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695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0
第280章 前廂都將

從羅藝大帳出來,羅成便正式升任征遼左翼第一軍前廂都將之職。

左翼第一軍戰兵一萬二、輜重兵八千,另民壯三萬。設大將一員統領全軍,設一亞將協領。再下麵,轄騎兵四團四千,步兵四團八千,輜重營四團八千。

團設偏將,隊設隊頭。

羅成統領第一團,把自己的第一團兩千人馬,劃分八營,各設校尉統領。

而羅藝也在團之上,把全軍分設前中後三廂,各設都將以分統兵馬。分設三廂,主要還是方便分兵打仗,比如之前羅藝就分派羅成和趙破陵各領一軍掃蕩左右。

羅成的前廂,羅藝直接拔了六千人給他,兩個騎兵團,兩個步兵團,外加給了一個輜重團,外加兩個民夫團,總計是戰兵六千,輜重兵兩千,外加民壯四千,總計一萬二千人。

手握一萬二千人馬,羅成感覺自己膨脹了。

回到自己營地,羅存孝等人全都圍了過來,都盯著闞棱幾個拿回來的賞賜呢。

“這馬好,肩高過人,太高大了。”老四摸著皇帝禦賜的兩匹寶馬,直流口水。這匹摸摸,那匹摸摸,兩匹寶馬據說都是來自西域的大宛寶馬,雖然不是汗血寶馬,可也是名馬。一匹渾身雪白,一雪渾身金黃,都是沒有一根雜毛,尤其是這個身高,肩過人高。

“小五啊,給四哥一匹如何?”老四腆著厚臉皮討要。

“這可是禦賜之物,豈能隨意轉贈?”老三嗣業直接白了老四一眼,“誰也別想打這馬的主意。”

老四可惜的直嘆聲。

而小六則摸著羅成的明光鎧甲,這套明光鎧甲十分的華麗,整套鎧甲既精美又堅固,還十分奢侈華麗,鎏金鑲銀,上面還有許多繁復美麗的花紋。連披風和內襯衣都是極其奢華。

這樣的鎧甲一整套下來一百二十斤重,山文字編甲加明光護圓,完全可以充當一套重裝騎兵的鎧甲,全身防護無死角。

讓人都不忍穿它,這樣的東西只合擺起來觀賞,否則挨碰到哪,都會心疼。

“這就是皇帝御用鎧甲嗎?”杜伏威摸著鎧甲,“一百二十斤重,皇帝能夠穿的起來嗎?”他問。

魏征呵呵的笑道,“當心點,別亂說話哦。”

不過魏征還是告訴杜伏威,“當今天子是能穿的起這身鎧甲的,皇帝十幾歲的時候,那時還是晉王,便掛平陳大元帥之職,統領五十二萬平陳大軍,一戰平滅南陳。後來皇帝又多次統兵掛帥,征討突厥,據說皇帝的騎射本事都非常不錯的。”

杜伏威哦了一聲,有些意外。

馬槊、寶劍、弓箭,都是精品。

“你們也別羨慕,我升官晉階,你們也一樣都有。”羅成笑著向大家宣佈了軍官們的賞賜。

原是鷹揚府校尉的齊彪李豹嗣業存孝賈潤蒲五人,這次都晉升了散階,全都晉升為正六品建節尉,並被賞賜戰馬二匹、絹百匹、黃金十兩,以及奴隸十人。

雖不是御用尚方物品,可賞賜也不低。

而羅士信、杜伏威、趙貴、輔公祏等幾個原來的旅帥,這次也都被晉升為校尉,授正七品散階。

各獲賞戰馬一匹、絹四十匹、以及奴隸五人。

下面還有不少軍官獲賞,但就不是皇帝特旨賞賜,而只是兵部論功敘賞,多是升職或晉階,又或賞賜錢帛。

總之,那是皆大歡喜了。

“二姐夫和四姐夫在家裡,要是知道我們立大功升賞,只怕會羨慕的要死。”小六卻還想到了在家裡留守的周德威和周新二人。

“哈哈哈,那就太對不住他們了。”老四卻沒心沒肺的。

“小五,你現在升前廂都將了,下麵管轄四個團,那咱們是不是也要升個團偏將啥的?”老四馬上想到有位置空缺,立即討官了。

“兩個騎兵團是新給的番號,並不在原有的四團騎兵編制之內,所以這兩團偏將以及以下的營隊軍官,都由我自行任命,所以自然還是用我們原本兄弟。”羅成的話,給了老四一個欣喜。

“至於另外兩個步團,一個團便是我們原來的一團,另一個團則是新補充一個團,這個團也算是新建。”

畢竟幾仗下來,第一軍也損失了兩千餘戰兵。

羅藝是個比較能打且膽子大的人,他做事不太拘泥成規,比如說第一軍本來就一萬二戰兵編制,四千騎八千步,可羅藝損失兩千人後,立馬自行補充還擴編。

比如騎兵本四千人,他現在讓羅成在自己原一千騎兵基礎上擴編至兩千人,於是一下子多出兩團兩千騎兵來。步兵這塊,他也是直接自行補充,還擴建了兩團。

因此,按羅藝的打算,這一戰過後,他的第一軍將擴編到一萬六千人。

羅成的前廂六千人,中後兩廂卻還有一萬。

擴充的兵從哪來,當然是從民夫和輜重兵裡補充。至於說這些人沒受過什麼訓練之類的,羅藝可不管,戰場就是最好的新兵訓練營,活下來的,就是訓練合格的。沒活下來的,自然就是被淘汰掉的。

羅成前廂四個團,實際上有三個團是擴編的,而他自己升任都將,因此等於四個團偏將的位置都是空缺,團以下營級校尉當然也是空缺的。

老四等人紛紛興奮起來,這意味著他們又能升一級了。

“小五,得給我一個偏將吧?”老四紅著臉道。

本來團偏將是要羅藝來授的,但羅藝欣賞羅成,便讓羅成自己選,選好後報給他就行了。

“四個團,兩騎兵團兩步兵團,前廂騎一團的偏將。”羅成緩緩的說道,大家立即全都豎起耳朵來了。

“齊彪!”羅成點出一個名字。

齊胖子立即騰的站起來,“末將在!”

“前廂騎一團交給你,能行嗎?”

齊胖子大吼一聲,“行!”

“哈哈哈,行就好,你這聲行中氣十足,讓我聽到了足夠的信心,很好,現在起,你就是前廂騎一團偏將了。騎一團就以你的破鋒營輕騎營為基礎組建!”

“騎二團的偏將!”羅成一邊說著一邊目光掃過眾人,被掃到的那幾人都是騎二團偏將的熱門人選,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呼吸。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0
第281章 竇建德

遼河西岸。

武厲邏城南,隋第一軍前廂大營。

一個闊面大耳的高大漢子,帶著一隊人馬來到營前。

“煩請通報,二百人長竇建德奉命前來報到。”

營門守卒打量了這隊人幾眼,“原來哪個團的?”

“我們原是民壯營的,來自清河郡。羅亞將下令,從我們民壯營裡挑選健壯驍勇者補充戰兵團,我們報名入選,被派來前廂。”

竇建德不急不緩的答道。

守門士兵又打量了他們幾眼,發現這隊人確實一個個都挺高大健壯的,又問了幾句,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來自清河郡漳南縣的民壯。這個竇建德是漳南縣的一個地主小豪強,原來還任過裡長,後來因犯事外逃,直到遇大赦才返鄉。

這次皇帝東征,大征南北府兵,又徵召各地百姓青壯為民夫。漳南縣裡見竇建德勇武,又在鄉裡有威望,於是便讓他帶領漳南縣的民夫。

歷史在這裡拐了個彎。

原來的歷史上,大業七年時,天下已經亂起。王薄在長白山唱響了無向遼東浪死歌,揭竿起義造反。

而緊跟著,河南河北出現了許多造反者。

歷史上,也正是在這種反旗四起的情況下,本就曾經因犯事逃亡過一段日子,結識過許多豪強遊俠的竇建德,便拒抗東征。雖然縣裡徵召他為二百人長,讓他東征,可他卻千方百計的想辦法逃避了這次入遼東征。

甚至他還暗地裡幫助同樣不願意東征的同鄉孫安祖,為他號召了二百遊俠亡命等,讓他們去高雞泊據地落草。

但是如今。

長白山的王薄,早就因為被羅成幾次打擊圍剿,東逃西竄不敢露頭。如大野澤裡的孟海公、王當仁等豪雄,更是成了喪家之犬。

本來在豆子崗小有聲勢的平原劉霸道,也被羅成剿的雞飛狗跳,亡命天涯去了。

羅成這只小小蝴蝶,扇動的翅膀,硬是讓大業七年的形勢有了些變化。

然後竇建德或許是沒有看到天下反的局面,居然很老實的聽從了官府的徵召,帶著本縣民夫到了涿郡集合,又被編到了第一軍的民夫營,一路到了遼河邊上。

當羅藝要在民夫營裡挑選補充兵時,竇建德居然有幾分立功之心,帶著老鄉孫安祖以及妻弟王伏寶和小兄弟劉黑闥,老朋友高士達等報名參加。

這些人都十分驍勇,順利的通過了考核。

最後被分配到前廂營來。

其實讓竇建德他們起功名之心的,還是羅成。

劉黑闥是竇建德手下的一個仰慕者,非常仰慕竇建德的豪俠仗義,他比竇建德年輕不少,他打小父母早亡,本跟著兄嫂過日子,可沒缺少管束,便嗜酒而好賭,又好吃懶做,還變的狡詐蠻橫,惹得哥嫌嫂厭,經常有了上頓沒下頓。

每次沒飯吃了,劉黑闥便跑去找本鄉的裡長竇建德,每次去,竇建德總會資助他。

所以,後來劉黑闥便認竇建德當大哥。竇建德犯事逃亡的那段日子,劉黑闥便忠心耿耿的陪伴在他身邊,四處逃亡。

劉黑闥雖說年輕,又很無賴。但是這種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膽大。

若是在盛世之時,這樣的人一般難有什麼大的成就。可偏偏在亂世,這種人便往往能夠趁勢而起。

往遠了說漢高祖劉邦,年輕時就是個遊俠無賴。往近點說,羅成的四哥羅存孝以前便也是個這樣的無賴。

還有他麾下的王君廓、郭孝恪也都是這樣的無賴兒。

第一軍裡,羅成兄弟幾個的名聲太大了。

尤其是經過荒原一戰,以及這次的左翼掃蕩後,他們兄弟的名聲就更大了。而羅家兄弟幾個以前的出身,經歷,自然也都被人扒出來流傳。

劉黑闥每每聽過後,總覺得熱血沸騰啊。

羅成不過十八歲,人家出身也只是個鐵匠兒子,可現在呢,從擒藍面鬼到現在成為左廂都將,統領六千人馬,才不過兩年多時間啊。就已經成為朝散大夫,鷹擊郎將了。

這簡直就是他們這些出身普通之人的勵志偶像啊。

劉黑闥與竇建德他們聊天時,最常說的一句話說是,那羅成能行,咱們為啥不行?

羅成兄弟幾個雖說勇猛,號稱四虎,可劉黑闥自認為也一樣驍勇猛悍,並不會比羅成差。他常勸說竇建德孫安祖他們幾個,說以我們兄弟幾個的本事,那絕不比羅成差啊。

可人家羅成現在是十八歲的鷹擊郎將,統領六千戰兵,六千輜重民壯,我們兄弟幾個呢,虛長那麼多歲,可現在卻僅是群民夫而已。

咱們就應當也大膽些,憑咱兄弟幾個的本事,既然來遼東了,豈能不掙他們校尉偏將什麼的回家?

他說的多了,竇建德也慢慢的就真的心動了。

是啊,他們又不比羅成兄弟們差,他們章丘那群人,一個個都是都將偏將校尉的,難道他們漳南縣這些人就差了?

