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1957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22:17
第九百九十章 總部聞訊

    這場動亂終於鎮壓了下去,當李志群清點損失的時候,差一點昏了過去。

    這一次的損失遠遠超過了之前的那一次,五支行動大隊,傷亡多達千人,其中的骨幹人員損失的尤為嚴重。

    尤其是第二行動大隊,因為在一開始就和滬西警察衝突,且力量分散,應變不及時,幾乎損失殆盡,再加上吳振明的死,這支大隊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了。

    而且一開始,就是以各大賭場為戰場,所以這些賭場幾乎都被破壞的很徹底,這還不算丟失的賭資和現金。

    可以說這一次,特工總部無論是在人員和經濟上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損失,這讓李志群痛心疾首,欲哭無淚。

    上海警方的武裝力量也幾乎被打殘,周福山為此不得發急電給王填海,因為事情太大,他這個警政部長已經自身難保,必須要請王填海趕回來救他一命。

    因為事情牽扯到駐軍和憲兵部門,尤其是多田直彌中將對影佐機關表示了極大的不滿,作為駐軍司令官,他全權負責上海地區防衛工作,可是現在上海出現大範圍,大規模的動亂,他是負有責任的,對此,他向晴慶正良施加壓力,讓他約束偽政府,禁止再發生此類事件。

    晴慶正良畢竟身份不夠,面對多田中將,他實在難以承受壓力,只好也在第一時間向正在日本述職的機關長影佐裕樹發電,請他盡快回上海主持工作。

    而這場規模超大的動亂,也極大的影響了上海的治安環境,迫使大量的市民再一次攜家帶口,爭相進入租界避難。

    寧志恆也在第一時間下令,安插在滬西警察局裡的內線和參與行動的左強行動組人員,都混入難民之中,及時撤回租界躲避。

    這一次的行動中,寧志恆也不得不動用在市區潛伏的情報人員,自從在市區開展情報工作以來,易華安就給手下的情報員,都準備了極為可靠的身份,並分別安插在各個階層和各個部門,其中就有一位安排在了滬西警察局。

    這個情報員運用各種資源,很快就得到了局長解子安的信任,逐步成為滬西警察局的一名警長,正是他的這個身份,讓寧志恆選定了滬西作為這一次行動的突破口。

    按照計畫,這名情報員在解子安的辦公室裡安放了定時炸彈,算定其他兩位警長去向解子安進行例行匯報的時間,一舉除掉了滬西警察局裡,能夠阻礙自己行動的三個首腦。

    接下來就是登高一呼,聚集和煽動手下警員們向特工總部發起報復行動,最後在雙方對峙的時候,由左強的行動組偽裝的一隊警察,率先發起了攻擊,挑起了事端。

    隨後他們就趁亂退出,事情最後能夠發展成什麼樣,就看天意了!

    事實上事情的發展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播下的火星,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很快就席捲了這個市區。

    最後達到的效果遠遠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也出乎了寧志恆的預料,他原本設計的三起刺殺,試圖激怒李志群,都沒有達到目的,反而是在滬西警察局的佈置,收到了這樣震撼的效果,也是讓他有了意外的驚喜。

    此時通往租界的各大橋樑,也被逃難的人群擠得滿滿噹噹的,而在這些難民中,就有陳鴻池等一行人。

    他們的藏身之地正是滬西,原本是因為滬西的特殊情況,管理制度相對鬆散,方便他們隱藏行蹤,可沒有想到,最先發生動亂的地方正是滬西。

    陳鴻池之前還打算繼續留在上海市區裡,再多觀察一下上海變化的形勢,摸清楚情況,可是這一次的大動亂,讓他不得不改變了主意。

    因為接下來,一場大範圍的全市大搜查已經在所難免了,滬西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們只能進入租界地區暫避鋒芒。

    擠在白渡橋上,被匆忙擁擠的人群裹挾著,緊緊抱著隨身攜帶的行李,幾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等隨著人流衝過了關卡,他們才在一處街道匯合,靠著牆壁休息了片刻,略微喘了口氣。

    楊文博回頭看著橋面上仍然爭先恐後,擁擠著衝入租界的市民們,不由得心有餘悸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就亂成這個樣子了?這要是晚走一步,差點就陷在市區了。」

    盧健嘿嘿一笑,說道:「警察局和七十六號大火並,狗咬狗一嘴毛,反正都不是好東西。」

    陳鴻池也是被這突發的情況搞的莫名其妙,他昨天晚上剛剛向總部匯報了大致的情況,今天就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禁搖頭說道:「一定有重大的情況發生,不然搞不出這麼大的動靜,可惜我們沒有情報渠道,不過這一次七十六號元氣大傷是肯定的了,以後我們做事也會順利一些,等過了這陣風,我們就回來。」

    當天晚上,重慶軍統局總部收到了陳鴻池發來的電文,負責情報站工作的邊澤不敢怠慢,第一時間趕來向局座匯報。

    當局座接到電文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昨天之前剛剛接到了陳鴻池發來的電文,敘述大前天晚上,上海市區發生大規模交火事件,心裡正在暗自高興。

    今天又接到了新的情報,就在今天白天,上海市區裡,偽政府的兩個實力部門,七十六號特工總部和警察部門公然進行大規模火並,各方損失極為慘重,局座的心中自然是興奮至極。

    局座對邊澤問道:「他就沒有說清楚原因嗎?」

    邊澤搖頭回答道:「沒有,他剛到上海,手中沒有情報渠道,接觸不到這個層面,所以他請求我們調派情報人員協助,不然他們的消息閉塞,很難有所作為,並且催促我們的行動人員盡快到位,不然他無法開展工作。」

    局座點頭說道:「他的要求很合理,可是在上海再建立一個情報網,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雖然已經物色好了人選,但這個工作還需要一段時間,倒是行動人員遲遲不能到位,向南,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嗎?」

    之前派出第一批行動人員,在進入日本佔領區時,不小心露出破綻,和當地的漢奸部隊發生交火,損失不小,不得已就地隱藏,處境艱難,局座之前讓邊澤佈置營救。

    邊澤趕緊回答道:「花了重金疏通了環節,人員是救回來了,可是損失太重,我已經派出了第二批人員,這一次是折道江西進入浙江,再潛入上海,安全性高一些,不過這個時間就要延長一些。」

    「那就好,不能再出問題了,上海那邊只有霍越澤的情報科,力量太單薄了。」

    局座一下子提到了上海情報科,便皺眉接著說道:「對了,這樣的大事,情報科應該也有消息傳回來,怎麼到現在沒有動靜?」

    上海情報科的消息一向是最為靈通,也最為準確的,只不過電文都是發給行動二處的本部,由衛良弼代交,可是這兩天衛良弼並沒有向總部進行匯報。

    邊澤解釋道:「這麼重要的情況,他們不會漏過的,霍越澤的情報科有精準的情報渠道,一定會查明事情的真實情況。」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了看局座,有些疑惑地問道:「行動二處這段時間的動作明顯遲緩了很多,志恆這些天忙著處決人犯,聽說現在行動二處的在押犯人都已經被處決完畢了,可清剿行動好像一直沒有進展,那個銀狐也完全失去了蹤跡,局座,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自從寧志恆離開重慶,譚錦輝再次接替角色,除了寧志恆安排的工作,接下來在重慶,譚錦輝都不能再露面了,這樣的變化也很快讓邊澤等人察覺出不對。

    局座微微一笑解釋道:「這件事情我知道,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你們,志恆之前負責的重要任務還沒有完成,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問題,事出突然,所以我和黃副局長決定,還是讓他回去繼續主持工作,這項工作性質特殊,是最高的保密等級,你們也不要去打擾他。」

    邊澤一聽,這才恍然,寧志恆之前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現身一次,現在又要如此了。

    「那內部整肅的工作?」

    局座擺手說道:「這個問題慢慢再議…」

    就在此時,劉秘書敲門而入,匯報導:「局座,谷處長求見!」

    「讓他進來!」

    很快,谷正奇快步走了進來,幾步來到面前,急聲匯報導:「局座,上海的最新消息!」

    局座哈哈一笑,說道:「連你也聽到消息了,看來這動靜搞得不小啊!」

    谷正奇看著局座桌子上的電文,頓時明白過來,局座已經得到的消息,也笑著說道:「何止是動靜不小,警察部門和七十六號公然火並,整個上海灘打翻了天,聽說西部市區都糜爛一片,南部市區也是損失慘重,這一次,偽政府可是丟盡了顏面,可就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是什麼!」

    原來重慶政府在上海並不只有軍統局的力量,還有隸屬於財政部的專職部門。

    上海淪陷之後,重慶政府的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和農民銀行等四大銀行並沒有撤離上海,而是選擇全部遷入公共租界,堅守了下來。

    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這也是考慮了國家整個金融安全,這四大銀行一旦撤退,不僅法幣、外匯市場將發生劇烈變化,還會破壞後方金融安定,這樣東南數省的經濟大權就完全落於日寇之手,為其唾手攫取,於己殊多不利,也會在國際上影響視聽,牽扯極大。

    而這四大銀行都隸屬於財政部,它們在上海租界有一個辦公機構,簡稱四聯分處,他們有自己的工作人員和商用電台,當然只進行經濟活動,沒有能力插手情報工作。

    上海市區發生了規模如此之大的動亂,大量市民湧入上海租界,消息終於傳到了四聯分處,於是四聯分處又通過電台向財政部匯報這一情況,而谷正奇的情報二處在重慶政府各大要害部門都有自己的眼線,很快就從財政部那邊得到了消息。

    如今上海是全國各方勢力的焦點,所發生的任何情況都是重要情報,谷正奇一看內容,自然是極為重視,於是他趕緊前來向局座匯報。

    谷正奇接著說道:「財政部將這個消息也已經上報給委座,委座是非常高興,說這可是拆了偽政府的台,現在王填海正在華北搞串聯,上躥下跳活動的厲害,委座正為此頭痛,現在他的後院起火,看這老小子怎麼應對!」

    他的情報二處在國黨內部消息最為靈通,就連委座的情況也能隨時掌握。

    局座一聽,眼神一緊,事關委座的一切,他都是放在首要位置的,現在上海的大動亂已經傳遞到了最高層面,明天委座一定會向自己詢問事情的真相,可是自己這裡還是一頭霧水,如何回答委座的提問?

    局座的嚴肅表情,也讓其他兩個人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兩個人相視一眼,都是有些凝重了起來。

    局座一拍桌案,斷然說道:「今天必須搞清楚上海動亂的真相!」

    說完他拿起了電話,給行動二處撥打了出去,他知道現在寧志恆根本不在重慶,所以直接給衛良弼通話。

    很快電話接通,局座直接問道:「良弼,上海情報科有沒有最新的電文發過來?尤其是關於今天白天,上海發生大動亂的情報?」

    電話那邊衛良弼的聲音響起:「有,剛剛發過來,只是時間有點晚了,我原本打算明天早上向您匯報的,那我現在就給您送過去。」

    局座心中一喜,他知道只要上海情報科的情報能力可不是其他部門所能相比的,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他馬上命令道:「好,馬上送過來,我等你!」

    局座放下了電話,笑著說道:「情報科果然有消息傳回來,他們一定已經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衛良弼馬上就送過來!」

    邊澤和谷正奇聞言,都是舒了一口氣,上海情報科的情報還從來沒有讓他們失望過,這一次也是一樣。

    二十分鐘之後,衛良弼準時而至,來到局座的辦公室,將一份電文遞交到局座的面前,恭敬的說道:「這些天上海局勢紛亂,變化極快,所以情報科沒有發回電文,不過今天已經將所有事情彙總,一起發了回來,電文有些長,耽誤了一些破譯的時間,所以有些晚了!」

    局座今天的心情不錯,於是也打趣說道:「好飯不怕晚,我今天不吃你這頓飯,只怕睡不著覺啊!」

    說完,他哈哈一笑,伸手接過電文仔細查看,很快他的眼光一凝,不多時他就將電文看完,又感覺不放心,再重新看了一遍,良久之後才放下電文,長出了一口氣,身形緩緩的靠在椅背上。

    輕輕的吐出一句:「驚濤駭浪,猶弄潮耳!」

    局座被這電文裡的內容徹底震驚到了,原來這些天來上海發生的一切,都是寧志恆精心佈局,行針布線,自出心裁的傑作。

    從一開始的挑動李志群發難,到渾水摸魚刺殺鄧正明,激化丁李之間的矛盾,再巧設佈局,刺殺李雲卿,轉而嫁禍丁墨,拉周福山下水,造成第一次深夜火並,緊接著又刺殺雙方的重要干部,尤其是煽動滬西警察發起攻擊,可謂神來之筆,最終造成這一次聲勢浩大的動亂,致使上海警界癱瘓,重創七十六號特工總部。

    這一步一步都敘述的步驟清楚,條理清晰,可以說,寧志恆的每一步設計都是精心佈置,環環相扣,讓局座忍不住是拍案叫絕!

