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970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2
第290章 縣尉李建成

“職下羅成拜見李太守。”

已更名為通定城的原武厲邏城前,羅成率麾下校尉軍官們迎接新到任的太守李景。

羅成的這位新上司有一副極漂亮的胡須,簡直可稱為美冉公。

漂亮的長須又黑又直,直到臍間。而且他長的非常的奇異壯美,那身材魁梧卻又不粗壯,而是非常的健美,簡直就跟個練健美的一樣。羅成相信,若是脫下衣服,他的肌肉線條一定非常好看。

怪不得魏征打聽來的消息,說這位元滑國公因為這帥氣的長相,還曾被先帝楊堅大為稱贊,那時是開皇十七年,隋軍第一次發兵三十萬征討高句麗,那時身為鄜州刺史的李景被皇帝授為征遼軍馬軍總管,班師後,文帝因他的壯實勇武而嘖嘖稱奇,特意讓他解開上衣來看,看後文帝稱贊說,看你的面相和外表,你的官位會達到人臣的最高職。

不過李景可不只是長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李景,字道興,隴右天水休官人。父親李超,北周時應州、戎州刺史。李景打小就長的好看,體力更是強於一般人,有著漂亮的長須,驍勇且擅長射箭,箭術非凡。

滅亡北齊之戰中,李景就已經嶄露頭角,授予儀同三司之職。後來又參與平定尉遲迥叛亂,晉升開府,獲爵平寇縣公,封邑一千五百戶。

開皇九年,又以行軍總管身份隨大將軍王世積攻打南陳,立功晉升為上開府。後江南高智慧等人叛亂,李景又隨楊素江南平亂,班師後授鄜州刺史。

再到後來又隨王世積出兵遼東,擔任馬軍總管。雖然這次出征未勝而歸,可後來他又參與與突厥的多次作戰,還曾護送義成公主到突厥和親,當時代州總管韓洪被突厥入侵擊敗,李景帶著護送公主的幾百人前往救援,血戰三天,擊殺大量突厥兵,殺退突厥。戰後,被皇帝授予韓州刺史。

仁壽年間,擔任代州總管。

當今天子繼位,漢王楊諒反,李景率部參與平叛,戰後,因功晉升柱國,授右武衛大將軍。

此後又曾率兵平定做亂的蠻人,又率軍在青海擊敗吐穀渾,晉升光祿大夫。

大業五年,皇帝車駕西巡,到達他家鄉天水的時候,皇帝還特意說李景是這的主人,讓他坐在皇子楊暕之前。

只是在隴川宮,因他與左武衛大將軍郭衍有不滿皇帝西巡言論,被下令免職。

罷官一年多後,這次是再次被啟用。

要不然,戰功卓著的右武衛大將軍李景,也不會來出任一個從三品的遼東郡太守之職。

羅成驚嘆於這位戰神的健美,而李景卻在驚嘆羅成的年輕。

他上下打量了羅成一會,用一口夾帶著隴右的官話笑道,“早聞羅藝得了個白虎嗣子,今日一見,真是驚嘆。果然江山代有英雄出,一代更比一代強啊。羅郡守今年方十八吧?”

羅成拱手回道,“再過幾天就十九了。”

“年輕,真年輕啊。不過如此年輕,卻能有如此亮眼的戰績,卻是更加了得。想當年漢之冠軍侯,也不過如此吧!”

羅成連忙搖頭,“羅成安敢與冠軍侯相比。”

李景目光越過羅成,打量著他身後的一從軍校,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驃悍味道,他滿意的點頭,“很好,不愧是一支勁旅雄師。”

“你父親呢?”李景問起羅藝。

李景原是右武衛大將軍,羅藝原來則是右武衛的虎賁郎將,說來也是他的老部下了。如今他出任遼東太守,羅藝則做為攻下通定城的第一軍亞將,理應前來迎接的。

“回太守,燕國公三日前已經將通定城移交給我遼東郡兵接防,他帶第一軍一萬二千人馬移駐遼河岸邊,防止高句麗人趁遼河封凍期間越冰來襲。”

李景笑了笑,對羅藝的失禮舉動似乎不以為意。

但羅成覺得李景肯定是不高興的,羅藝不等李景到任就走了,擺明瞭是對李景出任遼東太守不滿意。雖然羅成也得了燕國公封賞,還晉升為右武衛將軍。可明顯,羅藝還是覺得自己才更應當出任這個遼東太守,認為李景是來摘桃子的。

人家說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可羅成卻感覺羅藝跟這位名將似乎有點互相排斥了。

“以後我們就是同僚搭檔了,還望士誠老弟多協助我。”李景對羅成很客氣,拉著他的手,一起走進通定城。

羅成只得苦笑,李景比羅藝還年長幾歲呢,這個老帥哥什麼資歷什麼地位,人家在北周時就參與過滅齊之戰,他那個時候還沒出生呢。

遼東鎮很大又很小。

很大是因為皇帝在臨朔宮裡手指一劃,於是在地圖上,便確立了遼東郡的範圍,差不多就是把整個遼河以東的遼東半島都劃進了遼東郡範圍,而且還把半島北部的那千里之地也劃進去了。

差不多就是遼河以東,鴨綠江以北,然後北邊到扶餘城,也就是後世的四平那塊為止。嗯,把後世的遼寧省以遼河為界,一分為二,遼河以東的那部份就算是皇帝劃出來的遼東郡了。

按這麼算的話,那遼東郡就是南北千里,東西五百里之廣,確實夠大的。

但遼東郡也夠小的,因為到現在為止,遼河以東還全都在高句麗人手裡呢,現在遼東郡實際上是設在遼河以西,只有剛從高句麗人手裡奪下來的通定城及周邊百里之地。

遼東郡只有城池一座,連一戶大隋子民都還沒有。

說不定等真攻過遼河了,這通定城以後就要劃規遼西郡了。

通定城現在既是遼東郡城,又是通定縣城,還是通定鎮鎮城。只不過這座城實在太小了點,居於高崗之上,出入只有一馬。

雖然在軍事上十分險要,可若說做為一座城市,就顯得有點狹小和不方便了。

羅藝攻破城池時,城裡的守軍本就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被他直接殺光了。

裡面還有些本來附近的高句麗屯田種地的百姓,以及一些城中的商人,可也都被羅藝直接分給了軍中將士為奴隸。

因此當李景和羅成進城後,看到的便是一座空蕩蕩的城堡。

周長四裡之城,空蕩蕩的,只有羅成的郡兵安靜的站崗值守。

李景眉頭緊皺。

“這城裡人呢?”

“高句麗人負隅頑抗,死守不出,圍城三月,守軍死傷大半。破城後,沒有俘虜。”一句話,卻也道出了戰爭的殘酷。

李景明白那些高句麗軍的下場了,“可城中總有百姓和商販吧?”

“皆賞賜給破城有功將士們為奴了。”

李景眉頭更皺了,“那城中物資商貨錢財呢。”

“皆賜給將士們了。”

留給李景的,還真的就是一座空城。

羅藝三天前離開時,把能帶走的一切都帶走了,除了這城堡搬不動,他什麼也沒留給這位老上司。

“娘的。”

好脾氣的老帥哥李景也忍不住罵了聲娘,對羅藝的印象是差到了極點。

走進空蕩蕩的原城主府,李景臉色更難看了,這麼空無一人的城池,他這個太守當什麼?

“太守,我部六千將士皆已轉為遼東郡兵,原隸屬的四千輜重兵和八千民夫,也按旨意轉為屯民。”

李景聽了點了點頭,這也算是遼東郡現在僅有的了。

除了這座空城,幸好還有羅成的這一萬八千人,要不然他還真就要做個光桿的太守。

“現在是冬季,也沒田可屯。”李景嘆了聲氣,“馬上就過年了,等到明年正月初一,征東大軍就要出發。到時,兵分三路。我們能定鎮便是北路,也會成為主力所經之處。為此,我們遼東郡的任務,就是要把這裡打造成一個最堅固的前線堡壘,儲存準備好糧草軍械,提前建好大營。”

說白了,這個遼東郡更像是僑置,他們只是表明皇帝收復遼東之決心。而現在的作用,其實就是一個工程隊,負責把前進基地建好。

對這樣的差事,羅成沒什麼興趣。

可他也知道,這是羅藝好不容易替他爭取來的,他也無法推辭,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來了。

現在建營房修路,等到開春後,他們估計還要負責墾荒屯田。

李景把原城主府就做了太守府。

羅成則在旁邊找了個大宅,讓人弄了塊匾,寫上遼東郡丞衙門,做了自己的公廨。

他麾下的六千兵馬,一半接防武厲邏城駐於城中,一半依然駐于原城南大營,至於那些輔兵和民夫,則也城中和城外各一半。

這邊剛安頓好。

郡尉宇文化及帶著麾下到了。

這位新任郡尉騎著青海獅子驄,帶著百余部曲家兵前呼後擁而來,後面跟著三千通定鎮鎮兵。。

郡尉與郡丞不是一個系統的,雖然都是郡中官員,但郡丞是一郡二把手,主持總務,統領郡兵,而郡尉卻是協調郡內駐紮府軍鎮兵。郡丞類似于省委常委、副書記兼政法高官,而郡尉卻相當于省常委兼省軍區司令。

郡尉本來是個沒啥實權的職務,雖然品級上比郡丞還高一點,可管不了郡兵,也無法真的統領衛府邊軍,不過宇文化及明顯不同,他這個郡尉還兼著通定鎮鎮將,手下更是有超額的三千鎮兵。

宇文化及身邊一騎並轡而行,卻是衛尉卿唐國公李淵長子李建成,這位年輕公子隨宇文化及從懷遠鎮同行,卻是前來就任通定縣縣尉之職的。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3
第291章 大水沖了龍王廟

宇文化及勒馬在通定城西門前停下,他歪頭瞧了瞧守在城門口的兵卒。

“這些看來就是襄陽侯的郡兵了,挺不錯,難怪羅藝死命的吹噓他這嗣子了得,硬生生在皇帝那裡為他討來一個侯爵。”

李建成身披明光甲,束發銀甲,白馬銀槊,十分的英俊帥氣。聽了這話,卻只是不屑的撇撇嘴,“羅藝沒兒子,如今好不容易找出來一個侄子收繼,自然要為嗣子好好鋪路。他是第一軍亞將,便讓原本只是府司馬的羅成做了偏將。一個步團偏將,卻硬是能擁有一百重裝騎兵和大量輕騎,什麼兩千步卒破三千高句麗輕騎,誰又猜不到,真正指揮這一戰的肯定是羅藝的人。”

“哈哈哈。”宇文化及哈哈大笑,“大郎你這張嘴可是有點夠損的,你父親可向來是八面玲瓏好人緣,這方面你可要跟他好好學學。不管怎麼說,現在羅成是郡丞還兼著縣令,你這個縣尉可是他的屬下。”

李建成卻在心裡想著之前未婚妻鄭觀音給他信中的話,鄭觀音說羅成在齊郡如何跋扈,仗著做了齊郡丞張須陀的門生,便得意囂張,後來更因認了羅藝這個叔父,更加狂妄,連他們滎陽鄭氏也不放在眼裡。

說本來濟陰郡單家主動聯姻鄭家,想把女兒許給她庶兄,本來事情都已經說好,結果這個羅成卻硬插一腳,不但勾引的單家女有私情,還毀約退婚,這簡直是打鄭家的臉面。

鄭觀音讓李建成幫她們鄭家出這口氣。

李建成雖然在父親面前說鄭家如何巴結李家,可實際上他對鄭觀音這小娘子卻很迷戀。這關東名門五姓女,果然比京師那些什麼勛戚將門之女要更吸引人。那些勛戚將門之女,總免不了沾染一些武家之風,行事彪悍,還十分奔放。

