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生存[末世] 作者:綠嬑(已完成)

   
Babcorn 2018-11-16 22:56:0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3 698469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09
10、新手任務07

    氣溫在暴雨後,很明顯地上升了。老四最怕熱了,很快就脫下長褲長袖穿上短袖短褲。徐天說他:“小心被喪屍咬到了。”老四還是聽他的話,又換了回去。

    他們在那家空房子裡定居下來。幾乎天天出門,可是找不到可以開的車子——他們沒有人會修車。攢的東西放在屋子裡,出門的時候輪流留一個人守。

    這棟樓有別人住,他們遇過幾次,沒有交流。俞蘅沒想到在他守物的這一天,竟然被人撞門搶東西。

    時間掐得很準,徐天他們剛出門才半個小時,門就被拍響了。

    “開門!識相的就快點開,不然我們要抓撞門了!”

    俞蘅卻不太緊張,因為他們當初進來的時候,門就被他們弄壞了,後來定居,特地將門加固釘死,門後還抵了櫃子和洗衣機,還將死沉死沉的茶几壓在洗衣機裡加大重量。

    他們出門都是走陽台。

    他沒回聲,外面又喊:“我知道里面就你一個人,乖乖開門,不然就不客氣了!”

    還摸清了他們的輪班,應該是附近的人。心裡很氣,卻不能發作。聽著外面撞門的巨響,俞蘅知道,如果這麼撞下去,肯定進得來。

    他飛快收拾東西,他們的東西著實不算多,他揀出不重易攜帶的裝了一個袋,綁在自己的背上,又將刀帶上,小心點地爬出陽台。

    沒想到好一個男人面對面。這間房在四樓,他們出入都是從陽台沿著水管往下爬,這個男人堵住路,俞蘅驚了一下,轉身往上面爬。

    男人在下方喊人,俞蘅沉住氣,一口氣爬到了六樓屋頂。探頭一看,那個男的已經爬到五樓。

    “臭小子看你跑,把東西留下!”

    “東西我留在房裡了,你們自己去拿,放我走吧。”

    男人笑:“你小子,現在服軟了,想得美,你背上的包我看見了,拿走了多少東西?給我放下。”說著繼續往上爬。他的腰間也插著一把刀,沾著鮮紅的血跡,看著不像喪屍的血,喪屍的血是黑紫色的。總不能是殺雞宰豬留下的血跡吧?

    俞蘅的心在這一刻變得冷硬,他站起來假裝跑開。男人果然輕視他,沒有防備地爬上六樓,剛探出頭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太陽穴。腦子劇痛,一個慌神就掉了下去,好在瞬間抓住了水管,吊住了。

    “老劉!還沒完事呢?不就一刀下去的事兒,你再不下來,底下的東西我們自己分了哈!”

    老劉回神後狠狠地抬頭,吐了一口唾沫:“呸,你小子死定了,有種別下來。”

    俞蘅不能不下去,他得通知徐天他們,不要沒有防備就扎進來坑來。

    這一棟樓只有這一邊有一排水管,爬起來簡單,其他方位沒有借力點,很危險。

    俞蘅只能慶幸好在屋頂是密封的,住戶沒有樓梯通往屋頂,他暫時沒有危險。他不後悔,末世快一個月了,他們幾個人困在這個區域,緩慢地搜刮每一寸地皮。這塊區域存活的人真的不少,小團體大團體越來越多,更多的資源被佔據,他們的東西實在是太珍貴了。他背上這些東西,是救命用的,他絕對不會放棄。

    而且這群人行事凶惡,即使現在求饒,不一定會被放過。

    那就拚命吧。

    俞蘅在屋頂上轉了一圈,距離這棟樓最近的就是東邊的一棟寫字樓,不過也有三四米遠。好在寫字樓也是六層樓高,拚一拚應該能成功。

    俞蘅先將袋子用力拋過去,活動手腳後退助跑。陳恆長得高瘦,腿長,加上俞蘅有意識地鍛鍊,健壯不少。他一口氣奔跑過去縱身一躍,雙手扒住地面,一鼓作氣翻了上去。

    他立刻背起袋子,屋頂的鐵門是鎖著的打不開,他就找了一處水管,嫻熟地爬了下去。落地砍了兩隻喪屍,他往徐天他們早上出門的方向去。

    他們之間出門都會先說好今天的活動區域,方便雙方有數。今天徐天他們去的是外環西路。這片地方住的人不少,來來往往的,時時清理喪屍不多。俞蘅從小路走,七拐八拐,爬上一處外梯,爬上了路口一棟樓的廣告牌,坐在廣告牌後面休息。

    他坐著,廣告牌的高度安全擋住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拿出水喝了一小口,他開始留神周圍。接近中午的時候,他聽到摩托車發動的聲音。用到劃破廣告硬板,挖出一個小洞,俞蘅通過小洞看出去,兩輛摩托車在前面開路,後面跟著一輛面包車。

    很巧,一輛摩托車上的男人就是剛剛追他的那個人。看他們滿載而歸,駛入左邊盡頭的小區,俞蘅忍不住生氣,

    他在廣告牌上呆了一天,到了傍晚才看到徐天他們。不過情況似乎不對,他喊住他們,飛快地下去。

    “怎麼了?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徐天的後背血紅一片,血腥味吸引了不少喪屍。看到他們身後遠遠墜著的喪屍,俞蘅當機立斷:“快點跟我來!”

    這片地方他們算是比較熟悉了,只是徐天他們明顯狀態不好,俞蘅就自己蒐羅地點,很快將他們帶到一個安全地點。

    “怎麼不回家?”老四問。

    那個地方也能被稱為家了。

    俞蘅的心酸了一下。“忘了跟你們說,你們剛走不久,就有人來搶東西,我只帶走這些——那裡不能回去了。先給徐哥止血吧!”

    他們出門有帶藥物和繃帶的,以防受傷。現在徐天身上的繃帶已經被血染透了,只好重新解開。

    俞蘅吃了一驚,這是長約三十釐米的刀傷,肉都捲起來了。

    “你們跟人起衝突了?”俞蘅邊動手邊問。他用乾淨的礦泉水沖洗傷口,再用紙巾擦乾——他們生活的環境並沒有乾淨的毛巾。紙巾也是珍稀物品。細細地撒上一層雲南白藥再用繃帶包上。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俞蘅就聽清楚了。

    “我們在一家店裡遇到陳純他們,她說他們要去鑫和路的一家面包廠,但是那裡面喪屍挺多,邀請我們一起去。我們人少,以前去不了這種地方,就想著人多,又是同學,就一起去了。”

    老四接著老二的話,氣憤地說:“挺順利的,不過他們反悔了,不讓我們分面包!說我們人說出力少,最後說看在我們和陳純他們是同學的份上,一人分一個……”老四的聲音都哽嚥了:“實在太生氣了,我就罵人了,是我不好激怒了他們。”

    真的是沒想到,昔日的同學,那十來個人就在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看著他們四個人被其他團體欺負。

    “後來動手了,徐哥幫我擋了一刀。”老四哭了:“早知道就不惹他們了,不拿就不拿,徐哥被砍了一刀,這怎麼辦?”

    徐天強趁著安慰他:“我沒事兒,明天就好了。”又對俞蘅說:“陳恆,幸虧有你,不然我們回來,連口水都沒得喝。”也辛虧陳恆是個重情義的人,如果他將東西帶走自己跑了,他們也沒處兒找去。能留下來等他們,已經讓人很感激了。

    “我們是夥伴,你放寬心趕緊養傷。”

    其他人身上都有傷,不過不嚴重,於是俞蘅一一幫他們上藥。食物他沒有全部帶走,但是藥品他一個不落都帶上了。

    一直默不出聲的老三說:“我就不用了。”拒絕了俞蘅的上藥。他抬起一直低著的頭,眼睛通紅,嘴巴緊緊抿著,透著絕望。

    “你——”俞蘅瞬間就明白了什麼。“被咬了?”

    這句話問得輕,徐天其他三人卻炸了起來。

    “老三!你被殺喪屍咬到了嗎?”

    “咬到哪兒了我看看!”