    委座一直以來都要求軍統局打擊偽政府,阻止其發展,可是這近一年來,自己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不惜違背情報工作的條例,在敵方的大本營,與敵展開殘酷的特工戰,可到最後不過是損兵折將,徒勞無功,以至於委座對自己的工作大為不滿,多次催促自己加強打擊的力度。

    可是就在王漢民投敵,整個華東地區的潛伏力量遭到空前打擊的時候,寧志恆趕回上海,力挽狂瀾,接手上海工作不過半個月,巧施安排,借力打力,徹底扭轉了上海的不利局面,可以說,這一次的行動,不只是對上海局勢,對軍統局更是意義非常重大。

    可以想見,明天在面對委座的詢問時,自己把這個成績單交上去,自己和軍統局在委座心目中的地位將更加穩固,結局是這樣的圓滿!

    局座此時真是感慨萬千,越想越是得意,心情自然十分的激動,他之前被王漢民一事,打擊的低落消沉,如今一下子就緩了過來!

    對了,王漢民!

    美中不足的一點,交給寧志恆的主要任務,清除王漢民這一條,最後功敗垂成,沒有能夠完成,不過不要緊,以寧志恆的行動能力,這件任務並不是難事!

    邊澤和谷正奇聽到局座的話,都是心有所悟,難道上海的局勢變化,和上海情報科有關係?

    局座看著他們詢問的目光,便將電文遞交給了邊澤,裡面的內容雖然詳盡,但是並沒有提到寧志恆半個字,給他們看一看也無妨。

    谷正奇也忍不住湊過來一起觀看,兩個人看完電文也是驚喜萬分,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切都是上海情報科巧做安排,推波助瀾的結果。

    谷正奇興奮地一拍衛良弼的胳膊,大聲笑道:「干的漂亮!霍越澤這個小子,當初在南京總部的時候,我就看好他,怎麼樣,我的眼光不差吧?這一步一步地,殺敵無算,自身不損一卒,算計周密,堪稱絕豔!」

    說到這裡,他又轉過頭對局座說道:「這一次我們軍統局,可是得了頭彩了!局座,明天和委座可要好好說一說,這可是奇功一件啊!」

    局座語氣輕鬆,笑容滿面,卻略顯矜持的說道:「這是自然,我會好好斟酌一下的,總要讓委座看到我們的努力才好!」

    一向不太喜歡誇獎人的邊澤,舉著手中的電文晃了晃,也忍不住讚歎道:「真是好算計,堪稱情報行動的經典之作,霍越澤頗有志恆的風采!」

    局座和衛良弼聽到邊澤的話,都是一愣,隨即都是莞爾一笑,他們很清楚,這一次的行動當然都是寧志恆的傑作,沒想到,反而成就霍越澤的名聲。

    局座擺手笑道:「這一次上海情報科的功勞不小,我會和忠信好好的商量一下,一定會重重嘉獎!對了,良弼,你發電通告情報科,讓他們再接再勵,對王漢民還是要盡快清除,不能再給他機會,這個人入行早,力行社時期就是骨幹,對我們的底細知道的太多,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捅我們一刀,可是刀刀見血啊!千萬不能小視他的危害!」

    局座最痛恨叛徒,尤其是王漢民造成的危害巨大,讓局座一想起來,就是心痛不已,唸唸不忘除掉此人。

    「是,我盡快回電!」衛良弼點頭答應,又和局座等人說了幾句閒話,這才告退而去。

    看著衛良弼離去,谷正奇這才說道:「局座,上海情報科在上海的實力太大了,從這份電文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在上海的各個要害部門都有足夠的情報渠道,敵人的每一步應對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第一時間就獲得了消息,要不然絕做不到這種程度。」

    到底都是老牌特工,只是略一分析就看出了很多東西,其實局座和邊澤又何嘗沒有看出來,只不過都不點破而已。

    自軍統成立之後,行動二處獨立於軍統其他部門,所屬人員都由行動二處自己單獨管理,上海情報科的人事檔案,都在行動二處本部的密檔室保存,就連局座這個局長都不知道其具體的人員情況,自然也不清楚實力如何,谷正奇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局座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將電文一收,揮手說道:「好了,別總是看著別人碗裡的肉眼紅,打鐵還需自身硬,你們多爭點氣,我在外面也說話的聲音也大些!」

    一聽局座的話,谷正奇頓時無語,他的情報二處一直沒有什麼出彩表現,也確實沒有什麼底氣。

    局座看著他,沒好氣地說道:「正好有件事和你說,志恆主持清剿工作已經結束,他將繼續回去主持原先的重要任務,內部整肅的工作……,就交給你了,你盡快擬定一個方案,交給我審批,事關重大,絕不可懈怠!」

    「啊!」

    谷正奇一聽,不由得臉色一苦,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件差事竟然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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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22:22
第九百九十一章 影佐問答

    第二天,整個上海被日本駐軍和憲軍部隊牢牢的控制住,軍隊全副武裝上街巡查,四處戒嚴,搜查可疑人等。

    晴慶正良下令抓捕了此次動亂衝突事件的所有相關人員,包括李志群和丁墨,還有參與火並的各警察局負責人,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高層幹部,甚至就連周福山也被帶回了影佐機關。

    晴慶正良親自提審每一個人員,進行仔細詢問,逐步摸清楚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並開始了進一步調查。

    當天下午,王填海乘專機飛回了上海,影佐裕樹也從日本匆忙趕回來,他們緊急和駐軍司令官多田中將進行了溝通,這才各自處理自己的手下,於是所有被抓捕的人員都被影佐機關放了回去。

    深夜時分,影佐機關的辦公室裡,影佐裕樹看著躬身站立的晴慶正良,目光嚴厲之極,他沒有想到,自己只離開這麼短的時間,上海就變成了戰場,這裡面,晴慶正良負有不容推卸的責任。

    「晴慶君,一直以來我對你的能力是非常信任的,可是這一次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這一次的動亂影響甚大,就是大本營也知道,上海的治安已經崩壞到這樣的地步,責令我和多田中將作出解釋,我問你,我將做出如何的解釋?」

    影佐裕樹是晴慶正良的老上司,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嚴厲的語氣來訓斥晴慶正良了,這讓晴慶正良倍感壓力。

    他急忙頓首說道:「將軍,都是我的疏忽,願意接受一切處罰!」

    「你的處罰以後再議,好在這一次是中國人自己之間的內訌,我們的力量並沒有受到損傷,現在需要做的,是要如實向大本營匯報情況,我們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需要好好的斟酌一下。」

    晴慶正良心頭一緊,事情搞的這麼大,只怕就是自己也難以倖免了,好在聽機關長的口氣,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影佐裕樹接著問道:「現在你具體掌握了多少情況?這場動亂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晴慶正良經過了詳細的調查,自然也是有所收穫的,於是他將整個事件的原由,詳詳細細的敘述了一遍。

    最後將自己的調查也匯報出來:「我出面給他們三方調解之後,他們三方都同意罷手言和,可是就在昨天早上,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

    據我們調查,昨天早上七點四十分左右,特工總部的第二行動隊大隊長吳振明在康家橋被人襲擊,吳振明和他的八名警衛當場死亡,據倖存的兩個警衛說,襲擊者最少也有二十餘人,他們的行動迅猛而準確,戰術能力極好,現場人員還提到了丁墨的名字,於是他們判斷是丁墨撕毀之前的協議,再次報復。」

    影佐裕樹一聽,不由得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丁墨這個人,我還是瞭解的,優柔寡斷,志大才疏,當初要不是需要他在中統的人脈,根本輪不到他出頭,論膽色差的遠,他是絕不敢撕毀協議,再次報復的。」

    「將軍明見!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之後審問過丁墨,也抓捕了他手下聚川學院的教官和骨幹,分別審問,確實不是他的人做的。」

    「是有人在渾水摸魚!」

    「是的,而且他們的動作不止於此,緊接著特工總部的第四行動大隊長潘功亞又在富元街被襲擊,不過這一次的襲擊,對方明顯顯得有些倉促,他們只炸傷了潘功亞,打死了四名警衛,就匆忙退去了,但最後潘功亞還是傷重而亡。

    李志群當時也是有所懷疑,他認為丁墨的行動能力很難做到這一點,所以並沒有採取報復行動,而接下來就在特工總部內部,又發生了一起刺殺,剛剛投靠過來的原上海站站長王漢民,在換藥的時候,藥品被下了毒,好在李志群機警,及時發現,這才救回了王漢民的性命,他們事後判斷,認為這三起刺殺都是上海情報科所為。」

    「什麼?上海情報科出現了?」

    影佐裕樹眼眉頓時一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一直以來都把上海情報課當做日本情報部門最具威脅的頭號對手,這個部門從來都是來去無蹤,神秘莫測,每一次只要出現上海情報科的身影,日本人都要蒙受重大的損失,影佐裕樹對此極為重視。

    「是的,王漢民熟悉軍統內部的情況,他認為目前在上海有能力,有理由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上海情報科,李志群也判斷,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內部,甚至就是在他的身邊,隱藏著一個內鬼,這個人應該就是上海情報科的潛伏人員。」

    影佐裕樹精神一振,按照這個說法,上海情報科終於露出了行蹤,只要在特工總部進行仔細地內部審查和甄別,就有希望找到上海情報科的潛伏人員。

    他點頭說道:「這可是一次好機會,絕不能平白放過去,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還是我們距離上海情報科最近的一次。」

    「是的,我已經責成李志群,全力甄別,一定要找出這個內奸來,由此挖出整個上海情報科,目前這個工作,已經交給了駱興朝負責。」

    影佐裕樹不禁奇怪地問道:「駱興朝,為什麼是他?」

    晴慶正良解釋道:「因為李志群懷疑這個內奸就是他身邊的親信,不然不可能知道那麼多內情,駱興朝是我們的人,由他出面,李志群是想自證清白,同時也是為了防備賊喊捉賊的情況發生,而且,駱興朝為人精明能幹,在業務上的能力是信的過的,相信一定會有收穫!」

    這番解釋讓影佐裕樹很是認同,顯然李志群挑選駱興朝這個人選,確實是費了一番心思的,方方面面考慮的很周到。

    他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繼續說下去!」

    於是晴慶正良接著匯報導:「上海情報科策劃了這三起刺殺,並沒有達到預定的效果,於是就在昨天上午九點三十分,再次出手,炸燬了滬西警察局的局長辦公室,當場炸死了滬西警察局分局局長謝子安和他的兩名助手,為此周福山出面和李志群通話,確認和李志群無關後,下令控制局勢,可是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可疑人物出現了!」

    「是誰?」

    「這個人名叫羅信陽,是滬西警察分局的邢偵警長,也是謝子安的得力助手,事情發生之後,他出面召集了所有警力,並煽動情緒,組織發起了對滬西地區的掃蕩,並在和特工總部對峙中,也是他負責的區域率先開槍,自此事態越來越嚴重,一發不可收拾,最後演變成了全面火並。」

    影佐裕樹趕緊追問道:「這個人現在在哪裡?」

    晴慶正良搖頭回答道:「失蹤了,動亂結束後,我下令抓捕了很多頭目,可是偏偏就沒有這個人,到處也找不到,我們搜查了他的家中,發現他屋子裡沒有一張現金,沒有一份文字信件,收拾的非常乾淨,顯然是早有準備,所以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上海情報科的潛伏人員,也是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們接下來的大搜查,主要目標就是他,可是並沒有什麼收穫,我們判斷,他應該已經混入難民之中,逃往租界,那裡是上海情報科的老巢,很難再找到他了!」