前廂大營裡。

補充的兵員陸續到達。

有來自其它幾個戰兵團的,也有來自輜重營的,更多是來自民壯營的。

羅成兩千人馬,荒原一戰折損五百,羅藝補充給他了,掃蕩一戰,又損失幾百,現在又擴編成六千人的四個團,他便還缺了四千多人。

好在基礎是有的。

他任命了齊國遠和賈潤蒲為騎一團、騎二團的偏將,任命了羅嗣業和羅存孝為步一團和步二團的偏將。

這樣做,有點任人唯親的感覺,但羅成可不管這些,既然兩個兄弟能擔此大任,他當然也不介意用他們。

四個偏將,都帶著各自原來的營為基礎,擴編組建新的團。

輔公祏這次也如願意做上營校尉,有了自己的營號和將旗。

四個團偏將都在營裡立起了自己的將旗,然後擺開桌子,迎接入營的補充兵。

“名字?”老四存孝坐在那裡,對過來的竇建德問道。

“竇建德,清河郡漳南縣人,原第一軍民夫團二百人長。”

羅存孝抬眼打量了竇建德幾眼,覺得這人長的很威武,又聽說他本就是二百人長,便道,“會武藝嗎?”

“弓馬嫻熟,騎射俱通。”竇建德也沒謙虛。

“哦,口氣不小嘛,牽我的馬來,讓這位竇兄試試,若是你真的騎射俱通,弓馬嫻熟,那我還真就授你一個百人隊長。”存孝笑著道。

“好。”

竇建德也不客氣,他報名做補充兵來戰兵營,本就是來立功的。能有機會當軍官,誰願意當小兵呢。

馬牽過來,羅存孝還拿了根長矛,又遞了把角弓給竇建德,“試試吧。”

竇建德應一聲,翻身上馬,策馬飛馳,奔跑中,長矛左刺右挑,精確命中場上的幾個稻草人,然後收起長矛,取出角弓,張弓搭箭,連開幾箭,奔馳中輕松命中五十步外的幾個箭垛。

老四看的眼睛發亮,本以為這個方面大耳的傢伙是吹牛,想不到還真是個厲害人物。

“好了,確實有本事,竇建德是吧,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步二團四營甲隊隊頭,管帶一百人。”

“謝羅偏將。”竇建德一圈馬跑下來,面不紅氣不喘,見羅存孝這般爽快,也是很高興,忙拱手謝過。

“謝什麼,好好的給我帶好你這隊人馬就行了。”

竇建德又道,“我這幾個同鄉,也都是弓馬嫻熟,武藝了得,不知道羅偏將可否也看看他們的本事,若真有本事,是否也授個職務?”

老四呵呵笑道。

“真要有你一樣的本事,那我就都授他們一個隊頭又何妨。來吧,試試吧。”

孫安祖、王伏寶、劉黑闥、高士達四人依次上馬展示騎射本事,果然惹得羅存孝贊嘆連連,直呼撿到了寶,想不到一個民夫營裡出來的五個同鄉民夫,卻有如此本事。

“好了,你們全收了,你們五個,我全授你們百人隊頭之職,好好幹,雖然這隊頭之職暫時是臨時所授,沒正式官職品階。但只要好好幹,跟著老子打幾個勝仗,那麼官職品階就全有了。”

老四指著自己道,“老子現在是正六品,可在兩年前,也不過是個四處浪蕩的傢伙。但是呢,我跟著我家老五四處剿匪,算是走上了正途,這回入遼,才幾個月時間,就已經官升六品了。”

羅存孝說了一通,便把這五人都安排到了騎二團的四營,這個營的校尉是原羅成的親兵隊頭王君廓。

每人分到了十個府兵,算是他們隊的火長,然後剩下的都是剛補充進來的民壯新兵了。

晚飯的時候,老四有些得意的跟羅成道,“小五,我今天撿到了幾個寶貝,一個個本事了得,不在我之下,如今安排在我四營任隊頭。”

“有這麼厲害?”嗣業不太相信,民夫營裡補充進來的還有這等本事?

“騙你做啥,不信回頭可以自己去瞧。”

“叫啥名字啊,這幾個寶貝。”

“都是清河郡漳南縣的,為首的叫竇建德,據說以前也當過裡長,還有幾個叫劉黑闥、孫安祖、高士達、王伏寶的,都不錯。”

本來沒怎麼在意的羅成,聽到這幾個名字,不由的一愣。

竇建德、孫安祖、劉黑闥•••••••?這一個個名字,怎麼的就這麼如雷貫耳呢,一個還可能是重名,可連續五個這麼熟悉的名字,這不可能是重名,這是河北王兄弟夥跑到他這來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1
第282章 劉黑闥

羅成帶著幾分復雜的心情特意來到了步二團第四營。

老四沖著四營的兵卒們喊道,“都將巡營,都趕緊過來拜見!”

四營校尉王君廓帶著手下軍官過來拜見,當竇建德上來拜見時,他上下仔細打量著他。

相比起才二十來歲的王君廓,竇建德已經年近四十了,臉上少了幾年年輕人的銳氣沖勁,更多幾分沉穩大氣。

“四營甲隊隊頭竇建德,拜見都將!”

年近四十才只是隊頭,營校尉都才二十出頭,而他們的都將更是只十八歲。站在羅成面前參見,竇建德心裡湧出幾分不服氣。是的,羅成才十八歲,就能當前廂都將,統領一萬二千人馬。

他自忖本事也不差,可混了三十多年,卻還只是個新兵隊頭。

而羅卻打量著竇建德,卻也在想,歷史中名動天下的江淮之王杜伏威如今是他的小弟,在他手下做一營校尉。現在這未來的河北之王,居然也跑到他這軍中,來做了個隊頭。

這種錯亂感,讓他都有些迷惑了。

“都將?”

竇建德見自己拜見之後,羅成半天也沒理睬,也不讓他起來,不由的出聲提醒。

“哦,竇建德是吧,清河郡人?”

“回都將,卑職正是清河郡漳南縣人。”

“聽說你以前曾做過裡長,後來又犯事逃亡,犯的何事?”

“胥吏不法,敲詐勒索,不從,爭鬥失手傷人,不得以而逃亡。後遇大赦,回到家鄉。”竇建德不卑不亢說道。

說來簡單,其實當初那事並不簡單。竇建德家祖籍是隴右扶風人,後來竇家遷民漳南。他祖上可是也曾闊過的,家中的族譜顯示,他是東漢大司空竇融的十七世孫,東宣王竇拓玄孫。

所以到竇建德這輩,雖說無官無職,可卻也是一方豪強地主,產業不少。竇建德年輕時重義豪俠,樂善好施,極為鄉人敬重。不過竇家到了他這一代,畢竟還是沒落了,無權無勢的土豪地主,便免不了被一些當權者所覬覦。

然後便有了某個官員想要竇家產業,故意搞他的事情。

那時的竇建德也是比較年輕,並不甘心就範,於是便有了傷人之事,最後被迫逃亡,後來遇大赦方回。

劉黑闥、孫安祖等人也一一拜見羅成。

羅成看著劉黑闥直搖頭,這個人也是個厲害人物,話說李唐王朝建立之初,真正碰到的硬骨頭只有三塊,一便是西秦霸王薛舉,他們父子在淺水原曾經把李世民打的大敗,俘了李唐八大總管,兵馬直逼長安。

還有一個則是馬邑劉武周,本只是一個鷹揚郎將,結果起兵舉事,卻在河東把李家打的大敗,將李家起家的創業根基太原都奪了。

最後一塊硬骨頭便是劉黑闥了。

竇建德死後,劉黑闥成河北新梟雄,率眾繼續反抗李唐,幾次打的李家大敗,甚至差點動搖李氏江山。

劉黑闥見羅成直搖頭,心裡納悶,自己哪得罪了這位都將?

“都將,劉黑闥這小子極勇猛,光論勇武,在我麾下這幾個隊頭裡,能算第一個。”王君廓見羅成直搖頭,還以為對劉黑闥不滿,便幫這個新手下解釋了幾句。

羅成卻是知道劉黑闥勇武的,但想的卻是這小子不是個甘居人下的性格。史載這傢伙本來是竇建德的小弟,可後來卻跑到高雞泊跟孫安祖混,然後孫安祖被張金稱幹掉,他又跑到河南投了瓦崗。

在李密手下也混過一段很長時間,但並不怎麼得重用。後來竇建德勢力大了,他便又跑去投竇建德老大哥。竇建德死後,他本來也歸順大唐了,但後來還是反了。被李建成擊敗後,投降了。可沒多久,又反了,最終被李世民擊敗而亡。

看著這些河北豪傑,怎麼說呢,這些人本事肯定有的。

但他卻總覺得這些人跟他不會是一路人,這和杜伏威等人不同,杜伏威好歹是自己兄弟的結義兄弟,又受過自己恩惠,跟著自己時間也長了,對自己還是很敬重的。

可竇建德這些人,他覺得未必能帶的熟。

“你們應當知道,我們這是左翼第一軍吧?”

竇建德點頭。

“而我們前廂又是第一軍的前鋒,所以說要留在這裡,可不會是什麼很輕松的事情。東征才剛開始,接下來可能會有很多惡戰,而做為第一軍的前廂,我們將面臨無數惡戰。我羅成不管你們武藝好壞,武藝的好壞可以練,但我羅藝要求你們能夠服從,服從是我前廂士兵第一重要的,一聲軍令,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你們也要給我上,你們能做到嗎?”

竇建德感覺的到這位都將好像對他們兄弟幾個有些不太喜歡,也說不出原因來,可越是如此,他越覺得自己兄弟幾個得做出些成績來,不能讓這年輕的都將看扁了。

“都將,我們雖從民兵營裡補充進來,可也是自己報名入第一軍的。我們燕趙男兒,從不怕死。”

“很好,記住你們今天的話,我給過你們退出的機會,但你們既然願意堅持留下,那以後就再別跟我慫。”

羅成離去之後,劉黑闥在帳裡報怨。

“都將也太目中無人了,我等在他眼裡,怎麼好像成了貪生怕死之輩?”

“他一個娃娃有什麼資格訓咱們?”孫安祖也不滿。

滿心歡喜的迎接都將,本以為自家兄弟能受幾句勉勵,可誰料卻是這結果。

竇建德一直沉默不語,這時瞪了劉黑闥一眼,“莫胡言亂語,都將雖年輕,可這職位卻是全憑自己本事打下來的。光會說沒用,咱們得拿出真正的戰績來,才有資格讓都將高看一眼。”

嘴上雖這樣說,可實際上竇建德也一直不太舒服。

那邊羅成剛回到大帳,老四便道,“我剛才看你好像瞧竇建德那幾人不太順眼,若是你不喜歡他們,那老子就擼了他們的隊頭之職,或者乾脆把他們踢回民夫營去。”

羅成搖了搖頭,“不必了,就讓他們繼續當這隊頭之職,不過記得多給我盯著他們點。”

“為何?’

“哪來這麼多為何,去做便是了。”羅成有些煩燥的揮手。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1
第283章 無悔

號角聲聲響起。

秋風卷起旗幟,獵獵飛舞。

中軍大纛下,一騎飛奔而來。

“亞將有令,命前廂出擊!”

