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686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01:16
第240章 鹽賊

宴席上羅成沒有直接應下此事,但也表示會考慮考慮,要與校尉們商議一下。

回到軍營,營裡弟兄們也正在吃肉喝酒,都是鹿角關送來的。

老四已經喝的有些臉紅,得意洋洋的道,“想不到我們羅家四虎的名頭,都已經傳到黃河的北岸來了。”

羅成搖了搖頭道,“那不過是些奉承話,你也還真當回事呢?”

老四可不管這些,他就跟個無賴似的,“羅家四虎的名頭可不是我說的,那是人家自己提起來的,名震黃河兩岸就是事實嘛。”

老三頭腦很清醒,剛才宴席上他雖然也舉了幾次杯,可每次不過嘴唇沾杯而已。“這劉鎮將如此禮下,說明這夥阿舅賊很厲害。咱們不過是路過這裡,其實根本不必節外生枝。”

老四卻看上了那些好處,“好處不少呢,一出手就是百兩黃金,這個劉鎮將還是很大方的。若是咱們幫他剿匪,剿匪破賊所得繳獲都歸我們,他還另給我們錢糧,這買賣我覺得可以做。咱們剿匪平賊那都是行家了,這不過是順路的事情而已。掙他一筆外塊,不挺好嘛,這到涿郡去,路途遙遠的,路上花銷不小呢,到了那邊,肯定也不少用錢之處。”

嗣業哼了一聲。

老四卻還紅著臉梗著脖子道,“白撿的好處憑啥不要?咱們之前還路遠迢迢跑大野澤去剿匪呢,如今這豆子坑的賊匪剛好擋在咱們去路上,不順手做他一票,太可惜了。哪有送到嘴的肥肉,還不吃的道理。小五,咱們幹他。”

羅成沒馬上應聲。

回到營地帳中,他把旅帥以上軍官都召來商議。

如杜伏威、輔公祏這等年輕人,那是一聽有匪可剿,就全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器著要幹一票。

趙貴和賈潤蒲等人也都說可以幹。

“齊校尉,李校尉,你們覺得呢?”羅成問齊胖子他們。雖然現在嗣業和存孝也是校尉了,可兩人比較資格老,經驗豐富。

胖子坐在那裡,跟尊彌勒佛一樣,他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論理說,只是剿幾個賊匪,倒是順手的事情,這鹿角關的劉鎮將也是個豪爽大方的人,幫他這個忙呢倒也沒什麼。反正,咱們時間還足夠,跟存孝兄弟說的一樣,幹他一票外塊也無妨。”

李如珪則向來話比較少,他點了點頭,算是附和了齊胖的話。

“話雖如此,可咱們這些是奉兵部之令北上,點了六百弟兄,若是到時折損了一個兩個,到時可就不夠數了。”

老三叫囂道,“打幾個賊匪,怎的還會折損兄弟?你也太過擔心了,就算真萬一傷到幾個兄弟,這離章丘不也很近嘛,馬上從家裡再補幾個過來不就得了。”

眾人都覺得平豆子坑的阿舅賊不過是順手的事情,不過羅成卻沒這麼輕狂。不過是剿了長白山和大野澤兩處的賊匪而已,哪來的資本狂的沒邊。

“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趙旅帥,你把斥候旅輕騎撒出去,我要知道阿舅賊和劉霸道的詳細情報,越詳細越好,最好是能知道他的老巢在哪,手底下有多少號人。”

趙貴點頭,“交給我們吧,我不但把這些給你查出來,我還要把劉霸道有幾個小妾,小妾是胖是瘦都給你查出來。”

“你要是能查出來他每天睡哪個女人房裡,才算你們本事。”羅成笑罵著道。

當天,趙貴就帶著手下兄弟出去了。

劉鎮將特意派了些手下充當向導。

他又送來許多米麵肉蔬,有些著急的詢問羅成多久能出兵。羅成卻只是笑笑,說暫時還沒決定,大家意見還沒統一,還得再商量商量,又說暫時還會在這裡停留幾天,不管是接還是不接這活,到時肯定會告訴劉鎮將一聲的。

面對這般的羅成,劉鎮將也有些無奈了。

等了三天。

趙貴帶了十幾騎回來了,他一回來便讓人煮羊肉湯餅,煮好後,他們一人吃了兩大碗。

“在裡面轉了幾天,火都沒生過,天天吃點冷餅,胃都冰的了。”趙貴吃飽,心滿意足的抹著嘴巴。

“情況如何?”

“有些讓人意外,這劉霸道人馬確實不少,說擁眾萬人是吹牛,不過在豆子坑裡,起碼聚了三千人馬以上,其中有大約八百人是健壯賊匪,皆有馬,個個配刀,點子挺硬。”

聽說有八百可戰的賊匪,羅成就知道這夥人不簡單了,而且這八百居然都有馬,武器齊備,就更不簡單了。

經驗告訴他,要啃下這夥人,不可能沒有傷亡。

“不過,這夥賊匪很肥,這些傢伙最近沒處劫掠附近幾縣,堆積了不少錢糧,甚至搶了不少女人。要是打下來,這筆買賣絕對發。”趙貴念念不忘。

羅成卻考慮的是風險。

做為主將,便要考慮好方方面面。

“豆子坑地形如何?”

“就是個大鹽澤,那劉霸道家以前就是煮鹽販賣的豪強,因此對那邊極為熟悉,他現在聚眾數千,更是完全把豆子崗的制鹽買賣獨吞了,所以這傢伙那是日進鬥金啊,有錢的很,打他絕對沒錯。”

豆子崗比大野澤還廣闊,這裡地形更復雜,就是一片巨大的鹽澤,南臨黃河,東依大海,距離大運河又不遠,還處于平原、渤海、河間三郡之間的交匯地帶,可以說是個聯接三郡,又三郡都不好管的金三角。

不管哪郡來剿,他們都可以躲往另兩邊,官軍不好跨郡圍剿,尤其是豆子崗地方實在太大,而那鹽澤地形又極復雜,外來人有時連路都難找。

按趙貴所說,劉霸道以前就是個在鹽澤裡制鹽販賣的本地豪強,如果因通賊被官府通輯後,他乾脆就躲進豆子崗裡,把裡面以前大大小小的制鹽坊全給控制了,現在是豆子崗制鹽壟斷,說人家是賊,其實人家是在制鹽賣鹽賺大錢。

“制鹽販賣啊,看來這個劉霸道還真的是很有錢了!”羅成聽了之後,也不由的有幾分心動了,壟斷了一片幾百里的大鹽澤制鹽販鹽,這買賣和收益豈會差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01:16
第241章 鄭觀音的惡夢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東都洛陽城裡的花燈很美麗,不過鄭觀音的心情卻一直好不起來。

唐國公世子建成來約她逛街看燈,本來名門千金是不能做這種失禮的事情的。不過她一直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雖然上次去齊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好在沒有人敢對外透露半點,家裡倒也不知道有這樣的意外發生。

換了身公子裝束,悄悄的與兩個庶兄溜出府,在外面匯合了翩翩帥氣的李建成,在洛陽城裡逛了一大圈,可結果卻提不起什麼興致來。本以為,出來逛一逛,能化解最近的愁悶,結果發現根本於事無補。

那個無恥的傢伙,現在已經成了她的惡夢,只要一閉眼睛,總能浮現他那可惡的面容。甚至在夢裡,他一遍遍的捏自己的下巴,那惡心的舌頭也一遍遍的塞進她嘴裡,多少次午夜,她都是惡夢驚醒,然後嘔吐不止。

才短短幾個月,她已經銷瘦了許多。

逛了半天,她便找了個理由回家了。

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逗弄著那只雪白的肥貓,鄭觀音忍不住的又詛咒起那個萬惡的傢伙來。拿出那個草人,她往上面又插上了一根針。

現在她每天早中晚都要往草人上紮針,紮完之後還要把針插到上面,如今上面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許多針,那草人都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了。

庶兄送了漂亮的花燈過來,“這是建成公子送來的,挺漂亮的。”

鄭觀音瞥了眼,就沒什麼興趣了。

“那李建成外表雖長的好,可無趣的緊,說話做事倒跟個老頭似的。”鄭觀音道,對這個未婚夫,她覺得不論家世還是才學又或長相,樣樣都挺出色的,可就是這性子不合她意。太老成了,才二十一歲,卻跟他祖父一樣一板一眼。

庶兄笑著道,“確實是有些,說實在的李大郎還不如那個瞎眼的李二郎性子好。”

