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1)
洛陽——帝王建都之地,賢才集粹之所。在這深秋葉落的季節,並不顯得蕭條;大街小巷,人來車往,充滿了太平盛世的繁華景象。
午牌時分,陸小郎身著一套乾淨的白衫,精神煥發,氣質軒昂,走進一家規模最大的酒樓,上得樓來,臨窗坐下。他打算按照“色之庫”內黑袍白髮駝背的指示,找尋那個以毒享滿天下的武林奇士,為被困的眾英雄求取“移魂迷香”的解藥。黑袍老翁曾經交給他一件信物,他一直沒仔細看過,此刻,他取下背上包袱,想瞧瞧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一打開包袱裡的黑布,陸小郎怔住了!幹!哪裡是什麼信物?明明是一雙似拳非拳似爪非爪的怪手!這怪乎顏色烏黑,系用寒鐵鑄成,長約一尺有餘,陸小郎拿在手裡,端詳了半天,猜不出是何來歷,猛一抬頭——但見身前三丈之處,硬生生的站著一個獨眼老兒,年約六旬,滿嘴無須,眼皮低垂,冷冷問道︰“小子,你是‘陰陽手’司馬軍的什麼人?”陸小郎不解地道︰“在下從未聞說此人。”獨眼老兒一聽,不由怒道︰“不識司馬軍,何來陰陽手?”“幹!什麼‘陰陽手’、‘陰陽腳’的?”陸小郎見他出言無狀,依老賣老,以下十分不樂,微溫道︰“眼楮不管用,就不要滿嘴胡說!”
提到眼楮,獨眼老兒頓時火冒三丈,一日暴射凶光,氣急敗壞地吼道︰“小子休得無禮,老夫這雙眼楮,就是被那‘陰陽手’所傷,今日你要還個公道來!”
陸小郎覺得這人太過無聊,光天化日之下,血口噴人,分明存心找事,也不甘示弱地道︰“幹!他傷你眼楮,幹我屁事?你就是把這條老命丟掉,也輪不到我墊棺材底呀!”
那老狗是不是死啦?不然“陰陽手”怎麼會到你的手裡?“幹!你管不著!”陸小郎心想想敢情色之庫那黑袍老翁叫司馬軍?敢情這怪裡怪氣的信物就叫“陰陽手”。
獨眼老兒說,他的一目乃是傷於“陰陽手”之下,敢情那黑袍老翁還是這個獨眼老人的仇家?想到此處,陸小郎恍然大悟!
尚日在斬情莊,色之庫外,黑袍老翁交給他信物,要他到洛陽來找人求解藥時,曾經說過“這信物最好別讓人見到!”難道黑袍老翁已經預料到,會有人見到信物,而向陸小郎尋仇嗎?
獨眼老人一見這少年如此狂傲,頗為不耐,冷哼一聲,厲言道︰“老實說司馬軍是你什麼人?”“毫不相干。”“這‘陰陽手’從何而來。”“人家送的。”“誰?”“不知道”!“好個張狂後生,獨眼老人忍無可忍.一雙獨眼,冒出血絲,盯著陸小郎手中的陰陽平咬牙切齒,也許司馬軍與他的仇恨太深,此番見物如見其人,揚言道︰“不說就是默認,想必那老狗已遭天譴,先我而死,將這‘陰陽手’遺傳於你;老夫與司馬軍勢不兩立,今日少不得要在你身上做個了斷。”
陸小郎被獨眼老人誤認為黑袍老翁司馬軍的徒弟,心中正感啼笑皆非,獨眼老人又道︰“廢話少說,閒屁少放,老夫讓你先走三招,免得落個以大欺小!”
陸小郎覺得剛換的一身乾淨白衫,沒有必要把它弄髒.低窗靜坐,不理不採、獨眼老人蓄氣在身,大聲吼道︰“小子,你動不動手?”陸小郎悠然一笑,輕鬆地言道︰“有興趣,坐下來喝兩杯,算我請客,沒仇沒怨的,動什麼手?幹!”