前廂纛旗下。

都將羅成身披著皇帝禦賜的鎧甲,手持著尚方馬槊,腰佩尚方斬馬劍,背負尚方弓,他瞇眼打量著前方。

這裡是武厲邏東北邊的丘陵山間,五千來援的高句麗兵和兩千出城接應的高句麗兵,上次被羅藝擊敗趕到此處山間。

不出羅藝所料,這些人終於還是呆不住了。

雖然山陵裡有地勢之險,可這些高句麗人卻缺糧少食,僅僅半個月,他們就已經幾乎糧草耗盡,不得不出山來戰。

六千高句麗兵,求戰心切,試圖在窮盡之前再拼一把。要麼,突破隋軍防線,進入武厲邏城,那裡有堅城要塞,要充足糧草器械。要麼就看能不能沖破遼河岸邊的隋軍防線,退回遼東去。

否則,繼續呆在這山裡,堅持不了幾天,他們就要餓死了。

六千高句麗軍,突圍的陣形卻是步卒在前,騎兵在側。

大約四千步卒結成了四個方陣,成棱形排列,約兩千騎兵兩側各千騎。

齊彪提醒羅成,“這些高句麗人看來是準備拼死一搏的,你看他們完全放棄了後面的營地,根本沒準備退回去。”

“就憑這六千人,也想沖出去?”老賈不屑的道,不說今天這裡第一軍以逸待勞,就是數量上也有優勢。經過休整補充,現在第一軍人數不減反增,達到了一萬六千人。光是布在前面的前廂,就足有六千戰兵。

石猛在一邊道,“高句麗輕騎很厲害,但他們的步卒也很悍勇的。據說當年我大隋平南陳之時,高句麗人還打算發兵浮海西來救援,只是後來陳後主太無能,短短幾月就被滅國,高句麗這才沒出兵。”

羅成目光卻盯著高句麗人兩翼的輕騎。

“看這些輕騎裝束,似乎不是高句麗蠻吧?”

這些輕騎更野蠻,禿頭辮發,大多著皮甲,他們的頭盔也很有意思,都是各種猛獸的頭。什麼虎頭、牛頭、狼頭、熊頭甚至有野豬頭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這些兇猛的野獸頭保存的這麼好,並製成頭盔的。

“我好像看到了野豬皮皮甲,熊頭盔,嗯,若我所料不錯,這些輕騎就是靺鞨部落騎兵了。極可能就是附從于高句麗人的白山諸部靺鞨人。這些人你別看著野蠻落後,可實際上卻極勇猛,要當心一些。”石猛提醒羅成。

號角聲更響亮了。

戰鼓如雷,這是中軍在催促前廂迎戰。

“看來這是場硬仗了。”

羅成心裡並不想打這種硬仗,因為這種仗明顯會傷亡很大。他更喜歡打運動仗,什麼奔襲敵後,什麼突襲敵營,什麼圍點打援,什麼誘敵埋伏。不過現在他只是一個前廂都將,這場仗由羅藝指揮。

“傳我將令,步二團出擊。”

令旗搖動。

步二團那邊的旗手準確的接收了命令,然後搖動旗幟回復。

“偏將,都將令我步二團出擊!”

步二團軍旗下,偏將羅存孝眉頭皺起,面對著六千來拼命的高句麗人,怎麼羅成還讓他們二團出擊?

他們步二團相比其它三個團,補充兵更多,實力也是更弱才對。就算不弱,全團不過兩千人啊。

“偏將,是不是軍令有誤啊?”

營校尉王君廓一臉為難的道。

老四翻眼瞪他,“怕了?”

王君廓臉一紅,“怕個卵,我什麼時候會怕?”

“不怕就好,不管老五怎麼想的,既然這命令下來了,那就要不折不扣的執行。這是我步二團的第一戰,你們誰也不許給我慫。擊鼓,吹角,上!”

團中旗兵搖旗,以令旗指揮各營各隊。

四營陣前。

竇建德手提一把七尺雙手大劍,一身明光甲包裹身體,他身後是隊中旗手高舉著隊旗。後面,整整百名步卒全都端著長矛。

說不緊張是假的,竇建德也料不到剛加入到前廂,還沒三天,便就要上戰場迎敵。

面對著那些整齊邁步,沉悶不語而來的高句麗兵,他心跳加速。

扭頭看了下左右兩邊,左邊是小老弟劉黑闥,此時正手握一柄大刀。右邊是老夥計孫安祖,提著一把鐵蒺藜骨朵。

妻弟王伏寶與兄弟高士達在遠一些,他們都和自己一樣,站在本隊最前面。

戰鼓不停,竇建德不敢停,率隊往前走。

他盡量走的平穩一些,以免自己這隊剛拉起來的人馬走亂了,走幾步回頭看一眼,好在這些人雖然一個個緊張無比,但隊形還不錯,盡量跟上了鼓點,保持了一致。

後面。

石猛瞧著騎二團緩緩迎上去,饒有興致的問,“將軍,步二團兩千人迎戰六千,這怕打不贏吧?”

魏征笑道,“肯定打不贏,這又不是六千賊匪,這可是六千高句麗軍。上次羅亞將親率主力與他們打了一仗,也不過斬首千餘而已。”

“那都將這是何意?”

羅成騎在馬上,手按著腰間劍柄,目光盯著前方,看著步二團已經差不多接敵,才轉頭對傳令兵道,“令嗣業率步一團列陣,準備迎敵。告訴他,是時候看他陌刀營發威之時了。”

羅藝讓羅成率前廂六千戰兵迎戰,而羅成卻又讓二團兩千人迎戰,其實用意都一樣。羅藝打算用前廂接敵,頂住高句麗人,然後他再率大部反擊。而羅成也一樣不想全廂直接捲入混戰,打算讓二團先上。

魏征捋了捋幾綹胡須,很有幾分軍師風範,微笑著道,“都將這是準備先用步二團接敵詐敗,然後誘高句麗人陣形破裂?然後步一團阻敵,再以騎兵沖殺?”

羅成點了點頭。

“魏記室果然慧眼如炬,咱們要是跟高句麗人硬拼,那就是比拼傷亡了。我們前廂六千拼他們六千,就算殺敵一千也得自傷八百,劃不來。”

因此羅成想的還是如何打破高句麗人現在這種陣形,不讓他們繼續抱團一塊的沖過來,得讓他們陣形分離,那才會有些機會。

“高句麗人會上當嗎?”

“這可不一定。”

“那羅四將軍會不會真敗?”

“真敗和詐敗其實並沒什麼大區別。”羅成瞇眼輕聲道,“反正我們也不是孤軍作戰,後面還有中後兩廂一萬兵馬押陣呢。”

他目光越過無數兵將,落在最前方的幾面旗幟下,那是竇建德、劉黑闥等五個河北豪雄隊正。

他似自言自語,“夏王竇建德、漢東王劉黑闥、摸羊公孫安祖、翼州王高士達、大將軍王伏寶,我倒要看看這五人,究竟有沒有稱王封公的實力。”

魏征扭頭過來,似乎疑惑羅成在說什麼,可羅成並沒有解釋。

陣前。

戰鼓停。

號角熄。

竇建德猛的立定,手中大劍往地上狠狠一插,他從背上取下長弓,又把隨身的一壺長箭都取了出來,一把插入腳下土中。

其它士兵也都紛紛如此。

從他在民夫營裡決定報名那刻起,他就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或許自己今天會戰死在這裡,但也無怨無悔。很多時候,竇建德也會追憶祖上的榮光,遙想祖宗們封公封王,是多麼的榮耀。

只是沒有預料到,需要豁出命去的這一刻,居然會這麼早。

長弓在手,上弦,試拉。

他覺得勇氣正在不斷積聚,這一刻來的早又何妨,唯有踏出這一步,他竇建德才有可能走的更遠。

沒有哪個的成功是隨隨便便來的,即便是那個十八歲的都將羅成,那也是大小數十戰方有的今天地位。

大隋府兵一百萬,想要出頭,豈是那麼簡單的。

營校尉王君廓策馬奔馳在陣前,高聲喝令。

“羅亞將把第一軍的榮耀交給了我們前廂。而羅都將把前廂的重任交給了我們步二團。羅偏將把二團的首戰信任給了我們四營。我王君廓,原是羅都將的親衛,管帶四營,也是頭一次。不論如何,這一戰,是我們四營的初戰,也是我王君廓和諸位的初戰,我們的前面雖有高句麗賊數千,可決不退縮。”

“待賊近六十步,弩手發弩。待賊近五十步,所有人放箭。待賊近二十步,停止放箭。各舉武器,迎敵殺賊!”

竇建德身形魁梧,有些羨慕的看著比自己年輕的多的王君廊騎著高頭大馬在陣前動員。他想著,如果自己這一戰立下大功,或許用不了多久,便也能升上校尉之職,那個時候,便不須再站在隊伍最前面殺敵了。

相比起拿刀劍一刀一劍的殺敵,他更願意策馬陣前指揮。

敵人越走越近。

竇建德拿起一支長箭,搭上弓。

他用力拉開二石長弓,屏息靜氣,對著高句麗人射了一箭。

這支箭疾射而去,最後力盡落下。

箭支插在兩軍之中的空地上,箭尾白色的羽毛格外顯眼。

這一箭,距敵一百步。

竇建德又拿起一支箭,再次搭弓上弦。

這一次,他等待了幾息,然後才射出這支箭。

箭支如流星飛去,但卻落在更近處。

他瞧了瞧,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一箭,差不多剛好是距他五十步。

這兩箭,並不是要殺敵,而只是標記距離。

竇建德扭頭對著後面的全隊手下道,“待敵過第一支箭時,舉弓。待敵過第二支箭時,便全力給我射,記得都用吊射!”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1
第284章 死戰

第一軍,中軍。

大纛下。

羅藝居然在戰陣之上,讓手下給他搬了張坐榻來,他半倚半躺在榻上,旁邊有人給他彈奏琵琶,他邊聽琵琶邊喝著茶。

“亞將,羅成能頂的住嗎?可別一會這小子不堪大用,直接潰了軍陣,反沖我們本陣?”

羅藝呵呵笑著。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不服氣羅成,覺得這小子居然還成了都將,爬到你們這些人之上。你們覺得他能做都將,不過是因為他是我侄子,覺得是因為我喜歡他,想收他做繼子。可實際上,我羅藝公是公私是私,沒有本事的人,就算是我親兒子,我也不會讓他坐到那麼重要的位置上去。”

“軍中無兒戲,一個都將,手底下可是有六千將士的性命,我豈能如此兒戲?你們就看好了吧,之前羅成荒原一戰,你們說他是運氣好,是高句麗人輕敵而敗。掃蕩左翼,你又說高句麗人分散,兵弱勢小。”

“現在,就讓你們都看看,看看羅成堂堂兩軍陣前,如何打一場硬仗。”

一名燕雲騎的校尉不解問羅藝,“亞將如何就相信羅成一定能贏呢?”

“自然是憑眼光,憑我多年的戰陣經驗,我看人可是很準的。”

高句麗人的步伐緩慢卻又沉穩,很快前陣就已經淹沒了竇建德射出的第一支箭。

竇建德提弓拉弦。

兩軍中間的那支箭顯得那麼的孤憐憐,很快也被淹沒。

“射!”