另一個庶兄道,“可惜那個李二郎才十三歲,又是個瞎子,還是嫡次子,否則妹妹應當許給他才合適。”

鄭觀音便想起那個只見過幾面,每次跟在李建成後面跟個跟屁蟲似的李二來,那孩子倒是挺活潑的,而且喜歡下棋和彈琵琶,說話也風趣,可惜眼睛得了病,不能見光,總要蒙塊布,在屋裡還好點,可也跟個瞎子差不多。

“那個無恥之徒現在應當離開章丘了吧?”鄭觀音咬牙切齒的問。

“嗯,一直派人盯著呢,剛傳話回來,說是已經帶人過了黃河了,按那速度,估計三四月的時候能到涿郡。”他笑著道,“妹妹也別老記著那小賊,這東征可是兇險的很,高句麗蠻子向來兇惡,立國都七百年了,豈是那麼好征討的,那邊窮山惡水又偏僻險惡,還寒冷。據說高句麗人的城池,那都是建在高高的山上,遼東那裡遍佈山城,這就算是發兵百萬,要攻過去,一路還不知道得拿多少人命去填呢,那小賊不過是小小的七品司馬,到時隨便安排一下,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讓他從此在遼東做孤魂野鬼,永不得回來。”

“哼,死了還便宜他了。”鄭觀音道。

“就要把他抓起來,挖了他眼睛,割了他舌頭,然後砍了他四肢,扔進茅廁裡面,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本來她也不是那種心地惡毒之人,可被那人非禮之後,她每天每夜都生活在惡夢之中。

她時刻擔心著這事情傳出去,雖然身邊人已經被下了封口令。

可誰又能保證那小賊不說出去,誰能保證他家裡人不說出去,那天那麼多人看到,還有房玄齡杜如晦等也都知曉的,但凡有一人透露一點點內容出去。

那她這個五姓女的名聲也就完全掃地了,說不得那個死板的唐國公世子李建成也要來退婚的。

甚至可能他父親都要打死她以全家族名聲。

黃河北岸,平原郡,豆子崗。

羅成打了個噴嚏,今天已經連續打了好多個噴嚏了。

“哥,肯定是五嫂在掛念著你。”小六在旁邊道。

羅成擦了擦鼻子,“肯定是的,我也有點想念她了。”

一騎奔馳而來。

“司馬,前面不遠處有個煮鹽的作坊,那裡有徐霸道的一夥手下在,大約有五十賊匪左右,另外有大約三百左右的流民鹽工。”趙貴上前稟報。

“嗯。按計劃,讓劉鎮將手下的王旅帥帶人先上。”

“要我說,咱們直接沖進去砍人,拿後抄鹽走人就是了,何必這麼麻煩。”趙貴道。

“那樣固然是痛快,可就算以多擊少,也少不得會有些損傷的。讓劉鎮將的人先上,可以吸引賊人注意,咱們從後面包抄的話,就能減少無謂的損傷。若是賊人狂妄,敢追出來,那咱們更是省了許多手腳,直接圍殲就好。”

趙貴說羅成太摳摳索索了,羅成卻在想著如何最大限度的避免傷亡。

“大家記住了,咱們是為何而來為何而戰的,這是賺外塊的活路,因此沒必要跟賊人拼命,我也不要求全殲什麼的,只希望損傷最小。”羅成再次交待。

劉鎮將手下帶隊的王旅帥有些不情不願,帶著人拖拖拉拉,不過羅成可不管,反正他不去打頭陣,羅成是不會直接上的。

“這草包。”

從後面過來的老三不屑的道,“鹿角關的這些鎮兵,都是些草包。”

羅成笑道,“你又不是沒聽劉鎮將說過,現在這些鎮兵啊,全是各地官府送來的刑徒,罪犯刑徒,你讓他們有多勇猛?”

老三卻搖頭道,“想當初史萬歲也是敦煌戍卒,當時也是待罪流放充軍,可人家就猛的很,經常跟著那位敦煌戍主一起去突厥人的部落裡偷牛羊烤了吃,別提多逍遙快活,被偷的突厥部落,甚至都不敢吭聲。”

“你也說那是史萬歲,那可是開國四大名帥之一,當年與突厥人陣前走馬鬥將,手下可是無一合之敵的。”說起史萬歲這猛人,羅成也是佩服萬分的。

不過今時不比往日了,看看鹿角關就知道,其實大隋帝國,也不過是外強中幹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01:17
第242章 梟雄之氣

鹿角關上。

劉鎮將正與幾個麾下校尉喝茶。

幾人便坐在那關門樓上,劉鎮將一手撫著樓臺,一手把玩著一隻河北邢窖產的白瓷茶杯。坐在那裡,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個守關鎮將,倒覺得像是個年邁的商鋪掌櫃。

“這茶這樣喝還真是無味,也不知道那白虎羅成為何卻鐘情於這種喝法?”劉鎮將搖晃著腦袋,但卻沒有放下手裡無味的茶杯。

其它幾人卻是完全喝不慣這種清茶,各自都是加了羊油蔥姜蒜橘子皮鹽等佐料。

劉鎮將皺著眉頭又喝了口苦茶,“章丘羅成算是我近年來見過最奇特的年輕人了,年紀輕輕,又無根基,卻是忽然之間就崛起了。你說如他這般身世的,能有幾個,可能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就從一個白丁做到了正七品呢?”

“之前,我還總以為這小子估計是攀了什麼高枝,靠的是齊郡丞張須陀的提攜。可是這次見了他的那支人馬,尤其是看了他那群兄弟,似乎有些明白了。能把一群少年一年多的時間,就練出這等精悍之氣,又有那麼多兄弟死心塌地的跟隨他,就算他再少年,可也一樣能成就一番事業的。而他那些兄弟夥,也一個個都不簡單,居然都透著一股子彪悍之勢,我敢說,羅成這趟遼東之行,只要不死,絕對會有大造化。”

一名校尉問,“真有這麼神奇?我看那羅成似乎也只是一般啊,就連剿幾個匪,他都推山阻四明顯就是慫。還有他那夥兄弟,一個個都是些鄉巴佬,沒點見識,光有些力氣罷了。尤其是那個羅老四,莽夫一個。”

劉鎮將搖了搖頭。

“羅成的兄弟們一個比一個猛,其中那個羅老四確實莽,羅老六則癡,可羅老三卻極精明的,就連那小小年紀的杜伏威都透著股梟雄氣質,這些人生在盛世,必能成為安邦濟世之良將,若是亂世,只怕就是梟雄豪傑了。至於那個羅成,你別以為他是慫,其實這人雖有白虎之威名,可實際我看卻是個心思深成府足的,這人腦子不簡單。”

“那這次他們去剿劉霸道必定能贏了?”

劉鎮將笑道,“若他們沒這個本事,我又何必對他們這般客氣,又是送黃金,又是送糧草,這買賣不會虧的。”

“不虧麼?繳獲都歸他們,俘虜和斬首還要給他們換錢,另外還得付他們糧草耗費,又要另給筆酬謝,怎麼算怎麼虧啊,何況咱們還要派兄弟去打頭陣。”

“這你就不懂了,那豆子崗有煮鹽之利,過去多少豪強士族插手其中,可如今劉霸道做了賊,便乾脆奪了這豆子崗的鹽煮之利,若是咱們借羅成的刀把劉霸道滅了,不但可以杜絕劉霸道對我們鹿角關的威脅,而且還能等羅成一走,到時我們趁機接手這豆子崗煮鹽之利,就算到時要分潤些出去,那剩下的也不少了。”

“何況,就算我們花錢請羅成剿匪怎麼了,花錢買他剿匪斬首首級和擒獲的俘虜怎麼了,這些東西我們轉手報上去,就成了我們的剿匪之功,到時不但有賞,還能升官加職呢,何樂不為?”

“高,還是鎮將高明。”

“哈哈哈,這就叫借刀殺人,滅劉霸道這等惡犬,哪用的著我們親自上。羅成幹這一票,可能會賺,但我們也絕不會虧!”