獨眼老頭吼道︰“父債子還,師仇徒當,乃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之事,沒仇沒怨,從何說起!”陸小郎張口道︰“幹!誰說我是……”
一句話沒說完,獨眼老頭雙臂左右一撥,喊了聲︰“怕死就能行嗎?”右手推,霍然出掌,挾著陰邪之風,撲向陸小郎。
陸小郎坐在窗邊,剛挨過趙蘭一刀,腋下傷口未癒,不敢硬接夾勢,恐怕牽動經脈,急將身形一提一滾,飄然飛出窗外……
獨眼老人一招得手,雄心萬丈,聚丹田,走中宮,躍起雙足,頭前腳後,緊追而下.沒等陸小郎踏上地面,凌空又告壓出一掌!
這一掌乃獨眼老人窮華生數十年修為而發,一個身帶刀傷的陸小郎豈能承受得了?千鈞一髮之際。陸小郎提起一口真元之硬板住下降之勢,挺胸縮腹,將身子往旁斜移三尺。反手十指猛彈。施出一抬‘無相指法’的上乘絕技,穿過獨眼老人的掌風,直逼身前氣海要穴。獨眼老人存心毀人洩恨,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的,竟有這般能耐,心知這氣海要穴若被擊巾.必定立死無疑;當下忙收掌勢,避過指風,急欲求一落腳之地。
豈知陸小郎得理不饒人,躲過掌風,施出指法,曉得緩斗慢打討不了便宜,即以迅捷絕倫的速度,強壓住心頭氣血方翻湧,拚命的獨眼老人揮掌攻去!
這時,獨眼老人腳方落地,閃避走失時,著著實實地挨上一掌,一個踉蹌,跌坐在地,傷得不輕陸小郎行至他的身旁,伏身問道︰“老人傷勢如何?”
獨眼老人噴出一口血箭,罵道︰“何必貓哭耗子!要宰就快!”陸小郎聞言,歉然笑道︰“幹!傷了老丈,我心已有不忍,何敢再言其他!”獨眼老人道︰“司馬軍能調教出你這樣一個徒弟來,總該死而瞑目了。”陸小郎笑道︰“老丈還說我是司馬軍的徒弟嗎?”
獨眼老人揚首反問道︰“你不是?”
陸小郎一聳肩道︰“幹!我根本就沒說是。”
獨眼老人問道︰“那麼你與司馬軍是什麼關係?”陸小郎淡淡答道︰“幹!他是他,我是我,為什麼一定要有關係?”獨眼老人聽得一怔,似乎仍不相信陸小郎的話;他滿腹狐疑地說道︰“如果沒有關係,司馬軍的‘陰陽手’,怎會在你身上?”陸小郎搖搖頭道︰“告訴你,司馬軍被困在斬情莊的色之牢內,托我拿他的信物找一個人求解藥,今日不是聽老丈說起,我還不知道他叫司馬軍,這叫‘陰陽手’哪!”
獨眼老人問道︰“他可是應邀去參加斬情莊主女兒的婚禮的?”陸小郎點點頭道︰“結果中了莊主移運動心法之毒,一月不治,必將天魂喪性!”
“哈哈哈哈!”獨眼老人一陣狂笑,震動心脈吐出一口鮮血來,他閉目調息片刻,又道︰“老夫也曾接到請帖,心疑其中明有詐,沒有前往,想不到司.馬軍那老狗竟恁地天真上了大當!”陸小郎扶起獨眼老人,言道︰“幹!唐突之處,還望老支包涵。”
獨眼老人慨然道︰“老夫報仇心切,怪不得你!”陸小郎手一擺︰“請進去休息吧。”
獨眼老人望著陸小郎道︰“少俠功力過人,不知如何稱呼?”