竇建德大吼一聲,他這一隊人,基本上都是來自河北的,因此他這一聲射字吼的帶有清河郡的鄉音,大家都格外的親切。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隊百名步卒手裡的長弓,齊齊射出了長箭。

同時,乙隊丙隊丁隊戊隊的箭也都射了出來。

第四營瞬間就射出五百支箭。

而四營後面點,一二三營也先後射出了箭支。

這就是隋軍正規府兵強悍之處,一接陣,先是強大的遠程火力攻擊。

百分之百弓箭裝備率,讓隋軍的遠程打擊極其強悍,弓箭準不準不重要了,普通步卒們只要數量足夠,那麼亂箭攢射的威力是極強大的。

雖然這種強大的箭雨,在兩陣交戰前往往只能持續極短的時間。

一般情況下,臨陣只有三發。

但這三發,卻能讓對面吃盡苦頭。

步二團兩千步卒。

這短短時間,便射出了三波箭雨,每波兩千支。

兩千支箭飛上天空,然後墜下,密密麻麻就如同是一團蝗蟲群飛過,帶著尖利的嘯聲。

步卒用的步弓很強勁,他們普通使用的是長箭,長箭份量重,因此殺傷力強,他們放棄了精度,採用吊射後箭的力度更猛。

高句麗人被箭雨洗過。

整齊的陣列裡,不斷有人中箭,有人中箭流血繼續前進,有人則直接倒地。

興許這是拼死一戰,高句麗人並沒有停止前進。

他們有盾的舉盾,沒盾的只能拼運氣。

待隋軍都射出了一輪箭雨後,他們才開始拉弓還擊,很明顯反擊的箭支比較稀落,高句麗人雖兇悍,但裝備這塊還是遠不及隋軍的。

不說盔甲以皮甲為主,就是弓箭裝備率也低的多,他們的弓也普遍要弱不少。

竇建德力大威猛,箭也射的快。身後的隊卒才射了三箭,他已經射出了六七箭。

這時高句麗人已經發力奔跑起來,距離不過二十步左右了。竇建德沒有放下弓,他又連續射出幾箭。

第一箭,直射中一名沖在最前的高句麗牛頭盔戰士,一箭正中他的面門,把這個明顯是個隊頭級的傢伙射殺。

然後又連射兩箭,人太近,都不需要瞄準,兩箭亂射,連殺二人。

這時高句麗人已經沖到近前,他甚至都能看到前面一人鼻子裡噴出來的熱氣了。

直接扔下弓,竇建德雙手從地上拔出七尺大劍。

這把劍是他自備的,重達七斤。

雙手拄著劍,劍柄直抵他的下巴。

長長的劍柄,可以讓雙手握劍,更具劈砍威力。

重劍無鋒。

天間之間都被喊殺之聲充塞,面前黑鴉鴉已經全是高句麗人的身影。壓下心中雜念,竇建德怒吼一聲,吐盡胸中濁氣。

扭身,揮刀。

借著腰胯之力,借著隆隆的戰鼓聲,他狠狠劈出了自己東征以來的第一劍。

劍氣如虹。

沖到他面前的一名高句麗兵長矛還剛刺出,他的劍已經狠狠落下,直接劈在了那人的肩頸處。大劍極重,更兼有跳劈加成,雖大劍無鋒,可是這一劍依然將那高句麗人的首級直接斬落。

那把長矛刺出一半,便後續無力,掉落地上。

溫熱的鮮血噴濺到他的臉上,竇建德收劍,來不及去抹。便又再次扭身揮劍,又一劍落下,將第二個沖近的高句麗兵斬殺。

身後的旗手,高高的舉著甲隊的隊旗,並且拔出了自己的橫刀護旗。兩名傔旗一手盾一手刀,也在奮力的保護著隊旗和隊頭。

猶如兩股浪潮,狠狠的碰撞到了一場。

天地間黯然失色。

無數的刀兵碰撞在一起。

左邊,劉黑闥一把厚背大砍刀勇悍無比,左揮右砍,不過片刻功夫,他身邊已經倒下了四五具高句麗兵屍體,他全身是血,狀若瘋魔,卻還邊砍邊哈哈大笑。

右邊,孫安祖手握著支短柄狼牙棒,一棒就把一個頂著野豬皮盔的高句麗兵砸的天靈蓋破碎,用力一甩,狼牙棒又砸在沖上來的一人胸腔,把他胸腔都砸的破碎。

王伏寶和高士達也都堅持在最前線,死戰不退。

遠處。

羅成站在馬上,能清楚的看到,兩千人的步二團,正被高句麗人淹沒,雖然他們的戰鬥意志很強,可依然被淹沒。

兩千對六千,這不是單憑意志就能贏的。

“是否撤下二團?”石猛問。

“再等等。”

現在淹沒二團的才只有部份高句麗人,羅成需要等高句麗人都壓過來再撤,到時才可能讓高句麗人追擊時陣形打亂。

竇建德身邊已經倒下了七八具高句麗士兵屍體,可他自己也被刺中一矛,好在傷的不重。但身後一隊百人,卻已經倒下了十來人。

連兩個旗手都陣亡一個。

“竇隊頭!”另一個護旗手傷的極重,努力的還在拼殺,“撐不住了,退吧。”

竇建德咬牙。

“沒有命令,沒有鳴金,不能退。”

令行禁止,無令而退,就是逃兵。

“可兄弟們撐不住了。”剛說完這句話,這名高大的護旗手就被一支長矛刺穿。旗手怒吼著一刀斬斷長矛,再一刀砍死那人。

竇建德回頭望了一眼,這片刻功夫,他的甲隊又起碼陣亡十人。

“且戰且退!”竇建德無奈的喊了一聲,“戰旗不能倒,更不能丟。”

揮起大劍砍倒一人,竇建德終於後退了。

戰旗染血,旗手陣亡。

竇建德砍死奪旗之人,奪回隊旗,一手執旗一手執劍,“甲火火長何在?”

一名渾身浴血的府兵回應,“竇隊,劉火長剛戰死了。”

“乙火火長呢?”

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張火長也死了。”

竇建德茫然四顧,發現隊裡大約還剩下六十不到了,交戰不過這麼會功夫,居然陣亡超過四成。

他沒再去找其它火長,而是直接把手裡的隊旗塞進旁邊那個府兵手裡,“現在起,你就是甲隊旗手,只要沒死,就給我把隊旗舉正了。”

高句麗人越殺越猛,他們似乎聞到了勝利突圍的味道。

“為何沒有人上來?”那旗手哭著喊道,“再打下去,我們就要打光了。”

竇建德黑著臉一聲不吭,他咬著牙,揮著越來越沉重的大劍,一劍劈過去,這回卻沒能殺死敵人,被長矛擋開了。

數把長矛刺來,竇建德砍開一支,避開一支,一支刺到腹前,他用手握住,可還有一支刺過來。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這時,一把長矛飛來,將那人刺死。

“休傷我大哥!”

卻是渾身浴血的劉黑闥趕到,他的那隊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他護著自己的隊旗,帶著剩餘的四十來人,往竇建德這面旗下靠攏。

兄弟匯合,連劈帶砍,終於將面前的人殺退。

兩人背靠著背,露出慘笑。

“他娘的,大哥,是我誤了你了,要不是我拉著你報名,咱兄弟也不會有今天了。”

竇建德笑笑,“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不能怪你。再說了,咱們也沒那麼容易就死呢,我們命硬著呢,將來也要封公封侯的,豈是這麼容易就死的。”

那邊孫安祖、高士達、王伏寶三隊也傷亡慘重,他們在王君廓指揮下與竇建德他們靠攏。

“娘的,再堅持一會。”王君廓的馬被刺死了,他此時下馬步戰,連馬槊都斷了,拿著把搶來的長矛作戰,渾身浴血,卻毫無怯意。

這份膽識,看的竇建德暗暗佩服。

“不好,團旗被圍。”王君廓大吼一聲,眾人隨他手指望去,果然,不遠處,他們步二團的團旗已經被高句麗人團團圍住,團旗幾次倒下,又幾次樹起。

可見,那裡廝殺是如何激烈。

“隨我一起殺過去,保團旗,救偏將!”

王君廓大吼著帶著四營剩下的這二百餘人往那邊沖殺過去。

那邊。

羅存孝已經換了三匹馬了,他的禹王撾下已經不知道殺死多少人,可任他如何勇武沖殺,身邊的敵人卻越圍越多。

第二團已經被分割包圍了。

麾下四個營,被人分割撕咬。

他的心在滴血,步二團兩千人馬,現在只怕一千都要不到。

團旗在搖動。

旗手已經換了六個。

護旗手死了十三個。

羅存孝身邊的親兵更是死光了。

他憤怒的咆哮,如同一個瘋子般的沖殺在戰旗之下。

王君廓帶著四營的人終於殺到旗下。

“偏將,我們來了。”

郭孝恪帶著三營的人也殺到了。

搖搖欲墜的團旗終於還是守住了。

羅存孝惴著粗氣。

沒有鳴金,他便不能退!

這個時候。

後方終於傳來了鳴金之聲。

“偏將,都將讓我們撤退!”

羅存孝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咬牙切齒道,“撤!”

都將旗下。

羅成面色沉重。

“步二團起碼折損一千人馬。”魏征道。

羅成點頭,“但他們是了得的,折損近半,卻依然沒有潰敗,讓步二團撤到後面去休整,接下來的戰鬥不需要他們再傷亡了。”

那邊戰場上,高句麗人雖然吃掉了步二團千人,可他們自己也付出了不少於此的代價,而且,他們已經完全打亂陣形,全都與步二團咬在了一起。

現在步二團一撤,他們也肯定就要卷著過來。

羅成喊道,“讓羅嗣業的步一團準備攔截。”

“讓羅士信的黑光鐵騎營上馬!”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1
第285章 一劍光寒十九州

“羅成敗了。”

“不,還沒。”

第一軍的中軍大纛下,羅藝依然還在喝茶。

前方的慘死廝殺,好像與他無關。他的中軍五千人馬,兩翼還各有兩千五人馬,手握著一萬重兵,他卻在看戲。

“可羅成的前隊已經敗了,幾乎全軍覆沒,他早不派人救援,這個時候卻鳴金撤兵,難道不知道敗兵一撤,極易成潰敗之勢,甚至波及後陣嗎?萬一這些敗兵沖擊本陣,那羅成就無力回天了。”

“你說的有些道理,但只是尋常情況下。而很明顯不是眼前這種情況,羅成是故意派出一團人馬打頭陣,且故意讓他們單獨撐這麼久的,你難道還看不出他那麼明顯的用意?”

“末將知道羅成是想用這一團人馬引高句麗陣形混亂,可就怕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並不是紙上談兵的。”

“哈哈哈,究竟他是紙上談兵,還是早有謀劃,馬上不就能見分曉了嗎,急什麼?”

陣前。

羅嗣業聞令。

大聲應下,率步二團建立陣線。

“陌刀營!”

嗣業策馬奔至陌刀營前,“到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了,機會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機會,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就看你們手裡的陌刀快不快了!”

二百陌刀手,三百樸刀兵,這就是步二團的核心武力,他們擁有一個陌刀營。

秋風獵獵。

鳴金之聲下,步二團正狼狽萬分的奔逃。

想從容的撤退,根本不可能。

折損過半人馬後,步二團已經傷筋動骨,好在團旗營旗隊旗基本都在,旗在軍心便在。羅存孝護著團旗,率領著手下自重圍之中殺出,雖然撤的狼狽,可好歹還沒崩潰。

步二團兩千步卒列陣在前。

步二團的團旗高高飄揚。

而在步二團的陣前,是陌刀營的營旗,他們的營旗很簡單,一把巨大的陌刀。

步二團的兩翼,羅成把兩個騎兵團也都派了上來,一邊一千騎。而士信的那個重騎兵營,已經在都將旗下披甲。

嗣業在陣前奔走呼喊,越說越激動。

到了後面,乾脆把自己身上的甲衣脫去,露出了精赤的上身。

他跨下一匹棗紅駿馬,手中一桿丈八陌刀,就那樣奔馳在陣前。

本來兩軍交戰,刀槍無眼,更別說有無數的流矢暗箭,誰都恨不得多披兩件甲衣,可羅嗣業卻脫了衣赤身上陣。

陌刀營二百陌刀手,大都是章丘來的老兄弟們,見狀也都瘋狂的吶喊。

“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兩軍陣前,打著赤膊的羅嗣業是那麼的顯眼。

已至於連後面中軍大纛下半倚著別茶的羅藝都驚的站起來,他幾步登上一輛雲車遠眺,看的目露癡迷之色。

“果然不愧是我羅家烈虎,有我當年之風範。”

“哈哈哈!”羅藝哈哈大笑。

老四護著團旗狼狽的沖到陣前,看著精赤的老三,居然還有心情哈哈大笑起來,“老三,你這是要賣身嗎?”