劉鎮將老謀深算的道。

“甚至我們還能借此結交羅成,說不定東征回來後,這小子就爬到我們之上了,到時我們跟他是鄰居,少不得還有借用他之時呢。”

“我總覺得鎮將還是高看羅成了,一群鄉巴佬,走了狗屎運,誤打誤撞的剿滅了幾支小毛賊,便還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有人不服氣道。

劉鎮將卻只是笑笑,端起茶來又喝了一口。

“咱們在這裡等著消息就是。”

豆子崗。

王旅帥帶著他那一百刑徒罪犯手下,提著長矛橫刀一步三回頭的靠近那個煮鹽的作坊。

那是一片院落,木樁圍起來的籬笆,裡面有十來間屋子,壘了很多個灶,架了很多鍋,許多人正忙碌的煮鹽。

豆子崗是個大鹽澤,有很多鹽水,於是煮水為鹽,雖然生產工藝極落後,可也不要什麼成本,不過是砍柴燒火,鐵鍋煮鹵。

百來個鹽工都是外面逃進來的逃民,而院裡不有大約五十人,則是負責監管和保護這個作坊,以及負責運鹽的賊匪。

王旅帥那慢騰騰的動作,早就引得院裡的人發現了。

那夥人先是有些驚慌,等看到來的不過百人左右,再細看一番,卻原來還是相識的。

“鹿角寨的那些賊配軍!”

“這些臭刑徒,爺爺們還沒去破他的鎮關,他們倒還敢上門來。”

幾個賊匪頭子哈哈大笑,絲毫沒有把人數倍於他們的鎮兵放在眼裡。他們對鄰居的鹿角關算是知根知底,原來吧還有幾百號人,可最近調走了三百,現在關裡只剩下百余刑徒,那些人比他們差遠了。

“弟兄們,抄傢伙,幹死這幫賊配軍,正好幹活少人,這煮鹽忙不過來,把這些直娘賊抓來,挑鹽水劈柴!”

一夥賊人各自抄著傢伙,便一窩蜂似的沖了出來。

沒出羅成的預料,雖然羅成給他的命令是做先鋒攻入賊人作坊裡,可那位王旅帥卻根本沒有這勇氣,一見賊人大叫著沖出來,立馬調頭就帶頭跑了。

他騎馬在前面跑,後面的一百刑徒鎮兵,更是有樣學樣紛紛調頭就跑。

他們跑的狼狽萬分,爭先恐後,就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賊匪見了這個樣子,更不疑是詐了。

不遠處。

羅嗣業看著一百鎮兵,居然被四五十個賊匪追的哭爹喊娘,甚至有些人已經落後,被賊人追砍倒地,可依然沒人轉身而戰。

“呸,草包。”

老四叼著根草棍,笑著道,“老五說了,這些都是充軍的刑徒。”

又等了會,賊人已經咬上了大約三分之一的鎮兵,砍的正歡興。

“差不多了。”老三說了句,然後跳上馬,手中由老爹替他特別訂制的二十一斤重大陌刀一揮,“跟我來,殺!”

老四也不甘落後,跳上自己的戰馬,長撾一舞,“弟兄們,隨我殺!”

兩兄弟各率一百人馬殺出,猶如兩只鐵鉗突然刺出。

而另一邊,士信已經帶著十騎黑光甲重騎兵率先沖鋒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01:17
第243章 黑光鐵騎

十騎。

僅僅十騎甲騎,可沖鋒起來,卻像是千軍萬馬一般。

人穿甲,馬披鎧。

騎士全都身著黑光鎧甲,連頭帶臉不露一絲縫隙,他們外罩黑光鎧,內襯牛皮甲,每人還披著一件全黑的大長批風。

而他們跨下的馬,都全都披了鎧甲。

批的是南北朝以來標準的具裝馬鎧,由六個部份組成,面簾、雞頸、當胸、馬身甲、搭後、寄生。

面簾是一塊狹長的金屬制護面,上面開有眼孔,罩在馬頭之上,保護了整個馬的面部。而雞頸則防護馬頸,由甲片綴成,前有搭扣相扣。當胸、馬身甲、搭後,都是大片的護甲。

寄生則比較奇特,這是一個放在馬尾部向上翹起如掃帚一樣的東西,可以保護騎兵的後背。

這十騎,不但全是甲騎具裝,而且人人都配有一把馬槊,雖然這些馬槊是從單家買來的棗桿槊,但那二尺多長的槊鋒,依然擁有無雙的破甲能力。

這是長白府到如今以來,最好的裝備。

十套甲騎具裝,哪怕只是黑光甲的甲騎具裝,也依然不是隨處可見的。其中五套來自于郡都尉段鐘葵的贈送,另外五套,則是來自於郡丞張須陀。

總共十套,本來老四曾提出過,給他和老三等一夥軍官們用,但考慮良久,羅成最後還是覺得重裝騎兵,還是應當集合使用效果更佳。

哪怕只有十騎重裝騎兵,可在小規模的戰鬥中,發起沖鋒,一樣能夠沖垮敵人。

這是甲騎具裝的第一次使用。

羅士信便是這支重騎的統領,雖然現在連他自己在內的這支黑光鐵騎,才十騎。可挑選的都是最彪悍的騎士,光是他們手上的馬槊就值幾十貫,更別說人馬這套鎧甲,更得百多貫。

不遠處。

羅成從士信率騎沖鋒開始,就緊盯著這支騎兵。

士信帶著騎兵從一側林中緩緩排隊走出,他們的馬開始只是緩步走著。

馬上騎士甚至沒放下頭盔的面罩。

然後士信將手裡高舉的馬槊往前放倒,慢慢的放至將要平行時才停下,保持著槊鋒微微上揚的狀態。

士信那把二十五斤的寒骨白棗釘槊的槊鋒下,還掛著一面燕尾黑旗。

這是他身為重騎統領的標志。

輕踢馬腹。

身披著厚重馬甲的精選戰馬,開始加速。

越走越快,然後小步奔跑。

站在遠處觀陣的羅成,都能感受到腳下大地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震動的感覺越來越強,那邊的十騎重騎已經終於加起速奔馳起來了。

馬蹄翻飛。

每一騎奔馳起來,就感覺像是在敲打著巨鼓。

羅士信終於放下了面罩。

身後的九騎,也全都放下面罩。

他們端著長槊,排列如同人字的雁翅陣形。

“臥草,雖然才十騎,我怎麼感覺看的渾身熱血沸騰的。”羅成身後,張亮只覺得臉通紅,心跳加速,忍不住對旁邊的郭孝恪道。

“娘的,這連人帶馬,還加上三套鎧甲,加起來怕不得有上千斤重吧。這別說打了,就是隨便往哪個身上撞一下,這人就得撞飛啊。”

王君廓是河東人,以前販過馬,對馬那是很熟的。“撞飛?這人馬千斤之重,再跑起來,被撞到可就不是撞飛,而是要撞的散架,血肉模糊。別說那樣站著,這樣的重騎,就算對面立起大盾,架起長矛,都能硬生生的撞出一條血路來,可以說,面對這樣的重騎,除了跑沒別的辦法了。”

李君羨道,“重騎難道就不能克制了嗎?”

羅成聽了轉過身來,“重騎當然不是無敵的,所有兵種都相生相剋,各有優劣。就說這重裝鐵騎,強在人馬皆著重甲,可以無視弓弩,甚至不懼長槍大盾,更別說一般輕騎。所以說,重騎最強在於沖破步兵的防線。”

“但是重騎的優點是防禦厚,缺點則是太重了。他們只能有極短的爆發時間,在戰場上,重騎都是要沖鋒前,才開始人馬披甲,而且因為甲太重,還得要其它士兵幫忙披甲。然後他們只能沖那些固定的陣形,因為他們速度慢。”

“另外,重騎雖然沖陣能力強,可如果對方有足夠的準備,只要把步兵長矛盾陣多列個幾層十幾層,中間拉大間隙,搞空心陣,那麼就能破掉重騎的沖陣。因為重騎太重,沖不了幾層,便力盡了。而重騎一旦沖不動了,那就毫無殺傷力,哪怕是普通的長槍步兵,圍上來也能捅死他們。”

幾個人都聽的瞪大眼睛,原來如此威風的重騎,居然會被步兵克?

“輕騎也能克重騎,關鍵就在於要讓重騎的沖鋒勢頭停下來,沖不起來的重騎就是一隻披著厚殼的烏龜而已,任人宰割的。當然,沒有誰會傻到亂用重騎,重騎就是刀尖,關鍵時候使用,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就比如現在,其實眼下的場上情況,並不是重騎最好的出擊時候。重騎最好的出擊時機,應當是對方結陣防禦,步兵不好正面突破的時候,這個時候派出重騎是最合適的。

不過今天嘛,羅成只是想要檢驗一下這支重騎的戰鬥力。

戰馬越跑越快。

風嘯嘯。

馬槊上的黑色燕尾旗飄揚。

賊匪們也已經發現這支突然沖出來的騎兵了。

一開始,他們看到只有十騎時還有些鬆口氣,可等他們看清了這是十具鋼鐵包裹的騎兵時,便懵了。

甲騎具裝可不是什麼新鮮玩意,這是興起於南北朝之時的大殺器。

不過隨著大隋一統天下,重裝騎兵其實已經越來越少了,因為重裝耗費太貴。

但甲騎具裝的威名,還依然在華夏大地傳揚著。

這些賊匪們怎麼也想不到,怎麼還惹出具裝甲騎來了?