    老三擼起袖子,手臂處有一處咬傷,很明顯是喪屍留下的咬痕。

    徐天三人露出被雷劈了的表情,老三忍不住,嗷嗷大哭起來。

    “我,我不想死,老大……我不想死……”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

    俞蘅也跟著紅了眼眶。這個世界,真的太真實了。

    老三痛哭了一場,徐天因為傷勢,哭著暈了過去。老二和老四團團抱住他,說著鼓勵的話:“你不會有事的,別怕……別怕伍當聰……”

    老三卻慢慢冷靜下來,他吸了吸鼻子,推開他們:“你們不要離我太近……我覺得眼睛開始花了。”

    老四的眼淚又掉了。

    “我死了之後,幫我火化了帶上,不用全部帶上,就用這個帶一點。”他摸出自己脖子裡戴著的平安符,解開紅繩拿下來交給老四。“你們以後如果遇上了我爸媽,就把這個給他們。就說我在天上會保佑他們的,保佑他們平平安安,衣食無憂,不要想我,好好活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09
11、新手任務08

    徐天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只剩下一個袋子和一個護身符。他將護身符貼身戴上,又看著那個袋子,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們回一趟學校吧,把他先送到學校去,至少是住了三年的地方,他也不會害怕。”

    親近的朋友的死亡帶來濃重的陰影,他們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而這個時候,他們面臨著食物耗盡的危機。

    “先回學校一趟,把老三先安頓好。”俞蘅建議,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想去看一下他藏的食物還在不在。若還在就是意外的收穫,可以減輕他們的壓力。

    徐天修養得差不多了,年紀輕傷口恢復也快,就是臉色有些虛,僅剩的巧克力士力架都供給了他,讓他補充體力。

    因為這個,他心中慚愧,更加急切地想為弟兄們找到吃的、俞蘅的建議很好,他也不想老三跟著他們顛簸,要是把骨灰遺落,他得恨死自己。

    順利回到學校,徐天他們先回了自己的宿舍。宿舍裡連床板都沒了,只地上散落著幾件衣服。用這些衣服將袋子包裹好,他親手在男生宿舍後頭的草地挖了深坑,再細細地埋好。

    “我們去高三樓一趟,想找一件東西。”

    到了高三樓,發現這裡還有挺多人的。他們剛上樓就被喊住了。

    “是你們,你們還活著?”

    李倩妮驚訝地看著他們。當初他們一去不回,許多人都認為他們死了。

    俞蘅笑了一下:“好久不見,你也還活著。”

    這對話寸的。李倩妮笑了起來,她對俞蘅和徐天他們的印象挺好的:“進來坐吧。”

    上了五樓,這裡住著三十來個人,女生佔了大頭。有一個教室裡還有爐灶,用著煤氣正在煮東西。

    “你們怎麼在這裡,禮堂住不開了?”徐天問。

    李倩妮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看到你們的臉,我們也不會讓你們上樓的。你們不見之後,應老師受傷沒了……東西吃完後,過了不久,林遠航他們跟何老師吵架,帶著不少人走了。”其實她也想走的,但是捨不得吳如心。

    她也是個女孩子,都自己出門找食物了,那些男生真沒種,不敢出門還嘰嘰歪歪,她又不是他們老娘,還得養著他們?

    於是她開始暗自藏東西,將東西藏到吳如心這邊。這樣艱難地活下去,沒想到還遇到更艱難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在哪裡招惹的人,害了我們幾個女同學。何老師她勸那些女同學忍一忍,就為了那些吃的,讓她們忍……”李倩妮紅著眼睛憤怒地說:“這算什麼?賣了女同學養其他人嗎?”

    這時候另一個女生說話了:“何老師她,總是以大局為重……之前我感激她,因為她我才能夠不用出門還有得吃,但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沒有付出的收穫是不存在的。輪到我們付出的時候到了。”

    可是怎麼可能甘心?於是這群女生在李倩妮的鼓動之下,脫離了禮堂住到這邊來,一些男同學也看不慣,就跟著一起來了。

    “我們現在天天出門去找吃的,一旦踏出門,就不再害怕了,最多就是死,我寧願被喪屍咬也不願意被狗咬。”

    徐天問:“陳純還住在禮堂對嗎?”

    說到陳純,幾個女生的臉色都不對了。

    “你不會,喜歡她吧?”

    “怎麼可能!”徐天恨她恨得要命。他後來也想清楚了,陳純說,她們跟其他人合作,心裡也沒底,有了他們四個老同學,又都是高壯的男生,底氣就足了。可是他們鬧翻之後,分明看到陳純跟對面的的一個男人摟抱著,冷漠地看著他們四個跟過街老鼠一樣逃竄。

    “她呀,是主動跟那些男人的,還說動了好多個女同學跟她一起。早就住到外面去了,你們遇到她了?”

    “她連同那些男人誆騙過我們。”這就說得通了,怪不得當時陳純身邊就幾個女生,他也沒注意。

    “唉她也是可惜了,年年三好學生呢——”

    李倩妮她們瞧不起她,也可憐她。

    徐天他們四個人在四樓過夜。趁夜俞蘅回了五樓男廁所,在雜物裡翻到那個米袋,完好無損。他不自覺露出笑容。

    他將東西拿回去,徐天很吃驚:“陳恆,你哪兒來的?”有一瞬間他以為是他偷樓上的,可是一想不可能,樓上的人是鎖緊門窗和食物一起睡的,俞蘅不可能偷得到。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不認為俞蘅回去偷樓上同學的東西。

    因此他很吃驚。

    俞蘅笑笑:“是我之前藏的。在末世當晚我就跑出宿舍了,因為我的室友都……當時很害怕,跑到高三樓這邊躲起來,早上餓了,就用飯卡在食堂外面的自動販賣機上買的。”打開袋子攤開,徐天他們果然發現這些東西都是自動販賣機有售賣的東西。

    老四露出笑臉:“好你個陳恆,這狗屎運氣真好!我當初怎麼沒想到呢!”他們宿舍四人都沒出事,安穩地在宿舍呆了兩天,沒吃的了才跑去找吃的,不過去的是行政樓旁邊的食堂,恰好遇到生活老師和其他找老師求救的同學,就一起到禮堂去了。

    “吃吧吃吧。當時林遠航他們過來高三樓,我怕這些東西藏不住,就藏起來了,剛好現在用得上。”

    一個拿了一顆真空滷蛋吃起來。

    “真好吃嗷!”老四誇張地叫起來。

    徐天重重地撞了一下俞蘅的肩膀,眼中的感激顯而易見,他低聲說:“謝謝你。”

    俞蘅笑著撞了回去。

    不過這些東西只能撐兩三天,徐天和俞蘅他們商量後決定離開。這一次他們決定遷到更遠的地方,這片區域已經很難找到可以吃的東西了。

    李倩妮挺不捨:“在這裡住下不好嗎?”

    “你自己也明白,這附近已經很難找到食物了,早晚得離開,你們也要早做打算。”徐天說。

    這確實是個問題。

    “可不可以等我們一會兒,我們商量一下。如果大家同意的話,想跟你們一起走,你們接受嗎?”

    路上人多力量大。徐天點頭。

    於是李倩妮幾人回去教室,聚集人討論起來。

    “我們每次去那麼遠的地方早趕回來,路程太遠太危險,倒不如離開這裡,找新的地方住。”

    “沒錯,而且留下守樓也不安全,禮堂那邊——”

    女孩子沉默了。還是有吃飽了撐著的人過來三不五時過來調戲。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最重要的是,”李倩妮開口:“他們四個,都是男生,武力好,而我們三十二個人,只有五個男生。”她看向那些男生,笑了,“民昊,我們很感激你們對我們這些女生的幫助。但是你們的壓力太大了,如果再加入四個男生,我們的綜合實力可以提一個台階。你覺得呢?”

    女孩子再怎麼努力,力量也比不上男生!這是先天所致,她以前不相信女子不如男,因此學習努力,名列前茅。但是這些日子她深刻認識到,在物理武力上面,女孩子真的打不過。想起禮堂那邊,她就更不甘心了。

    不過,再不甘心,也要先活下去。

    民昊幾個男生聊了一下,也贊同:“徐天我相信他的為人,如果他願意我們加入那挺好,路上也有個照應。”

    李倩妮笑:“我問過了,他同意!那就趕緊收拾東西吧!”

    有人輕聲說:“我看他們身上……好像沒食物了。那我們要把吃的分給他們嗎?”

    有幾個人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李倩妮想了一下:“我去跟他們說清楚,如果我們一起走,路上食物的分配問題。如果他們的收穫跟我們的並在一起,共同分配,那麼我們可以先給他們分吃的,如果各算各的,那就不用分給他們了。”最後一錘定音:“就這麼辦,我去問!”

