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聽說我死後超兇的 作者：老魔童 (已完成)

第90章　秘書

　　「聽說過？」林霧不由得看著屍爺。

　　「唔，只是這種情況似曾相識……」屍爺皺著眉頭回憶了半晌，無奈道：「應該是我在厲鬼時期的記憶吧，已經記不清楚了。」

　　「……」

　　林霧有點無語，「這也能忘記？」

　　屍爺一臉無奈地說道：「沒辦法啊，我生前身為仵作，死後成為厲鬼的執念可以提取記憶，在進入古墓之前，我寄託的玉佩就經常跟著那些容易接觸到屍體的仵作、捕快之類的，為了破案提取了太多記憶，還有這老頭和我重生前後的記憶，就更龐大了。」

　　林霧恍然，又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能想起來？」

　　「不知道。」

　　屍爺抓了抓腦殼，「這麼多記憶，而且還是不同人的，換了正常人估計早就神智混亂或者瘋了，我雖然沒什麼影響，但也要慢慢梳理才行。」

　　林霧輕輕點頭，誠懇道：「那就拜託你了。」

　　屍爺愕然，沒想到林霧居然會這麼鄭重地拜託他，再對比一下未來那個至高無上鬼中帝皇般的存在，他頓時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您太客氣了，我能幫到您，就是我的榮幸了。」

　　屍爺連忙說道：「只是，我沒想到您居然這麼看重這個案子，我一定盡力幫忙。」

　　靜靜站在一旁的施秋泓忽然輕聲說道：「林先生今天臉上一直都沒什麼笑意，和之前那副……咳，之前那副不太正經的樣子，完全不一樣，看來是認真了。」

　　她本來想說『輕佻無恥的流氓賤樣』，但一想到這人的未來有點恐怖，還有求於他，頓時又咽了回去。

　　「楊科……是我叔叔。」

　　林霧緩緩搖頭，「如果他罪不可恕也就算了，但他遇到了這種橫禍，我當然要幫他。」

　　屍爺想了想，說道：「這事，您可以問問楊科的小女兒，在我提取的記憶碎片裡，楊婉卉被燒死之前，她也在場，說不定您可以從她那裡探聽到一部分真相。」

　　「嗯，我知道了。」

　　林霧點點頭，瞥了一眼裝著楊婉卉屍體的冷藏櫃，隨手將櫃門推了進去，說道：「出去吧，耗了一上午，也該吃午飯了，你們要不要一起？」

　　屍爺蒼老枯瘦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現在不用吃東西，吸收陰氣，再直接補充一些營養物質就行了。」

　　施秋泓搖頭道：「我這病天天折磨我，也不能隨便吃。」

　　「好吧。」林霧聳聳肩。

　　兩人一屍走出太平間後，便進了電梯，屍爺和施秋泓回五樓，而林霧則是去三樓找楊安琪。

　　到了三樓，林霧一邊向楊科的病房走去，一邊拿出手機給李璐瑤撥了過去。

　　「喂？阿霧。」那邊傳來李璐瑤悅耳的聲音。

　　「璐瑤老婆，一起吃午飯？」林霧問道。

　　「行啊。」李璐瑤隨口答應下來，又說道：「不過，現在吃午飯，是不是有點早了？」

　　「要不去你公寓，我來做飯？」林霧試探著問道。

　　「……好。」李璐瑤猶豫了一下，倒也沒拒絕。

　　「另外，我還要帶個小孩子，就是楊婉卉的妹妹，楊安琪。」林霧又說道：「我打算問她一些事情，只是我不太會哄孩子，你幫幫啊。」

　　「……這才是你找我吃飯地目的吧？」李璐瑤呵呵笑道。

　　林霧咳嗽一聲，「哪能啊，主要是為了和璐瑤老婆你一起吃飯，你這麼漂亮，下飯吃一定很開胃。」

　　「……」

　　李璐瑤無語了幾秒，哼道：「你不會撩就別硬撩，什麼叫下飯吃很開胃？你就用一個『秀色可餐』不行嗎？」

　　林霧笑嘻嘻地說道：「你昨晚不是暗示我，你就是我的晚飯嗎？那我把你當午飯吃了也行了。」

　　「呵呵……」李璐瑤翻了個白眼，不想聽這傢伙口花花了，又問道：「你案子查的怎麼樣了？查出來真兇是誰了嗎？」

　　「不知道。」林霧搖搖頭，嘆氣道：「線索斷了，希望楊安琪知道吧。」

　　李璐瑤沉默了一下，柔聲道：「別擔心，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就儘管說吧。」

　　「知道了，璐瑤真是好老婆。」林霧笑了笑。

　　李璐瑤有點窘迫地咳嗽一聲，又說道：「等會兒我把我公寓的地址發給你，你直接過來就行了，我掛了電話去買食材，你會做什麼菜？」

　　「隨便吧，我做幾個家常菜就行了，太麻煩的就算了，我做的也沒餐廳好吃，你就隨便買點雞翅啊，冬瓜啊，筍啊，肉啊什麼的。」林霧隨意道。

　　「嗯，一會兒見。」

　　李璐瑤說完，就結束了通話。

　　林霧隨手把手機裝了起來，也正好到了楊科的病房。

　　敲了敲門之後，林霧便推門走了進去。

　　楊安琪依然抱著布娃娃，一動不動地坐在楊科的病床邊，呆呆地望著床上的楊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安琪。」

　　林霧走到她的身邊，輕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頭頂，柔聲道：「該吃午飯了，哥哥帶你去吃飯。」

　　楊安琪沒搖頭也沒點頭，就跳下了椅子。

　　林霧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楊科，他依然閉著眼睛，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這才帶著楊安琪轉身走出了病房。

　　……

　　半小時後。

　　海胥瀾庭，李璐瑤的公寓。

　　「叮咚~」

　　門鈴聲響了幾秒，門便打開了，白領打扮的李璐瑤出現在門口，一身灰色的職業裝，比起平時多了幾分正經，氣質也顯得更清冷一些，看起來更像禦姐了。

　　不過，職業裝的裙子依然難以遮掩她的大長腿。

　　林霧上下打量了李璐瑤一下，不由得笑道：「喲，今天這是怎麼了？準備制服誘惑我嗎？」

　　說著，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反正是自家媳婦，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胡說什麼呢。」李璐瑤白了他一眼，「我今天去公司了而已，這幾天因為你的事情，我都沒去上班，今天難得抽空去了一趟。」

　　林霧帶著楊安琪進了門，隨口問道：「你家開的公司嗎？」

　　「嗯，我爸讓我去歷練歷練而已。」李璐瑤點點頭，「你要是閒著沒事，可以去給我當助理……你換鞋啊，我剛才在超市給你買了兩雙拖鞋。」

　　她把林霧的拖鞋拿出來之後，又拿出一雙粉色的兒童拖鞋，擺在楊安琪的面前，微笑道：「還有小安琪，這是你的小拖鞋。」

　　「我給你助理？」

　　林霧笑了，一邊換拖鞋，一邊揶揄道：「助理不就是秘書嗎？行啊，求之不得，正所謂，有事秘書幹，沒事幹……」

　　「嘭！」

　　還沒等他說完，李璐瑤揮著粉拳在他胸口來了一記，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咬著銀牙說道：「胡說八道什麼呢，教壞小孩子。」

　　林霧隨手抓住她的纖手，笑瞇瞇地說道：「好吧，李總。」然後，他對李璐瑤無聲地說了兩個字：qiugan。

　　李璐瑤也是秒懂，俏臉瞬間紅了，忍不住又在他胸口狠狠地擂了一拳。

　　「嘭！」

第91章　夫妻相

　　廚房內。

　　林霧穿著圍裙站在案板前，手中握著菜刀，飛快地切著絲瓜。

　　由於經常在家裡當鹹魚，爸媽自然不會放過他這個苦力，所以他的廚藝水準也被迫提升了很多。

　　「阿霧，要我幫忙嗎？」

　　李璐瑤走進廚房，背著雙手湊到他身後問了一句。

　　「你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認識絲瓜和黃瓜的區別嗎？」林霧頭也不回地懟了一句，又放下菜刀，對她嘿嘿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哦，我差點忘了，你是女生，黃瓜還是認識的。」

　　「……流氓！」

　　李璐瑤又秒懂了，忍不住給了他一拳。

　　林霧眉眼帶笑，大聲喊冤：「我是說美容，你想哪去了？」

　　「……哦。」

　　「否。」

　　「什麼？」李璐瑤一愣，沒理解，還是沒有蕭秦那麼老司機。

　　「咳，沒什麼。」

　　林霧咳嗽一聲，繼續切菜，轉移話題：「不用你下手了，你要是實在想幫忙的話，就在旁邊抱著我的大腿，跪著喊666就行了，免得給我幫倒忙。」

　　李璐瑤衝他齜了一下白生生的牙齒，哼道：「我哪有那麼廢，其實我也會做飯的好吧？」

　　林霧笑了，「泡麵嗎？」

　　李璐瑤不滿地切了一聲，說道：「我會蛋炒飯啊，不信的話，晚飯我來做。」

　　林霧不由得放下菜刀，訝異道：「喲，你是打算留我過夜嗎？」

　　「沒，只是一起吃飯而已，反正我也只剩三年時間了，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吧？」李璐瑤白了他一眼。

