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極道妖鬼 作者:螃蟹慢爬 (已完結)

 
EltonHo 2018-10-17 17:20: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77162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47
第三百七十章 回溯(五)

  隨著木門暗室之後爆發出怒吼,緊跟著只見兩扇木門被巨力從內衝破,劈碎的木塊四處紛飛。

  一股血腥和腐臭撲鼻而來,一個高大的黑影猛地從門內衝出,來到了房間之中。

  這是一個超過兩米的殭屍,它的身上長著一寸長的白毛,頭頂還殘餘縷縷長髮垂下,雙耳穿著兩個鐵環,獠牙伸出的口中和下顎儘是殘碎的血肉,黑色指甲長而堅硬,宛如鷹鉤。

  對於這隻殭屍,江遠可一點也不陌生。

  隨著殭屍出現,那個叫做彩雲的女鬼冷聲笑道:

  「臭小子自尋死路,敢來我們的地盤上撒野!現在老爺出來了,看你怎麼死!你這一身精肉,我會和姐妹們慢慢分而食之!」

  江遠哈哈笑道:

  「當年我就不怕你老爺,如今更不會怕。」

  與此同時,殭屍怒吼一聲,猛地朝著江遠撲了過來。

  江遠回頭一拳朝著殭屍轟去,這一拳他甚至連火焰都不使用,單單靠著自己的渾身巨力。

  「嘭!!!」

  巨大的氣浪在房間之內爆開,掀得桌椅傾倒,一眾女鬼紛紛被吹得砸在牆壁上。

  而那隻殭屍更是直接被江遠一拳轟得粉碎,堅硬如鐵的腐肉四處飛濺。

  隨後江遠大手一抓,那些分散的腐肉之中,鬼氣被江遠統統吸收。

  那群女鬼方才從地上爬起,就見到了老爺的慘狀,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老爺在她們的心中,就是強大的代名詞,主宰著她們和附近活人的命運。

  然而誰能想到,如此恐怖強大的老爺,竟然……一拳就被眼前這個男人乾掉了!

  一時之間,一幫女鬼噤若寒蟬,驚恐地望著江遠不敢吭氣。

  只有那個叫做彩雲的女鬼變了變臉色,忽然又化為那個美艷少女的模樣,楚楚可憐地對著江遠哭聲說道:

  「多謝公子殺了老爺!我等姐妹原本都是善良人家,奈何死後魂魄被老爺所控制,迫不得已之下才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我們都對老爺恨之入骨,時時巴不得吃老爺的肉,剝老爺的皮!如今公子殺了老爺,是將我等姐妹救出苦海!我等姐妹願從此之後歸順公子,為奴為婢報答公子!」

  隨著彩雲開口,一眾女鬼也反應過來,急忙對著江遠齊聲說道:

  「我們願歸順公子,報答公子!」

  江遠哈哈一笑,他來到彩雲面前,捏著彩雲晶瑩的下巴古怪地問道:

  「你們想要報答我?」

  彩雲仍由江遠捏著自己的下巴,她嫵媚璀璨一笑:

  「任憑公子吩咐……」

  江遠臉上笑容越發古怪: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嘿嘿嘿……」

  說完之後,江遠忽然臉色一變。

  他毫無徵兆地再度一拳揮出,瞬間將彩雲的腦袋轟碎。

  跟著手腕一番,彩雲頓時消散,她的所有鬼氣已經被江遠吸收。

  一眾鶯鶯燕燕目瞪口呆,跟著她們紛紛爆發出尖叫,朝著四處逃竄。

  她們此時已經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會放過她們。

  而這個男人太過強大,她們根本無法反抗,只有逃跑或許才會有機會。

  江遠肆意大笑著,慢慢朝著這幫女鬼追去:

  「嘿嘿嘿嘿嘿嘿!你們不是說要報答我嗎?來來來!都別跑!」

  每追上一個女鬼,江遠都毫不猶豫一拳轟碎,然後吞噬其鬼氣。

  到了後來,江遠更是直接張大嘴巴,撲上去就將妖鬼活活生吞。

  要想殺死這一群女鬼,江遠原本可以瞬間做到。

  但是他卻一個個追上,殺死一個之後再追另一個,享受著這種貓抓老鼠的樂趣。

  當年這幫女鬼可是讓江遠極為不爽,就這麼殺了她們怎能讓江遠解恨?

  所以江遠打算讓她們在死前嘗盡恐懼的滋味,讓她們知道作為獵物在被捕獲獵殺之前,被獵人慢慢玩弄是種怎樣的滋味。

  暴雨嘩嘩嘩地下個不停,山林之中樹葉被雨滴擊打不斷作響。

  燭光閃爍的閣樓之中,女子凄厲的慘叫此起彼伏,最後慢慢沉寂下去。

  隱隱之中,還能聽到江遠癲狂肆意的大笑。

  所有女鬼幾乎被江遠殺盡,還僅僅剩下了一隻。

  江遠殺到此時,才發現自己還沒玩得盡興,於是留著這麼一隻慢慢玩弄。

  「小乖乖!別躲了,我已經看到你藏在哪裡了!嘿嘿嘿嘿嘿,你躲在暗室裡對不對?快出來啊!」

  江遠躬著身子,衝著原先殭屍所在的暗室裡叫喚著:

  「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很絕望?哈哈哈哈哈哈!放心,我很快就進來了!到時候我會讓你解脫,從此之後,你就不會害怕,不會絕望,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遠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年,自己剛到這個黑暗世道,被詭異和恐怖逼得瘋狂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害怕而絕望,繼而是憤怒。

  為什麼只有自己要承受這種恐懼,他決定報復,要比妖鬼更加兇惡,要讓妖鬼也恐懼絕望!

  於是在那個時候,他不介意用各種殘忍的辦法來對付妖鬼,即便是生吞活吃!

  如今,這樣的感覺又來一遍,實在是……太爽了!

  江遠雙手抓住暗室門的邊緣,他的腦袋朝著暗室裡伸去。

  女鬼躲在暗室黑暗角落裡瑟瑟發抖,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江遠的臉,那張臉被燭光照亮一半,另一半在背光處顯得晦暗不明。

  此時這張臉扭曲而又癲狂,上面的殘忍和凶戾毫不掩飾。

  恐怖的臉上,眼睛大大瞪著,嘴巴大大張著,裡面的口水都要順著嘴角流下。

  這是女鬼頭一次覺得活人可怕,在以前,活人在她的眼中就如同家畜和食物。

  而這一次,她有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彷彿眼前這個活人才是真正從地獄底層跑出來的惡鬼!

  他不僅殺鬼,還吃鬼,就猶如鬼吃活人一般。

  當知曉自己將要淪為食物,被這個活人咀嚼吞食的時候,女鬼從內心朝外開始戰慄。

  「不要啊!」僅存的女鬼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嘶聲驚叫起來,「不要進來!快滾開!」

  江遠的雙眼貪婪殘忍地盯著縮在角落裡的女鬼:

  「嘿嘿嘿嘿嘿嘿!叫啊!你繼續叫啊!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而我,就要進來了喲!小寶貝,你準備好了嗎?」

  話音方落,卻聽得閣樓樓梯上傳來「咚咚咚咚咚!」的急促響聲,卻是有人在快速上樓。

  「哦?」江遠略帶詫異,「竟然還真有人來了?」

  在這個雨夜,竟然會有人夜訪深山妖鬼聚集的閣樓。

  很快,來人就衝到二樓,闖入的房間之中。

  那人約莫五六十歲,頭上的髮髻歪朝一邊,嘴邊和臉頰留著一把大鬍子。他身穿破破爛爛的衣服,渾身已經被暴雨淋濕,往下滴著雨水,他的腰帶上則系著一個酒葫蘆。

  來者不是旁人,卻是河神廟的收屍人顏古道。

  只見顏古道瞬間把視線聚集在表情扭曲可怖的江遠身上,指著江遠怒道:

  「妖鬼!又在害人!莫非你們真不把我顏古道放在眼裡?!」

  氣氛剎那間沉寂,充滿了一種怪異。

  江遠沒好氣地說道:

  「大鬍子,你搞錯了吧?我才是人!」

  「這……」顏古道不由得一愣,他也已經看出,江遠渾身活人氣息。

  然而他一時間搞不明白了,怎麼眼前這個活人會出現在這裡,並且看上去……竟然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在這個殭屍和女鬼居住的地方,即便這個活人是被引誘或者被強擄來了,難道不應該是一副絕望和驚恐的模樣嗎?

  而此時,躲在角落裡的女鬼終於抓住機會,猛地化作一道黑氣從暗室裡躥了出來。

  女鬼飛快繞過江遠,衝到顏古道身後現形。

  她縮在顏古道身後緊緊抓著顏古道的衣服,宛如在抓救命的稻草。

  此時的女鬼已經崩潰,嘶聲衝著顏古道哭喊道:

  「顏古道!快救救我!這個人要吃了我!」

  顏古道瞪大雙眼,盯著身後的女鬼,宛如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妖鬼……怎麼……」

  顏古道原本在河神廟之中已經準備歇息,但是卻突然聽到九泉山上傳來驚恐的女子慘叫聲,那聲音一陣接一陣,毛骨悚然,慘絕人寰。

  這讓顏古道以為山上那群妖鬼又在害人,並且似乎是在害一群活人女子。

  當下顏古道大怒,冒雨衝入深山,想要救人。

  然而當他衝到這裡,才發現自己似乎搞錯了情況。

  施害者竟然是一個活人,而被害者卻……是妖鬼?!

  也不知道這個活人究竟有多恐怖殘忍,竟然使得妖鬼都慌不擇路,向自己求救……

  江遠嘿嘿笑著:

  「大鬍子,我要殺妖鬼,你不會有意見吧?」

  顏古道一時間還沒能接受這種轉變:

  「我……當然沒意見。不過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殺鬼也是一樣,給它們個痛快吧。就不要……太嚇唬它們了。」

  這裡的女鬼個個姿色美艷,所以才能夠勾引活人上門送死。

  而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美色在他的眼中卻彷彿不值一提,並且似乎變態而兇殘,竟然連妖鬼都被他嚇得崩潰了。

  江遠這才滿意地朝著女鬼走去,他的視線彷彿落在女鬼身上就無法移開,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喉頭咕咕咽了一口口水。

  女鬼聽得自己的命運被二人兩句話就決定,又看到江遠貪婪地靠近,更是嚇得幾乎要瘋狂。

  噗通一聲,女鬼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求求你不要吃我!我願意把老爺的寶貝奉上,只求你別吃我!」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51
第三百七十一章 回溯(六)

  「哦?」江遠不由得停手,「你們老爺還有什麼寶貝?快拿出來!」

  女鬼急忙點頭,她匆匆重新跑入暗室之中。

  江遠也隨之進入,暗室裡腐臭撲鼻,地上儘是沾著爛肉的人的骸骨,大片黑褐色的血污。

  只見女鬼飛快地拔開腐肉遺骨,裡面竟然露出一株植物。

  這是一株黑色的靈芝,生長在人肉之中,約莫有著人的拳頭大小。

  讓人怪異的是,黑色的靈芝之上,卻有著五條白色的扭曲條紋,就彷彿是一隻抓在林芝上的纖細手掌一樣。

  江遠伸手摘下靈芝細細觀察,他出了能夠從靈芝上感受到一些鬼氣之外,並沒有別的發現。

  在暗室門口的顏古道見到這株黑色林芝,驚異道:

  「竟然是引魂靈芝!這地方,竟然有這樣罕見的邪藥!難怪這殭屍能夠吸引這麼多的妖鬼……」

  江遠望向顏古道:

  「這東西有什麼用嗎?」

  顏古道解釋道:

  「引魂靈芝,能夠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這種味道活人聞不到,但是人死之後的魂魄卻能被吸引。一旦人死後的魂魄被吸引到這裡,那殭屍就能用人肉餵食它們將它們變成妖鬼,為自己所用。」

  「只是這樣啊……」江遠不由得有些失望。

  需要妖鬼的話,他可以自己製造,並不用不到這種什麼引魂靈芝。

  女鬼急忙討好地說道:

  「公子不是喜歡吃鬼嗎?一旦有了這靈芝,就能夠不斷引誘魂魄過來,將它們變成妖鬼。到時候公子就有源源不斷的美食了!」

  聽到女鬼的話,顏古道怒道:

  「妖鬼!你竟然如此歹毒!膽敢再蠱惑一句,休怪我手下無情!」

  女鬼嚇了一跳,頓時不敢多言,只是哀求地望著江遠。

  江遠笑道:

  「我一向認為,無辜之人死後,理應得到安息。故而這什麼引魂靈芝,我不會用它。」

  說完之後,江遠就把這引魂靈芝塞入口中吞下。

  畢竟這個引魂靈芝上還有一些鬼氣,可不能就這樣浪費了。

  江遠突然把引魂林芝吞下,這讓顏古道猝不及防,他驚駭地指著江遠驚道:

  「你是哪家子弟?竟然如此冒失!這引魂靈芝豈是能夠吃的?!快快把它吐出來啊!」

  江遠沒想到自己吃塊靈芝還讓顏古道如此驚疑,然而那引魂靈芝入口即化,早已經被江遠吞噬,要再吐出來是不可能了。

  當即江遠問道:

  「怎麼?這東西有毒嗎?」

  如今江遠肉身強悍,可謂是百毒不侵。如果真的有什麼毒性,江遠卻也不懼。

  然而此時卻見顏古道滿臉灰白:

  「晚了……你服用了引魂靈芝,救不回來了……」

  江遠面色一沉:

  「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些?」

  顏古道用一種憐憫的神色望著江遠:

  「引魂靈芝散發出的味道,能夠引誘人死後的魂魄。但是你竟然把引魂靈芝吞噬,這樣引魂靈芝被你身體吸收,你自己的魂魄將會一直沉迷於你體內引魂靈芝的藥效,你將不會再具備魂魄意識,淪為一具行屍走肉。」

  說到這裡,顏古道又搖頭喃喃嘆道:

  「你即便再強大,但是魂魄依然是脆弱的……若是你隻吃了一小片還好,待到十餘年後藥效失去,你還能清醒過來。但是如今你吃掉了整個引魂靈芝,已經回天無力了……」

  江遠聽完,有些擔憂又有些迷惑。

  他擔憂如果真的向顏古道說得那麼嚴重,那麼自己豈不是要遭殃?看來以後可不能隨便亂吃東西。

  迷惑的是,他連自己究竟有沒有魂魄都不知曉,這引魂靈芝會對自己有用嗎?

  就在江遠憂慮交加的時候,體內卻突然起了變化。

  這讓江遠一驚,莫非引魂靈芝真的對自己有用?

  他急忙靜心凝神,細細朝著身體內視。

  只見自己的身體之中,忽然從肉身的各個角落之中,湧出一些江遠以前從未發現的魂魄碎片。

  這些魂魄碎片在身體之中不斷凝聚,竟然形成了一個柔和的光團。

  對於這個光團,江遠並不陌生。

  當初在玉弓山莊,自己初入幽之形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一下幽之形態附身的技能。

  於是他附身進入了義女李思妍的體內,在她生機蓬勃的體內,也看到過這樣的一個光團。

  柔和的光團之中,有著一個散發著微光形如幻影,如同縮小版的李思妍——這就是李思妍的魂魄。

  而江遠卻沒能在自己的身體之中發現過這樣一個光團,故而一直以為自己真的沒有魂魄。

  誰能想到,隨著引魂靈芝的服用,自己體內的魂魄碎片竟然被靈芝藥效吸引,自己跑了出來。

  江遠從不知道自己體內有著魂魄碎片,要知道一個正常人的魂魄是完整的,如果魂魄破碎了,那麼就會如同幽月公主的下場一樣,徹底死去。

  自己體內竟然有破碎的魂魄碎片,那是否意味著……自己已經死了?

  「不!這不會是我的魂魄!」

  江遠對著自己說道,他朝著這個匯聚於一起的魂魄碎片觀察而去,想要仔細看清他的模樣。

  凝聚在一起的那團亮光之中,隱隱出現了一個人形。

  這個人形就宛如一個瓷器人偶,被摔碎之後,又將其碎片拼接在一起,上面布滿裂紋。

  隨著細細觀察人形的具體樣貌,江遠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人形鼻樑挺直,眼眶很深,雖與俊美無緣,但卻也頗有幾分儒雅之氣。

  這個人,與江遠……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江遠的內心充滿震撼驚駭,「難道我……真的已經死過了……而現在的我……」

  江遠只覺得心亂如麻,莫非自己早已經不是人了,而真的成為了……妖鬼?!

  他怔怔地望了一會,不知不覺中額頭已經布上了一層汗珠。

  「不!是我想錯了!」

  驚詫之餘,江遠卻又恍然大悟:

  「我是穿越來的!這個魂魄,是屬於這具肉體原先主人,也就是真正的江遠的!」

  想到這裡,他的心頭不由得一陣釋然,整個人也輕鬆下來。

  「充當江遠太久,我都已經快要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沒錯,江遠是死了,但是我取代了他!現在,我才是江遠!」

  思到此處,江遠的心中又充滿了殘忍。

  真正江遠的死,恐怕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自己魂穿而來,不就是等於是進行了一場奪捨嗎?

  他強行佔據了這具肉體,成為這具驅殼新的主人,那麼原先的主人,自然不可能存活。

  「江遠,你莫要怪我。我也不想害你,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無意的。既然佔據了你的肉身,那麼你有什麼遺願,我也可以幫你完成?」

  「嘿嘿嘿嘿,是我忘記了,你已經死了,自然沒法告訴我你的遺願。那麼你不是還有親戚嗎?譬如那個漂亮表妹,你放心,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她的。」

  「好混亂啊,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我什麼要進入你的身體裡?我這樣的意義何在?我明明更喜歡安穩的生活,不喜歡殺人殺鬼,也不喜歡被人被鬼殺!」

  「對了,我現在是江遠,那我原先是誰?我忘了……我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事情,玩電腦遊戲、上過學、上過班……可是我到底是誰來著?我竟然……記不起來了!」

  江遠思緒萬千,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思考得這麼深。

  他以前從來對哲學不感興趣,但是此時自己竟然在思考起「我是誰,我從何處來,我要往何處去?」這樣的哲學終極問題。

  這簡直無法想像!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或許那個人能夠解答自己的疑惑。

  斷殤君虞!

  於是江遠當即讓自己的思緒沉了下去,進入意識世界。

  ……

  陰冷的黑暗,四周時空儘是一片深邃的黑。

  江遠獨步前行,走在這寂靜的荒涼中,彷彿天地之間就只有他一個人。

  天空看不見任何光芒,更遑論了無生氣的地表。

  他就如同一個流浪者,獨自徘徊。

  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斷殤君虞,他正在凝視著江遠,悲哀哭泣:

  「你終於記起來了?是你害了我,也害了江遠……」

  江遠上前揪住斷殤君虞,厲聲質問:

  「你到底是誰?!」

  斷殤君虞嘴唇哆嗦,眼淚不斷滴落:

  「是你將我強行帶到這裡的,囚禁在這個黑暗陰冷的地方,把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奪取了我和江遠的意識,你以為自己是江遠、是我……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放你娘的屁!」江遠怒道,「你說的話我半個字都不會相信!」

  說完之後,江遠揚起拳頭,一拳將斷殤君虞砸翻在地。

  江遠並不解氣,他抬起腳來,朝著斷殤君虞的腦袋狠狠踩去。

  一腳又一腳,江遠想要將斷殤君虞徹底踩死。

  然而直到江遠精疲力竭,斷殤君虞依然存在。

  只見斷殤君虞在地上掙扎扭動,先是尖銳狂笑,繼而又是痛苦哀嚎:

  「我會復仇!遲早有一天,我會吞噬掉你,徹底取代你!」

  江遠停下動作,從地上把斷殤君虞揪了起來,掐著他的脖子。

  此時江遠眼中儘是凶戾,聲音也宛如來自於九幽地獄: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噁心的東西!也不知道你到底打得什麼主意!但是你休想讓我瘋狂!要不了多久,我就一定能找出消滅你的辦法,到時候你就準備好安息吧混蛋!」

  說完之後,江遠又狠狠地將斷殤君虞扔在地上。

  隨後江遠騰空而起,越來越遠,最後徹底退出了意識世界。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51
第三百七十二章 回溯(七)

  隨著重新睜開眼睛,江遠便看到了顏古道和那個女鬼好奇的目光。

  「你……」顏古道詫異非常,「我還以為你已經魂魄迷失了……怎麼你……」

  江遠隨口搪塞道:

  「引魂靈芝是假的。」

  「假的?」顏古道滿臉迷惑,「怎麼會……」

  他認為自己沒可能會看錯,但是眼前江遠卻看上去沒有絲毫問題,這難道真的是遇到假貨了?

  而最為驚恐的是那個女鬼,它以為奉上老爺的寶貝,或許能夠求得一線生機。

  然而誰能知道自己呈上的是個假貨,這樣的話豈不是會惹眼前這個男人動怒?

  果然,只見江遠的視線兇殘地轉向了女鬼:

  「敢拿假貨糊弄我?找死!」

  說完之後,江遠毫不猶豫一巴掌把女鬼拍碎,將其鬼氣盡數吞噬。

  顏古道並未阻止一切,即便江遠不下手,他也不會讓這個女鬼離開。

  這個妖鬼一旦倖存,定然還會禍害更多人。

  這一切,是妖鬼的特殊性質決定的。從誕生起,妖鬼便已經站在了活人的對立面。

  直到江遠解決了女鬼,顏古道才開口問道:

  「你究竟是哪家子弟?或者……是翼教的人?」

  江遠咧嘴一笑:

  「你猜。」

  顏古道眉頭緊皺,並沒有說話。

  江遠於是繼續問道:

  「在河神廟裡,可有從陽城趕考歸來借宿的書生?」

  顏古道回答道:

  「大考後天才開始,前往參加考試的書生倒是有,但怎麼會有趕考歸來的書生?」

  「後天……」江遠念叨著這個時間,「得抓緊時間了!」

  他記得陸俊生當年就是去到陽城的時候,才得知孫小荷死去的噩耗。

  孫小荷的死就在這兩天,但究竟是在這期間什麼時候,江遠卻並不清楚。

  江遠想要救下孫小荷,就得抓緊時間。

  於是江遠來到閣樓便,推開窗戶。

  臨走之際,他意味深長地對著顏古道說道:

  「大鬍子,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顏古道手中有缺月神璧,這件神器簡直就是一件趨吉避凶的逃跑寶貝,江遠一直十分眼熱。

  自己這次既然回來了,不嘗試一下奪取缺月神璧,那怎麼說得過去?

  缺月神璧在顏古道那裡,江遠倒也不擔心它會長翅膀飛了,等救下孫小荷處理完這些雜事,到時候再找顏古道討要也來得及。

  到時候顏古道最好乖乖交出缺月神璧,否則江遠就算掘地三尺,也定要將缺月神璧找出。

  說完之後,江遠騰空而起,從窗子飛出,朝著西面陽城的方向急速而去。

  閣樓之中,只留下了顏古道一人。

  他來到窗邊,望著夜穹之中飛快變成一個黑點的江遠,喃喃說道:

  「這樣一個年輕的高手,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莫非……是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嗎?」

  ……

  江遠憑藉現在的飛行速度,趕到陽城並花不了多少時間。

  寅時未過,江遠便已經來到了陽城城郊。

  望著這座繁華的城市,江遠不由得目光複雜。

  他曾見過這座城市的繁榮,隨後淪為殭屍聚集的鬼域,再到最後徹底毀滅不復存在。

  而如今,這座城市卻又出現在江遠面前。

  從高空俯視,城池之中民宅星羅棋布,鱗次櫛比。

  即便已經進入寅時,但是城中卻依然燈火閃爍,宛如地面上的無數繁星。

  軒河寬闊而曲折,順著陽城東北方向流過。

  夜晚的軒河河面洶湧翻騰,暴雨灑落河中,激蕩起密密麻麻的水花,所有漕運商船都已經在碼頭停泊。

  一條條大小不一的船隻上,還可以看到艙中露出的光線。

  河畔載著不少楊柳,一條青石小路沿著河堤修建,在河堤邊上酒樓林立。不過在這個雨夜,所有酒樓都已經停業歇息。

  江遠認真掃視了一圈,軒河河面水位果然暴漲了不少,軒河上游還有著赤褐色河水滾滾而來。但是河堤還沒有坍塌,看起來孫小荷應該無恙。

  他自然不可能一家酒樓一家酒樓地尋找孫小荷,這些事情交給凡人來辦會更有效率。

  於是江遠懸浮陽城城郊上空,沉聲高喝:

  「陽城監星使斐清泉何在?速來見我!」

  江遠的聲音滾滾如雷,很快就驚動了整個城市。

  斐家雖然是江遠的仇敵,但是斐清泉卻和江遠算得上有幾分交情,江遠此次前來,並不打算為難他。

  城市之中,隨著江遠的叫喊瞬時響起一陣狗叫和嬰兒的啼哭。

  最先有所反應的,是夜巡衛的衙署,只見不少身穿黑衣的夜巡衛從中魚貫而出。

  其次是縣衙,不少衙役也驚動起來,很快就看到揉著睡眼的縣令和縣尉從中走出。

  對於陽城,江遠十分熟悉,即便是在夜裡,他也能夠輕鬆分辨出那些權力中心所在。

  陽城的城門,也很快緩緩打開。

  一眾夜巡衛在校尉夏銘煊的帶領下,簇擁著一名老者快速走出。

  這名老者身穿綉著星辰圖案的錦繡長袍,頭戴高冠。他看起來鶴髮童顏,但是步伐穩健,眼中精光甚至比年輕人更旺盛。

  此人,正是陽城監星使——斐清泉。

  見得夜巡衛們出城,江遠便也從天空緩緩降落在地。

  斐清泉帶著一眾夜巡衛迎了上來,隨後齊齊朝著江遠行禮。

  即便無人知曉江遠的身份,但是對於強者,萬萬不能少了應有的尊敬和禮數。

  能夠飛行的活人,在公族世家之中最少也有著祧境的實力。

  祧境的強者,在薛國之內無論走到何處,都是跺一跺腳能夠使得大地顫抖的人物。

  一番行禮完畢之後,只聽斐清泉小心翼翼地問道:

  「尊上光臨陽城,實乃陽城之幸!在下陽城監星使斐清泉,不知有何能為尊上效勞之處?」

  江遠望著眼前故人,語氣也放緩下來:

  「你們不要緊張,我來這裡,只是想要找一個人。」

  斐清泉見得江遠似無惡意,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薛國公族世家之中,如眼前男子這般,年紀輕輕便能進入祧境的天才高手屈指可數,斐清泉卻從未聽聞有眼前這麼一號。

  對於來歷不明的高手,恭敬之餘,也要心存警惕。

  只聽斐清泉回答道:

  「如若是我陽城之人,尊上儘管開口,在下定能在最快時間內,為尊上找到。」

  江遠點點頭,說道:

  「我要找的人叫孫小荷,我只知道她在河岸附近的酒樓做工,你們必須為我找到她。」

  說到這裡,江遠環視了河岸林立的酒樓一圈。

  最後他將視線盯在了醉霄樓,這個地方,也是江遠在陽城當捕快的時候,常常光臨之地。

  「我就在醉霄樓等候,」江遠說道,「找到了人,就立刻帶來見我。」

  說完之後,江遠就移步朝著醉霄樓的方向走去。

  斐清泉聽到江遠要找的人,似乎並不困難,於是當下與夜巡衛和官府的縣令縣尉交代下去。

  吩咐完一切之後,夜巡衛和便和官府的衙役一同在河岸酒樓尋找起來。

  斐清泉則帶著夜巡衛校尉夏銘煊,跟著江遠朝著醉霄樓而去,親自作陪。

  醉霄樓雖然早已歇業,但是在夜巡衛和官府的吩咐之下,不得不開門迎客。

  就連老闆娘王艷也被人叫醒喚來,糊裡糊塗就被帶到了二樓招待。

  老闆娘王艷無疑是一個美艷的婦人,身著紅紫色長裙,身軀豐滿而勻稱。

  她的面容嬌媚十分誘人,紅唇皓臉,粉黛胭脂施得恰到好處,袖子高高捲起,露出白藕般的手臂,上面戴著一個碧色的玉鐲。

  王艷一瞅眼前架勢,只見店外官府衙役和夜巡衛守衛戒嚴,店內監星使陪著一個年輕人坐在二樓,就連位高權重的夜巡衛校尉夏銘煊都只能站在一側。

  王艷頓時便知道自己店裡來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匆匆跪在地上,連一向嬌媚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

  「幾位……大人……不知召喚民女而來……有何吩咐?」

  江遠笑道:

  「隨便上點酒菜,我要和監星使喝上幾杯。老闆娘,一會也過來坐下喝點吧。」

  王艷急忙跪地回答:

  「民女遵命!」

  說完之後,王艷一直跪著退到樓梯口,才敢起身下去。

  江遠見得王艷的作態,不由得覺得無奈。

  當初自己做城郊捕快什長的時候,王艷一直刻意討好,甚至還產生了誤會,導致這個美婦想要奉上自己的美好肉體。

  而如今,王艷卻敬畏非常。

  看來這一切,都是江遠身份地位改變所導致。

  原先江遠當捕快什長,處在王艷能夠理解和討好的範疇之內。

  而如今江遠的身份,完全已經超出了王艷理解的層次。對於此時的江遠,王艷也只有敬畏。

  酒菜很快呈上,王艷也按照江遠的吩咐坐在旁邊。這個美婦,卻隻敢在椅子上坐下半邊屁股,沒有吩咐根本不敢多言。

  斐清泉見得江遠願意和自己喝酒,也難免有些受寵若驚。

  公族世家之中,一向講究強者為尊。

  只要實力夠強,就能獲得相應的地位和尊敬。

  江遠的實力無疑是極強,而斐清泉資質平庸,即便一把年紀,卻也依然處於最底層。

  故而江遠很和他一同喝酒,已經算得上是拉下身份。

  敬酒一杯之後,斐清泉不由得說道:

  「尊上此番來到陽城,可要多住一段日子,讓在下能夠盡地主之誼,盡心招待。」

  江遠是誰?有著什麼背景和實力?他的目的是什麼?這些問題,斐清泉隻敢藏在心裡,不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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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回溯(八)

  斐清泉讓江遠多住些日子,只不過是一句客套話。

  實際上,江遠若是亮明身份,是一個薛國公族世家的子弟,那麼斐清泉自然希望能夠處好關係招待好。

  可是江遠來歷不明卻又極其強大,這樣的人物來到陽城這個普通的城池,除了找人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目的,這就是斐清泉不敢猜度的了。

  江遠卻笑道:

  「我也正有此意,既然監星使相邀,那我自然多住些日子。」

  斐清泉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江遠竟然真的答應下來,這讓他不由得有些後悔。

  但是他的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出來:

  「既然如此,但凡有所需要,尊上儘管開口。在下定然傾盡陽城之力,招待尊上。」

  江遠哈哈一笑:

  「監星使客氣了,來來來,繼續喝酒!老闆娘也一起來!」

  王艷急忙答應著,同時端起酒壺為江遠和斐清泉倒酒。

  三人邊聊邊喝,但主要是江遠一個人在說,斐清泉偶爾搭上兩句,王艷則不敢說話,生怕自己無意冒犯。

  一壺酒很快喝完,又上了一壺;再喝完,又是一壺。

  江遠和斐清泉都並非凡人,倒是不會對這尋常之酒產生醉意。

  而王艷卻僅僅是一個凡人女子,酒過數巡之後,她已經面靨嬌艷醺紅,頭腦暈眩,不勝酒力。

  但是她卻依然不敢拒絕,但凡端起酒杯,都只能強壓著性子一飲而盡。

  江遠與二人說的都是一些閒聊,實際上他是真的在敘舊。

  如今重返陽城,他難免觸景生情。對於這個地方熟悉的人和事,他都很是懷念。

  除了那個夜晚,妖鬼肆虐,群魔亂舞,百姓慘死,就連江遠都感受到性命危機的夜晚。

  在那個晚上,江遠好不容易有些安定的生活,被粗暴打亂,使得他不得不如同一隻老鼠一樣,拚命逃竄。

  如今自己帶著強大的力量回來,這樣的夜晚江遠不會再讓它出現。

  該算的賬,江遠也會一一算清,那些曾給他帶來恐懼和憤怒的人,江遠也會加倍奉還。

  想到此處,江遠心中一動,他開口說道:

  「監星使,還有一件事,得麻煩你。」

  斐清泉急忙說道:

  「尊上但說無妨。」

  江遠眼睛望向了夜裡翻滾湍急的軒河:

  「最近軒河水位暴漲,可能會從上游衝下來一些異樣的東西。我需要監星使為我留意,如有不同尋常之物出現,需要打撈上岸妥善保存,並且第一時間通知我。」

  他清楚記得,當年軒河之中曾有一口青銅棺被衝到了陽城。

  而這口棺材,也成為了陽城遭受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

  江遠事後也已經知道,那口棺材裡裝著的是陸俊生的師尊,那個叫做女丑的上古巫覡。

  巫覡這群人,知曉上古辛秘,又神通廣大。

  江遠原先接觸女丑之時,並不清楚她的身份。

  之後江遠在魔影沼澤島嶼之中,曾與一個叫做先辛的巫覡幻影接觸過,但是那個人並不讓江遠信任。

  對於巫覡,江遠一直十分好奇。

  而這個被衝到陽城的女丑,能夠成為陸俊生的師尊,並且被陸俊生尊重信任,恐怕其不會是什麼陰險狡詐心腸歹毒之輩。

  江遠雖然不喜歡什麼好人,但是他也承認,和好人相處要輕鬆容易一些。

  此次若是能夠和這個女丑接觸,或許可以解開江遠心中諸多疑惑。

  斐清泉聽到江遠的吩咐,當即答應下來:

  「尊上放心,在下即刻命人日夜守在軒河岸邊,時刻留意河中動靜。並且會在河道之中設下大網,任何被衝河水中衝下之物,定然能夠阻截。」

  江遠點點頭,他知道那口青銅棺一定會被衝到陽城岸邊,派不派人監視,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斐清泉於是衝著夏銘煊望了一眼,夏銘煊會意,急忙匆匆跑下樓去安排一切。

  只見夏銘煊跑下樓之後沒多久,卻又咚咚咚快步跑了上來。他匆匆來到桌邊,開口對著江遠和斐清泉說道:

  「人找到了。」

  江遠心中一動,開口說道:

  「帶來見我。」

  夏銘煊急忙回道樓梯口,衝著下方招了招手。

  很快樓梯上響起腳步,顯然已經有人順著樓梯而上。

  沒過多久,一個身著粗布衣,正值碧玉年華的少女緊張地走了上來。

  少女極為樸素簡陋,身上沒有什麼首飾,就連妝容都沒有畫。她的身軀雖然充滿青春活力,但是面容卻並不出眾,屬於那種掉入人堆之中便找不到的普通姑娘。

  這個少女江遠卻知道她就是孫小荷,曾經在河神廟的時候,江遠見過她成為妖鬼之後的模樣。

  望著眼前少女,江遠不由得有些感嘆。

  他曾見過一只叫做銀雀的妖類,她一直跟隨在陸俊生左右,並且傾心於陸俊生。

  那個銀雀美貌動人,無論是氣質還是打扮,都猶如一粒耀眼明珠,令人無法忽視。

  然而這樣的美人,卻依然沒法讓陸俊生動心。

  陸俊生那個傢伙倒也痴情,一直心中所想所念的,反倒是眼前這個普通的少女。

  孫小荷一步步緊張忐忑地走到桌邊,跪下說道:

  「民女孫小荷,見過諸位大人。不知道諸位大人深夜召喚民女而來,有何吩咐?」

  江遠衝著孫小荷抬了抬手:

  「坐下說話。」

  孫小荷聽到江遠的話,猶豫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扭捏地做到了江遠對面的椅子上。

  斐清泉見得人沒找錯,便也識趣地起身說道:

  「既然尊上要找的人已經找到,那麼還請容許在下告辭。在下會差人守候樓下,聽憑尊上差遣。」

  江遠點了點頭,斐清泉便轉身朝著樓下離去。

  王艷也急忙起身,跟著斐清泉離開迴避。

  整個二樓之中,就只剩下了面對面而坐的江遠和孫小荷。

  隨著只有兩人,孫小荷越發惶恐難安。

  她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是誰,但是她也聽召喚自己過來的官差說過,這個人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這讓孫小荷想不通,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酒樓裡面洗碗端盤子的普通姑娘,為什麼會被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大人物尋找?