而他卻更喜歡鄭觀音這種懂得琴棋書畫,十分有修養,又溫柔婉約嬌滴滴的姑娘,一看就惹人憐愛。

許是存了這種先入為主的印象,李建成便對這個羅成十分不滿。

而不久前,他父親清查衛尉寺府庫,卻發現涿郡有寺內官員行為不法,其中就查到跟羅成有關。有一個官員收了羅成許多賄賂,給羅成大開方便之門,向他出售了大量的軍械,其中不但有橫刀長矛弓弩,更有陌刀、具裝等重要武器,而這些按正常手續,他是弄不到或弄不到這麼多的。

雖然羅成購的這些軍械也是用做府兵之用,而且都付了錢,可卻也有違規之處。

幸好他父親發現了,否則若是被禦史風聞,那他爹也要受牽連。這麼一來,李建成對羅成的印象更差了。

他覺得羅成這人年紀輕輕,卻只知道走歪門斜道,攀附高枝,鉆營取巧。連帶著,羅成剿匪平賊的功勞,他擊敗高句麗人的功績,他也便根本不信,認為不過是羅藝在幫繼子賺軍功而已。

“都尉,你這個左屯衛將軍不但是郡都尉,還是通定鎮鎮將,這通定城應當由你的兵接防吧?”李建成望著城門口的郡兵道。

宇文化及呵呵一笑。

“確實,老子堂堂從三品的左屯衛將軍,來這任這勞啥子正四品的遼東郡尉,再兼這個從四品下的通定鎮鎮將,總不能還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十八歲五品郡丞給壓了。”說著,宇文化及一招手,“承都,你帶人把通定城接防了。”

宇文承都便催馬上前,帶著一隊鎮兵來到城門前。

“奉郡尉之命,現在起通定城由我等鎮兵接管。”

守門的郡兵軍官是二百人長孫安祖,他帶著一隊河北同鄉手下站在城門口,邊曬太陽邊站崗,順便還能聊聊天,結果來這麼個年輕的小傢伙說這城門他接管了。

“郡尉?不好意思,我們是遼東郡兵,只聽郡丞的命令,其它人的命令管不著我們。”

宇文承都卻冷著臉又重復了一遍。

孫安祖冷笑幾聲,懶得踩他。

宇文承都退後兩步,然後直接一拳就砸了過去。孫安祖也料不到這小傢伙居然出手傷人,架臂來擋,可料不到宇文承都雖年輕,但本事卻夠硬,那是能跟羅士信戰個痛快的猛人。

孫安祖雖也猛,可哪是人家對手,才幾拳就被砸中臉龐,然後打倒在地。

他身後的鎮兵一擁而上,就要繳城門郡兵的械。

孫安祖雖倒地了,可沒慌,狼狽的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滾到一邊,然後從頸下掏出了一隻哨子,使命的吹了起來。

尖利的哨子一響,頓時響徹西門。

腳步聲傳來。

大批的城中巡邏郡兵趕來增援,這哨子是他們的示警裝置,雖然小巧,可卻很實用。一邊有警,立馬吹響,然後附近的人就會迅速趕到。

哨聲此起彼伏,更多聞哨的郡兵趕來。

“草,入娘賊的,居然敢在我們面前囂張,打他!”孫安祖爬起來,惱羞成怒。看到身後無數兄弟趕來,便也更膽壯了。

稍後些趕來的劉黑闥聽說兄弟讓人打了,哪管是什麼鎮兵還是郡尉,立馬抄傢伙就幹了起來。

於是乎。

出乎宇文化及和李建成,還有宇文承都的預料,郡兵不但沒老實的交出城防,還彪悍的跟他們幹了起來。

然後,郡兵越來越多。

帶著三千鎮兵來上任的宇文化及,一開始還笑呵呵的騎在馬上看戲。

誰料,沒一會,他的手下就節節敗退了。

雖然這只是鬥毆,不論是郡兵還是鎮兵,都沒真的拔刀提槍殺人,不過是拿著刀鞘、槍桿、拳頭在揮舞,可是越打越出火。

已經有人掛彩見血了。

“打他!”

郡兵們很團結,敢在自家地盤欺負上門來,真是找死。這些人打遍句麗人沒慫過,而且戰績還那麼好,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子驕悍之氣。

動起手來還真沒有讓著收著。

等宇文化及感覺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被郡兵也圍了起來。

“老子是左屯衛將軍,是遼東郡都尉、通定鎮鎮將!”

宇文化及高聲喝喊。

可是這喊聲,根本沒有作用。

揮拳頭揮的正猛的一眾郡兵,誰聽你這個啊。況且,這麼嘈雜,也聽不清楚啊。

“我爹是左衛大將軍!”

左衛大將軍相當於是第一集團軍司令了,而且還是禁衛軍司令,左衛大將軍宇文述那是五貴之首,皇帝跟前第一寵臣。

只是,誰相信啊,或者說誰願意想到那去啊。

“下來吧!”

孫安祖沖到宇文化及面前,扯住他的衣襟就把他拉下了馬。

一頓老拳,長安輕薄公子宇文化及便鼻青臉腫了。

這位囂張的輕薄公子,怎麼也料不到,自己居然還會遭受如此大辱,尤其是自己身邊還帶著三千鎮兵手下呢。

可是城門前就這麼大地方,兩邊數千人馬確實夠多,但真正能擠到一起交手的其實才那麼多。

後面更多的是聽著熱鬧,瞧著歡欣,但怎麼擠也擠不進去湊熱鬧的。

慌亂中。

李建成剛打倒了幾個郡兵,結果一個黑粗漢子已經瞄準了他,一記老拳抽冷子就砸到了他的一隻眼睛上。

立時,李建成只覺得眼冒金星,然後慌亂之下,以往學習到的各種精妙招式全用不上了。

而那個奸詐的黑漢卻又是幾拳過來,他慌忙招架,臉上卻又中一拳。

劉黑闥抬腳猛的一踹,正好踹中李建成大腿,他那身漂亮的銀袍便印上了個黑乎乎的鞋印子。

“再吃你爺爺一拳,小白臉。”

劉黑闥又是一拳砸至,李建成那只眼睛還在流淚,哪裡瞧的真切,只得匆匆舉臂來擋,結果這一拳勢大力猛,剛好便砸在他手臂骨上,卡嚓一聲,李建成哎喲一聲。

卻是左手小臂斷裂。

西城門口,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羅成此時正在太守府裡跟李景商議著在通定城周邊修一座新城的事情,這座城太險要狹小,做為軍鎮極適合,但做為郡城,哪怕是做為縣城都不理想。

李景意思是在附近幾十裡原襄平城舊址上建一座新城。

“戰國之時,燕國大將秦開襲破東胡,東胡退卻千里,燕置襄平縣,並為遼東郡。”李景說起襄平郡的歷史,最早襄平郡其實就是在今高句麗人占據的遼東城。

“到東晉時,鮮卑慕容氏取代東晉而據有遼東,建立燕國,史稱前燕。再後來,前秦擊敗慕容氏,奪取遼東。淝水之戰後,前秦勢弱,遼東又被後燕據有。再後來,高句麗人擊敗後燕,奪取襄平,並改名遼東城。”

此後,高句麗人基本上一直都占據著襄平及遼河以東地區,後來北朝也在遼河之西設立過襄平郡、襄平縣,但皆為僑置。本意為不忘遼東故土,可實際一直未能再恢復襄平。

李景所說的襄平縣舊址,並不是指最初的襄平城也就是如今的遼東城,而是指後來在遼河西僑置的襄平縣,這個舊址其實就在通定城西面二十裡。

那裡早已荒廢,但地勢平坦開闊,依山臨水,靠近大路,建城最為適合。

“太守、郡丞,不好了,城門打起來了。”李景的一名親兵匆匆稟報。

“什麼?打起來了,難道高句麗人殺過來了?”李景驚訝,轉而一想,不對啊。遼河現在雖然封凍結冰,鐵馬步卒可越,但是遼河西岸,駐有羅藝和宋老生的左翼第一軍和第二軍,足足兩萬多府兵精銳,高句麗人又不會飛,否則如何突破這道防線?

“不是高句麗人,是新來的郡尉,他的鎮兵跟羅郡丞的郡兵打起來了,已經打的不可開交呢。”

李景一聽,不由的笑了。

羅成卻笑不起來,這些傢伙還真能惹事啊,這新來的郡尉可是宇文化及,宇文述的兒子,他當初在懷遠鎮躲都來不及的人,現在他的手下卻跟他們幹起來了,這不是讓人頭疼嗎?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3
第292章 往死裡得罪

羅成隨李景打馬來到城門口處。

一眼看去,這裡簡直就是大亂鬥,已經打的一團糟。

“住手!”

羅成直接踩著馬道登上城門樓,站在高處氣沉丹田用力大吼。

靠近城門口的郡兵見到羅成,聽到他的吼聲,都立即停下了手中動靜。

可再往前,那邊依然打成一團,嘈雜混亂,根本沒有發現他。

羅成左右瞧了瞧,看到城樓上的一口大鐘,走過去提起鐘槌狠狠的撞了過去。

“鐺!”

大鐘發出悠揚的一聲鳴響,遠遠傳蕩開去。

這一下,倒是所有人都聽到了。

無數人扭頭朝城門樓上望來。

羅成鐵青著臉,手按腰間長劍站在城門樓上。

“住手!”

再次大吼。

這下,郡兵們反應很快,幾乎是立即停下了手裡動作。這些郡兵雖然以前來自不同的軍府,但基本上都是從河南河北來的,而且經過幾場戰鬥,尤其是幾場血戰大捷後,很快的凝聚起來。

再經過幾個月的休整訓練,如今這些各地府兵都凝聚成了一股繩,他們成為了羅字旗下的兵馬。

羅成在這些府兵們的心裡,有著無比的威望。

羅成雖年輕,可羅成能帶著他們打勝仗,能帶著他們立功得賞,這就足夠了。

“所有郡兵退後,退回城內!”

羅成再次高聲喝令。

郡兵們齊齊轉身而走,也不管剛才打的多厲害,有多氣憤。還揪著鎮兵衣服的松開手往回走,騎在地上鎮兵身上的也起身調頭。

那些被打倒在地的郡兵,也一把推開身上的鎮兵,兄弟夥互相拉一把,一起並肩而回。

頃刻間。

原來還打成一團,無比混亂的城門前,便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支兵馬。

一支是羅成的郡兵,他們如潮水一般的從混亂中迅速撤離,往城裡退去。

而另一支是宇文化及的鎮兵,他們還愣愣的留在原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李景站在城頭一側,看著這一幕心中驚嘆。

他對旁邊手下道,“看到沒,這下服氣了吧,羅成一句話,就有如此威勢,有幾個將領能做到?”

“令行禁止,也不少吧?”一名軍官道,“大將軍你戎馬多年,統率過無數兵馬,不都能如此?”

“我是打了半生的仗,但羅成才打了多久仗?你看看下面那兩個呆頭鵝,可就差的遠了。”

幾人往下看去,卻正好瞧見宇文化及和李建成兩人面色陰沉咬牙切齒的模樣呢。

“那不是左屯衛將軍宇文化及和新任的通定縣尉李建成嘛。”

“嗯,可不就是宇文家的輕薄公子,跟唐國公世子。”

“還真像是兩只呆頭鵝呢。”

“哼,還左屯衛將軍呢,真是丟我等武人之臉。”

李景的這幾名親衛一個個在那裡議論著,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這宇文化及何等出身,家世多麼顯貴啊,父親是第一寵臣,還是左衛大將軍,可這個傢伙呢,身上掛著三品的左屯衛將軍之銜,結果連鬥毆都打不贏羅成這個鷹揚郎將。

“那個唐國公世子不是都說如何英武出色嗎?我看也很一般嘛。”

李景搖了搖頭,“好了,不要再說了。”

郡兵們撤回城中,各自按團營歸隊,肅立在城內街道兩邊。

羅成下城,從這些郡兵面前一一走過。他冷著臉,沒有半點好臉色。

老四存孝站在那裡擠眉弄眼。

羅成停下腳步。

“羅存孝。”

“末將在!”存孝大聲應道。

羅成氣不打一處來,“別人分不輕輕重,認不出那人是宇文化及,難道你也不認識”

老四笑著狡辯道,“剛才那麼亂,我還真沒認出來那位居然是宇文將軍呢。”

羅成扭頭到一邊,看到嗣業也站在那,“嗣業,你怎麼也不攔著?”