陸小郎雙拳當胸一抱,施禮答道︰“在下陸小郎望老丈忘卻前嫌,多多指教。”
獨眼老人苦笑著回禮道︰“咎自由取,怨他何人?告辭了!”言罷掉頭,揮手緩步而去。
此時,滿桌子山珍海味,引不起他的胃口,他毫無興趣地勉強吃了一點,回到客棧後完券內,打算養養精神,晚上赴城隍廟之約。
誰知剛一進門,就看到床中央坐著一個陰陽怪氣的瘦老頭兒,襲著跟向他嘻嘻嘻笑。
陸小郎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道︰“老前輩駕臨,在下有失歡迎。”
這人穿了身紅色短衣褲,正是陽光道上,硬接陸小郎一鞭,而面不改色的江湖奇俠。
瘦老頭臉色一沉,言道︰“說那麼好聽幹什麼?年紀輕輕的,做事不負責任,成何體統!”
陸小郎聞言不解,低聲問道︰“老前輩此話,不知從何說起?”
瘦老頭兒向他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責備道︰“你只顧逃脫斬情莊四大護法的‘四小旋飛速陣’,丟下那小媳婦就不管啦?”。
“什麼小媳婦、小寡婦?”
陸小郎越聽越不像話,以為瘦老頭兒尋他開心。瘦老頭兒卻一勝寒霜地叱道︰“羅天的小寡婦,斬情莊主的掌上明珠,你懂不懂?”
“你是說雯姑娘?”陸小郎怔了半天,始道︰“她……”瘦老頭冷叱道︰“她什麼?”一個人漂泊天涯,你不怕她餓死?”陸小郎回道。“晚輩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強詞奪理!瘦老頭聽不入耳,從床上一晃落到地下,生氣地瞪著陸小郎。陸小郎嚇了一跳,以為他要動手,連忙到︰“老前輩你……。”
瘦老頭背著手,來回渡著方步,突然昂首朗聲言道︰“告訴你,雯姑娘已敗在我瘦老頭兒門下為徒,不準你再期負她!”
陸小郎聞言一怔,忙回道︰“雯姑娘能夠跟著你練功習武,乃是她的福份,我怎麼敢再欺負她呢?”瘦老兒又道︰“還有一點,你要記住!”陸小郎恭聲回道︰“是,是,請老前輩吩咐。”
瘦老頭兒聲如黃鐘大呂,一字一字如敲金擊王般道︰“事完之後,馬上到渤海八卦島找我,與雯兒成婚”。
陸小郎一聽,頓時六神無主,驚叫一聲︰“啊!”瘦老頭兒老臉一揚,冷冷地問道︰“你敢不答應?”陸小郎期期艾文地道︰“不,不,我……”瘦老頭沉聲造︰“告訴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陸小郎惶然地叫了一聲;“老前輩!”
那老頭兒一臉不悅之色,侃侃言道︰“雯兒已與你拜過天地,入過洞房,上過床,你不娶她,叫她嫁誰?”
這話說得頗有道理,陸小郎想了半天,無言以對,只好推卸自己責任,說道︰“拜天地,入洞房,上過床,乃奉師命行事,並非晚輩本意。”瘦老頭將手一揮,冷冷地道︰“奉誰的命我不管,到時候不來,你要小心腦袋!”瘦老頭兒說完,轉眼不見人影。
陸小郎急叫了兩聲︰“老前輩,老前輩!”
又狠狠地跺著腳道︰“幹!豈有此理,那裡有這種不講理的人!”他對雯姑娘印象並不壞,而且還常常覺得對不起她;然而像這種強迫逼婚的事,以陸小郎的性格來說,即使真的砍掉腦袋,他也不肯答應的。
雯姑娘為什麼會拜瘦老頭兒為師父呢?瘦老頭兒又為什麼要逼我與雯姑娘成婚呢?他到底是誰呢?將來如果真逼我,我該怎麼辦呢?
陸小郎想著,又坐在床上行起功來。
調息醒轉後,陸小郎決定後,走出後院,來到前麵食堂,由於時間太早,沒有多少客人上門,他獨自飽餐一頓,抹了抹嘴巴,拍著桌子叫了一聲︰“夥計!”客棧中人都見過他與獨眼老人一場驚險之斗,知道他不是個等閒之人,一聽叫喊,馬上就有一個人跑到他身旁,恭言道︰“少俠有何吩咐?”陸小郎眼珠子一瞪,裝得陰沉沉地說道︰“幹!給我來一壺上好的毒酒!”