    「又跑掉了!」影佐裕樹失望的說道。

    「此人不過是上海情報科的一枚棋子,這樣的人,他們不知安插了多少!由此可見上海情報科危害之大,之前我還是低估了他們,晴慶君,不惜一切找到他,調查他的來歷,過往,甚至要派人進入租界尋找,就像之前找出王漢民一樣,你不是說,在租界裡,還有一個青幫頭目能夠為我們所用嗎?就讓他去找,一定抓住這個羅信陽!」

    「嗨依!我已經展開了調查,租界那邊也會盡力督促,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

    事情大致敘述完畢,影佐裕樹最後總結說道:「這件事情非常的惡劣,新政府是我們扶植的對象,可是自己的手下卻同室操戈,自相殘殺,這是天大的醜聞,對新政府的形象是一個巨大的污點。

    為此,王先生那裡希望我們可以低調行事,現在又查出來是上海情報科所為,那就簡單了,我們要加大輿論,強烈譴責重慶分子,使用恐怖手段擾亂治安,警察部門和特工總部只是進行清剿工作,總之要定下這個論調,你明白了嗎?」

    晴慶正良連連點頭:「當然,當然,我們之前也是這個觀點!況且也確實如此,這個上海情報科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選在這個時機插手,才惹下了這個大麻煩!」

    影佐裕樹接著說道:「王先生那裡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因為出動了駐軍和憲兵,所以他們兩方也都要出具報告,我還是去拜託一下,做一做他們工作,統一口徑!」

    這次小範圍的高層會談,多田直彌中將直接對影佐機關表達了不滿,影佐裕樹也是頗為頭痛,但也是知道,這次的事件連累了多田直彌,自己確實理虧。

    晴慶正良趕緊小聲問道:「他們應該會給您一個面子吧?也沒有必要搞的太難看!」

    影佐裕樹搖了搖頭,他也是沒有把握,影佐機關自建立以來,和其他部門在權限上頗有衝突,相互之間顯得並不友好。

    「我打算明天去拜訪一下藤原會長,聽說我離開之後,他就回到了上海,正好可以通過他,向多田中將和勝田大佐表達善意,這樣工作就好做多了。」

    影佐裕樹很清楚,在上海的本地實力派,都是以藤原會社為首,每一次的高層宴會,軍方,憲兵,甚至特高課的首腦都是圍繞著藤原智仁的身邊,自己如果能夠取得藤原智仁的支持,駐軍和憲兵方面,就不是問題了。

    而且藤原智仁和自己的關係一向不錯,他的叔父上原純平中將和自己都是華中派遣軍的代表人物,也是多年的戰友,大家都不是外人,很多事情都可以坐下來談,他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晴慶正良聞言,不由的心神一鬆,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到底還是機關長的影響力大,一回到上海就控制住了局面,自己實在是差的太遠!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22:24
第九百九十二章 告誡木魚

    而與此同時,寧志恆此時也在聽取著駱興朝的匯報,當聽到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損失程度,就連他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只這一次行動,就將七十六號在上海的行動力量折損近半,五個行動大隊長死了兩個,加上之前損失的第一處處長張名時,第二處處長孫向德,總務處處長王吉安,督查處處長石林,國民新聞報主編任成益等十三名中層幹部,可以說整個特工總部的中高層幹部,也損失近半。

    至於周福山和丁墨手中的力量,損失的比特工總部還要多出不少,丁墨手下的主要干部為之一空,聚川學員折損嚴重,從此一蹶不振。

    周福山手下的警方武裝力量也幾乎被打殘,只怕以後也難恢復元氣了。

    自己這一次借力打力,驅狼吞虎之計,竟然能夠有如此巨大的收穫,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想到這裡,寧志恆也是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他這半個月來的努力沒有白費,一舉挽回了之前極為不利的情報戰線局勢,也給之前因王漢民投敵而犧牲的將士們報仇雪恨了。

    只可惜美中不足,撒下去這麼大的一張網,最後還是漏了王漢民一個叛徒。

    他開口問道:「王漢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如同驚弓之鳥,不過他現在防範的更加嚴了,更換了私人醫生,使用藥品的渠道,警衛力量也增加了一倍,公寓內外都是暗哨,這一次刺殺行動的失敗,讓我們更難接近他了。」

    寧志恆聞言點了點頭,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王漢民防範如此之嚴,看來近期內很難完成此項任務了。

    他向來謹慎,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絕不會冒然行險。

    寧志恆接著問道:「李志群選擇讓你來主持甄別任務,你是怎麼想的,他會不會有考驗你的可能?」

    「不會!」

    駱興朝自信的搖了搖頭,他對自己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地位很清楚,李志群還沒有資格來考驗他,除非是晴慶正良對他生了疑心,授意李志群這麼做,但目前來看,還沒有這個可能。

    「按李志群的判斷,他認為內鬼就是他身邊的人,所以不敢用他自己的人,而我的身份特殊,也有做給晴慶正良看的意思,總之,我現在很安全,請處座放心!」

    寧志恆點了點頭,他也是謹慎起見,按照常理來說,駱興朝確實是最不應該受到懷疑的那個人,因為之前對王漢民被捕的消息,駱興朝一直都沒有直接接觸到,而是僅憑現象推測,認為有高層被俘投敵,然後通知各方,經過自身查驗人員,這才把懷疑目標鎖定到王漢民的身上。

    這個過程頗為複雜,牽扯到了重慶總部,還有上海情報科以及原上海站的諸多工作,李志群是不可能完全瞭解的,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懷疑到駱興朝的身上,選擇駱興朝,也是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寧志恆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如何進行甄別工作?」

    駱興朝之前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已經初步形成了一個思路,現在正好向寧志恆請示,於是匯報導:「我有一個設想,利用這一次機會,再次嫁禍於人。」

    「目標是誰?」

    「第三處處長張敬堯。」

    「為什麼選擇他?」

    「此人也是老牌的中統特務,之前是中統蘇滬區的高層,投靠李志群之後,因為對蘇南地區非常的熟悉,所以一直負責收集蘇南地區新四軍和救國軍的情報,此人看似不顯山露水,可是我總覺得他不簡單,而且現在李志群身邊的親信折損了不少,像吳世財和莊秘書之流,都是李志群的絕對心腹,可是攀咬不上,張敬堯算是一個,但相對來說,還是可以下手的,所以我想這一次乾脆就藉機除了他,讓他來當這個替死鬼!」

    駱興朝選定張敬堯這個人選,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寧志恆聽完之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在屋子裡慢慢的走來走去,腦子裡不斷的推演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思慮良久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開口說道:「還是不妥!」

    駱興朝詫異地看著寧志恆,一時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不明白寧志恆是指嫁禍之策不妥?還是選定的目標有誤?

    寧志恆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現在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我們的活動不能太頻繁了,可以說,這一次對王漢民的行動,確實暴露了我們的行跡,日本人一直視我們上海情報科為頭等大敵,這一次一定會追查到底,對你的甄別行動,肯定會高度重視,行動中只要露出一絲破綻,就會被人察覺,在這種情況下,你如果再做手腳,就是行險了!記住,情報工作沒有僥倖一說,一步踏錯,滿盤皆輸,我們絕不能有絲毫的疏漏。」

    駱興朝聽到寧志恆的話,不禁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如果不找出一個替死鬼來,他們就會一直心存戒備,這對我們之後的工作也不利。」

    「那也不能行險!這一次和之前不同,在丁李之間穿針嫁禍,那是他們對立嚴重,無法溝通,我們盡可以從中做手腳,可是嫁禍給張敬堯,之後的工作我們無法控制,就算是行動中沒有露出破綻,可如果李志群通過張敬堯追查不到情報科的行蹤,他就會知道查錯了人,最後還是會回過頭來,到時候,你這個甄別工作的主持人,就很有可能會被懷疑,這可不是一句失察誤判可以解釋的,所以寧可讓他們找不到目標,也不能嫁禍,反正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都查不到我們的蹤跡,你做不到,他們也說不出什麼來,有時候,做的越多錯的越多,你明白嗎?」

    寧志恆的一番話,頓時讓駱興朝恍然大悟,他被之前的一系列成功迷住了眼睛,盲目的高估了自己,下意識地小視了對手。

    他趕緊躬身說道:「卑職愚鈍,要不是您提醒,險些釀成大錯。」

    寧志恆微微一笑,他拍了拍駱興朝的肩膀,輕聲說道:「順風仗打習慣了,就難免有驕縱的情緒,這個毛病不僅你有,情報科的其他人裡,更是大有人在,有時候,就連我自己也不能免俗,不過我們身處敵後,還是要時刻警戒自己,萬萬不可疏忽大意!」

    駱興朝問道:「是,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寧志恆大手一揮,斷然說道:「查,大張旗鼓的查,順著線索查下去,反正你心中有數,也查不出什麼來,一切都要做的中規中矩,不要讓人挑出毛病來,最後能夠交差就是了!還有,繼續關注王漢民的行蹤,我早晚要除了這個叛徒,不然必成心腹大患!」

    「是,我明白了!」

    第二天上午,上海幕蘭社院,寧志恆正在和黑木岳一持子對弈,回到上海這段時間,寧志恆一直忙於處理丁李二人的爭鬥,藤原會社幾乎都沒有去過,有一點空餘時間就會在幕蘭社院逗留,儘量現身於人前,給外人一個長期逗留社院的感覺。

    二人對弈當場,其他幾位學者文友也在一旁觀看,寧志恆的棋力不弱,和黑木岳一殺的難解難分。

    黑木岳一手持白子,被寧志恆的攻勢所迫,半晌才落下一子,笑著說道:「今天我的狀態不佳,看來要輸給藤原君了。」

    寧志恆興致正盛,再次落下一子,搖頭笑道:「先生還是有些分神了,我可是勝之不武啊!」

    黑木岳一哈哈一笑,不再堅持,乾脆投子認輸,一旁的書畫名家伊藤弘樹也是有些失望,他對黑木岳一說道:「黑木君,怎麼今天失了水準,藤原君可是難得贏你一次!」

    黑木岳一的棋力一向高超,在眾人裡算的上是難逢敵手,寧志恆是要稍遜一籌的,聞言也開口問道:「是啊,先生,我看您的精神也不太好?」

    黑木岳一擺手笑道:「沒有什麼大事,只是這幾天的睡眠不太好,我年紀大了,這也是難免的。」

    「這倒也是,這幾天大家都沒有睡好覺,自從那個所謂的新政府成立之後,這上海的治安越來越差了,刺殺,爆破,一到晚上就是槍聲不斷。」

    「說的是,這幾天更是離譜,大白天的就發生了動亂,據說死了不少人,很多中國市民都逃到租界了,不知道這種情況什麼時候能夠改善?」

    「現在外面到處都是駐軍士兵巡邏,搞的街上都沒有什麼人了。」

    「我們東部市區還是安全的,不過大家出入的時候還是要小心,我現在除非必要,都不出虹口區…」

    一時間,大家都把話題轉移到了之前的大動亂上,畢竟這是現在各方面最關注的要點,局外人至今不知具體的原因,自然都是紛紛議論,猜疑不斷。

    岡崎和志向寧志恆問道:「藤原君,你們藤原會社的消息靈通,知道到底是為什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嗎?」

    寧志恆一攤手,笑著說道:「我這個人不關心政治,這些事情也沒有用心打聽。」

    就在大家談話之時,一身和服打扮的影佐裕樹出現在了門口,笑著說道:「藤原君遠離政事,醉心於此,輕鬆愜意,羨煞旁人了!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22:26
第九百九十三章 重大情報

    對於影佐裕樹的出現,大家都並不意外。

    幕蘭社院經過寧志恆刻意經營,目前在上海是首屈一指的高等社院,幾乎所有日本高層都會時不時的前來參與其中,有的是真心喜歡藝術,有的是喜歡這裡的氛圍,有的是前來附庸風雅,有的乾脆就是純粹來交際的。

