯然辭世。

    而潘寧則更直接,最後乾脆被地方政府免職,在他出差考察的時候,把他從自己一手打造的企業中踢了出來、

    聯想到這二位的結局,李憲也不免唏噓,想了想,便意有所指的說道:「新北集團的情況比較特殊,從一開始,我們的股權劃分就相當的清晰。北林退股雖然在社會上掀起了不小的爭論,有一些人說我李憲是吃飽了就掀桌子。可是從法理上來說,這就是一個尋常的企業股份回購而已。

    但是鄉鎮企業不一樣,如果舉個例子的話,我們新北和北林是一對情侶,大傢伙談不下去了,那就分手好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誰也不欠誰。可是鄉鎮企業不一樣,要是說起來,鄉鎮企業和政府之間的關係就是夫妻,夫妻過不下去了要離婚,那涉及的事情可是太多太多了。要想兩口子和和氣氣的把家分了,不現實。」

    李憲所說,明顯扎到了二人心口的軟肉。

    他說完,就見潘寧和李經緯相識一眼,嘴角露出了難以掩飾的苦笑。

    「所以我覺得,企業要麼從一開始,就把產權搞清晰。不然的話……」說到這,李憲一咧嘴。

    「不然怎麼樣?」李經緯心急,連忙問到。

    「不然就不要貪,要麼就勤勤懇懇的一心為公,最後落得一個從一而終的好名聲。要麼,就來個乾脆,清身出戶,靠著自己的資源和名望,重新開始。嗯……」看著面前兩個半截身子入土的小老頭,李憲違心的說了一句:「現在經濟形勢好,再次創業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心裡邊兒,他則是補了一句;就是機會再也沒有80到90年代那十年那麼多,那麼猛了!

    「李董說的蠻有道理。」一旁,忽然有人說了一句。

    李憲一回身,看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的人,又是一愣。

    好傢伙,不怪此前譚稀鬆說,今天這場聯誼會,大佬還真是沒少來。

    這人,他還認識。

    誰呀?

    希望飼料,劉氏四兄弟裡的老四,劉勇好。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7:28
第680章:我沒錢

    劉家四兄弟可能是在80年代中期起步的那些企業家裡頭最幸福的了。

    那個時候辦企業不容易,個人辦廠別說能不能賺錢,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生產需要的設備材料,你個人根本沒辦法通過正規手段得到。

    所以那個時候的創業者,普遍都把自己的企業掛靠在政府名下。一來呢,是想有個官身,能享受或者至少是部分享受體制內企業的政策和資料。二來呢,八十年代的時候剛剛經歷完一場大動盪,社會上對意識形態相當敏感,特別是投機倒把以及資本主義的大帽子還存在。把企業掛靠政府,也是創業者自己圖個心安。

    可凡事有利有弊,那個時候的心安,換來的就是日後的產權混淆不清。

    而劉家四兄弟創辦的希望飼料,則完美的避過了這一道關卡。

    倒不是劉家兄弟不想掛靠,而是飼料行業那個時候直接面對農村,生產設備上需求也很小,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於是,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發展了起來。

    只能說是相比於其他企業家而言,攤上了好行當。

    現在希望集團做的很大,而且劉家四個兄弟也和平分家,按照自己不同的理念開始各幹各的。

    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劉勇好,李憲微微點頭,「劉總你好。」

    這人惹不起。

    當初希望飼料剛剛起步的時候,劉勇好去銀行談貸款,人家嫌棄他們是民企,死活不給批。這事兒當初深深的刺激了劉老四,結果後來這貨有錢了,乾脆開了個民生銀行。

    是個狼人。

    「李董,幸會。」劉勇好顯然跟潘寧李經緯二人熟識,和李憲握手寒暄之後,直接就融入了進來。

    順著剛才的話題就聊了起來。

    針對健力寶和珠江冰箱廠的所有權問題,李憲剛才已經說得足夠清晰,劉勇好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有意無意的點了點二人。核心思想就是如果有想法,必須要付諸行動了。現在已經是九四年,對於鄉鎮企業來說,做得越大越成功,境遇對付出了全部心血卻又沒有股權的領導幹部就越不利。