    俞蘅也提出這個問題,徐天想了想:“我們四個人配合已經很默契了,沒必要融入新群體,磨合也需要時間。”而且他們現在警惕心很強,沒那麼容易接受新的群體。“加入的話,話語權的劃分複雜了,只有我們四個人,想幹什麼商量著來。但是他們那邊人多——”人多,就意味著遷就來扯皮去的事情是常態,畢竟要協調各方。

    “我們同路就好,別的不用在一起。”

    剛商量好,李倩妮也來了,達成了共識。在李倩妮要走之前,俞蘅跟她說:“我們之前在快遞站那裡,看到你的快遞,是一個水晶球,很好看。”

    李倩妮愣了一下,露出大大的笑臉:“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就當收到如心的生日禮物了,回去跟她說,她肯定也高興。”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10
12、新手任務09

    計畫來不及變化。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槍聲。

    這可是頭一遭!不少人心裡湧起希望——可能是救援來了!

    大家都爬了起來,跑到走廊想遠處眺望。太黑了,遠處閃閃滅滅的亮光很明顯。俞蘅發現,那些亮光雖然零散,卻連貫成一條線。很有可能是有大批人經過拉成的長線。他的心怦怦跳,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軍.隊來了!壓印了很久的情緒迸發,他的心跳得特別快,似乎要跳出胸膛。

    “我們、我們需要做點什麼——”李倩妮說:“把手電筒拿出來,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啊!”

    “太遠了,他們不一定看得到,還浪費電池。等他們近一點再開手電筒。”民昊說。

    樓上傳來李倩妮他們的對話。

    接下來,大家都沒睡。

    那槍聲聽著不遠,其實大部隊還在遠處,只是夜裡靜,槍聲傳得遠。

    “我們先回教室去。”徐天拉俞蘅他們回去。“如果那真的是救援,我們先把東西收拾好戴在身上,這樣隨時都能跟著隊伍走。”於是摸黑將東西分成四份,每個人的書包都裝一份,這樣減輕負擔,走得也快。

    於是抱著書包枯坐著等。

    黑暗裡,沒有人看到俞蘅的表情變化。他已經從激動冷靜下來。這個任務成功了,今後還有無數的任務。只是新手任務而已……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冷靜下來。

    禮堂那邊卻早就派出人出去探了。學校裡遊蕩的喪屍經過這些日子的清洗已經所剩無幾,只剩下困在宿舍樓的。因此校門是關著的,為了抵禦校外的喪屍。

    這會他們也沒打開校門,直接爬上門,爬上校門旁值班室的屋頂。

    “看得清楚嗎?”

    “還是有點遠,不過這些聲音把喪屍都引出來了,我們不能出去!”

    黑暗裡的喪屍慢慢走到街道,向著前方聲音的來源晃蕩而去。有一些發現屋頂上的他們,吼叫著在外面撲打。他們趕緊關掉手電筒,等了一會,那些喪屍才離開。

    “再等一等吧!”

    到早上六點多的時候,隊伍才走到學校前面的路口。不少房子的窗戶都打開,人們喊著叫著救命。

    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四處掃了掃,看中了關著門的高中學校。

    “全體!往前方三百米的學校前進,清理喪屍後入駐!”

    浩浩蕩蕩的隊伍開進學校,不過一個小時,所有喪屍都被清理乾淨。宿舍樓下的火堆燃不滅,一直燒了一整天,骨灰被埋在深坑裡。

    學校裡的倖存者被聚集在一起,經過檢查後被分別安置宿舍樓。

    俞蘅聞著宿舍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跟徐天打了聲招呼後躺在床上假寐。

    “rt9009,為什麼任務還沒完成?”

    “宿主,現在主線任務進度為98%,請稍安勿躁,自行辨析任務提示。”

    “那把任務提示再給我看一遍吧。”

    “好的宿主。

    難度:新手級別。

    攻略目標:逃出喪屍學園,搭上撤退軍.隊。

    完成獎勵:薪火點15點。

    失敗懲罰:系統解綁(新手任務專享)

    其他:***(待自行探索)”

    俞蘅仔細看,在“搭上”兩個字上琢磨。他想,等到軍.隊撤退離開,他跟上,應該就能完成任務了。至於“其他”?他剛想開口問,又注意到後面待定四個字。於是就想順其自然吧。

    等他不自覺睡著,醒來之後,徐天也從外面打聽消息回來了。

    “你醒啦,剛好,都過來聽我說。”

    關上門,四個人坐在地上圍成一圈。

    “隊裡有不少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人,我拿了吃的跟他們換的消息……他們是從我們省信合市來的,信合那裡不是駐紮著軍.隊嗎?喪屍爆發之後他們就收攏了附近的居民,拉起防護網,一直很安全。後來不是大暴雨了,積水嚴重,雨後那裡爆發了疫病。”

    幾人發出驚呼。徐天也是一臉慶幸,對俞蘅說:“都是陳恆的功勞,如果不是他天天燒水給我們喝沖劑,我們可能也要得病。”

    俞蘅哭笑不得:“這是哪兒跟哪兒,沖劑哪來那麼大作用?”

    徐天揮揮手示意他別謙虛。

    “疫病死了不少人,這些人又變成喪屍……反正駐地就廢了,環境不能住人,他們就遷移著想到新登市去,聽說他們部.隊有特殊聯繫方式,新登市的駐地建設很好,他們要過去投奔。”

    老四眼睛一亮:“那我們也跟著一起去!”

    “新登市是隔壁陽安省的,那不是老二你家那邊嘛!”

    老二這時候已經笑起來,他家是陽安省的,雖然不是新登市,但是是新登市隔壁市。他家離新登市這麼近,他父母應該安全的吧?

    “我希望路上,能經過我家的方向。”徐天說:“可以接我爺爺奶奶和爸媽一起去新登市。

    這也是老四的願望:“不知道通訊什麼時候恢復……”

    不愧是軍.隊,效率極高。安置好其他民眾,做好駐地整頓第二天,就推進了這附近的好幾個廠區,運回來一車一車的物資。

    俞蘅他們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瓶果汁和兩包方便麵。食堂有熱水供應,他們去要了四份水——熱水是每人限領的。美美地吃掉熱乎乎的泡麵,徐天一抹嘴:“我們今天做什麼?還要出去找物資嗎?”

    俞蘅想了想:“這附近恐怕更難找到東西了,如果要出去,必定要到更遠的地方。遠的地方,我們人少不說,沒有車不安全。”

    於是他們難得安逸下來,在校園裡閒逛,當然某些地方他們不能靠近。

    俞蘅發現有不少附近的居民來到學校,經過檢查後入住。不過短短兩天,學校就住滿了。學校外面的空房子也漸漸被填滿。很快這裡就成了一個聚集地。同時,喪屍也慢慢往這裡靠攏。

    一個星期後,軍.隊的物資似乎準備充足,整頓一新後準備再次出發。

    俞蘅看到軍.方貼出的告示:群眾可以跟著到新登市,如果將食物充入官方的話,會得到官方的安全保護和食品供應,同時也需要服從官方支配任務。如果不願意,那麼只能跟著大部隊行走,官方會提供一定庇護,但是不會提供食物,當然也不會支配任務。

    後一種,對那些有了一定勢力的團體來說是適合的,對俞蘅這些學生來說,第一種明顯更適用。他們很快就將名字報上去,充入的食物也不多,就四個書包,登記的兵看了幾眼揮揮手:“行了就這樣了,東西拿回去自己收好。”就一點兒東西,讓學生自己當零嘴就算了。

    雜事多,人手有些不夠,俞蘅他們很快就被指派了工作,徐天老二去搬物資,老四去幫忙登記,俞蘅被編入巡視隊伍。

    這個工作也簡單,就是在學校和校外這一片聚集地巡邏,查看是不是有人身體不舒服,這個時候就要看是受傷還是疾病,重點防範喪屍化病症。有沒有矛盾和衝突之類。說到底就是維護好秩序。

    巡邏隊有好幾隊,每一隊都由一個老兵帶著,其他隊員都是群眾編入的,缺少相關經驗,因此巡視途中老兵一直在跟他們講些注意事項:“……有喪屍化症狀,不要造成騷動,要先把附近的群眾勸散開,為了安全起見,先將人綁起來,就地困住等醫生過來,如果真的喪屍化了,那就是衛生組的工作,你們只需要協助,最重要的是穩定周圍群眾的情緒……這裡人多,絕對不能發生騷亂,知道嗎?”“絕對不能欺壓群眾……”

    晚上回宿舍,就看到徐天和老二癱在床上嗷嗷叫,俞蘅問:“怎麼了?那麼累?”

    “是啊好累……”徐天有氣無力地哼,然後躍起來激動地說:“不過今天我摸到了坦克!坦克啊活的坦克!”

    俞蘅難得心情輕鬆地吐槽:“坦克的心跳得快嗎?”

    “我的心跳得那個快!是坦克啊!雖然只摸了一下就被趕走了,但是我摸到了啊!”徐天激動得腦子都不好使兒了。

    “老二怎麼這麼冷靜?”