    影佐裕樹剛來到上海時,就是寧志恆多次邀請他來幕蘭社院,很快影佐裕樹也喜歡上了這裡的環境和氛圍,也經常來這裡逗留,和大家也很是熟絡。

    寧志恆一見影佐裕樹,心中一動,他只是知道影佐裕樹回國述職,沒有想到,今天卻出現在這裡,看來是緊急趕回上海處理動亂一事了。

    他伸手示意請影佐裕樹坐了下來,笑著說道:「影佐將軍,今天怎麼這麼好的興致,來到這裡散心。」

    影佐裕樹輕嘆了一聲,無奈的說道:「我可做不到藤原君這樣瀟灑,每日裡瑣事纏身,不得輕鬆,今天是特意來拜訪藤原君的!」

    聽到影佐裕樹這麼說,寧志恆一愣,其他人也是知道兩個人有話要談,都相視一眼,都各自找了藉口退了出去。

    他們這些人雖然自視甚高,但也知道和影佐裕樹這樣的實權人物,還有藤原智仁這樣的頂尖貴族相比,到底差距太大,很快識趣地離開了。

    寧志恆看到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笑著說道:「看來影佐將軍是遇到難題了,盡可以直言,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請不要客氣!」

    影佐裕樹一聽,臉色舒緩了很多,他知道這位藤原會長,只要不涉及到他的利益,還是一位相當好說話的朋友的。

    於是他也沒有客套,直接將自己現在在處境托盤而出,最後表示,請藤原智仁出面和上海駐軍還有憲兵司令部溝通。

    寧志恆當即點頭答應道:「這不是問題,軍方那邊由我去說,您其實多慮了,大家都是朋友,不會相互為難的,有時間可以聚一聚,說開了就是了。」

    影佐裕樹聞言大喜,連聲說道:「那就太感謝了,到底還是藤原君,在上海,真是多虧了你的幫助!」

    寧志恆擺手示意無妨,接著開口說道:「影佐將軍,實話實說,自從新政府建立以來,上海的治安每況愈下,我們僑民的生活和安全也受到了很大的威脅,這一次的動亂雖然沒有波及到僑民區,可大家都是人心惶惶,剛才還在議論這件事情,我想問一問,那位王先生到底什麼時候還都南京?這件事可是傳了有一段時間了,老實說,大家都不願意他在上海繼續逗留下去了。」

    寧志恆口中的大家,當然不是指剛才那些文人墨客,而是指日本在上海駐守的各大勢力集團,他們本來就把上海當作自己的勢力範圍,可是大本營偏偏把偽政府也安置在此,搞的本地實力派很是不滿。

    影佐裕樹也是頗為為難,他當然知道自己確實有些招人嫌了,趕緊點頭解釋道:「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我可以給你一個確切的消息,不出三個月,新國民政府一定遷往南京。」

    「還要三個月?」

    寧志恆眉頭一皺,顯然對這個答案頗為不滿,影佐裕樹苦笑道:「主要是南京維新政府那邊和王先生一直談不攏,他們捨不得交出軍權,王先生又不願意妥協,這才不上不下的僵持著,這一次我回到日本述職,就是為了匯報這一情況,大本營已經決定,近期就組織一次三方會談,限期三個月內,徹底解決這件事情,所以,請藤原君還有你的那些朋友們放心,請再忍耐三個月!」

    三方會談?怎麼會有三方?寧志恆的心頭一震,這絕對是個重量級的情報。

    影佐裕樹口中所說的維新政府,就是之前日本華中派遣軍扶植的一個臨時政府,是由大漢奸梁安宏牽頭,成立的時間比較早,因為在當時,王填海還沒有叛變投敵的跡象,而華中派遣軍為了穩定華東,控制華中,掠奪中國的資源和物資,決定組成一個臨時的漢奸機構。

    不過因為梁安宏的身份比較低,威望不足,這個臨時政府並沒有引起國人的重視,日本人也並沒有把它作為一個政治團體來對待,甚至連設定的官職都不敢吹大了,只隨便給了梁安宏一個行政院長的名頭,完全是用來當做一個斂財的工具。

    但是因為成立較早,下手比較快,所以梁安宏手中握有一支漢奸部隊,主要成員都是收編的太湖土匪和被日軍打散的國民黨散兵游勇組成的,戰鬥力雖然差,但是人數不少,足足有六萬餘人。

    後來王填海叛國投敵,他的身份可是非同一般,身為國黨的副總裁,無論是政治地位還是人脈威望,自然遠遠不是梁安宏之流所能夠相比的,這讓日本人頓時榮獲至寶,一下子就把梁安宏拋在一邊,並決定讓梁安宏併入王填海建立的偽政府體系中來。

    梁安宏倒是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王填海比肩,又有日本人的壓迫,他很快同意了這個方案,但是他也深知,亂世之中,手中的軍隊才是他賴以生存的本錢,否則他將一文不值,被人扔到垃圾堆裡發霉去了。

    於是他以此來和王填海討價還價,堅持不肯交出軍權,試圖在偽政府的軍方佔據重要的位置,繼續掌握軍權。

    可是王填海又怎麼可能允許在自己的政府裡,讓一個外人掌握軍權,在這一點決不妥協,雙方的多次協商都沒有解決問題,以至於這麼長時間以來,偽政府滯留在上海,無法和維新政府合流,還都南京。

    要知道梁安宏在日本華中派遣軍內部,也是有靠山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選中他當這個傀儡,所以王填海一時也沒有能力拿下他,雙方一直僵持不下。

    最後日本大本營也失去耐心,責令必須在短期內解決問題,所以影佐裕樹這才回國商議具體的解決方案。

    對於這些情況,寧志恆是清楚的,可是影佐裕樹口中的三方會談是指什麼呢?還有一方是指的哪一方?

    寧志恆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王填海剛剛從華北趕回來,他去華北的目的大家都知道,是去訪問華北臨時政府,想憑藉他的影響力,去試圖說服華北的大漢奸王叔魯,將華北臨時政府歸併到偽政府體系裡來。

    按照這樣判斷,這第三方就應該是華北臨時政府的王叔魯,可是華北臨時政府是日本華北方面軍扶植起來的漢奸政府,而華北方面軍和華中派遣軍一向不和,所以之前各方勢力都不看好王填海的華北之行,可是現在聽影佐裕樹話語裡所透漏出來的信息,這項工作只怕有了重大突破,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疑惑地看了看影佐裕樹,乾脆直接問道:「這麼說,那位王先生的華北之行有了很大的收穫了?」

    影佐裕樹微微點了點頭,他並沒有隱瞞的意思,而且以藤原智仁這個層次的權貴,這種事情是瞞不了太久的,區別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他點頭回答道:「大本營這次的態度很堅決,迫使華北方面做出了讓步,同意將華北臨時政府歸併在新國民政府的體系裡,主要還是因為這位王先生的影響力確實夠大,爭取了不少議員的支持,現在這個工作很快就會展開。」

    看來日本政府這一次的決心果然很大,不惜強令迫使華北和華中兩個方面軍拋開成見,務必完成一次此次合流。

    寧志恆心中分析了一下,就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不過他不能表現的太過熱切,也就不再多問,笑著說道:「這的確是個好消息,我會向我的朋友們作出解釋,但願這一次不要讓我們等的太久。」

    影佐裕樹哈哈一笑,連聲說道:「一定,一定,我會盡快督促這次會談的進程,不會太久的!」

    事情談成,兩個人就都放鬆了下來,影佐裕樹甚至頗有興致的和倪志恆手談了一局,兩個人邊下邊聊,談的甚為投機。

    最後影佐裕樹不敵寧志恆的棋力,投子認輸,相約下次再戰,起身告辭離去。

    就在第二天,由寧志恆出面,向憲兵司令部以及駐軍司令部的兩位首腦打了招呼,各方協調之下,轟動一時上海大動亂終於有了一個官方的解釋。

    那就是重慶政府再次挑起戰端,派遣特務暗殺偽政府的各方官員,並大舉煽動暴亂,襲擊政府部門,導致上海市區治安崩亂,新政府官員和民眾傷亡甚重,為禍極大,為此上海所有操控在日本人和偽政府手中的報紙,均在頭版頭條均刊登文章,譴責重慶分子的恐怖襲擊云云。

    而這一次的動亂,對偽政府的打擊極大,再一次暴露了這個傀儡政府的不堪,為此王填海對李志群的觀感直線下降,乾脆免去了他警政部副部長的職務,禁止他插手警察部門。

    就這樣,李志群就丟掉了剛剛任命還沒有開始履新的警政部副部長職務,也斬斷了他試圖染指警方勢力的可能,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對周福山和丁墨等人是恨之入骨,雙方結下了無法化解的死仇!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22:28
第九百九十四章 功高難賞

    重慶政府軍事委員會,統帥部的大門口,局座和黃賢正一起從大樓裡快步走了出來,兩個人腳步輕快,心情舒暢,不時的交談幾句。

    他們剛剛接受委座的召見,就上海近期發生的一切,委座進行了詳細的瞭解,對他們兩個人大加讚賞,自然對軍統局也是充滿了肯定,並下令重獎立功人員。

    兩個人得到委座的當面誇獎,心情當然是好的無以復加,相互之間的談話也親近了許多。

    局座笑容滿面,眼中的得意幾乎無法掩飾,開口說道:「忠信,咱們這一次綵頭可不小啊!志恆手段高明,把上海灘搞了個天翻地覆,現在我們又得委座的親令嘉獎,你說,這接下來的章程該怎麼定?」

    黃賢正也是難得有此殊榮,歡心鼓舞不在局座之下,聽到局座相問,當下也不客氣,回答道:「這一次的行動獲得重大戰果,又得了委座的心思,我們必須要重獎,志恆電文提到的幾個立功人員,最少都應該晉陞一級,至於通報嘉獎當然少不了,不過最重要的是,志恆再立奇功,局座您看…」

    局座聞言不禁有些為難,他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上海情報科人員的晉陞,我沒有意見,全部著重敘功,只是志恆的功勞實在難敘,上面對我們軍統局的限制太多,委座也是刻意為之,我們在軍銜上實在是太吃虧了。

    再說他在上海的情況不能夠見光,必須嚴格保密,而且他又在半個月前剛剛在重慶授勳,如果上報,軍令部那邊也解釋不過去,我也實在是想不出好辦法來,所以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局座這一次是真心的想為寧志恆敘功了,這一次的行動,在委座面前再次得到肯定,他實在是獲益良多,要知道坐在他這個位置,一身干係全寄託在領袖的信任上面,其他都是假的。

    所以寧志恆這兩個月忙得馬不停蹄,先是在重慶完成清剿工作,然後又趕回上海挽回危局,重創偽政府,每一件都是功績彪炳,可是最後僅僅得了一枚勛章了事,實在是說不過去,就連局座都不好意思搪塞了。

    可偏偏寧志恆的情況特殊之極,軍銜已經升至上校,又剛剛授完勳,上海的身份又必須高度保密,可以說真是功高難賞了。

    就是黃賢正也是有些發愁,不過他也想通了,除非上面有大的變動,否則寧志恆的軍銜和職務都走到了頭。

    他忍不住長嘆一聲,搖頭說道:「賀永年曾經對我說過,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把志恆送進了軍統局這個大門,以志恆的才能,在軍方必有一番作為,前途不可限量!