嗣業手舞陌刀,“少廢話,帶你的人從兩邊撤下去,這裡交給我們了。”

“好的,可千萬別死了,咱們兄弟四人來遼東,到時還得一起回去,一個不能少。”老四喊道。

嗣業點頭。

老四也不猶豫,一揮手,帶著敗兵急急沖了過去。

“展翅!”

嗣業等存孝帶著敗兵沖過,大吼一聲。

於是兩翼的騎兵便如大鵬展翅般的伸展開來,封住兩翼,以弓射住陣腳。

正追的起勁的高句麗兵早已經跑沒了陣形,不復開戰之初的軍陣嚴整,混亂的陣形下,便也沒了那麼有效的指揮。

兩邊的高句麗兵被騎兵封住了去路,便往中間擠去。

於是,大約三千高句麗步卒便擠到了步一團的正面陣前。

依舊是弓弩先射。

連嗣業都把陌刀插在地上,拿著把弓連珠齊射。

左右兩邊的輕騎也幫著射,這一輪箭雨,讓高句麗人吃了不少苦頭,損失許多。但失去了有效指揮的高句麗人,卻依然還是按著慣性在沖鋒。

零星的弓箭還擊,片刻之後,已經沖到陣前。

攔在他們面前的,是陌刀營五百刀手。

二百陌刀兵在中,三百樸刀兵在側。

“風!”

嗣業站在最前面,高喊出一個風字。

“風。”

千百道回應跟著響起。

羅成站在後面觀陣,聽著這整齊的風吼,恨不得也能夠策馬揚槍,沖殺過去。

風蕭蕭。

那一聲響似一聲的風吼,讓天地都為之有些失色。

被風吼之聲震的耳朵都有些生疼的羅藝感嘆道,“這不是張須陀的八風戰陣嗎?早有耳聞,想不到居然傳給了羅成,還真是捨得。”

“八風陣加陌刀營,能擋的住嗎?”一名校尉問,剛才步二營兩千人,可是沒擋多久就敗下來了。

“我看能行。”

陌刀在隋軍中並不少見,尤其是在大軍團裡,陌刀營是必不可少的,有些衛府中可能沒有陌刀兵,但是在上萬人的大軍團裡,卻絕對有成百上千的陌刀手的。

而陌刀手的威力,如羅藝這樣的驍將,那是十分清楚的。

“就算陌刀營擋不住,可不是還有重騎營嗎?這可是羅成的兩大殺招,陌刀營不需要擋太久,只要能夠把高句麗這一股腦沖鋒的勢頭擋下來,然後放出重騎營沖陣,則高句麗人必亂,到時再讓輕騎自兩翼掩殺,步卒跟上反擊,那麼高句麗這幾千人馬,還有什麼用?”

“還是亞將高明,羅成的所有佈局謀劃,全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哼,沙場征戰,很多東西其實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但是就算你看的出來,有時也未必有用。”

就好比高句麗那邊的軍將,未必就看不出羅成之前派出的那個團的用意,可高句麗人有什麼可選擇的嗎?

就如他們要出來決戰一樣,他們不來不行,明知來了寡不敵眾,可他們糧草將盡,而遼河浮橋又被毀了,現在雖入秋,可要想等遼河上結冰,以待援軍渡河來援,那就等不及了。

要麼餓死在山裡,要麼出來拼一把,他們是沒的選擇的選擇。

他們來了,那麼不管隋軍怎麼布陣怎麼打,他們都只有接下的份。

“吹角,為嗣業助威!”

中軍,響起接天牛角號聲,威武而雄壯。

前廂。

羅成聽到那接天號角聲,看著高句麗人已經湧到嗣業陣前,便來到前廂旗下的戰鼓前。

他解開衣甲,跟嗣業一樣赤著上手,推開鼓手,接過雙槌。

奮力的開始擂鼓。

號角悠悠,鼓聲隆隆。

嗣業扭頭。

然後回頭,大吼道,“聽到沒有,亞將在為我們吹角,都將在為我們擂鼓,我等唯有殺敵以報!”

百步距離,臨敵不過三發。

三發箭矢過後。

陌刀手們都抄起了兩刃陌刀和長柄樸刀。

羅嗣業丟下弓,抄起陌刀更是直接單騎沖向數千高句麗軍。

二十步,奔馬瞬間而至,嗣業揮起陌刀,擋者皆碎,轉眼就連殺十幾人。

在他的陌刀之下,幾乎無人可擋一下。

後面的陌刀手們已經喊出了第八個風字。

八聲風吼過後,所有的陌刀手們紛紛排成散兵線,揮著陌刀如墻而進。

羅嗣業精赤上身,策馬沖鋒在前。

五百陌刀營刀兵跟隨在後。

他們迎著幾千高句麗兵發起了反沖鋒。

一柄柄刀頭揮起,一片片刀光閃過。

陌刀手們扭轉身體,揮刀而斷,一片刀光下去,就是一排的高句麗人倒下。

羅成奮力的揮動雙臂,使勁的擂鼓。

鼓聲如雷。

嗣業帶著陌刀營不要命似的反擊前進,而另三個營的步兵則還有機會不斷的開弓射箭,這樣一來,高句麗人更加承受不住了。

前排的高句麗兵被陌刀手砍的膽寒,後排的高句麗兵被弓手射的心驚。

兩邊的輕騎想要沖陣,可他們發現,在如墻推進的陌刀手面前,他們這些輕騎毫無優勢。尤其是赤膊的李嗣業,陌刀揮舞,那是人馬俱碎,連人帶馬都被他砍碎。

“將軍,高句麗人的攻勢滯阻了,他們沖不動了。”

擂鼓的羅成聽到魏征的話後,果斷的下令,“讓士信率黑光鐵騎營馬上反擊沖鋒。”

“讓賈潤蒲和齊國遠各率本團輕騎,從兩翼掩殺。”

令旗搖動,傳令兵奔走。

羅士信在兩個步兵的幫助下,登上馬背。

總共一百一十一騎,黑光鐵騎靜靜矗立。

“鐵騎營,出擊!”

士信放下面罩,馬槊放下斜指向前。

重騎加速,慢走、小跑、輕馳、疾奔。

一百一十一騎,猶如一把重劍,狠狠的劈出。

一劍光寒十九州。

重騎所過之處,前廂戰士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羅成一邊擂著鼓,一邊目光追隨著這把黑劍望向盡頭。

重騎終於撞入敵陣。

馬撞人飛。

馬踏成泥。

一片黑鴉鴉的敵陣。被猛然撞開一道口子,然後就再也止不住了。重騎如同是一把燒紅的鐵劍,一劍刺中了那牛油之中。

一路人仰馬翻。

重騎輕松的洞穿了高句麗人本就已經混亂的人馬,,連個像樣的防禦槍陣盾陣都沒有,士信他們更加無人可敵。

數千人馬,被這一百一十一騎直接從中穿透,斬為兩半。

而賈潤蒲和齊國遠各率一千騎也從兩翼殺到,疾馳的戰馬,帶著彪悍的騎士,揮刀刺矛,沖陣砍殺。

遠處。

站在雲車之上的羅藝,十分清楚的看見龐大的高句麗軍,被陌刀營、重騎營、輕騎團沖殺的支離破碎。

他們如雪崩一樣。

高句麗人潰了,他們連重新穩住陣腳的機會都沒了,後面的兩面戰旗正掩殺上來,沖在最前面的,正是剛才被打的差點團旗都丟了的羅存孝。

僅僅不過半個時辰,羅存孝就帶著步二團的一千殘兵,卷土重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1
第286章 浴火重生

羅存孝大吼縱馬疾馳而進。

郭孝恪、王君廓等雖然還掛著彩,可一樣紅著眼睛策馬跟隨。

竇建德手握著大劍奮力奔跑在馬後,他這個步卒隊頭還沒有馬,但沒關系,他現在只覺得熱血沸騰,恨不得一把大劍蕩平高句麗人,為之前陣亡的弟兄們雪恨。

騎一團刀牌營校尉杜伏威縱馬從他身邊奔馳而過,他身後五百刀牌手士氣正銳。竇建德看著這個騎在馬上的年輕小將,心裡羨慕不已。

又一個章丘出身的年輕校尉,據說今年也才十四歲的刀牌營校尉杜伏威,真是年輕的過份啊。但是經過剛才這一戰,竇建德卻沒有半點瞧不起這些章丘人。

不說羅存孝的死戰不退,就是王君廓、郭孝恪這兩個以前不過是羅成親衛的校尉,這次的表現也足以讓他們佩服不已了。

人家憑的不是運氣,靠的確實是勇猛堅毅。

之前那種狀況下,羅存孝等也沒有退後半步,直到鳴金之聲響起,這才退的。

劉黑闥提著大刀跟了上來。

“大哥,這些章丘人真猛。”

他目光羨慕的盯著前方盡頭那飄揚的馬槊燕尾旗,這百餘黑光鐵騎給他的震憾實在是太大了。才百餘騎,卻硬生生的破開了幾千人的軍陣,殺穿了。

王伏寶卻更佩服羅嗣業。

“這位三將軍才猛呢,兩軍陣前居然赤身上陣,單騎沖鋒。”

這幾位河北人,此時對於齊地的羅家軍那是佩服萬分。

“有朝一日,我也能如羅都將一樣,率領一支這樣的精銳,所向披糜,那真叫一個牛。”劉黑闥道。

竇建德回頭望了一眼,那邊前廂大纛旗下,羅成還精赤著身子在擂鼓。羅家軍真是猛將如雲,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有這樣的萬人敵之勇。

“先別說這些廢話了,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咱們兄弟幾個也多殺幾個高句麗人,戰後也好掙個軍功。”高士達道。

能痛打落水狗,這樣的機會當然沒人願意錯過。

羅嗣業率陌刀營反沖鋒打斷了高句麗人的進攻,而羅士信率黑光鐵騎直接破開了高句麗人的隊伍,賈潤蒲與齊國遠率轟擊左右夾擊,將士信破開的兩軍,分割包圍。

嗣業與存孝再帶步兵掩殺,繼續分割包圍。

整個戰場看似亂,其實卻極為有序,一切都按照羅成事先預料的進行著。

中軍大纛下。

羅藝看著這一幕,感嘆著道,“我相信羅成這小子能贏這一仗,但我預計的是他會贏的比較吃力,前廂損失會不小,但我卻沒料到,這小子能贏的這麼輕松。雖然他的一個步兵團損失了近半,但從整個戰鬥來看,他以半個步兵團,就把足足六千高句麗步騎捲入他的佈局裡,那這損失就太微不足道了。”

慈不掌兵。

一將功成萬骨枯。

在這些大將的眼裡,已經不會去計較一團一營兵卒的損失,在他們眼裡,只有戰略目的,戰術佈置,只有整個大局面。

“前廂六千對高句麗六千,皆是騎二步四,本是旗鼓相當,若是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都不算輸。可誰能料到,羅成卻能以半團損失,就把高句麗人圍入了絕境呢。”

“此子將來,成就定遠在我之上。”

羅藝撫須贊嘆。

“本來還想等羅成這小子頂不住的時候,我再出手。現在看來,再不出手,只怕其它人連湯都喝不到一口了。”

手指在雲車欄桿上敲了敲。

羅藝下令,全軍出擊,務必把那六千高句麗人全部圍殲。

“大將,咱們這樣會不會有搶功之嫌?”