“是那宇文化及狂妄囂張在先,他讓鎮兵繳我們守城弟兄的械,這種事大家不能忍,我也不能忍。”

羅成又看向齊國遠。

“齊校尉,他們不懂事,你不會也不懂事吧?你怎麼不制止?”

“郡丞,不過是點小摩擦而已,兄弟們也沒動刀動槍,就動動拳腳,沒啥。”齊胖子笑的沒心沒肺的。

杜伏威則比較乾脆的道,“郡丞,今天值守城門的是我的營,我要擔責。但是就算處罰我也認了,但我要說一句,咱們弟兄入遼以來,生死血戰數場,結果卻轉為郡兵了。轉為郡兵也就算了,現在這後方來的一群傢伙,什麼功勞也沒有,居然一來就要搶我們的城,憑什麼?這城是我們打下來的,自然當由我們來把守,他們一刀一槍未動,還想繳我們械?”

“就是,憑什麼?”輔公祏也替自己兄弟說話。

“我們不服!”

王君廓也道。

看著麾下這些軍官們一個個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樣子,羅成笑了。

“你以為就你們不服嗎?老子當然也不高興。可是,就算不服不滿,也不是鬥毆就能解決的。你們得明白,咱們雖是郡兵,可他們是鎮兵,這通定城也是通定鎮,他們有理由接防。”

杜伏威梗著脖子道,“那我們還是郡兵,這通定城也是遼東郡城,咱們一樣有理由駐防。再說了,什麼事情還有個先來後到呢。”

“好了,別廢話了,看把你們本事的,打了幾個勝仗,還真就不知天高地厚天南地北了?是不是就覺得天老大你們老二了?”

杜伏威翻著白眼很不服氣。

“現在怎麼辦,把城防交給宇文化及嗎?”王子明問。

羅成瞧了眼城門外正在罵罵咧咧的宇文化及,心裡有種莫名的暢快,這種囂張至極的公子哥,也有這般碰壁的時候。雖然手下給他惹了麻煩,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軟。

“沒老子的命令,一個鎮兵也不許放進城來,他們要是敢硬來,就給老子拿箭射他娘的。”羅成罵道。

杜伏威驚訝一下,然後猛的興奮起來。

“末將得令。”他大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喊,“孫安祖、高士達,你們兩個狗娘養的還不過來,趕緊執行郡丞軍令,給我守好了城門,一隻鎮兵狗也別放進來。”

孫安祖本來還有些惴惴不安的呆在一邊,心想這次悶大禍了。

誰知道等了半天,等來這麼一個命令。

當下咧嘴笑了。

“屬下得令!”他大吼一聲,跑的一溜煙似的。

羅成背著手站在那裡,魏征笑呵呵的籠著手,“郡丞就真不怕得罪宇文化及嗎,為官之道,可是千萬莫得罪巨室啊。而這位宇文郡尉,那可是第一寵臣宇文述嫡長。得罪了他,可是不得了。”

羅成白了魏老道一眼,“我當然知道不能得罪巨室,可問題是我們現在已經把那宇文公子得罪慘了,你看他那咬牙切齒的樣子,現在就算我屁顛顛的跑過去,給他賠禮道歉也沒有用的。與其低賤的去自取其辱,倒不如乾脆懶得睬他。”

“後果呢?”

“天也塌不下來的。”羅成搖了搖頭。

羅成的命令一下,杜伏威、孫安祖執行的非常迅速。

一營人馬抬著拒馬就擺在了城門前,幾百郡兵出城,盾兵在前,長槍兵緊隨,左右刀牌手押陣,後面還有一隊隊弓弩手張弓以待。

這動作,讓還站在城頭上的李景也有些驚訝了。

“這個羅成,這是幹嘛?”

“看來羅成還挺硬氣嘛。”

“真不怕得罪宇文家啊。”

“還得加上一個唐國公府李家呢。”

李景搖了搖頭,笑了。看來今天還真有樂子看了,這個羅成,還真是小瞧他了,脾氣還挺大。

只是不知道一會要如何收場了。

本來準備下城的李景,乾脆也不走了,便站在那裡繼續看好戲。

而城外。

宇文化及怒火滿面,正在咬牙切齒的罵著郡兵狗膽,他還在想著一會羅成出來後,他要如何痛罵這個傢伙。

可誰知道,一轉眼,發現羅成根本沒出來,出來的是幾百郡兵。

而且人家直接架起拒馬,樹起大盾挺起長矛,拉開了弓對著他們。

“他娘的,羅成這狗日的,這是要幹什麼,他想幹什麼?”宇文化及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他長這麼大,還沒像今天這麼狼狽過,先是站在旁邊看戲,結果被人拉下來痛揍了幾記老拳。連屁股上,都還挨了幾記大腳丫,他翩翩公子形像盡失。

更別說,現在這羅成,居然還敢如此。

“反了他了!”

李建成抱著左臂,痛的滿頭大汗,他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宇文化及騎上馬,策馬來到郡兵陣前。

“羅成,你給老子出來!”

杜伏威站在陣後,“來者何人,通報姓名!”

“老子左屯衛將軍宇文化及,新任遼東郡尉、通定鎮將,讓羅成出來見老子。”

杜伏威卻根本不理睬他的叫囂。

“既然自稱是新任郡尉,那可有官防印信?”

“你要查老子印信?”

“不好意思,這裡是遼河前線,我們郡兵奉命駐守郡城,須嚴查關防,防止有高句麗賊軍冒充詐城。”

宇文化及都氣笑了。

“印信老子有,讓羅成親自來驗!”

“不好意思,我們郡丞不在。”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宇文化及氣的解下自己的官印,直接砸了過去。

杜伏威裝模作樣的撿起來看了看,然後才讓人送回。

“原來真是新任郡尉到任啊,哎喲,剛才真是誤會一場,快請郡尉入城。”

宇文化及臉色鐵青,揮手讓人過來。

結果杜伏威又道,“宇文郡尉,不好意思,我們奉命把守城門,未有郡丞軍令,恕我們不能放其它兵馬入城,更不能交出城防,宇文郡尉請將麾下兵馬安排在城外暫駐。”

“你不許我率鎮兵入城?我是通定鎮將,那是我通定鎮兵,這是通定鎮城,你不許我帶兵入城?”宇文化及冷聲喝問。

“不好意思,這是遼東郡城,我們是遼東郡兵,我等奉郡丞之令把守此門,未得軍令之前,任何兵馬不得入城,還請郡尉諒解。”

任宇文化及如何怒喝威逼,杜伏威反正就是站在陣後這麼幾句話。氣的宇文化及真的想下令殺進城去,可是看了看那森嚴的長矛大盾,最後還是忍了。

那邊李建成已經痛的不行了,“宇文將軍,可否先進城再說,我的手臂斷了,得馬上找大夫醫治。”

宇文化及瞧了瞧他那狼狽痛苦的樣子,只得冷哼一聲。

“好,先入城,回頭再找羅成算賬。”

杜伏威讓宇文化及把麾下三千郡兵都退後二裡,然後才打開了堵住城門的拒馬長槍。

等宇文化及帶著家丁要入城時,杜伏威又說親兵不得超過二十人,硬是讓宇文化及和李建成又把超出來的親兵部曲給留在外面。

最後,兩人總共才帶了二十人入城,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魏征看著宇文入城時那陰鬱的眼神,有幾分興災樂禍的對羅成道,“這下可真是得罪慘嘍。”

羅成翻翻白眼,無語。都已經得罪了,他也不可能再犧牲手下弟兄去給宇文化及賠禮。

做大哥的,起碼得罩好自己兄弟,這是最起碼的。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3
第293章 “負荊”請罪

宇文化及一入城便到處尋找羅成,想要找他晦氣。

只不過他還沒出門,羅成便主動上門來了。

羅成帶著麾下郡兵四團十六營的偏將校尉齊至,三十多名將校,人人披甲執銳。郡尉衙前,闞棱高聲上前報出身份。

郡尉衙前的二十名家兵部曲如臨大敵,還以為這夥囂張的郡兵又打上門來了。嚇的直接緊閉了衙門,然後二百人長劉黑闥上前啪啪啪的拿著巴掌猛拍馬,一邊拍一邊喊,“遼東郡丞羅襄陽侯來見。”

門後的二十人一個個不吭聲,只是緊守著大門,聽著那啪啪啪的拍打門聲,還嚇的搬來了木頭抵門。

然後門外,竇建德、孫安祖幾人也過來拍門。

一邊拍一邊喊著說是來陪禮道歉的。

結果他們越是拍門,裡面越不敢開門了。

“快去稟報將軍,那個該死的羅成帶人打上門來了。”

衙門後院。

太守李景正帶了大夫過來看望李建成,這位唐國公世子傷的不輕,一條左小臂骨斷裂,痛的臉色發白,滿頭大汗。大夫替他正骨移位,然後包紮。

宇文化及在那裡罵罵咧咧,他堂堂宇文家的長公子,何曾受過這等氣。

正喊著要叫宇文承都去把羅成抓來,結果家將來報說羅成帶著數十人全副武裝過來,正在打門。

“他要幹什麼?”

宇文化及怒瞪李景。

老帥哥李景被個年輕後輩瞪,卻表現的很淡然。

“宇文將軍且息怒,不如讓我派人過去問下情況。”

“馮錄事,你去問問。”李景對郡錄事參軍馮孝慈道。

這位馮錄事卻是李景的老部下,當年他任代州總管,參與平定楊諒叛亂時,手下有三位能謀善戰驍勇部下,便是司馬馮孝慈、司法參軍呂玉、司兵參軍侯莫陳乂。他這次重新啟用出任遼東太守,上面便也特別把這三位給他調來當助手。

馮孝慈和呂玉號稱驍勇能戰,且跟李景一樣都是十分彪悍健壯的大漢。他剛才坐在那裡,其實心裡充滿著對宇文化及和李建成這樣貴族公子的不屑鄙夷。

聞言,便起身道,“嗯,我去問問羅郡丞。”

馮孝慈剛要走,那邊宇文承都怒不可遏道,“義父,那羅成太過囂張了,讓我去擒他過來問罪。”

聽到這話,馮孝慈停下腳步,扭頭打量了宇文承都,笑道,“早聽聞宇文小將軍勇悍無雙,有萬人之敵。不過我好像聽傳聞說不久前,宇文小將軍在懷遠鎮時跟羅郡丞六弟打過一架,好像沒贏吧?”

這話一出,宇文承都臉通紅,他氣憤道,“那天我也沒輸,要不是我義父叫停我,我一定能擊敗那個黑小子。”

“哈哈哈。”馮孝慈只是笑笑,“宇文小將軍,一個羅士信你都沒擊敗,外面可不止一個羅士信。羅郡丞兄弟四人,號稱章丘四虎,個個勇悍無雙。他麾下也是猛將如雲,什麼三絕四悍五虎六猛七金剛,不但猛悍,而且還人多呢。”

這下宇文承都不說話了。

馮孝慈哈哈笑著出去。

宇文化及又拿眼瞪李景,“太守?”

