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0
717.第710章 饗屍(53)

     那少年見我愣在那,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回過神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沒說話,雙手不由自主朝那東西伸了過去,這是一套衣服,嚴格來說,是一套黑色的西服,外面包裹著一層薄薄的塑料膜。

    「瑪德,難道是衣服的原因?」我盯著那西服,嘀咕一句。

    我會這樣說,是因為先前列清單的時候,我想過讓郎高買一套壽衣,但是,考慮到少年需要穿著衣服扮演『屍』,便讓郎高買一套黑色的衣服,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買黑色西服。

    按照喪事的風俗來說,西服這種衣服過於正統,有喜慶之意在裡面,而何耀光的喪事,明顯屬於比較悲的一件事,若是由少年穿上西服扮『屍』,有對死者不尊重的嫌疑。

    念頭至此,我將那黑色西服拿了出來,放在邊上,再將其它喪事用品提在手裡,抬步朝前面走了過去。

    這次,結果跟我預想中一樣,沒遇到任何阻力。

    發現這一現像,我心中一沉,只因喪事用品中夾雜一套西服,便會出現這種怪異的現像,若是喪事中出現什麼意外,這特麼不是活生生要人性命麼。

    越想,我心中沉得越很,只覺得這場喪事,絲毫不敢大意。

    當下,我叫了一聲正在發愣的少年,將西服的事情大致上跟他說了一下,又將壽衣的事情提了出來。

    不待我話說完,那少年立馬點了點頭,又做了幾個動作,大致上是他願意穿壽衣。

    對此,我真心不知道咋說,活人穿壽衣,肯定會影響運勢,這是毫無疑問的事。但是,倘若不穿壽衣的話,這場喪事可能真會怪事百出。

    經過一番考慮,我決定由少年穿壽衣,至於影響運勢,只能事後找些辦法擬補,畢竟,眼前最重要的是,以死者為重。

    於是,我朝他尷尬的笑了笑,也不好說什麼。

    那少年好似看出我的尷尬,衝我笑了笑,又揚了揚手中的喪事用品,意思是,回村。

    我點了點頭,領著他便朝村內走了進去,至於那套黑色西服,被我扔在一邊。而邊上那些村民,見我們走了,一個個也先後離開。

    回到村子,郎高,小王,小李他們已經恢復正常。

    一見我,郎高走了過來,急道:「九哥,事情解決沒?」

    我嗯了一聲,將西服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郎高聽後,就問我:「九哥,你的意思的,由少年穿壽衣?」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又說:「可,我沒買壽衣啊!」

    聞言,我瞥了邊上的何躍民一眼,問道:「你應該有吧?」

    那何躍民點頭道:「的確有!」

    聽他這麼一說,我放下心來,又瞥了邊上的喬伊絲,王初瑤一眼,沉聲道:「這場喪事較為特殊,你們倆切莫摻合到喪事當中來。若有可能,我希望你們倆離開村子,去鎮上呆幾天,待喪事結束後,我們去找你。」

    那喬伊絲好像知道這樁喪事不對勁,想了一下,搖了搖嘴唇,「行,我聽九爺的,只是,下一場喪事,你必須帶我。」

    我點了點頭,就說:「放心吧,下一場喪事,一定為你做個實驗,倘若你與喪事有緣,我定不會阻止你。」

    她甜甜一笑,也沒說話,便站在我邊上。

    「九哥哥,」那王初瑤湊了過來,說:「我也想跟九哥哥一起辦喪事。」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別鬧了,這場喪事結束後,你趕緊回衡陽去,別讓你哥哥著急。」

    「不,我要跟在你身邊,不回衡陽。」她撅了撅嘴,眼神之中有絲躲閃之意。

    聽她這麼一說,我沒理會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待這場喪事結束後,一定要將她送走。

    原因很簡單,這小丫頭片子出來都快一個月了,王希那小子估計都快急壞了,畢竟,這小丫頭才這麼點大,一個人在外面游蕩久了,家人肯定會擔心。

    那王初瑤見我沒理她,跺了跺腳,一把挽住喬伊絲手臂,撒嬌道:「喬姐姐,你看,九哥哥欺負人家,人家不想回衡陽嘛!」

    聽到這聲音,我特麼真心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衝喬伊絲笑了笑,說:「我這次只有三天時間,昨天已經浪費一天時間,今天必須將喪事弄好,明天必須回監獄了。」

    還真別說,喬伊絲比王初瑤通情達理多了,瞬間便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說:「行,我現在就走。」

    說著,她拉著王初瑤就朝門外走了去,那王初瑤好似十分不願意離開,每走一步,都會朝我身上瞥一眼。

    這令我怪不好意思的,她什麼時候這麼看重我了?更為重要的是,她以前較為靦腆,含蓄,而現在直白的很,從她眼神中,我能感受到不舍,甚至能感受到那一絲愛意。

    真特麼活見鬼了,一個人的變化咋忽然這麼大。

    很快,喬伊絲、王初瑤離開了,就剩下我、郎高、小王、小李以及何躍民。

    「九哥!」那郎高喊了我一聲,又朝喬伊絲她們離開的地方瞥了一眼,疑惑道:「有沒有覺得王姑娘變了?」

    我嗯了一聲,說:「的確變了,與以前相比簡直判若倆人。」

    「是啊!這有點不正常,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希望九哥多多注意一下,別到時候著了她的道。畢竟,這社會人心險惡,萬一她對你有啥不好的念頭,可沒後悔藥。」他拍了拍我肩膀。

    我嗯了一聲,不願再提這件事,只能隨遇而安,便將話題扯到喪事上,對他說:「大哥,我昨天給何耀光的喪事算了一下時辰,適合中午12點舉辦陰厭,下午四點舉辦饗屍,深夜10點舉辦陽厭,1點送屍。」

    他微微一愣,瞥了我一眼,疑惑道:「中午12點舉辦陰厭?你確定不是陽厭?」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辦了這麼多喪事,你當我一點常識都沒?這中午12點,是一天陽氣最盛的時候,唯有這時候舉辦陰厭才行,若是晚上舉辦陰厭,我們這群人都會交待在這。」

    他驚呼一聲,「為什麼啊?」

    我瞥了瞥不遠處那棟二層紅磚房子,淡聲道:「因為陰厭還有另一個稱呼,鬼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0
718.第711章 饗屍(54)

     「鬼祭?」那郎高好像不明白我的意思,疑惑地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解釋道:「陰厭的主角不是屍,而是鬼,說的是將一場儀式,展示給鬼看,而這個鬼,可能是死者,也可能是周遭的孤魂野鬼,具體情況得看操辦儀式的八仙。總之一句話,這陰厭,不簡單,搞不好會招來禍事,甚至會發生鬼上身這種情況,所以,進行陰厭時,必須選一日陽氣最盛的時候。」

    就在我跟郎高解釋這會功夫,那何躍民找來一套壽衣遞了過來。

    我看了一下,這壽衣的尺寸跟少年身形差不多,就是褲腳的位置有些長。

    接過壽衣,我對少年說:「十點時,你去洗個澡,盡量多撒柚子葉在裡面。」

    「為什麼要撒柚子葉?」那郎高問了一句。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解釋道:「柚子葉能驅除晦氣。」

    他哦了一聲,也沒說話,反倒是何躍民湊了過來,問道:「小娃娃,這壽衣是我給自己准備的,現在拿出來給別人穿,我會不會受到影響?」

    我想了一下,我們那邊有些老人提前給自己准備壽衣,壽衣被蟲子蛀了後,只是將壽衣燒了,並未對老人有啥影響。

    而現在這種情況,跟那情況差不多,事後將壽衣燒了,應該不會有啥影響。

    於是,我將心中的想法跟那何躍民說了出來。

    那何躍民聽後,面色一喜,朝我說了一聲謝謝,就問我:「小娃娃,這陰厭你有多大的把握?」

    我沒有回答這個,畢竟,現在儀式還沒開始,天知道有多大把握,更為重要的是,陰厭所在地,鬧鬼,這令我更加沒多大把握。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沒有一分把握也必須上。