　　「一個人？你家裡呢？」林霧看了她一眼。

　　「我爸媽都很忙，要麼到處跑，要麼就是在公司解決。」李璐瑤微微搖頭。

　　林霧輕輕點頭，隨即笑了笑，說道：「那我以後吃飯都叫上你吧，去我家吃也可以，你別嫌棄就行了。」

　　「沒什麼可嫌棄的，我還經常吃自己做的飯呢，你家的飯菜可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李璐瑤微微搖頭，「當然，如果你要是忙的話，就別管我了。」

　　「沒什麼忙的。」林霧搖頭道：「也就是這兩天因為楊科家的事情，所以才比較忙，我平時都閒的發黴。」

　　李璐瑤想了想，說道：「你要是想有什麼新發展的話，我可以讓我爸在公司給你……」

　　「千萬別。」

　　林霧立刻打斷她：「我就這麼鹹著，給你當小白臉挺好的，我這人喜歡自由，最討厭束縛了。」

　　「噢，想幹嘛就幹嘛？」李璐瑤恍然。

　　「把嘛去掉。」林霧笑嘻嘻地說道。

　　「……」

　　李璐瑤又忍不住捶了他一拳，這傢伙，天天耍流氓。

　　「對了，不是讓你哄楊安琪嗎？」林霧低聲問道：「哄好了嗎？」

　　李璐瑤點點頭，「這孩子戒備心還挺強的，不過應該不是天性，估計只是自我保護吧，還是挺懂事的，剛才我哄了她一會兒，她對我的戒心應該減弱不少了，等會兒飯桌上你問問她，我盡量配合你吧。」

　　「這麼快？」林霧愕然，不由得無奈道：「現在的孩子真是的，連小女孩兒都要看顏值了嗎？」

　　李璐瑤嘴角微微上翹，被他誇還是挺開心的，又輕聲道：「她對我戒備心比較低，或許……是因為我像她姐姐吧？」

　　「是有點。」林霧打量了李璐瑤一眼，「你和楊婉卉長得不像，不過都是富家千金，氣質上倒是有相像的部分，而且都是禦姐類型，只是你更禦。」

　　李璐瑤微微搖頭：「不過，楊婉卉真是可憐啊，你查到多少了？李明陽是兇手嗎？」

　　「兇手不是李明陽。」林霧嘆了口氣，低聲道：「其他死者還不確定，但李明陽是楊婉卉殺死的，我仔細和你說說……」

　　林霧一邊做飯，一邊低聲將楊家的案子和李璐瑤說了一遍。

　　李璐瑤聽完之後，不由得疑惑道：「這麼說，楊婉卉和楊安琪可能都不是楊科的親生女兒？」

　　「我也這麼認為。」林霧輕輕點頭，「或許楊叔是陽痿或者有什麼不孕不育的病吧，所以就算他老婆找李明陽，他也沒有阻止？」

　　「不應該啊……」

　　李璐瑤疑惑道：「陽痿的話，人工授精或者試管嬰兒都可以啊，再不濟領養一個，也不至於把自己老婆送出去吧？」

　　林霧微微皺眉道：「從屍爺提取的記憶來看，楊科的岳父岳母當年強行拆散了李明陽和楊科他老婆，可能楊科也覺得對不起他老婆吧。」

　　「你不是說他老婆哭了嗎？」李璐瑤說道：「那就說明楊科的老婆也不是心甘情願的，肯定不是陽痿這麼簡單的。」

　　「或許有什麼秘密吧……你去淘米。」

　　林霧隨口吩咐了璐瑤老婆一句，又說道：「不過，我的確沒聽說過楊叔有什麼病，也完全沒想到楊婉卉和楊安琪居然不是他親生的，他對兩個女兒從小就很寵愛，簡直比親骨肉還親，這個是有點奇怪。」

　　李璐瑤一邊淘米，一邊說道：「不過，我昨天仔細看了一下楊科一家的照片，楊科和他的兩個女兒雖然不太像，但其實還是有點神似的。」

　　「神似？我和你還有點神似呢，這叫夫妻相。」

　　林霧笑呵呵地說道：「楊科和他老婆也神似呢，只是因為看習慣了，自然而然地就會覺得有點像而已。」

　　李璐瑤白了他一眼，又說道：「不過，楊婉卉和楊安琪，的確是比較像楊科的老婆和李明陽比較多，眼睛鼻子眉毛都比較明顯，估計真的是李明陽的種吧。」

　　「八九不離十。」林霧點點頭，「我已經請李叔去幫忙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

　　李璐瑤忽然笑道:「說起來，我小叔看你還挺順眼的，可能是覺得你們倆都是一路的渣男？」

　　「我都沒碰你呢，哪裡渣啦？」林霧翻個白眼。

　　「你明明……就是碰了。」

　　李璐瑤本來想說明明摸了她的手和腿，怎麼就變成『沒碰』了，但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改了口。

　　「碰哪了？」林霧笑吟吟地看著她。

　　李璐瑤俏臉微微一紅，輕輕地呸了他一口，嘟囔道：「我小叔居然覺得你為人正直，明明是無恥流氓……」

　　「怎麼無恥？」

　　林霧難得看到一向淡定的李璐瑤露出這種羞澀的神態，忍不住湊了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低笑道：「是不是這樣？」

第92章　真相

　　飯桌上。

　　林霧和李璐瑤隨意聊著天，李璐瑤時不時給楊安琪夾菜，每次夾菜，楊安琪都會小聲地說一聲謝謝姐姐。

　　至於聊天的內容，則是關於李璐瑤的小叔以及警方的一些事情。

　　林霧刻意在楊安琪面前談這個話題，也是為了給她一點心理壓力而已。

　　聊了一會兒，林霧給李璐瑤使了一個眼神，然後對楊安琪說道：「對了，安琪，今天璐瑤她小叔重新查監控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天離開別墅的人，不是李明陽，而是楊叔偽裝的，現在她小叔好像開始懷疑楊叔是犯罪嫌疑人了。」

　　雖然楊安琪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但大概的事情還是懂的。

　　『犯罪嫌疑人』這個詞，已經足以嚇唬到她了。

　　果然，楊安琪的筷子頓時停了下來，眼神有些驚慌地看著林霧，連忙搖頭道：「不是爸爸，爸爸怎麼可能是罪犯呢？」

　　「是，我也覺得楊叔應該不是罪犯。」

　　林霧點點頭，又露出無奈的神色：「但璐瑤她小叔是個很執著的刑警，現在他發現新的疑點了，就會繼續追查下去的，說不定還會逮捕楊叔，唉。」

　　楊安琪小臉露出一抹慌張之色，眼圈也紅了起來，「可是……爸爸還在住院……」

　　李璐瑤雖然感覺哄騙小女孩兒有點不恥，但商量好了她負責唱紅臉，扮演知心姐姐，便開口道：「小安琪，別急，到時候我去和小叔求求情。」

　　「謝謝姐姐……」楊安琪不由得感激地看著李璐瑤。

　　「你求情有什麼用？」

　　林霧就是負責唱白臉的角色，立刻搖頭道：「你小叔那麼執著的人，一旦找到疑點，怎麼可能會放棄？」

　　「也是，他這個人一向都是這樣，不查個水落石出就決不罷休……」李璐瑤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也拿自己小叔沒辦法的樣子。

　　楊安琪不由得咬著嘴唇，眼圈也越來越紅，似乎快哭了。

　　林霧微微皺眉道：「璐瑤，要是讓你小叔繼續追查的話，楊叔無法撇清嫌疑，那可就麻煩大了。」

　　反正對方是小孩子，即便他的話有漏洞，估計楊安琪也分辨不出來。

　　李璐瑤瞥了一眼楊安琪，又加了把火，「不過，我小叔也是見過鬼的人，現在他覺得這案子太過蹊蹺，懷疑可能還有厲鬼參與，如果真有厲鬼的話，那也不能怪安琪爸爸了。」

　　林霧不留痕跡地觀察著楊安琪，明顯看到她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他立刻趁熱打鐵，又嘆息道：「可惜我們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不然我們就能想辦法幫楊叔撇清嫌疑了。」

　　楊安琪猶豫了半晌，忽然一咬牙，開口道：「林霧哥哥……」

　　「怎麼了？」林霧心中一喜，表面上絲毫不變。

　　「其實……」楊安琪低著頭，咬著嘴唇低聲道：「其實那天我看到了……」

　　林霧注視著她，不急不緩地說道：「我們查到你姐姐被火燃燒的時候，你父親當時也是在場的，你看到什麼了？」

　　「林霧哥哥，璐瑤姐姐，我告訴你們的話，你們能幫我爸爸求情嗎？」楊安琪哀求地看著兩人。

　　「一定。」林霧點點頭。

　　李璐瑤也柔聲道：「放心吧，安琪，只要我們把真相告訴我小叔，他應該不會再繼續追查了。」

　　楊安琪沉默了一下，然後紅著眼圈，低聲道：「那天晚上，我在睡夢中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了砸玻璃的聲音，就下樓去了，然後我看到爸爸站在浴室門口，手上拿著打火機……而姐姐跪在浴室裡，身上濕淋淋的，還被鐵絲綁著，哭著求爸爸燒死她……說她……說她殺了媽媽，殺了外公外婆……她本來就該死……也不想活了……」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苦苦壓抑多日的悲傷猶如決堤了一般，一時間泣不成聲。