李景便呵呵笑道,“我這幾個兄弟啊,就是直性子,說話向來口無摭攔,公子見諒啊。”

那邊。

馮孝慈來到門前,讓宇文家丁開門,結果他們卻不吭聲。

馮孝慈也不廢話,只是伸出大手,如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手提一個左扔右甩,一下子清出條路來,走到門前,取下門栓,將門打開。

門外。

竇建德、劉黑闥、孫安祖五兄弟還在那裡拍門,一邊拍著門一邊說是來道歉的,不過聽那聲音,倒更像是之前打的不夠盡興,現在又打上門來了。

“羅侯!”

馮孝慈討厭宇文化及,但卻挺喜歡羅成的,一開門,便笑著跟他道,“你這又是玩的哪出呢?”

羅成便道,“剛才我郡兵兄弟跟宇文將軍的鎮兵有些誤會沖突,聽說還誤傷到了唐國公世子,所以特來陪禮道歉。”

馮孝慈心想,有你們這樣氣勢洶洶抱歉的麼。

“原來如此啊,太守也在裡面呢,走吧。”

羅成帶著麾下將校進門,一名宇文家的家將攔了出來。

“把兵器留下!”

老四手中禹王撾一揮,只一撾便將這位宇文家自視實力不弱的家將拍翻在地,他長撾直接抵在這位家將的喉嚨間,讓其動彈不得。

說不出的囂張。

“我這兵器向來不離身。”

家將咽了咽口水,他感受到了這個羅老四兇悍的眼神,若是自己再阻止,搞不好這撾刺一個不小心就要將他的喉嚨劃開。

平時囂張慣了的宇文家將,這時也只得不吭聲了。

“老四,休得胡鬧。”羅成呵斥。

老四呵呵一笑,收起長撾,然後伸手把這家將拉了起來,“兄弟,剛才跟你開玩笑呢。”

那家將只得僵硬的跟著笑笑。

“兄弟,我們都是軍將,習慣了武器隨身,不用留下可以吧?”

那人無奈點點頭。

於是羅成帶著老四他們,便繼續執甲執銳的隨著馮孝慈一路往衙內而去。

羅成站在衙內庭院裡,高聲的對內道,“羅成前來負荊請罪,望宇文郡尉、李縣丞見諒。”

李建成手雖然接上了,可依然痛的厲害,他聽到羅成的名字就不由的怒火攻心,再無平時的翩翩公子形像,怒吼一聲,“不見。”

李景在旁邊呵呵笑道,“賢侄啊,今日之事其實都是個誤會,以後我等都在這裡同衙為官,還要互相幫襯的。些許誤會,就不要讓生根發芽了。”

那邊羅成卻並沒有真的站在外面等,喊完之後,便直接進來了。

他身上披著皇帝禦賜的那套尚方明光鎧甲,腰佩尚方斬馬劍,另一邊雙插裡插著角弓和箭矢,手裡提著一桿尚方馬槊進來。

明光鋥亮,甲槊鋒利。

看到他這副打扮,宇文化及的臉更陰鷙了。

“羅成,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跟在後面進來的老四不陰不陽的道,“宇文郡尉,請稱呼我兄弟為羅郡丞,或者襄陽侯。”他笑著又補了一句,“襄陽侯,正三品,宇文郡尉無爵,職四品。”

宇文化及臉色青了青,他父親當朝五貴之首,貴為許國公、左衛大將軍。

“某乃從三品左屯衛將軍。”

他以前是有爵位的,憑父蔭也曾得過爵,不過之前因與突厥人交易被皇帝處罰,削爵奪職貶為他父親的奴隸。這次雖起復為三品左屯衛將軍,又任四品郡尉,可在新爵位改制後,卻是沒有爵位了。

早先隋九等爵位時,宇文化及是三品伯爵。

那時侯爵是二品,不過改制後只余王公侯三等,王正一品爵,公正二品爵,侯正三品爵。羅成的侯爵便是正三品。

“哦,原來宇文將軍也是三品啊,那是我記錯了,不過也沒比襄陽侯品級高嘛,為何卻要直呼襄陽侯之名呢?這豈不是失禮之舉?”老四呵呵笑道。

宇文化及提刀殺人的心都有,可是看著進屋來的羅成四兄弟,還有那廊下站著的幾十個披甲執銳的郡兵將校,他又只能硬忍著。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好漢不能吃眼前虧,只能心裡暗暗記下這梁子。

“襄陽侯不是說來負荊請罪嗎,怎麼我看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那邊李建成冷冷說道。

李景看著氣氛僵硬,便笑著打圓場。

“哎喲,某年紀比你們都長,年紀是你們父輩的了,就妄自稱一聲長。諸位賢侄啊,些許誤會,難道還要一直掛懷在心?”

羅成面帶著微笑,“羅成正是為來解誤會的,之前鎮兵要強行接管我們郡兵城防,這個事情看來還是有些誤會的,正好太守也在,便請太守你來做個主持,說明一下這城防究竟該交給誰?”

李景其實也是個耿直武夫,之前皇帝西巡之時,他就是因為太耿直,跟老朋友郭衍直言了幾句西巡的壞話,結果就讓人打了小報告給皇帝,弄的連官都丟了。

李景苦笑道,“郡丞統領郡縣兵,而郡尉不管郡縣兵,兩位本來倒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是如今這通定城既是郡城,又是軍鎮,倒是弄的復雜了。只是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之前宇文郡尉還未到任,這裡都是羅郡丞負責城防的••••••”

宇文化及不耐煩的打斷李景。

“某只知道我現在是遼東郡尉兼通定鎮鎮將,我麾下三千鎮兵不鎮守通定城,難道要讓我駐到野外去不成?”

“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嘛。”

宇文化及看出來了,這個老不死的李景居然還偏向羅成。

“哈哈哈,這就是你們的答復,先來後到?”

羅成輕笑道,“其實我跟太守先前已經在商議,要在通定城之西二十裡新建一座郡城,恢復襄平城,到時把郡衙移到那邊去。那時,這通定城自然是要移交給將軍的鎮兵。只是想不到將軍那麼性急,一來就要搶奪城防,弄的跟敵軍來襲一樣,我麾下的弟兄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就交出城防吧,那樣的話,他們也無法到我這裡交差的。”

宇文化及怒極,“好好好,那現在總弄清楚了,這城防是不是請羅郡丞下聲令,移交給我們鎮兵?”

“請等幾天,等我們理清一下城防,到時就做移交。”

宇文化及點了點頭,“那就等你幾天,不過有件事情我卻不能等,還請羅郡丞把今天打我和李縣丞的那幾個丘八交出來。”

羅成卻是搖了搖頭。

“宇文郡尉、李縣丞,既然你們也說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場誤會,既然是誤會,那便難免會有些誤傷。我麾下今天也不少兄弟受傷掛彩,我也沒有找你們啊。”

宇文化及意外的瞪著羅成,“羅郡丞,你知道你這樣拒絕我意味著什麼吧?”

“我知道,可我不可能把兄弟交給你們。”

“好好好。”宇文化及連說了三個好字,卻是臉色氣的發青。

羅成拱手,“誤會既然已經說清,那麼某還有公務在身,便先走了,李縣丞好好養傷,告辭!”

說完,他帶著幾十個麾下將校便又離開了後衙。

宇文化及指著他們消失的背影,手指都顫抖著,“狂妄,狂妄,狂妄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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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逃

“五弟,你膨脹了。”

回到郡丞公廨,老三嗣業有些擔憂的對羅成道。“雖然你現在封了爵,也算是正三品了,得賜紫袍玉帶,但說實在的,你這爵位全靠羅藝得來的。不管怎麼說,我們羅家現在根基淺,底子薄。你這般樹敵宇文家和李家,合適嗎?”

郡丞公廨後衙。

羅成已經卸去了鎧甲武器,他倚靠在榻上,端著一杯熱茶品飲。

苦笑了兩聲,羅成放下茶杯。“三哥,我也知道宇文家族勢大,魏征也告誡過我,說若想在朝中走的遠,得多結交善緣,更莫與巨室為敵。宇文化及的老爹是當朝第一寵臣,五貴之首。只是有的時候,事情總不會那麼如意的。若非萬一,我又豈願去得罪那宇文化及,更何況,這次連著唐國公府一起得罪了。”

羅成並不是那種喜歡主動惹事的人,他又不是沒腦子的老四。但有的時候,別人非要惹你,總不能一味的退縮。

“今天的事情,如魏征所言,若是我把那孫安祖、劉黑闥交出去,交給宇文化及和李建成懲戒出氣,我們再低三下四的給他賠禮道歉,多送些金銀禮物,說不定事情就過去了。甚至搞不好,還能借此機會,投到他宇文家門下去,以後朝中就有人可依。但是,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到。”

孫安祖和劉黑闥不過是郡兵中的兩個二百人長,而且並不是他們章丘出來的老兄弟,可就算如此,這二人也都是他羅成麾下弟兄。

他們本身又沒做錯什麼,卻要讓他們兩個承擔責任,這不公平。

“統兵禦下,不光說要帶著兄弟們有前途,還能維護的住他們。他們跟著我也是出生入死,我羅成如今這襄陽侯爵位,雖然主要是羅藝幫忙,但也是麾下弟兄們的血染紅的。他們沒錯,我就得護住他們,今天,我為了平息巨室怒火,把他們交出去,以後,還如何讓兄弟們願意跟著我賣命?”

如果只是讓羅成去給宇文化及、李建成陪禮道歉,再送點錢帛禮物,羅成願意花這個錢,也願意放下這個面子。

可宇文化及這人的脾氣品性誰都知道,不是善茬。

若真把孫安祖和劉黑闥兄弟交給他們,估計這兩人不死也得被扒層皮。

羅成對錢財是很大方的,他向來認為錢財只不過是個工具,人得是錢財之主,不能是錢財之奴,能用錢解決問題,都是劃算的。

可麾下的信任、尊敬,卻不是錢可以換的。

嗣業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是,尊重不是靠施捨得來的。就宇文化及那王八蛋的品性,不得罪他他都要沒事找事。這次得罪的狠了,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我們。也罷,既然這事難擺平,那麼何必再讓你卑微低頭和出賣兄弟。”

老三拍了拍羅成,“放心,他宇文化及就算是巨室又如何,我們章丘羅家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別人不來惹我們就罷了,敢來惹我們,也得做好被我們撕扯下幾層血肉的準備來。”

“哈哈哈,說的是,來,喝茶。”

羅成感謝兄弟的理解,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跟嗣業喝了杯。

“三哥,這幾天交待好弟兄們,莫要單獨出門,出去記得結伴同行,也莫要輕惹宇文家和李家的人。等過些天,我們就把城防交給宇文化及。”

“真要把城防交出去?”