他們就是一些落草的賊寇啊,用的著出動具裝甲騎嗎?

這就好比後世的幾個扒手偷了錢,轉身發現,又是重坦克又是直升機的來圍捕他們一樣,換誰誰也懵啊。

沖鋒加起來的重騎是無比可怕的,在他們還懵逼的時候,羅士信他們十騎已經加速到了最快,這時的重騎就如同是一個個飛馳的隕石。

呼嘯而至。

士信透過面罩上眼睛部份窄小的縫隙,看到了前面的賊匪們稀疏的站立著,但他根本沒有避讓的意思。

就那樣如推土似的碾壓沖撞過去。

一個賊匪被撞倒,然後被鐵蹄踏過。

一個賊匪被羅士信的棗槊直接洞穿身體,巨大的沖擊力洞穿了他的身體,然後被留情節卡住,沖擊力讓槊桿都微微有些彎起,然後力反彈,槊鋒上掛著的屍體被甩落。

滴血的槊鋒再次揚起。

羅士信帶著九騎繼續沖鋒。

遠處。

羅成就看著士信他們十騎,一路連沖帶撞,硬生生的在賊匪群中穿過,然後留下了十道空口子。

士信他們一沖而過,根本就不回頭。

而在賊匪們身後,羅存孝和羅嗣業又帶著兩百樸刀步兵和長撾步兵殺到了。

不過片刻功夫。

那片空曠的原野上,已經再無一個站立著的賊匪了,五十賊,被屠戮一空。

那位王旅帥帶著自己剩下的八十來人,遠遠的避開一邊,呆愣愣的看著那些還在補刀的齊郡長白鷹揚府兵,只覺得他們全是魔鬼!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01:18
第244章 卸甲風

風吹過,黑光鐵騎依然矗立不動。

羅成打馬穿過戰場,五十餘賊還有十餘鹿角關鎮兵,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上。他們的臉上還帶著驚駭,屍體卻大多殘缺不全。

一個豆子崗賊躺在地上,腦袋以奇怪的角度扭向一邊,他手裡還緊握著一把橫刀,可上好的橫刀卻只剩下了半截,另半截斷在一邊。

那是被鐵蹄踏斷的。

穿過這些戰死的兵匪屍身,另一端便是黑光鐵騎。

“士信。”

手持長槊直指天際的羅士信聞言,伸手掀開了鐵盔上的面罩。

“哥。”

“幹的漂亮。”

闞棱帶著一隊人馬過來,兩人一組,幫著把重裝騎士從馬上扶下來。羅士信披著雙層甲,重達百斤,身上的馬槊、弓刀等加起來還有三十餘斤,他卻推開闞棱,自己撐著馬鞍跳了下來。

“給我馬兒卸甲。”士信說了句,然後就把自己的頭盔摘下。

披甲不過短短功夫,沖鋒不過一陣,可寒風裡他頭盔下的腦袋卻是已經熱汽升騰,臉上全是汗水。

身上兩層厚甲卸下,士信裡面的衣服更是已經汗濕。

“拿布幔過來圍起來,別吹了冷風。”

羅成想起來古時很多大將得的卸甲風而死的例子,忙叫喊道。

“哥,我沒事。”士通道。

“以後這個可得小心,這麼厚的盔甲還是兩層,悶的時間一久,裡面便十分的熱,剛卸甲時外面風冷,那風一吹,極易傷身,以後得注意了。”

卸甲風其實就是一種突然的溫度差,尤其是打仗時劇烈運動,人身上的體熱悶在盔甲裡散不出去,盔甲中能達到一個極高的溫度,跟蒸桑拿一樣。而一卸甲,內外溫度相差巨大,尤其是冷風一吹,便有可能引起中風,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據說明朝開國大將常遇春,就是這樣死的。

老四騎馬馳來,從馬上漂亮的動作跳下。

過來拍著士信,“我滴個娘咧,士信你們剛才那沖陣的樣子太牛了,那氣勢看的老子在後面都熱血沸騰啊,把我的風頭全搶光了。”他說著轉頭對羅成道,“老五,這黑光鐵騎要是湊夠一百,那就算面對上千人馬,亦可以直往無前,摧鋒陷陣啊。”

“那是自然,重甲騎兵,可是殺招,越是大軍團作戰,重甲騎兵能起到的作用越大。”

羅成記得歷史上的李世民,為大唐開國東征西討,其麾下就有一支極為精銳的玄甲鐵騎,據說這支穿著黑色明光甲的重騎兵,其規模不過千人而已。可就是這支重騎,卻能屢屢在關鍵時候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娘咧,老子看的都要流口水了,我都想要帶這黑光鐵騎了。就算才十騎,也威風滴很。”老四嘆氣連連。

羅成可不管老四的話,士信雖年輕,平時也憨厚些,可士信卻有股子一往無前的勇悍勁頭,他就是一根筋,這樣的人來帶重騎,那是極適合的。

反正重騎兵也不需要決策,就是在關鍵時候派上去沖鋒就是。

這就是一錘子買賣的騎兵,派出去錘下去,然後就夠了。

嗣業也提著陌刀過來,剛才士信他們沖過後,剩下的賊匪就完全沒了抵抗力了,他們幾下就砍光了。

“要想辦法,多弄點重騎,怎麼也得先湊夠一百騎。”嗣業對士信他們剛才的首戰非常稱贊。

羅成也只能苦笑,重裝騎兵的厲害誰都知道,可哪這麼好弄。他這十騎,還是張須陀送了五套甲,段鐘葵送了五套甲。這不光是得有錢,還得有路子才行。哪怕他們現在是衛府兵,沒點關系,兵部和衛尉寺那塊,也難弄來這些裝備。

鹿角關的王旅帥遠遠的看著這邊,卻不敢過來。之前羅成給他的命令是讓他們打頭陣,結果他們還沒交戰就跑了,雖說他不是羅成手下,可劉鎮將已經把他們暫時交給羅成指揮,這羅成要是個狠的,這會直接砍人都可以的。

“娘的,這長白府兵怎麼這麼的驃悍,居然重裝騎兵都有。”

“是啊,他娘的,有這麼牛的重騎,怎的還叫我們來打頭陣。”

幾個鎮兵軍官縮在那裡埋怨著,卻也只管私下嘀咕,根本不敢過去。

府兵們幫十騎重裝人馬卸甲,給他們用布幔圍著,又遞給他們幹毛巾擦汗,還給他們把卸下來的鎧甲全都裝上了馬車,照顧大爺一樣。

“好了,打掃下戰場,把那個鹽坊給清理了。”

這是一場不出意料的勝仗,牛刀初試,效果極佳。雖然用殺牛刀殺了只雞,但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

更喜人的是,這場交火,長白府一兵未傷,只折了鹿角關十餘人。

不過沒人關心他們,只要死的不是長白府的兄弟就行了,府兵們高高興興的把那些賊匪的腦袋全砍了下來,然後他們身上也被搜光,管他是破爛刀兵,還是隨身的銀銅,都沒放過。

最讓遠處鎮兵們看的羨慕是,這些人動作麻利,各有分工。然後不解的則是,他們搜出來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居然還都老實的一一上交。

關鍵是這些人還沒有一個有不滿表情。

“這長白府處處透著邪門啊。”王旅帥道。

“可不,誰家新置軍府裡居然還有重裝騎兵啊?咱們鹿角關鎮戍此處多年,都沒這等裝備呢。”