　　真的是楊婉卉殺的？

　　林霧微微皺眉，楊婉卉明明只想殺李明陽一個人，以她對家庭的熱愛和執著，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外公外婆，還有無辜的保姆？

　　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好安琪，別哭了。」李璐瑤連忙抽了一張紙巾，心疼地幫楊安琪擦著眼淚。

　　林霧也顧不上心軟，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叫了爸爸一聲，就看到爸爸轉身看著我，額頭上在流血，緊緊咬著牙齒，皺著眉毛，好像在忍耐什麼，很艱難地說讓我走。」

　　楊安琪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又叫了爸爸一聲，就看到爸爸忽然扔掉了打火機，撿起浴室裡的羊角錘……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過來……爸爸的表情很痛苦，走到我面前，慢慢地舉起了錘子。」

　　慢慢地舉起了錘子？

　　這麼看來……楊科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想要殺楊安琪嗎？

　　林霧不由得皺眉道：「那你看到鬼了嗎？或者你爸爸的身體裡有鬼？」

　　「沒看到……」

　　楊安琪流著淚搖頭，說道：「我問爸爸怎麼了？爸爸卻忽然一把推開了我，朝我大吼『快逃』，然後猛地一錘子砸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我嚇傻了……爸爸倒在地上之後，又揮著錘子……往自己的腿上……砸了很多下……」

　　一邊嗚咽著，一邊回憶著，她已經哭得死去活來，幾乎成了一個淚人。

　　林霧一驚。

　　這麼說，當時楊科或許是被鬼控制了，但不是完全被控制，還有掙扎的餘地，怕自己殺了女兒，所以砸碎了自己的腿嗎？

　　「後來呢？」林霧皺眉問道。

　　楊安琪聲淚俱下地說道：「我當時嚇得不敢靠近爸爸……又聽到浴室裡響起打火機的聲音，發現姐姐自己撿起了打火機，點燃了地上的汽油……整個浴室瞬間都燒著了……聽到姐姐在浴室裡慘叫，我一下就嚇得暈過去了。」

　　她渾身都在顫抖，彷彿回憶起了當時的慘烈場面，眼睛更是快哭腫了。

　　「不是你的錯，好孩子。」李璐瑤心疼地抱著楊安琪。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就親眼見到了這麼絕望的事情，經歷了這麼慘烈的生死離別，內心的悲痛可想而知。

　　林霧嘆了口氣，抽出一張紙巾，幫楊安琪擦著眼淚，柔聲問道：「那你醒過來之後呢？」

　　「醒過來之後，我就在衣櫃裡了，是員警叔叔把我叫醒的……」楊安琪抽泣著說道。

　　「衣櫃裡？」

　　林霧微微瞇起眼睛。

　　楊科把自己的腿砸斷了之後，居然還能把楊安琪送到了衣櫃裡？

　　為什麼要支撐到第二天才報警？

　　「你沒有告訴員警叔叔真相，是為什麼？」林霧柔聲問道。

　　楊安琪縮在李璐瑤的懷裡，哭泣著低聲道：「我害怕他們以為爸爸和姐姐是兇手……也不知道怎麼說謊……所以就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安琪，可以了，別說了。」李璐瑤心疼地抱緊楊安琪。

　　林霧皺了皺眉頭，他也知道不能繼續刺激這孩子了，但楊婉卉的靈魂還沒有安息，楊科昏迷不醒的原因也沒查出來，所以猶豫了一下，便又問道：「你姐姐的鬼魂就在這個布娃娃裡，你知道原因嗎？」

　　楊安琪哭著搖頭道：「我不知道……」

　　李璐瑤不由得蹙著眉頭，不停地給林霧使眼色，示意他先別問了。

　　林霧嘆息了一聲，微微搖頭，輕柔地摸了摸楊安琪的腦袋，盡可能讓語氣溫柔起來：「安琪最乖了，對不起，哥哥只是想幫你爸爸和你姐姐報仇。」

　　他注視著這個孩子，輕聲道：「相信我，哪怕對方是厲鬼，我也一定會讓它後悔的。」

第93章　基因的吸引

　　這個案件，林霧基本上已經了解了。

　　殺死李明陽的兇手，是楊婉卉。

　　而楊叔則是按照她的計劃，假扮成李明陽將李明陽的屍體運出了別墅，拋屍之後再從窗戶返回別墅，在別墅的周圍留下腳印也不怕，畢竟楊叔是別墅的主人，在附近走動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因此現場沒有找到第八人的痕跡。

　　至於楊家的其他人，也是楊婉卉所殺。

　　但其他人的死因……明顯是有貓膩的。

　　楊婉卉殺了人之後那麼痛苦，自責到那種地步，甚至於連活下去都不願意，還以最痛苦的方式自殺了，怎麼可能是她自願做的？

　　雖然楊安琪沒有看到鬼，但如果有鬼能夠誘導人心，或者強行控制的話，本體沒有出現也是正常的。

　　人為的部分，已經基本查清楚了，只剩下一些無足輕重的疑點而已。

　　至於鬼……還需要繼續查，林霧打算等會兒把這些特點都告訴屍爺，看看他能不能回想起什麼。

　　「嗡~嗡~嗡~」

　　這時，林霧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林霧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李牧的號碼。

　　「我接個電話。」

　　林霧看了楊安琪一眼，又給李璐瑤一個眼神，示意她好好安慰這孩子，這才拿著手機走進了陽台，順手關上了陽台的門。

　　「喂，李叔。」

　　接通後，對面傳來了李牧的聲音：「林霧，我查到一些新的線索，我覺得我們猜錯了，兇手應該不是楊科。」

　　林霧有些詫異，他是通過屍爺提取死者的記憶，才確定了這一點，李牧是怎麼發現的？

　　也沒等他問什麼，李牧便繼續說道：「你上午說，楊科和他的兩個女兒長得不像，懷疑這是殺人動機，所以我就仔細查了一下楊科的家族病史，又讓人做了這家人的DNA比對，結果是……他沒有精神病史，也沒有不孕不育。」

　　「沒有？」

　　林霧不由得一怔，怎麼可能？

　　如果楊科沒有不孕不育或者生理缺陷的話，為什麼自己老婆出軌了李明陽，他還沒有生氣？

　　而且，楊科對兩個女兒都很寵愛，完全看不出來是在養別人的孩子，難道楊婉卉和楊安琪，真的是他自己的孩子？

　　難不成……李明陽和楊婉卉、楊安琪長得那麼像，只是巧合嗎？

　　「李明陽不是楊婉卉和楊安琪的父親？」林霧忍不住問道。

　　「從親子鑑定的結果來看……」

　　李牧沉聲道：「楊婉卉和楊安琪是親姐妹，她們的母親的確是楊科的老婆張曉依，而她們的父親，也如你推測的，的確是李明陽。」

　　林霧微微一怔，問道：「那你為什麼會否定楊科的殺人動機？」

　　「因為……我查楊科的家族病史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

　　李牧也沒吊林霧的胃口，「楊科只有養父養母，他是從孤兒院領養來的，而楊科的岳父岳母，在早年間曾經生下了一個男嬰，或許是因為那時候家裡條件太差，養不起孩子，就將男嬰拋棄了，幾年後生的女兒張曉依，其實是第二個孩子了。」

　　林霧一驚，不由得喃喃道：「你是說……」

　　李牧點頭道：「對，我做了這家人的親子鑑定之後，發現楊科實際上是他岳父岳母的親生兒子，而他和張曉依，是親兄妹。」

　　「親兄妹？」林霧喃喃一聲。

　　「對，而且我查了一下記錄，楊科在婚後曾經做過一次親子鑑定，估計就是那時候才確定他和張曉依是親兄妹吧。」

　　李牧繼續說道：「而張曉依對楊科似乎也不是真愛，楊科能娶到她，估計是因為她想報恩吧，因為在結婚前，楊科曾經出錢幫張家還了一大筆債務，還替張曉依的初戀李明陽還了近百萬的賭債，沒過多久，兩人就結婚了。」

　　「這麼說……」

　　林霧嘆氣道：「楊科對張曉依，的確是真愛，明知道她是妹妹，依然不肯放手，寧可她出軌……寧可把她的孩子當成親骨肉來撫養……」

　　「其實楊科喜歡上張曉依，並不意外。」李牧輕聲道，「有一種說法，叫做『遺傳性性吸引』，你聽過嗎？」

　　「我知道。」

　　林霧嗯了一聲，「兩個血緣關係非常近的成年人，在性成熟的時候，如果是第一次相見，相同的遺傳基因會促使一方或者雙方產生本能的性吸引這種性吸引比起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的吸引力更為強烈，甚至會達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是啊，不過遺憾的是，張曉依吸引到了楊科，讓他愛上了張曉依，而楊科卻沒能吸引到張曉依……」李牧嘆息一聲。