    隨後,我們幾人商量了一下陰厭,把陰厭所需要的東西,悉數弄好。

    待東西弄好後,時間已經是中午11點。在這期間,少年已經換上壽衣,郎高洗了一個澡,我也換上一套灰色的長袍,頭上帶著一個黑色的八邊帽。

    呼,看著眼前這些喪事用品,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是入行以來,第一次用這種方式辦喪事,一,沒靈堂,二,沒棺材,有的只是儀式。

    「九哥!」就在我愣神這會,那郎高湊了過來,搗鼓一下喪事用品,說:「就這些東西,能應付陰厭麼?」

    我點了點頭,說:「大凡祭祀,都是以儀式為主,喪事用品為輔,這些東西,足矣,除非死者不願接受這儀式,才會發生意外。」

    聞言,那郎高還想說點什麼,我怕他說啥不吉利的話,便罷了罷手,說:「時間不早了,先隨我去何耀光家弄個台子。」

    說著,我拿了一些喪事用品,領著郎高、少年朝何耀光家走了過去,何躍民也跟了上來,至於小王小李,我讓他們別摻合到這場喪事中,原因很簡單,他們是獄警,身上有皇家之氣,若是讓他們摻合到喪事,很有可能會惹起死者不滿。畢竟,死者生前是監獄的嫌疑犯。

    來到何耀光家,我沒有急著開門,而是讓郎高找來一張八仙桌、一條太師椅放在門口的位置,又在上面擺上三牲、香盅、以及一面八卦鏡,再將太師椅放於門的對面。

    做好這個,我用白紙寫下何耀光的名字、生辰八字,貼在太師椅的椅背上,又在白紙上,用朱砂畫了一個卐字的符號,嘴裡吟了幾句詞。

    「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岳瀆真官,土地祗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回向正道,內外澄清,各安方位,備守壇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護我神壇王,保衛誦經,皈依大道,萬事皆吉。

    我念得這個是安土地神咒,在喪事較為常見,一般搭建法壇的時候,都會念上這麼幾句話,意思是圖個吉利。

    念完詞,我讓少年坐在太師椅上,又招呼他:「無論房間發生任何事,切莫離開太師椅,哪怕是我跟大哥在裡面遇到危險,你只能坐在這裡,一旦離開太師椅,這場陰厭算是白費了。另外,你還需記住一句話,從12點整開始,你所看見的、聽見的、聞見的,可能只是幻覺,切莫沉迷進去,必須保持一顆清明的心。」

    那少年有些不解,疑惑的看著我,做了一個動作,意思是問我,為什麼。

    我朝他笑了笑,解釋道:「你現在所代表的是死者,可能會見到一些不該見到的,也可能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甚至會聞到不該聞到的,你只需記住一句話,你是你,死者是死者,切莫把兩者弄混。」

    說著,我用朱砂筆在他左手手掌,畫了一個卐的符號,繼續道:「雙掌平放於大腿,遇事,心中就默念,太上老君,護我神壇。」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之中還有一些疑惑,我知道他疑惑的是什麼,但是,有些事情只能靠領悟,並不能言傳。一旦言傳,便會失去原本的效果。

    做好這個,我問何躍民要了一件何耀光生前的東西,他給我拿的是一個木盆子,說是何耀光小時候一直用這個木盆洗澡。

    對此,我特麼也是醉了,何耀光都二十好幾了,居然還留著小時候洗澡的木盆,這何躍民不是有啥特殊愛好吧?

    那何躍民好似發現我的眼神有異,尷尬的笑了笑,說:「你知道的,我們踏馬村都是光棍,就何耀光的老爹娶了一門親事,他出生的時候,我們村子的人都送了一些小禮物,我送的是木盆,後來何耀光長大了,我…」

    說到最後,那何躍民支吾起來,我懂他意思,估計是等何耀光長大了,他便把這木盆拿了回來。

    想到這裡,我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這家伙太特麼摳門了吧??

    當下,我朝他笑了笑,也沒說話,而是將木盆放在太師椅下面,又在木盆裡面寫上何耀光的名字、生辰八字,再丟了一些黃紙進去。

    「九哥,你丟黃紙進去干嗎?」郎高忽然問了一句。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0
719.第712章 饗屍(55)

     我瞥了他一眼,解釋道:「這些東西是用來招魂,等到了12點,燃燒這些東西,便可以正式進行陰厭。」

    說著,我將眼神定在少年身上,說:「等會燒黃紙時,你記得閉上眼睛。」

    那少年點了點頭。

    「九哥!」郎高又叫了一聲,說:「你不覺得應該給少年取個名字嗎?不然,我們平常都不知道咋叫他,總不能喂喂的喊著吧?」

    一聽這話,我尷尬的笑了笑,還真別說,我一直不知道少年叫啥,問了他幾次,他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他沒名字,那時候就想著給他取個名字,只是,這段時間一直忙著何耀光的事,居然忘了這岔。

    於是,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11點半,離12點還有半小時,倒不如趁這個時間,給他起個名字。

    我朝少年看了過去,開口道:「我給你起個名字咋樣?」

    他面色一喜,慎重的點了點頭。

    「你姓啥?」

    問出這話,我立馬後悔了,這少年只會唱夜歌,壓根不會講話,我這問出去不是傷他自尊了麼?

    當下,我朝歉意的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啊,忘了你不會講話。」

    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

    「九哥,我覺得他這種情況,不是不會講話,而是語言溝通有障礙,不然,他不可能會唱夜歌。」郎高在邊上說了一句。

    「是啊!」何躍民插話道:「我年輕時,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那人只會講一些狼語,根本不懂怎樣跟人交流,我看這個小娃娃跟那人很像,送到語言培訓機構,指不定能治好。」

    聽著這話,我面色一喜,一把抓住何躍民手臂,問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當然是真的,我遇到的那人,後來也會講話了,聽說先前去了很多大醫院都沒弄好,最後在甘肅某家語言培訓機構。」那何躍民好似想起什麼事,面上閃過一絲自豪之色。

    「甘肅?」我微微一愣,我記得青玄子跟我說過,他說我未來九年的運氣不好,不能去西北之地,一旦去了西北之地,會招來災禍,甚至會招來殺身之禍。

    對此,我心中有些忐忑難安,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去西北之地,而看現在的情況,恐怕需要去一趟西北。畢竟,少年已經跟了我,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念頭至此,我就問那何躍民,「你還記得是甘肅哪麼?」

    他撓了撓後腦勺,尷尬道:「這麼久了,我哪裡還記得。不過,你可以先去甘肅打聽一下,應該能打聽到一些眉目。」

    我點了點頭,朝他說了一聲謝謝,又將目光看向少年,這少年小時候到底經歷過啥,怎麼會存在語言溝通障礙,當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了一會兒,我一手摁在他肩頭,開口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開口說話,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少年眼角有些濕潤,重重地點了頭,站起身就要朝我下跪。

    我一把拉住他,說:「你跟了我,我自然有責任照顧你,不需要感謝的,再說,還沒給你取名字呢,這樣吧,你跟我一樣姓陳怎樣?」

    那少年點了點頭,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意思是,他以後是我的人。

    我笑了笑,說:「我叫陳九,你叫陳十吧?」

    「噗哧!」那郎高忽然笑了起來,一把拍在我肩膀,笑道:「九哥,咱能不能不要這麼逗,陳九這個名字倒沒什麼,陳十的話,你不覺得別扭麼,以後要是相親的話,對方一聽陳十這個名字,立馬掉頭就走,太逗的名字了。」