“是,是,請稍待片刻,小的這就回稟店主。”夥計愕然而退,心說︰“八成又要出事了。”不久一個年長留須的人,躬身行至陸小郎桌前,輕聲神秘地問道︰“少俠是要……”“我要一壺上好的毒酒。”留須人望著陸小郎,鄭重地言道︰“洛陽之地,毒酒只有一種,並非上下之分。”“是毒酒就行,在哪裡!”“隨我來!”
留須人轉身便走,陸小郎跟著他,進入一個房間,關上房門,他又神色慌張地問道︰“請問少俠如何稱呼?”“在下陸小郎。”
“少俠真要找她嗎?”“嗯。”
“唉……”留須人慨然嘆道︰“數年來,由敞客棧事路前往的人,一向都是有去無回,少俠你……”
“幹!我乃受人之託,有急事在身,必須馬上見她!”最近聞說那邊有些變化,恐怕危險更大呀!”“幹!閣下只管帶路,其隊事不必費必。”
“既然如此,我們走吧!”二人出了客棧,坐上馬車,往城東疾馳而去。
途中。留須不斷地向陸小郎端詳,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嘆嘆氣,像是心事重重,不可言喻。陸小郎被他看得起了疑心,則首問道︰“你怎麼啦?”留須人古怪地言道︰“你們江湖人物真是奇怪,個個都好像命不是自己的,冒這無謂之險,不知道有什麼價值?”
陸小郎微笑不答,反而又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我們都叫她“松林毒奶奶!是女的?”
“女的有什麼稀奇?”留須人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年頭,男人越來越瞥氣了!陸小郎忍不住一陣大笑,笑這留須人枉為七天丈夫之軀,怎地沒有出息,又問道︰“幹!你們為什麼要替她傳信引路呢?”
“做生意的人”誰不想討個,保個長命!”留須人一臉惶恐之色,似乎對這松林毒奶奶有莫大的畏懼。但見他心有徐悸地道︰“她曾傳令洛陽大小客棧,凡有登門求毒酒者,必須負責帶路,否則毒死全家,雞犬不留!”
“她怎麼曉得有人要以求毒酒的方式找她呢?”據說她當年愛上一個男人,那男人因為自己愛人被人陷害,曾經發誓終生不娶,所以無法接受她的愛情,並對她說,永遠不再見她;那時她年青氣盛,以為受到侮辱,揚言如再相逢,必賜那男人一杯愛情的毒酒……”
留須人滔滔不絕地說著,休息一會兒,又道︰結果,一年一年地過去了,她的愛人始終沒有回來,卻時常叫人以求毒之名,向她求取各種解藥。
每次她都抱著無窮的希望.幻想愛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可是每次和她見面的人都在她失望氣憤之下喪生!
陸小郎聽得入了神,想不到武林之中,尚有這樣一段令人傷感的奇緣!心中暗暗忖道︰“幹!莫非這“松林毒奶奶”的愛人,就是那‘陰陽手’司馬軍嗎?”
黑袍老翁司馬軍把自己的信物交給他,叫他向“松林毒奶奶”求取移魂迷香的解藥,一旦見到司馬軍的‘陰陽手’,見不到司馬軍本人,會不會把一股怒氣發洩到他身上呢?
用什麼方法,方能求得解藥,免得一死呢?
“幹!假如說,我先告訴她自己是司馬軍的徒弟,再告訴她司馬軍中了劇毒,她會不會念在昔日情份上,給我解藥,放我一條生路?”
陸小郎正在考慮應該如何進行,始能有驚無險,馬車已經停在一片松林之前,留須人收僵勒馬,好言勸道︰“少俠若無非去不可之事,還是少惹這場麻煩吧!”
陸小郎茫然,談笑道︰“盛情心領,閣下請回。”留須人甩頭長嘆,有如生離死別,黯然道了聲︰“珍重!”策馬驅車,唏噓而去,風塵滾滾,轉眼不見影蹤。
陸小郎目送留須人行遠,返身呆望松林,一陣猶豫,終於掩近林邊。但是林邊通口處,豎著一塊巨石,巨石之上,刻著十他蒼勁豪放的大字︰“松林奇毒地,無阻人少來!”