    老二哼哼:“我一天都在搬箱子,彎腰上千遍,現在就是有個美女在我面前,我也直不起腰看了。”

    “哎呀這可不成,老二你是不行了?”老四哈哈笑,被老二丟了個枕頭。

    日子充實地過了兩天,軍.隊拔營準備出發。俞蘅四人被分配到一輛軍卡上,俞蘅抓著鐵欄,聽到腦海裡系統機械的聲音:“新手任務主線目標[逃出喪屍學園,搭上撤退軍]完成,獲得薪火點15點。位面知識傳播系統綁定成功。”

    他鬆了一口氣。15點,好的起點。

    “現在觸發支線任務:歸鄉尋雙親,獎勵薪火點10點。任務詳情請接收。詳情接收二十秒後請選擇是否接收,拒絕則回到休息空間靜待下一個任務。”

    俞蘅意外之後一喜,10點薪火點!這個任務應該就是“其他”項目裡的了。他冷靜了一下不急著接收詳情,問:“rt9009,如果支線任務失敗的話,會有什麼懲罰嗎?”

    “倒扣2點薪火點。”

    俞蘅決定接收。

    詳情果然是“陳恆”的家庭情況。陳恆是本省的臨安市的,父母都是小職工,父親叫陳慶,母親叫劉湘。還有一些父母身體特徵的信息和兩張高清圖。

    別的信息沒了,不過有這些就足夠。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10
13、新手任務10

    俞蘅開始打聽臨安市是否在這一次行路的路線上。

    “這個可說不定。”同車的兵哥說:“要看路上的路況和安全係數,有時候為了繞開喪屍群,走遠路是常態。比如說我們之前並沒有計畫往你們這邊經過,不過晚上駐紮的時候被喪屍群包圍了,通宵抹黑趕路方向錯了才到你們學校。”

    徐天很能理解俞蘅的心情,他也希望能路過他家附近。這是美好的願望。於是他拍怕俞蘅的肩膀。

    這一路走得不順利。人太多了,喪屍跟聞到腐肉的蒼蠅一樣,源源不斷地靠近。俞蘅他們被派去做巡視工作,這個俞蘅有經驗了,就教徐天他們。不過現在這項工作有了難度和危險度——不少人被喪屍咬到。人們絕望的哭喊和孤注一擲的暴動最難壓制。

    這項工作不僅身體累,心理也累。行走路上,不停有人加入進來,不停有人在混亂中死去。來來去去的,人數竟然沒有明顯上升。

    “來來!對就是你們幾個!下來!”

    俞蘅他們四個加上同車的另外十一個青壯年被叫下來。“排好隊!”

    俞蘅看到其他車上也陸續下來不少人,靠近過來。很快就聚攏了幾百人。他想:是有任務要他們做嗎?

    果然為首的兵哥說:“從今天開始你們要接受體能和戰鬥訓練,充入預備巡邏兵,同時相關飲食待遇會有相應提升。”

    “巡邏兵具體是做什麼的?”有人問。

    “看到他們了嗎?”兵哥指了指旁邊走動的兵哥:“他們就是巡邏兵。按照排班巡邏隊伍周邊安全,發現問題及時上報並就地解決。因為之前的喪屍衝突,巡邏兵損失太大,人手不足,所以才從你們中間挑選人訓練做預備。”

    俞蘅知道巡邏兵,這跟他們之前呆的巡邏隊只有一字之差,困難程度卻天差地別。可以說巡邏隊是內部,服務對象主要是群眾,而巡邏兵的服務對象就是外部的一切不穩定因素了,主要是喪屍和其他危險路況和危險人士——除了喪屍,是真的有人來搶軍.隊的糧食,他前幾天就看到一例。其中喪屍是最危險的。巡邏兵需要分散在隊伍周圍,排查危險,特別是當發現有喪屍聚攏襲擊的時候,要及時解決並上報。

    所以說,巡邏兵是直面喪屍的第一批人,很有可能會死在喪屍嘴下,因此折損的人是直線上升的。

    俞蘅想:即使危險,既然被叫出來,應該也是不容易拒絕的。

    果然,有人說:“我可以不去嗎?”“對啊!不能將我分配去物資那邊搬東西嗎?我力氣大,可以搬很多!”

    兵哥說:“可以不去。”

    不少人露出笑容,又聽見兵哥繼續說:“不過你們的飲食會下調,從之前的一天三頓一頓兩個饅頭一瓶水,降為一天兩頓一頓一個饅頭一瓶水。”

    “這是為什麼啊!不公平!”眾人吵吵嚷嚷起來。

    “肅靜!”兵哥掃視著他們:“現在是非常時期,物資有限,緊著貢獻大的人供給。你們是青壯年,優勢在那裡卻不願意為群體做貢獻,為了避免食物浪費,只好壓縮你們的食物。當然你們會說,當初你們是交了糧食進來的,有權利享受待遇——”他看向被說中心思的幾個人:“那你們還記得你們的義務嗎?那就是服從調派!”

    “又不是我願意長這麼壯的,我寧願現在自己是個老爺爺呢。”有一個男人嘀咕。

    兵哥卻聽見了:“其他婦女老幼都有自己的工作,洗拆縫補,所以不管身處哪個位置都有自己的本分。好了廢話不多說,不願意去的站左邊,願意去的站右邊。”

    俞蘅和徐天他們站在了右邊。

    站在左邊確實有,百來個人,兵哥喊人將他們領回去,對他們右邊的人露出笑容:“那我們開始今天的熱身訓練。”

    練了一早上,渾身痠痛,俞蘅他們休息了一中午,等到下午就被通知跟著巡邏兵出去。

    “你們多看看,多學學,都是好經驗。”這是他們輔導員的原話。俞蘅確實受益良多,對偵查有了初步的瞭解。

    他想:歸鄉尋親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和陳恆的父母就是億萬末世大環境下朝不保夕的普通人之一,他不知道陳恆的父母是否還活著,如果活著又在哪裡?而僅僅憑他的現狀,他沒有能力隻身前往自己的家中找人,即使去得了,如果家中沒人又怎麼在茫茫人海中找?

    他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己能夠掌握一定的力量人手,這樣就能主動去找。二是最消極的,就是等到倖存者基地秩序建立,他相信一定會有戶籍相關的登記,到時候再去找。無論哪一種都有困難。

    沒辦法,這種環境下,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活下去。俞蘅想:巡邏兵是個捷徑,只要他努力做,做得好,總會出頭的。

    接下來是漫長且阻礙重重的路途。

    最令人開心的是,一個是他們的新工作順利——他們四個人在末世早期就獨自求生,警惕和勇氣不缺,因此工作完成得好,沒有人傷亡。

    另一個就是,大部隊一路上都有不少群眾加入,徐天在他值班的時候迎上一群人,將他們就地隔離檢查,竟然遇上了他的父母和爺爺!

    末世裡親人相逢是天大的喜訊。不過他聽自己的奶奶已經去世了,雖然是老死,除了沒見到他安康之外,走得很安詳,他還是哭得跟小孩子似的。

    這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兩個月,夏天到了。溫度的升高帶來了疾病的叢生。於是巡邏兵巡邏隊的工作量大量增加。人手增增減減,俞蘅竟然成了老資歷,被提拔成了小隊長,手下有十個人。

    他相信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新登市的據點在軍區,跟這邊的聯繫一直很密切。那邊這兩個月也在不停擴建,大量接收群眾,在得知這邊最新人數報告說有近六萬人後說,軍區短時間接納不了這麼多人。他們可以提供武器和物資,幫助這邊建設新的安全區。

    於是在他們進入新登市,距離軍區只有短短三天之遙時,全體停步,就地駐紮。

    上層選擇了新登大學為基礎根據地,打算以新登大學為中心輻射開來建設,今後可以與新登軍區成互相照應的模式。

    新登大學花了三天時間徹底清理乾淨,巡邏兵日日夜夜在學校外圍巡視,新登大學本地附近的人加入進來,足足有兩萬人。每個人都在盡力活著,終究會匯聚成大溪流。

    秋天結束的時候,新登基地已經建設完整。這期間,俞蘅和徐天他們都從軍了,有了正式編制。俞蘅成了巡邏兵第十八隊隊長,掌管手下二十小隊,總共兩百人。

    徐天的父親以前是在民政局工作的公務員,安頓下來之後應聘了基地戶籍管理中心的員工,俞蘅就托他幫忙關注新登記的陳恆父母的名字。

    後來在基地與軍區的物資往來時,申請隨行,成功在軍區的戶籍處查找,不過並沒有找到。他給戶籍處的副處長送了大禮,請他幫忙留意。

    這一留意,就到了第七年夏天。

    rt9009難得跟宿主搭話:“宿主,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你還不放棄任務呢?”在它以往綁定的宿主中,這種的後續任務,還是新手任務中的支線任務,獎勵是很少的。如果長時間完成不了,大部分宿主都會放棄直接進入下一個任務。即使堅持下去,也沒見過能堅持七年的。