  她甚至懷疑這個大人物是不是對自己心懷不軌,但是她又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畢竟自己生得並不漂亮,比起方才下樓的老闆娘王艷,那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孫小荷越想越複雜,但是卻依然毫無頭緒。

  江遠哈哈笑道:

  「孫姑娘,別緊張。我找你前來,只是想要和你說說話。對了,我還是你老鄉,我也是太平鎮來的。」

  「真的?」孫小荷一下子抬起了頭,異地遇到鄉親,無疑是件喜事。

  但是最後她又急忙懊悔地垂下了頭,自己方才的表現,太過失禮。

  江遠笑道:

  「當然是真的,我還認識你爺爺孫大明。」

  孫小荷聽到這裡,眼中不由得浮起疑惑:

  「大人,您一定認錯人了。我爺爺不叫孫大明,他叫做孫昊。」

  江遠聞言眉頭一皺,低聲罵了一句:

  「這個老騙子……」

  玉衡真人果然騙了自己,他原來根本不叫孫大明,而他交給自己那塊木牌上的名字,才是他的真名——孫昊。

  看來他曾說自己祖上為什麼公族世家做事,從而得到那塊身份木牌,這件事也是假的。

  根本就是他自己曾在景氏一族擔任下客,從而才獲得了那塊木牌。

  至於翼教和景氏一族有什麼瓜葛勾結,江遠也沒空關心。

  於是江遠改口說道:

  「看來是我記錯了。對了,我還認識陸俊生。」

  聽到陸俊生,孫小荷不由得先是一喜,繼而面色一紅,弱弱地說道:

  「您……您還認識陸大哥?他……他現在怎麼樣了?」

  江遠回答道:

  「我也是個書生,自然認識陸俊生了。他正在來陽城趕考的路上,要不了多久就會到來。我聽他說,他可是想要娶你為妻。」

  孫小荷聽到這話,更是滿面布滿紅霞,頭快要垂到胸口。

  見得孫小荷的作態,江遠便已經清楚,陸俊生並沒有欺騙自己。

  看來,還是陸俊生這樣的人靠得住,不會輕易撒謊,不像玉衡真人那個老騙子!

  江遠隨後哈哈笑道:

  「孫姑娘,以後就不要去酒樓做工了,準備好嫁為人婦吧。放心,我和陸俊生是好朋友,在他未到的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你。你們的婚事,我也會為你們操持。」

  「多謝大人!」孫小荷急忙道謝,她的臉也更是紅得宛如火焰,「民女……還不知道大人尊名。」

  江遠說道:

  「我不是什麼大人,你叫我江遠就好。」

  孫小荷猶豫了一下:

  「那……民女叫您……江大哥?」

  江遠聳聳肩:

  「沒問題!」

  短短的交談,江遠倒也發現了孫小荷的不少有點。

  這個雖然看起來平凡的姑娘,卻能讓人與之相處愉悅。

  無論是一顰一笑,還是投足舉止,都流露出一股恬靜和賢惠,平淡之中卻又充滿輕鬆。

  江遠很快招來夜巡衛,命其帶孫小荷進入陽城之中,好生保護。同時也吩咐下去,準備孫小荷和陸俊生的婚事。

  隨著孫小荷離去,江遠一個人坐在醉霄樓二樓獨酌。

  「陸俊生,我江遠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朋友,你可以算是一個。這一次我回來了,便讓你不用承擔喪妻之痛。」

  想到這裡,江遠又忽然心中一驚,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這樣強行改變過去,那麼未來,是否也會發生著相應的改變,產生蝴蝶效應?」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52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回溯(八)

  江遠甚至想到了缺月神璧,如果自己把這裡的缺月神璧帶了回去,那麼在未來會不會出現兩塊一模一樣的缺月神璧?

  短短的時間之內,江遠想了很多。

  他甚至在想,自己又該如何返回未來?

  巫覡先辛說過,只有念頭通達之人,才不會為神術所困。

  江遠原先以為神術只不過是猶如看一場回放的電影一般,卻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來到了過去。

  那麼此時自己現在的情況,是否屬於被神術困住?

  過一段時間之後,自己會自動返回?還是需要達到「念頭通達」的程度,才能回去未來?

  聽探索隊的巴羅說,他的隊員似乎是昏迷之後,才自行返回。

  而先辛也說過,邪魔怨念被困住了漫長歲月,直到藉助什麼邪氣異變的機會才脫困。

  自己又該如何做?

  或者,自己是否可以選擇永遠留在這裡?

  無論置身於過去還是未來,江遠都沒有什麼排斥,反正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掛。

  並且江遠還挺喜歡這裡,畢竟江遠從未來回到過去,掌握了不少事情的先機。

  他喜歡這種凡事盡在掌控的感覺,卻討厭對未來充滿未知和無奈。

  江遠一直想了很多,直到酒冷茶涼。

  腳步從樓梯上響起,卻是老闆娘王艷端著茶壺緩緩走了上來。

  「大人……」王艷並不太情願和江遠又太多接觸,身份地位太過懸殊,王艷不知道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男子會給自己帶來的是福是禍,「民女給您添茶。」

  這個美婦躬身將熱氣騰騰新泡好的茶水放在江遠面前,她身上散發著一種脂粉香和酒氣混雜的味道,彎腰之時,前方凸起的地方沉甸甸下墜,而後面則翹起一個迷人的弧度。

  匆匆放好茶水之後,王艷端起已冷的茶水就要離開。

  快速的渾身使得王艷腦袋一陣暈眩,她的腳步有些蹣跚——方才,她已經喝了太多的酒。

  江遠忽然一把攬過王艷的蜂腰,將這個美婦抱在膝蓋上,懷中的美婦不由得掙扎著發出驚呼。

  「老闆娘,」江遠嘿嘿笑著,在王艷的耳邊說道,「你喝醉了。」

  「不……民女沒有!」王艷心中忐忑驚恐,卻又不敢太過掙扎,以免惹得這個大人物不快。

  江遠的手卻變得肆無忌憚,朝著她柔軟豐滿的地方不斷探索。

  王艷本就已經不勝酒力,反抗的力氣微弱得宛如螞蟻。而江遠卻粗暴力大,更是讓王艷使勁渾身解術也無濟於事。

  沒過多久,王艷只能認命了。

  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受人垂涎,但是偏偏自己身份低微,如果某天被大人物看上,除了順從之外別無它法。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突然。

  隨著王艷開始順從,江遠開始解著她的裙帶:

  「你知道嗎?在西方曾有人認為,男人極樂的那一刻,是最為接近神的時刻。所以古代西方,會在神廟之中豢養一些美女,供男信徒修行。我就在想,一個人什麼時候念頭最為通達?或許在我極樂的時刻,會是念頭最為通達的時候。老幫娘,我需要你的幫助。」

  江遠的動作越來越直接和粗暴,王艷的身體也不由得開始起了一些反應。

  然而王艷的心中,卻不由得再想別的事情,她輕聲問道:

  「大人,您……有妻妾嗎?」

  王艷不知道江遠得到自己之後,會如何處置自己。

  運氣好的,自己或許能夠得到一個妾的身份,這樣無疑自己能夠一步登天,也算是最好結果。

  若是運氣普通,自己只能成為江遠的長期玩物。那麼這樣,王艷也能接受。

  可如果運氣差,自己被江遠玩過之後卻無情拋棄,尤其若是還懷了孕,那麼王艷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世人的眼光和可畏人言。

  這樣的結果,是王艷不願意看到的。

  「我沒有妻妾,」江遠回答道,「也沒有家人……對了,我有義子義女……」

  江遠說到此處,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下來。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四個小孩,其中三個,恐怕還被如同畜生一樣關在船艙裡,等待需要的時候被人扔下河吸引妖鬼。

  並且自己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許多疑問沒有解開,並不合適在這個時候去尋求極樂之感。

  若是真的自己在極樂之時能夠回到未來,那麼時機江遠一定要把握好。

  想到此處,江遠開口叫道:

  「來人!」

  樓下很快有了反應,伴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有人正在迅速上樓。

  王艷驚呼一聲,匆匆將身上的裙帶系起,同時從江遠懷中急忙站起立於一旁,她可不能讓旁人看到這一幕。

  江遠也沒有管她,此時他有正事要處理。

  只見很快上樓的,是江遠的老熟人,夜巡衛校尉夏銘煊。

  夏銘煊衝著江遠行禮:

  「不知尊上有何吩咐?」

  江遠說道:

  「去找到漕運商會會長金彪,讓他給我找三個被買來用作船上吸引妖鬼的小孩,他們叫做丁澤、陳茵和李思妍。帶那三個小孩來見我。」

  夏銘煊急忙回答:

  「小人遵命!」

  說完之後,夏銘煊立刻轉身下樓,去辦江遠交代的事情。

  酒樓二樓,又只剩下了王艷和江遠。

  美婦王艷猶豫了一下,只當江遠還會繼續想要。

  於是她咬了咬牙,來到江遠面前輕輕跪下,把臉貼在江遠的腿上:

  「大人您似乎對這陽城很是熟悉呢,連漕運商會會長的名字都知道。那金會長要來,還需要些時間。大人您——」

  「走開!」江遠沉聲說著,一把將王艷推開。

  如今他既然要辦正事,那麼也就不需要王艷的幫助。

  王艷被江遠推得差點睡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急忙匆匆從地上爬起再度跪好:

  「民女知錯!民女無意冒犯!還請大人恕罪!」

  江遠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翻臉無情有些太快太直接了。

  於是他臉上重新堆起笑容,把王艷從地上拉了起來:

  「老闆娘你誤會了,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呢。以後若是有需要,我還得靠你多多幫助。」

  說著,江遠把王艷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卻沒有再碰她。

  王艷此時提心弔膽,坐在椅子上不敢動一下。她此時對江遠敬畏之餘,又生出了許多懼怕。

  眼前這個男人,喜怒無常,變臉極快。伺候這樣的男人,讓王艷覺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

  這讓王艷越發覺得自己命苦,為何這個大人物別家酒樓不去,偏偏來自己的店裡,使得自己遭受這無妄之災。

  江遠卻在靜靜等候,那四個小孩在未來與自己有緣分,那麼現在江遠也不介意幫他們一把,改變他們的命運。

  時間一點點過去,整個陽城漕運商會都忙碌起來。

  絕大部分人並不知曉為何官府的人要找三個販賣來的小孩,只當官府要找藉口對商會下手,為此還起了一些衝突。

  在這個夜裡,碼頭上的衝突聲甚至連坐在醉霄樓裡的江遠都能清晰聽到。

  不過在官府和夜巡衛的聯手強力鎮壓之下,漕運商會並不能掀起多大波瀾,他們很快屈服,並且也找到了人。

  三個小孩也被夏銘煊很快帶到,在此期間江遠還命王艷又準備了一桌飯菜,讓三個小孩坐下吃了起來。

  丁澤、陳茵和李思妍三個小孩,此時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宛如三個小乞丐。

  他們被漕運商會買來之後,一直被當牲口一樣關著,穿不好也吃不飽。

  此時見到這一桌豐盛美味的飯菜,三個孩子頓時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王艷得到江遠的吩咐,在一旁為他們添菜倒水,並且不時說些善言安撫他們,使得他們不再驚恐害怕。

  飯菜很快就被三個孩子風捲殘雲一般吃完,他們開口齊聲對江遠道謝:

  「謝謝哥哥!」

  他們吃飯的過程,江遠一直饒有興趣地觀看著,直到此時他們吃完,江遠便衝著他們招了招手。

  三個小孩聽話地來到江遠面前,不知道江遠要做什麼。

  江遠則張開雙手:

  「讓我再抱抱你們。」

  三個小孩卻齊齊後退一步,有些懼怕地說道:

  「哥哥我們身上很髒,怕弄髒了你的衣服……」

  江遠哈哈一笑,不管三個小孩同不同意,他伸出手就將他們牢牢抱在了懷中。

  三個孩子身體有些僵硬地仍由江遠抱著,畢竟他們根本不認識江遠。

  一旁的王艷見到這一幕則十分詫異,她眼中的大人物,竟然可以這樣抱著三個宛如乞丐一樣的孩子,還如此親昵,宛如熟人一般。

  這個美婦才意識到,江遠似乎也有著自己所不知道的另外一面。

  江遠則揉著他們的腦袋,說道:

  「義父知……哥哥知道,你們是被買來的。哥哥也知道,你們很想念自己的家人。哥哥還知道,你們彼此之間雖無血緣,但卻也都是兄弟姐妹。放心,哥哥以後不會再讓你們受苦。」

  說完之後,江遠把夏銘煊重新喚了上來。

  他對這個夜巡衛校尉說道:

  「帶著這三個孩子去幫我問問金彪,他想死還是想活?如果他想活,就幫著三個孩子送回家去,並且我要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夏銘煊領命,就要帶著三個小孩離去。

  江遠卻不由得想到了最後一個小孩,那個對自己感情最為複雜的姑娘,千落。

  於是他對著尚未離去的夏銘煊交代道:

  「派人準備馬車,我要去清水灣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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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回溯(九)

  清水灣是一個小小的河灣,岸邊則坐落著一個小小的漁村。

  在這個黎明之前,卻已經有不少漁民起床忙碌,準備進行著大部分人乾了一輩子的打漁生計。

  然而隨著一輛華貴的馬車,和一群全副武裝的夜巡衛到來,這個小漁村的平靜黎明開始被打破。

  所有村民都被聚集起來跪伏在路邊,夜巡衛在其中尋找著目標。

  江遠很快從馬車上下來,他在村中最好的一間屋子內,召見了千落和她的父母。

  千落的父母有些忐忑地偷偷打量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男子指明要見自己一家三口有和打算。

  他們不由得想到了一種在富貴人家的風氣——養瘦馬。

  所謂養瘦馬,就是出資把貧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買回後調教,教她們歌舞、琴棋、書畫,長成後賣與富人作妾或入煙花柳巷,以此從中牟利。

  因貧女多瘦弱,「瘦馬」之名由此而來。

  一等資質的女孩,將被教授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陸,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細的化妝技巧和形體訓練。

  二等資質的女孩,也能識些字、彈點曲,但主要則是被培養成財會人才,懂得記賬管事,以便輔助商人,成為一個好助理。

  三等資質的女孩則不讓識字,只是習些女紅、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爐食、擺果品、各有手藝,被培養成合格的主婦。

  當然,所有的這些煞費苦心的培訓都是為了將來能找個好買主,賣個好價錢。

  而千落天生麗質,年紀雖小卻已經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之後定然美貌漂亮。

  若是被作為瘦馬,則無疑能夠成為一等資質的女孩。

  千落的父母並不願自己女兒淪為富人玩物,但是他們卻也知曉家中一貧如洗,即便日夜打漁也僅僅能夠果腹。

  有時候對於窮苦人家的女兒來說,能夠成為瘦馬,無疑也是一種通向更好生活的途徑。

  「大人……」千落的父母見到江遠,忍不住彎腰下跪。對於社會底層的人來說,面對位高權重者,有著天然的畏懼。「您是……找我們的女兒嗎?」

  他們也明白,自己兩口子窮苦普通,也只有自家樣貌出眾的女兒,才可能引得眼前這個看起來富貴非凡的男子上門。

  千落見得父母下跪,便也跟著跪下。

  她抬著頭,對眼前這個男子充滿好奇。

  江遠點頭說道:

  「三位請起,我確實是來找千落的。」

  千落父母對視一眼,這個男子連自家女兒的名字都打聽出來了,看來這一次他是志在必得,恐怕即便自己二人不同意也……身不由己了。

  江遠見得三人依然跪在地上不起,不由得上前將他們扶了起來:

  「我和千落有緣,你們不要擔心,我會為你們帶來一場富貴。」

  千落父母一聽江遠的話,更是確定了眼前這個男子是來買瘦馬的。

  不過好在這個男子看起來比較隨和,或許能夠好好對待女兒。

  江遠的視線則望向了千落,這個女孩此時也如同當初那般落落大方,並沒有多少畏懼。

  他不由得想到了在未來,這個姑娘充滿對自己的依靠,但是卻也在心底隱藏著對自己的怨恨。

  她這種複雜的感情,也讓江遠很無奈。

  千落也大膽地望著江遠,她雖然很瘦,衣著也殘破粗陋,但是整個人卻粉雕玉琢之餘,又顯得遠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

  「大人,」千落首先開口,「你是要來買我,養大後做你的女人嗎?」

  江遠微微一愣,沒想到千落會這樣想。

  不過他也很快明白,恐怕不只是千落,或許就連千落的父母也有這個念頭。

  當即江遠認真地說道:

  「不是。」

  千落繼續問道:

  「那大人來找我做什麼呢?」

  江遠回答:

  「我想要讓你過上好的生活。」

  千落追問:

  「那我需要付出什麼?」

  江遠搖搖頭:

  「什麼都不需要。」

  千落輕輕哼了一聲:

  「我不信!大人你別看我是小孩子,就欺騙我。這個世上可沒有平白無故,從天上自己掉下來的好處。」

  千落的父母聽到千落的話,不由得嚇了一跳。他們唯恐自己女兒這般無禮,會觸怒眼前這個男人。

  對於這種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自己一家三口就猶如卑賤螻蟻,隨著這個男人的喜怒,甚至可能輕易就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哪知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卻並沒有生氣,反而哈哈笑道:

  「你還是這個樣子,還是一樣聰明……」

  江遠說到這裡,又不由得心中暗忖:

  「是啊,自己這樣不求回報地幫助這四個小孩,甚至幫助陸俊生和他的妻子孫小荷,又是因為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心甘情願地奉獻愛心?」

  江遠思索著,他發現自己自從回到過去,來到這裡,似乎變了很多。

  他又感覺,並不是自己變了,而是因為環境變了,才導致自己露出了另一面。

  或許自己也僅僅是一個普通人,對於有感情的人和事,也會做出一些不講究利益的善舉。

  原先自己初次面對這個環境,環境之中的殘酷和詭異,使得他不斷壓縮自己心中善念,成為了一個凶戾暴虐的人。

  而如今他強勢歸來,這個環境他不再擔憂畏懼,才使得一些被他刻意壓抑的東西,能夠釋放出來。

  「環境改變了人……如果我當初就擁有現在的力量,或許我會走上另一條道路吧……或許吧……」

  常言道,逝者如斯,一去不返;韶華易逝,昔情難追。

  慶幸的是,自己擁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千落見得江遠思索了良久,不由得開口問道:

  「大人想好了嗎?大人如果要千落付出代價,千落現在無法反抗大人。但是大人也要有所準備,千落並不是那種容易乖乖認命的女孩!」

  她說這話的時候,昂首挺胸,倔強而又認真。

  而她的這種姿態,卻又讓父母不由得一陣提心弔膽。

  江遠回過神來,笑道:

  「這樣吧,讓我抱抱你,我就滿足你的一個願望。」

  千落狐疑地說道:

  「我才不相信這麼簡單。」

  江遠聳聳肩說道:

  「相不相信,你也沒法拒絕,不是嗎?」

  千落於是站直身子,小拳頭緊緊攥著,開口說道:

  「大人抱吧,我不會反抗,也不會給你找藉口傷害我爹娘。」

  江遠無奈搖搖頭,然後一步步朝著千落走去。

  千落畢竟年紀還小,見得江遠靠近大眼睛中也不由得閃過害怕。

  江遠來到千落面前,突然哈哈一笑,然後猛地把千落抱在懷中。

  千落嚇得一聲驚叫,然後忍不住開始掙扎,隨後又急忙咬牙忍住。

  她嘴上說得輕鬆,但是面臨這一刻的時候卻又羞又氣,急得連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江遠用力抱著千落:

  「小屁孩!我說抱一抱就只是抱一抱,莫非你還以為我會對你這個小屁孩產生什麼不軌之念?」

  抱了一下之後,江遠便鬆開了手。

  千落的眼淚卻已經如同斷線的珠子般,不斷滴落。

  她咬牙望著江遠,卻一聲也沒哭出來。

  「這麼小氣?」江遠沒想到自己一抱,還把千落抱得流眼淚了。

  要知道在未來,江遠可沒少抱四個小孩,也沒見他們這樣排斥。

  搖了搖頭,江遠說道:

  「說吧,你有什麼願望,我會幫你實現。」

  千落立即開口:

  「你不要為難我爹娘。」

  江遠點頭說道:

  「絕對不會,我還會給他們一筆錢,在陽城我還給他們準備了房子。」

  千落說道:

  「誰稀罕?!我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房子!你已經滿足了,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就這點要求?」江遠問道,「你再說一個吧,我會幫你。」

  千落想了想,忽然問道:

  「我要怎樣,才不會被你這樣的人欺負?」

  「這……很難。」江遠說道。

  自己擁有特殊的能力,而千落卻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她和這個世界的公族世家子弟,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江遠雖然知道御法秘宗能夠讓一些有資質的普通人掌控法之力,但是他不知道千落的資質如何。

  再說御法秘宗距離此地太過遙遠,即便千落是真的有資質之人,也遠水解不了近渴。

  猶豫了一下,江遠說道:

  「我可以教你習武,不過有些事情,我只能和你交待。」

  江遠手中還有《萬法化相神卷》,當修鍊到江遠目前所掌握的程度,也可以在這個世間有著一絲自保之力。

  但是這個東西太過危險,一旦暴露反而會為千落引來麻煩。

  當下江遠來到千落父母面前說道:

  「大哥大姐,我對千落沒有別的心思,還請你們不要誤會。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對她說,麻煩你們迴避一下。」

  千落父母當即答應著,同時離開了房間。

  很快屋內就只剩下了江遠和千落,江遠對千落說道:

  「我要傳授你的武藝,切勿對旁人說起。並且不到危急關頭,也不能隨意使用。如果你願意和我學,就盤腿坐下,我要對你的身體進行一些改造,同時記住我說的法訣。」

  千落猶豫了一下,在確認著江遠說的是否是真話。

  對於習武,千落也曾聽人說過。武者乃是闖蕩江湖的高手,如果自己也能夠成為這樣的人,無疑是一件幸事。

  思索了一陣,千落咬牙答應:

  「我答應你!」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53
第三百七十六章 獻祭(一)

  清水灣度過黎明之後,這裡的白晝,已經緩緩來臨。

  天明後的軒河,水流也變得平緩起來。

  和煦的陽光照射在蕩漾的水面,波光粼粼,宛如灑滿了一層金粉。

  江遠也終於帶著千落從屋內走了出來,千落的學習效率,讓他十分驚異。

  以前他從未關心過四個小孩在學習方面的事情,無論是習文還是習武。

  只是聽曾負責教授他們的武師齊禹行說過,千落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直到今日江遠親自負責教授,他才發現千落果然有著過目不忘,舉一反十的特殊本領。

  《萬法化相神卷》江遠只是對千落說了一遍,她就已經牢記於心,說她是天才也毫不為過。

  江遠使用鬼氣將她的經脈打通,使得她練武將回事半功倍。剩下的,就靠她自己慢慢領悟鑽研和練習了。

  分別之際,千落忍不住衝江遠問道:

  「大人,我可以叫你師父嗎?」

  千落曾聽人說過,武者之中對於負責傳藝授業之人,要叫師父。

  隨著學習了江遠教授的武藝,千落也明白自己真的能夠學武了,她也知曉這對於一個貧苦的漁家女孩來說,將是徹底改變命運的機會。

  並且江遠似乎對此真的別無所求,這讓千落的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感激。

  故而她想要叫江遠師父,是真心實意。

  江遠笑了笑,他還是更喜歡聽她叫自己義父,可惜在這裡他們之間並沒有這樣一層關係。

  「你喜歡怎樣叫,就怎樣叫吧。」江遠回答。

  只見千落對著江遠跪了下來,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然後認真地叫道:

  「師父!」

  江遠把千落從地上扶起,蹲在她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臉:

  「別忘了我交代過你的話。」

  千落點頭回答:

  「弟子不會忘記的!」

  江遠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把千落攬入懷中抱了一下。

  這一次千落倒是沒有抗拒,她也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並非齷齪之念。

  江遠用力抱了抱,隨後便起身走開,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他徑直來到夏銘煊面前,叮囑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幫我照顧好他們一家。」

  夏銘煊抱拳回答:

  「尊上放心!」

  江遠於是騰空而起,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飛快朝著遠方飛去。

  尖銳的音爆聲發出,江遠的身形越來越遠,很快就化為天邊的一個小黑點。

  「師父——!」

  千落衝著江遠的身影,忍不住又高聲叫了一聲。

  這個小姑娘不知道和江遠是否還能有相見的機會,甚至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還不知道師父的名字。