“搶什麼功?我本就是第一軍亞將,羅成的功難道不就是本將的功?既然鎖定勝局了,那麼這功勞就是羅成的,現在出擊,不過是讓他們避免些損傷而已。前廂很不錯,沒必要再折損了。”

令旗搖動。

早就等候多時的第一軍左右兩翼輕騎,頓時奔馳而動。

羅藝的輕騎,明顯比羅成的輕騎要強的多。

第一軍的核心,本來就是羅藝鎮守軍都關的三千燕雲騎,其中一千鐵騎,還有兩千輕騎。這些久經沙場的精銳騎兵雖只派出兩千輕騎,可高句麗人也絕無法再逃出升天了。

何況,羅藝把其它各步團也都派了出來。

既然贏了,總得讓他們也撿點骨頭喝點湯。

羅成終於錘累了,一把扔下兩根鼓槌,坐在一邊大口喘粗氣。不要命似的錘了這麼久鼓,並不比在戰陣上殺人輕松。

“都將,大軍出動了。”魏征道。

依然留在羅成身邊的王鐵漢不滿的道,“剛才打的緊要時不出手,現在我們都贏了,他們就來了,這不是搶功勞嗎?”

羅成瞧了幾眼,卻只是輕輕一笑。

“意料之中。”

重回前廂纛旗之下,羅成開始穿衣。

戰場上,大軍加入之後,高句麗人便真的再無回天之力了。

兩千輕騎的加入,讓那些本來還有希望逃離戰場的高句麗輕騎也無人可逃。

越來越多的高句麗人被包圍分割,然後死在了隋軍的弓弩之下,死在隋軍的橫刀長矛之下。

竇建德、劉黑闥等人幾乎殺紅了眼。

沒人接受投降。

廝殺聲持續到了午後。

直到太陽將要西斜,戰場才漸漸平息下來。

血腥之氣彌漫。

到處都是折損的刀劍,地上到處插著羽箭。

鮮血浸紅了土地。

橫七豎八都是戰死者的屍體。

受傷的戰馬在悲鳴。

一隊隊的府兵正在打掃戰場,他們都不需要補刀,直接一個個的斬下頭顱,然後拿筐裝起來,挑回去統計。

後面還有民夫在協助打掃,用擔架抬走陣亡和受傷的隋軍,戰死者被送到一起,受傷者送去醫營。

刀槍箭矢能回收的都回收,破損的也要把能利用的收走。

死馬也一樣有用,直接戰場上宰殺分割取肉。

羅成早已經把前廂將士都撤了回來,他沒有讓他們去打掃戰場,反正這場功勞是他們的,誰也搶不走。

讓民夫抓緊時間擔運傷員送去醫營搶救包紮,讓脫力疲憊的士兵們回營,吃上熱乎的飯菜,至於其它的,管他娘的。

羅藝親自來到前廂的營地。

只是營裡眾人包紮的包紮,吃飯的吃飯,連羅成這個都將,都在忙著看望傷員,並沒有馬上去迎接他,羅藝也不以為意,還攔著去報信的人,自顧自的帶著一群將校找到了羅成。

“今天一戰,前廂立大功一件。”

“我們六千對六千,數略相當,不過中陣而已。”羅成道。

“這可不一樣,你們前廂六千,但是剛剛擴充起來的,老底子不過是你一團一千五百人,大部份都是新兵,結果這一戰卻能打出這樣的戰績,可以說第一軍上下全都心服口服。戰果雖然還沒出來,但也差不多,高句麗六千人死光了,殺獲四分以上就為上獲,所以你們這次是上陣上獲之功,前廂全體將士可述功五轉。”

羅成卻道。

“這一戰,我們前廂戰死一千五百餘眾,剛滿編的隊伍,直接沒了兩成半。”

羅藝大手一揮,“我補給你。”

“前廂的老底子是步一團,步一團的老底子是我從章丘帶來的長白府兵,六百老兄弟,現在只剩五百了。”

這些章丘兵是他最可信的兄弟,如今幾場仗下來,已經少了一百。

“我補給你五百老兵,再讓你從民夫營裡自己挑一千健壯驍勇者補充。”

有講條件的機會,羅成沒放過。

“我希望補充陌刀營,裝備滿五百陌刀手。”

“答應你。”羅藝應下。

羅成看著他,想了想又道,“我想讓士信的重騎營補充到兩百騎。”

這下羅藝便皺眉頭了。

“重騎可不是那麼好弄的,光有具裝甲騎還不夠,還得有充足的訓練才行的。”

“只要有裝備,我可以練。士信的這支重騎,也沒有練多久,但在戰場上不也一樣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羅藝笑著搖了搖頭,也就是羅成敢這樣說話,要是換個人,他估計就一腳踹過去了,得寸進尺。

“好吧,我那一千燕雲鐵騎還有些備甲備馬,我可以給你拔九十騎裝備和馬。”

“不是一百嗎?”

“你不是有一百一十一騎嗎?”羅藝反問。

“這一戰,黑光鐵騎損傷十餘騎。”

羅藝點了點頭,以百餘騎直沖數千人的高句麗軍陣,這一戰也確實是場血戰。但百餘重騎卻無人畏懼膽怯,他們橫沖直撞,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將數千高句麗軍一分為二。

“我補給你一百二十騎的裝備和馬,再給你拔十個燕雲騎到士信營裡,這下總可以了吧?”

羅成大喜。

上次羅藝給了他十八燕雲騎,八人在他身邊護衛,其餘十人入鐵騎營做教頭,他們的加入,可是讓士信的鐵騎營脫胎換骨,要不然,今天這場仗估計就不是這個表現了。

與羅藝達成協議之後,羅成立馬對這位叔父亞將熱情起來了,看的羅藝無奈苦笑。

羅成確實值得高興,等羅藝補充前廂後,他就將再次擁有六千戰兵,但卻能擁有兩個一千騎的輕騎團,一個二百騎的重騎營,外加一個五百陌刀手的陌刀營。何況,羅藝可是還答應給他五百精銳老兵補入前廂的。

這一戰過後,他雖損失一千五百餘眾,還損失了上百章丘老兵,但第一廂實力卻還能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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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家書

送走羅藝,羅成升帳聚將。

隊頭以上軍官皆得以列席,羅成坐在上面,下面站滿了軍官。王子明和魏征已經把初步統計過的戰果和傷亡情況交給了他。

這一戰雖戰果豐厚,可前廂也損失慘重。

六千戰兵,折損了一千五百餘,傷亡兩成半。一般的軍隊,若是戰場上傷亡超過兩成,多半已經潰了。

而在今天一戰,羅存孝的步二團,傷亡一半,結果硬是沒潰。雖然說這有後面就是大部隊押陣的原因,可也是極其難得的。

為此,羅成直接把步二團的軍官們喊出來贊賞。

老四吊著個膀子,身上紮了好幾處繃帶,可走起路來卻都要鼻孔朝天了,那步伐六親不認,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在他後面,是郭孝恪、王君廓等四個校尉帶著一眾隊頭。

羅成發現,步二團的軍官們幾乎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全都掛彩帶傷。老四傷了一隻手臂,身上還有幾處傷口,好在都不算太嚴重。

王君廓和郭孝恪等四個校尉,也沒一個完整的,王君廓甚至臉上都劃拉了一道大口子,半邊臉腫的跟個豬頭似的,又用紗布包了,連人都認不出來了。

而二團原本二十個隊頭,此時站在這裡的卻只剩下了十一個,陣亡了五個,重傷六個。竇建德的一隻手纏著紗布,血水還在冒出,都染紅了紗布。他的那把大劍都砍缺了口,而他的那位兄弟劉黑闥更慘,眼睛上一道傷口。

“傷到眼睛了?”

劉黑闥道,“被刀劃了一下,額角眉骨臉頰破了,眼睛還好,大夫看過了就沒傷到,就是估計得蒙起來養個把月。”

羅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傷到眼睛就沒事,留道疤不怕啥,男人身上有疤,只會顯得更英武勇猛。”

劉黑闥一下子沉默了。

他低頭,另一只好的眼睛紅紅的,“屬下無能,我隊一百兄弟,一戰陣亡了五十七個,重傷八個,剩下的人人帶傷,能戰的只有三十五個了。”

魏征在邊上道,“步二團四營乙隊雖然減員嚴重,但功績不小,劉隊正更是斬殺一名高句麗幢主,相當了得。”

幢主算是高句麗的中高級軍官了,相當于隋朝的鷹揚郎將這一級別,管轄一幢千人左右的兵馬。

這次高句麗六千兵,一部份來自武厲邏城,另大部來自於遼河東岸。當時來時是五千援兵,由一位城主率領。

高句麗的城主很多,大城小城長官都稱城主,但級別有四個,最高級別的城主稱為褥薩,相當于隋早期的大總管,第二級別的城主稱為處閭,則相當于隋朝的太守。第三級別城主為可羅達,相當于隋朝的郡長史,第四級別的城主稱為婁肖,相當于隋朝縣令。

上次從武厲邏城中率兩千兵出來接應的,便是一名幢主。而率五千人來援的,則是一位處閭城主,他麾下還有五位幢主。

因此這一戰,隋軍共斬殺處閭城主一人,幢主六人,其下的五百人小帥、二百人長、百人長等大批。

劉黑闥運氣挺好,反擊的時候,居然斬殺了一位幢主,還奪了他的幢旗。

“斬將奪旗,為跳蕩之功,劉隊正驍勇。”羅成拍著他的肩膀道,“為嘉獎此功,我提拔你為第四營二百人長。”

二百人長便是管兩隊二百人。

劉黑闥欣喜道,“多謝都將。”打一仗就升官了,他當然高興。

魏征又指著竇建德道,“竇隊正遇到了那位統兵城主,這人本事很強,竇隊正與他拼殺,雖最後未能斬將奪旗,可也斬下了這名城主的一條手臂。”

能當上處閭的,都是高句麗的貴族,起碼也是由大兄以上頭銜者擔任,而大兄在高句麗官制之中,那是屬於第二級別的高級貴族。這樣的人,可不是隋朝的文官,一般都是能打能拼的武將,高句麗的貴族城主基本上都相當于中原的都督或總管,那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

這樣的城主不是本身武藝很高,但起碼身邊的護衛絕不會少,可竇建德居然硬生生的斬掉了人家一條手臂。

這絕對讓人高看一眼。

“你這把大劍莫非就是這樣斬缺的?”

“屬下無能,未能斬殺那城主,讓他被燕雲騎給斬了。”

“無妨。”羅成笑笑,“不過你能斬他一臂,也是十分了得的。我也授你四營二百人長之職。”

二百人長相當于營副校尉一職,協助統領一營五百人。

竇建德和劉黑闥俱升二百人長,引得孫安祖三人羨慕萬分。

羅成又問了下孫安祖、高士達、王伏寶三人功績,三人也表現搶眼,雖沒能斬將奪旗,但百夫長還是都斬了的,更何況,他們的斬首不少。

於是羅成便把三人也各提拔為二百人長,但調到了二團其它幾營。

竇建德見這三個兄弟被調到其它營任職,現在五兄弟卻呆在兩個團下的四個營。

劉黑闥很直接的出聲,“將軍,我們五人都是來自清河郡漳南縣,都是同鄉,能否還讓我們繼續呆在一起?”

“現在你們也還同在第一軍前廂任職啊?”羅成笑道。

“我是說,能否讓我們繼續呆在同一營呢?”

羅成呵呵笑了兩聲。

“你這想法我能理解,但這是軍營之中,你明白?”

劉黑闥還想說話,竇建德卻拉扯他不讓他說了。

這樣的要求本沒什麼,但卻也容易讓上官以為你要結山頭搞鄉黨,雖然羅成他自己就是搞鄉黨的,可他未必願意見到自己的山頭裡還出現其它的山頭。

拍了拍劉黑闥的肩膀,“好好幹,以你們的本事,豈是區區二百人長可以久居的。用不了多久,你們或許便都是一營校尉了,那個時候,我這步二團四營,總不可能有五個營校尉吧?”