    俞蘅說:“如果我就是陳恆,無論多少年,我都不會放棄的。而且這個世界在重建秩序,我看到了希望,我享受這種的希望。”

    他在這裡已經呆了快七年。從一開始的局外人視角,他已經完全融入到這個角色這個環境中。“我能夠在這裡變得強大,這是額外的時間。”

    俞蘅也焦躁過,但是他後悔想明白了。與其急匆匆投入到下一個任務,不如好好過完這個任務時間。他在這段時間裡學習,拿出當年考研的精神——雖然沒考上。他學會了用槍開坦克,學會了打電報修車。這些都是實用的技能。

    在他意識到他的收穫後,他就不著急了。

    rt9009沉默了,沒有再說話。它想:這是一個聰明人。其實新手任務簡單,很多人都匆匆而過,就像打遊戲一樣,總是對新手指南不太在意。其實,新手任務才是讓宿主提高實力的第一站,子兌換系統雖然有無數提高實力的物品可供兌換,可是需求的薪火點多,短時間是湊不齊的。即使湊齊了,兌換的技能點如果在任務世界可以通過學習得到,那不是更實惠嗎?

    這是位面知識傳播系統,不是位面兌換系統。

    rt9009很期待這位宿主今後的表現。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11
14、災難末世01

    俞蘅一直沒有陳恆父母的消息。

    末世七年,全國的倖存者基地都建立起來了,秩序在慢慢恢復。他跟各地的倖存者基地取得聯繫,可是都沒有找到。其實這麼多年了,如果不在倖存者基地,是不可能獨自在外生存這麼久的。

    日子慢慢地往前推進,幾大基地聯合圍剿喪屍已經成效顯著,各個基地之間建立了安全通道。水電恢復,通訊恢復,交通部分恢復……人們的生活逐漸走上正軌。

    俞蘅最近的工作是帶著人清理消毒建築街道。巡邏兵大部分已經轉向內部重建服務。相信不久之後,這些建築可以再次投入使用。

    他意外地遇到了曾經的鄰居,就在民工隊伍中。他其實沒有認出了,是那個女人認出他。

    “陳恆!是陳恆嗎?!我是你家隔壁的吳嬸啊!”女人上了年紀,一臉風霜,看到他很高興。

    俞蘅遲疑地喊:“吳嬸?”

    “哎!你都這麼大啦!你媽你爸呢,過得怎麼樣?嗨呀你有出息了,肯定過得好!”

    “我爸媽……不在我身邊。吳嬸,你這幾年有見過他們嗎?”

    吳嬸驚異:“不對呀,怪物出現的當天,你爸媽就開車去你學校了,你們沒遇上?你媽後悔死了,沒早給你買手機,聯繫不上你,急得很,天一亮就出發了。”

    沒有別的線索了。

    俞蘅之前想過陳恆父母可能會去學校找陳恆,因此特地原路走了一遍,在家附近尋了好幾次,完全沒有發現。現在證實了,也無能為力。

    直到俞蘅在這個世界壽終正寢,陳恆的父母也沒有找到。兒孫滿堂的徐天和老四圍在他的床邊,哭著說:“你就不聽我的,娶個老婆生個孩子,也好過這個時候了床邊都只有我和老四!你看老二走的時候,兒子孫子哭一屋兒,多好!”

    這什麼話?

    俞蘅卻沒力氣反駁,只能無力地瞪他一眼,之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他來到一條河邊,周圍都是白茫茫的霧氣,只有河水在流動之間蕩漾出綠色的水波。

    “rt9009你在嗎?”

    “我在的宿主,你可以走到河邊來。”

    俞蘅聞言走過去,這時候河水湧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他。

    “現在先為宿主評價新手任務支線任務完成情況。支線[歸鄉尋雙親]任務失敗,倒扣2點薪火點。宿主同時完成[壽終正寢]隱藏成就,獎勵薪火點10點,完成[活到老學到老]隱藏成就,獎勵薪火點10點。新手任務之支線任務最終結算18點薪火點。

    新手任務總結算為33點薪火點,如有需求請自尋查詢。我僅代表晉江向宿主表達誠摯祝賀,望宿主再接再厲。”

    俞蘅先是失望又是驚喜。他詢問:“隱藏成就是什麼?”這兩個成就的名字很接地氣,他想了想就明白了。他重視的是隱藏成就,獎勵豐厚,讓人很心動。

    “隱藏成就是系統沒有給出具體定義,根據宿主任務完成過程中的行為認為具有推廣價值而給予宿主的獎勵。望宿主不要本末倒置,以任務為重。”

    這是中肯的勸誡,俞蘅點點頭表示受教。

    “好了,接下來將會開始正式任務,你自己從河裡撈一個吧。”

    俞蘅早就發現河水的綠光是由河裡游動的綠色晶片造成的,這時候就蹲下隨便撈了一片。晶片剛出水就往他的額頭射來,他多年軍旅生活反應不慢,卻還是讓那片晶片碰到了額頭。額頭一涼,他瞬間接收到任務信息。

    “難度:簡單級別

    攻略目標:保護任務目標的妹妹安全生產

    完成獎勵:薪火點30點

    失敗懲罰:倒扣薪火點10點(簡單任務專享)

    其他:***(待定)”

    “宿主有三十分鐘準備時間,三十分鐘後沒有倒數計時,直接傳送任務世界,請宿主把握好時間。”

    俞蘅睜開眼睛,開始想:這是一個保護任務,這個簡單,複雜的是保護對象是一個孕婦。懷孕多久了?初期和即將生產是不一樣的。這個妹妹懷孕情況順利嗎?

    他記得剛得到這個系統的時候,rt9009說過,根據他所在位面的情況,將為他匹配末世模式的任務。在末世環境下保護一個孕婦是很難的。外界的危險,食物藥品的不足……上個任務中,基地建立後統計人口,在末世初年出生的嬰幼兒極少極少。

    他打開子兌換系統,查找孕婦可用的物品,雖然找到不少,看著名字也很厲害,但是最少都要50薪火點,他買不起。他就查看其它強身健體的物品,這些東西倒是有,有一種健體丹,售價15點,標明適應所有體質。他將這種丹藥放入購物車。

    又想起自己完全沒有孕婦相關常識——這不怪他,他現實裡才二十出頭,連女朋友都沒交過。上個任務世界倒是活得久,但是也沒有娶妻生子。徐天他們倒是有,但是他沒事觀察人家老婆懷孕症狀做什麼?

    他試探著搜索孕婦相關書籍,沒想到竟然彈出一大片——子兌換系統的界面很簡潔,有一個輸入框,後面帶著三個搜索選項:名稱搜索,關鍵字搜索,相關搜索。你想找什麼,全靠自己摸索。好在有一個購物車,不然更不方便。

    說回來,這些書籍真是海量,下面那個總數量超過億。這只是孕婦相關書籍,數量就已經如此驚人。不過最讓俞蘅驚訝的是,這些書的價格都不高,放眼看去,竟然全部都是薪火點1點。

    不過這些不著急,以後可以慢慢琢磨,現在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任務。他設想了多種情況,只是沒想到剛進入任有了對比,這些書無疑是非常實惠的。俞蘅忍不住入手了一本《孕婦孕期食物攝入百科》,花了1點薪火點。手上一閃,一本書掉落,還挺沉,有一釐米厚。

    打開一看,目錄清晰,孕婦可以食用的食物以及禁忌,哪些食物有何功能,全部清清楚楚。印刷排版也不錯。

    俞蘅繼續以書為關鍵字搜索,發現這些書大部分都很便宜。對比其他藥品食物甚至特異功能絕世武功的天價兌換,真的實惠得很。

    他第一次琢磨位面知識傳播系統,也許書籍這些傳遞知識的物品,才是這個系統所提倡宿主去兌換的。

    準備時間一過,俞蘅進入任務世界,就感覺到渾身劇痛,尤其是頭部。

    耳邊有人謾罵,也有人抱著他哭喊:“哥!哥你怎麼樣?快叫救護車!”

    “放心吧,你哥就是下水道的老鼠,命硬得很!快滾快滾!伍常欣,你是不是想跟你哥一起滾?”

    “走就走,高明我們離婚吧!”