    我瞪了他一眼,我給少年起這個名字,是想告訴少年,我拿他當親弟弟,再者,父母就生我一個,多一個小弟,也是挺好的。

    那郎高見我神色不對,立馬收起笑臉,「這樣吧,我昨天看這少年吃飯之前,都會喝上二杯白酒,以我看,叫他陳二杯吧,這二杯也是酒的意思,與你名字有同音之效。」

    草,我忍不住罵了一句,本以為這郎高會起啥高雅的名字,居然來了這麼一個名字,瑪德,比我起的名字還爛。

    就在這時,那少年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神情之間,有一絲興奮之色,好似挺鐘意這個名字。

    這讓我奇怪的很,就問他:「你要陳二杯這個名字?」

    他重重地點頭,手指不停地戳在胸口的位置,意思非常明顯,他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特麼也是醉了,陳十有啥不好聽的?還與誠實同音呢。不過,既然少年自己喜歡陳二杯這個名字,我也是無可耐住,只能尊重他的意見。

    就這樣的,少年總算有了自己的名字,陳二杯。

    坦誠說,我一直想不明白,少年為什麼會喜歡這個名字,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這個名字的原因是,先有酒而後有杯,意思是出於對我的尊重,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個小酒鬼,這才喜歡陳二杯這個名字。

    也正是陳二杯這個名字,多年後,令我在老家那邊多了一個難聽的綽號,陳大杯,那時,我特麼真想掐死郎高,瑪德,讓你多嘴。

    隨著少年的名字定下來,時間已經接近中午12點。。

    我怔了怔神色,找來一張白紙,用朱砂筆在白紙上寫下陳二杯三個字,又在名字的左下角畫上卐的符號,再將白紙貼在少年胸口的位置,其用意是,告訴死者,『屍』的名字叫陳二杯,讓死者別亂來,有警告的意思在裡面。

    做完這個,我要了何耀光房子的鑰匙,又讓何躍民趕緊離開這裡,並告訴他,在陰厭期間,切莫讓外人靠近房子,否則出了啥事,我概不負責。

    那何躍民點了點頭,將鑰匙交在我手裡,立馬跑了,一邊跑著,一邊說,「放心,我們踏馬村那些個村民,膽小的很,沒人敢靠近這裡。」

    待他離開後,我讓郎高拿一封鞭炮站在八仙桌的左側,我拿著一只公雞站在八仙桌右則,陳二杯則坐在太師椅上,雙眼緊緊地盯著我,只待12點一到,這場陰厭算是正式開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0
720.第713章 饗屍(56)

     在等待中,總算到了12點。

    我朝郎高打了一個眼色,示意他點鞭炮。

    很快,鞭炮聲響起,我怔了怔神色,將手中的雞公殺死,滴了三滴雞血在門口的位置,又滴了三滴雞血在八仙桌前,再將雞公交給郎高,朝著門口的位置喊道:「捶胸長哭嘆息淚,淚灑西河浪濤驚,一片真情來祭奠,滿腔情意貴如金。」

    喊完這話,我朝門口作了三個揖。

    禮畢,我深呼一口氣,朝陳二杯看了過去,就說:「准備閉眼,我要點黃紙了。記住,無論太師椅下方多有燙,你切莫亂動。」

    說著,我走了過去,掏出打火機,再次叮囑他,「切莫亂動,你一動,這場陰厭算是廢了。」

    他慎重的點了點頭,雙眼一閉。

    見此,我沒有猶豫,立馬點燃一張黃紙,朝太師椅下那木盆丟了進去。

    瞬間,那木盆內燃燒起熊熊大火,燒著,燒著,也不知道咋回事,那木盆邊緣的位置,隱約有些火星子,好像要燃燒起來。

    那郎高好像也看到這種現像,立馬蹲了過來,問道:「九哥,這…?」

    我臉色一沉,也沒說話,雙眼死死地盯著木盆內的火勢,按正常現像來說,一般木盆內燒黃紙,絕對不會讓木盆燃燒起來。畢竟,那裡面只有幾張黃紙以及一張白紙,而木盆還有些濕潤,想要燃燒起來實屬難事。

    大概等了一分鐘的樣子,那黃紙燃燒殆盡,木盆邊緣的位置卻有了一絲火苗,那郎高抓過一把黃紙,就要摁滅那火苗。

    我有些急了,這陰厭講究自然,若是人為因素破壞火苗,搞不好會弄點啥事出來

    一把抓住他手臂,就說:「別亂來,等它自然熄滅,我們才能進屋。」

    「為什麼啊?」那郎高一愣,說:「二杯坐在上面,這木盆要是燃燒起來,你要將他烤了麼?」

    我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但是,陰厭這種習俗,就算擔心也沒用,除非快要發生人命案了,才能去阻止。

    於是,我朝他罷了罷手,也沒理他,而是朝陳二杯看了過去,說:「二杯,切記,千萬莫亂動。」

    很快,那木盆漸漸燃燒起來,我伸手摸了摸太師椅底板的位置,入手的感覺特別燙,按照這趨勢下去,等火勢再大點,搞不好太師椅都會燃燒起來。

    瑪德,怎麼會這樣,難道那何耀光不願接受陰厭?

    不對啊,我記得在上門鎮時,打卦問過死者意思,死者是同意這樣辦喪事,而現在這種情況是?

    我急了,有點想喊陳二杯站起來,但是,想到陰厭的規矩,我特麼又不敢打斷,畢竟,一旦打斷,這陰厭廢了,如此一來,一會得罪死者,二會得罪周邊的孤魂野鬼,更為重要的是第三點,只要打斷,我們三人搞不好會被冤鬼纏上身。

    要知道,一般喪事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想了一下,我腦子亂的很,壓根沒啥主意,就將眼神瞥向陳二杯,說:「要是堅持不下,你就站起來。」

    他坐在太師椅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即便如此,我還是眼尖的看到他屁股微微有些顫抖,想必是此時的太師椅燙的很。

    咋辦,咋辦,我急了,真的急了,圍著太師椅轉了幾圈,實在想不到啥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木盆的火勢越來越大。

    「九哥,再不滅火,太師椅就要燒起來了。」邊上的郎高也是急了,好幾次想將木盆踹飛,都被我給阻止了。

    「等等,等等,容我想想。」我朝郎高罷了罷手,腦子不停地思索著。

    忽然,我猛地想起一件其為重要的事,那便是這喪事的主家是誰?