羅成笑笑,“雖說我們已經得罪狠了宇文化及,也不用怎麼鳥他們了。不過這事本來就是跟太守商量好的,通定城畢竟太過狹小,交通也不便。我們已經商議好要在西邊重建襄平城,到時就以襄平城為遼東郡城兼通定縣城,所以我們本來也早晚要走的。”

若是這次宇文化及不是行事太過囂張,一來不商不量的就要搶奪城防,其實也不會有這場沖突。

但以他的性子,沒這場沖突,說不定也會有其它的沖突。

“李建成的手臂斷了,這事鬧不小,他爹是唐國公,皇帝姨表兄,還是新任衛尉寺卿,掌管著天下武庫軍械,咱們打斷他兒子的手臂,這事只怕會有些後患。”

羅成想了想,“反正咱們如今軍械也充足,暫時也求不到衛尉寺去,至於長遠,肯定會有影響的,但也管不了那些了。”

通定城中郡兵營房。

河北的五位豪傑坐在屋裡悶悶不樂。

“大哥,你說郡丞真的會保我們嗎?”孫安祖有些擔憂的道,他現在萬分後悔,當時若是沒有那麼沖動就好了。要是關了城門,然後稟報郡丞,估計後面也不會有那些事了。

劉黑闥有些悲觀的道,“就怕想保也保不住,那宇文化及都被痛揍了一頓,還有唐國公世子也斷了臂,這事可不小。”

做為幾個豪強老大的竇建德從郡尉府裡回來後,便一直皺眉沉思。

他敲了敲桌子,“這次的事情,老孫確實魯莽了,還有黑闥,你明知那李建成銀袍白馬富貴公子模樣,卻還下那樣狠手。”

“當時不是混亂之中嘛,也沒想那麼多。”劉黑闥小聲辯解。

王伏寶卻道,“姐夫,我看郡丞人挺不錯的,這次咱們惹這麼大麻煩,可郡丞之前帶我們去郡尉府時,卻是很硬氣的護下了我們。為此,哪怕得罪了宇文化及和李建成都不顧。”

竇建德點頭。

“確實很出乎我意料之外,本來我以為帶我們上門真是去陪禮道歉,還以為會讓我們兄弟出去受罰呢。誰料到,郡丞居然硬是護下我們。”

換成是一般上司,只怕面對宇文家和李家這樣的巨室豪門,肯定就是拋出手下自保了吧。

“大哥,咱們本不是郡丞的章丘老兄弟,跟著他不過半年不到,可郡丞這人真不錯,值得弟兄們跟隨。”劉黑闥道。

“確實,立功就能賞,不是同鄉也能維護,確實難得。”

孫安祖還是很擔憂的道,“可是只怕郡丞這細胳膊拗不過宇文化及的粗大腿啊,怕他未必真能保的住咱們。”

“要不,咱們逃吧。”

“逃?”竇建德驚訝。

“逃回河北老家去,咱們走了,這宇文化及就找不著咱們麻煩了,而且咱們一走,也不會讓郡丞為保咱們而為難。”孫安祖是真怕了宇文化及,畢竟對他們這幾個二百人長來說,宇文化及就已經是頂天人物了,更何況人家後面還有個第一寵臣的老爹。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3
第295章 山頭

太守府。

李景手指敲打著桌面。

“這位年輕的襄陽侯做事,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完全看不懂。”

馮孝慈笑著道,“我倒覺得羅郡丞行事挺合我老馮胃口的,有擔當,不怕惹事,關鍵是還能護短。”

護短對於將領們來說,其實不是一個貶義詞。

相反,護短是一個褒義詞,對於軍中將士們來說,山頭派系無處不在,每個將士都希望自己的上司能夠護短。護短,並不完全是包庇手下,有時更多還是指保護手下。

對於一個將領來說,走向高位,便多少會形成山頭。唯有山頭,有一支嫡系人馬,才能讓他走的更遠,而唯有能夠護短,才能夠得到手下擁護,拉起山頭來。

就比如李景這位大將軍,便也有自己的山頭。馮孝慈、呂玉、侯莫陳乂便是這個山頭的核心嫡系。

“小小年紀,便能坐到如今位置,看來確實不僅是幸運。”一直不怎麼說話的侯莫陳乂以足智多謀而著稱,是李景這個山頭裡的軍師智囊。“我這些天仔細研究過羅成,他確實是羅藝的侄子,但其父早年因故被逐出羅家,逐出京師,後來流落到齊郡章丘,隱姓埋名,做了一個普通人。這麼多年,羅成都不曾知道過自己父親的隱秘身世,所以他打小其實就是個普通農家子,他甚至以前都沒學過騎射。”

“以前沒練過騎射?可我見這小子騎射本領很強啊。”呂玉驚嘆道。

“確實是沒練過,只是打小隨他父親練習打鐵,因此兩膀子力氣倒是極強,章丘四虎,其實都是這樣。後來羅成因擒賊認得了齊郡丞張須陀,還做了他門生,跟隨他學習騎射馬槊,短短兩年,騎射馬槊倒是已經小成,十分了得。”

侯莫陳乂對李景笑著道,“我知道太守也很欣賞這小子呢,若非他是羅藝嗣子,只怕太守早就拉攏他了,不過我倒是打聽到其實羅成雖得羅藝幫助而得封襄陽侯爵,可實際上羅成對羅藝並不怎麼領情,這對叔侄之間關系不算好。”

羅藝是李景的老部下了,但李景跟羅藝之間卻關系並不好。

李景撫著那副美須,嘆聲道,“看著如今的羅成,還真如看到了當年的羅藝。十幾年前,我鎮守幽州,羅藝初到幽州,那時我見此子驍勇敢戰,便十分欣賞,格外關照。若非我特別關照,那傢伙又豈能在數年時間裡就做到了軍都關鎮將之位?”

本來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李景做為鎮守邊關的大將,很欣賞京師來的貴族子弟羅藝,提拔重用他,二人還曾一度差點成為師生。

奈何後來羅藝做了軍都關鎮將之後,便屢屢無令而出關,深入塞北,經常主動去襲擊胡人部族,甚至搞屠殺搶奪的事情。

這種事情一開始的時候,李景還只是勸誡羅藝,讓他不要過火。

可羅藝根本不聽,我行為素,李景便也惱怒。畢竟羅藝的行為,也是過線了的,這樣做容易引發邊戰,李景做為幽州鎮守大將,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可羅藝屢勸不改,最後李景無奈之下親自參奏了羅藝一本。

羅藝那次被罰俸降職,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軍都關的鎮將之位,可也因為這事,此後十年都不得升遷調離,為此羅藝對李景可是十分惱恨,於是原本師徒一樣的二人,便反目成仇。

現在的羅成,不但長的跟羅藝很像,而且都是那般的驍勇敢戰。

侯莫陳乂勸李景拉攏羅成。

畢竟羅成這樣的年輕人,驍勇能戰,加之性格不錯,這種年輕人雖然不成熟,可直性子,不虛偽。

“太守此次復出,出守遼東,接下來東征大戰,肯定還有機會出戰的。若是能把羅成這樣的猛將拉攏過來,那麼他那幾千精銳敢戰之兵,也就到了手下。那時,建功立業的機會肯定大大增加。”

“就怕又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呂玉道。說的卻是那羅藝,當年羅藝也極得李景看重,結果呢,這傢伙就不是個感恩之人。

李景卻哈哈一笑,“侯莫陳說的倒是不錯,眼下羅成得罪了宇文化及和李建成,今後日子只怕不會好過,就算羅藝要罩他,也未必罩的住。這個時候,我若伸手,確實能拉羅成一把。這小子只要是個感恩的,就得念我這個人情。”

李景畢竟曾經做過大將軍的人,他又是關隴貴族將門出身,家族底蘊不是羅家能比的。他出手,那麼現在處境危險的羅成,便能大大化解危機。

“我特別想看到羅藝看到羅成拜到我門下之後,會是如何表情的。”

李景說不介意羅藝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用心培養的年輕人,視如弟子,結果這人最後的行為,卻等於是背叛了他。

侯莫陳乂又對李景建議,“不如由我去見羅成,向他說明太守的心思,就說欣賞羅成的驍勇及品性,願意收他為弟子。到時擺幾桌酒宴,請來宇文化及、李建成等,當著大家的面宣佈收羅成為弟子,然後再出面替羅成跟宇文化及他們化解這點怨氣。”

“嗯,侯莫陳你辦事,我向來放心。那這個事情就交給你去,你順便讓大郎跟你一起去。他們都是年輕人,讓大郎多與羅成親近親近。”

李景說的大郎卻是他兒子李世謨的長子李真,年紀與羅成相仿,也是勇武過人。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第二天一早。

侯莫陳乂便來到了羅成的郡丞公廨,一進門就笑呵呵的拱手向羅成道賀。

“恭喜郡丞,賀喜郡丞。”

羅成放下手中筆,“敢問侯莫陳參軍,這喜從何來啊?”

侯莫乂義卻故意賣了個關子,笑問,“郡丞可知道,先帝在時,曾經親口誇贊說,大隋開國有四大元帥,為韓擒虎、賀若弼、史萬歲、楊素。又有五大猛將,為羅睺、法尚、世雄、慕容三藏五人,說五人並以驍武之姿,為不世出之猛將。”

“還有一人是?”羅成隻聽他說了四人名字,羅睺為周羅睺,法尚則是周法尚,世雄便是薛世雄,前兩人都曾經是南陳大將,驍勇無比。薛世雄和慕容三藏都是隋將,俱驍勇善戰。

他們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十五六歲時就已經驍勇強悍。

“還有一人便是李太守了。”

“哦,某也早聞太守驍勇之名,確實能夠當的上五大將之名。”

侯莫陳乂笑道,“其實太守少年驍勇成名,一生征戰沙場,百戰揚名。所謂英雄惜英雄,太守很欣賞羅郡丞,認為你年少而驍勇,果毅而堅決,一見便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覺得十分合胃口。太守有意想要收郡丞為弟子,將自己征戰沙場的畢生所得傳授,此事可是喜事?”

羅成愣了下。

李景要收他做門下弟子,傳授他兵法戰陣之策?

“郡丞,難道不願意?”

羅成回過神來,“固所願,不敢請爾,羅成求之不得。”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4
第296章 逃兵

侯莫陳乂說李景稱贊羅成有羅睺之勇,這可是極大的稱贊。

史載這位在幾年前平定楊諒叛亂裡中流矢而亡的猛將,年十五時,善騎射,好鷹狗,任俠浪蕩,收聚亡命,陰習兵書。他從祖父勸誡他說吾世恭謹,汝獨放縱,難以保家,若不喪身,必將滅吾族。

可這位就不是改,後來憑著勇武本事,和招集的手下,為南陳出戰,立功得授官職。然後走上仕途,為南陳東征西討。曾經在與北齊交戰時,為流矢射中左眼,結果這位拔箭帶出眼珠,直接吃了,然後躍馬突進,莫不披糜。

南陳大將蕭摩訶因此讓他做自己的副將,追隨他勝仗無數。一次進師徐州,與北周大戰于彭城,主將蕭摩訶臨陣墜馬,周羅睺進救,單槍匹馬,救主帥於重圍之內,七進七出,勇冠三軍。

後來羅睺都督豫章等十郡諸軍事,對抗隋朝南伐。

他率領的兵馬拒守伐陳三路元帥中的楊俊所部,讓楊俊幾個月都不得突破。後來直到楊廣攻破建康生擒陳後主,由陳後主手書才勸降。入隋後,繼續東征西討,無不奏捷。

這樣的勇將連先帝也是十分贊賞,將他稱為五大將之首,堪稱史萬歲第二。

現在李景說羅成就是第二個羅睺。

“侯莫陳參軍,某多謝太守厚愛,只是此前已經拜齊郡丞為師,拜師之事,我還得先去信老師,詢問過他意見才能答達。”

侯莫陳乂倒有些意外。

一般人能夠拜李景為師,那還不立即答應,過了這村,可未必再有那店了。李景何人?那是被先帝稱贊,跟羅睺一樣的五大將之一。

更何況,比起周羅睺來,李景本身還是關隴集團的核心家族出身。不說別的,就從兩年前李景因非議皇帝西巡被罷官,結果還能這麼快又復出,就知道李家和李景的實力之強了。

有這樣的人做老師,那以後朝中就有靠山了。

相比李景,張須陀雖也是關隴將門出身,但卻非核心家族。張須陀雖也百戰沙場,可如今不過是郡丞,連個爵位都沒有。

而李景呢,則爵封滑國公,早就做到十二衛的大將軍了。

“若是張郡丞不同意呢,難道你要拒絕這個好事?”侯莫陳乂問。

“張師是我老生,不經他同意,我不敢再拜他人為師,這是弟子之道。”羅成道。他確實是很願意拜李景為師,也明白拜李景為師後的好處,可當初張須陀收他做弟子,沒摻雜任何功利之心,真是愛惜他欣賞他,如今他雖然說有些地位了,但也不能忘記那位老師。

侯莫陳乂深呼一口氣。

緩緩的道,“羅郡丞真乃義人也,我相信太守聽到你的想法後,只會更加高興的。這事你放心,太守肯定會等你消息,或者他也會給張郡丞去封信,與張郡丞好好談談此事。”

“其實我相信張郡丞也不會拒絕此事的。”

侯莫陳帶著幾分遺憾走了,不過他還是相信這事雖有些曲折,可最終還是會達成目的的。不過他走時,卻留下了一人,便是李景的孫子李真。

這個李真今年十六,打小習練騎射,驍勇敢戰,弓馬嫻熟。

“太守說,讓小郎在郡丞身邊學習學習,郡丞看看郡兵裡哪有合適的位置,給他安排個扛旗護衛的差事就好。”

說完,這位侯莫陳參軍便走了。

留下一個高大健壯,可面龐卻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年站在那裡打量著他。

羅成也打量著這個少年。

國公之孫,年少驍勇,看的出這少年有幾分傲氣,但比起宇文化及這種紈絝子弟,又好的多。

互相打量了許久。

李真終於說話了。

“你為什麼敢跟宇文化及硬頂,你不怕麼?”