    這些年來,按照他立下的功勞,放在軍中,不要說是一個少將,就是一個中將也綽綽有餘了,不說別的,光是他源源不斷送到前線的物資,長沙之戰能獲得重大的勝利,他是功不可沒的,可是現在,他才二十四歲,就不得不止步於此,唉!真是太可惜了!」

    黃賢正此言發自肺腑,他實在是為寧志恆感到惋惜不已,寧志恆這些年立下奇功無數,哪一件放在別人身上都足以誇耀一生,當做終身的資本,如此的功績,可卻因為各種原因,難以酬功,偏偏他還如此年輕,以後的晉陞就被限制於此,這對於一個才華橫溢的青年來說,實在是一件憾事。

    局座聞言也是同感,其實又何止於寧志恆,就是他自己,儘管已經是權高於此,可這些年來,一直止步於少將之位,自己心中又何嘗沒有再進一步的想法,他想了想,說道:「軍統局的性質如此,不過你說的對,軍情處升格軍統局,可是軍銜壓制不動,對手下人的士氣也是大有影響,我們以後還是要想想辦法。」

    黃賢正連連點頭,接著說道:「既然志恆難賞,對他的手下就要有所補償了,我看不如給霍越澤再晉一級,畢竟這一次他是擔了名聲的,不給也不合理。」

    這一次的上海行動,獲得如此重大的戰果,上上下下都是頗受鼓舞,可大家不知底細,把功勞都算在了霍越澤的頭上,如果不賞,外人也看不眼去,反而覺得不正常。

    局座當即點頭答應道:「沒有問題,還可以再給兩個中校的名額,人選由志恆敲定。」

    「好,好,就這麼定了!」黃賢正大喜,倒是難得看局座如此大方。

    局座笑著說道:「今天我們匯報的偽政府三方會談一事,委座和幾位長官都是高度關注的,日本人要在三個月內解決三方合流的問題,這個情報太重要了,日軍的華北軍和華中軍如果攜手,我們的壓力會倍增,這也代表著以後的軍事格局會有重大變化,志恆不簡單啊!日本大本營剛剛決定的事情,他就已經把情報傳回來了,委座命令,讓我們軍統局再接再勵,不惜代價,全力破壞此次三方會談,這次行動意義重大,還是要讓志恆盡快取得詳細情況,我好提前佈局準備,這一次務必完成此次任務。」

    黃賢正點頭說道:「我馬上給他發電,盡快查明會議的具體地點和時間。」

    「好,我就靜候佳音了!」局座哈哈一笑。

    上海法租界的羅公館內,青幫頭目羅子棟,正在自家的客廳裡不停地走來走去,心情焦慮難安。

    上海市區裡發生的一切,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對他無疑是一個極為沉重的精神打擊。

    原以為重慶分子在上海舉步維艱,力量薄弱,自己暗中投靠日本人和偽政府,佈置一條後路,也算是狡兔三窟,多方下注的穩妥之舉,可是現在看來,還是錯誤估計了形勢,如今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只半個月的時間,上海局勢就發生了驚天的逆轉,重慶分子捲土重來,不止沒有被打的銷聲匿跡,反而是大顯神通,將整個上海灘攪得天翻地覆,偽政府一方損失慘重,就連不可一世,驕橫跋扈的李志群,也險些做了槍下之鬼,如今元氣大傷,還被偽政府的高層們排斥,連警政部副部長的位子都丟了。

    至於當初為兩個人牽線搭橋的青幫大佬李雲卿,更是被捲入了這場紛爭之中,被重慶特工殺上門去取了性命,這讓羅子棟更是坐臥不寧。

    他現在只要一閉眼,就會翻來覆去,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師父陸天喬,還有李雲卿,深為自己冒然投注的輕率舉動而懊悔,還是沒有把握住,過早的淌了這潭渾水,可是這潭子實在是渾水太深了,把他自己也陷進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嚴星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來到羅子棟身邊,開口問道:「棟哥,有事情找我?」

    羅子棟點了點頭,他從桌案上取過一張照片,對嚴星說道:「這是李志群剛剛送來的照片,這個人名叫羅信陽,是原滬西警察局刑偵警長,可真實身份卻是隱藏的重慶分子,這一次市區的動亂,和他大有關係,現在此人消失無蹤,很有可能潛入了租界,你派人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蹤跡。」

    嚴星聞言一愣,他面露猶豫之色,但還是接過了照片,點頭答應了一聲,正準備轉身離去,卻又被羅子棟喊了回去。

    羅子棟為人精明,很快就察覺到了嚴星表現出來的一絲異常,他開口問道:「怎麼,有事情要說?」

    嚴星是他多年的心腹,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對他交代的事情從來不說一個不字,都是不折不扣的執行,可是今天卻是有些遲疑不定的樣子。

    嚴星知道瞞不過羅子棟,乾脆點頭說道:「棟哥,七十六號那些人不可靠,他們讓咱們賣命,最後沒準還把咋咱們給賣了,還是留些餘地的好!」

    對於嚴星的話,羅子棟一下子就神色一緊,以他對嚴星的瞭解,他知道嚴星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的。

    「怎麼,有情況發生?」

    嚴星重重的點了點頭,他來到羅子棟身邊,低聲說道:「棟哥,就在這幾天,外面傳出不好的風聲,我們幫助七十六號追查重慶分子的消息洩露了,下面的兄弟們說,現在各大堂口都在傳這件事,說是重慶分子很快就要進入租界,找您的麻煩,這件事情可馬虎不得…」

    「什麼?」

    羅子棟嚇得差點跳起來,嚴星說的沒有錯,這一次可是大麻煩了。

    他投靠日本人和偽政府,是為了之後能夠保命守財,日後能夠留下這片基業。

    但是這個前提,是暗中投靠,絕不能暴露於人前,否則重慶分子最後清算時,他可是難逃一劫的,所以一早就和李志群約定,對協助追查重慶分子的事情要嚴加保密。

    羅子棟生性也是謹慎之極,自從王漢民被捕之後,他這些天來幾乎都是足不出戶,所有的幫務都是通過嚴星等幾個親信來處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可現在消息洩露,一下子就把他推到人前,豈不是成了槍靶子?

    羅子棟滿臉的緊張,開口問道:「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是不是你手下的人口風不嚴,把事情洩露出去了?」

    嚴星趕緊解釋道:「絕不是我的人,參加行動的都是我們最可靠的弟兄,事後處理的也很乾淨,再說他們知道輕重,不敢到處亂說的,說出去他們自己也沒有好處。」

    說到這裡,他眼珠一轉,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和七十六號的人知道,應該是從他們口中洩露的,其實我懷疑,這根本就是他們故意這麼幹的!」

    此言一出,羅子棟悚然一驚,他猛然抬頭,緊緊盯著嚴星!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9 22:57
第九百九十五章 做賊心虛

    羅子棟看著嚴星,臉色一變,他也正是害怕這種情況發生,如果真的想要把自己推出去和重慶分子對陣,以李志群此人秉性,做出這種事來還真並非不可能。

    嚴星接著說道:「棟哥,你這些天沒有出門,可不知道,這個消息在短短的幾天內,就傳的到處都是,傳播的消息很快,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散播消息的人肯定不懷好意,如果真是七十六號的人幹的,那我們還傻乎乎的為他們賣命幹什麼?如果真的再幫他們找到這個人,和重慶分子結的仇就更大了。」

    羅子棟聽完也是沉默了好半天,現在當然不能再出面找人了,之前這麼做,是因為沒有人知道,做了也就做了,如今這身皮都被人扒了,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下,自己再明目張膽的這麼幹,這就是在作死了。

    而且羅子棟的心思縝密,考慮的遠遠比嚴星周到,他略微思索之後,感覺這裡面只怕還有更深的意思在裡面。

    既然是有人在故意散播消息,這些人除了有可能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人之外,更有可能的,就是重慶分子!

    因為李志群目前還要用他,就算是撕破臉,也還沒有到時候,可是這些重慶分子可沒有那麼客氣。

    原因很簡單,這些重慶分子當初在租界刺殺棉花商人付耀祖,就是先在租界內大造聲勢,揭發他的漢奸身份,甚至掀起了一場輿論戰,昭告於世人之後,再公然刺殺付耀祖,以告誡他人。

    最後師父陸天喬站出來為付耀祖撐腰,暴露了漢奸的身份,很快就被這些人以絕對強勢的武力,當街擊殺,震懾的租界裡無人再敢出聲。

    如今重慶分子捲土重來,聲勢更甚從前,連整個上海灘被攪得天翻地覆,這些過江龍又豈會在乎他這個地頭蛇,只怕也會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的事情公之於眾,然後再痛下殺手,又行殺雞儆猴之事。

    如果真是最後這一種情況,羅子棟知道,自己只怕真是時日無多了!

    羅子棟越想越可疑,越想越害怕,只覺得精神恍惚,心中暗自驚恐不已!

    嚴星看到羅子棟的表情不定,趕緊問道:「棟哥,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羅子棟一伸手,嚴星一愣,頓時明白過來,將手中的照片遞迴給羅子棟。

    羅子棟將照片扔在桌子上,想了想,沉聲說道:「不管怎麼說,既然有人在傳風聲,重慶分子一定會把目光盯向我們,這段時間風聲太緊,我們要小心行事,為安全起見,這段時間我閉門不出,加強警衛,外面的事情你和趙榮多費心吧。」

    趙榮也是羅子棟的另一名得力助手,是陸天喬的門生弟子之一,在堂口裡的地位僅次於嚴星。

    「好,外面的事情我們會做好,不過…」

    嚴星看著羅子棟猶豫一下,還是接著說道:「棟哥,這不是長久之計,你如果不露頭,我們是鎮不住場面的,你還是要想一個穩妥的辦法解決。」

    羅子棟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這種事情早解決早安心,我會想一想辦法的。」

    嚴星聞言,這才放下心來,轉身快步出了門,羅子棟這才一下子癱坐在沙發,身子軟軟的,沒有半點力氣,心中忍不住暗自叫苦,這一次可是被李志群害慘了!

    嚴星出了羅公館,上了轎車迅速離去,他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人看在眼裡。

    就在一處不起眼的監視點裡,上海情報科情報組長季宏義正在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著羅公館的動靜,不多時,將望遠鏡遞交給旁邊的一個隊員,讓他繼續監視。

    自己轉身對身後的行動組長鄧志宏說道:「看見了吧!我們之前調查都白費了,這個混蛋太謹慎了,跟他的師父完全不一樣,稍微感覺不對,就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窩在家裡連門都不出,我們的人靠不上去。」

    季宏義是這一次負責針對羅子棟的策劃者,他自從知道羅子棟投敵之後,就已經開始調查他,包括他的喜好,行蹤,親近之人等等一切資料,並隨時準備動手。

    可是因為寧志恆的命令,不允許租界裡打草驚蛇,影響市區的一系列行動,所以對羅子棟的行動就暫緩了下來。

    可是羅子棟很快就改變了之前的行蹤規律,乾脆就守在羅公館裡面不出來,這一下讓季宏義為難了,之前做好的準備工作白做了,只能守在監視點裡,盯緊了羅公館的動靜。

    行動組長鄧志宏是負責執行此次刺殺任務的人選,看到羅子棟如此謹慎,也是心中焦急,每天都過來看一眼情況,聽到季宏義這麼說,起身來到窗口看了看,開口說道道:「羅公館裡最少有四五十名保鏢和警衛,他們的武器裝備也不錯,守護的太嚴密了,我們如果強攻,打是能夠打下來,可是傷亡是免不了的,處座和科長是絕不可能同意這個方案的!」

    季宏義一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虧你想得出,我們情報科自潛伏上海以來,執行了多少次重大行動,至今未損一人,如果就為瞭解決一個市井流氓,而出現了重大傷亡情況,你我的臉往哪裡擱?處座和科長可都是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人,會饒了你我?」

    季宏義這話說的硬氣,話語之間自然而然帶出來了上海情報科獨有的那一份自信和不屑!

    事實也確實如此,一直以來,上海情報科在寧志恆的帶領之下,執行行動都是勢如破竹,擋者披靡,在其周密的計畫之下,每每都是以多打少,以強凌弱,佔盡了優勢,所以在行動中幾乎沒有什麼損傷,最嚴重的一次,還是當初刺殺付耀祖之時,徐永昌突然出手將一名行動隊員打成重傷,不過最後還是恢復了過來,以至於到現在,都是未損一人,這在整個中國戰區的情報戰線,都是絕無僅有的奇蹟!