    一想到這個,我抬手一掌煽在自己臉上,瑪德,居然忘了這岔,先前因為郎高與何躍民的合約,我心思一直在何躍民身上轉,後來何躍民不願意當主家,陳二杯站了出來,我很自然的把陳二杯當成喪事的主家。

    但是,我忘了一件事,既然把陳二杯當成喪事主家,那便需要孝孫,而陳二杯需要充當『屍』的角色,這孝孫便需要令尋一人,也就是說,這場陰厭,必須需要兩名孝孫。

    瑪德,作為八仙,居然把孝孫這事忘了,我再次抬手煽了自己一個耳光,也算是讓自己長點記性。

    那郎高見我煽自己耳光,還以為我中邪了,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我手臂,「九哥,你這是干嗎,中邪了啊!」

    「放手!」由於我一直在考慮孝子的事,心裡煩躁的很,對郎高的語氣自然不是很好。

    一把甩開他手臂,心頭一狠,既然是我的錯,這第二名孝孫便由我來充當。

    念頭至此,我立馬朝太師椅的位置跪了下去,喊道:「孝孫前來祭拜,還望您老莫生氣。」

    我一邊說著,一邊拼命燒黃紙,大概燒了二十來張黃紙,那木盆的火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小了下來。

    一見這情況,我心頭舒出一口氣,陳二杯以『屍』的角色摻合這場喪事,我跟陳二杯也算是兄弟關系,由我充當孝孫的角色,也不算太吃虧。

    只是,倘若從角度來看,我特麼比郎高矮了兩輩。

    因為這事,郎高那貨沒少笑話我,這讓我郁悶的很,好幾次想揍他,特想。

    等了兩分鐘的樣子,那木盆的火苗總算完全熄滅。

    那郎高問我,火苗咋會忽然熄滅。

    坦誠說,別說他,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在喪事方面,有些事情就是這麼靈異,真要解釋的話,只能說死者顯靈。

    於是,我對他說:「可能是死者顯靈了。」

    我怕他繼續問下去,立馬朝他罷了罷手,說:「既然火苗已熄,我們可以進房了。」

    說著,我瞥了瞥陳二杯,他還是先前那樣,閉著眼,一動不動,想必剛才的火勢應該沒對他造成什麼實際性傷害。

    我也沒有在八仙桌旁邊多待,便拿著鑰匙,又拿了一些喪事用品,再讓郎高拿著白紙做的招魂幡朝房門走了過去,值得一提的是,這招魂幡與平常喪事的招魂幡不一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0
721.第714章 饗屍(57)

     平常喪事用的招魂幡,多數是彩紙為主,手柄的位置多數是桃木,而郎高手中的招魂幡,全是由白紙做成,就連手柄的位置也是由那種薄薄的白紙做成。

    正是這個原因,拿招魂幡是一件困難的事,一個不小心,便會將整個招魂幡弄破。

    所以,在開門之前,我朝郎高說了一句,「記住,雙手托著招魂幡,切莫弄壞了,不然,等會不好弄。」

    他點了點頭,沒好氣道:「九哥,只是一個招魂幡,你放心吧,破不了。」

    見此,我沒再說話,將房門的鎖打開,輕輕推開門,迎面撲來一股霉氣,嗆得我猛地咳嗽幾聲,那郎高的情況跟我差不多,也咳了好幾聲。

    「怎麼有這麼重的霉氣!」郎高忍不住嘀咕了幾句。

    「可能是長時間沒人住吧!」我答了一句,便將房門完全推開,讓太陽照了進去。

    趁這個空檔,我朝房內瞥了一眼,這房子挺大,約摸四十來個方,房內沒搞裝潢,牆壁是那種紅磚,沒有刷白灰,一張老式的八仙桌擺在房子的中間,兩邊是一些老式家具,房子的右側有一間小房子。

    我抬頭看了看太陽,又看了一下四周的方位,我立馬認定右邊那間小房子應該就是這次陰厭的房子。

    確定這一想法後,我朝房內的牆壁看了看,就發現進門左手邊有個開關,我伸手摁了一下,房內的燈光立馬閃了兩下,亮了。

    看到這裡,我松出一口氣,剛才還擔心這房子沒電,一旦進去便是黑暗,好在這房子通了電,裝了燈。

    「你跟我後面,記住,腦子切莫亂想!」我朝郎高招呼一聲,抬步朝房內走了進去,那郎高跟了上來。

    進入房間後,先前那股霉氣更重,刺得我忍不住連打幾個噴嚏。

    我皺著眉頭朝右邊那間小房子走了過去。

    剛到門口,立馬傳來一股寒意,借著一絲光線,我在牆壁上摸了幾下,失望的是,壓根沒找到這房子所謂的開關。

    瑪德,難道只是外面那房子裝了電?

    我心頭一沉,若是這樣的話,這陰厭只能在微弱的光線下進行。

    「小心點!」我朝郎高說一句,便抬步邁進房內。

    剛進第一腳,我感覺腳下好像踩到什麼東西,濕濕的,滑滑的,有點像是泡了水的籃球,又有點像是人頭。

    我不敢茫然進去,借著外面傳進來的一絲光線,我發現腳下踩的是衣服,嚴格來說是一件黑色的壽衣,那壽衣不知道被誰裹成一團,壽衣的表面有些白色的東西在蠕動,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蛆。

    看到這裡,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心裡不停地暗罵,瑪德,誰特麼吃飽沒事做,竟然這樣搗鼓壽衣,也不怕遭報應。

    那郎高見我沒動,就問我:「九哥,咋了,進去啊?」

    我點了點頭,將腳下的壽衣踢到一旁,另一只腳也伸了進去。

    待整個身子進入房間後,我就覺得手臂生出一層雞皮疙瘩,絲絲涼風不停地刺激著皮膚,雙眼的可見度不足三米,只能隱約看到房內左邊擺著一張床,床上堆了一些老人穿的衣物,床的對面是一張矮矮的八仙桌,上面亂七八糟的放了一些東西。

    見到那八仙桌,我走了過去,就打算把桌子清理一下,畢竟,陰厭是在房間舉辦,也需要八仙桌當作法壇。

    於是,我朝那八仙桌走了過去,將手中的喪事用品放在床邊,又將八仙桌上的東西清理了一下。

    那郎高見我動起手來,他跟著走了進來,就問我需要幫忙麼?

    我搖了搖頭,說:「你把手中的招魂幡弄好就行了,等會那招魂幡可是主角。」

    一邊說著,我一邊清理八仙桌,大概花了三四分鐘的時間,我將八仙桌上清理干淨,將桌上那些東西放在旁邊的床上。

    做好這一切,我拍了拍手,正打算擺些東西下去,哪裡曉得,就在這時,傳來『哢嚓』一聲,像是某種碎了的聲音。

    在這昏暗的房間,別說發出這種聲音,哪怕發出稍微輕一點的動靜,都足以嚇人了。

    一聽這聲音,我立馬縮回手,腳下不由自主地朝退了一步,扭頭朝郎高看去,只見他滿頭大汗,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

    我疑惑的很,這郎高咋了?就問他:「是不是踩到東西?」

    他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指了指腳下。

    我順著他手指的看去,險些沒叫出來,就發現他腳下踩著一張黑白照,那照片上是一位老太太,八十左右的年齡,一頭銀花,膚如枯木,雙眼緊緊地盯著前面,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一看到這裡,我不由打了一個冷顫,立馬說:「愣著干嗎啊,趕緊移開腳啊!」

    那郎高會意過來,立馬抬步。

    也不知道咋回事,他這一抬步,那照片居然粘在他腳底,他走一步,那照片便移動一步。

    草,真特麼活見鬼了,那照片怎麼會沾鞋底。

    我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郎高面前,讓他抬起來腳,我則蹲了下去,一手抓住照片,輕輕一扯,那照片好似有股魔力,緊緊地粘在郎高腳底,壓根扯不下來。

    「九…九哥,我是不是…得罪…這老太太了?」那郎高說話的聲音都打顫了,豆大的汗滴往下滴。

    我明白他的擔心,他這是擔心踩到死人照片不吉利,就對他說:「沒事,可能是你不小心踩到,事後,給老人家燒點黃紙,道個歉,應該沒啥大事。」

    我一邊安慰他,一邊用力扯了扯照片,令我郁悶的是,扯了七八下,那照片依然紋絲不動,緊緊地粘著。

    那郎高好似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又開口了,他說:「九哥,咋還沒好,我腳都快麻了。」

    「快了!」我隨意的回了一句,也不好跟他實話,主要是怕他知道後,會亂了方寸。

    當下,我再次發力,猛力一拉,就聽到『嘶』的一聲,那照片被我撕成兩半,我手裡拿的這一半是老人的下巴以下的位置,郎高腳下踩的是老人腦袋的半邊,不知是我眼花了,還是怎麼回事,我好像看到照片上的老人,衝我笑了一下,那笑特別陰森。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0
722.第715章 饗屍(58)

     看到這裡,我渾身一怔,就覺得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死勁揉了揉眼睛,就發現照片上的老人,紋絲不動地立在那。

    瑪德,活見鬼了,難道真如何躍民說的,這房間鬧鬼?

