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 魔改地球 作者：悅燃 (連載中)

二百九十六章 新時代的序幕

　　    幾乎同一時間。

    東歐西海岸的一個兩萬人口的小鎮。

    漆黑的夜沒喲一點星光，呼嘯的冷風吹拂着，主幹道旁邊的一根斑駁的路燈柱吱吱嘎嘎的傾斜，內部的電路冒充噼裏啪啦的電火花，一陣青煙升起，整條道路上的路燈在閃爍一陣後熄滅。

    整個小鎮頓時顯然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裏。

    這是，就連從海面吹拂而來的鹹溼海風也停了，一棟棟房屋沒有一點的燈光，詭異的寂靜就像着詭異的黑暗，濃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忽然，絕對的寂靜被打破了，一個沉悶的腳步聲在小鎮的入口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夜色中緩緩而來。

    小鎮的鐵門被他輕輕推開，只聽一個悅耳、溫和、彬彬有禮的聲音說道：「請問，我可以進來吧！」

    小鎮沒有人回答，就像是座空城。

    黑影等了幾秒鐘，輕輕點頭，微微鞠躬，說了一聲：「謝謝！」

    然後他從敞開的鐵門裏走了進去。

    黑暗，就像一層層薄紗，隨着他的靠近而一層層的從他身上脫落。

    首先出現的，是一雙眼睛。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

    就像岩漿一般，在漆黑中運動出一條曳光，模模糊糊，就像烙在虛空中的兩塊烙鐵。

    接着是他的身形。

    牛頭、人身、羊蹄、虎爪，拖着一根漆黑的長鞭，三米多高的身軀，在龜裂的主幹道上邁步。

    「我來了，維爾納勳爵閣下，我來了，我來履行我們之間的契約，將最終的混亂、墮落、恐懼、死亡、痛苦賜予你！」

    牛頭人身的巨人這樣喃喃自語。

    主幹道的勁頭，有一座中世紀的古堡。

    古堡籠罩在漆黑之中，高大的石質城牆建在臨海的懸崖上，厚重的大門緊閉着，依稀可見，大量的黑影在城牆上游戈。

　　

    石堡臨近的海面上，還有一艘海岸警備隊的巡邏艇在遊戈，巡邏艇上燈火通明，幾根粗大的炮口斜指城堡的方向。

    「我來了，黑皇帝座下的魔化使者，魔崽子們，你們都睡了嗎？」

    「沒有，沒有！」

    稀稀拉拉的聲音在道路兩邊的漆黑中迎合。

    牛頭人一邊走、一邊輕聲笑了起來。

    笑聲剛開始含蓄而低微，只是慢慢的擴大和拔高。

    到了最後，已經成了刺破夜空、響徹整個小鎮的狂笑。

    笑聲逐漸變得亢奮、嗜血和瘋狂，那兩隻宛如岩漿般暗紅的眼睛也燃燒起來！

    漆黑的皮鞭像巨蟒一樣遊動起來，狠狠的往身前的虛空一抽！

    「啪！」

    「轟！」

    大團火焰，就像一朵盛開的煙火，一瞬間將周圍的黑暗全部照亮。

    「魔崽子，你們都睡了嗎！？」

    「沒有，沒有！」

    這次，宛如千萬個亢奮、癲狂、嗜血的聲音一起應和，小鎮被徹底的激活了，無數黑影從無數漆黑的房屋中爬了出來，宛如衝深淵中爬出來的厲鬼。

    「你們在等什麼？」

    「我們在等血肉組成的饕餮，我們在等黑皇帝陛下指定的宴會主持者！」

    「我來了，你們的宴會主持者！」

    不知道多少個黑影爬了出來，不知道多少個魔化墮落生物出現在身後。

    踏踏！

    羊蹄震動着龜裂的街道，濃郁的黑煙漸漸的從牛頭人的身體中冒出，縹緲的黑色光點，一縷縷、一絲絲，瀰漫到了身後，無數宛如從地獄和深遠中爬出來的人，亢奮伸出猩紅的舌頭，飢渴的舔着嘴脣，扭曲和怪異的雙眼盯着道路盡頭的那個石堡！

    「去吧，去享受吧，去撕碎吧，去破壞吧，去暢飲吧，享受這個血肉的饕餮夜晚！」

    冒起火光的長鞭向前揮舞，無數個黑影頓時動了！

    他們有的像動物，四肢着地以極快的速度和敏捷向石堡撲去。

    有的膨脹成一個個怪物，一路就像塔克一般，一邊亢奮的怪吼着，一邊像坦克般轟隆隆的向前衝。

    更多的卻像碩鼠，散落到周圍的建築中！

    頓時，不計其數的笑聲、撕咬聲、驚呼聲和慘叫聲響起。

    第一縷火光出現的時候，牛頭人停了下來，陶醉般的深呼吸，吟唱般的嘆道：「混亂的氣息、墮落的味道、毀滅芬芳、血與火的歡唱……維爾納勳爵，一個美妙的夜晚，不是嗎？」

    石堡上，一個老人看着陷入悲慘境地的小鎮，痛苦的閉上眼睛，右手輕輕一揮，刺耳的蜂鳴聲就響了起來。

    牛頭人哈哈大笑，衝着石堡吼道：「你是在呼叫支援嗎？很遺憾，閣下，沒有支援了，今晚將是一個不眠之夜，好好享受黑皇帝陛下的恩賜和怒火吧！」

    「轟！」

    吼聲剛落，海面上的那艘炮艇吐出大團橘黃色的火焰，高速出膛的炮彈一瞬間越過上千米的距離，轟擊在他前方不到十米遠的房屋上。

    轟！

    劇烈的爆炸，掀起的碎片和衝擊波，宣告今晚的高潮。

    ……

    是夜，一系列震驚全球的墮落者襲擊事件拉開了帷幕。

    遍佈歐洲、北美幾十個國家和地區的上百起慘案，宛如一記洪鐘，將所有還停留在過去的思維慣性擊碎。

    救世軍的三巨頭，成了家戶喻曉的名字。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他們撕碎了。

    假裝還在過去，或者拒絕接受的現實的那一部分人，不得不痛苦萬分的承認——世界變了，而且回不去了，人類的物質和精神文明，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衝擊。

    而在華夏江城的磐石中隊， 馬亮不得不中斷準備工作，被前所未有的嚴令召集到一起。

    屏幕上，播放着來自全世界的動亂和烽火。

    觀看的序列者們目瞪口呆。

    救世軍！

    就在這時，夏帆的第一個後裔——李莉甦醒了。

    她從那口銀色的棺材裏坐起身上，迷霧般的大眼睛觀察四周，然後摸向自己那赤裸的胸口。

    「感覺怎麼樣？」

    小隱像女王般的在她不遠處高坐，手中輕輕搖晃一個猩紅的酒杯，晃盪出讓李莉控制不住的誘惑和飢渴。

    頓時，她就化作了一道殘影，卻「啪！」的一聲脆響，就像一隻蒼蠅似的，被小隱抽到了地上。

    

二百九十七章 學習班

　　    全身赤裸的李莉在地上焦急的爬動了一段距離，來到小隱的座椅下方，飢渴的求道：「給我，給我！」

    「給你什麼，沒禮貌！」，小隱笑眯眯的看着她，輕聲說。

    「大，大人！」

    「錯了！」

    「主，主人！」

    「嗯，乖！」

    「主，主人，給我，我好餓，好渴！」

    「這樣啊！」

    小隱眼中閃爍着笑意，晃動的酒杯向下，來到李莉的身前。

    李莉幾乎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快的肉眼根本無法看見，在萬分之一秒內，嘴脣已經貼上酒杯，可又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掀飛出去。

    半空中，她像一個燕子那樣敏捷的調整了身體，毫無重量般的輕輕落下。

    「血族應該是優雅的，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主，主人，別這折磨我了，我，我……」

    「優雅一些，含蓄一些，禮貌一些，再來。」

    李莉的飢渴和迫切是深入靈魂的，但她無法反抗小隱的意志，就連從她身邊離開自行去覓食也無法做到，痛苦的按照她的吩咐，笨拙的迴應她的惡趣味，一直熬到兩眼通紅，意識模糊，兩顆銳利的犬牙控制不住的突出嘴脣之外，小隱才放過她，將酒杯裏的血液，一點點的滴入她的口腔之內。