鹽坊。

官軍去而復返,不過短短時間,攻守卻易勢。之前是坊中賊人高喊著追出去,現在卻是官軍大搖大擺的圍過來,而賊匪卻一個不見了。

剛沖過陣的士信帶著手下九個重騎,此刻全都坐在馬車上,他們的馬也是沒有半點負重的跟在邊上,繼續享受著大爺待遇。

老賈和齊胖子帶著輕騎把鹽坊圍了,然後嗣業和存孝兄弟倆便帶著步卒大搖大擺的闖進去。

一百余鹽民於是全成了羅成的戰果俘虜,還包括坊裡已經煮好的幾百石鹽,也全都成了羅成的戰利品。

還有十幾口大鐵釜,也成了戰利品。

羅成叫來一個鹽頭,詢問了番煮鹽之法,得知,這裡利於鹽澤裡的鹵水煮鹽,把鹽水入鐵釜,用木柴以傳統方法煮鹽,經過一天時間的煎熬、翻攪,鹵水飛散,最後成鹽。

千斤鹽水大概能得鹽三四十斤。

不過煮鹽也需要技術,制鹽方法不同,得到的鹽味道也不同,並且顏色顆粒也不同。而他們這裡煮的鹽,品相已經是極好的,能夠暢銷關東地區。

不過羅成瞧了瞧繳獲的鹽,卻只覺得這些鹽顆粒極大,而且一點也不白,黃中還帶著黑,甚至很潮。

可這樣的鹽,卻被稱為精品,暢銷關東。

“幾百石鹽呢,看來這坊裡積攢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剛好我們一掃而盡,賺了。”老四看著那一筐筐的鹽,哈哈大笑。幾百石鹽,能值十倍的糧呢,當然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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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佯攻

入豆子崗首戰得勝,羅成繼續領兵深入。

這一戰未損一兵一卒,卻得了三百多石鹽,還俘了一百多個鹽民,以及斬首了五十餘賊,可謂是收獲滿滿。

繼續深入。

趙貴把自己的斥候旅輕騎分成數支撒了出去,以保證大軍入澤後不會誤入埋伏。羅成可不希望一聲號角,然後四面伏兵殺出的戲碼出現。

趙貴的斥候旅一百騎前出大軍二十裡內進行偵察,既探路又防止伏兵,甚至還要擔任掃蕩敵人斥候的任務。

而老賈和齊胖子則帶一旅輕騎,左右兩邊護衛。他們是輕騎,負責保護中軍,防止兩翼可能出現的敵人。

至於嗣業則負責帶一旅樸刀兵擔任隊伍前鋒,存孝帶一旅長撾兵負責殿后。

糧車和輜重隊則居於中軍,羅成帶著五十騎直屬輕騎充當全軍預備隊,杜伏威和輔公祏則負責保護中軍輜重糧草。

這樣的安排,四平分穩。

基本上不可能出現說半路被伏,打個措手不及的狀況。

就算敵人來襲,也有足夠的時間反應,迅速回縮對敵,不至被首尾切斷,分割包圍。這行軍布陣之法,其實都是張須陀教給羅成的,都是他的實戰經驗。

用張須陀的話來說,一支兵馬行進,必須分為斥候、跳蕩、先鋒、中軍、殿兵,步騎還得搭配好,比如輕騎在兩側保護,斥候在前開路,輜重要保護在中間等。

豆子崗雖是個幾百里的大鹽澤,其實也並不說就是一個不毛之地。

只是這裡的地多是鹽鹵地,因此多數是種不了莊稼糧食的,不能產糧的地方,當然無法大量居住生存。不過這片幾百里的地方很廣闊,依然還是有些地方有些小片的地方可以種糧的。而且這裡澤多水多,漁獵資源也豐富。

行進在澤裡,不時能看到一小片田地,以及茅屋幾間。

甚至在一些鹽澤湖邊上,還會有煮鹽的逃民。這些多是散煮戶,但煮出來的鹽也是要賣給劉霸道的。

那些三三兩兩的逃民鹽戶們,看到旗幟飄飄的官軍進來,都紛紛跟看到鬼一樣,四處逃散。

羅成對他們倒沒什麼惡意,不過劉鎮將跟他的交易裡也有逃民鹽戶的,反正每一個活口,能送到劉鎮將那裡換十石糧食,一個首級能換五石。

雖然這個價格不算高,畢竟如今一個青壯奴隸能值好幾匹馬,價值二三十貫之多。可畢竟這裡是劉鎮將的地盤,羅成也沒功夫時間把人送回齊郡去,於是最後便還是達成了這個協議。

現在這些人在羅成眼裡,便全是一堆堆的糧食了。

羅成向來說要打造一支秋毫無犯的仁義之師,但只是對自己人。而那些逃民鹽戶,向來都不在羅成的自己人之列的。

他叫來鹿角關王旅帥,給了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帶人去把那些三三兩兩散落在行軍路上的鹽戶逃民給抓起來。

於是王旅帥便紅著臉膛說一定完成任務,轉身回去,就帶著他那剩下的八十多人去抓人去了,羅成不管他們,繼續前進。

如此一路無事的前進了大約十來裡,趙貴派斥候回來稟報,第二個目標點已經出現,敵人還未發現官軍來剿。

那是個比之前作坊還大點的寨子,裡面有大約五百鹽戶在裡面煮鹽,以前就是個大寨子,甚至還是個販賣鹽交易的集市,劉霸道占了這裡後,這裡依然是煮鹽販鹽之地,他還特意在這裡駐了大約二百個手下。

這是個有基本防禦工事的鹽寨,守衛數量還不少。

“要突襲嗎?”老四騎馬過來問。

“天色這麼早,這鹽寨又是在一馬平川之地,我們不可能悄無聲息的靠近。算了,反正也就二百賊匪的寨子,正面上吧。”

趙貴接到回信後,便留下一半人在鹽寨外面盯著,另一半人則繼續前進。

羅成帶著人馬很快到來。

高高飄揚的旗幟也被寨中守衛發現,於是叮叮鐺鐺的敲鐘聲響起,寨中一片混亂聲起,寨門被關上,賊匪們提刀拿弓上了寨墻,連煮鹽的鹽戶們也都被喊上寨墻協防。

羅成與兄弟們騎馬靠近寨門百步前停下觀察。

一個簡陋的寨子,木樁建成的寨墻,外面還有一條大約一丈寬的壕溝,裡面有活水,僅有一座吊橋通向寨門。

寨墻大約就是丈余高。

“要怎麼打?”老四問。

這樣的寨子防禦還是有的,如果強攻硬打,估計少不得要有些傷亡。

“王旅帥呢,把他叫過來。”羅成道。

王旅帥剛才一路上抓逃民很賣力,已經捉了上百人。聽到羅成叫他,還以為有好事呢。結果羅成第一句話,便是讓他帶著鹿角關剩下的八十餘人打頭陣。

“羅司馬,這寨中賊人不少,寨墻高,而且有濠溝,僅有一門,吊橋還被拉起,我們攻不下。”

“我會派輕騎押陣,還會派弓弩手射箭壓制寨墻上的賊人,另外還會拔給你們一批盾牌。”

“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是軍令,去吧。”

王旅帥面色難看,站在那裡不肯走。

羅成哼了一聲。

王君廓便拔刀出鞘,“軍令如山,軍法無情,王旅帥是要違抗軍令嗎?”

“我是鹿角關的人。”王旅帥梗起脖子道,他知道自己手下都是群什麼貨色,這硬攻寨子,估計就是去送死,哪肯去。

“哈哈哈,你雖是鹿角關的人,可劉鎮將已經把你們交給我指揮,便要聽我軍令。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去還是不去?”

王旅帥臉上陰晴不定,目光在羅成和王君廓的刀之間掃來掃去,最終還是扭頭去了。

等那邊王旅帥帶著人硬著頭皮準備進攻的時候,羅成卻叫來杜伏威和輔公祏兄弟倆,“待會王旅帥在正面進攻,我會讓輕騎配合,造出聲勢,把賊人注意力都吸引到正面來。那時,你們兩個帶刀盾手繞到後面去,那邊會有斥候輕騎以弓箭掩護你們奪墻入寨。”

“明白嗎?”

杜伏威一拍刀鞘,興奮道,“明白,姓王的那邊是佯攻,我們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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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刀斬八品

春風吹。

戰鼓擂。

王旅帥不情不願的帶著八十余名刑徒一手舉盾,一手持刀向寨子攻去。

在他們兩側,是百餘輕騎和數量更多的長白府兵,他們手持著弓弩,與其說是準備為他們射箭掩護進攻,王旅帥倒更覺得是要來督戰他們的。

齊胖子湊到羅成身邊,笑呵呵的道,“同是鎮戍兵,這內地鎮兵跟北地邊關的鎮兵簡直是天壤之別,這些人還真是群草包。”

羅成笑了笑,“管他鎮兵府兵,兵不練就不精。再說了,打仗也得有目的有信仰,不管是為錢還是為官又或為什麼,總得有目的。可是你觀這些刑徒鎮兵,他們眼神空洞,根本就是群行屍走肉,這些人能有什麼用。”說完,他對齊胖子道,“你覺得杜伏威他們能成功嗎?”