    當下,我一把拉住郎高腳下的另一半照片,再次用力一扯,『嘩啦』一聲,整張照片被扯了下來,令我疑惑的是,那照片上居然有著一層淡淡的膠水。

    那郎高見我撕下照片,蹲了下來,顫音道:「九哥,這什麼情況?」

    我罷了罷手,也不知道怎樣跟他說,便順手撈了一些黃紙,連同照片一些燒了,嘴裡嘀咕了幾句好話,大致上,礙於何耀光的喪事,我們才會撞了進來,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望老人家多多見諒。

    說完這話,我跟郎高朝著黃紙作了三個揖。

    待黃紙燒盡後,整間房充斥著一股黃紙的氣味,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覺得這氣氛有點不正常。

    「九哥,燒完黃紙後,真沒事了麼?」那郎高也不知道咋回事,膽子好似變得小了許多,與平常的膽量相比,這次,他的表現當真是令我大為疑惑。

    「應該沒事!」我不確定的說了一句,站起身朝先前那八仙桌走了過去,再在八仙桌上擺了三牲、香盅、蠟燭以及招魂幡,又在香盅旁邊擺上何耀光的照片,再在白紙寫上何耀光的生辰八字、名字以及死亡原因,貼在照片的背面。

    做好這一切,我瞥了郎高一眼,對他說:「大哥,等會你站在門口的位置,盡量擋些光線,令房間昏暗一些。」

    他撓了撓後腦勺,說:「把門關上不就行了?」

    我瞪了他一眼,「關上門,就徹底沒了光線,萬一出啥事,咋辦?」

    他嘿嘿一笑,也沒說話,便站在門口的位置,雙手扶在門的兩側。

    隨著他這一站,整間房間的光線再次暗了下來,可見度只有眼前的八仙桌,再遠些地方,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先是點燃三張黃紙,燒在東方,再點燃三張黃紙,燒在西方,嘴裡吟道:「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陰厭,普掃不祥,金鎬玉鳩,萬事吉昌,百鬼諸邪,閃在一旁。」

    念完這詞,我將招魂幡輕輕地拿了起來,由於那招魂幡是紙做的,我壓根不敢用重力,只能輕輕地握著,先朝西邊緩緩地揮了三下,再朝東邊緩緩揮了三下,嘴裡輕聲道:「上天有靈,下地有魂,吾陳九,受死者何耀光賢侄孫陳二杯之托,前為死者舉辦陰厭,還望何氏先輩庇佑。」

    我一邊說著,一邊抓了一把黃紙朝四周撒了去。

    待黃紙撒完,我右腳猛地跺在地面,臉色陰沉道:「撒下買路錢,哪個不開眼的闖進來,休怪吾無情。」

    說著這話,我再次抬腳跺在地面,又撒了一把黃紙,「撿了這些黃紙,速速離開。」

    隨著最後一把黃紙撒了出去,整間房間的空氣好似好了一些,我朝郎高瞥了一眼,道:「鳴炮!」

    很快,那郎高點燃一封小鞭炮,一頓劈裡啪啦聲響起。

    待鞭炮聲停止,整間房子已經被熏的看不清了,只能看見八仙桌上那三柱清香的火苗。

    我抬手揮了揮眼前的煙霧,對著何耀光照片那個方向,喊:「今天是公元2006年,6月27日,堂前喪事人乃死者賢侄孫陳九,(注:我這是從陳二杯那個角度論輩分。),堂外乃死者賢侄孫陳二杯,於,今日給死者鞠躬三次。」

    說著,我朝何耀光照片的位置,作了三個揖。

    禮畢,我怔了怔神色,嘴裡繼續喊道:「於公元2006年,6月7日,死者何耀光不堪重辱,以寧死不屈的方式結束自己26歲的生命,這是一件無比悲傷的事,這是一件無比痛心的事。」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我懷著一顆沉重無比的心,前來喪事場地。苦於,死者所死之日不對。故,將喪事延遲至今,途遇天災,誤將屍身焚燒,又因人禍,骨灰灑盡。無奈之下,只能以饗屍的方式,替死者舉辦一場喪事,還望死者泉下有知,能T恤後人的一番良苦用心。」

    說完,我朝死者的照片,作了三個揖,再將手中的招魂幡,從左至右在照片上繞了三圈,然後又從右至左繞了三圈,最後將招魂幡輕輕地架在照片上,雙手合十,嘴裡默念了一段招魂咒。

    坦誠說,我一直不相信這招魂咒有啥用,但是,喪事上都需要念上這麼一番,我也是隨俗而做。

    大概念了七八分鐘的樣子,這招魂咒總算念完了,我再次抓了一把黃紙燒在八仙桌前,又點燃三柱清香插在八仙桌下方,再將事先買好的長生燈點燃,放於八仙桌偏左的位置。

    做好這個,我臉色沉了下來,按照陰厭的規矩來說,放長生燈在八仙桌下方,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利用長生燈查看死者的魂魄,從陰間上來了沒?

    當下,我蹲下身,雙眼死死地盯著那長生燈,只要這長生燈的火苗朝左邊偏了一些,則證明何耀光的魂魄已經上來了。

    盯了一分鐘的樣子,那長生燈絲毫沒有動靜,火苗竄竄地直上,壓根沒有傾斜的趨向。

    我有些急了,往常只要念上招魂咒,過不了片刻時間,長生燈便會有所動靜,而現在已經過去一分鐘了,咋還沒動靜。

    那郎高見我蹲了下去,在門口輕聲問了句,「九哥,咋了?」

    我頭也沒抬,朝他罷了罷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很快,在我的注視中,那長生燈的火苗朝左邊輕輕地偏了一下,緊接著,整個房間的氣溫好似低了一些。

    一發現這情況,我神色一松,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還算順利。

    當下,我立馬站起身,也不敢大意,一手持招魂幡,一手持黃紙,圍著八仙桌開始轉了起來,嘴裡振振有詞地念著喪事上常見的咒語,《往生咒》,每念上三句,我會燒一張黃紙在八仙桌旁。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1
723.第716章 饗屍(59)

     這時候燒的每一張黃紙,在喪事稱為,燒冥。其意是,用黃紙買通陰間的鬼差,讓鬼差同意死者能在陰間留一會。

    再說直白點,就是類似現實生活中的電話費,沒通話一分鐘要多少錢,而這黃紙便相當於電話費。

    轉了七七四十九圈後,我停下腳步,朝何耀光的照片作了一個揖,嘴裡又念了一段詞。

    待詞畢,我深呼一口氣,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整個陰厭最為重要的環節,也是最後一個環節,燒幡。只要招魂幡能順利的燒完,便表示死者願意接受這場陰厭,若是熄滅,則證明死者不接受這場喪事,又或者是其它的孤魂野鬼撞進這場陰厭。