　　「原來是這樣……」林霧心中的疑問，在這一瞬間得到了答案。

　　基因的吸引，讓楊科愛上張曉依，為此，不惜幫她家還債，不惜幫她的初戀償還賭債。

　　可是，當楊科費盡心思娶到了張曉依之後，卻發現兩人是兄妹！

　　楊科依然愛張曉依，而張曉依卻不愛他，或許是因為恩情的緣故，或許是楊科苦苦哀求的結果，兩人始終並沒有離婚。

　　但有了這層禁忌的關係，楊科或許不在乎，但張曉依卻不可能違背倫理，與楊科生下後代。

　　至於張曉依和李明陽……

　　可能也是楊科對妹妹的補償吧，明明是兄妹卻不願意離婚，當年還強行拆散了妹妹和李明陽，所以楊科才允許她和李明陽暗中來往，允許她和李明陽生下孩子。

　　畢竟，張曉依是他的親妹妹。

　　而楊婉卉和楊安琪，雖然不是他的女兒，但卻是他妹妹的女兒，是他的外甥女，一樣是血濃於水！

　　「命運無常……」

　　一時間，一中年一青年，兩個男人都沉默了。

　　過了片刻，李牧才開口道：「不過，既然兇手不是楊科，那就應該還有隱情，你那邊發現什麼了嗎？」

　　林霧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沒有，楊安琪那天晚上藏在衣櫃裡睡著了，我問了之後也沒什麼結果，或許兇手另有其人吧。」

　　他是知道真相。

　　但他沒法說出來，楊婉卉是兇手，他拿不出任何證據，更何況……楊婉卉已經死了，而且是痛苦無比的自焚而死，如今化身厲鬼，遲遲不得安息，這個懲罰，已經比法律的判決還要淒慘了。

　　「這案子的確太過蹊蹺。」

　　李牧嘆息一聲，「或許李明陽的死亡，還能推測是楊婉卉的動機，但楊科一家的死亡，就完全無法理解了……」

　　林霧沒說什麼，也說不了什麼。

　　李牧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林霧不由得心中一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起來：「或許有吧。」

　　「這案子這麼詭異，走到這一步，線索算是徹底斷了。」李牧的語氣有些蕭索，嘆息道：「又是一樁懸案啊，接下來我們也不用繼續查了，等我上報吧。」

　　「上報？」林霧不由得露出一絲疑惑，「這案子不是警方在查嗎？還要上報？」

第94章　兩鬼交鋒

　　「規矩而已，市局一旦遇到這種無解的懸案，都會上報。」

　　李牧頓了頓，嘆氣道：「總之，這案子你也別管了，不要牽扯太深，否則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嗯。」林霧應了一聲，又說道：「不過，李叔你下午還是帶我去一趟楊家吧，我想再看看現場。」

　　李牧猶豫了一下，說道：「行吧，反正已經勘察過現場好幾次了，昨天找到李明陽的屍體之後，又勘察過了一次，本來就打算今晚停止封鎖了，帶你去看看也行，你要是有空的話，現在去也行。」

　　「好，那就現在去吧。」林霧點點頭，說道：「到時候在小區門口見面吧。」

　　「好。」

　　掛了電話之後，林霧收起手機，就從陽台回到屋內了。

　　屋內，李璐瑤坐在床邊，楊安琪正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臉上還能看到淚痕，睫毛上也有淚痕，看來是剛才哭累了。

　　李璐瑤見林霧回來了，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出聲，起身走到他跟前，才低聲道：「我小叔給你的電話？」

　　「嗯。」林霧點點頭，湊到她的耳邊說道：「我準備去一趟現場，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

　　李璐瑤疑惑地看著他：「帶我去幹嘛？」

　　林霧隨手拉著她的纖手，輕聲道：「你小叔在場，不過我想在楊家仔細查查，說不定需要你幫我拖著他。」

　　「好吧。」李璐瑤點頭答應下來，又說道：「我去給小安琪留一張字條，免得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們不在了，害怕怎麼辦？」

　　林霧輕輕點頭，本來想帶楊安琪去的，但這孩子傷心成這樣了，他也不忍心了。

　　等李璐瑤給楊安琪留了字條，兩人便出門去了。

　　下了樓，兩人到了停車場之後，李璐瑤忽然拉住林霧，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是坐你的車去嗎？要不開我的車吧？」

　　「為什麼？」

　　林霧愕然，隨即反應過來她是在害怕裴佳寧，不由得笑道：「怕什麼，你又不是沒坐過那輛車，放心吧，佳寧可乖了，她無視你的。」

　　「……好吧。」李璐瑤有點鬱悶地點點頭。

　　「更何況，你們倆都是我老婆，不是應該當好姐妹嗎？」林霧笑呵呵地說道。

　　李璐瑤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更加鬱悶了，總感覺自己在這傢伙的心裡，還不如那個叫裴佳寧的女鬼。

　　她忍不住問道：「阿霧，我和她，你更喜歡誰？」

　　「哈？」林霧隨口道：「你哪能和她相提並訁…」

　　「……」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李璐瑤臉黑了，連忙把最後一個字咽回去一半。

　　李璐瑤瞬間感覺心碎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一個活人，一個死人，沒有可比性吧？」林霧連忙補救。

　　「……哦。」李璐瑤這才感覺好受一點，這傢伙天天揩自己的油，還那麼無情的話，那她真的要傷心死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林霧的車前。

　　「你坐後排吧。」林霧隨口對李璐瑤說了一句，見她一臉疑惑，又補充道：「佳寧喜歡坐前排。」

　　「哦……」李璐瑤完全不敢多說，只好乖乖答應，哪敢和厲鬼搶座位啊。

　　林霧打開車門，正準備上車時，卻看到渾身浴血的裴佳寧出現在了眼前，不由得笑道：「佳寧，你怎麼坐到我這裡了？快坐過去。」

　　裴佳寧卻是抿著嘴唇，冷著俏臉，眼神冰寒地注視著他的身後。

　　「怎麼了？」

　　林霧轉頭看去，不由得心中一驚。

　　在他身後的地面上，正靜靜地躺著一個女孩模樣的布娃娃，布娃娃的那雙眼珠似乎在盯著他看一般。

　　「這不是安琪的布娃娃嗎？」林霧微微皺眉，「怎麼跟著我到這裡來了？」

　　裴佳寧猶如一陣冷風般穿過了林霧的身體，擋在了他和那布娃娃的中間，然後蹲下了身子，伸出一隻染血的纖手，輕輕地提起了布娃娃，注視著布娃娃，艱澀地開口道：「……你……跟……蹤……他？」

　　說話間，她身上的血液陡然流動了起來，一滴滴血珠恍然擁有生命一般，飛快地匯聚在了她的手上，瞬間將她的纖手變得鮮紅欲滴。

　　下一秒，似乎遭到了楊婉卉的反擊一般，裴佳寧手上的血液猶如遇到了高溫，竟然開始逐漸蒸發起來，化為絲絲血色霧氣。

　　「……你……想……死？」

　　只聽裴佳寧冷哼一聲，手上的鮮血開始近乎瘋狂地湧向了手中的布娃娃。

　　林霧看不到楊婉卉，自然也看不到兩隻厲鬼是怎麼交鋒的。

　　他只看到裴佳寧身上的鮮紅色血液，逐漸滲入了那布娃娃內，開始緩緩浸染著潔白乾淨的布娃娃。

　　「佳寧，等等，你要殺她嗎？」林霧忍不住問道。

　　他感覺自己這個說法有點不太對，鬼殺鬼？

　　不過，楊婉卉畢竟是楊安琪的姐姐，而且也沒對他做什麼，只是跟蹤他而已，裴佳寧就要殺她，有點反應過度了吧？

　　「……車……外…………保……護……不……了……你……」

　　裴佳寧一個一個字地說著，手上的血液不斷滲入布娃娃內，「……早……點……滅……她……」

　　林霧微微一怔，問道：「因為在車外你保護不了我，所以提前殺了她？清除威脅嗎？」

　　他懂了。

　　裴佳寧的思維很簡單，就是保護他，不想讓他遇到危險。

　　而在她看來，楊婉卉這個厲鬼自然是很危險的，如果林霧離開了車子，不在她的保護範圍內，她就沒辦法保護林霧了。

　　或許是上次夏冰逃走了，讓她長記性了。

　　所以，當裴佳寧發現楊婉卉居然在跟蹤林霧之後，就決定滅了她，先消除威脅再說。

　　「佳寧，停手吧。」

　　林霧連忙說道：「她跟著我下樓，也沒有傷害我，對我應該沒有惡意的，反正你在這裡，先聽聽她要做什麼吧？」

　　要是裴佳寧滅掉了楊婉卉，那楊安琪估計就要傷心死了。

　　他一說話，裴佳寧身上的血液便停止流動了，轉頭看向林霧，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問道：「……不……滅？」