劉黑闥於是只好嘿嘿笑笑。

這次打仗,將士們立功的多,折損也不少,便空出了很多位置。尤其是低級的軍職,隊副隊頭二百人長這樣站在最前排的軍官,折損了近三成。

這比普通士兵的傷亡率還要高。

羅成也就只能火線提拔,提拔了大批戰鬥中表現出色的火長、旗手等升任隊副隊頭二百人長等。

此戰過後。

羅藝便率兵再圍武厲邏城。

不過羅成不用管這些了,羅藝特讓前廂休整,拔給他老卒、新兵和器械裝備補充。

一連數天,武厲羅城那邊,都在攻城。

只不過,羅藝的進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

城裡的高句麗軍被折騰的精疲力盡,而羅藝卻只是輪流派兵去騷擾,並不費什麼勁。他一邊這樣佯攻騷擾,一邊卻又在積極打造攻城器械。

羅成的前廂營地駐在武厲邏城南,在遼澤北邊緣,每天只是訓練兵馬,日子倒也過的挺輕松。

十月。

從懷遠鎮運來大批補充物資,卻是給第一軍送來了禦寒的冬裝。

此外,還送來不少補充軍械,並有一批新兵和民夫來補充,同時也送來了不少將士們的家書。

章丘家裡一切安好。

羅成的三個嫂子都生了,羅家多了三個孫子。

老四收到信,興奮的跳起來,不斷的喊著終于當爹了。

單彬彬現在就住在章丘羅家,陪著羅母幫著帶孩子,紅線那丫頭也天天跟著她一起做伴。她來信說思念他,半年多時間,她給他寄了幾十封信,不過烽火連三月,出征將士的家書雖然寄出來,但要送到將士們手裡並不容易。

彬彬的信好多便都是在路上耽誤了,然後在涿郡、在懷遠又停留了許久,於是本來一月幾封的信,最後卻全都在十月的時候,一次性匯總才送到他手裡。

老爹也給他來信了。

說章丘城現在是杜如晦做縣令,張儀臣升任司隸臺的司隸刺史了,刺史河南。而房玄齡升任齊郡主簿。

老爹依然是章丘的錄事,他現在也常在縣衙辦差,他還說杜如晦也知道他的身份了,他詢問兒子跟羅藝之間怎麼樣了?

大哥也來了信,他在信中則說現在章丘並不太平,羅成率長白府兵主力離開後,現在章丘也是空虛,長白山裡又開始有賊匪出現聚集,而那位柴孝和長史,並不率兵進剿。

又說王薄和王伯當二人現在在隔壁魯郡活動,據說到處招兵買馬,四處流竄劫掠,上月還率三千賊匪攻破了魯郡的一個縣城,說是殺死了縣令,劫走了縣中府庫錢糧刀兵等。

他很擔心這二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殺回齊郡來,問羅成大概什麼時候能回去。

表哥秦瓊也來了封信。

說最近河南盜匪蜂起,因為東征之役,許多人開始自斷手足以避役,也有人鋌而走險,乾脆亡命江湖,落草山林。

因為賊匪四起,而各地府兵和郡兵又多抽調去了東征前線,地方空虛,所以現在各地官府都有些惶恐不安。

齊郡丞張須陀已經徵召他奪情任事,讓他出任齊郡郡兵營的校尉。他說張須陀已經整編了兩千郡兵,正準備再次清剿長白山和泰山中的盜匪。

看完這些信,羅成陷入沉思。

看來雖然有些變動,可大勢依然難以更改。王薄沒在長白山第一個起義,可他們卻跑到魯郡殺官造反攻奪縣城招兵買馬了。

齊郡老家,已經不安穩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2
第288章 襄陽侯

早上醒來。

有人在外面大喊,開花了,好多花。

羅成披衣出帳,但見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寒江雪柳,玉樹瓊花。”羅成嘆道。

“將軍這兩句還真貼切的形容了眼前的樹掛美景呢。”魏征籠著手過來,一大早外面並不是真的就開春了,而是出現了難得一見的霧淞現象。霧淞也叫樹掛,寒冷的天氣,遼澤邊溫暖的遼水、澤水與寒冷的天氣相互作用,再加上這幾天天氣晴好,又無風,於是潮濕的水氣夜裡便凝結成了霜晶體,附著在樹枝上便顯得極為好看。

“柳樹結銀花,松花綻銀菊!”魏征感嘆了幾句,“不過這天氣也是越發的冷了,士卒們凍傷的不少。”

此時已經進入了寒冬臘月。

章丘老家都是大雪紛飛,更不要說這北國之地,就更加是千里冰封了。

第一軍圍武厲城兩個月之後,也在不久前終於把這座要塞堡壘給攻下,堡破之時,裡面的千余高句麗盡皆戰死,堡中雖沒斷糧少械,可畢竟兵太少,就算城堡堅固險要,但羅藝的第一軍戰兵和民夫五萬之眾,輪番進擊,讓他們疲于應付。

最後破城還是羅成獻了一個土攻之策,仗著人多力量大,直接在武厲邏城下修了一條魚梁大道上城墻。

所謂魚梁大道,其實就是負土堆坡,從遠處一直堆了一條土坡到崗上城墻,雖然費了不少工程,可這土坡燒不爛砸不壞,高句麗守城兵少,根本不敢出城來毀坡,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土坡一天天延伸增高。

直到終於堆上了城墻,然後城破。

本來武厲城破,前廂將士們還以為能夠湊進城去避冬呢。

結果十一月城破,捷報送到涿郡臨朔宮天子行在,皇帝一道旨意下達,說改武厲邏為通定縣,在武厲邏設遼東郡,且武厲邏城改為通定鎮。

於是這座要塞,一下子就成了遼東郡的郡治、通定縣的縣城,還成了軍事要塞通定軍鎮。

通定也成為繼柳城鎮、望海鎮、瀘河鎮、懷遠鎮之後的第五座前線軍事重鎮。

大隋在天下邊關要隘的軍鎮,也達到了六十八個之多。

羅藝攻佔武厲城後,將第一軍再次擴編,分前後中左右五廂,前廂六千,中廂三千,後廂三千,左右兩廂各三千,全軍一萬八千戰兵,又六團一萬二千輜重輔兵,兼三萬民夫。

他自率中軍三千燕雲騎駐武厲邏城中,然後前後左右四廂分駐城池外圍四邊。

羅成所部前廂六千人,便還是駐紮在城南面的遼澤邊。

除了練兵就是練兵,從九月武厲邏城北一戰後,便練了四個月的兵,第一軍前廂也算練的兵強馬壯。

“營房裡不是都盤了火炕嗎?”

四個月的時間,羅成的前廂大營已經成了一座臨時的城堡,他前廂六千戰兵,四千輔兵,外加八千民夫,硬生生的在遼澤邊上,修起了一座夯土城堡,周長二裡,建在一座山崗之上,背依遼澤,扼守遼澤北的大道。

在築堡的時候,羅成便考慮到了這裡冬季的寒冷,特意規劃了火炕地龍,這東西其實也沒多大技術含量,八千民夫和四千輔兵中本就不少工匠,羅成提出構思,然後他們琢磨研究,沒多久,也就做出了火炕,再經過數次改進後,這火炕已經能讓羅成非常滿意了。

營房都是建的平房,裡面修的大通鋪,火炕一燒,屋裡極為暖和。

“火炕是挺暖和的,可我們不也還得訓練嘛,總不能天天蹲屋裡頭。”魏征笑著道,這老道怕冷,身上除了官袍外,裡面還穿著貂皮,半個腦袋都用大毛領圍著。

“那就修改下訓練時間,早上不用那麼早操練,改讓各隊火在屋裡鍛煉,順便學學官話,識識字算算數什麼的。”

這天已經是滴水成冰,哈氣成霜了。

屋裡有了火炕後是舒服了,甚至還能秧豆芽吃,可是屋外就不同了,大早上外面跑上半個時辰,能把人眉毛都凍結冰。

“糧食還夠吧?”羅成又問。

現在他這前廂大營,足有一萬八千人,另外戰馬和馱騾也數量極多,不過相應的,糧食消耗也是個極大的問題。

好在這裡雖距懷遠鎮三百里,可還沒過遼河,從懷遠過來不用穿越遼澤,直接沿北緣過來,交通還行。

搶在寒冬來臨前,羅成的四千輔兵和八千民夫,一趟趟的往返懷遠搬運糧草輜重,總算是趕在冰封之前儲存了不少糧食。

“糧食足夠了,就是這菜沒多少,還是趕在下雪之前運來的那些白菜蘿蔔、鹹魚乾菜的。”

飯能吃飽,就是不能吃好。

這裡實在是太寒冷了,而且做為前線,這附近連個鳥毛都沒,沒有地方官府也沒有地方百姓,所以便無法就地獲得補給。特別是新鮮的蔬菜啊肉食這些,根本沒法子。

只能從懷遠鎮運來,但三百里距離,運點糧食還好,運這蔬菜肉食的就難了。

“實在不行,把我們醃曬的馬肉也拿出來吃,再不濟,我們不還養了點豬羊嘛,也慢慢宰了吃,反正這天實在太冷,也沒什麼草料可喂,天天掉膘劃不來。”

“馬肉也沒多少啊。”

“那也沒辦法,咱們現在駐守在這裡,又沒仗可打,也沒處能繳獲,只能先咬咬牙堅持一下了。這馬上就過年了,懷遠鎮肯定要運送一批物資來犒賞咱們的,到時就能過幾天好日子了。等年後,禦駕親征,咱們也就能打過遼河,到時還怕沒肉吃?”

魏征呵呵的笑了幾聲,“你說咱們第一軍打下武厲邏城這麼久了,怎麼賞賜還沒下來呢?”

“老道你也想升官嗎?”

魏征笑笑,“是廂中將士都在議論此事呢。”

“我一會去一趟通定鎮,問問羅亞將。”

早上的伙食是小米粥配麥面蒸餅,每人再配一點鹽菜加點醃馬肉,這伙食不少士卒都在報怨。尤其是章丘來的那些少年,他們以前跟著羅成到處剿匪平賊,到了哪裡,那不是大口吃肉大口喝湯啊,可在這遼西,日子倒是越過越差,天天吃著這些,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

羅成也有些膩味這早餐了,隨便吃了點,便帶了一隊親衛往通定城而去。

進城直接去找羅藝。

“正說要派人去叫你來呢,你倒自己來了。”

“何事?”羅成問。

跟羅藝也算是在遼西共事半年多了,與這個叔父的關系慢慢的由生份轉到熟悉,兩人的關系甚至還不算壞。

“馬上就過年了,我們第一軍攻破武厲城,殲滅一萬三千高句麗軍的戰功也總算是下來了。”羅藝道,“我還以為要等年後呢,結果還不錯。”

“哦,是嗎?”

第一軍做為先鋒,功績是很大的。

不但拔下了遼西北道的要塞武厲邏城,掃蕩了高句麗在遼河西岸的據點,還前後共殲滅一萬三千高句麗軍。全殲武厲邏八千軍,又殲滅來援五千兵,可謂戰果豐厚。

而第一軍前後不過傷亡三千人。

東征還未正式開始,第一軍的羅藝就取得如此戰績,皇帝當然高興。

於是特旨賜封羅藝為燕國公,爵位由襄陽郡公正式晉升為國公,並將他原職從虎賁將軍提升為左武衛將軍,品階從原來的正四品提升至從三品,佐大將軍總左武衛府事並統本衛諸鷹揚府。

“恭喜亞將!”