羅成笑笑,“怕個什麼,人都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我羅成不主動惹事,但別人惹我我也絕不怕事。要不然,只是一味認慫,這人活的不就成了個窩囊廢?”

李真笑了。

“難怪我祖父那麼欣賞你,還非要讓我來你這裡,現在算是明白了,果然夠種。我李真就喜歡你這樣的,我留下了。”

羅成心想,我可沒答應要收你。不過看這少年率性的樣子,倒也沒忍心拒絕。

“給我安排個差事,要不我給你做旗手吧。”

旗手其實是個很重要的位置,比如說羅成麾下兵馬六千,能夠扛著中軍大纛的旗手,那絕對得是個校尉級別的。而一隊百人中,能夠扛旗的,那也是隊中僅次於隊頭、隊副的。

“我的旗手是我義子闞棱,要不你做個副旗手?”羅成笑問。

李真想了想,“你讓那個闞棱跟我打一場,若是他比我厲害,那我就當他的副旗手,若是他打不過我,那我要當旗手,他來當我副旗手。”

“哈哈哈。”羅成哈哈大笑,覺得這少年挺合自己胃口的。

夜黑風高。

城中郡兵大營。

竇建德對著孫安祖搖頭。

“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我們走了,確實是可以避開那宇文化及的報復,可郡丞怎麼辦?”

“郡丞自己能應付宇文化及,咱們走了,到時他還可以直接告訴宇文化及,說我們逃了,這事也便了了。”

“哪有這麼簡單。”竇建德還是搖頭。

黑暗裡。

五個河北軍官在做著激烈的爭吵。

孫安祖畏懼宇文化及,已經一心想著逃離。而高士達被孫安祖鼓動,也有了幾分想逃的心思。

竇建德卻反對逃跑。

兄弟們來到遼東,又中途加入了戰兵,現在好不容易憑刀劍拼殺了一個二百人長的位置,就這麼放棄這一切逃離。

他捨不得。

再說,這樣逃了,也是辜負郡丞對他們兄弟的愛護和信任。

爭到最後,也沒有結果。

王伏寶和劉黑闥則願意聽竇建德的,他說走就走,他說留他們就留。

兄弟幾個最後各自散去,各回本營。

天亮。

起床號聲響起,營房裡的士兵紛紛從溫暖的火炕上起來。

洗漱、早餐。

然後點卯。

步二團點卯發現少人。

“步二團三營的二百人長孫安祖和高士達不見了,連同他們營的二十個河北同鄉也不見了。初步調查,是跑了。”

三營校尉郭孝恪一臉鐵青的向二團偏將羅存孝稟報。

“跑了?什麼意思,跑哪去了?”老四問。

“逃了!當了逃兵。”郭孝恪羞愧的低下頭。

想羅成從拉起長白鄉鄉兵團開始,帶了幾年的隊伍,從小小的隊伍,到如今的這支遼東郡兵六千人,什麼樣的兵都帶過,就是還沒出現軍官帶隊逃跑的。

上次大戰,同火的一組五人逃跑,被抓,全被斬首。

而現在,又不是大戰之時,居然還有軍官帶隊逃跑。兩個二百人長啊,這可是營級軍官了。

居然也會跑。

“查清楚了?”老四也黑了臉。

“昨晚半夜跑的,估計是趁換崗的時候跑的,他娘的。”郭孝恪大罵。

“你們三營都是吃屎的?就沒有人發現?等到點卯時才發現?同隊的呢?”

“那二十人是兩個火的,整夥跑的,當初為了好帶,所以都是同鄉的編在一起,結果這兩火都是孫安祖二人的河北漳南老鄉。我們一火一個房,晚上整火一起跑,根本沒有別人發現。”

“而孫安祖兩人是二百人長,都是一人一個屋。”

“別跟我整這些沒用的廢話,你們就都是廢物。派人去追了沒有?”

“已經派人去追了,但估計已經跑遠了。”

老四哼了一聲,“他娘的,老五為那兩王八蛋拼命維護,這兩王八蛋結果就來這麼一出?逃跑?”

一下子逃了兩個二百人長和二十個兵,這可不是小事,這還要牽連到羅成這個郡丞的。

老四直接找到羅成,跟他稟報了這個情況,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二團的臉面了,必須得把人抓回來,“三營雖然派了人去追,但我覺得還是得派輕騎營或斥候營的去追,他們追蹤功夫更好。”

“另外,我已經讓人把竇建德、王伏寶和劉黑闥三人都給綁起來了,他們一批來的同鄉也綁起來了。”

羅成聽的直皺眉。

“孫安祖和高士達帶人跑了,必須得追。可竇建德他們又沒跑,你綁他們做什麼?”

“說不定他們也想跑,只是沒找到機會。”老四現在對幾個河北人的印象極壞,“這些該死的河北人。”

羅成趕到二團營房。

竇建德兄弟三人,跟他們的一百多個同鄉,都被五花大綁著,大冷天的,就綁了扔在校場上跪著。

“把繩子都解了。”

羅成過來,直接下令。

他來到竇建德眾人面前,親自扶起他。

“起來吧。”

竇建德卻不肯起。

“郡丞,職下對不住郡丞,沒管帶好兄弟,讓他們做了逃兵。”

“你是四營二百人長,孫安祖和高士達是三營的二百人長,他們逃跑,跟你們無關,他們帶跑的也都是三營的人,同樣跟你們無關。”

“可他們是我同鄉,之前已經跟我說過幾次想逃的話,說是逃了後郡丞就不用再因我們得罪宇文化及的事麻煩了。我勸說過他們,可沒向郡丞稟報,本以為他們只是說說,可沒料到真跑了。”

“好啊,你們原來早有預謀,你們就是一夥的。”老四怒喝道。

羅成瞪了老四一眼,然後用力拉起竇建德,“你沒及時稟報確實有責任,但也只是部份責任,孫安祖他們做了逃兵,但你們沒有。現在起來吧!”

竇建德一咬牙。

“郡丞,職下請求讓我親自去把孫安祖、高士達他們抓回來!”

“好。”

出人意料,羅成居然一口應允了,然後讓竇建德和劉黑闥以及王伏寶,帶著剛才一同被綁在這裡的一百多人,讓他們去追孫安祖等逃兵。

等他們騎馬出營,老四皺眉問,“你就不怕這竇建德他們也跑了?”

羅成只是笑笑。

魏征在一邊道,”如果竇建德他們能把人追回來,那自然能洗清他們合謀逃跑的嫌疑。可如果他們真跑,你別忘記了,郡丞可是早已經派出了斥候騎營,你以為竇建德他們這點人能在他們眼皮底下跑掉?“

魏征笑笑,羅成讓竇建德他們去追人,不過是給他們一個機會證明下自己而已。至於到底會如何選擇,這就全看他們自己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4
第297章 回易

臘八。

羅成率三千郡兵撤離了通定城,到了城西醫巫閭山下的襄平城舊址。那裡已經成了一個大工地,上萬的民夫正在寒風里加緊築城。

城還沒築起,到處都是個雜亂的大工地,不過羅成也不以為意,遼河邊有羅藝和宋老生的兩軍數萬人馬,前邊還有通定城以及遼邊堡各三千人,就算這裡沒有城池也不用擔心高句麗人打過來。

何況,涿郡臨朔行宮已經頒下聖旨,大業八年正月初一,一百餘萬集結於涿郡的征東大軍就要正式出兵。這個時候,高句麗人正想著如何加強遼河防線,而不會是跑到這邊來撒野。

新城工地一角,便是羅成的三千郡兵駐地,另三千郡兵還紮在通定城南的遼澤邊裡,那支兵馬羅成沒動,也算是監視宇文化及,萬一這王八蛋不按套路出牌,那他一出城羅成就知道了,可以早做防範。

魏征跟著羅成東轉西轉,最後突然鼻子一神抖擻。

他聞到了酒的味道,而且是一種獨特的酒芬香。

他瞧了瞧前邊帶路的羅成。

營地一角,掛了面鋪滿灰塵的輔字旗,寒冬臘月,一群漢子卻只穿著單薄的衣衫在忙活著,甚至頭上還見汗。

到處霧氣升騰。

羅成一進來,東瞧西看,這裡問兩句,那邊交待幾句,熟悉的很。魏征驚嘆道,“想不到將軍居然還釀酒?這是準備過年?”

羅成低頭瞧過一碗酒的成色,說了句成色不夠。然後才笑著道,“這酒可不是釀的過年自己喝的,是拿來賣的。”

“賣?”

魏征瞪大眼睛。

“這酒你應當熟悉,聞著味道就知道是我先前送你的那種白酒,這酒烈,在遼東這天寒地凍的鬼地方,喝上一兩口那是全身舒暢。在中原,能喝的慣我這酒的不多,但到了這遼東,喜歡這酒的可不少。”

“你別看我這酒坊簡陋,但你知道我們這酒現在多受歡迎嗎?第一軍第二軍不必說,都預定了不少,就是懷遠城的商人,也都排著隊呢。尤其是那些胡人,更愛我們這酒,甚至超過愛茶葉。”

魏征皺著眉頭道,“可是拿軍糧釀酒出賣,這只怕不妥吧?”

羅成笑著道,“我這可不是拿軍糧釀酒,你瞧瞧這些是什麼?”

魏征低頭仔細打量,看著鋪在地上的酒糟,並不是糯米也不是麥粟,“這是高粱?”

“沒錯,這正是高粱,我們從懷遠那邊買來高粱,這高粱只是餵牲口的,便宜的很。咱們從懷遠商人那裡買來高粱,然後拉到這裡來釀酒,高粱變成清澈的白酒,轉手又賣出去,你知道這一轉手,多少倍利嗎?”