    這也間接的造成了情報科所有人員的心理優勢,他們不認為一個小小的幫派頭目,還能翻出他們的手掌心。

    其實就連寧志恆自己也沒有過多的理睬羅子棟這個小人物,他只是命令霍越澤解決此人,就不再過問此事了。

    鄧志宏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對羅子棟這種縮在龜殼裡的應對方式頗感無奈,自己手下的行動隊員都是難得的精英,可不能就這麼折損在小河溝裡。

    他想了想,不禁有些無奈地問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難道就這樣耗著,他耗得起,我們可耗不起,如今左剛和左強他們,在市區裡大顯身手,把整個上海都搞的地動山搖,殺的酣暢淋漓,好不痛快!可我對著一個羅子棟,卻是素手無策,遲遲拿不下來,老季,不要說是我,就是你的面子上也不好過吧?」

    這一次上海市區的大動亂,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裡,尤其是左強這個行動組,他本人親自出手,成功刺殺了青幫大頭目李雲卿,後來又截殺潘功亞,還在滬西動亂中率先發起襲擊,打的七十六號一方死傷慘重,最後從容而退,整個行動中,可算是出盡了風頭。

    每次想到這裡,鄧志宏都是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處座搞的陣勢這麼大,當初說什麼也要厚著臉皮從左強手中搶下這個任務,現在可是追悔莫及。

    季宏義當然也是知道鄧志宏的心情,他嘿嘿一笑,指著鄧志宏說道:「你這是犯了紅眼病了,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帶著情緒出任務,這可是大忌,再說你也不用激我,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總之強攻是不可行的,只能等他從這個烏龜殼裡自己走出來!」

    鄧志宏撇了撇嘴,訕訕地說道:「這都怪你,非要搞出點聲勢來,到處散播消息,他知道漢奸身份洩露,能不躲嗎?現在好了吧,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一句說的季宏義沒有了話,原來這些天在外面流傳的消息,正是季宏義特意散播出去的,用意和羅子棟自己猜想的一樣,就是要揭發出他的真面目,然後再下手取了他的性命,讓租界裡的其他人都看一看,投靠日本人和偽政府的下場。

    也是寧志恆對付租界裡漢奸的一向態度,那就是擺在明處,堂堂正正的震懾,不怕讓所有人都知道。

    季宏義雙手一攤,最後有些無奈的說道:「總不能不教而誅吧?再說這也是科長的意思,我不過是聽命行事,誰知道這個傢伙也太小心了,跟陸天喬完全是兩個極端,現在還真的弄巧成拙了!」

    說到這裡,看到鄧志宏還要糾纏,趕緊揮手說道:「好了,好了,說到底他還能翻出天去?如今在這上海灘上,有誰能逃出我們情報科的掌心?你就耐下性子,等我的消息,一有機會,我馬上通知你!」

    鄧志宏一聽,也是無可奈何,只好揮了揮手,轉身出了房門。

    季宏義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再次來到窗口,從隊員手裡取過望遠鏡,繼續監視羅公館的動靜。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9 22:59
第九百九十六章 再見孤峰

    兩天後,也就是星期五的上午九點,南屋書館的辦公室裡,寧志恆和何思明正相對而坐。

    這還是寧志恆回到上海之後,第一次與何思明取得聯繫,之前何志明跟隨佐川太郎一起,陪同王填海去了華北,一直負責王填海和華北方面的聯絡事宜。

    原本王填海去華北一行,本來應該用影佐機關的特務人員陪同保護,可是影佐機關隸屬於華中派遣軍,和華北方面軍的情報機關特高課頗有嫌隙,這樣一來他們在華北很受抵制,做起事來很不方便。

    因為華北是日本在華特高課的總部所在,總課長土原敬二就一直駐守在華北,所以華北地區的情報工作基本都是由特高課來完成的。

    於是影佐裕樹特意找到上海特高課的課長佐川太郎,請他出面一起陪同王填海前往華北,並進行協調聯絡的工作,佐川太郎欣然同意,所以佐川太郎就帶著部分人員加入了王填海的訪問團隊,何思明作為佐川太郎的聯絡官,當然一起隨行。

    華北之行進行到了尾聲,原本還應該有幾天行程安排,可王填海因為動亂一事緊急趕回上海,隨行人員有很多沒有來得及跟隨,就耽誤了兩天,等何思明回到上海,這才知道寧志恆已經回滬,這就趕緊前來報到。

    何思明有些奇怪地問道:「您不是說,這一次重慶之行耗費時日不短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只是托你的福,我這次的工作非常的順利,提前完成了任務,又恰好出現了王漢民投敵的情況,局勢危急,這才趕了回來。」

    何思明一愣:「托我的福?」

    寧志恆哈哈一笑,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將這一次的重慶之行,大概向何思明做了介紹。

    當何思明知道自己當初為寧志恆提供的那幾個日本間諜,為寧志恆的工作提供了極大的幫助,這裡面還有自己的一份功勞的時候,也是非常的高興,笑著說道:「還是您有耐心,佈局這麼久才動手,總算是結局圓滿。」

    說完,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這一次的上海動亂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影響可是太大了,華北特高課總部特意要求佐川太郎查詢真實原因,這是不是您的傑作?」

    寧志恆聞言不禁有些詫異,上海發生動亂和遠在華北的特高課總部有什麼聯繫?

    他隨即點頭說道:「確實是我安排的,最初的打算想給他們一個教訓,把水攪渾,只是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接下來寧志恆的事情的前因後果,具體情況都告訴給了何思明,然後問道:「這些事情跟華北特高課總部有什麼關係?土原敬二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

    何思明點頭說道:「這麼說,影佐機關的報告倒是沒有說謊。」

    接著他臉色一正,接著匯報導:「事情是這樣的,我們之前在華北陪同王填海的時候,接到大本營的通知,命令偽政府,南京維新政府還有華北臨時政府三方盡快合流,並要進行一次三方會談。

    王填海和華北方面溝通,想要在上海或者南京召開這次三方會談,可是華北方面軍堅決不同意,他們認為會議的地點應該選在華北地區,雙方為此爭執不下,都想掌握主動權。

    後來王填海緊急離開,這件事情就暫時擱置了,不過很快會談的工作就要開始,會議地點的選擇必須要盡快定下來,華北方面以上海的治安崩壞,偽政府的能力無法保證參與會議人員的安全為由,再次提出把地點定在華北方面軍的勢力範圍。

    命令上海特高課查出原因,估計是要找出一個實證,為爭取這個會議地點做些工作!」

    原來是這樣!寧志恆對當前的時局瞭解的非常透徹,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干係。

    目前這三方漢奸政府,都各自心懷鬼胎,有自己的打算,王填海和梁安宏還算好些,畢竟都是華中派遣軍扶植起來的傀儡,雙方合流已成定局,且梁安宏願意低頭服從王填海的領導。

    但是華北臨時政府的首腦王叔魯可沒有打算屈尊王填海之下,他在華北方面軍的支持下,一直表現的比較強硬,這一次被迫聽從日本大本營方面的命令,強令雙方合併。

    可是這裡面可就涉及到了各個方面的利益,大家都想爭取主動,在會談中奪取更大的份額,這樣,誰來當這個東道主,無形中就代表著這一方就佔據著主導地位。

    所以華北方面軍就要尋找各種藉口和有力的證據,盡力來爭取這個會談的主辦權。

    這一次的動亂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於是華北方面軍命令特高課總課長土原敬二查明真實情況,最後這個任務,自然就交到了佐川太郎這裡。

    寧志恆一下子來了興趣,沉聲問道:「這麼說華北方面態度很堅決了?」

    何思明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這一次的會談中,他們志在必得,不肯有半點妥協,我估計王填海最後還是會讓步。」

    「知道他們選擇的具體會議地點在哪裡嗎?」

    「我聽佐川太郎說,華北方面最初的選擇是在北平,但是後來又推翻了,他提到了青島,我想青島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我和佐川太郎最後兩天,專門飛去了一趟青島,拜見土原敬二!」

    「土原敬二在青島?」

    「對,但是具體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他和佐川太郎談了一個小時,佐川太郎就退了出來,然後在和我談話時提到在青島召開會議的可能性,之後我們就乘專機回上海。」

    果然是這樣!華北方面軍並沒有選擇北平和天津這樣的大都市,而是選擇了青島這個海濱城市,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個時期的青島是目前北方建設的最好的大都市了,城市風貌非常不錯,人口密集,商業繁華,為世人皆知。

    更重要的是,青島的駐軍力量強大,擁有一定數量的陸軍和海軍,而且一直以來就有大量的日本移民居住,全面開戰之後,日本在青島更是大量移民,竭力擴張經濟勢力,所以這裡也是日本人盤踞的重點城市。

    當然還有一個有利的條件,那就是青島的交通便利,有機場和港口,位置也正好居中,無論是去北平還是南京,或者還是上海,都非常的便利,看來華北方面軍是用了心思的。

    寧志恆點了點頭,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不過青島的城市建設比較發達,能夠有資格召開三方會議的高級建築有很多,看來還需要繼續確定一下,才能匯報給總部。

    他對何思明說道:「三方會談的干係重大,一旦合流成功,偽政府就擁有了相當的地位和影響力,局總部很重視這件事情,電令我們盡快查明三方會議舉辦的時間和具體位置,他們要阻止會議的進行,你在近期內要多關注這方面的消息,儘早匯報給我。」

    「是!」何思明點頭領命。

    他現在的身份不同,可以接觸到不同的情報,蒐集情報的能力遠遠超出之前,做這些事情幾乎沒有什麼難度。

    因為兩個人的見面時間不能太長,又簡單的說了幾句,就各自離開。

    與此同時,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辦公樓裡,一間辦公室裡響起了敲門之聲。

    「進來!」三處處長張敬堯沒有抬頭,隨意喊了一聲。

    只見駱興朝笑呵呵的推門而進,他手裡拿著茶杯,腳步隨意而輕慢,好像是漫不經心的前來串門一般。

    嘴裡打著哈哈,臉上笑意滿滿的說道:「老張,忙什麼呢?我這裡閒著無聊,過來找你聊會兒天,不打擾吧?哈哈!」

    張敬堯一見是駱興朝,頓時心頭咯噔一聲,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就恢復正常,連忙起身迎了上來,請駱興朝在沙發上坐下,笑著回應道:「駱處長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呀,平常請你都請不到,何談打擾二字,來,快請坐!」

    駱興朝微微欠身,將茶杯放在客桌上,連聲說道:「老張,太生分了,太生分了,你比我大了不少,以後就叫我老弟,或者興朝,哈哈!」

    駱興朝一進門就表現的親近而隨意,迅速拉近和張敬堯之間的距離,這樣的態度反而讓張敬堯心中更加不安。

    他當然清楚駱興朝的身份,更知道他一直在追查給王漢民下毒的那件案子,就在這幾天裡,已經把很多七十六號的人員叫去一一當面談話,哪怕就是吳世財這樣的高層也沒有例外,任誰也不敢拒絕他的調查。

    自己之前和他幾乎沒有什麼來往,更談不上交情一說,今天突然登門拜訪,又擺出這麼一副姿態,不用說,今天就是對自己的甄別談話了。

    想到這裡,張敬堯不禁心中忐忑難安,他知道,別看眼前這個年輕人滿臉和悅之色,可絕對不是什麼良善的角色,只要自己一句話應對失當,對方馬上就會翻臉不認人,可不會有半點留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9 23:01
第九百九十七章 再獲情報

    張敬堯笑著說道:「那我就託大了,興朝,今天找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只要你用得著我,一句話的事!」

    張敬堯故作鎮定,神情自若地和駱興朝打著哈哈,可是心中卻是打突,他到底是從中統投過來的人,在駱興朝面前沒有什麼底氣。

    駱興朝拿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茶,嘿嘿一笑,開口說道:「你看,還是你老張心明眼亮,我還真是有事情找你。」

    說完,他輕咳了一聲,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再次出聲說道:「老張,你是我們特工總部的高層幹部,事情你也當然都清楚,我現在攬了這個差事,老實說也是身不由己,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不過有些事情查清楚了,對大家也是一個好事,也省得日後疑神疑鬼,你說呢?」

    駱興朝的話已經表明了來意,張敬堯當然不敢怠慢,馬上一拍胸脯,表態說道:「應該的,我當然理解興朝你的難處,你盡可以詢問,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還是老張痛快!」

    駱興朝哈哈一笑,也就不再客套,直接問道:「據我所知,上個月的二十九號深夜,也就是大動亂的前一天晚上,老張你可沒有回家,而是在辦公樓裡休息了一夜,是不是有這回事?」