    正因為接下來的環節較為重要,我絲毫不敢大意,雙眼朝房間內打量了一眼,因為地面有燃燒的黃紙,房間內的光線比先前要明亮不少,我能清晰的看清房間的任何一個地方。

    我發現這房間或許是長年見不到陽光,牆壁上有些潮濕,特別是床底的位置,隱約能看到一些水澤。

    「九哥,咋停下來了,是不是結束了?」那郎高忽然問了一句。

    我罷了罷手,說:「哪有那麼快,對了,你去外面給我找個鐵桶來,記住,那銅鐵一定敲的響,越響越好。」

    他微微一愣,疑惑的看著我,「要鐵桶干嗎啊?打水麼?」

    我解釋道:「燒幡之前,需要敲一下銅鑼,我從監獄出來,哪裡有銅鑼啊,只能先用銅鐵代替,希望死者不會計較才好。」

    他哦了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

    大概兩分鐘的樣子,那郎高回來了,他手裡提著一個鐵桶,說:「九哥,你看這種行不?」

    我點了點頭,接過鐵桶,就問他:「陳二杯在外面咋樣?」

    他想了一下,「跟先前一樣,雙眼緊閉,就像睡著了一般。」

    聽他這麼一說,我放下心來,這陰厭看似在陰暗的房間內舉辦,實則外面那個法壇也很重要,一旦外面出了事,這裡面的情況會更糟。

    當下,我讓郎高再次站在門口的位置,我則准備燒幡。

    我先是將招魂幡放在八仙桌邊上,然後將鐵桶到著放在地面,鐵桶的底朝上,我伸手輕輕地敲了一下,聲音聽清脆。但是,比起銅鑼還是差了一點。

    不過,眼下也找不著更好的工具,只能用這個替代。

    隨後,我在房內找了一根兩根拇指粗的木棍,放在鐵桶上,再次拿起招魂幡,嘴裡開始吟道:「自古以來,入土為安為重中之重,奈何天公也有閉眼時,故,誕生了饗屍,以『屍』代屍,還望死者在天有靈,能體諒後人的心意。」

    念完這話,我猛地拿起木棍,重重地捶在鐵桶上,發出『哐當』一聲,或許是我用力過大的原因,這聲音特別大,令房間內產生一絲回音。

    見到這種情況,我心頭一喜,就在剛才,我還擔心鐵桶敲不響來著,現在響了,這陰厭算是成功了80%。

    於是,揣著這種心情,我將手中的招魂幡在照片上繞了一圈,腳下則圍著八仙桌由左至右轉了一圈。

    待回到原地,我雙手合十狀夾緊招魂幡,朝照片的位置作揖,再彎腰將招魂幡朝長生燈的位置遞了過來。

    瞬間,『呼哧』一聲,那招魂幡燒了起來,火勢特別好,將整間房子照的格外明亮。

    見此,我心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瑪德,在這房間辦喪事,當真是一件極為考驗膽量的事,我一直顫顫震震的辦喪事,生怕出點啥意外。

    現在好了,招魂幡也點燃了,只待招魂幡燒完,這陰厭算了結束了。

    大概燒了一分鐘的樣子,那招魂幡燒到手柄的位置,我將招魂幡丟在八仙桌底下,朝死者的照片作揖,正准備說些完畢之類的話。

    忽然,整個房間暗了下來,四周也變得格外寂靜,落針可聞。

    我心頭一愣,瑪德,不會是熄滅了,連忙低頭朝桌底下看了過去,不由拍拍胸、口,只是火苗越來越少,並未熄滅,那招魂幡只剩下拇指大的地方沒燒。

    對此,我也沒在意,便對著八仙桌念了一段詞,「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壇,殃煞消亡,萬鬼潛藏、吉星高照、人口安康。」

    念完這詞,我拍了拍手,扭頭看向郎高,他正神色緊張地盯著我,見我望著他,就說:「九哥,好了沒?」

    我嗯了一聲,說:「可以准備四點的饗屍了。」

    「好!」那郎高面色一松,點了點頭,正准備朝我走過來。

    就在這時,我耳尖的聽到一道『砰』的一聲,扭頭一看,死者的照片倒在桌面,八仙桌下方的招魂幡已經完全熄滅。

    一看這情況,我心頭一沉,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按正常情況來說,陰厭完畢,還需要收拾一下法壇,再將法壇的一些東西移至外面那張法壇上,待陽厭結束後,這些東西,需要用一張白紙包裹起來,再挖一小坑,將這些東西埋入地面。

    而現在死者的照片,忽然倒了下去,算怎麼個情況?

    「九哥,咋了?看你臉色有點不對勁啊!」那郎高走到我面前,輕聲地問了一句。

    我強忍心頭的疑惑,說了一句沒事,便伸手去拿死者的照片。

    拿起照片一看,我蒙圈了,整個身子劇烈地抖了起來。

    只見,照片上白茫茫一片,裡面的影像不知道時候已經消失了。

    這一發現,差點沒嚇死我,起先我以為是眼花了,死勁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這哪裡是什麼照片,明顯是一張白紙卡在鏡框裡面。

    「大…大哥,先前是…是…是不是拿錯照片了?」我說話已經打結了,甚至聽到自己的顫音。從入行以來,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死人照片咋會忽然變成一張白紙,這要是說出來,死活沒人信啊。

    可,現在這事就發生在我眼前,這令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那郎高聞言,便看了我手中的照片一眼。

    瞬間,他身子抖了起來,豆大的汗滴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顫音道:「沒…沒…沒拿錯啊,就…就…就…就是這一張照片。」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道凄厲的叫慘聲。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1
724.第717章 饗屍(60)

     一聽那慘叫聲,我暗道一聲不好,撒腿就准備朝門口跑去。

    哪裡曉得,才跑三步,那郎高也不知道咋回事,猛地拉住我手臂,一把將我拽了回來,令我手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

    我心頭一愣,朝著郎高就吼了一句,「大哥,你搞什麼門堂啊,二杯在外面遇到危險了。」

    隨著這聲音一吼,我抬頭朝他臉上看去,腳下不由自主地朝後面退了幾步,渾身的寒毛,在這一瞬間全部立了起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還是我認識的郎高嗎?

    只見,他雙眼微微內翻,一對眼珠全是白色,臉色格外難看,隱約有些青色,見我望著他,他嘴角掛著一抹奇怪的笑容。

    那笑容,我好像在那見過。

    忽然,我猛地想起照片上的老人,對,先前那老人就是這種笑容。

    念頭至此,我徹底懵了,只覺得頭皮發麻,一股涼意從腦門直竄腳板,顫顫巍巍道:「你…你…。」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時而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就這樣,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在這種對持中,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樣子,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場面,右手死死地掐住大腿,劇烈的疼痛不但沒令我冷靜下來,反倒變得越來越害怕。

    我想跑,可,雙腿一直顫抖著,壓根不聽大腦的指揮。

    我想喊,可,看著郎高那對眼珠,根本喊不出來,就覺得喉嚨的位置好像被什麼卡住。

    「小伙子…」忽然,郎高扭頭瞥了一眼門外,又瞥了我一眼,他的聲音格外蒼老,陰森,令人聽不出這聲音的性別。

    不過,有一點,我百分之百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郎高的聲音。

    我深呼幾口氣,雙手不停地掐大腿,這才稍微恢復一些神志,顫音道:「你…你…你是?」

    「呵呵!」郎高笑了一聲,這笑聲很刺耳,像是從他嘴裡發出來,又像是從四周傳來,令我摸不清頭腦,就覺得這一切太特麼詭異了,已經超出我的常識。

    那郎高好似很滿意我的反應,連笑好幾聲,譏笑道:「就這膽量…還辦喪事?」

    一聽這話,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愣是將心中那股膽怯壓了下去,雙眼直視他,說:「自古以來,陽有陽間道,陰有陰間規,你這樣做,已經顛倒陰陽,不怕鬼差捉了你。」

    我一邊說著,一邊朝八仙桌邊上靠了過去,右手偷偷摸摸在八仙桌摸索了一會兒,令我奔潰的是,在八仙桌上啥也沒摸著。

    「別找了…」郎高冷笑一聲,輕輕彎腰,好像在地面尋找什麼。

    隨著他彎腰,我眼尖的看到他後背的位置,有一張照片,那照片正是先前被撕成兩半的照片,而現在卻完好無缺的貼在郎高背後。

    看到這裡,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真特麼見鬼了,難道郎高被老人附身了?