魏征搖了搖頭。

“若是尋常釀酒,一斤糯米能釀出一斤半的酒,這是好酒。如果是售賣的,一斤糯米能釀出兩斤甚至兩斤半的酒,若是店裡出售的劣酒,再摻點水,一斤米實際能出三四斤酒了。”

糯米比普通米要更貴些,但酒價格比米更貴,所以向來釀酒其實就是高利。更別說那些名頭響亮的好酒名酒,比如新豐酒之類的天下名酒,甚至能賣到鬥酒十千,而最好的糯米也不過一鬥幾十文而已。

“邊地糧食貴些,這餵牲口的高粱,在中原一鬥不過四五文錢,可在這邊地懷遠,也能賣到一鬥二十文。我二十文收高粱,商人們還幫我從懷遠送到這裡來,然後我用這高粱釀白酒,我有獨門秘方釀酒,一斤高粱能出八兩酒。”

半斤八兩,魏征覺得這高粱酒出酒要遠低於水酒,不過一斤高粱出半斤酒也還不錯。關鍵還在於這價格,價格賣多少才決定利潤。

“嘗嘗。”羅成從一個小壇子裡倒出來一小碗酒,遞給魏征。

好酒的魏征能稱為酒鬼,本身也是個釀酒高手,他們魏家的家釀很不錯。他接過碗,喝了口,酒香馥鬱,就是勁大。

“比之前你給我的那酒,好像口感差點,勁更沖些。”魏征道。

“果然不愧是老酒鬼,這白酒有個特點,就是釀出來後得多存存,存的越久味道越醇厚,口感越佳。新酒則口感差些。”

“差是差點,但這天喝口這白酒,滋味不錯。”魏征舔舔嘴唇,臉都已經有些微微紅了。“這酒賣多少錢?”

“鬥酒四百。”

“大鬥小鬥?”魏征問。

鬥有大鬥也有小鬥,大鬥一鬥合小鬥三鬥。

“酒嘛,當然是小鬥,慣例,又不是米糧用大鬥。”

這下魏征臉更紅了,一小鬥酒居然賣四百錢?

羅成呵呵一笑,酒雖是糧食釀酒,可向來就不是什麼便宜東西。隋朝一大鬥折合後世六千毫升,一小鬥則折兩千毫升。

一小鬥白酒其實就是兩公斤,羅成賣四百錢,其實他就是按後世一斤百錢來定價的。一百文錢一斤,其實放後世也只有算是中低檔白酒了。

可魏征卻不是這麼算的,羅成買高粱一鬥才二十文,還是大鬥,賣出卻是小鬥四百錢,這等於是翻了六十倍了。

怪不得羅成敢在軍營裡釀酒,六十倍的利,簡直能跟販賣軍械相比了。

“一天有出多少酒?”魏征又問。

“一天也就幾百鬥吧。”

幾百鬥?魏征心裡迅速的計算著,一鬥四百錢,百鬥就是四萬錢,幾百鬥,那豈不是十萬錢以上。

至於成本,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主要還是酒麴比較麻煩,我這酒用的是我自製的秘制酒麴,之前攜帶了一批,可量太少,現在采購原料趕制,但總趕不上需求,大大限制了我們這酒坊的酒產量。”羅成有些遺憾。

他現在人手充足,高粱供應也充足,要不是酒麴跟不上,別說一天幾百鬥,一天千鬥酒都不成問題。

魏征比較關心另一個問題。

羅成在軍營釀酒,還是用輔兵來釀酒,那這賺的錢算誰的?

“釀酒收入,自然算是咱們郡兵小金庫的,兄弟們跟著我在這遼河邊天寒地凍的,有家不能回,過年都得在外邊,都很辛苦的。我總得為大家謀點福利,釀酒賺的錢,給大家多采購些防寒過冬的衣服,給他們發放些獎賞,讓他們給家裡的妻小父母們寄些錢回家過年。”

魏征看著羅成,覺得這人年輕的過份,可有時這腦子裡想的事情卻又讓他佩服不已。一般人有這種秘法釀酒,賺錢肯定是自己大頭,給軍士分點湯就算不錯了。可人家羅成賺錢,想的卻是改善麾下士兵伙食待遇,為大家添置過冬的衣被鞋襪,還給他們發賞錢,讓他們寄錢回家。

“第一軍和第二軍也來采買我們這酒,那羅亞將他們也知道這事?”

魏征直接稱這酒為我們的酒了。

“當然知道這事,不過我們幹這事也沒有怎麼太逾越,誰不搞點小買賣呢,畢竟手下這麼多兄弟,也要過日子嘛。”羅成笑著告訴魏征,羅藝和宋老生都知道他這裡賣酒,他們還在他這訂購高檔的白酒呢。

“這酒還分高低檔?”

“當然有分,這酒啊,釀酒的時候出酒並不都一樣的,酒頭最沖,口感最差。酒尾最弱,口感稍次,最好的是二鍋頭出的酒,口感最純、不雜。所以啊,我們把酒分了檔次,二鍋頭的酒是賣鬥酒四百,然後把頭酒和尾酒呢,拿來摻一摻,中和一下口感,然後賣鬥酒三百。另外,我們從這二鍋頭酒裡,再提純過濾一下,然後經過積澱窖藏,再弄點上檔次點的精美包裝,於是便賣鬥酒五百錢,另外還有更豪華的禮品版,光包裝一壇就得花二百錢,這種我賣鬥酒千錢。”

魏征佩服的五體投地,“你不去做商人真是可惜了。”

“做商人哪有當官好呢。”羅成笑道。

羅成找懷遠商人特別訂購了一批禮盒包裝,比如他送羅藝和宋老生、李景他們的酒,便是對外標價鬥酒十錢的限量版。一壇子剛好是一鬥酒,酒壇都採用的河北邢窖產的上等白瓷瓶,外面有檀木做了禮盒,盒子上還找人寫上了詩,另外還附贈一套白瓷酒杯,極有逼格。

反正羅藝李景宋老生這些老傢伙們收到酒後,非常滿意。對羅成釀酒這事,那個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大開綠燈。

甚至他們都還到羅成這裡大量采購,如宋老生就在羅成這裡拿了個優惠貴客折扣,采買了許多高檔的五百錢一鬥的白酒,除了部份拿去送人,大部份被他轉手就賣給北邊的契丹人和奚人賺上一大筆,羅成清楚的很,可他根本不說破,要多少他就給多少。

“除去本錢,我們這裡還有遼邊堡那邊的酒坊,日夜釀酒,如今已經賺了兩三萬貫錢了。”

一天產酒營收千貫,可是實打實的賺錢買賣。

“快過年了,咱們郡兵六千弟兄,每人總得發個幾貫錢的賞。”羅成笑道。他打算是最低每人五貫,軍官們還各按品級增加,這麼一算,起碼就是三四萬貫了,而他還有那麼多民夫輔兵也是跟著他的,這些人肯定也得發賞,就算一人一貫,都得一兩萬。

“真是錢如流水進來,又如流水出去啊。將軍不愛財,卻愛兵如子。”魏征道。

“都是跟著我混的弟兄,這是必須的。”

魏征覺得羅成真是能成大事之人。

“老魏,今天帶你過來呢,主要是想把這攤的事交給你,酒坊這攤買賣不小,也事關咱們郡兵一兩萬兄弟們的福利,所以很重要,我麾下猛將不少,可若說管這些事就力有不逮了,還是交給你放心。”

魏征也不客氣,“將軍放心,一定打理好,肯定做到帳目清晰。”

西門君儀大步進來。

“義父,竇建德回來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4
第298章 驅逐

“義父,竇建德回來了。”

西門君儀稟報,又加了一句,“他沒把孫安祖和高士達抓回來,而且自縛雙臂而回。”

魏征笑了笑,“自縛而回?看來這位竇二百人長是追上了他那兩個兄弟,然後卻放走了隊們,所以自認為有罪才自縛而回了。”

羅成卻只是揮了揮手,“給我提幾壇二鍋頭,帶上。”

提著幾壇價值五百錢一壇的二鍋頭,羅成回到自己的軍帳。

帳前,竇建德、劉黑闥、王伏寶三人自縛雙臂,跪在那裡。

羅成進帳坐下,然後讓人把三人帶進來。

老四他們都聞訊趕到,一大票郡兵軍官們都瞪著這三人。

竇建德入帳,直接跪伏在地。

這個八尺大漢低垂著腦袋,高喊了一聲將軍,“屬下辜負將軍信任,帶弟兄攔截到了孫安祖高士達二人,最後卻循私念及舊情,放他們走了。請將軍降罪責罰!”

羅成卻只是揮手道,“來,先不說這個,我這裡有上好的燒好子好酒,你們跑這一趟也很冷吧,先喝點酒暖暖身子。”

他親自給竇建德三人各倒了一大杯酒,足有二兩。

竇建德也不起來,抬頭拿嘴接過杯子,一口飲盡。

王劉二人也是如此。

一口飲盡,滿面通紅,說不出的灑脫,很有股子英勇赴義的味道。

“一口幹掉二兩燒刀子,果然不愧是燕趙男兒,大氣。”羅成對著二人豎起大拇指,然後道,“那再來一杯?”

“來。”

竇建德大聲應下。

他追上了孫安祖二人,兄弟對質。他喝斥二人不應當逃跑,而孫安祖卻說他們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不該來追他,還說誰都能來追他們,追到了算他們倒楣,可竇建德三人卻不該來。

說到最後,孫安祖罵竇建德是想要拿兄弟的人頭換賞。

竇建德惱怒。

兄弟一通對罵,最後竇建德揮刀割下自己衣袍一角,說與他們恩斷義絕,然後放他們離開,自縛回營請罪。

竇三人又喝一大杯。

臉已經通紅。

羅成笑著又給三人倒了一杯。

竇已經有些喝不下了,可卻還是硬著頭皮又喝了這杯。

三大杯喝完,竇已經跪不直了。

“現在說說吧,怎麼回事?”羅成轉身回去,坐在那裡問。

竇建德簡單的說明瞭情況,總之就是顧及兄弟之情,然後放跑了他們。

“都說竇建德為人仗義,最是義薄雲天豪氣干雲,今日一見,果然。只是,你把孫高二人當兄弟,可他們說出那般話,豈是把你們當兄弟。他們私自逃跑,本就置你們兄弟于不利局面。如今你們追上他們,他們讓你們放他們,他們是跑了,可他們難道就沒想過你們會有什麼處罰嗎?”

竇建德低著頭不說話。

那邊劉黑闥卻是已經酒氣上來,滿嘴大罵孫安祖和高士達兩人,說沒有他們那樣的兄弟。

羅成問劉黑闥,“既然你不滿那二人,可為何不攔著竇建德,卻也任他放人逃跑?”

劉黑闥紅著眼睛,“竇大哥是我大哥,我雖不贊同他放那兩孫子逃跑,可我得聽我大哥的。”

“王伏寶,你呢?”羅成又問。

王伏寶紅著臉道,“我聽我姐夫的。”

“哈哈哈。”羅成大笑。

竇建德抬起頭,“將軍,都是我一人主意私放孫高二人,所有罪責在我,隨將軍怎麼處置,還請將軍放過劉黑闥和王伏寶二人。”

“你們還真是講義氣,就是孫安祖和高士達兩人不夠義氣。”

“只是在軍中,可不能光講兄弟義氣,而是首要軍法紀律。劉黑闥,在軍中,竇建德和你一樣都是二百人長,你不論職級,卻要稱竇建德為大哥,大哥的話居然比軍令都還管用。而王伏寶,你在軍中,覺得姐夫比軍令管用。”

“你們三人,雖在我麾下也有半年,打仗沖鋒的時候,很勇猛,表現不錯,沒慫過,不愧是燕趙男兒。可是在這件事上,你們都很幼稚,你們只顧念私人情義,兄弟義氣,無視軍令軍規。”

“說實話,我很失望。本來,我已經擬提升你們五人為校尉,各統一營,以嘉獎你們的功績。可是現在,你們卻是自暴自棄,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竇頭又低下了。

劉黑闥眼睛更紅了。

“後悔嗎?”羅成問。

竇建德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在兄弟義氣和個人前程之間,他確實不知道要如何選。後悔嗎,後悔,可如果再來一次,也許自己依然會選擇放孫高二人離開吧。

竇建德不吭聲。

羅成問劉黑闥。

劉黑闥很直接的道,“說實話,後悔,因為聽了將軍的話,我才明白那兩人根本不是我們真的兄弟。”

老四站在一邊,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老五,不管如何,路是他們自己選的,既然他們選了這路,那就怪不得別人。必須嚴正軍法,否則以後還如何有軍紀可言?竇建德三人之前就算沒有與孫高二人密謀逃跑,可他自己請令去追人,結果追到了卻故意放走,這絕不能容忍。”

“必須斬首示眾!”老四做為步二團的偏將,這竇劉等五人,皆是他麾下。孫高二人逃跑,讓他臉面全無,這竇劉王三人去追,結果又鬧出這麼一出私放,他更無臉面了。

“魏記室,你認為這三人該當何罪,要如何處置呢?”羅成問魏征。

魏征瞧了瞧這三個河北老鄉,卻是很不客氣的道,“私放逃兵,必須嚴懲。不過到還不到斬首的地步,念及他們過去有功,可以剝奪他們的軍職,杖責軍棍,然後罰入民夫營中築城勞役。”

“嗣業,你呢?”