    張敬堯點了點頭,回答道:「確實是這樣,那天我手頭上有些工作沒有做完,而且外面一直下著大雨,雨勢是越下越大,我也懶得淋雨,所以乾脆就沒有回家,留在辦公室裡加班。」

    駱興朝眼光一閃,似笑非笑的說道:「老張,你是三處處長,住所就在我們的總部公寓,下了樓過了小門沒有幾步路,就為了一場雨,就不回去了,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駱興朝的話嚇得張敬堯身子一挺,趕緊解釋道:「興朝,你可不要誤會,你也知道,我是投過來的人,在上海是孤身一人,回去也是一座空房子,沒有什麼意思,所以平時我也經常加班,不信你去問問清楚。」

    看到張敬堯焦急地樣子,駱興朝趕緊揮手示意,安慰著說道:「好了,老張,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要太敏感了,實話實說,我仔細詢問過陳召華的口供,他在事發的前一天,還在醫務所值班,給人用過藥,那個時候他的藥還沒有問題,所以他的藥被人下毒,一定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那天晚上留在總部的人很多,我只能一個一個查證,對誰都是一樣的問題,絕不是針對你,你可不要在意!」

    駱興朝的態度和藹,讓張敬堯放心不少,他無奈地說道:「興朝,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種事情可不敢沾邊,一個不好,可就把小命丟在這裡了,由不得不謹慎啊!」

    駱興朝這次的談話,還真沒有針對張敬堯的意思,之前寧志恆就交待過,一切都要大張旗鼓的查,中規中矩的查,要讓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知道他駱興朝沒有應付了事,所以他在盤查的時候,都詢問的很仔細,讓很多人都是心驚膽顫,生怕和這件事情牽扯上。

    駱興朝接著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放心,對你,主任和我都是信得過的,那我再問一個問題。」

    「好,好,你問!」

    「那天晚上,你具體做了什麼工作?有沒有人和你一起工作?或者為你證明?」

    張敬堯一聽,不禁猶豫了一下,駱興朝頓時眉頭一挑,語氣變得有些生硬,問道:「怎麼?老張,如果你沒有拿得出手的證明,我這裡也不好通融啊!」

    張敬堯一聽,趕緊解釋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是我在處理一些資料,具體的內容有些敏感。」

    話剛說到這裡,看到駱興朝面露不善之色,急忙又改口說道:「當然,興朝,這些事情也沒有瞞你的必要,這特工總部裡面,你如果不可靠,就沒有可靠的人了!」

    其實大家都清楚,日本人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裡最信任的人,只怕就是眼前這個駱大處長了,就是主任李志群也在他監視之列,所以說,說駱興朝是最不可能出問題的人,這確實是大家的共識。

    可駱興朝沒有為之所動,還是堅持問道:「老張,你還是清楚的回答我的問題,不然這一關你可過不去!」

    張敬堯一聽,只好說道:「是這樣,王副主任投過來之後,將他手中的兩支救國軍交代了出來,這件事情你知道吧?」

    駱興朝說道:「這我知道,也算不上什麼秘密!」

    張敬堯點頭頭接著說道:「日本軍隊在荊澤剿滅了這支部隊,抓捕了大約三百多名俘虜,你也知道,我們三處,是專門負責打探蘇南地區的救國軍和新四軍情報的,所以我在這些俘虜的整訓期間,調查和審問了一些重要人員,想以此找出了有關救國軍和新四軍的一些情報。」

    駱興朝頓時心頭一緊,臉上卻不動神色的問道:「看來你是有所收穫呀!」

    「也談不上什麼收穫,這些俘虜裡面,大概有十幾名軍官,我一一審問之後,這些人都不是很配合,但還是有人開了口,我從中得到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在整理這些資料,並且正準備制定一項行動計畫。」

    駱興朝心中一驚,沒有想到,荊澤一戰的後遺症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張敬堯這個老牌特務竟然有了新的收穫,這可是個重大情況。

    於是他微微一笑,接著問道:「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當天晚上還有誰能夠為你證明呢?」

    張敬堯攤手無奈的說道:「這些事情都是機密,我又怎麼能夠讓別人接手,所以整個晚上都是我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整理完材料,寫完計畫書,我就休息了。」

    「那可就不好說了,老張,不是我故意為難,你說的情況,我無法證明,向主任匯報的時候,對你可是大為不利啊,你的材料和計畫書現在在哪裡?我需要查看一下!」

    張敬堯趕緊起身,來到辦公室的另一側,在保險箱上輕輕旋轉密碼,但是他還是故意用身子擋住了駱興朝的目光,讓駱興朝無法看到自己的動作,然後取出一個文件袋,再將保險箱關好。

    轉身來到駱興朝的面前,開口解釋道:「行動計畫書已經制定完成,上交給主任審批了,我這裡只有一份材料,是一份審訊記錄,請興朝你過目。」

    駱興朝伸手接了過來,他纏手打開文件袋,正準備將裡面的文件取出來,可是此時心中一動,他知道張敬堯是為了急於證明自己,所以才肯將這份情報讓自己查看,可是就這麼直接查看,如果最後自己出手破壞了之後的行動計畫,讓李志群無勞而返,那自己可就有暴露的危險。

    這個時候,他的手將文件的上半部分抽了出來,駱興朝眼光一掃,就將文件最開端的封頭文字記了下來,隨即他哈哈一笑,又慢慢地將文件塞回了文件袋,遞迴給了張敬堯。

    張敬堯有些詫異地看著駱興朝,不明白他的意思。

    駱興朝笑著說道:「老張,既然你已經把計畫書都交給主任了,我看就不會有什麼問題,這文件我就不查看了,畢竟事關機密,少一個人知道,就安全一份。」

    張敬堯一看,心裡也不願意讓駱興朝知道具體的內容,他笑呵呵地接過文件袋,也是點頭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這裡面的內容和咱們追查的上海情報科一點關係都沒有,主要關於是新四軍的一點情況,就是主任也不是很重視,這不,計畫書交上去到現在都沒回信,主任這幾天的心情太差,我也不敢去問!」

    新四軍?張敬堯審問的是救國軍俘虜,為什麼情報卻是關於新四軍的?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駱興朝本人雖然是國黨特工,但對於新四軍也是沒有偏見的,畢竟都是堅持抗戰的中國人,況且目前現在是兩黨合作抗日期間,槍口一致對外,如果新四軍有損失,這對大局也是不利。

    駱興朝腦子裡在飛快思索著,可是面上卻不露聲色的說道:「主任現在被一堆煩心事圍著,如今咱們特工總部大傷元氣,又得罪了新政府裡的大人物,把警政部副部長都丟了,你說,他哪裡有心情管這些事,你也別著急了。

    不過老張,你說的這些情況,我還是要去核實的,職責所在,你可不要多想啊!」

    「當然,當然!」張敬堯連連點頭,這些都是甄別工作必須的程序,駱興朝對他還算是客氣的,沒有太為難他。

    「其實興朝,你過兩天就可以見到這些軍官了,可以直接向他們核實情況。」

    「什麼情況?」

    「主任已經決定,這些軍官都會調入我們特工總部,因為這些人是王副主任的舊部,具體的安排還要王副主任說了算。」

    張敬堯又將這些軍官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下,駱興朝聽完之後,也沒有再多問,和張敬堯閒聊了幾句,這才起身離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9 23:03
第九百九十八章 敷衍交差


    為了不引起日本人和李志群的懷疑,駱興朝在特工總部的調查進行的很詳細,幾乎每一個有嫌疑的人都調查到了,哪怕是李志群身邊的人,彙總之後,向李志群進行匯報。

    「主任,我已經調查了二十九號晚上,所有逗留在總部的人員,可是當天晚上因為天降大雨,很多人幹脆就沒有回家,都在總部休息了一晚上,所以人員有很多。

    大雨還把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了,巡邏人員和警衛一整晚都在屋子裡避雨,詢問了半天,他們也沒有什麼發現。」

    李志群聽完,也是頗為頭痛,他現在不僅諸事煩身,身上又有傷,實在沒有精力親自去追查這件事,只能交給駱興朝來處理,如果以駱興朝的能力都不能找出有關線索,可見這項工作確實非常困難了。

    他想了想,接著說道:「那就把工作放在醫務室上面,看看近期有沒有人經常去醫務室踩點,要想完成下毒的程序,是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的。」

    駱興朝也是頗為贊同,可還是攤手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到了,可是真正查起來,就有些困難了,因為這段時間和丁墨的衝突,我們的傷員太多,醫務室的工作都非常繁忙,每天都有不少人去處理和換藥,排查的工作量太大了。

    還有,我們發現陳召華的會診室的門鎖沒有任何損壞,屋子裡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痕跡,這說明,下手的人是個老手,不僅準備工作做得充分,而且在處理痕跡上也有一定的水平,我判斷不是普通的青幫子弟,而是接受過一定訓練的特工所為,所以我把當天晚上停留在總部的人員篩選了一遍,可是我們特工總部的機關人員大多都是中統人員,都有可能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這樣的人我圈定了三十三人。

    這三十三人裡面,有可能接觸到王副主任被捕信息的人員,有九人,都是審訊科和行動隊的人員,但是他們在當天晚上都有相互證明人,並沒有時間去醫務室下毒,我從他們的談話中,一時也找不出什麼破綻。」

    駱興朝雖然按照寧志恆的吩咐,沒有刻意去嫁禍於人,可這麼長時間的調查,總要有一個成效,一點成績都沒有,也容易引起人的懷疑,所以他還是選定了幾名嫌疑人向李志**差。

    李志群聽的很仔細,他點了點頭,從這些分析上可以看得出來,駱興朝是非常用心了,這個篩查工作的工作量可不小,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是不錯了。

    他沉思了一下接著說道:「如果是去醫務室下毒,需用的時間並不長,估計也就二十分鐘就夠了,內鬼只需要隨便找個藉口出去一段時間,就可以完成這個工作,所以相互證明這一塊,幾乎沒有什麼意義,還是把目標放在這九個人身上,繼續追查下去。」

    駱興朝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接著開口問道:「主任,我今天和張處長談話的時候,他說二十九號晚上,他單獨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值班,處理一些公務,可整個晚上沒有人可以為他證明行蹤,後來他才說,是在整理材料並制定了一份行動計畫,計畫已經上報給您了,我想知道是不是確有其事?」

    李志群聞言點了點頭,說道:「確有其事,那兩天他有了一些收穫,所以信心很足,想要進行一項計畫,後來計畫書也交給了我,可是難度有些大,實施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目前我們特工總部的現狀,實在是難以顧及,我打算過一段時間再進行這項計畫,就一直擱置了,怎麼,你懷疑是張敬堯?」

    「不,不,主任誤會了,我絕不是懷疑張處長,只是在排查期間的一些必要程序,來向您求證一下,說起來我對自己的判斷,還有偵破的方向是不是正確,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能姑且試一試,主任心中有數,不要被我的判斷誤導才好。」

    李志群聞言哈哈一笑,他對於駱興朝的謹慎很是滿意,不得不說,這個人做事仔細,對任何事物都持有懷疑態度,不盲目過高估計自己的實力,有這樣清醒認識的特工真心不多。

    他點頭說道:「張敬堯這個人的歷史很清楚,是老牌的中統特工,按理說以中統和軍統一直以來水火不容的關係,他是軍統情報科的臥底,這個可能性確實不大,不過什麼事情都有萬一,你對他也不能特殊關照,該查的地方還是要查,我早就說過,這個內鬼應該就是我身邊的人,所以誰也不能例外!」

    「明白了,我再多做一做工作,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駱興朝當即點頭答應道。

    李志群喟然長嘆了一聲,接著說道:「興朝,你也不用壓力太大,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次的難度確實有些大,也可以理解,上海情報科可不是一般的情報部門,這一次我總算是領教了他們的手段,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差一點把我和特工總部給毀了,我是當真是怕了,不把這個內鬼挖出來,我是寢食難安啊!」

    駱興朝趕緊點頭說道:「我明白,請主任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完成甄別,挖出這個內鬼來!」

    李志群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臉色有些猶豫的問道:「興朝,張敬堯還向你交代了什麼嗎?」

    駱興朝一愣,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急忙回答道:「沒有,除了那天晚上的行蹤,什麼也沒有說,至於他的材料和行動計畫,他是守口如瓶,我知道有些不方便,就沒有問下去,這才到您這裡來求證一下。」