    等李莉的意識恢復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像個哈巴狗似的匍匐在小隱的腳下，臉頰貼着她的小腿，嘴巴張開，接住酒杯中最後一滴猩紅的液體。

    「新生的滋味任何？我的後裔？」

    「美，美妙極了！」

    李莉垂下頭，有些顫抖的說。

    小隱嘻嘻的笑了起來，一隻手撫摸小狗似的撫摸她的頭頂，「那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血，

　　血！」

    一杯血液只是暫時緩解了她的飢渴，是的，她還「餓」，還「渴」，飢渴就像一把火焰，灼燒着她的肉體，烘烤着她的靈魂。

    「那我們去覓食吧，好不好？」

    「好，好，謝謝主人，謝謝主人！」

    「乖，去穿衣服吧，我早就爲你準備好了。」

    李莉不敢站起來，就這麼跪在小隱的身後，爬上樓梯，來到樓上的衣帽間。

    滿滿一個房間的衣物，鞋帽和飾品，在燈光下，琳琅滿目的讓人眼花繚亂。

    小隱從中挑出一件皮衣，回身笑道：「以前看《夜訪吸血鬼》這部電影，就覺得裏面的裝扮實在太酷了，可爸爸不喜歡，我就忍着沒穿，現在你也成了血族，就沒有問題了，反正他也不在意你。」

    說着，就將皮衣扔到李莉面前。

    「穿上它讓我看看！」

    這皮衣太緊，拿在手裏只有一團，穿在身上就像套上了第二層皮膚似的，李莉那玲瓏有致、凹凸分明的身體，毫髮畢現的出現在穿衣鏡裏。

    現在她總算看到自己的樣子了。

    儘管飢火仍然在身體和靈魂上肆虐，她還是迷茫了。

    鏡子裏的人是自己嗎？

    面目依稀是，但五六分以前的樣子，剩下的就像是被繪圖軟件優化過了，皮膚加上了「濾鏡」，質地無暇，綢緞般的完美和軟嫩，嘴脣的輪廓完美，紅潤的就像火焰，鮮嫩多汁，極致的性感，極致的誘惑，極致的邀請……

    一個更加完美的人兒貼了上來，兩張驚心動魄的臉一起看着鏡子，區別是一個迷茫，一個帶着戲謔的笑意。

    「真漂亮，再穿上這件披風，我們就出發吧！」

    「……主，主人……」

    「怎麼了？」

    「這，這就是我？我，我……」

    「傻瓜，你現在是血族了啊，雖然還只是初生體。」

    …………

    此時的馬亮和全湘北的精英序列者們，終於看完了視頻。

    偌大的會場氣氛詭異，鴉雀無聲。

    不管內心怎麼想，每個人都是一幅沉重的表情。

    主席臺上就坐的官員和軍人神色複雜。

    一個個審視的眼神在他們身上來來回回。

    半分鐘後，江麗穎結束和一名老者的耳語，咳嗽一聲，對着話筒說道：「大家都看到了，不受約束的力量和慾望所造成破壞力。」

    馬亮身邊的一個序列8對他挑了挑眉頭。

    馬亮聳聳肩膀，一臉的平靜。

    「各位，在如此嚴峻的形式面前，各國正在尋求一個共識、一個協定，針對序列者這個階層，還有救世軍。」

    「在聯大會議召開期間，國內的序列者組織和個人，都要集中在一起，進行一段時間的學習，加強自身的認識。」

    「前段時間，有些人鬧的很不像話，失去制約和不受控制力量，是絕對、絕對不允許的！」

    「接下來的三天希望大家都積極一些，端正意識，充分領悟學習的內容……」

    下面一個手臂舉了起來。

    江麗穎停下話，眉頭一皺，「林會長，你有什麼想說？」

    這位林會長笑盈盈的站起來，說：「請問學習什麼？」

    江麗穎臉上的怒色一閃：「學習什麼叫社會責任，學習什麼叫道德和義務，什麼是法律法規，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端正認識，深刻認識和反省以前犯下的錯誤！」

    很多人的臉色變得微妙起來。

    林會長的笑容不變，說：「這種形式主義我看就沒有必要了吧？誰犯錯，就懲治誰，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太草率了。」

    「什麼叫「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參加一個學習班就這麼嚴重嗎？」

    林會長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大家的時間寶貴，都這麼忙……要不，回家自學怎麼樣？我保證效果都是一樣的，說不定還更好，三天後，每個人都交一份學習心得上來！」

    「這個主意好！」

    「對，自學算了！」

    「……時間寶貴， 形式主義就算了吧！」

    「……不能因爲救世軍一顆老鼠屎，就把我們所有人當犯罪嫌疑人對待吧？」

    ……

    江麗穎聽着下面的雜音，臉上一片潮紅。

    主席臺上的官員和軍人，臉色都很難看。

    馬亮暗自搖頭。

    這時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讓他說說意見。

    主席臺上的江麗穎頓時將求助的眼光投射過來。

    馬亮心裏嘆息一聲，說道：「我們麒麟團後天就出發了，這個學習班，以後能不能補上？」

    江麗穎愕然的目光凝固在他的臉上。

    

二百九十八章 不歡而散

　　    一直到走出磐石中隊的大門，馬亮還在回想剛纔和江麗穎的不歡而散。

    「我以爲，你一直都是通透的，是站在負責任、理性的這一邊的，沒想到……」

    「我什麼？」，小小的休息間，馬亮苦笑：「當衆支持你，參加什麼學習班？站到所有序列者的對立面？」

    「你應該明白現在的突發狀況，上上下下、內內外外因爲歐洲和北美的劇變，而充滿了焦慮和懷疑。」

    「那就讓他們焦慮和懷疑好了！」，馬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們現在又能怎麼樣呢？無法回頭了啊，一個什麼學習班就能把野獸關進籠子去嗎？不能……讓我們現實一點吧，這個新生的利益階層已經興起和壯大了，他們有自己合理的訴求，他們也有自己的原則和主張，你不能一直忽視這些，視他們爲附庸，只是利用而不給他們合適的位置。」

    「什麼位置？新人類，特權，還是貴族、超人？」

    「這個就要考驗當政者的魄力和智慧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不是以前的那種縫縫補補，而是從根本上、從全局上、從現在到未來，做一次通盤的考慮。」

    江麗穎臉色難看的沉默了一會，半晌苦笑道：「說這些幹嘛？我也只是個小人物而已。」

    「瞧，序列者不能在這種至關重要的問題上發聲，纔是一切問題的癥結啊。」，馬亮嘆道。

    「那救世軍呢，你怎麼看？」

    「救世軍放到那都是個大問題，想要將他們完全消滅是不可能的，就像你無法消滅人性中的罪惡與陰暗一樣。」

    「哼，我就不信，只要人人都信奉光明，站在正義的立場上……」

    「打住，打住！」，馬亮無奈的擺手，說：「這個世界的灰色的，沒有絕對的光與暗，強行分野，只會帶來更大的動亂和災厄，你要明白這一點，不要途徑和序列影響你最基本的判斷。」

    江麗穎深吸一口氣，好一會才平復下來，「好吧，不說這些……明天你就要出發了？」

    「嗯，園區的建設等不了，我這個怪物園主還有名無實。」

    「……你的消化進度如何？」

    馬亮看了她一眼，

　　笑問：「是你問，還是替別人在問？」

    「有區別嗎？別忘了，國家在你身上投注的資源，還有你的身份和義務。」

    馬亮一聽，臉色就冷了下來，「放心，我沒忘，但消化進度是最隱私的東西，你要問，起碼要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是請求還是命令！？」