  而夏銘煊望著江遠飛離的方向,卻忍不住喃喃自語:

  「他這是飛向……被封鎖的太平鎮?!這件事,我得立刻回去稟報監星使大人!」

  說完之後,夏銘煊除了派幾個夜巡衛暗中保護千落一家之外,便帶著所有人啟程返回。

  ……

  江遠一路飛行,他要返回太平鎮。

  今夜,便將是太平鎮毀滅,淪為獻祭場的日子。

  對於獻祭場這個世間的大秘密,江遠知道,如果自己錯過了這一次窺探的機會,那麼以後很可能再沒有機會。

  獻祭場發生的時間和地點,江遠並無法預知。只有一個國家的頂級公族世家,才能掌握推演的方法。

  而一些古代強者,正是在窺探獻祭場之後,才產生的後來的公族世家。

  隨著如今江遠強大,他也想要學習古代強者一樣探究獻祭場的秘密,參悟其奧義。

  如果自己成功了,那麼自己就能更好地理解這個世界,掌握先機。

  甚至自己也可以組建公族世家,成為一方霸主。

  在這個神魔已經遠離的時代,能對江遠產生威脅的敵人,僅僅只有持神魔器的頂級高手,還有上古巫覡。

  面對這二者,江遠自信即便不能力敵,想要逃跑卻也並非難事。

  並且隨著自己越發強大,見聞越多,江遠對於當初天平鎮發生的一切,也隱隱有了自己的理解。

  當他再一次面對時,江遠已經有了準備和信心。

  「上一次依靠表妹蘇榣,我才能僥倖活命。而這一次,我將會靠自己,來揭開這一切!」

  江遠快速飛行,翻山越嶺。

  從清水灣返回天平鎮,他並花不了多少時間。

  很快,太平鎮就已經在遠處呈現。

  此時的太平鎮,卻比江遠預想中的要平靜很多。

  在當年,此時的太平鎮已經混亂驚慌一片,縣令逃離隨後全軍覆沒,眾多百姓在豪強和神棍的率領下,試圖逃離這裡,繼而進入山林道路。

  而如今,隨著江遠的干預,太平鎮卻沒有當年那般的混亂。

  只見在衙門面前的空地上,眾多的百姓正在聚集,似乎有官員正在高聲對百姓們說著什麼。

  而在空地一側,卻有著十餘具被白布遮蓋的屍體,顯然昨夜也死了一些人。

  能夠屍體尚存的有這麼多,而那些屍骨無存的,則不知道會有多少了。

  當江遠帶著尖銳呼嘯聲到來之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天空吸引,紛紛昂首驚恐地望著江遠。

  許多百姓甚至以為有神天降,不由得紛紛高呼著朝著天空跪拜磕頭。

  在一眾黃衣人扛著的法壇上,玉衡真人猛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忌憚驚疑地望著天上靠近的身影。

  就連一部分黃衣人,也不由得雙膝一軟,朝著天空跪倒伏地。

  這個世界大部分地方封閉愚昧,許多普通人一輩子都沒能見過會飛行的強者,乍一見到只會敬若神明。

  不過能夠飛行的強者,對於這些芸芸眾生來說,確實也與神明無異。

  尤其在如今這個妖鬼肆虐的地方,眾人更是願意相信神明的存在,以此來尋求心靈慰藉,這樣才導致了玉衡真人之流能夠大行其道。

  更多的人紛紛下跪,整個鎮子都已經被驚動。

  江遠身處高空,望著地面跪伏的那密密麻麻人群,他感覺此時的太平鎮,就宛如一個溫順張腿的女子,能夠讓自己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十分享受。

  推動社會進步的追求和動力是什麼,眾說紛紜。馬克思認為是資本,羅素認為是權力,弗洛伊德認為是性。

  作為社會中的一份子,江遠也不能免俗。

  無論權勢、金錢還是美色,江遠都十分喜歡。他不斷變強,獲取更大的力量,除了滿足生存需要之外,不就是渴望能夠獲得這些。

  江遠接受者太平鎮百姓的跪拜,他從天而降,落於衙門之外。

  落下之時的強勁氣流,將還站立的少數人都紛紛掀翻。

  所有人視線的焦點,都匯聚在江遠身上,其中充滿敬畏和崇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疑惑。

  「那是神嗎?怎麼我看他……很眼熟……」

  「我認出來了!他不是江家的那個窮書生嗎?」

  「真的是他!昨天我還見他在街上賣書,怎麼今天就……」

  「蘇大叔蘇大嬸,你們快看看,是不是你們那個表侄?」

  ……

  不少百姓都已經認出了江遠的身份,驚異之餘,卻沒有一人敢起身。

  無論江遠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他能夠飛行並且很強大,這點是確認無疑的。

  並且很多時候,人一旦跪下了,就很難能站得起來了。

  在跪拜的人群之中,蘇榣一家三口也在其中。

  當隨著江遠落下,看清江遠面貌之後,一家三口不由得目瞪口呆,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們昨夜才見過江遠,當時還當江遠犯了事,可是誰能想到,到了白日裡江遠竟然以神的姿態降臨。

  江遠不是一個窮書生嗎?他不是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連生活都困難嗎?怎麼一下子……都會飛了?!

  「是我表侄!沒錯他就是我表侄!大家快看,他真的是我表侄!」

  表叔首先叫了起來:

  「表侄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我就覺得他不簡單!我每天都對人說的,我表侄長大之後,一定會是人中龍鳳,大有作為!今天果然兌現了!」

  表叔叫喊得紅光滿面,宛如出了這麼一個表侄,令他充滿光榮和自豪。

  表嬸也隨之尖聲叫了起來:

  「沒錯沒錯!小遠小時候可是和我家女兒蘇榣玩過過家家的,昨天晚上小遠還來我家做客呢!我和我家男人,也在商量著把蘇榣嫁給小遠呢!」

  兩人的大喊,使得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二人越發覺得自己臉上宛如貼了一層金子。

  在如今動蕩的太平鎮,能夠有這麼一個強大的親戚,無疑是一件幸事。

  尤其昨夜,鎮上各個地方都鬧了妖鬼。

  好在後來妖鬼之間似乎起了內訌,互相廝殺了起來,一直廝殺到天明。否則誰都不知道還會死多少人。

  而蘇榣卻已經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爹!娘!你們……」

  她清楚記得,昨夜爹娘對於江遠表哥,可是另外一番態度。

  隨著江遠如今從天而降,誰知道爹娘的態度頓時一個大反轉,還說要把自己嫁給……表哥……這簡直什麼跟什麼啊?

  再說了……自己不過一個染坊做工的丫頭,真的配得上如今的表哥嗎?

  蘇榣因父母市儈態度羞愧得面紅耳赤,落在旁人眼中,卻以為蘇榣爹娘說的是真,不由得對蘇榣越發羨慕。

  江遠卻沒有理會表叔表嬸的高喊,他轉眼望向了身邊一名身穿縣令官袍的男子,明知故問地沉聲問道:

  「你是什麼人?」

  身穿官袍的男子急忙行禮回答:

  「下官本地縣令,江公子竟然身具神通,還請江公子救救太平鎮!」

  縣令畢竟是一個官,其見識自然比普通百姓高上不少。

  他也知道天下有著公族世家強者,能夠降妖伏鬼。如今太平鎮遭受妖鬼肆虐,或許眼前的江公子能夠拯救這裡。

  只是縣令沒能想到,自己管轄的鎮子,竟然還隱藏著這麼一個強大的高手。而自己執政這些年來,卻竟然一無所知。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53
第三百七十七章 獻祭(二)

  江遠望著眼前的縣令,在當年的昨夜,這個縣令率領官差打算逃向東面衛城,結果卻在半路遇到妖鬼襲擊,僅僅只有一個衙役逃回太平鎮。

  而如今隨著江遠的到來,蝴蝶效應終於展開。

  江遠曾留下幾隻妖鬼保護蘇榣一家,結果昨夜那五隻妖鬼與太平鎮上出現的其他妖鬼廝殺,結果吸取了大部分妖鬼的注意力,反而使得活人們的損傷大為減少,局勢也未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這也導致了縣令昨夜並未狼狽逃跑,反而一直活到了現在。

  江遠多看了這個縣令兩眼,隨後他對於這種凡人官吏便很快失去了興趣。

  他抬起腳步,就準備朝著人群之中走去。

  江遠能夠感受到紅姨等五隻妖鬼正藏在一間民宅陰暗處,躲避白日裡的陽光。

  他還得去將這幾隻妖鬼收起來貼身帶著,否則出什麼意外的話,自己就損失鬼氣了。

  縣令微微一愣,沒想到自己苦苦哀求,江遠卻不為所動。

  他急忙跑到江遠身邊,亦步亦趨地跟隨著江遠,不斷訴說:

  「江公子,如今太平鎮正值危難,已經不能指望外人了!進出太平鎮的道路,已經被官兵以封鎖疫情為藉口封鎖,那是郡守大人親自下達的命令。你身為太平鎮的一份子,還請你出手相助啊!」

  江遠腳步沒有停留,他冷聲說道:

  「我快餓死的時候,怎麼沒人想起我是太平鎮一份子?」

  縣令微微一愣,不明白像江遠這種強者,怎麼會面臨餓死的問題?

  不過縣令還是急忙說道:

  「江公子,是下官失察,還請江公子要責怪就責怪下官。但是看在鄉親們的份上,還請江公子出手相助啊!」

  江遠正要拒絕,卻又忽然心中一動。

  他想了起來,獻祭場不正是要收割活人靈魂嗎?如果自己掌控了活人,那麼一定程度上也就對獻祭場造成了制衡。這樣的話,自己或許更有機會看清獻祭場的秘密。

  否則若是像當年一樣,大批活人逃入山林企圖離開鎮子,這樣的情況並不適合江遠操控一切。

  於是江遠又改變了主意,他開口說道:

  「縣令,把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召集起來,在衙門等我吧。」

  縣令見得江遠鬆口,不由得大喜過望:

  「江公子放心,下官這就去辦!」

  江遠的視線一轉,望向了人群之中坐在法壇上的玉衡真人,他伸出手指向玉衡真人對著縣令說道:

  「那個老傢伙可不能落下。還有城中的豪強董天雄,以及他府中的清風劍客林正浩,一個都不能少!一刻鐘之後,我就會去衙門與眾人商議。」

  縣令不知道江遠有何打算,急忙連聲答應。

  無論是豪強董天雄還是玉衡真人,都是目前太平鎮中最具權威之人。旁人或許無法請動他們,但是縣令自認為憑藉自己的面子,還是能夠將他們聚集在衙門。

  至於什麼清風劍客林正浩,縣令卻並不知曉這一號人,不過既然江遠說了,那麼縣令便會將其找到。

  江遠則已經走入人群,一眾百姓紛紛不由自主地讓出一條道路來,生怕自己無意中阻攔了江遠的道路。

  在許多認識江遠的人印象裡,今日之前,江遠還是一個沒出息的窮書生。

  但是隨著如今江遠從天而降,並且連縣令都要卑躬屈膝地和他交談,這讓眾人不再敢保留原先的印象,不得不對江遠刮目相看。

  人群之中,蘇榣的父母不斷朝著江遠擠來,尤其是表叔高聲衝著江遠叫喚:

  「表侄!等等我啊!昨晚有些誤會,表侄還請聽我解釋啊!」

  江遠沒有理會他們,徑直離開了這裡。

  他穿過街道,來到了蘇榣家附近一座暫時無人居住的民宅內。

  紅姨、大頭鬼、弔死鬼、胖子和一隻眼這五隻妖鬼就藏在這裡面,隨著江遠的進入,它們紛紛從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處現身。

  江遠開口對著紅姨問道:

  「昨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紅姨回答道:

  「主人,昨晚鎮子上多了很多妖鬼。不過它們都是剛剛才化為妖鬼,根本不是我們幾個的對手,被我們輕鬆就解決了絕大部分。我們按照主人的吩咐,將蘇榣一家人都保護得汗毛都沒少一根!」

  胖子撓了撓腦袋,猶豫著問道:

  「主人,我們可不可以開葷啊?這附近到處都是活人,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胖子話才說完,大頭鬼就插嘴斥責道:

  「沒出息!整天就知道吃!主人,小的昨夜發現了一家的姑娘十分漂亮,要不要小的今夜去將她擄來伺候主人?」

  江遠直接無視了胖子和大頭鬼,他對紅姨問道:

  「那些多出來的妖鬼,可否發現來自於何處?」

  紅姨回憶著說道:

  「獨特的邪氣從天而落,把一些死掉的人和家畜,都變成了妖鬼。甚至……連鎮子附近墳山之上,一些古冢裡的遺骸也產生了變異。」

  江遠聽完,想到了昨夜他離開之時,發現天空之中莫名產生的鬼氣。

  當時他在蘇榣家耽擱了一陣,隨後飛上雲端,卻錯失了鬼氣產生的過程。

  沒想到自己走後,鬼氣竟然又從天空落下。

  江遠思索了一陣,然後便將這五隻妖鬼都收入金絲袋裡。

  做完了一切,江遠便走出民宅,朝著衙門而去。

  衙門之外,依然聚集了大量百姓,他們人頭攢動墊腳觀望,畢竟太平鎮出了這麼大的事,所有人都很關心自己的未來。

  隨著江遠的靠近,人們不由得一陣哄然,紛紛低聲議論。

  有些曾和江遠有交情的人,試圖上前敘舊。和江遠沒有交情的,也想要和江遠攀上關係。

  畢竟江遠是太平鎮的人,對於人們來說並不是那麼陌生,也不至於產生向陽城醉霄樓老闆娘王艷那樣的畏懼。

  眼看一大群人就要朝著江遠靠攏,衙門外的衙役及時出手。

  這些官差得到縣令的交代,他們凶神惡煞地擠入人群,將江遠護在中間,能夠讓江遠順暢朝著衙門而去。

  衙門裡的公堂,此時被臨時用來充當客堂。

  但凡太平鎮上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縣令召集到了這裡。

  唯一例外的是蘇榣一家,縣令了解到江遠還有這麼三個親戚,便也將他們請了過來。

  縣令這個時候也已經打聽出來,江遠昨日還在街上賣書,今日就突然變成了高手,這其中的緣由,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一個人突然擁有了強大力量,如果心態不好,就會容易做出一些目無法紀的事情。

  縣令正是擔憂這一點,所以把江遠的親戚也請來。有親戚在場的話,如果江遠突然暴走,也有人能夠阻攔相勸。

  蘇榣公堂上,只是靜靜地坐著。

  而表叔和表嬸二人此時的心態卻又極為複雜,有些惶恐卻又有些得意。

  在座的都是太平鎮上的大人物,像表叔和表嬸這種平民百姓,平日裡連和他們說上話的資格都沒有,遇到了這些人也只能敬畏地讓路。

  此時所有這些大人物都聚集在表叔和表嬸周圍,讓兩人不由得習慣性地產生一些畏懼。

  然而畏懼之餘,他們又充滿得意,有著一種小人得志的快感。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一家也有資格和這些大人物共坐在一起。

  並且還有幾個大人物已經暗底下向著表叔和表嬸示好,有結交之意。

  這起先讓表叔表嬸不由得感到受寵若驚,但是隨著示好的人越來越多,表叔表嬸也開始變得趾高氣昂起來,對於想要和兩人結交的大人物,表叔表嬸也逐漸有些挑剔。

  不是鎮上頂級的人物,表叔表嬸甚至都懶得搭理,即便是面對鎮上頂級人物,二人也開始能夠和他們侃侃而談。

  交談的過程中,表叔和表嬸也極力借著自己的表侄來試圖壓對方一頭,他們二人因為貧窮卑微而產生了一種自卑和扭曲的強烈自尊,此時倒是能夠用這樣的方式來滿足那種扭曲的自尊。

  「我跟你們說,我們蘇家和江家可是親得不能再親!簡直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表叔口吐吐沫,高談闊論:

  「小遠那孩子,剛出生那會就天現異象,有紫氣東來!算命的說,他是將相之命!將來定能大富大貴,位高權重!那孩子從小就討人喜歡,也極為尊重我這個表叔!」

  一群太平鎮的大人物,圍在表叔的身邊不斷說是。

  表嬸也不甘寂寞,插了進來說道:

  「我家蘇榣,可是和小遠從小玩到大的,小時候兩人還玩過過家家呢!可惜小遠的爹娘走得早……不過小遠既然只有我和我家男人兩個長輩了,那麼他的婚姻大事,我們兩口子自然也得幫著操持。你們是不知道,小遠他娘以前可是和我說過,要讓兩家結娃娃親!所以我家蘇榣啊,就等挑選一個好日子嫁給小遠了!」

  一群大人物此時又轉向表嬸,連聲恭喜。

  蘇榣在一旁聽著父母的胡話,已經羞得巴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之前已經勸過父母,但是奈何他們根本不聽,依然沉醉在虛榮當中。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公堂之外一群衙役簇擁著一個年輕男子步入,卻是江遠已經到了。

  公堂之中瞬時鴉雀無聲,縣令急忙起身相迎,而角落裡的玉衡真人卻越發疑惑地望了過去。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54
第三百七十八章 獻祭(三)

  江遠踏入公堂,表叔表嬸的話他早就已經聽到。

  蘇榣的父母,也本該在昨夜死去,但是也是因為江遠的出現,才導致了他們活到現在。

  這種感覺讓江遠覺得十分奇妙,他已經看到了未來一切,知曉許多人的命運。但是隨著自己的一個念頭,許多人的命運軌跡卻因此改道。

  對於魔影沼澤之中的那個神術,江遠越發嫉妒這樣的力量,這才是真正的神之力!江遠也渴望擁有這樣神奇的力量。

  隨著江遠步入,原本一直侃侃而談的表叔和表嬸瞬間安靜了下來,表嬸扯了扯表叔的衣袖,表叔猶豫了一下上前有些尷尬地說道:

  「小遠,昨天晚上……」

  昨夜,表叔和江遠說話是以這一種盛氣凌人的姿態,如此時,表叔的腰卻不由自主地彎了下來,身子也躬得有些佝僂。

  江遠抬起手制止住表叔的話:

  「表叔不用多說,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表叔和表嬸這才如釋負重,眼中感激之餘,也更添了些巴結。

  江遠則緩緩掃視了一圈在座的人,絕大部分他並不認識,也沒打算認識。

  他看到了玉衡真人,這個在妖鬼肆虐的天平鎮能夠玩弄人心的人物,此時正縮在一個角落裡,並且視線似乎在刻意躲避江遠。

  江遠很快也看到了董天雄,他坐在一張椅子上,清風劍客林正浩就立於他的身後。

  公堂之中,一直保持著安靜。

  這些太平鎮的大人物,都在耐心地等待江遠發話,遠沒有衙門外那般人群涌動的嘈雜之景。

  在某些時候,和高層人物打交道,遠比和底層人物打交道要容易得多。

  高層人物除了擁有更大能量和更遠見識之外,他們很清楚自己身處什麼位置,想要什麼,如何獲得。

  江遠徑直來到公堂高台,坐在了那原本屬於縣令的太師椅上。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盯著堂下眾人開口說道:

  「太平鎮逢此大難,乃是鎮中有人作惡,故神降責罰。我江遠承奉神意,為的是救度善良之人。爾等想要得我救度,就得聽我之令!」

  堂下一眾人聽到這話,不由得面面相覷。

  他們沒想到江遠會說出這樣的話,按照這一套來的話,那又和玉衡真人何異?

  此時在場的人物,都非愚昧百姓,豈會輕易相信這種假借天命牟利之話。

  表叔卻首先扯著嗓子吼了起來:

  「我表侄說的是真話!我可以作證!昨天晚上做夢,有神明跟我說了,說的就是我家表侄的這番話!你們誰要是不聽我家表侄的話,就是和神明作對!」

  表嬸也急忙附和:

  「沒錯!神明也給我託夢了!小遠是上天降下大任的人,小遠今天飛在天上你們也親眼看見了!那什麼玉衡真人信的什麼玄天老母,根本就是假神!託付小遠拯救太平鎮善良之人的,才是真神!」

  江遠既然表態過沒有將昨夜的事放在心上,那麼表叔和表嬸自然得一個勁地支持江遠,無論江遠說的話有多誇張。

  在場的其餘大人物望向了角落裡的玉衡真人,只見玉衡真人閉目緘口,沒有絲毫要反駁的意思。

  於是眾人明了,紛紛對著表叔和表嬸稱是。

  只聽江遠一拍驚堂木,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隨後江遠緩緩說道:

  「此次太平鎮遭逢大難,我們首先要剷除罪魁禍首,那些為惡多端的人!」

  堂下眾人一聽,不明白江遠這是打算立威,還是想要剷除異己。

  縣令乾咳了兩聲,上前一步問道:

  「敢問江公子,誰是那……罪魁禍首?」

  江遠伸出指頭,指向坐在椅子上的董天雄:

  「就是他!」

  眾人的視線紛紛齊刷刷地望向了董天雄,眼中儘是憐憫悲哀。也不知道董天雄究竟如何得罪了江遠,被江遠扣了這麼一頂大帽子,這一下他可要倒霉了。

  董天雄身為本地豪強,可以說官府管明面,而暗面則是董天雄操持,要說他作惡多端,卻也絲毫不過分。

  至於董天雄本人猛地見到江遠指向自己,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今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江遠這麼一號人物,更不知道自己和江遠有什麼過節,不明白江遠為什麼要針對自己。

  只聽董天雄匆匆起身說道:

  「江公子,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我董某人一向品行端正,鎮子上但凡修橋補路,我董某人都是鼎力支持!江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董某人有一份薄禮相贈!」

  江遠猙獰地笑著,在當初自己逃離太平鎮的過程之中,就殺過了董天雄一次,今天不介意再殺他一次。

  當即江遠視線轉向了林正浩:

  「清風劍客林正浩,我聽說你的劍很快。今天就勞煩你親自出手,將董天雄正法!」

  一直站在董天雄身後的林正浩此時也蒙了,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捲入了這場紛爭之中,更不知道為何江遠似乎認識自己。

  但是他僅僅只是一個普通武者,又如何能夠忤逆能飛行的真正強者。..

  如今處在現在的環境之中,林正浩也不知道萬一自己違抗,會面臨怎樣的下場。

  董天雄此時額頭已經布上了一層汗珠,他驚恐地對林正浩說道:

  「林先生,你可是我請來的貴客,可得幫我說話啊!」

  聽到江遠一來就要殺人,還是在衙門公堂之上殺人,所有人都不禁有驚懼交加。在不清楚江遠的意圖之下,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

  表叔表嬸在起初的驚惶之下,也開始變得興奮起來。

  董天雄是什麼人,府中養著幾十號大手的豪強,幹得都是掉腦袋的勾當。平日裡在太平鎮作威作福,他看上了哪個女人,那個女人就得屬於他。他看哪個男人不順眼,那個男人就要倒霉。

  若是其他時候,表叔表嬸遇到這麼一個豪強,唯恐避之不及。

  而此時,這個豪強在表侄面前,卻也露出了虛弱和恐懼的一面。

  這就是力量帶來的權力,而權力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東西。

  儘管二人並非這種權力的直接佔有者,但即便是依附這種權力,也讓二人享受著這種快意。

  表叔忽然間也不再懼怕董天雄了,他上前一步,衝著董天雄厲聲喝道:

  「你在太平鎮欺男霸女胡作非為,該死!」

  表嬸則指向了林正浩:

  「小遠已經開口發話了,你還不快快執行?!」

  董天雄對煽風點火的表叔和表嬸恨得要死,他將視線轉向了公堂之中的其他人,希望能有人為自己說話。

  在場的這些人,包括縣令在內,平日裡可沒少得他好處,也沒少巴結他。

  董天雄此時也不指望他們如何湧泉相報,只希望他們和自己站在一起,給江遠施壓。

  然而其餘眾人卻紛紛垂下了頭,不敢和董天雄對視。

  董天雄心中一沉,沒想到這幫人竟然如此涼薄。

  他猛地一咬牙,忽然朝著公堂之外就要逃去。

  面對能夠飛行的江遠,董天雄自認為不能對付,或許逃命還有一線生機。

  就在這個時候,清風劍客林正浩忽然出手。

  他手中長劍陡然出鞘,劍光一閃之後又飛快收回。

  正在逃竄的董天雄忽然只覺得一陣清風刮拂過自己的脖頸,他的身形猛地頓住,開口嘆道:

  「清風劍客……名不虛傳……」

  說完之後,董天雄的腦袋猛地從脖頸上掉了下來,無頭屍首也隨之轟然倒地。

  公堂之中頓時一陣驚呼,所有人都面如土色。

  衙門公堂,這個代表著正統秩序,令百姓敬畏的地方,如今卻被人以蠻橫的做法血染此地,將大家心底的那絲秩序粗暴打破。

  表叔表嬸見得此慘狀也不由得有些駭然和不適,但是他們的眼底卻浮現出一種異樣的興奮。

  林正浩面無表情地衝著江遠拱手說道:

  「在下不辱使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遠則肆意地大笑起來。

  人們垂著頭,聽著江遠張狂的笑聲。

  連董天雄這樣的一方豪強都死了,自己等人又能說什麼。

  直到笑畢,江遠忽然又伸出手一指林正浩:

  「你也是作惡多端之人!」

  這話使得林正浩面色駭然,百思不得其解。

  他原以為自己手刃了董天雄,便是投靠了江遠,怎麼江遠突然又翻臉了?