    “離就離,連下蛋的母雞都不如,現在物價這麼高,離了我們家你就跟著你哥喝西北風去吧!”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阿明!現在就帶伍常欣去登記離婚!”

    吵吵嚷嚷的,俞蘅沒辦法吸收這具身體的記憶,rt9009說了,正式任務開啟後會將身體記憶給他,不再等今後新的後續任務開始再斷點傳送。這樣有好處有壞處,壞處就是身體記憶長,從中提取有效信息難。不過這對俞蘅來說不是問題。他看中的是所有記憶傳達後,他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掌握周圍信息。

    這具身體受的傷太重了,特別是頭部的傷,俞蘅到了醫院後才有精神接收記憶。

    這一次的身體叫做伍恆樂,自幼一帆風順,到了十五歲那年父母車禍而亡,賠償款被親戚搶走,那年伍常欣才十歲。兩人守著僅剩的老房子過,這樣的背景下要養活妹妹和自己,年紀小的伍恆樂不小心走了歪路。偷蒙拐騙都學了個遍。

    等到妹妹二十一歲要結婚,為了不讓妹妹被瞧不起,他打算給妹妹一份厚嫁妝,不過因為某次偷竊被抓了個正著,入獄三年。剛出獄就來看望自己妹妹,沒想到就遇到妹妹被家暴。

    正常來說,他坐了三年牢,別的不說打架是一把好手,沒想到妹妹婆婆偷襲用菸灰缸砸中他的頭,這才落敗。

    這些記憶俞蘅快速看過,重點落在最近的記憶。在伍恆樂的記憶裡,就是這一年非常非常熱,整整一年沒下過雨了。

    乾旱?俞蘅摸摸記住這個重點。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末世是什麼形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養好傷出院。

    食物!藥品!孕婦用品!他需要先準備好。

    至於住所——伍恆樂家那個破敗的院子,如果有喪屍是擋不住的。

    他睜開眼,伍常欣正在給他擦臉,看見他驚喜喊:“哥!你醒啦!”又哭:“哥我好想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12
15、災難末世02

    伍恆樂將她護得好,她婚後才從她哥給她編織的美好像牙塔裡走出來。親哥的入獄讓婆婆覺得丟臉,剛結婚就對她不假辭色。結婚三年沒有孩子又是另一宗罪。自從去年全球高溫乾旱持續,物價飛漲,她在家裡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到了最近半年,丈夫高明竟然開始對她家暴了。

    她恨自己的無恥。其實等到她長大懂事之後,就知道哥哥做的不是正經生意,可是她怕,她挨過餓,她不敢跟哥哥說收手換別的營生。她知道的,她哥讀書少,別的正經工作哪裡找得到工資多的?於是她假裝看不見。

    等到結婚後,親哥入獄給她帶來污點,她是怨過的。可是生活的柴裡油鹽告訴她生活的艱辛,開始反省。她想,如果她早點去勸她哥,是不是她哥就不會入獄,他們兄妹過得窮點也沒關係,堂堂正正做人,不會在別人面前矮一頭。在家庭不幸福的時候,也有娘家可以回。

    等到她在丈夫的毆打中看到自己哥哥鬍子拉碴地衝進來護住她,她流下眼淚,她想:離婚吧。跟著她哥一起喝西北風也好,餓死也不怕。

    俞蘅調整好情緒,對伍常欣笑了笑:“欣欣,我也想你。那家人……你是什麼意思?我混亂中聽你說要離婚,你是認真的嗎?”

    伍常欣掉眼淚,卻點頭堅決地說:“哥,我是真的過不下去了。你在那裡面可能不知道,最近一年,特別是這半年,物價翻了兩倍了,我天天在家伺候高家老老小小,沒辦法出去工作,沒有收入,他們都罵我是白吃白喝不會下蛋的母雞。”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掉得凶,又低頭摸自己的肚子:“半年前,高明打我,把孩子打掉了。才兩個月,我都沒發現,就這麼沒了……哥我想好了,離婚,我和你去找工作,我們兩個大人難不倒還養不活自己?”

    “好,你別擔心,有哥在呢。”這句話是伍恆樂有伍常欣幼時常說。伍常欣笑著哭:“哥,你也有我呢。”

    俞蘅很快就出院了。他和伍常欣回到了以前的家中。

    “我有空閒就會過來收拾,不過最近沒過來。”伍常欣手腳利索地打水擦洗人,邊說“還在咱麼家這口井沒有填掉,不然現在收拾都不方便。”

    俞蘅就走到井邊看,水位不高,看著淺淺的。可以看出這口井年歲很長,在伍恆樂記憶中,這口井是他爺爺那一輩人傳下來的。他們住的這個地方是南方一個普通縣城,這幾十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自來水取代了井水,家家戶戶都安裝了自來水管道。不只是自來水方便,還有就是井水的味道越來越不好,不太能喝了。

    伍家是這附近街道唯一還有井的人家,因為當年家裡窮,把自來水停了,兩兄妹喝用都是井水。

    “我請人把井挖深點,不然也要乾了。”見伍常欣面露難色,俞蘅說:“你放心,我還有點積蓄。”物價上漲,他入獄前藏的那些錢通貨膨脹後不經花,不過也有三萬,挖個井幾百塊就夠了。

    不過俞蘅這一回失策了,挖井幾百塊那是以前,小地方也不貴。不過這幾個月用水緊張,限時供水,雖然水費沒漲,但是用水不方便,不少人家都選擇挖井,價格上升到一千五。

    俞蘅給工人講價:“我們這個井本就有的,只需要挖深,你說的價格是別人家挖新井的,給我們少算點吧!”

    工人接過俞蘅遞的煙:“一千二!不能少了。現在行情這樣,沒有再便宜了,你要就挖,不要我就去別家了。”

    “行,挖吧。”

    俞蘅讓伍常欣在家裡看著,交代她:“我去買點東西東西回來,家裡的東西需要添置,你需要買什麼嗎?”

    伍常欣有點臉紅:“哥,你可以把錢給我,我自己去買嗎?”

    “行,等我回來。”俞蘅也回過神來,是有點不方便。

    他慢慢走在街上,已經十二月份了,街上大多數人還是穿著短袖短褲。他直接走到批發市場,給自己批了兩大捆換洗的套衫褲子。這東西質量一般價格便宜。冬天的衣服他看著買了兩身——伍恆樂的身體是真的壯實,冬天從來只穿長袖套衫,更冷的話就再加一件薄外套。被子蚊帳床單也看著拿了一點。他將這些東西先送回家,再去了一趟農貿市場。

    農貿市場是真的蕭條,蔬菜品種少,價格特別高。俞蘅看著買了不少馬鈴薯紅薯玉米和大豆,又買了四袋米和其他油鹽醬醋。方便麵和其他即食品也買了一些。東西太多,他在市場租了一輛三輪車騎了回去。

    回家後伍常欣煮了紅薯粥,說:“哥,我都不知道你去市場了,下次我去吧,我知道哪裡賣的價格低點。”

    “恩。你身體怎麼樣?臉色白白的。”

    “沒事兒。”伍常欣摸摸臉,“可能是下午曬的。”

    “叫你搬個凳子坐在門口看著就好,你是不是站在太陽下頭了?”俞蘅不贊同地看著她。伍常欣應該是懷孕了才對,他想還是得趕緊讓她去檢查一下。如果沒懷孕,高明是靠不住的,難道他得為她找一個新對象,再等她懷孕嗎?他懵了一下。

    “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早知道早上出院的時候,就該讓你順便檢查一下。你別搖頭,這筆錢不能省,高家對你不好,誰知道身體會不會有暗傷?看你瘦巴巴的,還是檢查一下才放心。”

    伍常欣失笑:“哥,這年頭,大家都省,瘦了多正常啊!”

    “聽我的吧,別讓我擔心。別擔心錢,哥還有積蓄,你健康才是重要的。”

    伍常欣就紅著眼睛點頭。心裡默念希望自己身體康健,不要給哥哥添麻煩。

    第二天帶伍常欣去體檢,過了兩天去拿體檢結果,果然是懷孕,有6周了。

    俞蘅鬆了一口氣,特地跟伍常欣談話:“高家嫌棄你沒孩子,現在你懷孕了,是什麼想法?還離不離婚?我給你準話,如果你還是決定離婚,別擔心孩子的問題,這是我親外甥,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了,你的孩子就是我們伍家的血脈,我會好好養他的。”

    伍常欣聽了這番話,感動得眼淚直掉:“哥,我是真想離婚,但是也真想留下這個孩子,我盼了他這麼多年……可是我不能拖累你,現在養個孩子太難了,怎麼養?”