    「……你！」

    「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了，家裏還有一大堆事兒等着呢。」

    這是第一次，兩人不歡而散。

    站在大門外，等車輛開過來的功夫，一個個序列者精英都圍了上來。

    這些都是江城乃至整個湘北都有名有姓的序列者。

    不是某個大型序列者組織的首領，就是某個強力冒險團隊的負責人，上百人聚集在一塊，自發的以馬亮爲核心。

    不需要明言，這個衆星捧月的形式就形成了。

    大家絕口不提剛纔的會議，也不說救世軍掀起的腥風血雨，只說一些瑣事和小事，談笑晏晏，旁若無人。

    到底是成長起來了。

    馬亮心裏感嘆。

    如果是以前，他們可沒有這樣的自信，也沒有這樣的實力和基礎。

    現在不同了。

    阻斷劑雖然量產，但大環境已經改變，靈性孤島遍佈全世界，國家機器的權威和威懾力大大削減。

    可進，可退，自身作爲一個階級的意識覺醒。

    就說這次，事前沒有通氣，所有人都自發的採取了同一立場，就連馬亮也不能逆勢而動。

    車隊遲遲不到，這些人沒有一個不耐煩的，說着笑着，就轉到麒麟團即將發起的探險來。

    園區的二期建設並不是什麼祕密，現場之人沒有一個有這樣的大手筆，一方面驚歎，一方面也奉上良好的祝願。

    對他們來說，馬亮的壯大同樣也是他們的壯大，特別是在這個微妙的形式下。

    大家正說的入巷，參加會議的官員們前呼後擁的走了出來。

    說笑聲嘎然而止，馬亮周圍突然一靜。

    兩幫人，一個左，一個在右，左邊是清一色的序列者，右邊呢，除了官員和軍人，也是有序列者存在。

    他們在這個氣氛下就很尷尬了。

    這麼沉默着，等待着，越來越彆扭和尷尬。

    這該死的車隊，怎麼還不來？

    馬亮沒辦法，只能打破這僵局，首先走了過去，微笑着和對面的一個相熟的少將打了個招呼。

    少將臉上的寒意也解凍了，上前兩步和他握了握手，將他讓進自己這邊的陣營裏。

    「小馬！」

    「王書記！」

    「小馬最近要出遠門？」

    「是啊，報告已經批下來了，明天就出發。」

    「出門在外小心一些，早些回來，江城人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過獎了，過獎了……」

    「呵呵，小馬很謙虛嘛！？怎麼樣，最近有沒有回家，你爺爺怎麼樣，老人家的身體還好吧？」

    「慚愧，我這個孫子當的一點都不稱職，很久沒有回去過了，還要多謝領導們關心和照顧。」

    「……」

    就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同樣不提剛剛的會議。

    幾分鐘後，車隊終於來了，馬亮才和他們告別，回到序列者們中間，魚貫登上汽車，向南郊的新城駛去。

    留下的官員和軍人們留在原地，望着車隊遠去，一個個臉色都凝重下來。

    馬亮回到園區，召集朱敏他們把剛剛發生的事兒都講了。

    「又是救世軍，每次日子剛剛好過，他們就跳出來搗亂，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

    胖子李勝憤憤的拍了下桌子，叫道。

    「團長，這次會不會……」

    相比胖子的憤慨，朱敏更擔心大環境的改變。

    「不會了！」，馬亮神色複雜的說，「現在不同以往，再搞什麼戒嚴和打壓，等於火上澆油，變相的讓序列者們抱團，加劇甚至引爆本來還算平穩的局勢。」

    胡兵聽了，滿足不在乎的說道：「就是啊，起碼國內還算是平穩的，大家都放心吧。」

    

二百九十九章 動員

　　    現在所有的事兒，就像一團亂麻似的，千頭萬緒的糾結在一塊，讓人理不清，無所適從。

    就算是不放心也沒有辦法，還能怎麼辦呢？

    救世軍不會消亡，第四靈性降臨也無法推遲，新時代的浪潮正一波接着一波的推動所有人、所有事向前邁進，跟不上的就要被捲入浪底溺死。

    現實就像馬亮跟江麗穎說的那樣，序列者做爲一個新生的、特殊的、強大的利益階層已經悄然興起，放任他們的代價就像歐洲和北美，完全的監管又日益困難。

    簡直是左右兩難。

    高層會怎麼做，是向左走，還是向右調整，完全無法預料，馬亮只能放下對天下大事的擔心，專注自己的事。

    「好了，這些事兒都放下吧，說說明天出征的事兒。」

    他喝了一口茶炊，停下了衆人的擔心和議論，咳嗽一下，繼續說道：「以前是我相差了，看了安娜的規劃才明白過來，二期建設最大的稀缺不是什麼天材物寶，反而是一些常見的東西，比如，靈性材料，海量的，沒有上限的靈性材料。」

    「頭兒，靈性材料還不簡單，新城不就有？」，胖子李勝說道。

    「注意是海量，海量！」，馬亮敲了敲桌子，「我們需要提煉靈性，越多越好，越純越好，還對靈性的出產、相性等等有一些列要求，新城的靈性「人氣」太足了，只有神農架才能滿足我們的要求。」

    「那麼多靈性材料做什麼？」，朱敏皺眉問道。

    「煉製祕銀和精金，用這些珍惜材料勾畫覆蓋整個園區的陣圖，就像江河，又像湖海，又好比人的血管和經絡，沒有勝地和奇觀，就要靠資源去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唉，這麼麻煩，那乾脆佔一塊天然的「勝地和景觀」得了。」，胡兵有些畏難的說道。

    「那你的扮演和消化呢？深山老林，靈性孤島，與世隔絕？」，不用馬亮說話，朱敏就將他駁斥了。

    馬亮又敲敲了桌子，「神農架的地下洞窟，還是我們議定的那些人，地表和外圍，就要依靠大量的人力了，所以這次分成兩隊，一隊朱敏帶領，剩下的序列8全都劃給你指揮，去給我掃蕩，還要安排後輸運。」

    「好傢伙，

　　又要來一次大陣勢了！」，胖子李勝搓着手，興奮起來。

    「咱們自己的人不夠，可以招募，可以跟其他團隊和組織商借，總之你就聽安娜的。」

    朱敏想了想，最後只能苦笑點頭。

    「第二隊我帶領，議定的那些人做好準備。」

    「頭兒，操縱者怎麼辦？」

    「操縱者已經有了。」

    朱敏想起一件事兒，趕緊說：「我們這麼大的陣勢，湘北的恢復工作怎麼辦？好多事兒只進行到一半，江城市差不多了，下面的縣市可還……」

    馬亮一揮手，斷然的說：「管不了那麼多了，沒有半年一年，這些事兒都不會完，我們能等半年一年嗎？等不了，就顧不得表現和上面的觀感了。」

    在座的人都有些無語。

    前幾天，馬亮還讓他們好好表現呢，爭取人心輿論啥的。

    現在救世軍這麼一鬧，就全變了。

    「同志們，我們要抓緊時間啊，人家是亂，簡直就是烽火遍地，但人家發展的也快啊，救世軍的三巨頭早就是序列7了，現在呢，誰知道？這還是我們知道的，不知道的又有多少？混亂孕育着革新、希望和發展，國內是平穩呢，但平穩和安逸的環境讓我們在各個方面都很鬆懈。」

    馬亮說的沉重，現場的人聽的也是凜然。

    但凜然過後也就沒有了。

    他們並沒有馬亮的緊迫感，高處同輩位置和進度讓他們很自滿。

    序列7畢竟罕有聽聞，序列8已經是頂尖了，還能如何？

    馬亮卻看到他們看不到的隱患和未來。

    有真是造物主角度的，有現在的。

    不一會，白小樹來了。

    衆人有些意外。

    白小樹笑盈盈的來了個自我介紹，其他人客氣的表示了歡迎，讓出一個位置，讓他坐下。

    演員途徑的名聲不好，序列8的操縱者更是有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

    白小樹並不在意衆人的排斥，自來熟的加入到後面的討論中來。

    天色快亮的時候，小隱回來了。

    帶着李莉走進會議室，得意洋洋的將身後的李莉讓了出來。

    會議室頓時陷入寂靜當中。

    種種複雜的視線就落在有些畏縮的李莉身上。

    「怎麼樣，我的後裔漂亮吧？初生階段，相當於序列9，過段時間就自然成長到幼體，序列8噢。」

    衆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朱敏笑道：「好傢伙，我看的都心動了，傳出去還不都瘋了？」