羅成問步一團偏將羅嗣業。

“這樣人的人沒必要留在我們軍中,趕出去。”嗣業冷冷的道。

“齊將軍,你的意見呢?”

“逐之。”齊胖子瞇著眼睛道。

然後羅成又問騎二團的偏將賈潤蒲,老賈的意見則是將他們貶為步卒,杖責二十,讓他們以後將功贖罪。

滿帳將校,沒有人為這三人求情。

倒是最後小六替他們說了句話,說降職留用便可,畢竟也曾一起並肩戰鬥流過血,自己人不用殺自己人。

“若本將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還願意留下來嗎?”

生的虎背熊腰的大漢竇建德,聽到這聲音愣了一下。

“將軍?”

“我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由你們自己選。一,留下來,杖責四十,降為隊頭。二,削奪軍職,逐出軍營,去民夫營築城。”

劉黑闥與王伏寶都扭頭看著竇建德,他們二人不管竇如何選擇,都願意跟著他。

竇建德低聲道,“多謝將軍開恩,竇建德感謝將軍不殺之恩,本來我應當留下來,繼續在將軍麾下,為將軍馬前卒。只是建德深知,嚴重違反軍紀,若我繼續留下來,只怕以後起到壞的榜樣。

我••••我想離開軍營,去民夫營築城。”

“你想好了?”

竇建德艱難的道,“想好了,去民夫營。”

羅成搖了搖頭,“竇建德,你很讓我失望。你說留下來會是壞榜樣,可我看來你這是在逃跑,你跟孫安祖高士達一樣沒卵子,我給你機會留下,就是想看到你答應下來,然後好好的證明,我沒有看錯你這人。但現在,你怕了,你逃了。”

他生氣的嘆息。

“好,既然你不想留,那我也不再留你。現在,我削去你軍職,將你三人逐出郡兵營。另外,民夫營你們也不去了,老子的民夫營也不願意留你們這樣沒卵子的人,既然想逃避,那就滾,滾回河北漳南南家去算了。”

竇建德抬起頭。

“將軍。”

“滾!”

“將軍,走之前,可否再賜酒一杯。”

“願意喝,三杯都有。”

“那我就喝三杯。”

羅成拔劍,割斷三人身上的繩索。

竇建德起來,自己給自己倒滿酒。

舉杯,“這一杯,是我竇建德感謝將軍先前對我們兄弟的信任,一入軍中就授予百人隊頭之職。”

說完,他一飲而盡。

然後他又倒滿一杯。

“這一杯,是感謝將軍的不殺之恩。”

他再飲盡。

晃了晃腦袋,竇建德顫抖的手給自己再倒了一杯。

“這一杯,謝將軍•••••我•••竇建德永遠記得將軍栽培•••••”舉杯再飲,竇建德喝完,一頭栽倒,卻已經醉的不醒人事。

劉黑闥和王伏寶也二話不說,連飲三杯。

“我劉黑闥不知道說話,總之,三杯酒我也喝了,謝將軍的栽培和不殺之恩,我跟著竇大哥一起來的,如今要走,我們也一起走。”

三人大醉,被羅成讓人抬了下去。

老四皺眉道,“就這樣讓他們走了,還讓他們回老家,這豈不還相當於免了他們的民夫勞役,太便宜他們了吧?”

羅成嘆息一聲,他想起自己當初追王薄,秦瓊念兄弟之情放了王薄,而他卻也沒阻止,最後張須陀明知此事,可卻沒有深究。

羅成可以殺竇三人,但他沒殺。

“畢竟他們也都與我們並肩戰鬥過,曾經也是同袍兄弟,就留著這點香火情吧,畢竟也不是戰場上當逃兵。”這個決定做的有些艱難,可最終還是這樣決定了。

“對了,讓趙貴把孫、高二人也悄悄放了,既然不殺竇建德三人,也沒必要再殺這兩人了。咱們還是留著點力氣,殺高句麗人吧。”

征遼剛開始,可中原卻已經亂了,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是怎麼樣的,不必把事情做絕,留著這點香火情,也許將來還能有點用。畢竟竇建德歷史上,那也是河北之王。

“搞不懂你,隨你吧。”老四搖頭走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0:34
第299章 婦人之仁

大醉之後,竇建德昏睡一天一夜。

寒風蕭蕭,北風呼嘯。

襄平大營前,竇建德一桿木棍挑著一個包袱,站在營門前,回首觀望,始終捨不得踏出離開的那一步。

卸去了明光甲,脫去了黃軍袍,他們不再是遼東郡兵營的二百人長。

三騎出營而來。

卻是羅成的三義子。

高個的闞棱上前,“義父讓我們兄弟來送下你們,希望你們一路珍重。這是一點盤纏,另外這三匹馬也是給你們的。”

羅成讓闞棱三人代他來送竇建德三人,給每人送了十貫錢,並一把橫刀一匹馬。

“建德不敢收,也無臉收。”竇建德一臉唏噓。

王雄誕道,“這十貫錢本來也是給你們的,二百人長一人有十貫過年的賞錢,你們要是不走,這便是過年的賞錢。現在走了,這就是將軍給你們的路費盤纏。路上也不太平,這把橫刀算是防身的。”

簡單的說了幾句,三人也沒多做逗留,放下東西便走了。

竇建德看著這些東西,久久無語。

劉黑闥翻看了下,十貫錢裡有大約一兩左右的碎銀能值五貫,還有大約兩貫的銅錢,另外有值三貫的絹。羅成替他們考慮的周到,這樣既方便攜帶,又便於路上交易用。

“姐夫,羅將軍人真不錯,咱們為了孫安祖和高士達兩王八蛋而離開軍營,真不值得。”

劉黑闥把銀錢往身上揣,把絹和錢往馬上裝,也道,“是啊,其實咱們本來可以留下來的,就算貶為步卒小兵,可以咱們兄弟的本事,早晚能將功贖罪,再當上二百人長,甚至是校尉偏將的。”

他還記得羅成之前說,本來已經決定要提升他們幾個為校尉了,可是他們自己搞砸了。

“羅將軍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既能打仗,又體恤弟兄,跟著他能立功得賞,還有不少福利,能跟著這樣的將軍,自然是難得的。可正因如此,我才要走,沒臉留下來。而且你在軍帳裡也瞧見了,滿帳軍校,並沒有幾個真正為我們說話的,說白了,咱們都是河北人,加入時間還短,沒被羅存孝他們當自己兄弟。”

“姐夫,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真的回漳南老家嗎?”

“走吧,回家。”

雖然心中萬分不舍,好不容易拼殺得來的一個二百人長一個營校尉,就這樣沒了,可也沒辦法。若是他臉皮厚點,確實可以留下來。

就算羅存孝這樣的上司不待見,可早晚還是能混熟能出頭的。

可羅成越是待他好,他越無臉留下。

他竇建德是講義氣有尊嚴的人,留下來,是施捨。

迎著早晨的霜風,竇建德帶著宿醉留下的頭痛,騎上羅成贈送的馬,挎著他贈送的橫刀,有些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軍營。

他心裡暗暗發誓,他竇建德若有機會出頭,一定不會忘記羅成對他的恩德。

三人騎馬走了一會,便看到遼澤路邊上立著兩人。

有些狼狽,大冬天的早上,只穿著件單薄的中衣,凍的瑟瑟發抖。

“大哥,是孫安祖和高士達兩個狗日的。”

劉黑闥一眼認出二人,眼裡都要噴火,直接伸手就去摸刀。

那邊二人也看到三人,如同溺水之人見到了稻草,連忙奔了過來。

“大哥。”孫安祖過來抱著竇建德的馬頭。

竇建德神色冰冷。

只是冷冷的道,“你們怎麼在這?”

高士達有些訕訕的道,“你放我們走後,斥候營的趙校尉便帶人把我們全抓了,押了回來,本來我們以為必死無疑這回,誰料昨晚羅偏將過來瞧了我們,跟我們說了些話,然後今早便下令把我們放了。還說你們因我們二人受了牽連,如今被逐回鄉,於是我們二人便在這裡等大哥你們。”

劉黑闥惱怒的道,“他娘的,怎麼就沒把你們兩個王八蛋砍了呢?我們被你們連累慘了,本來都要升校尉了,你們這兩個王八蛋一跑,自己校尉跑沒了,還害的我們的也跑沒了。幾場血戰,拿命換來的功勛,如今全是一場空。”

孫安祖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大哥,黑闥、伏寶,都怪我們一時鬼迷心竅,我們對不住你們。”

竇建德不理會二人。然後孫安祖便繼續扇自己臉,打的啪啪響,臉一會就打腫了。

終於竇建德看不下去了。

“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既然羅將軍也放了你們,那就一起回家吧。”說著,竇打開包袱,取了自己的衣物分給二人。

孫安祖二人手腳擅抖著趕緊穿上衣服,終於感覺沒那麼冷了。

“走吧。”

竇建德三人騎馬在前,孫安祖高士達一邊擦著鼻涕,一邊小跑著跟在後面。

軍營。

羅成聽趙貴稟報,說竇建德帶著孫安祖二人一起走了。

“這竇建德是不是傻?”老四問。

羅成卻笑了笑。

“我早料到會如此了,竇建德這個人號稱仁義,可有時卻又偏過於婦人之仁了。仁義能讓他成事,也終會讓他敗事。”

老四卻冷笑,“就竇建德這種腦袋裡裝屎的人,能成什麼事?”

羅成卻只是搖了搖頭,不再說他們了。

“魏記室,過年前,記得把賞錢發下去,還有我們從懷遠購買來的衣被鞋襪都發下去。再向商人們多采購點牲畜菜果,這個年我們雖然回不了家,可也得過的熱鬧隆重一點,要給兄弟們家的感覺。”

魏征笑著道,“放心吧,郡兵六千戰兵,四千輔兵八千民夫,反正只是要跟著將軍的弟兄,一個不漏,全都有賞。酒坊、鐵坊賺的錢,全都拿出來了。一個戰兵五貫,二百人長十貫,校尉二十,偏將五十,將軍一百。一個輔兵兩貫,一個民夫一貫。另外鞋襪衣被這些也都已經準備好了,牲畜蔬果也齊備,這個年,絕對是個熱鬧年。”

朝廷給他們的賞錢也下來了,但只占了這次發賞的極小部份,連一成都不夠。能這麼豐盛,全靠的是羅成酒坊、鐵坊賺的錢,尤其是酒坊,白酒現在遼西賣的火爆,日賺鬥金。

可架不住這一萬八千人馬,發個年賞,便也把小金庫發空了。

不過羅成不小氣,大家跟著他在這裡賣命,總不能讓大家過年喝西北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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