當官也有幾個坎,比如從九品便是官員的入仕之坎,跨過這坎便從此成了官員。而到了七品又是個坎,七品以下只能算微末小官,上了七品才算是有點職權。

而到了五品又是一個坎,過了五品,穿上緋袍,便能算是中級官員。

而三品更是一個大坎,邁上三品,便能著紫袍,從此可稱為大員,在地方則為封疆大吏,在朝中則為部寺高官,在軍府則為大將。

羅藝勛貴子弟出身,少時在國子監讀書,少年做過皇帝侍衛,然後邊關投軍,再到鎮守軍都關十年,一步一步也算腳步堅實。

這麼多年的積累,才有了這次獨統一軍的機會,雖以亞將身份代領第一軍,可這戰績卻是實打實的。

攻拔要塞武厲邏城,前後數戰殲敵一萬三,這戰績都能在大業朝排的上號了。

尤其這次征東還是皇帝如此看重,要禦駕親征,他這開頭打的好,皇帝自然更高興。

左武衛將軍、燕國公、第一軍亞將代統第一軍羅藝。

“你也有賞。”

“你遼澤荒原一戰,以兩千步卒破三千高句麗輕騎,斬殺兩千之眾。武厲邏之戰,外圍掃蕩,又殲敵一千八,再武厲邏北山一戰,更是大顯神威,以六千新軍硬戰六千高句麗軍,將其大敗。”

“皇帝之前就把你名字寫在臨朔行宮屏風之上,這次你又立大功,皇帝更是大喜。尤其聽說你是我羅藝兄長之子後,更稱贊不愧是將門之後。因此,這次皇帝特封你為襄陽侯。”

羅成皺眉,只覺得這事情只怕並不這麼簡單。

大隋開國之初爵有九等,到當今天子繼位後,更改官制,尤其是這次還下詔罷除了王公侯以下爵位,只保留三等。

比如之前羅藝是襄陽郡公,這次改爵後本來是要降為襄陽侯,因有大功特晉為燕國公。

可是他羅成雖有功績,但只不過是個都將,統帶幾千人而已。

打幾個勝仗就封侯?還封的本是羅藝的襄陽侯。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2
第289章 遼東郡丞

“襄陽封號不是羅家的嗎?”羅成直接問。

羅藝笑了笑,“封侯不好嗎,怎麼還這麼多問題,給你封侯自然是因為你的功績。”

羅成卻是不理會他這套,皇帝繼位以來,各種改革,又是改州縣為郡縣,又是合併勛散,然後又是對爵位下手,只保留王公侯三等,以往的九等爵變成了三等爵。

其實說來說去,羅成可是很清楚楊廣要幹什麼的,這合併勛散與改爵其實都是沖著關隴貴族集團去的。

楊家本就是關隴貴族核心,當年篡奪北周天下,因得到大部份關隴集團的支持,得天下不可謂不輕松。

可正因當年奪北周天下,並沒有經過多少流血拼戰,所以楊家人比誰都擔憂忌憚關隴集團的強大力量。

而關隴集團自西魏、北周再入隋,各大家族基本上都保留繼承了以前留下來的爵位,這就導致一些頂級家族尾大不掉。比如說西魏八柱國家,就算到了此時,依然強大,成為門閥。

其中李姓就有三大家族,便是太師李穆家族,八柱國太尉李虎家族、八柱國太保李弼家族。李穆家族雖不是八柱國家之一,可早年佐宇文泰奪天下,李穆兄弟三人皆封公,而他在西魏、北周、隋三朝皆為一品高官,其兒子十人,也是各個公侯。

雖然李穆在開皇年間就去世了,可李穆家族如今子弟百餘,皆為品官,滿門公侯爵者數十人。

至於李虎家族和李弼家族也差不多,李虎便是李淵的爺爺,李弼則是李密的曾祖,這兩個八柱國家族,子弟眾多,皆是滿門公卿侯伯。

再比如於謹家族,三朝元老,官至太師,十個兒子,俱為公侯,不是總管就是一州刺史。他的兒子於翼,當年坐鎮幽州,表態支持楊堅,這才讓楊堅坐穩了天下。

這幾大家族還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特別能生,兒子特別多。比如李穆有十個兒子,李虎八個兒子,李弼六個兒子。

於謹十個兒子不說,他每個兒子都生了七八個。于謹的長子於實生了十一個兒子,而於實之子于仲文,也生了九個。

不過三四代人,這些關隴軍功貴族,就跟下豬崽一樣誕生了一個強大的門閥出來,子弟多的已經上百人。

這些人憑著家族門第餘蔭,許多剛出生就已經封官賜爵,授給散階勛官,搞的爵位散階勛官泛濫。

滿朝上下都是這些勛貴子弟,就算地方各州,也全是這些人。

所以楊廣對此十分忌憚,當初他父親在位時,也一直在暗暗打壓這些貴族,只是手段比較靈活。

但到了年輕的楊廣時,他就表現的有些急躁和激進了。

之前合併勛散,實際就等於廢掉了勛官,於是大批貴族子弟之前憑家族門蔭得到的勛官便就此奪去。

然後借勛散合併之機,還趁機又清理了大理勛戚子弟的散階,降的降撤的撤。

等他皇位坐穩了點,他又對爵位下手。

直接把國王、郡王、國公、郡公、縣公、侯、伯、子、男九等爵位,減至王公侯三等而已,於是侯以下的封爵者直接被奪爵,侯以上的也削並許多。

如之前李穆家族、於謹家族擁有幾十個爵位,經過這麼一弄,便只剩下了幾個公侯而已。

這就是很明顯的在打擊關隴集團了。

羅家也算是關隴一員,畢竟雖祖籍襄陽,可當年是跟著楊忠打天下得封的貴族。

羅藝的爵位沒削降,這次還因功升上國公,不簡單。而羅成居然也能封侯,就讓人意外了。

楊廣巴不得削奪天下人爵位呢,怎麼還捨得這麼大方的就封侯?

羅藝被羅成說的沒辦法,只好實話實說。

“因為我之前給陛下上了道奏摺,說明瞭當年之事。說如今找到了你父親,我請求皇帝把我們羅家的爵位轉封給你父親,另外我請皇帝下旨,請立你為我嗣子。”他苦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最後怎麼的,結果陛下居然給我升封燕國公,卻又封你為襄陽侯。”

羅成皺眉。

“你請皇帝下旨立我為你的嗣子?這事你就不問我意嗎?”

“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也知道你們父子對當年之事還一直有怨意,那事情我也愧疚多年。如今也算上天懲罰,讓我無子繼嗣。我也老了,能做的事情不多,我希望你能繼嗣我名下,也繼承你祖父打下來的羅氏家業,這也算是我對你們的一點補償吧。”

羅成最討厭這套說辭,不耐煩的道,“我就問你,皇帝有沒有下那道旨意?”

被羅成的黑臉弄的有些無奈的羅藝,苦笑回應,“嗯,下了,皇帝下旨允我奏請,許我立你為嗣子。只是他沒有把爵位轉封給你父親,卻封你為襄陽侯。”

羅成明白了。

襄陽侯爵位並不是他的功勞所封,其中也有部份是他的戰功,但更多的還是羅藝的那道奏請。

他羅成居然在羅藝的操作之下,經皇帝特旨,而變成了羅藝的繼嗣子。他成了羅家的嫡系繼承人,未來羅家的家主。

現在他是襄陽侯,將來羅藝一死,他說不定還能繼承燕國公爵位。

封侯本是高興之事,可現在羅成卻覺得有些惡心,就感覺像是在吃一頓大餐,吃的正高興呢,結果突然發現菜裡還剩下半條蟲子。

“你給陛下再上一道奏摺。”羅成冷聲道。

羅藝無奈搖頭。

“你以為這是兒戲嗎,這事上達天聽,陛下已經準了,可轉眼我又再上奏反悔,你知道這是什麼?是欺君。我固然要承受皇帝之怒,可你也一樣要遭殃。”羅藝苦口勸道,“五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關系,你不想叫我父親也沒事,以後你可以繼續叫我叔父,或者將軍也行。等我百年之後,那時你再繼承羅氏家業,反正我也不在了。”

看他這個魁梧的戰將,居然說出這般委屈的話來,羅成還真有那麼一刻覺得心軟了。可是馬上,他又打消了這種念頭。

羅藝表現的再可憐,可他的行為卻跟二十幾年前一樣可惡。

“對了,陛下除封你襄陽侯之外,還升你為鷹揚郎將。”

羅成對於這個升賞並沒有什麼高興的,現在他的心情很差。

“皇帝還賜你一千匹絹,五十個奴隸。”

羅成不為所動。

“還有一件事,皇帝已經任命前左武衛大將軍滑國公李景為遼東太守,任命左屯衛將軍宇文化及為通定鎮鎮將兼遼東郡都尉。”

羅成只是嗯了一聲,想不到前不久還是奴隸身的宇文化及居然又被起復任職,不但授了左屯衛將軍,居然還被派來做了通定鎮的鎮將兼遼東都尉。

“你被任命為遼東郡丞兼通定縣令。”羅藝又道。

“嗯?”

這下就意外了。

“遼東郡雖然現在暫時設在遼河之西,可皇帝已經將遼東設為上郡,只待東征滅高句麗後,到時遼河東岸便是遼東郡之地。”

郡丞是太守佐貳官,掌全郡總務,統領郡兵。上郡郡丞,正五品。

遼東太守則是上郡太守,從三品。郡都尉,正四品、副都尉正五品。

不過都尉也稱郡尉,統領的是郡中府兵,並不與郡兵幹擾。

羅成一個第一軍前廂都將,居然成了郡丞兼縣令?

“我們第一軍超額了六千人,所以上面這次乾脆就把你前廂這六千人轉入遼東郡兵中。接下來通定鎮會成為進攻前線大本營,這裡會有更多的民夫到達,你做為郡丞的主要任務就是帶著你的六千前廂兵轉為郡兵,負責維持通定及周邊的治安,抓捕逃亡民夫、士卒,輯賊捕盜。”

“後續還要負責看管俘虜,協助北遷來的移民屯耕等事項。”

羅成皺眉。

“我們前廂六千戰兵還有輔兵四千,加八千民夫?全都轉為郡兵?可我們本是衛府軍?”

“暫時全都轉為遼東郡兵,不過這肯定也是暫時的,新年一過,皇帝要禦駕親征,到時百萬大軍進發遼東,等大軍一到,兵過遼河,這通定也就不再是前方而成為後方了。那個時候,你這郡丞兼縣令差不多也就交差了。”

“這遼東現在無百姓居民,有必要設郡兵嗎?”

“有郡當然設郡丞,有縣就設縣令,何況現在怎麼沒百姓?我們第一軍和第二軍的民夫就多達六萬,這通定鎮一設,後續會有更多民夫過來,到時這些民夫不得有人管?”

“可既然設了郡都尉和鎮將,還要郡丞做何?”

“你也別管那麼多了,就算只是臨時當下這郡丞和縣令,也是好事。你年輕,資歷淺,有這機會就好好把握,對你只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

羅成看著羅藝的表情,覺得他還有事瞞著自己,說不定這個什麼遼東郡丞和通定縣令之職,也是他替自己走通關系弄來的。

目的嘛,自然是為他鋪路鍍金,就如羅藝所說的一樣,哪怕是個臨時的,可以後在他的履歷表上,那也是做過一郡郡丞的,何況這遼東郡現在雖然才一城,可也是上郡啊。

只是羅成卻茫然了,這莫名其妙就成郡丞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涿郡臨朔行宮頒下的旨意中,並不是只有他一人授任郡丞之職。同一道旨意裡,鷹擊郎將羅成授任遼東郡丞,兵部員外郎王世充授江都郡丞,兵部駕部員外郎李靖授馬邑郡丞。

三位新任郡丞中,羅成的資歷其實是最淺的,年齡也最輕。王世充和李靖都是在京師兵部打熬多年。李靖關隴將門出身,曾深得楊素、牛弘等朝中大佬賞識。而王世充雖說是胡人之後,但他父親也曾官至汴州長史,是不折不扣的官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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