    胖子李勝更是媚笑着湊了過去，「公主殿下，你看小的有沒有這樣的榮幸，成爲您老人家的後裔！？」

    小隱打量他一眼，嫌棄的別開視線，說：「抱歉，我的直系後裔只收美人。」

    「那我明天去整個容！？」

    馬亮聽兩人玩笑逗趣，視線一轉發現幾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特別是胡兵。

    「你們看着我幹什麼？」

    「喔，噢，沒什麼，沒什麼！」，胡兵連忙縮了回去。

    「爸爸，他們是在妒忌你呢，我的後裔當然都是你來享用嘍，他們再眼饞也每份！」

    馬亮立刻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偏偏李莉就在這，就是分辨都無從談起。

    只能惱羞成怒的一拍桌子，「胡說八道什麼，趕緊坐下，談正事兒。」

    「噢！」， 小隱牽着李莉，就像牽一條哈巴狗似的坐了下來。

    只是談事的氣氛沒了。

    李莉第一次和這些大人物們平起平坐，緊張了依偎在小隱身後，露出半張臉。

    她的存在讓馬亮很彆扭，她的蛻變更是強烈的吸引人的眼球，連空氣的味道似乎都開始曖昧起來。

    幸好景恬和林秀秀不在。

    議論到天明，會議散了，緊張的準備工作立刻展開。

    一個半小時後，朱敏完成了對自家人的動員。

    王飛從動員大會回來，李蕈已經開始收拾了。

    「這次你就不要去了，有危險的。」

    李蕈收拾的動作不停，「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三百章 故人

　　    園區的每一棟房屋都是有規制的，要符合嚴格的靈性流動佈局，這可比什麼風水之類的東西要嚴格多了，因此，兩人在這裏的小窩就很特殊，也很狹小。

    房子建在一個一片灌木的上方，不像是人爲的，而像是自然生長而成。

    野趣是有了，也和周圍的環境和靈性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可是，長時間的住在裏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大的不便還是蚊蟲和潮溼，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徹底的收拾一遍，要不然就不能住人。

    李蕈一邊收拾，一邊灑着驅蟲的粉末，一股黴味在狹小的空間裏瀰漫開來。

    王飛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將她抱住，問：「不放心我什麼？害怕我另外找一個？」

    李蕈的身體一僵。

    「放心吧，我們一起走過來經歷了這麼多，就是你趕我走，我都不會走的。」

    這種溫情脈脈的話，他已經很久沒有說過了。

    自從王飛成爲序列者，李蕈就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開，王飛變了，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些什麼，她感興趣的東西，他不屑一顧，她嚮往和追求的東西，在他嘴裏只落了個天真幼稚的評語。

    兩人吵過，鬧過，王飛對她越來越不耐，兩人坐在一起，經常陷入相顧無言的境地。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那個李蕈愛慕、心悅的陽光男孩像是又回來了。

    「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嗎？」

    「誰？」，李蕈的聲音有些沙啞。

    「李莉！」

    「她？不是負責地下城堡嗎？是有很長時間沒見了。」

    「你呀，還沒明白我的意思！」，王飛擁着李蕈在牀邊坐下，「這些東西別收拾了，反正是臨時落腳，我們的家不在這裏。」

    李蕈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他腿上，問：「李莉怎麼了？」

    「她獲得了初擁。」

    「初……你說什麼？」

    李蕈震驚的回頭，

　　看着王飛的眼睛。

    王飛眼神閃爍，認真的一點頭，說：「她成了血族。」

    「吸血鬼！？」，李蕈一聲驚呼。

    「你真應該親眼去看看她，不得了啊，初生體就是序列9，聽說完全掌握血脈中的力量後，自然就過渡到序列8了。你想想，序列8啊，不需要魔藥，沒有晉升失敗的風險！」

    「你……你想說什麼？」

    王飛摸了摸李蕈的臉頰，說：「上次你不是……」

    「你不同意，還把我罵了一頓，我猜退出的。」

    「是我相差了，如今看來，那點副作用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你要親眼看一眼她，才能明白我受到的震撼。」

    「這麼說，你又同意了？」

    「當然同意，這次不讓你去，就是因爲李莉也不會去，你和她的關係好，留下來有機會，懂嗎？」

    「可是，可是……別的也就算了，但不能懷孕了啊，我想要自己的孩子。」

    王飛的笑臉楞住。

    「我後來仔細想了，你當初罵我的話是對的，吸血鬼再好也太偏激了，遠沒有正規途徑的寬和與底蘊，我還是好好努力，攢夠配方和魔藥，做一個栽種者吧！」

    「你……」

    「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我不能圖一時的痛快……這些還是你說的。」

    「我說呢，我當時相差了。」

    「可我想好了，不湊那個熱鬧，我要成爲栽種者。」

    王飛一點點的將李蕈放開，臉色變幻了幾次，勉強笑道：「好吧，既然你這麼有主意……」

    「所以這次我還是要去，都積攢一點資本……對了，最近配方和魔藥的價格又跌了，我算了算，差的不多，我又在園區服務，近水樓臺先得月，應該沒有問題……喂，你去那？」

    「……準備一下，明天出發。」

    「今天要去我家你忘了？都約了好幾次了。」

    「下次吧，下次。」

    「你……」

    王飛臉色陰沉的走了，李蕈看着他的背影，心也慢慢的涼了。

    她問自己，爲什麼還不分開，明明什麼都變了。

    沒有答案，可能是習慣了，可能是她還沒有死心，想着自己也成了序列者，兩人之間的問題可能就會消失。

    「李蕈，小蕈，小蕈！」

    李蕈連忙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衝着外面迴應一聲，「嗯，在呢，什麼事兒？」

    「西區二門外，有人找。」

    「噢，謝謝杜姐。」

    李蕈匆匆的整理一下自己，出了門。

    沿着藤莖的階梯下到蜿蜒的小路上，一隻碩大、七彩斑斕的蝴蝶從眼前飛過，昨晚盛開的大片花叢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可這些都無法照亮她現在的心情。

    園區很大，西區二門已經是最外圍，她以爲是自己的家人找來了，畢竟今天下午是約定的時間。

    結果不是。

    「是你？」

    二門外站着的是劉亞楠和江河兩人。

    「小蕈，好久不見了，找你一趟可真不容易，我這都等了兩個小時了。」

    李蕈走過去，問：「普通人也能同行了？」

    「是啊，新舊城總算不禁止人員往來了，不過檢查站還在，沒有證件禁止物質流通，好多人改行做倒爺，我們也是託關係被一個倒爺送過來的。」

    「噢！」，李蕈左右看看，一指西北方向的一排樹屋，「我們去那邊談。」

    江河連連點頭，「好哇，好哇。」

    這排樹屋竟是一個酒吧，園區內部的人開的，生意很好，很多第一次來的麻瓜和倒爺就坐在裏面，原生態、綠意盎然的環境在這裏可能是最廉價的了。

    「找我什麼事兒？」

    「我聽說了，你們又在招人，聽說準備一次大行動？」

    李蕈有些意外。

    大學城早就搬走了，新校區可不近，這邊剛剛放出的消息，兩人就找上來了？

    「那個什麼破學校我早就不上了！」，劉亞楠大大咧咧的說，「還是你和王雅麗有魄力啊，早早的就登了船，不像我們。」

    李蕈複雜一笑，並沒有多少欣喜之意。

    「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 你可得幫幫我們！」，江河說，「對了，你有沒有白小樹的消息？」

    白小樹？

    李蕈都快忘記自己認識他了。

    兩人相差實在太遠了，就像兩個世界裏的人，聽她這麼一說，才恍然回憶起來。

    原來自己是認識他的，就像認識馬亮一樣，記得以前，她還幫劉亞楠分析過這個靦腆、羞澀、秀氣的大男孩呢。

    靦腆、羞澀、秀氣？

    李蕈突然就笑了出來，回答：「有啊。」

    「他在哪？」

    劉亞楠一聽就來了精神，兩眼緊盯着李蕈。

    李蕈突然有些遲疑，覺得把團隊新找來的【操縱者】告訴這些故人，不是個正確決定。

三百零一章 邊檢

　　    如果是以前，李蕈會將白小樹的近況告訴劉亞楠，現在不會了。

    隨便找了個藉口將兩人敷衍過去，答應了兩人的請託。

    明天就要出發，時間這麼緊，可還有大量像劉亞楠和江河這樣的人聞訊而來，她都不知道在那道邊牆的阻隔之下，還有這麼多的麻瓜呆在新城。

    無非是加塞而已，李蕈在園區有這樣的人脈和資源，再說一次臨行時的招募，又不是正式編制。

    招誰不是招？

    加塞和走後門，如今已經成了園區內部人員的灰色渠道和隱形福利。

    將兩人安排進招募人員所在的大帳篷裏，緊張的學習和組織化的進程就開始了，李蕈告辭出來，準備趁這段空閒時間回家一趟。

    本來今天是她和王飛一起回去的，家裏都準備好了，可臨時有變了卦，還不知道怎麼跟家裏人說。

    李蕈的家就在江城，不過是在西郊，父母是家國營工廠的退休職工，獨身子女，一個原本幸福的普通人家庭。

    時間緊張，她緊趕慢趕的來到新城和舊城之間的邊檢站，看到圍牆已經大體竣工了，四五米高的鋼鐵牆身看起來很威武，表面刷着一層墨綠色的阻斷劑，邊檢站的入口就跟邊防線上的檢查站似的，新城這邊還好，沒什麼人，舊城那邊可是人山人海。