　　「放心吧，她對我沒有惡意的。」林霧搖搖頭。

　　他雖然沒有陰陽眼，但是卻有很強的感應力，可以察覺到鬼魂對他的惡意。

　　而從李璐瑤屋內出來到這裡，他一直沒有感應到楊婉卉的惡意，恐怕她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哦……」

　　裴佳寧這才放開那布娃娃，化為一抹紅影退回了林霧的身邊，表情：乖巧.jpg。

　　而布娃娃上的鮮紅色血跡也消失無蹤了。

　　林霧不由得有些疑惑。

　　這麼看來，裴佳寧居然比楊婉卉還要可怕得多啊。

　　至少從兩隻鬼的交鋒來看，明顯是裴佳寧佔據上風，堪稱是一邊倒的局面。

　　短短時間內，原本潔白的布娃娃，就已經有大半都被染成了鮮紅色，如果布娃娃完全變成鮮紅色，恐怕就代表著楊婉卉被滅掉了吧。

　　而裴佳寧生前遭受的痛苦，明顯沒有楊婉卉那麼大，但卻比楊婉卉更強，這就有點奇怪了。

　　難道……與她能夠剝奪銀戒指有關係嗎？

　　林霧微微搖頭，也不想那麼多，走過去撿起了布娃娃，拍了拍布娃娃屁股上的灰塵，開口問道：「楊婉卉，你跟著我，有什麼事嗎？」

第95章　妖孽

　　雖說楊婉卉正在抵抗紅娘，最遲兩天之內就會變成林霧的厲鬼老婆之一，但畢竟還不是他老婆，與他沒有聯繫，林霧自然也看不到她。

　　不過，還好有裴佳寧這個更兇的厲鬼在，可以充當翻譯。

　　只是佳寧自己說話都說不清就是了。

　　「佳寧，她回答了嗎？」

　　問了布娃娃一句之後，林霧便轉頭看向裴佳寧。

　　裴佳寧飄了過來，伸手抓住布娃娃，歪著頭仔細聽了好一會兒，才艱澀地說道：「……帶……她……」

　　看來這些厲鬼說話都不利索……林霧暗自念叨一句，又問道：「楊婉卉想讓我們帶她一起去？」

　　裴佳寧又聽了聽，才點點頭。

　　「為什麼？」林霧疑惑道。

　　裴佳寧再聽了好一會兒，說道：「……報……仇……」

　　林霧微微一驚，連問道：「找誰報仇？」

　　裴佳寧又歪著小腦袋聽了一會兒，一字字地回答道：「……仇……敵……」

　　廢話，報仇不找仇敵找誰？

　　林霧翻了個白眼，無奈地問道：「楊婉卉，你的仇敵是誰？是害死你家人的鬼嗎？」

　　裴佳寧聽了一會兒，點頭道：「……是……鬼……」

　　「……」

　　媽呀，和這些厲鬼交流真難……林霧暗自嘆息一聲，說道：「我的意思是，具體是誰？」

　　裴佳寧聽著，繼續轉譯：「……自……己……」

　　「哈？」林霧有點傻眼了，感覺自己的鬼語水準好像不太夠，又問道：「什麼叫自己？害死她家的鬼，是她自己？」

　　他當然知道不可能是這個解釋，楊婉卉是在前幾天才變成厲鬼的，而且案發當晚也是她自己殺了自己全家。

　　這個『自己』可能是別的解釋，但他也猜不到具體是什麼意思。

　　『翻譯』裴佳寧又聽了一會兒，轉頭對林霧慢慢地說道：「……鏡……子……」

　　鏡子？

　　林霧微微皺眉，結合上下文，不由得問道：「楊婉卉，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害死你家人的鬼……是鏡子裡的自己嗎？」

　　裴佳寧看了看布娃娃，然後對林霧點點頭。

　　「鏡子……鏡子……」

　　林霧喃喃著思索了半晌，隱約記得在哪裡聽過關於鏡子的事情……

　　忽然，他臉色一變，心中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盯著布娃娃問道：「楊婉卉，你家裡有沒有銅鏡類的古董？」

　　過了半晌，裴佳寧對他點點頭。

　　鏡中妖？

　　林霧瞳孔微微一縮，深吸一口氣，說道：「先上車吧，上了車慢慢說。」

　　說著，他走到車前，對坐在後排正從車窗裡探頭關注的李璐瑤說道：「璐瑤，我要坐副駕駛座打個電話，你來開車吧。」

　　李璐瑤哦了一聲，便點點頭下車，坐到主駕駛座上了。

　　「佳寧，你看著這個布娃娃。」林霧伸手揉了揉裴佳寧的腦袋，見她乖巧點頭，便上車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裴佳寧隨手把布娃娃扔進後排，自己也飄了進去。

　　待車子發動後，林霧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施秋泓撥了過去。

　　半晌，接通後，對面傳來了施秋泓的聲音：「喂？林霧？」

　　「叫一下屍爺，有事問他。」林霧也不浪費時間。

　　「哦……」

　　施秋泓有點鬱悶，這傢伙真不客氣，不過還是喊道：「屍爺，林霧叫你。」

　　很快，屍爺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林霧先生？」

　　「屍爺，我查到了楊家滅門的真相。」

　　林霧沉聲道：「兇手是楊婉卉，但她應該不是自願的，還有楊科也是，那天晚上楊科曾經被厲鬼控制，試圖殺死楊安琪，但他似乎沒有被完全控制，砸碎了自己的膝蓋，還能喊出讓楊安琪快逃，身體和心靈似乎都沒有被完全控制，還在掙扎。」

　　「被鬼控制？」屍爺狐疑道：「不應該啊，按理說，如果是被鬼控制的話，幾乎不可能反抗的，要麼完全脫離控制，要麼就完全被控制，不存在掙扎這種事情的。」

　　「是嗎？」

　　林霧也沒急著說出銅鏡的事情，而是說道：「但楊婉卉確定是有厲鬼作祟。」

　　雖然他已經猜測可能是『鏡中妖』，但他對於這位屍爺，還沒有完全信任，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鏡中妖一夥的，還是先試探一下再說。

　　「林霧先生，如果是還能掙扎，那就說明不是被控制。」屍爺說道：「而是被誘導了心魔，或者種下了惡念。」

　　「心魔？惡念？」林霧感覺這畫風有點復古，不過屍爺也是古代人。

　　屍爺又解釋道：「用現代的話來說，人性，可分為黑暗的負面，以及光明的正面，黑暗面代表惡念，光明面代表善念，而有一種鬼，無法影響到現實，但是卻以人心的惡念為食，最喜惑亂人心，擴大人性的黑暗面，在古時也被稱為『妖孽』。」

　　「妖孽？」林霧輕聲道。

　　「您這麼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來了。」

　　屍爺沉聲道：「楊家滅門慘案的狀況，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有妖孽作祟，很有可能的就是最近與我一起從古墓出土的妖孽……鏡中妖。」

　　林霧心中微微一鬆，問道：「你怎麼確定是鏡中妖？」

　　他都沒有提醒關於鏡子什麼的，屍爺就主動說出來了，沒有幫那鏡中妖隱瞞的意思，看來應該不是和鏡中妖一夥的。

　　屍爺說道：「首先，這種妖孽是很罕見的，而最近有可能出現的，也就只有和我一同從古墓出世的鏡中妖了，他當初是和我一起被轉手賣到了蘇市，很可能流動在蘇市喜好古董的有錢人家，而楊家有那麼多金銀珠寶，顯然也是喜好古董的人家。」

　　「楊叔的確喜歡古玩字畫。」林霧輕輕點頭。

　　屍爺繼續說道：「其次，我忽然想起來，上午從楊婉卉屍體中提取的記憶裡浴室的地面上滿是鏡子的碎片，顯然是被羊角錘砸碎的，而這種情況，估計就是楊婉卉在黑暗和光明之間掙扎，所以才砸碎鏡子。」

　　「掙扎？砸碎鏡子？」林霧疑惑道。

　　「鏡中妖的本體是一面銅鏡，只要照過那面銅鏡，鏡中妖就會在照鏡之人的心中，種下一顆惡念的種子。」

　　屍爺說道：「從此，照鏡之人只要看到任何鏡面，鏡子裡的自己就會引發內心的黑暗，當此人的內心完全被惡念充斥，或者將自己害死的時候，鏡中妖就會吞噬人心中的惡念，壯大自己。」

　　「照過鏡子，才會種下惡念的種子……」

　　林霧露出一絲笑意，「也就是說，只要沒有被那面銅鏡照到，就不會有事了，沒錯吧？」

第96章　容器

　　「確實是這樣。」

　　屍爺說道：「無論是種下惡念，還是引導擴大內心的黑暗，鏡中妖都只能通過鏡子才能做到。」

　　林霧輕輕點頭，問道：「那厲鬼呢？鏡中妖能不能在厲鬼的心中種下惡念？」

　　屍爺不由得失笑道：「林先生，厲鬼的心並沒有活人的心那麼複雜，其實就已經充滿了黑暗面的怨念了，怎麼可能被區區惡念影響？就像是往污水溝裡倒入了墨水一樣，而且鏡中妖的惡念只對人有用。」