幹!陸小郎生就一付怕軟不怕硬的骨頭,看了這字,冷哼一聲,昂然闊步而入。
林內密不透風,蔽不見日,一條通路,漸行漸窄,最後,竟至為雞松所亂。陸小郎立足停步,身處松間,正不知如何走法,忽聞身後傳來風吹草動之聲,以為暗器襲到,忙向回路倒躍八尺,蓄勢戒備。
卻見一隻野兔,由腳下急竄而過,白白虛驚一場,當下暗驚罵一聲︰“干︰衰!(晦氣)!”繼續壯膽前行。——昏暗之中,茫然不辨方向;行了很久,漸覺光線明朗,空氣比較新鮮,密密麻麻的松林之間,現出一塊寬廣的空地來。
只見空地上,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儼然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色,使人水黨心曠神怡,安然自得。
陸小郎信步走去,發現面前一排石壁擋住去路,那石壁高出兩丈,堅固無比,且無可以攀登之處。
這一定是“松林毒奶奶”的住所了。
希望湧上心頭,不覺又驚又喜,沿石壁行了半天,找到大門,門寬五尺,空空洞洞,只有兩根石柱,似乎沒有拒客之意。
陸小郎舉步就要跨進,卻感到一陣陰寒之氣,迎面撲來,當下不敢怠慢,忙提雙掌護身,定楮仔細一看——原來兩條臂粗巨蛇,纏在石柱之上,仰首吐信,張口怒目仰視,令人望而卻步!這兩個凶煞門神,也許屬“松林毒奶奶”所有,所以陸小郎不敢冒然把它們毀去,他折下一根樹枝,想把它們趕走。
然而樹枝長度不夠,過於靠近,又恐為其所傷,思之再三,他決定用“無相指法”向它們示警,叫它們知痛讓路。於是,運足二成功力,屈指微張,分向兩條巨蛇身上彈去;豈知兩蛇神態自若,絲毫不予理會。
陸小郎十分不服,這一招雖然只用了二成功力,打到普通人身上,也將受傷,這兩條長蟲,難道是鐵體鋼身不成?接著又加三成功力,再度出手。這一次乃是含激怒而發,威力自然不比先前,可是指風到處,蛇兒不但沒有受傷,反而挺身相撲,其中一條險些撲上陸小郎面門。陸小郎轉步閃身,躲過撲勢,左邊一蛇,攸而“啪!”地一聲,以尾當鞭,疾揮而至,功力之高,不下武林高手。
雖然沒有擊中陸小郎,卻將附近一棵古樹,掃得攔腰而斷。“幹!想不到還是兩條受過武功訓練的靈蛇!”
此時,陸小郎收盡狂傲之意,心中不再輕視,望著巨蛇,大聲喊道︰“喂!蛇兄,你們是“松林毒奶奶”的徒弟嗎?我要見她,你們為何阻擋?”“吱……吱……”兩蛇同時發出一陣嘶鳴。蛇頭挺在半空中,上下移動了幾下,就是不肯讓路。“幹!自古道︰好男不跟女鬥,好人不跟獸鬥!今日若不將這二蛇驅走,如何進得大門,如何見得‘松林毒奶奶’?”