    駱興朝的話倒是讓李志群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擺手解釋說道:「興朝,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其實這特工總部的什麼事情也不應該瞞你,有問題,你盡可以直接問,不用顧忌。

    我主要是和你說一聲,這項計畫裡,牽扯到了一批俘虜的救國軍軍官,我之前答應過你,凡是軍統的人員都會調撥到你的第一處,可是這一次有些特殊,這些軍官我打算調入行動大隊,訓練和整訓我們的行動力量,這一次行動大隊的弊端顯露無遺,光靠人多管什麼用?還不是被人打的焦頭爛額,以後我們還要加強他們的戰鬥力,讓他們真正能派上用場。」

    駱興朝之前從張敬堯那裡已經知道了此事的原由,當下表示不會在意,兩個人又簡單地聊了幾句,駱興朝就起身告辭離去。

    這一次的匯報結果雖然並沒有讓李志群滿意,但是駱興朝的認真和努力,他還是看在眼裡,慶幸自己沒有選錯人選。

    當天晚上,駱興朝就在聯絡點裡和寧志恆見了面,匯報這幾天的調查情況,並著重提到了張敬堯所說的這份計畫。

    「處座,張敬堯和李志群對這份計畫都很緊張,本來我是有機會查看的,可是最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放棄了這一次機會。」

    寧志恆聽到駱興朝詳細的描述了當時的情況,當下也是贊同他的決定,開口說道:「你做的非常好,絕不能夠直接和情報接觸,我們是要獲取情報,前提是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你身在魔窟,周圍都是敵人的眼睛,一個不慎,就會被牽連進去,總之小心無大錯!」

    寧志恆現在對駱興朝的表現越來越滿意了,不得不說,在敵後的長期工作中,駱興朝成長的非常快,其能力完全可以獨當一面,讓寧志恆非常的放心。

    他接著問道:「張敬堯提到,制定的這個計畫是針對新四軍的?這就有些奇怪了,他審訊的是救國軍的軍官,怎麼會牽扯到新四軍呢?」

    駱興朝也是搖頭說道:「這的確很奇怪,不過救國軍和新四軍兩支軍隊同時盤踞在蘇南地區,相互之間難免有交集的地方,處座,對這個情報,我們應該怎麼處置?」

    說到這裡,他面色有些猶豫看了看寧志恆,他並不知道這位上司對新四軍的態度。

    在國黨內部,對紅黨的態度並不統一,有人認為大家都是中國人,面對外敵,應該一致對外不分彼此,可仍然有一些頑固派,認為紅黨是心腹之患,早晚必要除之,駱興朝自己當然是屬於前一種,但他吃不準寧志恆到底屬於哪一派?

    寧志恆看著駱興朝的表情,當即笑道:「新四軍和救國軍都是抗戰的隊伍,現在兩黨合作共禦外敵,自當不分彼此,如今他們有了難處,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我們還是要追查下去,把情報搞清楚,及時通報他們,避免出現損失。」

    駱興朝一聽頓時臉色一鬆,即便是在這個特殊時期,國黨裡還是對紅黨頗有顧忌,很多人不敢表明對紅黨的親近態度,這主要也是自白色恐怖之後,國黨內的政治氣氛所影響的。

    他趕緊說道:「那我盡快查明具體的情報內容,向您匯報!」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9 23:05
第九百九十九章 金錢開道

    寧志恆點了點頭,對駱興朝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先說明一點,直接去盜取情報是下下策,特工總部現在風聲正緊,內部的戒備森嚴,李志群又在關注著你的行動,所以絕不能行險。」

    駱興朝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確實是這樣,目前這個計畫只有張敬堯和李志群知道,我曾經探過口風,李志群認為此項計畫難度較大,實施不易,所以暫時還沒有開始行動,這就給了我們應變的時間。

    不過張敬堯那裡確實不好下手,他是有經驗的特工,屋子裡有一絲變化都瞞不過他去,而且他的保險箱是最高級的密碼鎖,我的木魚小組成員都沒有這個能力,不過,我知道他情報的來源。」

    寧志恆一聽,精神一振,趕緊追問道:「什麼情報來源?」

    「他手裡有一份審訊記錄,我只看了一個封頭,上面顯示了被審訊人的名字,名叫庚興為,按照張敬堯的說法,此人是被俘虜的救國軍軍官,我只要去西郊的軍營提審此人,就可以知道他交代了什麼內容,這樣就饒過了張敬堯,事情會容易很多。」

    駱興朝當時只是眼睛快速的一掃,就記下了這個名字,心裡有了數,所以才乾脆放棄了查看具體內容的想法。

    寧志恆一聽,頓時心中大喜,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他點頭說道:「興朝,你做事情膽大心細,心思敏捷,能夠有這樣的發現,我們確實不用行險了,不過,這個事情你不用管了,由你出面的話,太露痕跡了,我會派人去把庚興為帶出來,好好審一審就知道了。」

    如果駱興朝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名義去提審庚興為,當然是最簡便直接的,但這種方法太粗糙了,寧志恆幾乎不假思索的否決了。

    駱興朝知道寧志恆處事的風格,從來不肯打沒有把握的仗,當下點頭答應。

    寧志恆又交代了幾句,看了看時間,這才揮手示意他離去。

    看著寧志恆離去,寧志恆定了定神,皺著眉頭思索著,按照駱興朝匯報的情報,新四軍那邊一定出現了重大疏漏,不然張敬堯不會下大力氣,制定一份專門的計畫,而且李志群都覺得實施起來很有難度,這到底是一份什麼樣的計畫?

    從七十六號特工總部搞出計畫不是不可能,只是風險太大了,好在駱興朝心細如髮,又找到了新的線索,那就是這位救國軍軍官庚興為。

    至於如何從庚興為的口中,詢問出真實的情況?寧志恆認為這項工作不可能在軍營裡完成,畢竟軍營裡面沒有自己的人,如果庚興為不配合,自己也沒有條件進行逼供,而且如果驚動了他人,派進去的行動人員就有危險。

    所以他認為最穩妥的辦法,還是想辦法把人帶出軍營,掌控在自己的手裡,這樣就有把握詢問出真實的情況。

    其實以寧志恆的能量,想把庚興為從軍營帶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他隨便動用那方勢力,都可以把人帶出來。

    比如讓憲兵司令部或者特高課出具一份調用文件,或者乾脆讓日本駐軍去帶人。

    可這麼做,當然是不可能的,無論寧志恆的背景如何深厚,也不能採取這種方式,只要留有痕跡,就一定會留下後患,寧志恆絕對不會愚蠢到把自己暴露在人前。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方法是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拒絕的,那就是運用金錢的力量,去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這也正是寧志恆最有力的武器,一直以來都是無往而不利,至今還沒有失敗過。

    第二天的正午時分,上海西郊的一處街道上,一輛舊軍車在一處糧店門口緩緩停了下來。

    車上跳下來幾個身穿綏靖軍軍服的軍士,這個時候從駕駛室裡,也走下來一名三十多歲的軍官。

    他身材不高,卻肩寬背厚,顯得頗為魁梧,滿臉的橫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人,此人正是綏靖軍營長高元武。

    他揮手示意讓其他人去糧店採購糧食,自己則將斜挎的匣子槍摘了下來,將帶子拎在手中,一晃一晃,大搖大擺的向對面一處小酒館走去。

    進了店門,酒館掌櫃一看是他,趕緊迎了上來,熱情的打著招呼:「高長官,您來了!」

    高元武沒有理睬他,直接順著樓梯向上走,懶洋洋地說道:「還是老樣子!」

    「好嘞!二樓包廂,蒸肥雞,溜肉片,花生米一盤,一壺老酒,馬上就好…」

    掌櫃爽快的應答聲在他身後響起,轉身去安排夥計準備。

    高元武部隊的駐紮地就在不遠處的軍營裡,他平時好酒貪杯,根本吃不慣軍隊裡的伙食,所以經常找機會出軍營,給自己打個牙祭,這裡是他最常光顧的小酒館,所以和掌櫃的都很熟絡。

    高元武走到自己常用的包廂裡,將匣子槍盒扔在一旁,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微微閉上眼睛養神。

    他原本不過是太湖裡的水匪小頭目,後來淞滬大戰之後,不少國黨散兵躲到太湖裡,被他收攏了起來,逐漸的壯大了聲勢,後來日本人掃蕩行動越來越嚴,高元武支撐不住,乾脆投靠了日本人,手下軍隊被改編成綏靖軍的一個營,他也搖身一變成了綏靖軍的營長,如今歸在偽政府的體系裡,吃上了官糧,也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感覺甚是不錯。

    不多時,夥計推門而入,將酒菜擺放在桌上,轉身退了出去,高元武聞著濃郁的香味,精神一振,靠在近前,擼起袖子就直接撕下了一隻肥雞腿,連啃了幾大口,狼吞虎嚥的咀嚼了起來,隨後一杯小酒入口,只感覺濃烈火熱的暖流順著喉嚨一路而下,忍不住輕輕的哼了幾句小曲。

    就在他心情舒暢,大快朵頤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身影閃身而進,隨後將房門關死。

    高元武趕緊抬眼觀看,來人卻不認識,是一個身形健壯的青年男子,一身短衣打扮,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高元武頓時一驚,但他還是表現的頗為沉穩,要知道西郊地區是日本軍隊長年駐軍的地帶,抗日分子幾乎不會選在這裡活動,再加上日本人在上海的統治時間較長,民間的抗日組織已經式微,所以他倒不擔心此人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利。

    不過他看對面之人也不是一般人,最起碼,此人眼睛掃過一旁的匣子槍,嘴角卻露出不屑之色,根本沒有當回事。

    他看了看對面之人,開口說道:「朋友,你走錯門了吧?」

    青壯男子卻是沒有理睬他,反而大搖大擺地,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面,看著高元武淡淡地一笑,才開口說道:「沒有錯,我就是來找你高營長的,有筆買賣要和你談!」

    高元武臉色一沉,他的為人蠻橫跋扈,可沒有多好的脾氣,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油膩膩的大手就摸向一旁的匣子槍。

    可是對面的青壯男子動作更快,一抬手,一隻勃朗寧手槍握在手中,槍口直指高元武的腦袋,高元武多少一驚,嚇得激出一身冷汗。

    「別,別誤會…」

    高元武趕緊收回了手,雙手一舉,挺身坐直,嘴裡結結巴巴的說道。

    青壯男子輕蔑的一笑,對付這樣的貨色,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他淡淡的開口說道:「高營長,你也別誤會,鄙人姓周,確實是找你做一筆生意,你先不要害怕,聽我說完之後,你再做打算,只要你不做傻事,我擔保你性命無事!」

    來人正是上海情報科行動隊隊長周浩,他今天來的任務就是接觸並收買眼前的這個高營長。

    高元武看著直指自己的槍口,嘴裡急忙說道:「周…周老闆,有話好好說,只要我做到的,你可千萬不要衝動,要知道,我的人就在對面,只要槍聲一響,你也不好收場…」

    周浩哈哈一笑,將手中的勃朗寧手槍放在桌子上,接著說道:「放心,我們只談買賣,就不耽誤時間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高營長的駐紮營地裡關押著一些俘虜,是蘇南救國軍的一隻部隊,我要求不高,就是請高營長高抬貴手,放出一個人來,我這裡一定不吝重謝。」

    說完,高元武從腰間取出一個皮包,從裡面拿出一疊子厚厚的美鈔,扔在高元武的面前。

    高元武頓時眼睛睜的老大,他趕緊一把拿起這疊子美鈔,略一查驗之後,抬頭詫異地看著周浩,忍不住開口問道:「周老闆,這手筆可是不小,不知道你要什麼人?」

    話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又說道:「醜話說清楚,有些人是可是不能放的,再多錢我也不敢放!」

    高元武清楚,對面的人一定是救國軍或者軍統局的人員,因為這些戰俘的來歷明擺著,只有他們的上級才會下這麼大的本錢救人,不過下了這麼大的本錢,要救的人一定也非同小可,那些被俘人員裡面,還真有幾個地位較高的高級幹部,不過這些人都是上了名單的,自己還真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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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