　　「那就好。」林霧微微鬆了口氣，說道：「我帶楊婉卉去找到那塊銅鏡，就能讓她復仇了。」

　　「您錯了。」屍爺卻是搖頭道。

　　林霧微微一怔，「我錯了？」

　　「鏡中妖的惡念對厲鬼是無效，但它也不是一般厲鬼能對付的。」

　　屍爺低沉道：「它可以強行將活人的靈魂拖入鏡中世界，也可以將厲鬼拉入鏡中的世界，哪怕是比它強大的厲鬼，進入鏡中世界之後，也會被它所滅，而且，這種妖孽只要吞食人心的惡念，就會越發強大。」

　　「那我從物理上毀掉那鏡子就可以了吧？比如融掉它。」林霧問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屍爺嘆息一聲，說道：「這種妖孽的本體其實也是鬼，只是以某種事物為容器才能顯現，可以說是獨一無二，但也可以說是無處不在。」

　　「什麼意思？」林霧皺眉道。

　　屍爺低聲道：「我那個時代，曾經出現過一妖孽，以美麗女子為容器，但凡是與該美麗女子有過接觸的人，就會被其種下惡念，哪怕將那女子燒成灰，那妖孽也會將一部分本體分割出去，用其他的美麗女子作為備用容器，一旦發現危險，就會提前轉移。」

　　「什麼？」

　　林霧臉色一變，「也就是說，只要是相同的容器，就能隨便轉移嗎？」

　　「是。」屍爺嘆息道：「為了平息那場妖孽的禍亂，一切與那妖孽牽連過的美麗女子，全部都被殺死，才算是結束。」

　　「這鏡中妖，是以鏡子為容器，也就是說，它可以隨意轉移到其他鏡子裡？」林霧深深地皺起眉頭。

　　「只要是鏡面，就有可能。」

　　屍爺說道：「哪怕只是水面也一樣，只要有可能成為鏡面的就有可能，那妖孽越強大，可以分割得越多，備用的容器就越多。」

　　林霧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就麻煩了，這鏡中妖從古墓中出來多久了？」

　　屍爺想了想，說道：「大概半個月多點吧。」

　　「半個月……」

　　林霧微微皺眉道：「楊家的慘案是發生在十天前，在那之前，大概有一周左右，說不定……它已經將其他鏡子變成備用容器了。」

　　「這個您倒是不用太擔心。」

　　屍爺立刻說道：「既然蘇市最近出現過的慘案就這麼一樁，那就說明，鏡中妖可能是第一次作祟，它在楊家出事之前，應該沒比古墓時期強多少，在古墓時，它一直沒能吸收到人心的惡念，還處於最弱的時期呢，頂多分出一個備用地容器就是極限了。」

　　「古墓的時候，是最弱的時期，你也怕它？」林霧由得問道。

　　屍爺苦笑道：「那可是妖孽啊，與尋常厲鬼完全不一樣，它只要把我這種厲鬼拖入鏡中，我也只能被它消滅。」

　　林霧嘆了口氣，搖頭道：「你也不早點告訴我，我第一次問你，楊家的案子有沒有可能是厲鬼做的，你不是說沒有厲鬼牽涉嗎？」

　　「鏡中妖，是妖孽，不是厲鬼啊。」

　　屍爺搖頭道：「它並沒有什麼怨氣，心智也很正常，而且懂人心，可以看破世間任何人的心靈，沒有人能逃過它的誘導，如果是厲鬼的話，執念單一，報復手段也很單一，很容易就看出來了。」

　　「妖孽……」

　　林霧心中忽然閃過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念頭，但卻又捕捉不到。

　　「像楊家那樣的案子，明顯就不是厲鬼所為。」

　　屍爺嘆息道：「厲鬼會影響現實，必然會留下痕跡，而妖孽，卻是只影響人心，誘惑於無形，一切都是人為……它太罕見了，所以您第一次問我的時候，我完全沒想過這一點，如果不是您調查到這個地步，我現在也想不到是妖孽所謂。」

　　「算了。」林霧搖頭道：「那你知道，該怎麼對付它嗎？」

　　屍爺沉吟了一下，說道：「第一個方法，就是我那個年代那樣，將與妖孽牽扯過的容器類事物，全部毀滅，簡單來說就是調查一下那面古鏡途徑的管道，到過什麼地方，然後將那些地方所有的鏡面事物都毀掉，沒有了容器，鏡中妖也就滅了。」

　　「不現實。」

　　林霧搖搖頭，「說下一個吧。」

　　先不說調查那面古鏡的途徑管道，這一點借助警方可能還有點可能，但毀滅所過之處的所有鏡面，那簡直就是扯淡了。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死後不普通，那也是死後。

　　就算是李璐瑤家也未必有這種能量。

　　「第二個方法就更難了。」

　　屍爺說道：「鏡中妖雖然是妖孽，但歸根結底，也只是鬼物而已，只要在它出現的時候，讓一個足夠可怕的厲鬼也闖入鏡內，就可以滅了它。」

　　「足夠可怕？」林霧微微皺眉，問道：「楊婉卉足夠嗎？」

　　「從她死前遭受的痛苦，以及她的怨念來看……」屍爺頓了頓，無奈嘆了口氣：「或許她的執念之強，已經足以回溯演化，也算是一強大厲鬼了，如果是最初的鏡中妖，只能分化出一個備用容器，她進入鏡中之後，倒是有可能對付……」

　　「那現在呢？」

　　林霧嘆了口氣，他已經知道結果了，但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句。

　　「現在……」屍爺嘆息道：「鏡中妖最起碼已經吞噬了她的惡念，可能還有楊科的惡念，已經比最初強大多了，現在她想要報仇……怕是機會渺茫啊……」

　　林霧沉默了半晌，忽然瞥了一眼後排的裴佳寧，不由得眼睛一亮，開口道：「我身邊還有一個厲鬼，比楊婉卉強大得多，楊婉卉在她的手下，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她能對付鏡中妖嗎？」

　　「什麼？楊婉卉沒有反抗之力？」屍爺忍不住震驚道。

第97章　布娃娃

　　「怎麼了？」林霧不由得疑惑道：「用得著這麼驚訝嗎？」

　　「當然驚訝了。」

　　屍爺忍不住說道：「尋常的鬼，對現實的影響很小，而厲鬼是藉助負面情緒才有了質變，所以厲鬼和厲鬼之間差距不會特別大，像楊婉卉這種經歷了地獄般的痛苦，又誤殺了自己最重視的家人，在厲鬼裡已經很算是挺厲害了。」

　　「紅娘不是也更可怕？」林霧滿不在乎地說道。

　　「一般的厲鬼怎麼能和紅娘比？」屍爺搖頭道：「紅娘從古至今，不知道牽線搭橋了多少樁冥婚，除了您之外，我還從未聽說過誰能讓她臣服。」

　　林霧恍然：「哦，因為她存在的時間久啊，就和修煉一個道理？」

　　「您又錯了，這世上哪有修煉一說？」

　　屍爺嘆息道：「鬼，其實就是具有執念的靈魂而已，隨著時間流逝，執念會逐漸變弱，當執念消失的時候，靈魂也就消散了，而紅娘之所以這麼可怕，是因為她每次牽線都會導致執念化解一點，執念昇華，反哺靈魂，導致她的靈魂越來越強大。」

　　林霧不禁疑惑道：「牽線冥婚是她的執念，按理說，她的執念應該越來越弱，她怎麼這麼久都沒有消散？」

　　「尋常的小執念，都是有一個目標的，一旦達到目標了，執念自然徹底化解，就算靈魂再強，沒有執念，一樣會消失。

　　屍爺輕嘆道：「但紅娘的執念，可古往今來都很罕見的『大執念』啊，幫助世間一切鬼魂結成冥婚，這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達成的目標，就像是神話傳說中，地藏王菩薩發下的大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林霧心中一震。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而紅娘也是如此。」屍爺說道：「她歷經不知多少次的牽線說媒，執念昇華了不知多少次，靈魂之可怕，怎麼可能是楊婉卉這種普通的厲鬼能相提並論的？」

　　「大執念嗎？」

　　林霧喃喃一聲，忽然想起了蕭秦，也想到了自己。

　　蕭秦的執念，似乎是幫助世界上所有的鬼化解執念……這應該算是大執念了吧？

　　而他呢？

　　他的大執念又是什麼？

　　滿打滿算，他從死後到出世，也就幾個月時間而已，到底是什麼樣的執念，會導致他成為世界上最恐怖的厲鬼？

　　還有所謂的妖孽……恰好就是傳說中，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的那個妖孽嗎？

　　這一刻，林霧忽然感覺，這個世界的重重迷霧似乎稍微散開了那麼一點，讓他稍微可以看清了那麼一點。

　　「如果是紅娘出手，鏡中妖自然必死無疑。」

　　屍爺惋惜地感嘆道：「可惜，紅娘的執念只是牽線搭橋，哪怕未來的您讓她臣服，她也不會做別的事情。」

　　「我懂。」林霧輕輕點頭。

　　鬼的執念，就像是一個已經確定的程式，幾乎不可能違反，基本上只有卸載這一個選項。

　　「楊婉卉這樣的厲鬼，遭受的痛苦和怨氣，都比我當初要強得多，已經快要接近尋常厲鬼的極限了，比夏冰要強大得多，連我也不比她強多少。」屍爺驚嘆道：「而您身邊居然有一個讓楊婉卉都毫無反抗之力的可怕厲鬼，我怎麼能不驚訝？」