“呵呵,若是對付真正的敵人,司馬這安排不免過于普通了。但若是說對付眼睛的這些賊匪,卻是完全足夠了。”

“讓弓弩手們瞄準了再射,別浪費箭和力氣。就當這是訓練箭術,誰若是射中了,重重有賞。”

王旅帥不願意攻城,但杜伏威輔公袥兩人卻是求之不得。

二人率領一百刀牌手,悄悄繞了個圈,來到了寨子的北面。天寒地凍,南邊戰鼓咚咚,號角聲聲。賊匪們也都是拼了命,匪氣悍性起來,提刀拿弓,趕著寨裡的鹽戶們全都提了長矛上寨,準備拼死一戰。

又派了數騎膽大的試圖突圍報信。

結果幾騎一出寨子,馬上就被射成了蜂窩。

“再等下。”

杜伏威豎耳聆聽,見南邊聲音還不算激昂,便伸手示意再等等。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終於聽到那邊箭弩聲咻咻不斷,喊殺聲震天。

“差不多了,上!”

左手圓盾,右手橫刀,杜伏威率先沖出去,後面一百刀牌手緊隨而上。

前面濠溝阻礙,可杜伏威直接就跳了進去,這濠溝很簡單,雖有水,可底下沒栽尖樁,水也很滿,跳進去雖冰冷,可遊幾下就上去了。

寨墻上剩下的人不多,發現沖來的官軍,大呼小叫。

可是他們人太少了,就算放箭,也不過是稀疏的幾支箭下來,被杜伏威他們的盾牌輕松擋住。

“扔鉤索!”

不過丈高的木寨墻,杜伏威從腰下取下鉤索,甩動著扔了上去,索鉤一下子就鉤住了寨墻,一條條鉤索扔上去。

賊匪砍都砍不過來。

大家抓著鉤索就往上爬。

雖然賊匪拼命大叫,可遠水難解近渴。

杜伏威三兩下爬上寨墻,他按著寨墻一躍而上,把咬在口中的橫刀取下,揮刀就將一個沖上來的賊匪砍翻。

輔公祏從另一邊也爬了上來。

越來越多的刀牌手已經上了寨墻,他們三三一組,如砍刀切菜般的將賊人砍翻在地。

成功的站穩了腳跟,然後一路清掃過去。

南邊正在拼死抵抗著刑徒攻寨的賊匪,腹背受敵。

面對著有弓弩手支援的刑徒攻門,他們都有些承受不住,一會功夫,都有三十餘人死傷在弩弩之下了,這會突然自後背殺出一支更精銳的刀牌手來,哪裡還支撐的住。

頓時賊匪如鳥獸散,到處逃奔。

杜伏威帶人殺到寨門下,打開寨門,放下吊橋,於是寨子攻下。

嗣業和存孝帶人入寨,四處肅清賊匪。

等羅成帶人入寨時,寨子裡的喧囂聲已經減了下來,寨門前,一個個的賊匪都被五花大綁的跪在那裡。

活的比死的多值錢,因此本著利益最大化,長白府兵們沒有多殺人。

寨裡的鹽戶們也都丟下了武器,此時也全都被趕來站在那裡迎接入寨的官軍。

這些人面上惶恐不安,身體瑟瑟發抖。

“旅帥王得勝,你貪生怕死,畏懼不前,可知罪?”

寨中,羅成瞪著王旅帥。

“某率弟兄死戰,何罪之有?”王旅帥七個不服八個不憤。

“那入寨之後,你率眾搶劫,還縱兵奸人,可知罪?”

“弟兄們拼命才攻下寨子,放鬆之下很正常。”他還念念有詞。攻寨的時候怕死不用力,等寨子破了,他搶東西卻是很兇,生怕長白兵多搶了,甚至為了搶東西,還跟長白兵起了沖突。

“好啊,無視軍法,頂撞上司,看來你夠囂張了。只不過我想知道,到底是你的嘴硬,還是本司馬的刀硬。來人,推出去,將此亂紀之兵賊推出去砍了。”

“你敢!”

王旅帥也怒了,“某乃鹿角關八品旅帥,你憑什麼斬我?”

“就憑現在是剿匪作戰之時,你在我軍中聽命,便要尊我軍法。你既亂我軍法,我便斬你狗頭,斬!”

齊胖子笑呵呵的上前,“司馬,是否給鹿角關一個面子?”

“鹿角關和劉鎮將的面子我自然要給,可這是軍中,我必須要維持好我的軍紀,此人開了如此壞頭,若是我不嚴懲,以後我長白府兵有樣學樣,這隊伍還如何帶?殺!”

能被劉鎮將推出來當炮灰的王旅帥,在鹿角關肯定也沒什麼地位,更何況,羅成早就想借這王旅帥的腦袋,來嚴肅一下軍紀了。

本來長白府兵對戰利品的處置是早有規矩的,可就因為這王旅帥一通亂搶,剛才都帶的有些府兵也跟著亂來了。

這種苗頭必須得掐死。

齊胖子還想再勸,好歹這王旅帥是個八品軍官,又不是長白府的。可羅成哪管這些,存孝嗣業等一群老兄弟,更是唯羅成馬首是瞻,羅成說殺,他們二話都沒有。

片刻之後,王旅帥的叫罵聲在外面停止,然後人頭就被壯在托盤上端了上來。

羅成不但殺了王旅帥,還把那些敢搶劫、姦淫的鎮兵也給殺了,一口氣殺了十多個。

“把人頭給劉鎮將送去,說明清楚。”

面對著王旅帥那死不瞑目的首級,羅成不屑一顧。

“我也希望諸位兄弟以此為鑒,跟弟兄們重申一遍軍法軍紀,我長白府兵人人都須遵守軍紀,我們是來剿匪的,不是來當土匪的,誰若壞我軍規,便休怪我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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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魏道士

豆子崗。

斬殺王旅帥之後,府兵們的軍紀果然又重樹起來。

攻破這個寨子後,收獲更是喜人。做為劉霸道交易販鹽的一個集寨,這裡存積著大量的鹽和錢帛,甚至還儲存了不少的武器馬匹。

錄事參軍王子明捧著個卷軸,很興奮的跟羅成稟報收獲。

“光是鹽就是有一千多石,此外還有糧食三千余石,另煮鹽的鐵釜也有百餘口,運鹽的馬騾百餘匹,此外還繳獲了各式刀槍數百,甲二十餘件,弓弩五十餘把,箭上千支。另外銅錢約千貫,絹三千餘匹,還有金銀不少。牲畜也有上千頭,此外鹽民逃戶五百餘人,俘虜的賊匪一百多,斬首七十多,大收獲。”

羅成聽了,也不由的眼睛放光。

這個劉霸道果然是有錢啊。人家做賊,那都是窮的揭不開鍋,而他做賊,卻富的流油。果然制鹽販鹽,在古代跟販毒一樣暴利啊,尤其是這劉霸道奪占了整個豆子崗,壟斷了這裡的制鹽販鹽後,更是日賺鬥金。

“這麼多鹽怎麼辦?”

“把那些俘虜的賊匪和抓獲的逃民組織起來,讓他們把繳獲的鹽和糧食、錢帛等都運回鹿角關去。”

“這麼多東西,送去鹿角關豈不便宜他們了?”老四道。

“按約定,剿匪所得都是歸我們的,這些錢糧牲畜馬騾等都是我們的,當然,俘虜交給劉鎮將換錢糧,他們是要占點便宜,但我們吃肉總也得讓別人喝點湯嘛,吃獨食可沒好結果。”羅成倒沒想著要獨占所有好處,畢竟就算王旅帥被他砍了,可他們也是代表著鹿角關出過力的。

豆子崗深處。

阿舅賊劉霸道手持一桿棗釘槊,左揮右掃,將武器架上的兩架子刀槍劍戟全都砸倒,依然不能發泄他心中的怒火。

“章丘羅成,我草你祖宗。”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本來他劉霸道獨霸豆子崗,已經在這裡積聚上萬人馬,獨占了豆子崗制鹽販鹽之利,日子過的逍遙自在,甚至連邊上鹿角關的鎮兵都瑟瑟發抖。

可現在,一個路過的羅成,卻連掃了他好幾個寨子。

這裡五十,那裡一百二百,他轉眼就折了一千多手下,更別說毀了數個鹽坊鹽寨,損失的存鹽都近三千石,更別說各處積儲的上萬石糧食,幾千貫的錢帛也通通沒了,還有數千替他煮鹽的逃民也被抓走了。

叔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

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業啊。

哪怕錢糧來的容易,制鹽販利大,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啊。

況且,如果只是損失點錢財他也不至於這麼動怒,關鍵是這個羅成根本就是要來絕他根基的,這一路殺過來,根本沒有停止收手的意思。

“大當家的,打聽清楚了,這羅成是經過鹿角關的時候,被那劉鎮將請來的。他們約好了,進剿豆子崗,繳獲所得皆歸羅成,而且我們的弟兄和鹽民抓去,還能跟他換錢糧。這姓羅的,便做了他的打手。”

“草!”