    有了血脈相連的孩子,人就跟飄飄蕩蕩的浮萍一樣,一下子就有了根。有個孩子是她的執念,也是她的願望。

    俞蘅安慰她:“有你這句話就行,這不是拖累,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我這個樣子,哪裡有好人家的女兒肯嫁給我,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也盼著他呢。”

    於是最終決定留下孩子。俞蘅諮詢過醫生,給伍常欣買了一大堆補品。醫生也說,伍常欣長時間營養不良,好在底子好,孩子康健,不過還是需要補身體,把身體養起來。

    回家後,俞蘅著手伍常欣和高明離婚的事情,那一家人,如果不是這麼不講理,他不會這麼堅決,隱瞞孩子懷孕的事情趕緊辦離婚。這個世界末世的形態不明,未來艱難重重,他不想被那一家子拖累。不要連贍養費都拿不到卻惹了一身騷。

    和高明約時間後,對面很乾脆地答應了到民政局的時間。掛掉電話,俞蘅皺眉,他明顯聽到對面背景音嘈雜,孩子的哭聲異常明顯。

    兩天後週一,他帶著伍常欣去了民政局,沒想到過了約定的時間,直到民政局中午下班都沒等到人。俞蘅打了電話過去,高明說:“早上沒空!等下午吧!”

    真是氣人。

    俞蘅帶伍常欣在附近的飯館吃午飯,給她點了雞絲粥,一碗要三十塊。伍常欣小聲說:“以前只要十一塊。現在貴了好多,味道也差了。”

    他笑了笑:“偶爾吃一回。回頭我去買隻雞,你手藝好,我們自己做。”

    等到下午四點多,民政局險些也要關門了,高明才急匆匆地趕來。俞蘅捕不著痕跡地打量他:衣衫凌亂,胸前有奶粉味,袖口也潮濕,臉色焦慮疲憊卻帶著愉悅——結合幾次電話聽到了孩子哭聲,俞蘅覺得高家很有可能在撫養一個孩子,而這個孩子,就是高明的。

    他氣得呼吸急促了一瞬,強壓下來。沒有時間去浪費扯皮,直接進門,拿了離婚證後分道揚鑣。他看看伍常欣的表情,一臉輕鬆,連多看高明一眼都沒有,這才放下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13
16、災難末世03

    日子慢慢過去,俞蘅打零工養家,慢慢置辦了不少東西,都是伍常欣能用的。伍常欣感念哥哥的付出,將他的飲食起居安置得妥妥噹噹。

    俞蘅將家用給她,果然伍常欣的採購能力比他強好多。他只跟她交代:別看現在物價高,以後可能有錢也買不到,反正錢可以不停地掙,東西囤在家才是最放心的。

    他最開始是做零工,後來摸摸摸索,在市裡一家射擊俱樂部找到一份陪玩的工作。雖然環境經濟變化,但是這只是對基層造成大影響,有錢有勢的人的娛樂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射擊俱樂部的生意還是很好。

    剛開始的時候俞蘅拿的工資不高,還是臨時工,只讓做一些零散瑣碎的雜貨,給嗆枝做保養、打掃衛生端茶遞水之類的。他也不著急,後來找到空隙逐漸展露風頭,就被經理提到陪玩職位。做到現在快三個月,這個月他的工資已經拿六千了。

    俞蘅覺得,這個世界的末世,應該就是氣候災難形態。他不知道乾旱之後是什麼,只能儘量地攢東西。

    傍晚下班後,他騎著電動車從市中心回家,用了一個多小時。到家的時候,伍常欣已經把飯煮好洗澡水也打好了。

    “今天怎麼樣,我外甥乖不乖?”

    伍常欣笑:“乖著呢。”

    兩人邊吃飯邊看新聞,北方的旱情已經很嚴重了,糧食產量一跌再跌。

    “這個新聞一出來,米價肯定會再漲。”伍常欣擔憂地說道。“隔壁萍嫂下午跟我閒聊的時候說起,她娘家的堂妹就是嫁到北方,那邊早就用水統一調配了,我們這邊還好一點,靠海江流多,雖然自來水只分時間段開放,但也比他們好了。”用水統一去供水點領,雖然價格便宜,但是洗澡洗衣服怎麼辦?

    “再這麼下去,我們這邊也是早晚的事情。不過洗澡洗衣服是小事兒,幾天不洗澡不會有事,幾天不喝水人會出問題的。”

    他剛到這個身體,就開始買水,那個時候一桶水就很貴了,可是自來水沒漲價,因此買的人不是很多,他買了不少。到現在一桶水的價格,早就不是三個月前的價格了,幾乎要上天。即使不知道這些東西將來能不能保住,也要先準備再說。

    伍常欣點頭:“我明白的,萍嫂家也買了不少東西呢,她約我明天一起去。”她之前向萍嫂的婆婆請教孕婦的注意事項,一來一往的就和隔壁把這些年疏遠的鄰里關係撿了起來。

    “我要去上班沒辦法只能讓你去,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對了,今天的鈣片吃了嗎?”這幾個月的相處,俞蘅真的把伍常欣當做妹妹了。

    “吃了的,放心吧哥。”

    結果第二天竟然下雨了。電視裡一片歡欣,有專家指出:這場雨可能是一場破冰前奏,持續了一年零四個月高溫旱情將得到緩解……俞蘅卻沒有這麼樂觀。他在俱樂部交代伍常欣今天不要出門,得知她已經在外頭了,就讓她先回家。

    “不要捨不得錢!直接叫輛出租車,讓司機把你載到家門口。”他這幾個月來說一不二,伍常欣習以為常連連應好。

    掛了電話,見萍嫂羨慕地看著她:“你哥對你真好。”

    伍常欣抿嘴笑:“我哥是很好的人。你也不用羨慕我,家庭美滿才是最大的福氣呢。”

    萍嫂就笑起來。伍常欣這些年在高家,為人處世進步了不止一點半點,剛搬回家不久,就跟左鄰右舍相處得很好。其中劉家她看著家風挺好,值得交往,於是跟劉家多走動。

    劉家三代同堂,家庭和睦,她想,自己和哥哥現在才兩個人,勢單力薄,還是需要鄰里的幫襯,因此盡力跟鄰里相交。

    “哎,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只希望這場雨後能慢慢好起來。”兩個女人又說到家庭瑣碎上去。“你知不知道北林那邊亂起來了,動了軍.隊呢!”

    “不知道啊!”伍常欣嚇一跳:“你在哪兒聽的?我天天看新聞,沒瞧見啊!”

    “嗨!從電視上哪裡看得到,我男人說,這是不讓大眾恐慌,新聞是不會播的。我是從網上看的,還有視頻呢,不過過了幾分鐘就被刪了,不然可以給你網址去看。”

    家裡他整修過,門窗結實門檻高,也不怕浸水,俞蘅安心地工作,等到下班就往家裡趕。他穿著雨衣帶著安全帽,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抬頭看,天際閃電閃爍,雷聲轟鳴,可以看到大團大團的烏雲層層疊疊,彷彿要壓下來。看得人心驚肉跳。

    在路上看到不少男人脫掉上衣在雨裡洗澡,小孩子嘰嘰喳喳要到雨裡玩水,被大人呵斥,哄鬧聲傳得好遠。他不自覺也露出笑容。

    回到家,伍常欣跟他說起萍嫂跟她說的,皺眉說:“雖然跟我們這邊隔得遠,但是我心裡還是害怕。”也許是懷孕了,心思敏感,對危機警覺。

    “你說得沒錯。明天我輪休,就在家裡,別擔心有我在。你看家裡這麼多東西,有吃有喝有用的,底氣足,安心去睡覺吧。”

    俞蘅等伍常欣睡了,在後院溜溜躂達。他們家在老城區這邊,一溜兒都是老院子,自家都帶有後院,種點蔬菜瓜果自家吃聽方便。而他們家有井,水不缺,於是也種了一點紅薯蔥蒜苗,平時澆點水就能活,種不活也不可惜,都不是值錢東西。,

    坐在廊下聽雨聲,無聊就拿起書看,這些書都是他去舊書店買的,亂七八糟的都有,大頭是婦女懷孕的書,他讓伍常欣沒事兒就看看,積累積累經驗。他翻了翻,不一會困勁上頭,就關燈去睡了。

    第二天是大晴天,接下去兩個月,一滴雨都沒有,旱情反而愈發嚴重,不少地方已經斷水,物價哄抬,有的地方沒及時反應做出對策,起了泯亂。一時之間鬧得沸沸揚揚。

    俞蘅在月底拿到工資後辭職不干,親自去建材市場買材料,加固門窗,加高院子圍牆。忙忙碌碌了半個月,剛剛完成,而這個時候事態已經很嚴重。

    新聞五花八門,氣象部門預測再次失誤……農業設備加緊研發以求節水調……平穩物價,加大囤貨居奇商家處罰力度……國家補貼等等等。

    “你在家不要出門,除了我誰來都不要開門。”俞蘅自己出門去領水了。憑戶口本可以一人一天可以領五升水,免費。做飯飲水是夠的,洗漱也勉強,洗澡是肯定不夠。

    有人抱怨,“這麼少,夠什麼用啊!”