　　「這就是接近極限了？」林霧疑惑道。

　　屍爺苦笑道：「復仇只是個人的執念而已，強大與否就在於生前的經歷，而楊婉卉生前經歷的痛苦，已經快要接近活人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林霧恍然。

　　痛苦，怨念，終究個人決定的，自然也有一個上限。

　　而紅娘這種大執念，卻沒有上限。

　　林霧有點疑惑了。

　　佳寧的執念明明挺簡單的，也只是復仇而已，怎麼就比楊婉卉強這麼多呢？

　　林霧也不多想，又問道：「那對付鏡中妖夠了嗎？」

　　「綽綽有餘了。」

　　屍爺說完，又補充道：「當然，前提是在鏡中妖還沒成長起來之前，如果被它吞食足夠的惡念，那就不一定了。」

　　「那就盡快解決它吧。」林霧點點頭，便說道：「我先掛了，等我解決了鏡中妖，再和你聯繫。」

　　結束了通話之後，林霧轉身跪在副駕駛座上，望著後排的裴佳寧。

　　她手中正抓著布娃娃，瞪著大眼睛盯著它，手上捏來捏去的，也不知道布娃娃是什麼感受。

　　「佳寧，等會兒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林霧笑瞇瞇地問道。

　　裴佳寧眨了眨眼睛，點頭道：「……好……」

　　「咳，我還沒說是什麼呢。」林霧咳嗽一聲，說道：「等一會兒我會帶一面鏡子出來，裡面藏著一個壞蛋，你幫我滅了它就行了，知道了嗎？」

　　裴佳寧點了點小腦袋，握住小拳頭揮了揮，慢吞吞地說道：「……滅……了……它……」

　　「佳寧真乖。」林霧費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李璐瑤看得有點無語，因為她看不到裴佳寧。

　　從她的視角來看，林霧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正在對空氣說話，然後伸手在空氣中摸了摸。

　　「楊婉卉。」

　　林霧又看向布娃娃，說道：「你應該是把那面銅鏡古董，從保險櫃放到了車庫的暗格裡了吧？」

　　小翻譯佳寧聽了一會兒，對林霧點點頭：「……她……說……是……」

　　「那就行。」林霧點點頭，又說道：「等會兒你帶我去找找那個暗格，不然我也找不到在哪裡。」

　　裴佳寧聽了聽，忽然把布娃娃遞給林霧，「……給……」

　　「給我幹嘛？」林霧疑惑地接過了布娃娃。

　　裴佳寧艱澀地說道：「……鑰……匙……」

　　「鑰匙？暗格的鑰匙嗎？」

　　林霧抓著布娃娃看了看，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忽然反應過來了，連忙問道：「你是說……暗格需要鑰匙才能打開，鑰匙裝在這布娃娃裡嗎？」

　　裴佳寧點了點頭。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楊婉卉死後會寄託在這布娃娃裡了。

　　因為她當初轉移保險櫃裡的財物時，把包括銅鏡古董的那些財物，全部都轉移到了車庫的暗格裡，而打開暗格的鑰匙，就藏在這布娃娃裡。

　　而楊婉卉想要報仇，想要毀掉銅鏡，自然需要打開暗格才行，而這個藏著鑰匙的布娃娃，就是關鍵了。

　　因此，楊婉卉頭七一過，就化身厲鬼寄託在了這個布娃娃裡。

　　「鑰匙在哪呢？」

　　林霧抓著這個女孩模樣的布娃娃，先把布娃娃的帽子掀開，什麼都沒有。

　　然後他揉了揉布娃娃的頭髮，依然沒有。

　　接著再拉開布娃娃胸前的衣領，順著衣領往裡面看了看，不僅沒有鑰匙，連胸也沒有。

　　呵，垃圾生產廠家！

第98章　楊姑娘，得罪了

　　正當林霧準備把布娃娃的裙子脫下來的時候，一隻染著鮮血的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行為。

　　林霧抬頭一看，發現裴佳寧正鼓著腮幫子瞪著他，似乎很不滿的樣子。

　　「咳，我這不是在找鑰匙嘛。」林霧尷尬地咳嗽一聲。

　　雖然這只是個布娃娃，但畢竟是楊婉卉的身體，不知道她有沒有感覺呢？

　　「怎麼了？」李璐瑤疑惑地看了林霧一眼。

　　她也知道楊婉卉的鬼魂在這布娃娃裡面，但對於林霧這種『當面綠她』的做法，她並沒有什麼感覺，畢竟只是個布娃娃而已。

　　「楊婉卉，鑰匙在哪？」

　　為了避免裴佳寧生氣，林霧只好放棄探索遊戲，直接問了楊婉卉。

　　裴佳寧聽了一會兒，忽然一臉委屈地望著林霧，慢吞吞地說道：「……裙……子……下……」

　　估計是想到自己男人居然要扒其他女鬼的裙子，所以她才感覺委屈吧。

　　「不哭哦，布娃娃而已。」

　　林霧摸了摸佳寧的腦袋，隨手把布娃娃倒立起來，扯開了布娃娃的裙子，然後又把布娃娃的兩條小細腿掰開，發現在布娃娃兩腿之間的地方，果然可以看到一條細細的縫隙。

　　咦，這行為是不是有點過分？

　　要是把上述行為的布娃娃，統一換成楊婉卉的話……

　　嘖嘖，刺激得不行。

　　咳咳咳！

　　「喂喂喂，你別太過分了，人家是厲鬼，不要面子的啊？」

　　李璐瑤有點看不過去這個盯襠貓的行為了，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

　　「布娃娃而已嘛，心中無邪念，自然沒什麼，你覺得我過分，肯定是因為你心中起了歪念頭。」林霧一臉正氣地瞥了璐瑤老婆一眼。

　　如果是陌生人這麼說，李璐瑤可能還會羞愧一下，但對於這個已經把她帶壞的死流氓，她只能呵呵一笑：「我信你個鬼……」

　　裴佳寧咬牙切齒地盯著布娃娃，像是在看小三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咬牙道：「……她……臉……紅……了……」

　　「臉紅了？」

　　林霧不由得眼睛一亮，故意仔細看了看布娃娃下面的那條細縫，又往兩邊用力掰了掰，發現這條縫隙裡竟然藏著一條小小的拉鍊。

　　「這布娃娃的下面竟然也有條細縫，而且還有拉鍊，設計師太牛逼了。」林霧忍不住嘖嘖感嘆。

　　「……」

　　李璐瑤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這個瞄人縫也太過分了吧……

　　裴佳寧似乎也有點受不了，忍不住伸手在林霧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語速異常快地催促道：「…快…點！」

　　「咳，好。」

　　林霧一臉正經地點了點頭，然後飛快地把布娃娃的雙腿掰成了一字馬，把那條細縫拉開了不少，這才伸出手指放在細縫處，擺出了『張無忌為周芷若運功療傷時非要脫人家衣服』的正人君子相，沉聲道：「楊姑娘，得罪了。」

　　「……」

　　旁邊的李璐瑤和裴佳寧，一人一鬼都無語了。

　　「哎呀，拉鍊頭太小，沒抓到……」

　　「哎呀，又沒抓到……」

　　「不好意思，再來一次……」

　　林霧故意在布娃娃的細縫上來回抓了幾次，忽然轉頭看向裴佳寧，強忍著笑意問道：「佳寧，楊婉卉現在什麼表情？」

　　裴佳寧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難……受？」

　　「這樣居然也有感覺？」

　　林霧不由得嘖嘖感嘆一聲，看來他的點穴手等級應該挺高呀。

　　他完全可以腦補出楊婉卉在他的「鷹爪」之下，咿咿呀呀的叫喚著。

　　嘖嘖，再來幾下！

　　「我扌…」

　　「變態！」李璐瑤咬著銀牙，忍不住在這傢伙的腰上掐了一下。

　　「哎喲喲！我錯了，馬上就拉開。」

　　林霧痛呼一聲，連忙拉開了布娃娃下面的拉鍊，果然可以看到一枚小型的鑰匙，便緩緩把鑰匙抽了出來，可惜李璐瑤和裴佳寧的兩雙眼睛都在瞪著他，只好放棄了某些大膽的想法了。

　　「快把衣服給人家穿好！」李璐瑤瞪了他一眼。

　　「她都沒穿小內內……這也能怪我咯……」

　　林霧無語地嘟囔一聲，還是乖乖幫布娃娃把裙子放好了，也不知道楊婉卉現在有沒有『臉紅如潮』、『媚眼如絲』之類的表情呢？

　　咳，還是算了，還是別惹厲鬼了。

　　「對了。」

　　林霧看了一眼鑰匙，忽然說道：「楊婉卉，等會兒我去打開暗格的時候，你不要急著動手，我把銅鏡帶出來，帶到車上讓佳寧來報仇，你不是鏡中妖的對手，知道了嗎？」

　　李璐瑤關心地說道：「你要不要戴上墨鏡？免得你看到鏡子之後，被鏡中妖害了怎麼辦？」

　　「墨鏡沒用吧。」林霧搖頭道：「從屍爺說的來看，我估計只要在銅鏡上映照出了自己的樣子，就會被鏡中妖在心裡種下惡念的種子了，我不看的話，該怎麼找出銅鏡？希望銅鏡的鏡面是朝內吧。」