    不可能,雖說民間一直有傳言說,鬼可以上活人的身,但是,我從未見過什麼鬼上身。

    可,眼前這情況,明顯又是鬼上身,這特麼到底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我腦子閃過很多念頭,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怎麼回事,只好壓下心中的害怕,朝郎高看過去,就見到他從地面撿起半截照片,面露詭笑,也不說話。

    「你到底是誰?」我鼓足勇氣,朝郎高喊了一聲。

    他沒有理我,雙眼緊緊地門口,好似在等待什麼。

    我順著他眼神朝門口的位置看去,就看到陳二杯走了過來。

    一見他,我感覺找到最後一個救命稻草,啥也沒想,撒腿就朝他跑了過去,一邊跑著,一邊說:「二杯,別進來,快跑!」

    剛跑到他面前,那陳二杯一把抓住我手臂,特別重,沉聲道:「小九!」

    我起先沒有反應過來,正准備再說話。

    忽然,我懵了,陳二杯不是不會說話麼?

    想到這裡,我朝他臉上看去,就發現他色比郎高的臉色稍微好一些,面上蒼白如紙,一對眼珠充滿血絲,額前的位置,隱約有一絲淡淡的青色。

    一見這情況,我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他不對勁。

    當想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那來不及了,那陳二杯拽住我就朝門內拉。

    我試著反抗了幾次,令我失望的是,他手臂上的勁道特別大,拽著我就朝裡面拉。不到幾秒鐘時間,我愣是被他拉進房間。

    緊接著,傳來『哐當』一聲,門被關上了。

    整間房子陷入一片黑暗當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黑的看不見任何東西,黑的好似雙眼已經失去作用。

    我懵了,真的懵了,他倆這是打算干嗎?猛地喊了幾句,沒人應聲,整個房間好似只有我一個人,格外寂靜,靜得我能清晰的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人在黑暗中,六識異常敏感,令我想不通的是,我並沒有聽見郎高以及陳二杯的呼吸聲,只覺得附近好像有兩雙眼睛盯著我,盯得我心裡直發毛,背後涼颼颼的冷汗直冒。

    「郎高、陳二杯!」我再次喊了一聲。

    靜、死一般的寂靜。

    忽然間,整個房間內掀起一股涼陰颼颼的陰風,吹的房間內一些東西呼呼作響。

    緊接著,便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那聲音說:「奶奶,他是我朋友,您老放過他。」

    另一個道較為陰森的響起,「耀光,你死的太冤了,他作為你朋友,理應為你伸冤!」

    一聽這兩道聲音,我特麼差點奔潰了,真的是他倆,也就是說,郎高已經不是郎高,陳二杯已經不再是陳二杯,而是被鬼魂附體了。

    我緊了緊拳頭,朝四周喊:「何耀光,你TM就是個白眼狼,郎高為了你的喪事,四處奔走,你特麼就這樣報答他?還有那個老人家,您老一把年紀了,不想著積陰德,卻跑到陽間搗亂,當真不怕鬼差抓了去。」

    令我失望的是,那兩道聲音並沒有理我,而是自顧自地對話。

    「奶奶,您老有所不知,我朋友他已經被革職,他沒得權利插手我的事,我不怪他。」那低沉的聲音說。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1
725.第718章 饗屍(61)

     「既為朋友,無論是否革職,理應為你伸冤,而不是讓你屍骨無存。」那道陰森的聲音好似很生氣,語氣不由高了幾分,「耀光,讓我弄死他,你也好找個替身。」

    「不,奶奶!」那陰沉的聲音立馬說道:「人終歸有死,我的死,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太懦弱,若有來世,我定…」

    「今生的事,沒了結,哪能談來世。」那陰森的聲音語氣格外激烈。

    隨著這話一出,我能感覺到房間內的氣溫低了幾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就准備摸黑尋找郎高跟陳二杯。

    忽然,我發現好像有人抓住我腳踝,用力抖了抖,那股力氣越來越大,令我壓根邁不開步子。

    瑪德,活見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歇斯底地喊了一句,「郎高、陳二杯。」

    很快,聲音便被黑暗吞噬,沒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先前那道陰森的聲音再次傳來,「耀光,聽奶奶一句話,奶奶不會害你,所有的罪責由奶奶來承擔,你安心上路,下輩子投戶好人家。」

    「奶奶…」那陰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這陰沉的聲音中,我好像聽出一絲哭泣的味道,甚至感覺那道聲音似乎有著離別的那種傷心。

    「你的仇,由奶奶來報,你的債,由奶奶來還,生前,奶奶給你添了諸多麻煩,死後,奶奶應該為你做點事情。」

    那陰森的聲音,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很快便消失在房間內,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約摸靜了兩三分鐘的樣子,我有些受不了這份寂靜,扯開嗓子又喊了一聲,「郎高、陳二杯。」

    還是先前那般,靜,萬籟俱靜。

    瑪德,這是怎麼回事啊,誰能告訴我啊,我心裡歇斯底的喊道。

    就在這時,我耳邊傳來一道微弱的陰風,吹的我耳根有些癢,抬手揉了一下,這一抬手,我感覺邊上好像站了一個人,扭頭一看,就見到一張大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那臉,青面獠牙,上面掛著幾條血淋淋的腸子,正衝著我眨眼。

    這下,我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尖叫一聲,雙手拼命朝那張臉打了過去。

    「別怕!是我!」那張臉忽然開口了,他說:「小九,謝謝你!」

    我已經被眼前這一切嚇蒙了,哪裡會聽他說的是什麼,雙手再次打了下去,入手的感覺特別空,像是砸在棉花上,又像是砸在空氣中,毫無落力感。

    「謝謝你!」那張臉再次開口,漸漸朝後退了過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當中。

    只聽見空中傳來一道聲音,那聲音說:「小九,我要追尋奶奶的腳步去了,替我謝謝郎高,這輩子欠他的,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他的恩情。另外,你要小心身邊之人,切莫著了道。」

    待這聲音消失後,我渾身已經被汗水淋了個透心涼,就連手心都是汗。

    他什麼意思?追尋奶奶的腳步?又讓我小心身邊之人?

    忽然,門毫無征兆的開了,從外面射進來一絲微弱的光線,借著這絲光線,我朝房內看了一下,就發現我站在老人的床上,郎高跟陳二杯躺在我腳下,他倆的手臂死死地抓住我腳踝。

    發現這一現像,我沒有急著喊郎高跟陳二杯,而是重重地捶了幾下腦袋,剛才這一切是真的?還是幻覺?

    坦誠說,我分不清剛才是幻覺還是真實,就覺得這一切應該是有所暗示。

    愣了一會兒神,我將郎高跟陳二杯搖醒。

    他倆一醒來,迷茫的看著我,郎高問道:「九哥,我這是咋了?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躺在床上?」

    那陳二杯也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大致上跟郎高的問題差不多。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的問題,搖了搖頭,從床上跳了下去,將房門完全推開,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令人特別舒適。

    「九哥,剛才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說話啊。」那郎高有些急了,從床上跳了下來。

    我心裡一直記著先前兩道聲音,也沒理他,便走到八仙桌前,查看了一下何耀光的照片,一張白紙卡在鏡框裡,又彎腰看了看老人的照片,被撕成兩截,至於照片上的老人,跟何耀光照片一眼,沒有影像,有的只是一張白紙。

    看到這裡,我不知用什麼詞去形容心裡的感覺,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似什麼東西丟失了,又好似什麼東西徹底在這個世間消失。

    那郎高見我臉色不對,撿起地面的照片,又拿起何耀光的照片,反復看了一下,就問我:「九哥,這照片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一張白紙?」

    我苦笑一聲,腦子忽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按照先前兩道聲音對話的情況來看,難道,他們的鬼魂一直存在照片上,現在他們的鬼魂走了,照片便變成一張白紙?