劉霸道怒不可遏。

“發我號令,召集各寨兄弟,咱們滅了這羅成。”

“不可。”

一名挽著道士發髻,手執著一柄拂塵,身著一件道袍的年輕道士卻是搖頭反對。

“這羅成兵雖不過千,可卻能在短短幾天裡,連破我多個寨子,而且每次都是一鍋端,連個報信的都沒跑出來,這說明什麼?說明這章丘白虎之名,並非浪得虛名。”

“魏老道,你莫長他人威風。”一壯漢道。

“非也非也,老道非長他羅成威風,滅劉當家的志氣。而是羅成僅以幾百人馬,深入豆子崗,卻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攻寨破坊,無人可擋,無人能逃,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羅成是頭下山猛虎,鋒芒正盛。”

劉霸道怒道,“難不成老子還要躲避他不成,那老子辛苦打下的這份基業就要拱手相讓不成?”

姓魏的道士卻道,“其實劉當家的說的倒是個很好的辦法,這羅成雖猛,但他畢竟只是過路虎,據我所知,他是受了兵部命令,帶章丘長白府府兵六百人北上涿郡,要去征遼東的。既然是路過,那他就不可能長久逗留在這。他也是要趕時間到達涿郡的,若是誤期,他也要受軍法處置。所以說,只要劉總管發令下去,讓各寨人馬暫時躲避羅成,那麼用不了多久,羅成自然就只能撤走,不可能真跟我們在這裡耗下去。”

“姓魏的,你說的是什麼屁話,我們阿舅賊號稱過萬,難道還要被羅成六百人嚇的到處躲藏,那以後我們還如何在這江湖上混?”

魏道士卻呵呵笑道,“別說小道說話難聽,你們雖號稱過萬,可也只是號稱而已。羅成的六百府兵,卻是實打實的,而且非鹿角關的那群刑徒鎮兵一般草包無用,那是真正的精銳,在河南,他們剿滅了長白山群匪,又滅了大野澤群盜,如今雖是路過,可真要拼,阿舅賊還真未必拼的過,就算拼贏了,若是把家底都拼進去了,又有何劃算的?”

“老子就不信了。”劉霸道憤憤不平,根本聽不過魏道士的話。

“劉當家,小道勸你千萬莫意氣用事,要不讓小道走一趟,去見見羅成,或許可以勸他收兵。”

劉霸道皺了皺眉頭,“羅成豈會聽你三言兩語就收兵?”

“三言兩語肯定不行,若是劉大當家的能答應我的條件,或許就成了。”

“什麼條件?”

“給羅成準備一份禮物,然後讓他退兵?”

劉霸道都氣笑了,還要給羅成送禮?

“送什麼禮?”

“禮不能少了,否則羅成也不會心動,但也無須太多,不如就黃金三百兩,再送羅成一百匹馬,再加上小道的三寸之舌,定能說明他退兵。”

“不可能,老子憑什麼給羅成三百兩黃金,一百匹馬?”這可是一大筆錢,劉霸道再富,也沒這麼大方。

“你別說了,老子不可能給羅成送錢的,來人,替我送魏道士,給他十兩黃金做盤纏。”劉霸道本來對這姓魏的年輕道士挺欣賞,覺得這個不安份的道士挺有才謀的,可現在卻失望至極,已經不願留他了。

“快馬去通知李德逸和格謙兩位當家,讓他們召集兄弟,老子要滅了羅成!”

魏道士見劉霸道根本聽不進他的意見,只能無奈笑笑。

出了劉霸道的聚議廳,接過十兩黃金的盤纏,魏道士騎上毛驢離開。

有些漫無目的的騎著毛驢北上,準備返回家鄉,結果才騎出沒多久,便被突然冒出的幾騎圍住了。

看著他們不懷好意的樣子,尤其是他們身上的皮甲,魏道士眼睛一轉,“幾位應當是羅司馬的斥候輕騎吧,正好,我要去拜見羅司馬,請為我帶路!”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01:19
第248章 道士下山

“魏老道拜見羅司馬。”

豆子崗一處剛攻下的賊寨大廳裡,羅成見到趙貴送來的魏道士。趙貴說他手下的斥候輕騎潛近劉霸道老巢處偵察時,發現這個老道士從裡面出來,結果剛想捉個舌頭問下老巢情況,這人卻神氣自若的說要來拜見羅成,讓他們帶路。

斥候把人帶到趙貴那,趙貴詢問半天,結果這人自稱是道士,姓魏,還非要見羅成,說是有生擒劉霸道的計策。

於是趙貴就親自把人送來了。

羅成坐在那裡,打量著這個魏老道。

一臉皺紋,黑瘦黑瘦的,一把山羊胡。

一身破舊道袍,一把舊拂塵,怎麼看也是個很落魄的道士。

“魏道長哪裡人?”

“小道祖籍博陵郡恒陽縣人,不過早年家中遷至武陽郡館陶縣。”

“道長在哪座名觀出家?”

“老道少時父母皆亡,家貧不能度日,後來便隨一個雲遊老道出家為道,十餘年間跟隨師傅雲遊天下,走遍三山五嶽。”

據他所說,他今年不過三十歲。他家祖籍是博陵郡的,不過後來他父親到武陽郡館陶縣為官,於是他們一家便遷到那裡,可後來父親在任上去世,一家人便留在了館陶縣。可惜不久,母親也去世,魏家便只剩下他一人。

他打小跟父母讀書識字,可卻不懂得務農種地,父母去世只留下了點田地,卻沒什麼錢財,於是魏道士的日子過的很不順暢,饑一頓飽一頓的,偏偏他還不喜歡幹農活,有空就喜歡讀父母留下來的書。

結果後來實在是混不下去了,正好遇到個雲遊老道,便乾脆拜了這老道為師,跟著雲遊天下了。這十來年,也是遊遍天下,早幾年師傅也死了,他一人騎著毛驢到處雲遊。

前不久本來打算回鄉,武陽郡便在平原郡西邊,結果路過豆子崗時被這劉霸道手下劫了,本想拉他去做過煮鹽人,好在老道能說會道,一張嘴三寸不爛之舌說的劉霸道把他尊為座上賓。

“那魏道長為何又離開劉霸道,還要來見我呢?”

“劉霸道是個蠢人。”魏道士也不隱瞞,“倒是羅司馬之名聽過許多次,有些好奇,想來瞧瞧。”

“現在瞧過了,有何感想?”

“年輕,是真的年輕,不過我一路過來,觀察司馬麾下將士,卻是讓我驚嘆,老實說,我雲遊天下十余載,大江南北都去過,關中塞外也都雲遊遍,見過邊地鎮戍衛,也見過京師禁衛,各地衛府,但你的這支兵馬成立不過短短時間,卻讓人印象深刻。”

“道長有話直說。”羅成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容易被人忽悠的人。

“劉霸道是個蠢貨,他正在召集手下,準備要跟你大戰一場,不過我知道,他必敗無疑。我在劉霸道那呆了三月時間,知道此人性格本事,我甚至清楚他的所有底細,知道他下一步會如何安排,若是羅司馬肯聽我一言,定能大破劉霸道,甚至生擒活捉此人,一掃豆子崗群賊!”

看著這道士胡吹亂侃的樣子,羅成有幾分想笑。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雖然一般情況下來說,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但他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

“魏道長想要什麼?”他問。

“在帝王將相眼中,天下就是一頭肥鹿,而在我魏征眼裡,世事只是二分陰陽。老道做事,但憑本心。這天下世道要亂了,我師傅曾說過,天下太平,我等道士歸隱山林,亂世起,我等道士便出山救世。”

羅成卻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這人自稱魏征?

“敢問魏道長,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老道魏征。”

“魏征魏玄成?”羅成問。

魏征這下也不由的愣了下,“羅司馬是如何知道我表字的?”他少年時拜雲遊道士為師,然後離開家鄉,雲遊天下十餘載,如今才剛回來,他之前也沒跟羅成手下說過自己表字玄成啊。

“魏征魏玄成。”羅成把背靠倒,他神情有些復雜。想不到,一個騎毛驢的道士,居然還真是魏征。

來到大隋以後,羅成見過的歷史名人不算少了,因此沒有了初次見秦叔和張須陀那時的震驚,可隨便一個騎毛驢的老道就是魏征,這也確實有些讓人驚驚訝。

“我曾聽一個朋友說過你,說有個道士魏征魏玄成,雖是個雲遊道士,可胸中卻有宰相之才。今日一見,有些失態了。”

魏征卻在那裡想,羅成說的這個朋友到底是誰啊,居然給他這麼高的評價。

“魏道長,羅某觀道長懷有大才,又有出山救世之心,可否請道長暫時屈身於我這軍營之中呢?若是道長願意留下,可先暫委屈做我幕僚,暫攝記室一職,可否?”