“倒不如施計調虎離山試試,陸小郎覺得為兩條懶長蟲費盡心機,未免有些丟人,但事實逼著他,使他不得不如此;他展開師門獨傳的輕功,忽跳忽躍,忽騰忽縱,左忽右,忽前忽後,雙掌不斷地拍向蛇身,一會兒輕,一會兒重,一招頑猴戲蛇,把兩條巨蛇戲弄得冒了起火來——一聲尖嘶,同時撒開石柱,分左、右兩路,向陸小郎實行包抄戰略,把他團團圍在當中,頭攻尾掃,急撲猛掃,弄得他險象嚴生,幾至敗這。
陸小郎空有一身武功,能大鬥斬情莊,卻直不過區區一個蛇門,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眼看兩蛇越離身越近,心下不由發一股狠勁。
不再硬弄兩蛇死話,拚命揮出一掌打在一蛇的蛇尾之上,那蛇似乎已經覺察到這一掌的厲害,連忙一扭身,恰巧把渾厚的掌風躲過……
然而應在它扭身避掌之際,陸小郎轉手躍出重圍,急向蛇門射去,剛進蛇門兩蛇又已追到!氣得陸小郎正要舉掌,兩蛇竟攀身纏到石柱之上,不再有所行動。陸小郎驚魂未定,望著兩蛇連連搖頭嘆息,暗道︰“幹!這兩蛇已是如此難斗,那“松林毒奶奶”的武功……”
他不敢往下的想,反正今日進了毒窟,只有置生死於度外,不達目的,誓不甘休!此刻他站在石壁之內一棵樹下,眼前景象又是一新。
不遠處有個土丘,土丘上建有三間茅屋;土丘下一條黑水浮潭,繞著土丘,潭上架著一個木橋,橋身長面窄,寬度反可容身,橋的兩旁,還有兩個紅得發黑的欄杆,欄杆的高度,相當驚人,當然是一座不可思議的怪橋!由地形觀察,要進茅房,非過怪橋不可;這橋性——
難道還有玄虛嗎?
陸小郎目不轉楮地注視著怪橋,忽聽頭頂樹上,傳來一陣悉嗦嘩啦之聲;覺得後脖上一涼;接著,又覺得衣領裡一癢,心知不妙,忙探手一抓,一看,幹!手裡抓到的,竟是一隻毒蠍。普通的蠍子,毒就不小,這毒奶奶毒窟裡的毒蠍,其毒可想而知。陸小郎掌心一麻,趕緊把毒蠍往地上一摔——啊!
陸小郎不由得驚呼失聲,原來樹上落下來的毒蠍,不止一隻,身前身後,左左右右,滿地都是,而且每隻距離相等,屁尾翹得很高,來回擺動,全身發抖,口中發出嘶嘶的怪聲,尚好並沒有攻擊的意思。哪來的這麼多毒蠍呢?他站在橋前,奇怪這橋為什麼造成如此窄?欄杆為什麼要造得如此高?及至近前一看;頓時又是一驚!因為那高度齊肩,紅得發黑的欄杆上,爬滿了千百條長短不一的蜈蚣。這樣窄的一座橋,如果這樣走過,豈不被蜈蚣吃得滴血不留?
蜈蚣俗稱(百足蟲),那副樣子,多看幾眼,滿身都會起疙瘩;陸小郎面對著這座怪蜈蚣橋,不驚反喜,喜的是自己沒有上當,沒有變成蜈蚣的乾糧!
他離開蜈蚣橋,走向黑水潭邊,估量潭的寬度,一次跳過不易,若是中間使一招晴蜓點水,分兩次跳過,當不到發生困難;同時,即使危險,也比過蜈蚣橋平安得多。還是過潭吧!他慢慢地後退兩步,準備轉身過望,不見人影,但聽傳音之聲又道︰“小子藝高膽大智慧過人,既然能過蛇門,蠍陣,難道就過不了蜈蚣橋吧?蜈蚣橋明明是個陷阱,那裡有過潭安全!陸小郎心內暗忖,因為他不知傳音之才是敵是友,未取輕易相信。
傳音之聲冷冷道︰“你小子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蛇門,蠍陣乃真刀真槍,只有這最後一關蜈蚣橋,才是虛張聲勢的!是巧合?還是有意?他一時無法知道,地上的毒蠍,靜靜地望著他,他壯了壯膽,試著向前進了一步,結果沒有反應,又時了一步,又沒有什麼反應——
他輕輕地笑了!原來只是虛張作勢的,主人家在故弄玄虛而已!於是,他低著頭,躲頭毒蠍,一步步地向外走,想離開這使人心驚肉跳的討厭東酉,可是他走了老半天,走得滿頭大汗,抬頭一看,還是繞著樹在轉圈子!這一下,陸小郎征住了!難道是一個蠍陣嗎?既是蠍陣,便要悟出破解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