  不僅林正浩想不通,其餘人也想不通,只當江遠是一個徹底癲狂的瘋子。

  縣令卻認為是自己擔憂的情況發生了,一個普通的突然得到強大力量之後,便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這讓縣令匆匆望向了江遠的表叔表嬸,看得他們二人臉上的狂熱,縣令也不確定他們是否能夠發揮作用。

  此時江遠卻視線一轉,望向了待在角落中的玉衡真人:

  「孫昊!林正浩這個惡人,就交給你解決!」

  玉衡真人睜開眼睛微微一愣,沒想到江遠連自己的真名都知道。他隱隱意識到,江遠恐怕知道得更多。

  只見玉衡真人嘆氣搖頭:

  「江公子,我知道你最少有著祧境的實力。像您這樣的強者,別說太平鎮,恐怕就連這姑洗郡都鮮有人能敵。我只想要過普通的生活,您這樣的人物又何必為難我?」

  江遠聽得玉衡真人拒絕,冷著臉一拍桌案:

  「老東西,不聽我的命令可要想好後果!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孫小荷著想嗎?!」

  玉衡真人聽到孫小荷,猛地瞪大老眼:

  「江公子!如果老朽有什麼得罪還請衝我來,不要為難我的孫女!」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4 04:55
第三百七十九章 獻祭(四)

  「不為難你孫女?」江遠嘿嘿笑道,「就看你怎麼做了?」

  玉衡真人怒視江遠,過了良久,卻頹然嘆了一口氣。

  隨著這聲嘆息,他彷彿越發蒼老。

  當他最後抬起頭來時,眼中已經充滿殺氣。殺氣的目標卻並非江遠,而是清風劍客林正浩。

  這樣的殺氣極為濃鬱,只有殺生無數才能凝結,簡直不像是能從一個垂暮老者身上散發出來的。

  在此的眾人都不由得心驚,他們從未見過玉衡真人有著如此一面。

  只見玉衡真人邁動步伐,朝著林正浩踏步而去。

  林正浩驚慌失措之下,拔出長劍面對玉衡真人:

  「你不要逼我!」

  玉衡真人卻沉默不語,只見他身形猛地一動,飛快地朝著林正浩撲去。

  玉衡真人的身形飛快,在場的人包括林正浩在內,都只感覺一陣幻影閃爍,隨後玉衡真人就已經衝到了林正浩面前。

  林正浩一向以快劍著稱,然而此時他的劍才剛剛來得及揚起,卻已經被玉衡真人一手按在了他腦袋上。

  只聽得「咔擦」一聲骨骼碎裂之聲,林正浩的顱骨已經被玉衡真人一掌按碎。

  殷紅的血液從林正浩七竅之中緩緩湧出,隨後林正浩宛如麵條一樣緩緩地癱到在地,再無生機。

  一個普通的武者,又怎麼是有著昭境實力的翼教中人的對手。

  一舉擊殺林正浩之後,玉衡真人緩緩回過身,他渾身的殺氣盡數收斂,宛如又成為了那個普通老人。

  「江公子,現在可否滿意了?」玉衡真人聲調沒有絲毫起伏。

  眾人此時已經目瞪口呆,望向玉衡真人的眼神越發怪異。

  他們原先只當玉衡真人只是一個神棍騙子,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本事,如此輕描淡寫地就殺死了清風劍客林正浩。

  這也讓眾人不由得更加疑惑,太平鎮之中什麼時候也變得卧虎藏龍,先是江遠突然強大,如今又是玉衡真人。

  而眾人最為驚異的則是江遠,這個書生彷彿能夠洞悉一切,知道玉衡真人能夠殺死林正浩,所以才刻意讓他出手。

  江遠愉悅地輕輕敲擊著桌子:

  「如今惡首已除,爾等還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切莫再做壞事,以免遭受神罰!」

  眾人聽到這話,終於心頭一寬。江遠的殺戮似乎已經有停止的打算,他們也終於能夠保全。

  當下所有人急忙連聲稱是,保證不敢。

  只聽江遠繼續說道:

  「惡首雖除,但是太平鎮大難已經不可避免。今夜將會有群鬼亂舞,捕食活人!爾等凡夫俗子智力淺薄,無法抗衡妖鬼。你們需立刻遣人把守太平鎮進出道路,嚴禁任何人離開!妖鬼之事,自有我親自解決!」

  太平鎮鬧妖鬼,這已經人盡皆知。

  但是眾人聽江遠的意思,似乎今夜還會有妖鬼作祟。

  雖然江遠保證會親自解決,但是眾人心頭卻依然有不少疑惑。

  當下只聽一個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江公子可否告知,太平鎮為何會突然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妖鬼?」

  江遠緩緩回答:

  「因為今夜,這裡將淪為獻祭場。」

  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什麼是獻祭場,聽得一頭霧水。

  而玉衡真人和縣令二人聽到獻祭場,卻猛地神色一變,驚詫得無以復加。

  二人都知曉獻祭場為何物,但是他們之前僅僅以為太平鎮不過是有妖鬼遷徙到此而已,卻沒想到這裡竟然面臨著獻祭場。

  只聽玉衡真人開口問道:

  「江公子此話當真?!」

  而縣令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口中喃喃說道:

  「難怪如此……難怪郡守大人下命封鎖太平鎮周圍進出道路……完了……我們全完了!」

  眾人見到玉衡真人和縣令如此失態,不由得越發滿腔疑惑。

  江遠則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

  「你們退下吧!一切待得入夜之後自有分曉。」

  這裡是衙門公堂,是縣令的地盤。但是如今江遠逐客,卻沒人感覺有問題。

  於是眾人不再多說,紛紛告退。

  他們心中的疑惑,可以向縣令和玉衡真人詢問,完全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去詢問江遠這個莫名其妙殺人的瘋子。

  地上的屍體也有衙役拖走,連血污都擦得乾乾淨淨。

  到了最後,卻只有蘇榣一家三口留了下來。

  表叔和表嬸並不知道獻祭場意味著什麼,他們更看重的是眼前。

  只見表叔猶豫了一下,上前討好地笑著說道:

  「小遠啊,今天我們一家可都是堅定地跟著你。你也知道的,這樣我們難免會遭受別人記恨……」

  江遠哈哈一笑:

  「表叔,你們一家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罩著你們,難道去罩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嗎?」

  表叔聽到這話雙眼一亮,有了強大的表侄罩著,他知道自己也終於可以脫離貧苦身份,享受以前從不敢奢想的待遇。

  表嬸則拉過蘇榣,對著江遠說道:

  「小遠你看我家蘇榣,心地好又賢惠,長得也水靈。而你還未娶妻,不如……我們兩家親上加親如何?」

  「娘!你……」蘇榣又羞又惱,她對自己父母的這幅作態,已經羞愧得無以復加。

  江遠則笑道:

  「表嬸,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操心了。」

  聽到江遠這麼一說,表嬸便也不再敢說這件事,畢竟如今江遠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

  隨後表嬸說道:

  「那小遠,我和你表叔就不打擾你,我們先下去了……你看你在衙門裡也沒個熟人,就讓小榣留下來給你端茶倒水吧。」

  說完之後,表嬸將蘇榣向著江遠推了一把,對著她使了個眼色。

  蘇榣當然知道自己的娘是什麼意思,她無奈地扭了扭身子,卻又無法拒絕娘親。

  表叔和表嬸便也沒有再停留,而是飛快地離開了衙門。

  公堂之中,只剩下了江遠和蘇榣二人。

  蘇榣渾身不自在,尷尬得連耳根都紅了。

  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蘇榣從來沒有過考慮,她也知道一切都有父母之命,自己並不能做主。

  但是如今她卻要突然面對自己的表哥,這個父母希望自己嫁的男人。

  對於表哥蘇榣了解得很少,以前爹娘從來沒有說過表哥的好話。

  方才表哥幾句話就導致了兩個人慘死,這也把蘇榣嚇了一跳,她第一次意識到表哥如此可怕和強大。

  但是對於表哥,蘇榣心底並不排斥,她知道表哥關心自己,昨夜她就已經感受到。

  能夠嫁個一個強大並且可以依賴的男人,是大部分少女的夢想。只是蘇榣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恐怕是……配不上表哥。

  在蘇榣思緒萬千充滿忐忑的時候,江遠衝著她招了招手:

  「過來。」

  蘇榣咬著下唇,來到了江遠面前。

  她垂著頭,輕聲說道:

  「表哥,我爹娘剛才的話,你千萬不要在意——呀!表哥你……」

  蘇榣猛地瞪大眼睛,自己的雙手被江遠的大手抓住。

  這是她第一次和別的男子有肌膚之親,這種強烈的感覺讓她面紅耳赤,心如鹿撞。

  但是隨後蘇榣匆匆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她知道自己的手粗糙而且總有洗不乾淨的染料,這樣的一雙手,讓她在如今的江遠面前自慚形穢。

  江遠卻緊緊抓著蘇榣的手,這雙手並不滑嫩,指關節也由於常年勞作而有些粗大,上面殘存的染料甚至使得它們看上去不夠乾淨。

  「我表妹的手,不該是這樣。」

  江遠靜靜望著蘇榣的雙手說道:

  「你幫過我,我也會幫你。今夜和我待在一起,如果我成功了,以後你會像貴族一樣生活!」

  蘇榣被抓著手,只覺得心亂如麻。

  江遠說的話她大部分沒有聽清,卻清楚地聽到了那句「今夜和我待在一起」,這讓蘇榣嚇了一跳,急忙用力將雙手抽回:

  「表哥你……無禮!我們還……什麼關係都沒有,怎麼能……」

  江遠先是略一錯愕,繼而反應過來。

  他不由得無奈搖頭,這個表妹怎麼關注的重點這麼怪異。

  蘇榣見得江遠搖頭,只當江遠不悅,這讓她一下子緊張起來,急忙說道:

  「表哥我……如果你喜歡我,我們可以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才說完蘇榣又開始後悔,她無法想像這句話是從自己口中說出的,她只覺得這話充滿了不知羞恥和不要臉。

  她不由得開始擔心表哥是否會因此而輕視自己,同時又有些期待表哥的回答。

  江遠平靜地回答:

  「表哥會保護好你。對了,我有些餓了,能做飯給我吃嗎?」

  蘇榣急忙回答:

  「我這就回家生火做飯,做好就帶來這裡。」

  說著蘇榣匆匆逃似地轉身離開,她不知道表哥的回答意味著什麼,但是她已經羞得不敢再留下。

  快步走出一段距離,蘇榣卻又急忙回過頭來有些猶豫地問道:

  「表哥想要吃些什麼?」

  蘇榣家中不過只有粗茶淡飯,她不知道那些粗陋的食物讓如今的表哥吃,會不會不妥。

  江遠笑道:

  「平時你吃什麼,就給我做什麼。」

  蘇榣點點頭,這才離開了衙門。

  江遠獨自一人坐在公堂之上,他抬起頭把視線望向外頭天空。

  此時時候尚早,距離入夜還有幾個時辰。

  在當年,自己這個表妹蘇榣不知道處於何種原因,變成了什麼屠夫。

  也不知道這一次,她是否還會產生那樣的變異。

  今夜,他會將蘇榣一直帶在身邊,仔細觀察。

  「獻祭場,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

  江遠雙目一凜,眼中儘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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