    對於這一點,李憲倒是同意。

    正在幾人聊得火熱的時候,宴會廳中的音響響起,司儀入場的提示傳了出來。

    「唉,還是你們年輕人思維開闊一些。」對幾人招了招手,示意眾人入場,李經緯搖了搖頭,「等一會兒完事了,咱們再好好聊聊。」

    「好的。」李憲點了點頭,雖然跟李經緯和潘寧此前從未謀過面,也沒有什麼業務往來,不過對於這兩個在既定歷史中被浪潮所湮滅的企業家,他打心眼裡邊兒是又敬又可惜。

    如果在不損害自己的前提下,讓這二位有個不同的結局,他也倒是樂得。

    正這麼邊想著邊往宴會廳走,馬上就到了宴會廳門口的功夫,李憲的思緒被打斷了。

    「你好!嘿,先生們你們好!我叫魯伯特-胡芝霍夫,我正在做一個關於中國企業家的財富專題榜單,能不能佔用你們幾分鐘的時間接受一下我的採訪,我對你們保證,就幾分鐘!」

    聽著面前那急促,不甚熟練夾生著英文的漢語,李憲抬起了頭。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看清那人面貌,飯店的保安就如狼似虎般的小跑了過來。

    「先生對不起,你沒有受到邀請,不能在這裡!」

    「就幾分鐘!我跟你們保證,就幾分鐘的時間就可以了!」眼見著要被保安帶走,那滿頭金髮的外國小伙急了。

    一面向後退去,一面對保安央求道。

    「讓他問。」當看清那外國小伙面目,李憲直接就咧起了嘴。

    今兒這個宴會,還真特麼熱鬧!

    在這個場合,遇到這些日後都是大佬,但是目前還處於困頓中的人物,他更是有一種……嗯,混亂感。

    但也就是這種混亂感,在無時不刻的提醒著他,自己是個穿越客。

    兩個保安見來賓發了話,雖然還是保持著警惕,卻也退到了一旁。

    「謝謝你先生!謝謝你的慷慨!」

    那外國小伙整理了一下身上被扯亂的西裝和領帶,對李憲微笑致意。

    李憲點了點頭,站直了身子。

    看著面前這外國小伙,他心裡邊有點兒小激動。

    毛的胡芝霍夫!

    胡潤的名字後起的嘛?

    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中國第一個接受胡潤採訪的富豪,李憲心中一陣澎湃。

    卻不想,現在還自稱為胡芝霍夫的胡潤,在對他點頭致謝後,直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本子,走到了……劉勇好面前。

    「劉先生你好!我調查您和您的家族很久了。您和您幾位兄長創辦的希望集團目前已經做到了中國飼料領域的n01,我聽說集團現在擁有六十幾家工廠,一萬名全職僱員和九萬多名市場代理,每年有十個億的銷售額。可是你知道的,中國目前還沒有哪怕一個官方機構,能準確的統計出個人財富,所以我想問您,現在您以及您的家族,到底有多少資產?另外就是,您是否認為您和您的幾個兄弟,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第一批資本大亨?」

    馬勒戈壁!

    老子替你說好話,你不採訪老子?!

    李憲的臉綠了。

    但是一旁的劉勇好,臉卻黑了。

    剛才的一陣喧囂,已經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當聽到這個外國小伙當眾問出了「資產」這個問題,周圍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將目光投向了劉勇好。

    顯然這個問題,不光胡潤好奇。

    但是更多人望向劉勇好的目光之中,卻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幸災樂禍。

    「對不起,你的這些問題關乎理論,我對理論還沒有進行過深入學習!」憋了半天,劉勇好直接甩下了這麼一句,便大步走進了宴會廳中。

    開玩笑,這問題誰敢答啊?

    資本大亨?那不就是資本家?

    至於個人財富?

    要是讓外界知道自己老底,那還了得?!

    看著劉勇好背影,胡潤懊惱的抓了抓頭髮,將目光投向了斜著眼看過來的李憲。

    「先生,請問您是哪家企業的負責人?」似乎被李憲看的有點虛,胡潤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了一下,問到。

    「新北集團!」李憲沒好氣兒。

    「哦,上帝,我聽說過這個企業。你們拿下了去年的廣告標王,對吧?先生,那麼請問能不能告知我,您的個人財富……」

    「我沒有錢!」李憲直接一晃腦袋。

    「可是我聽說你們的酒業公司去年進賬一個多億……」胡潤不死心。

    李憲手一擺:「從我做生意開始一直到現在,個人存折裡沒有超過哪怕是一萬塊錢!我集團的每一分錢,都是社會的資源,我們做企業的,只是替社會去支配這些資源。」

    剛走到宴會廳門內的劉勇好聽到這話,眼前一亮。

    心說臥槽剛才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說?