    李蕈前面有十幾個男女排隊，她也拿出了自己的紅本子，等待進入邊檢站。

    就在這時，舊城那邊的入口有一隊人獲准放行，大包小包的物資被馱馬拉着，新鮮出爐的倒爺們興高采烈的踏上靈性充沛的土壤，就像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如果是邊牆是堤壩，堤壩阻攔的就是新城這邊的洪水，但僅僅是堤壩是不夠的，舊城那邊還要有「排淤」，「泄洪」的「渠道」，兩下配合，才能將幾百萬人口自然彙集而來的靈性「疏通」到新城這邊來。

    在邊防站的地下，用祕銀和精金構築的「渠道」還在最後的施工階段，但舊城的靈性疏引部分已經竣工了，整體工程已經完成了大半，特殊的功能大體已經實現，舊城內的靈性濃度已經停止上升。

    如此以來，一道邊牆阻隔的兩邊，就日益像是兩個世界了。

    一個世界向原生態的自然叢林發展，

　　一個世界是鋼筋混凝土聳立，分野和對立如此鮮明，難怪這些人有踏足「異世界」的新鮮感。

    所謂的倒爺也是一羣有人脈有資質的人，就像是做進出口貿易，甚至比這個行業的門檻還要高，畢竟涉及到靈性濃度指數的問題，舊城的東西往新城這邊是百無禁忌，新城的出產進入舊城，說法和限制就多了，一般人根本就玩不轉。

    等了十幾分鍾，輪到李蕈了。

    由於已經出入過還幾次邊檢站了，工作人員都認識她。

    程序就簡化了許多，重點也是檢查她隨身攜帶的東西。

    沒有批號的靈性物品是不能過關的，李蕈也就帶了幾瓶爲父母和親戚準備的「活力藥劑」，不在管制物品之列。

    「李女士，可以了！」

    邊檢站的小李看着這些藥劑，眼裏滿是濃濃的羨慕，就這幾瓶不起眼的東西，可能就要抵上他兩年的工資了，特別是現在，就是有錢沒有關係，都不知道跟誰買去，放在李蕈身上，也就隨意堆在包包裏的大路貨色。

    她現在的心情不好，沒有像以前那樣在邊檢站逗留，經過重重的安檢門，吹去了一身從舊城帶來的塵土，最後踏上舊城的街道時，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

    邊檢站外到處都是拉生意、碰機會的小商小販，看見難得有人從那個出口出來，還是一個人，頓時就有十幾個男女兩眼放光的向她衝了過來。

    李蕈早有經驗，一轉身就跳上了出口附近的一輛大巴車，讓衝到隔離帶外的他們望洋興嘆。

    車上已經有十幾個人就坐。

    李蕈和他們含笑示意，認識不認識的都有一個親切感，畢竟都還是麻瓜，都在新城那邊討生活，彼此都有相似的屬性和認知。

    但對車外的那些人就不一樣了，就算是李蕈也有一些倨傲。

    又等了幾個人上來，大巴車到了發車時間，司機點火，發動機顫動起來，車身滑出了邊檢站的大門。

    不一樣的空氣，不一樣的天際線，不一樣的熱鬧和喧囂撲面而來。

    大街小巷的車流已經恢復了，人流如織，有着新城絕對看不到的景象和人味。

    李蕈深吸一口「渾濁」的空氣，感覺身心都慢慢的放鬆下來。

    車廂裏的人在小聲的交談和議論，都在說，有了阻斷劑就是不一樣了，以前這邊附近就跟個難民營似的，到處都是帳篷和生活垃圾。

    她無心參合這樣的閒談，閉眼假寐，開始想回去後該怎麼說。

    一個小時候後，她從出租車上下來，站在一個老式小區的人口處。

    上次回來的混亂場面已經不見了，附近的環境又回到從前的樣子。

    李蕈遠遠的看到父母站在宿舍樓的人口向這邊眺望，鼻子就是一酸，趕緊吸了口氣，將眼淚逼了回去。

    兩位老人見她一個人回來，失望之色難免，可還是強打歡顏的迎接上來。

    「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李蕈說着已經說了好幾次的藉口。

    「……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李蕈的爸爸接過她的行李，勉強笑道。

    回到家，面對一大桌子的菜，她很是難受。

    父母反過來還安慰她，說人家是序列者嘛，忙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

    她把即將明天出行的日程告訴了二老，又聊了一些沿途的見聞。

    李父嘆道：「恢復是恢復了，可超市還是空蕩蕩的，物價跟以前也不能比，一些水果和蔬菜啥的，都變得不認識了，前天還見一種像南瓜那麼大的蘋果，都說沒事兒，我就跟你媽說別貪這種便宜，這基因都變了，人吃了肯定有影響，就是現在原品原貌的東西越來越少了，一個個價錢還死貴死貴。」

    李蕈就說，確實沒什麼影響，味道還更好，新城那邊每個人都吃，也沒見出什麼問題。

    一家三口正說着話，突然房門就被哐當哐當的拍響，李蕈一驚，聽到外面帶着哭腔大喊：「老李，老李在不在，你家丫頭回來沒有，開開門。」

    李父趕緊去把門開了，只見鄰居王大媽哭的就像個淚人，渾身還直哆嗦的衝了進來，看見李蕈就跪了下來，說她剛剛出生的小孫女被「詛咒」了，求李蕈想想辦法救命。

    詛咒？

    李蕈楞了一下才裝過彎來。

    這是靈性覺醒了啊！！

三百零二章 先天

　　    剛剛出生的嬰兒，全身都長着細細的鱗片，兩隻小手粉嫩粉嫩的，但只有三根手指，就跟雞爪似的。

    頭顱扁平，像奧特曼一樣鼓起兩隻大大的魚眼，瞳孔是倒豎的，小小的身子像魚兒似的漂浮在水箱裏，兩腮裂開了幾道紋路，竟是能在水中呼吸。

    整個醫院的病人都被驚動了，婦產科內外全是人，都跟看西洋鏡似的議論紛紛。

    只聽說過成人小孩被詛咒，從來沒聽說在孃胎裏就染上這種不治之症的。

    醫生和護士怎麼勸都沒有用，李蕈他們趕到的時候，消息已經擴散了。

    等她看到嬰兒，心裏就疙瘩一下，明白是沒救了。

    可鄰居王大媽把她當成唯一的救星，她那個序列者男朋友可謂遠近知名，她自己又在那種神祕的地方工作，儼然就成了比醫生和護士更權威的專業人士。

    咕咕咕！

    嬰兒在水箱中和她來了個對眼，吐了幾個水泡，天真的衝她露出一個軟化人心的笑容。

    李蕈一見心臟就跟被打了一拳似的，心痛的難受，還有一股強烈的隱憂化成了恐懼。

    將來她的孩子要是……

    她趕緊甩了甩頭，將這個可怕的聯想拋在腦後，回身就看到王大媽一大家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靈性覺醒是沒救的。