　　李璐瑤想了想，說道：「你可以閉著眼睛摸啊。」

　　「又不是開房，還能閉眼瞎摸？」林霧失笑道。

　　「……呸。」李璐瑤紅著臉啐了他一口，這傢伙最近越來越流氓了。

　　「其實無所謂啦，反正只要把那面銅鏡帶上車，讓佳寧把鏡中妖消滅了，映照到我也無所謂，沒什麼好怕的。」林霧隨意聳聳肩。

　　李璐瑤輕輕點頭，又說道：「你還是小心一點吧。」

　　「放心吧，就算鏡中妖能引導人為惡，也要那人本身起了邪念才行。」林霧笑著拍了拍李璐瑤的腿，微笑道：「我這麼有正直的人，哪有邪念？」

　　「……呵呵。」

　　李璐瑤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的豬蹄，「你要是沒有揩油的話，說不定我還會騙自己相信你。」

　　「我對你這麼做，不是很正常嗎？這算什麼邪念？」林霧笑嘻嘻地收回手掌。

　　他轉頭看了裴佳寧一眼，裴佳寧居然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反而對他眨巴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

　　奇怪，他和李璐瑤比較親密的時候，裴佳寧從來都是沒有反應的，完全無視。

　　但他剛才只是稍微碰了一下布娃娃而已，裴佳寧就不高興了。

　　難道……是因為楊婉卉還沒有和他結成冥婚的緣故？

　　屬於出軌？

　　林霧不由得笑著搖搖頭。

　　不多時。

　　車子在藍波上景花園的別墅區門口停了下來，而李牧在小區門口蹲著，似乎等了有一會兒了。

第99章　一百遍啊一百遍

　　「李叔，久等了。」

　　林霧從車窗探出頭，對蹲在路邊的李牧打了個招呼。

　　李牧隨手把嘴上叼著的煙頭掐滅，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走了過來，「我也剛到沒一會兒，一支煙都沒抽完呢。」

　　他走到車前，低下頭瞥了一眼車內的李璐瑤，就去後排坐著了。

　　「我帶林霧看看犯罪現場，你這丫頭怎麼也來了？」李牧沒好氣地問道。

　　「我陪林霧不行呀？」李璐瑤哼了聲，轉著方向盤駛到了小區大門口的電動道閘前，小區保安立刻靠了過來。

　　李牧從車窗探出頭，出示了一下證件，保安很快便放行了。

　　片刻，車子沿著小區內的道路，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棟別墅門前，車上三人也都下了車。

　　「物是人非啊……」

　　林霧望著這似曾相熟的地方，心中難免升起一絲傷感，忍不住有些唏噓。

　　他不是第一次來了。

　　不過，上一次來這裡已經是兩三年前了，那時候的楊科家還是很幸福美滿的，至少從表面來看是這樣。

　　「進去吧。」

　　李牧走到林霧的身邊，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布娃娃，不由得疑惑道：「這個布娃娃……好像是楊安琪那小姑娘的吧？」

　　「嗯。」林霧點點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淡：「她說這布娃娃有幾件配套的帽子和裙子，想讓我帶她過來拿，不過我怕她來了又傷心，所以我就順便幫她來拿了。」

　　李牧恍然道：「那小姑娘的確很喜歡這布娃娃，每天都抱在懷裡。」

　　「我等會兒還要幫她找找帽子和裙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到時候可能要多花點時間。」林霧提前打好預防針。

　　「你慢慢找，反正現場採證早就完成了，別弄太亂就行了。」李牧也沒在意。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別墅門口，李牧拿出鑰匙開門，門開後，一股淡淡黴味混雜著消毒水的氣味立刻迎面撲來。

　　「屍體運走之後，前兩天才找人處理過那些血跡。」李牧隨口解釋了一句。

　　別墅內並沒有積灰，血跡也早已清理乾淨，絲毫看不出犯罪現場的跡象，如果是不知情者，說不定根本看不出來這裡曾經發生過一起滅門的慘案。

　　林霧默不作聲地在別墅一樓轉了一圈，慢慢走到了浴室門口。

　　浴室內總算找到一點犯罪現場的痕跡了——牆壁、窗戶、天花板上明顯可以看到焦黑的痕跡，如果不是耐火材料，說不定連整棟別墅都被燒了。

　　「李叔，楊安琪的房間在哪裡？」林霧轉頭問了李牧一句。

　　「二樓，我帶你上去？」李牧說道。

　　「我也不太清楚這個布娃娃的那些帽子裙子在哪裡，也可能是在車庫。」林霧聳聳肩，看了李璐瑤一眼，提議道：「這樣吧，璐瑤你替我去二樓找找，李叔帶我去車庫找找吧。」

　　李牧正想點頭答應時，李璐瑤卻是連忙搖頭道：「你幹嘛讓我一個人去？這房子裡死過人，我可不敢去。」

　　「你怎麼這麼膽小？」林霧白了她一眼，對李牧說道：「要不，李叔你陪璐瑤上去吧，我一個人去車庫就行了。」

　　李牧隨意點點頭，問道：「行吧，你知道車庫在哪裡吧？」

　　「嗯，我來過幾次了。」林霧點點頭。

　　「小叔，走啦。」

　　李璐瑤拽著李牧便向二樓走去，趁著李牧背對著她的時候，她悄悄轉頭對林霧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問：我配合得怎麼樣？

　　林霧笑了笑，還給她一個飛吻。

　　李璐瑤白了他一眼，就推著李牧上二樓了。

　　「呼，還挺順利嘛。」

　　林霧微微鬆了口氣，快步走到別墅左側的車庫門口，開門進去之後，便反手將門鎖上了。

　　「暗格在哪呢？」

　　沿著樓梯走下車庫，林霧飛快地掃了一眼，車庫內還擺放著一輛藍色的阿斯頓和一輛寶馬，裝修比較簡約，看不出哪裡像是有暗格的樣子。

　　「楊婉卉，暗格在……」

　　林霧正準備問一下楊婉卉暗格在哪裡時，卻發現手中的布娃娃忽然消失不見了，不由得一怔。

　　然後，他感覺腦袋後面微微一痛，似乎被一隻軟乎乎的小手猛地拍了一下。

　　林霧轉頭看去，卻發現沒看到布娃娃跑哪去了，而轉頭的功夫，腦袋上又被拍了一下。

　　「幹嘛呀？」

　　林霧猛地一轉頭，依然沒有看到布娃娃在哪，只感覺一個柔軟的東西落到了他的腦袋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布娃娃騎在他腦袋上了。

　　「楊婉卉，你打我幹嘛？」林霧無奈地往上看了看，但人自然是看不到自己頭頂的。

　　難道是因為楊婉卉……咳，布娃娃剛才被他擺成了一字馬，又被他看到了下面的縫隙，還被他的鷹爪撓出感覺了，所以打算羞怒地報復他一下嗎？

　　「也是，眼睛丟了之後，你都會有感覺，莫非這個布娃娃就和你真正的身體一樣？」林霧恍然大悟。

　　下一刻，騎在他腦袋上的布娃娃似乎更氣憤了，忽然使出了王八拳，小小的拳頭如同雨點一樣，飛快地往他頭頂上招呼了起來。

　　「嘶……」

　　林霧倒吸一口涼氣，感覺頭皮上傳來一陣略微酸痛的感覺，還蠻舒服的，就不急著把布娃娃從腦袋上拽下來了。

　　「往左邊一點，再給點力……」

　　「嘶~~對對對，就是這個地方……」

　　「再往下一點，再下一點……哦，舒服……」

　　享受了幾秒，布娃娃似乎也發現自己的攻擊對這傢伙沒用，反而變成了按摩，便停了下來。

　　林霧隨手一把將布娃娃從腦袋上拽了下來，發現這傢伙又一動不動的了，不由得問道：「你被人看到之後，就不能動了嗎？」

　　布娃娃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那雙眼睛彷彿在瞪著他。

　　似乎在說，流氓！

　　「你這小傢伙，居然還敢打我，很兇嘛。」

　　林霧不由得笑了，隨手掀開布娃娃的裙子，讓她劈了個叉，以示懲戒，這才放開她，說道：「好了，我把眼睛閉上，你去暗格的地方待著吧，不然我慢慢找的話，不知道要找到哪輩子去了。」

　　布娃娃雖然沒有動，但他總感覺那雙眼珠子正在羞憤欲死地瞪著他。

　　待林霧閉上眼睛之後，忽然感覺下方的╰ひ╯似乎被踢了一腳，雖然不疼，但還是嚇得他趕緊併攏了雙腿。

　　魂淡，等會兒就把那把鑰匙塞回去再拔出來，一百遍啊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