    跟他一樣,周圍一些民營企業家也都是倒吸了口涼氣。

    在當下,個人財富是一個必須要避諱的問題。一來是因為在場大部分人在稅收方面,都不敢說自己乾淨。而另一方面,現在雖然確定了市場經濟體制,可是中國畢竟還是共產社會主義國家。資本家這個稱謂,還是個極端惡毒的貶義詞。

    「您個人難道從未在企業中獲利?上帝,真是難以想像。」胡潤滿臉的失望,他隱隱覺得,所有人都沒跟自己說實話。

    「這麼說也不準確。」李憲哼哼一聲,「我也是獲利的。」

    「哦?」胡潤眼前一亮。

    「有多少呢?」他問。

    看著在門口迎客的譚稀鬆已經注意到這邊的異象,款款走了過來,李憲挑了挑眉毛。

    「不多,一個月八百塊。」

    這工資確實存在,只不過李憲從來沒領過。每次發工資的時候都是李潔直接代領,然後就進了這個妮子的腰包。

    「八百塊?」胡潤滿臉的不可思議。

    對於現在的中國來說,一個月八百的薪金的確不少了,幾乎超出了平均工資的五倍。

    可是對於一個僅分公司就年營收一個多億的企業家來說,這個收入,很明顯是不現實的。

    「先生,就只有這些?」

    李憲呵呵一笑。

    「小伙子,這就不少了。就這些工資,都讓我夜不能寐,不敢找女朋友。」

    「為什麼啊?」

    「我怕她趁我睡著了偷我錢。」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發出了一陣大笑。

    眾人的笑聲中,李憲彈了彈衣襟,大步離去。

    當他走到胡潤身邊時候,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你丫根本不懂中國。」

    然後,他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給了聽著週遭笑聲若有所思的胡潤。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4 17:28
第681章:冤家路窄

    譚稀鬆今天是廣撒網,按照央視內部企業家名錄上邊兒都邀請了一遍。雖說受邀的有很大一部分沒來,但是今天的會場之中,仍然坐了不下六七百號人。

    陣仗搞的這麼大,聯誼晚會也是精心籌劃了的。

    可是對於李憲來說,實在沒什麼意思。

    時代的限制所限,雖然是企業家聚會,沒有邀請什麼領導,但是晚會的內容仍然賊拉拉的主旋律。

    主持人選的也悶,廣告部是央視的創收部門,這一次搞晚會,自然得到了台裡的大力支持。直接把目前央視主持人一哥趙忠祥和一姐倪萍給拉了過來。

    開場之後,主持人上台先是頌揚了一番改革開放的豐功偉績,向在座的來賓著重介紹了今天到場的幾個重量級明星企業家,改革先鋒。

    然後,李憲就感覺到了滿滿的套路。

    接下來在節目間隙,主持人向來賓介紹的企業家裡,大多數都是去年在央視做了廣告的。而介紹這些企業家名下企業的時候,趙倪二人一唱一和,打了雞血一般,著重的介紹著在去年一年裡該企業業績上升多少多少。

    就差直接對台下邊兒大喊「充值!只要充值啥都有啊!」

    內容不吸引人也就罷了。

    天可憐見,李憲一聽見趙忠祥那厚重的嗓音,就能聯想起動物世界裡邊兒「春暖花開,萬物復甦,又到了交配的季節……」。

    就這麼,李憲受了一個多小時的洗腦折磨。

    直到他迷迷糊糊都快要睡著的時候,身邊京城三露廠廠長,也就是大寶的生產廠廠長杜賓輕輕拿胳膊懟了他一下。

    「嘿,嘿,台上叫你呢,叫你呢。」

    李憲一個激靈,果然,就聽到了台上倪萍正微笑著看向自己,「那麼在今天的晚會最後,請容我為大家鄭重介紹去年央視廣告招標的標王單位法人,也就是新北集團的董事長,李憲先生!」

    來的時候,譚稀鬆可是沒通知自己還有這麼個登台亮相的環節。

    聽到身邊的掌聲,李憲茫茫然站起身來,對周圍略微致意後,向台上走去。

    ……

    華融大酒店並不是京城所有酒店之中檔次最高的,不過酒店老闆的背景,絕對是最硬的。說句手眼通天,一點兒不為過。

    所以華融論起裝修,地段,服務和星級都只能說中庸的這麼個地方,卻是各大單位舉辦活動,一些京城知名企業舉行活動的首選地點。

    就在酒店一號宴會大廳裡邊喧喧嚷嚷之時,位於另一側的小宴會廳中,也是熱熱鬧鬧。

    宴會廳之前,一條印著「熱烈慶祝眾創公司攜手中策集團共創龍江輝煌」的紅底黑子條幅喜慶非常。

    廳內中策集團東北事業部的人與眾創公司的一眾員工匯聚一堂。為首的一桌,則是孫蓉,元箐以及方東亮以及兩方公司的高層及請來的記者。

    就在今天上午,眾創公司剛剛和中策就東北地區的幾個國企改造項目簽訂了合作協議。

    中策雖然現在在中國搞的是風風火火,董事長黃鴻年滿中國的圈地包企業,但是其實中策本身就是一個財團性質的企業,論起資金實力以及對企業海外包裝上市的能力,那不用考慮,目前中國之內活動的所有企業內,中策絕對是首屈一指。