    但她不能這麼對一家子人說。

    那樣太殘忍了。

    可不說出真相，她又能怎麼辦呢？

    只好用瞭解孕婦的產前產後情況來拖延時間。

    提起這個，王大媽的惱恨的對孩子的父親又是拍又是打。

    原來，這對小兩口幾個月前加入了一個什麼「真理教」，孕婦還服用過據說對嬰兒特別有好處的「聖水」！

    孩子的父親也是痛悔，李蕈聽他失神的自語，說別人服用後都好好的，

　　嬰兒又聰明又漂亮又健康，怎麼到自己身上就出了這種事兒……

    真理教？

    李蕈想起王飛最近像是在着重打探這些事。

    朱明就是這個地下教派的。

    就在這樣糾纏的時候，一對制服男女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分開人羣上來了。

    他們出示了證件，說要將孩子帶走。

    王大媽一家頓時炸了鍋，又是哭又是喊又是攔的，現場就徹底的亂了。

    李蕈知道，覺醒的人都是「異能者」，是要被集中安置的。

    安置在那裏，怎麼安置，都是祕密，反正一旦「異能者」被發現，就鮮有漏網的，小道消息傳言，說是正在進行什麼生物基因工程研究。

    異能者不像序列者，序列者是靈性和超凡特製不斷深入和昇華，越是如此，科學辦法就越是無法解讀。

    異能者確是靈性和超凡特徵不斷的被「稀釋」，進而被還原和定義的過程，會越來越符合生物的科學規律和定律，通過研究他們，進而能捕捉一絲半縷的跡象，一窺正在序列者身上發生的事。

    除了這些，異能者真身也有巨大的價值，時空平抑涉及到世界的本源和真相，基因上突變、異能的產生等等，無不對現代的生物科學有着巨大的價值。

    所以，無論王大媽一家怎麼鬧，都是不能改變既定結果。

    很快警察就來了。

    動之以情，曉之於理，恩威並施，

    一方面強調異能者的傳染和危險性，當然，李蕈知道他們是在嚇唬，但也不完全是瞎掰，異能者是很危險，但傳染就是子午須有了。

    一方面又拿出不菲的補償政策，強調孩子需要專業護理，再好的醫院再高明的醫生都沒有辦法，只能到國家專門設定的頂級機構，孩子才能活下來。

    王大媽一家人又眼巴巴的看向李蕈。

    李蕈心中暗歎，衝他們點了點頭。

    ……

    就這樣，這個出生還不到十個小時的先天異能者就被帶走了。

    李蕈心事重重的從醫院回來，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整個小區都在議論這件事。

    左鄰右舍的借這個機會，都來李蕈家串門。

    剛開始還拿孩子說事，後來就變成了到她這裏託關係找路子。

    她煩不勝煩，藉口時間到了，就從家裏離開了。

    傍晚回到園區，發現緊張的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園區外，近千人搭建的帳篷人聲鼎沸，出發前的各種物資準備已經累積成小山。

    所有人都在忙，她連忙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這一忙就到了晚上。

    晚上輪到她進園區輪值，穿上了修身的侍女服，在調製大樓裏服務。

    站在會議廳外面，聽着裏面嗡嗡的議論聲，李蕈想着那個先天異能者的事兒，神色就有些恍惚。

    領班吳姐瞪了她一眼，才讓她回過神來。

    聽到後面傳來的腳步聲，她和兩隊侍女連忙貼着牆站立。

    一個腳步聲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來人驚咦了一聲，說道：「這不是李蕈嗎？」

    李蕈連忙擡頭，看到白小樹含笑臉。

    「大，大人。」

    白小樹臉上的笑容擴大，「什麼狗屁稱呼，你太見外了，我們可是老朋友了。」

    其他侍女羨慕的偷瞧過來，李蕈卻有些手足無措，她是最怕這種場面的。

    「是李蕈，操縱者閣下！」

    又是一個熟人來到身前，李蕈看她的反應就比白小樹強烈多了。

    是李莉。

    完全陌生的李莉。

    奪目的、驚心動魄的李莉。

    猩紅的披風下，漆黑而緊緻的皮衣包裹着讓同性都眼紅心跳的身軀。

    周身散發這強烈到無法直視的……無法準確形容的氣息和神韻。

    相比之下，這張臉反而看不清楚了。

    李蕈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小薰！？」

    「啊，莉莉姐！」

    白小樹看看李莉，又看看李蕈，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一行準備參加會議的序列者就這樣在門口耽誤了。

    「操縱者閣下，該進去了！」

    「好，好，我們走吧……」

    李莉臨走之前遞給李蕈一個安撫和擔憂的眼神， 可惜李蕈已經跟夢遊似的，看不見了。

    從王飛嘴裏說出來，與真正見到，可是兩碼事。

    血族！

    吸血鬼！

    真是美麗、優雅、性感、誘惑的代名詞啊。

    李蕈的腦子就徹底的亂了，王飛的事兒，家裏的事兒，自己的事兒，周圍的事兒，工作的事兒，現在和未來的事兒……

    左一個念頭，右一個想法，腦子就像是開起來茶話會，亂糟糟的一會就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好不容捱到值班結束，她回到自己在園區的小窩，正要洗洗睡下，一個預想不到的邀請，徹底打亂了她周圍的圈子。

    園區真正的主人，高高在上的園主，超人般的大人物，序列7的馬亮要專門的接見她。

三百零三章 相聚

　　    馬亮、王飛、白小樹、李莉、夏帆（隱），還有劉亞楠和江河……

    當李蕈走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些人坐在一起，像以前那樣談笑風聲，不禁有一種時空錯亂的荒謬感。

    見她來了，劉亞楠興奮叫了一聲小蕈。

    其他人含笑看了過來，一時間紛紛打着招呼。

    李蕈有些呆愣。

    王飛離開座位走了過來，帶着陽光的笑意，拉着她的胳膊，轉身的時候極其小聲和快速的提醒她：別太刻意了，放輕鬆。

    李蕈這才回過神來，被王飛拉着，坐在了環繞沙發的右側。

    侍女奉上飲品，她條件反射的要站起來，還是王飛隱蔽的掐了她一下，纔將她的動作止住。

    馬亮就像以前那樣，溫和的回答者劉亞楠的各種問題，其他人都湊趣的說着這段時間來的遭遇，一時間感嘆連連。

    「你最近的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

    馬亮問李蕈。

    李蕈嗯啊兩聲，忙不迭的答道：「很好，莉莉姐和大家都很照顧我。」

    李莉坐在夏帆身後，遞給她一個溫和的笑臉。

    馬亮點點頭說：「那就好。」

    李蕈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任何反應才最合適，坐在這個人面前，竟是有種針扎般的坐立不安，強烈的衝動驅使她站起來，像牆角的侍女那樣退出陰暗裏去，避開這光芒耀眼的所在。

    「你們看，當初聚餐的大部分人可都到齊了。」

    江河小聲說：「小珂不在……」

    劉亞楠打趣道：「還有你家那口子，宋史博，一個鑽到錢眼裏去了的傢伙。」

    王飛也笑道：「還有朱明和趙洋。」

    「什麼聚餐，當初我可不在！」

    夏帆轉動酒杯，

　　似笑非笑的說。

    「當初你還在學生會做幹事，是鼎鼎有名的系花學姐。」

    王飛根本不敢看夏帆，視線落在她的下巴上，聲線平穩，語氣親和，但李蕈卻知道他很緊張。

    緊張的右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可他還是要強裝着無事，就像從前那樣。

    夏帆露出迷茫之色，眼睛裏就像是放進了一片霧，根本沒人敢看她，包括現場的女人。

    沉默了一會。

    也許是懷舊，也許是放鬆時間，反正李蕈不知道這次相聚到底是爲了什麼，已經風馬不相及的人強行捏在一塊，回憶從前，只讓人強烈的不適和窘迫。

    馬亮問起了其他未到人的近況。

    「王雅麗也在園區，不過現在在外出差，今天就沒來……聽說她跟朱明分手了，可朱明還在糾纏，朱明不說你們也知道，改行當神父了，呵呵……」，王飛笑着說。

    「老宋和趙洋呢？」，馬亮笑着問。

    「學校搬遷後就沒有消息了，老宋做起了靈性材料相關的生意，聽說做的很順利，也退學了。趙洋嘛，第二次靈性降臨的時候就轉學了，聽說是全家搬走，你們知道那段時間流言蜚語的……只聽說去了魔都，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

    「還有小珂……李珂沒有退學，如今還在學校，不過這次沒來。」，劉亞楠一邊說，還一邊偷看馬亮的臉色，讓她失望的是，並沒有發現與衆不同的神色，馬亮聽到這個名字就像聽到宋史博和趙洋一樣。