    想到這裡,我暗罵一句,太扯了,鬼魂怎麼會存在照片上,便對郎高說:「可能是時間久了,再加上這房間較為陰暗,照片失了原本的彩色吧!」

    那郎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沒說話,眼睛卻朝門口看了過去,在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絲失落,看到一絲惋惜。

    「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看著郎高的眼神,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他一愣,立馬罷了罷手,說:「哪有什麼事瞞著你,這些天一直跟你在一起。」

    「不對!」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說:「你這次特膽小,平常的你膽子應該不至於這麼小,還有就是,你看到照片時,不應該是這副反應,按照常理來說,你應該吃驚,害怕,而現在…你。」

    說著,我猛地想起一件事,在陳二杯進來之前,郎高也看到過何耀光的照片,當時他的反應有些害怕。但是,現在想起,總覺得那時候像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他看到照片時,並不是真的害怕,而是裝出來的。

    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麼,他在這場陰厭當中的所有表現,全是裝出來的,可,他的目的是什麼?

    按說,以我們的關系,他不會害我,既然不會害我,他為什麼要隱瞞我?他對我又隱瞞了什麼?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51
726.第719章 饗屍(62)

     那郎高一聽我的話,在我身上瞥了一眼,也不說話,眼睛一直在房間四處打量,面上有著一絲凝重之色。

    一看他這表情,我有心再問下去,但是,想到他不會害我,也沒再問下去。

    因為,我堅信一句話,有些人,這輩子不會害你,有些人…,我相信郎高是前者。

    當下,我將房間內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一番,也不知道為什麼,經過剛才那事,我感覺房間內沒有了先前的濕氣。

    待弄好東西後,我叫陳二杯先出去,又叫了一聲郎高,他朝我罷了罷手,低沉道:「九哥,離下午四點還有些時間,你先忙,我想在這房間坐會。」

    見他這樣說,我點了點頭,朝門口走去,又在門口那張八仙桌旁邊放了一封鞭炮,再將上面的東西收拾一番,這陰厭算是結束了。

    由於我心裡一直惦記郎高的事,興致也不是很高,便領著陳二杯朝何躍民家裡走了去,簡單的吃了一頓中飯。

    那郎高也不知道咋回事,中飯時並沒有回來,而是坐在何耀光家發呆,我去叫了他兩次,每次都被他一句不餓,給打發了。

    飯後,我領著陳二杯在踏馬村的堂屋內,將饗屍所需要的東西弄好,說到饗屍所需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准備三牲、油、鹽、醋,其中的三牲,雞、魚、豬為熟食,再將這些東西擺在八仙桌,上面用紅紙蓋住。

    其次,便是米飯,這米飯有個講究,按照漢書《立節》來說,子思居於衛,溫袍無表,三旬而九食,需要九碗,俗稱『九飯』。當然,這九碗米飯,不是滿滿的一碗,而是每個碗盛一點飯,略表心意而已。

    大概花了半小時的時間,八仙桌上已經擺三牲、油、鹽、醋以及九飯,這九飯的其中八碗是按照正常飯桌那樣擺放,每邊兩碗,中間一碗米飯放在中間,旁邊放著死者的照片。

    准備好這一切,我看了一下時間,是下午2點半,我想了一下,倘若就這樣舉辦饗屍的話,有點冷清,便招呼陳二杯守著堂屋,我則去了何躍民家。

    來到何躍民家,他正跟幾個村民在聊天,一見我過來,他站了起來,疑惑道:「小娃娃,你不是在堂屋准備饗屍麼?咋個回來了?」

    我苦笑一聲,走了過去,說:「事情是這樣的,死者好歹是踏馬村的人,再加上之前冤案,也算洗清了,不知你們可否願意參加他的喪事?」

    那何躍民好似沒明白我的意思,就問我:「你先前不是讓我們不要靠近麼?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

    我罷了罷手,解釋道:「先前是陰厭,陰氣太重,你們若是過去圍觀,恐怕會影響喪事進程,現在不一樣,現在舉辦的是饗屍,圖的是個熱鬧,需要你們去湊個熱鬧。」

    「怎麼個湊法?」他問了一句。

    我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們再准備一桌豐盛的中飯,擺放在堂屋,再將村子的一些村民請進去,由他們與『屍』共食,一能熱鬧氣氛,二能讓死者感受到你們的熱情,至少不會令喪事顯得那麼冷清。」

    說完這話,我不由自主地朝何耀光房子看了過去,就見到郎高坐依靠在門口,手裡掐著一根煙,滿臉愁色。

    「會不會影響到我們…」那何躍民猶豫了一下,支吾道:「小娃娃,你也知道,那房子鬧鬼,再加上…這喪事,我…我,我擔心…會影響到我們。」

    我能明白他的擔心,就說:「放心吧,這跟普通的喪事白飯沒啥差別,只是為了圖熱鬧。」

    他聽我這麼一說,語氣松了一些,就問我,「真的?」

    我點了點頭,「真的只是一頓飯,對你們沒絲毫影響,你們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讓我朋友跟你們共一桌。」

    「行!」那何躍民立馬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安排人做一些飯菜。」

    說完,他開始招呼一些村民搗鼓飯菜,由於是鄉下,一時之間壓根找不到什麼好的菜肴,便用一些較為常見的青菜替代。

    隨著他們忙碌起來,我打算趁這個空檔找郎高聊聊,一則是我不放心他,二則那道聲音讓提防身邊之人,我想從郎高嘴裡問出一些事。

    念頭至此,我徑直朝何耀光的房子走了過去,就見到郎高還是先前一副表情,依靠在門口,一手抽煙,見我過來,他淡淡地喊了一聲,九哥,沒再說話。

    「大哥!」我喊了他一聲,「要是有啥心事就說出來,只要能幫忙的,我定義不容辭。」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沒事,我一個人靜靜就好了。」

    見他這樣說,我挨著他坐了下去,「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我相信死者不願看到你現在這副頹廢的樣。」

    「或許吧!」他語氣很淡,深吸一口煙,將煙頭仍在地面,又問我要了一根煙,點燃,「九哥,你覺得我這人怎樣?」

    嗯?

    我一愣,有點不明白他意思,也沒直接回答他問題,就問他:「什麼意思?」

    他苦笑的搖了搖頭,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九哥,在你心裡,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正直、熱心、善良。」我想了一下,他給我的印像一直挺好。

    「善良?」他一愣,陡然笑了起來,「九哥,假如我告訴你,我殺了人,你認為我善良麼?」

    「什麼?」我一驚,立馬站了起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說話開始打結了,「你是說…你,你…,你殺人了?」

    他點了點頭,也沒說話,只顧著抽煙。

    一看這態度,我特麼也是氣不打一處,一把抓住他肩膀,吼道:「你TM已經殺人了,還在這干坐著,趕緊逃啊,一旦被警察抓了,你特麼這輩子算是完了。」

    我一邊吼著,一邊拉起他,就准備跑。

    那郎高一把抓住我手臂,「九哥,你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說你妹啊!」我一把打掉他手臂,「先逃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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