    但其實中策對於企業本身的改造能力,是極其有限的。

    就比如在泉州,中策一口氣合資了四十一個企業,在濱城,更是直接把一百多個企業都給包圓兒了。胃口大的很,但是其實中策本身並不具備將這些企業全部掌控的能力。

    那怎麼辦?

    在這些企業裡挑重點的,切合自身資源,能在短時期之內產生經濟效益,也就是海外上市的親力親為,餘下的則是和一些有實力的企業合作,外包。

    當然,對外仍然是以中策的名義去接受這些企業。

    現在,憑借高層良好的關係,眾創公司,也搭上了中策的這一趟快車。

    首席之上,元箐端著酒杯,直接將酒杯懟到了方東亮面前,「老方,我上學的時候特煩你你知不知道?個子不高,悶不出溜,球球蛋蛋兒的,天天跟著孫蓉屁股後面轉,整個一跟屁蟲。還真沒想到,現在姐還得跟你屁股後吃飯了哈?」

    方東亮個子不高,人微胖,面皮白白淨淨,顯得有些面嫩。似乎是為了顯示成熟,戴了副沒什麼度數的金絲眼鏡。沒看出怎麼儒雅,卻讓那張圓圓的臉蛋顯得有些滑稽。

    不過氣場倒是很足,當著自己下屬的面兒,面對元箐的打趣調笑,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舉了手中杯子,道:「老同學這說的哪兒的話?什麼叫跟著我屁股後面吃飯?現在中策集團發展的快,大傢伙聚在一起,也都是為了謀取更好的發展,可不存在誰跟誰這一說。」

    說完,他看了看一旁不知道想著什麼的孫蓉,柔聲問道:「小蓉,我說的是吧?」

    「啊、」孫蓉回過神來,茫然的看了看桌上的眾人,趕緊堆砌笑容,「沒錯。」

    見孫蓉有些心不在焉,元箐對一旁眾創公司的一個副總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連忙招呼桌上的其他人以及請來的記者,去了另一桌。

    待桌子上只剩下了三個老同學,元箐才吁了口氣,「我說蓉蓉,你這兩天到底幹嘛啊?總是心不在焉的。」

    她看了看一旁的方東亮,眉頭一挑,「我說,你和你們家那口子,還沒掰扯明白吶?不是要離婚嘛,要離痛痛快快的辦手續呀!」

    這話一問出來,方東亮眼睛裡刷一聲放出了光。連端著酒杯的手,都攥的有些發白了。

    孫蓉咬了咬嘴唇,「哪有那麼簡單。」

    「那你呢,你什麼意思啊?」元箐又問。

    「我、」孫蓉看了看兩位老同學,苦笑了一聲,「夏光遠倒是跟我爸媽認錯了,在龍江插隊的那些事兒都抖落出來了。我爸爸讓我念在閨女的份兒上給他個機會,可是他騙了我二十年!甚至背著我在龍江找到了那個野種,還一手把那個野種的情郎給扶持了起來。對我的事業,他都從來都沒這麼上心過!」

    說到氣氛之處,孫蓉的呼吸急促了。

    兀自坐在那裡深呼吸了幾口,平定了情緒,才搖了搖頭,「今兒不說這事兒,敗興。咱們喝酒。」

    一旁的方東亮看到她這般模樣,心裡邊兒的火氣騰一聲就竄上來了,「蓉、你放心,他夏光遠不拿你當回事兒,還有我呢!」

    正在這時。

    宴會廳的房門被一個員工打開了,走廊之中,來自1號大宴會廳的音響聲音傳了過來。

    「……有請……新北集團董事長……李憲……上台,大家……」

    聽到這個名頭,方東亮眉頭一皺。

    「蓉,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老夏那個私生女的對象,是不是就是……」

    他聽到了,孫蓉也明顯聽到了。

    孫蓉的拳頭已經攥緊,騰的一聲便從座位上,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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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