    「這個李珂……很有意思。」夏帆笑盈盈的對馬亮說，「我想去見見她。」

    「你……別胡鬧！」

    夏帆親暱的抱起馬亮的胳膊，撒嬌似的搖了搖：「人家哪有。」

    其他人的眼睛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紛紛別開視線。

    唯有白小樹，從頭到尾的看着，眼中閃爍着不明意義的光芒，將每個人哪怕只細微的反應都收入眼裏，沒人說話了他才說：「我記得當初聚餐，李蕈和王飛成了，江河和宋史博是一對。」

    「早就是過去的事兒那，人家現在發達了，那裏還看得上我？」，江河自嘲的迴應。

    「就像昨天的事兒，一轉眼就過去這麼久了。」，白小樹嘆道。

    「也就一年多而已。」，王飛笑着說。

    「你們現在都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啊！」，劉亞楠忍不住說出這句話來，一旁的江河頓時緊張的看其他人的臉色。

    白小樹聳聳肩膀，「我是孤家寡人一個，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可幫不上什麼忙……老馬就不同了，動動手指的事兒。」

    於是，兩人就緊張的看馬亮。

    馬亮溫和的笑了笑，說：「準備好了？確定踏進這個漩渦裏來？」

    劉亞楠和江河大點其頭。

    馬亮就指了指李蕈，「那就腳踏實地，學學小蕈……路是要靠自己走的。」

    劉亞楠有些失望，江河的心裏預期很低，反而問道：「我也想學小蕈，就是沒有這樣的機會。」

    李蕈在這裏當然不起眼，一個服務型的工作，但她有園區的正式編制，還有資格進入調製大樓，不說待遇和福利，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利和隱形權利，足以讓外面的很多人搶破頭。

    「機會是有的，李莉會給你們安排。」

    李莉這才站起來應了一聲。

    凡是夏帆在的場合，她都是這樣安靜無聲，儘管現在的她是如此的光鮮奪目，坐在那，簡直讓除開夏帆的女人自慚形穢。

    接下來又聊了十幾分鍾。

    直到朱敏進來，問起了明天出發的事兒，這次短暫的聚合才宣告結束。

    等李蕈和王飛他們都走了，馬亮臉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 他淡淡的看了眼白小樹，說：「這下你滿意了，有什麼意義？」

    白小樹高舉雙手，說：「可不是我的主意，老馬你別冤枉我。」

    「爸爸，就是他慫恿我的，這人可壞了！」，聚合一結束，夏帆就走了，夏隱回到馬亮的身邊。

    「以後離他遠一點。」，馬亮摸了摸夏隱的秀髮說。

    「得，反正我名聲在外，就讓我背鍋吧。」，白小樹苦笑道。

    一次簡單的集會，加起來還不到半個小時，對馬亮來說完全是一小段插曲，轉眼就忘。

    對別人，可就是改變人生命運的一次大事。

    明天準備出發了，他又投入到繁忙的事務中。

    第二天一大早，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園區出發，登上一列開往神農架的列車。

    

三百零四章 專列

　　    上千人的隊伍人聲馬嘶，將包下的列車擠的滿滿當當，混亂中，卻透露着盎然的朝氣，特別是那些第一次參加這種行動的麻瓜們，興奮的連出發之前囑咐過的東西都忘了。

    在領隊們嘶吼和責罵聲中，忙上忙下的搬運東西，累的滿身大汗，還是亢奮的不明所以。

    整個火車站都沉寂在這樣的喧囂和混亂之下，忙了兩個多小時，纔算是將人和東西安置妥當，上上下下都鬆了口氣。

    就跟從沒坐過火車似的，一個個在車廂內到處亂竄，除了序列者們的專屬車廂他們不能去、也不敢去，就沒有他們不在的地方，呼朋引伴，談笑打鬧，直到列車啓動，才稍微安靜下來。

    老人們很是不屑，有正式編制的也不跟這些臨時工混跡在一塊，他們大多有固定的職事，就算是在火車上，也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新人們很是羨慕，羨慕他們的身份和光鮮的地位，羨慕他們能進入神祕的12號車廂，據說麒麟團的團長，那位超人一般的人物就常駐在那裏。

    一轉身，他們又對火車站圍觀的普通人倨傲，帶着別樣的優越感，據高臨下的享受種種羨慕的眼神。

    所謂的地位，不通過對比，是體現不出來的，明明是個臨時性的工作，還是打雜的居多，就讓他們有了脫離芸芸衆生自覺。

    正是這股心氣，將園區拱衛到高處，而處於着高處最頂點的那個人，一舉一動、一喜一怒都牽引着無數人和無數事。

    權勢就是通過這樣的過程而體現的，無關乎力量和位階，而是一系列條件和位置的衍生。

    劉亞楠和江河滿以爲那次聚會後就一樣了，現實卻給了她們迎頭一棒，在9號車廂處兩人就被攔截下來，任她們怎麼說，把守通道的兩位「正式工」就是不放她們通行，就算是將李莉搬出來說事業不管用。

    「怎麼辦，昨天他親口承諾了，解決我們的正式編制，總不能說過就忘了吧？我們應該在9號以後的車廂，纔不要呆在這呢！」

    碰壁回來，劉亞楠又是擔心又是憤憤的對江河說。

    「不會的，他現在今非昔比，說過的話怎麼會食言呢？我們再等等吧。」

    「也只能這樣了……沒想到，別說找他，就算是李莉我們也夠不着了。

　　」

    江河跟着嘆了口氣。

    「沒關係，我們也要加油，將來也要出人頭地。」

    「嗯！」

    「對了，正式編制的待遇和福利怎麼樣啊，我聽王主管說過，當時沒注意聽。」

    「我也不知道，但聽說很豐厚呢，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隱形的好處，你知道……」

    「喂，你們兩個還在躲懶，快過來幫忙！」

    劉亞楠和江河吐了吐舌頭，趕緊從車廂連接處跑了過去。

    12號車廂，馬亮正在享用午餐。

    白小樹坐在他的對面，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馬亮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着，一邊吃，一邊看窗外的風景。

    小隱化作的蝙蝠從馬亮的領口處鑽了出來，一個震翅，就飛了起來，白小樹羨慕的看了一眼，停下話頭。

    朱敏他們忙完了，結伴走了進來。

    「團長，都安排好了。」

    馬亮點了點頭，招呼他們坐下吃飯。

    「神農架啊，入口還在那個瀑布裏嗎？」

    胖子李勝問。

    「對！」，馬亮點頭，放下茶杯說，「那條瀑布就很有意思，裏面很有些有意思的東西。」

    「好，這次我們就來個大掃蕩，朱姐你不說夠了，我們就不收手。」

    馬亮笑道：「話雖如此，但也不要太肆無忌憚了，毀滅性的狩獵和開採不要做。」

    「我的團長唉，還毀滅性的，什麼人能造成毀滅性狩獵和開採？現在城市纔是要保護的對象，所謂的保護區已經成了靈性孤島，裏面還不知道什麼樣呢。」

    馬亮啞然失笑，想一想也對。

    什麼保護區，什麼保護動植物，現在都沒這個說法了，人類的聚集點纔是要保護的對象，特別是那些靠近靈性孤島的城鎮。

    情勢已經完全顛倒了。

    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經展開。

    說起這個，每個人都恍若隔世，一起議論感嘆着享用了午餐，就各自散去忙碌了。

    第一隊是大部隊，馬亮已經完全交給朱敏負責，第二代是要下到地下洞窟的，下午的時候，馬亮把他們召集到一起，有些事情就可以說開了。

    聽他詳細說了上一次的經歷，每個人都驚詫不已。

    「恐龍，化石？」

    序列8們面面相窺。

    「不錯，尤其是那隻母蟲，跟我們見過的詭祕種都不一樣！」，馬亮敲着桌子，沉吟着說道：「火焰鳥和極巖鳥雖然和原型差異巨大，但還有一些影子，習性和屬性還保留了相當大的一部分。這隻母蟲不一樣，原型是什麼，我到現在都沒有想到，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它的天賦很詭異，有些基因搶奪再強化自身的意識，雖然是個生產型的詭祕種，但這樣的對手往往是最危險的。」