這下輪到魏征驚訝了。

他不過是個道士,就算羅成從哪個朋友那裡聽過對他的一些誇獎,可一來就要請他做幕僚,尤其還是委任記室這麼重要的職事,這可就非常的看重他了。

羅成等了會,見他還在驚訝中。

笑道,“那我就當道長答應了,現在還請魏記室告訴我如何滅劉霸道之策!”

魏征瞧著羅成,怎麼看也不像是取笑之意,但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羅司馬此話當真?”

“軍中無戲言,現在起,你就是我長白府的記室參軍了。”

“哦。”

魏征點了點頭,坐在那裡似在思考。

半天後才道,“老道我一路過來,聽說過羅司馬許多事跡,但都不及今日親眼所見所聞,羅司馬果然不同一般,讓人佩服。”

“那魏先生可願留下?”

“可以一試。”魏征也不是矯情之人,他本也是有意出山入世。之前被劉霸道擄去,在那裡呆了幾月,不過是暫時敷衍,可羅成這裡有位置給他,他倒是真願意試一試的。

“請給我紙筆!”魏征道。

羅成讓人取來紙筆,然後魏征便直接開始繪制起地圖來,一邊繪制一邊還給他講解,原來他繪的是豆子崗的形勢圖,上面還標有劉霸道各夥賊匪的駐防之處,以及他錢糧鹽谷儲藏之地。

一邊繪圖,他一邊說出自己破劉霸道的計謀來。

羅成邊聽邊點頭,“善哉,得先生此計,劉霸道手到賊來也!”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01:19
第249章 得遇明主

豆子崗深處。

劉霸道讓人送走了只會空空而談的魏征,召來了自己的兄弟李德逸和格謙,也召集了三千賊匪。

他下令殺豬宰羊,犒勞這些弟兄們,準備要跟羅成決一死戰。

“那個魏征,我早就說過不過一江湖騙子而已,大哥居然還將他視若上賓,這臨走了還送十兩黃金,真是沒必要。”李德逸也是平原郡人,早年就是豆子崗裡販鹽的鹽商。不過他販鹽同時,卻還經常做些無本買賣,跟劉霸道以前就是合作夥伴。

“就是,咱們有這麼多兄弟,那羅五雖小勝幾場,可不過是趁我們不備偷襲而已。如今他孤軍深入,正是自尋死路。幹掉他們,咱們正好奪了他們的器械,多裝備些弟兄。”三當家的格謙也道。

沒有人會認可魏征的話,覺得羅成會多了不起,更不覺得他們這麼多人還會敗于羅成。

三千好漢,此時都在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個個豪氣干雲,氣沖宵漢。

劉霸道見眾人士氣高昂,便端起酒碗來高聲道,“諸位弟兄,鹿角關姓劉的勾結章丘羅五,偷襲我們豆子崗,殺害我百余弟兄,這個仇是結定了。此仇不報,我劉霸道誓不為人。”

一群喝的微醉的賊匪們,此時個個覺得自己牛逼無雙,都紛紛叫囂著要砍了羅成的狗頭。

“好,今日弟兄們盡管痛飲,明日一早,我等就發兵,滅此朝食!”

口氣很大,滅了羅成回來吃早飯。

諸好漢們卻紛紛叫好,然後大家繼續痛飲。

這一日,三千賊匪幾乎都喝的大醉。

夜幕降臨。

寨中一片酒氣沖天。

不遠處。

魏征騎著毛驢隨在羅成馬後,指著那夜色中的寨子道,“那裡現在估計有三千賊子,不過真正匪徒大概只有千餘,都是些劉霸道、格謙、李德逸諸人以前販鹽護衛,以及後來投靠的亡命,另有一半多都是近來招募的,有部份則是從鹽戶里拉的青壯湊數的。”

說起這些,魏征十分自信,“那劉霸道雖有錢財,可不過是個鄉下豪強作風,根本沒有什麼長遠規模,更不懂什麼叫樹大招風,其實以他作風,就算羅司馬不率兵來剿,他也沒幾天蹦躂的,這豆子崗的鹽利多大,以前那麼多豪強官吏瓜分,才勉強達到平衡,現在他一人獨占,不知道多少人要弄死他,偏他還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羅成也是笑著搖頭,確實,觸犯太多人利益,都不會有好下場的。連楊廣這樣的一國天子,改革觸犯太多人利益,都要亡國,別說一個小小的土豪劉霸道了。

他昨天聽從了魏征的建議,帶兵一路悄然趕來,就是為了能夠在這裡直搗賊穴。

魏征在劉霸道這邊只了幾個月不是白呆的,對他的底細一清二楚,甚至對他的脾氣性格也極為瞭解,早算到了劉霸道接下來要幹什麼。

“劉霸道絕料不到我們今晚就有殺到這裡。”

羅成點頭,稱贊魏征,“魏記室便是我的軍師,有你的謀劃,此戰贏了。”

“滅此朝食!”

魏征很裝逼的說了四個字。

結果老四直接道,“現在才剛開黑,滅了這些賊人哪用等到天亮,幹完還有早呢,下半夜還可以睡一覺。”

“看這寨子的準備,劉霸道還真是輕狂,你看這寨子雖大,可全寨幾乎都是醉酒,連個值夜防守的都沒幾個。這種賊人,居然也能膨脹到如今勢力,還真是笑話。”

老四卻覺得這樣最好,打起來才不會有多少損傷。

“說好,這次先鋒歸我!”

長白府兵都願意當先鋒,因為先鋒打的好,才有機會立跳蕩和先鋒功,這兩個功可是極難得,一旦得到,那賞賜也是極豐厚的。

做軍官的,要有威信,首先就是能帶手下吃肉。不能帶著手下吃肉的軍官,以後誰願意跟著你拼命?

因此每次長白府戰前,軍官們都要爭一通。

魏征在一邊道,“我建議以杜旅帥的刀牌手潛入營中,放火燒營,製造混亂。到時劉霸道定然驚慌失措,那些賊匪更是會四散而逃,那個時候,羅司馬再讓各旅在外分割包圍截殺,最後讓輕騎掃蕩,保證不會有一個漏網之魚。”

杜伏威見這新來的老道士軍師,居然替自己謀來先鋒之職,便沖他嘿嘿一笑。

“嗯,魏記室所言,正合我意。杜旅帥,就由你和輔旅帥率一百刀牌手潛入營中,放火燒營,製造混亂,一定要讓賊匪以為我大軍已經殺入營中。不過,放火時注意點,別把庫房燒了,那些可都是我預定的戰利品。”

杜伏威拍著胸脯道,“請司馬放心,我們自有分寸。”

哪個負責入營,哪個負責攔截,哪個負責包圍,一一分工之後,便解散軍議,各人自回本部宣佈任務,準備等到四更之時動手。

這個時候,正是黎明之前最後的黑暗時刻,每個人都睡的正香的時候,也是最無防備之時。

眾人散去,羅成這邊,便只剩下了錄事參軍王子明、臨時的記室參軍魏征,還有旅帥羅士信,以及羅成的五大金剛和三義子了。

魏征見羅成並沒有一來就急著發起襲擊,心裡很是稱贊。長白府兵一路趕來,也是很疲憊的,現在等四更才發起攻擊,正好可以休息小半夜,養足精力。

甚至於羅成對他的計謀言聽計從,也讓他很覺得受到重用。這不像是在劉霸道那裡,雖然表面上尊重他,可實際上他的很多建議,劉霸道只是點頭稱贊,卻又並不真的推行。

他忍不住問羅成,為何這般相信他,畢竟他剛來,而且還是從劉霸道的寨裡出來的,就不怕有詐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羅成只用八個字回應他的提問,這讓魏征更感覺被信任了,頓生一股懷才得遇明主的感覺。

“等打完這仗,就可以撤了。”羅成卻已經在安排戰後之事了,在這豆子崗也已經有小十天,不能多耽誤。再說,擊敗劉霸道之後,便只剩下些小魚小蝦,也沒必要再留下了。

肥肉吃了,也留點湯水給其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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