    「不錯，不怕它難纏，就怕它小弟多啊！」

    景恬想了想，問道：「它的屬性呢？」

    「中性，以前怕火，現在想必已經補齊了缺陷。」

    胖子摸了摸腦門說：「中性不好搞啊，我倒寧願它是光的或者混亂的，這樣雖然更難纏，可總有個使勁的方向。」

    其他序列8都是點頭。

    馬亮看向白小樹。

    白小樹微微一笑，說：「沒問題，只要有個施術的媒介，我就能找出它的弱點。 」

    「好！」，馬亮一拍桌子，「這趟不可能像上次那樣了，那母蟲現在是序列7還是序列6都不好說，大家下去多做準備，老李這邊的材料和配方很多，有什麼需要儘管找它，團隊負責全部開支。」

    老李面露微笑的點頭。

    計較已定，大家就散開了。

    列車駛出了城市的範圍，無盡的原野和蒼茫就撲面而來，天際線變得一望無際，除了鐵路兩邊的防護牆，鮮有人爲的景象看到。

    農田也變了，新時代的農業生產還在摸索之中。

    當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消失的時候，小隱和莉莉醒來，去找馬亮，卻吃了個閉門羹。

    「又在神神祕祕的搞什麼？」

    小隱的眼珠子一轉，決定去馬亮那邊「探探險」。

    

三百零五章 嚴打

　　    同一個夜晚，由救世軍在歐洲和北美掀起的這股動亂，其連帶反應，正在華夏的國境內全面展開。

    湘北省西北部，靠近鄂西交接處的一個廢棄的小鎮，無數黑影已經完全的集結，在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個宛如從地府爬出來的慘白骷髏，聳立在無盡的灌木和草叢之中。

    半空中，半透明的遊魂飄蕩，地面上，多達十幾種亡靈兵種不可計數。

    一個現階段極其罕有的中階亡靈兵種—黑武士，周身瀰漫着淡淡的黑煙，厚重的鎧甲包裹着強大而飽滿的體型，造型誇張的頭盔內，兩團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眺望着小鎮方向，巨大的雙手劍插在一個山樑的石頭裏，被靈性金屬包裹的雙手杵着劍柄，屬於K先生思維和靈魂波動蘊含在體內。

    這是唯一的一個黑武士，也是現場的指揮官。

    他等待着，等待着預定時間的到來。

    小鎮這邊已經變成了一個漆黑的深淵，皎潔的月光也無法照射進內，無數怪異、魔化的身影晃動在一個個被植被侵蝕的廢墟上，還有很多將靈魂出賣給魔鬼、混亂、深淵的序列者，既恐懼又瘋狂的在各處等待着，等待即將開啓的大戰。

    這處就是救世軍在國內爲數不多的一處巢穴，控屍人教團早就探明瞭，可受限於大環境，一直無法聚集大規模力量行雷霆一擊。

    現在不同了，官方對控屍人的打壓進一步放鬆，K先生也不怕暴露一直隱藏的實力了，整個湘北省的死靈力量來了一次空前的集結。

    一個宛如魔幻大片般的史詩碰撞，即將在現實的大地和天空下上演。

    在戰場對峙的外圍，無數直升機將一個更大範圍內的空域包圍，在靈性濃度3以上的環境下，這些現代科技的強力裝備和武器無疑是危險的，可在阻斷改良劑的防護下，短時間內的運用還是可以實現的。

    因此，國家機器的武力，也拿出前所未有的決心，一定要拔除救世軍在自身內部的毒瘤。

    坦克和裝甲車來回縱橫，無數士兵跑步前進，刺目的燈柱在一個個單位和出發陣地上來回照射，更後方還有無數炮管斜指天空。

    小鎮的方位和座標已經標註，蓄勢待發的毀滅之火，足以將目標區域的一切化爲齏粉。

    就算這樣，

　　還不保險，太空中的軍事衛星已經運動合適的位置，戰鬥機羣滿掛彈藥躲避着流動在高空靈性潮汐，更遠程的導彈部隊，更是做好了出現萬一情況下的準備……

    在指揮部，適時的衛星圖像傳輸回來，魔幻般的戰場在屏幕上籠罩了一層無法穿透的屏障，就像過渡曝光的照片一樣，對峙兩個陣營的所有單位都混淆不清。

    經過計算機的針對性處理，控屍人的龐大力量才第一次呈現出來。

    看到的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當下就有人提議，機會難得，乾脆來個一鍋端。

    指揮官卻斷然否定了這一提議。

    半個小時後，龐大的亡靈兵團完成了準備，無盡的骷髏和殭屍開始收縮包圍圈，漆黑的小鎮立刻泛出濃厚的黑霧，黑霧一直向外蔓延，龐大的混亂力場，強行逆轉所接觸到亡靈兵種，讓它們不是陷入到狂亂，就是轉身向己方陣營揮刀相向。

    立在山樑上的黑武士卻不爲所動，繼續驅使亡靈兵團向黑霧擠壓過去。

    魔幻般的攻伐開始了。

    魔化生物的身影在黑霧中出現。

    一個個怪異又巨大的黑影，宛如翻騰在黑霧中的鯨魚，低階的亡靈兵種觸之即潰。

    聚集在一起的控屍人們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陣圖，陣圖亮了，帶着上百個控屍人漂浮到了半空，一道隱晦而又粗大的射線從六芒星的中央射出，擊打的黑霧上！

    轟！

    無數靈性碎片飛舞，天地間一片綠色慘淡。

    「今天就要碾碎你們！」

    黑武士拔出了巨大的雙手劍。

    與此同時，在隱藏和保護中間的K先生全身一震，最後一點魔藥化作的涼意從眉心直灌而下，讓他在鬼火瀰漫、陣圖環繞的地下空間亢奮的狂笑起來。

    然而，這裏只是最耀眼的一處戰場而已，整個湘北的磐石組織也沒有閒着。

    在一處富豪聚集的度假莊園，序列者們和特警組成的部隊已經完成疏散，昔日的權勢與財富雲集之地，已經變成了一片鬼蜮。

    祈光人領頭，序列者巡夜小隊跟進，開始一棟建築一棟建築的排查。

    無數違禁品和違禁設施被查找出來，一旦發現這些，被拘押在後方的富豪和名流就迎來無情的鐵拳，很多前一刻還在抗議或者打電話的成功人士被帶上了特製的鐐銬，意外發生，一些平時光鮮亮眼的人物，不是突然魔化就是暴露出身上附靈物品。

    然而，這些反抗都是徒勞的，就像一朵朵濺起的浪花，很快就淹沒在無情的打擊之下。

    剩下的人噤若寒蟬，一個個開始痛悔。

    在官場，與混亂陣營稍有牽扯的官員們也沒有逃過。

    江麗穎隨同，剛剛撬開一個高幹家的房門，就看到滿目的血腥。

    門口，一個漂亮的少婦倒在玄關，背後擦着一把漆黑並銘刻着靈性紋路的匕首，血液就像是活了，蚯蚓般蠕動着，向客廳的一個詭異陣圖聚集，一個孩童的殘肢分列在陣圖的節點上，頭顱懸掛在吊燈下，本來呆滯瞪大的雙眼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恢復了活性，滿是黑血的嘴巴突然張開，尖銳的蜂鳴聲毫無預兆的向江麗穎等人撲來。

    江麗穎上前一步，一隻手輕舉，一聲：「庇護！」

    強光就瀰漫開來，陽光般的暖意一瞬間轉化成摧枯拉朽的爆裂。

    孩童的頭顱尖叫着化爲黑煙，房間裏的一切污穢都被淨化的乾乾淨淨。

    「找，把他給我找出來！」

    帶隊的官員痛心疾首， 江麗穎帶人沉默着入內。

    「什麼？跑了，我看他能跑到那去！」

    隨行的官員看着搜檢出來的東西都是膽戰心驚，沒有想到，平時那樣一個長袖善舞、有口皆碑的同僚，私底下竟是這樣一個毫無底線的可言的魔鬼。

    他是逃不掉的。

    凡是就怕認真。

    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所以在半個小時候，一處深入地下十幾米的洞穴中找到了他。

    這名官員、精英，已經變得像個泥鰍似的，人不人，鬼不鬼。

    「爲什麼啊，漂亮的妻子，可愛的孩子，大有可爲的前途，爲什麼啊！」

    江麗穎冷笑，淡淡的說：「因爲這纔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