    工作人員:“夠吃夠喝的,省著點用還有剩。”

    “天氣這麼熱,不用洗澡啊!”

    “別的地方連喝的水都沒有了,你還惦記著洗澡?”工作人員冷臉:“還是免費的,你不要就放下,多的是人要。”

    吵吵嚷嚷的,俞蘅領了水,順便去農貿市場看看,結果發現市場關著門,門外貼著告示:週一週三週六開張,請街坊周相轉告。他溜溜躂達開著電瓶車逛了附近所有集市,又採購了一批東西。

    錢去得快,俞蘅卻不怎麼擔心,就怕以後有錢都沒地兒花。

    上個月春節,一點熱鬧氣兒都沒有,街上的商戶倒閉了不少,餐飲行業的幾乎要做不下去。今天那兒減產了,明天那兒土地干透了,讓人喘不過氣。

    從他到這個世界快五個月,氣溫就沒下過三十八攝氏度,白天一般都在四十攝氏度以上。空調冰箱用得太勤,電網三天兩頭故障。年都過完了,縣城的小學高中都沒有發通知說開學,天氣又熱,小孩子悶在家裡沒處去,父母打打罵罵。

    人的生活都亂套了。

    等到了週一,俞蘅又去農貿市場,果然開張了。擺攤挺多,東西也齊全,就是價格也較之前平穩下來。不過為了防止囤貨導致別的居民買不到,有限購令,每人一次只能買五斤蔬果和一斤肉類。

    “我妹妹懷孕在家,我幫她的一起買了可以嗎?”

    “拿戶口本或者身份證到那邊登記,等到條子再來。”

    俞蘅就到管理台登記。搬著東西離開的時候,遇到有人在爭吵。

    “我們不是本地人就不能買了嗎?這是什麼道理!”

    有工作人員說:“拿身份證也行。”

    “買東西又不是沒給錢,還要拿身份證?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欺負我們老百姓……”

    新的政策下來,某些方面沒有協調好就會引發矛盾。俞蘅看了一會沒有進展,就走了。他想,上頭應該很快就會有補救措施下發,難道因為是外地人就不讓人家買菜買肉?

    結果第二天就聽說昨晚有人搶了農貿市場的倉庫,還死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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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災難末世04(新增三千字)

    這個消息還是隔壁的萍嫂過來說的,她公公早上帶孫子去玩聽到的消息。

    “可嚇死人了!聽說是外地人幹的,說話是外地口音。”

    伍常欣嚇得手哆嗦:“敢搶官家,難道不敢搶我們這些普通人家?”

    萍嫂也給唬了一跳,連忙說:“對對你說的對!我得趕緊回家一趟。”

    旱災持續這麼久,稍微有點成算的人家,家裡都有不少存貨。一想起有人搶,心肝都要蹦出來。

    伍常欣看著自己家,心安下來。將準備好的梨水端到倉庫給俞蘅喝:“哥你歇會兒,喝口水。”

    俞蘅擦擦臉,汗水浸漬得臉癢癢的,他端過水一飲而盡。“快好了。這裡灰塵大,你先出去吧。”

    接過碗,伍常欣也不走,退到門口跟俞蘅說話,把萍嫂的消息告訴他。

    俞蘅沉默了一下,暗道聲可憐,叮囑伍常欣:“你最近都不要出門,外頭可能要亂起來了,如果嫌無聊就去隔壁找萍姐玩。”

    第二天又去了一趟市場。今天來的人更多了,他還遇到了高明和他媽,掠了一眼就移開忙自己的事兒,老太太遠遠地說喊:“原來是伍家的小子啊,坐了幾年牢還懂得怎麼看斤兩嗎?別被人騙多花了冤枉錢。”

    周圍的人立馬就看了過來。在這個小地方,坐過牢是會受白眼的。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俞蘅。

    “這不是伍家的小子?好像是幾年偷東西進牢房吧?”

    “年紀輕輕不學好,把我們這兒的風氣都帶壞咯!”

    如果是伍恆樂,肯定會暴跳如雷罵人,他最討厭別人瞧不起他,他憑著自己的本事養家餬口又關別人什麼事兒?

    俞蘅卻不放在心上,不痛不癢地跟老闆說:“老闆這是我條子,你看看,再給我一斤雞肉。”

    老闆卻不管這些,只聽見眼前這個老太太在她的攤位前說她缺斤少兩。

    這能忍?

    於是手下利索地剁雞肉邊說:“我做生意從來實誠!小夥子你要是不放心就到門口那兒的誠信秤上過一過,少一兩你來找我!”

    俞蘅就笑起來:“我在你這買了多少回了?不搞那些虛的。”接過東西就走,連個眼角都沒給別人。

    高明拉住跳腳的老太太:“媽,我們趕緊回去了,天氣熱小心肉都壞了。”老太太這才點頭:“是是,回去把魚燉了給小王喝,唉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就是愛美!瘦瘦條條的連奶水都沒有,奶粉多貴啊!這都喝了多少魚湯了,連一點奶都沒有。這魚的價格都要上天了……”

    四周的人還在側身聽著,高明有點不好意思,惱怒地拉拉他媽:“我們回去!”兩人往外走,老太太又換了個話題:“早知道就不要把伍常欣的戶口遷出去,不然還能領多一份水買多一份肉呢!”

    高明尷尬。當時離婚後,老太太不肯遷常欣的戶口回伍家,就指著拿多一份村裡每個季度的生活費。可是伍恆樂五大三粗找上門,臉黑紅,一看就是在牢裡做工曬的,看著凶神惡煞,能拒絕嗎?現在再想又有什麼用?

    他只敢對伍常欣動手,對著伍恆樂,他真沒有這個膽。

    俞蘅回到家,沒有對伍常欣說這件事,他將東西給她,伍常欣將肉放進冰箱冷藏,給俞蘅遞水和毛巾。

    “哥,剛有人敲門,敲了挺久,我偷偷看了一下不是我認識的人,沒敢應。”

    俞蘅一凜:“你做得對,不要應讓人知道家裡就你一個女人在。”又急匆匆地出去檢查了一遍院門和圍牆,結果在左邊圍牆的一個角落的牆上發現好幾個凌亂的腳印,看樣子是爬牆爬不上來。

    他自己去郊外挖泥沙運沙石,將原先低矮只有一米五的圍牆整修到二米五,還在上頭撒了碎玻璃,圍牆邊的樹都被他挖掉以防別人踩著爬進來。

    這種情況下還想爬進來,除非受過相關訓練,一般混混是爬不上來的。

    但是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小瞧任何人。

    他到文具店買了許多圖釘,花了兩天在院子裡沿著圍牆挖了一圈的陷阱,裡頭佈滿圖釘,又用枯草做好偽裝。

    交代伍常欣:“以後我出門,就把你送到萍姐家去,等我回來順道去接你。”

    拎著一雙牛奶去了隔壁說了這件事兒,萍姐的婆婆笑:“這是什麼大事兒?讓常欣直接過來就好,我和老頭子和建俊都在,放心吧,把牛奶拿回去給常欣喝。”

    俞蘅執意把牛奶放下了,“給胖胖喝。”說著摸摸萍嫂五歲的兒子的頭,笑著說:“趕緊長高高,以後幫欣姨帶弟弟玩好不好?”胖胖就咧嘴笑喊著弟弟,抱著他的大腿。

    等俞蘅走了,萍嫂婆婆感慨說:“真想不到恆小子對他妹妹這麼好,常欣也是好運氣,娘家有這麼個依靠。”

    萍嫂也說:“是呀。”

    她公公說:“他這是改好了,以前呀是真的不學好,好在現在想明白了踏踏實實過日子,伍家也有後咯!”

    “萍兒,把牛奶收起來,隔兩天給胖胖喝一瓶。”

    “你和爸也喝一瓶。”

    “嗨!我們倆老傢伙了喝什麼牛奶。都給胖胖喝!胖胖要健健康康長大,是不是呀胖胖……”

    過了兩天,有人來找俞蘅,還是以前的熟人。

    “聽說你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好跟你接風洗塵啊!”是一個三十多的男人,跟俞蘅一樣穿著大汗衫,為了避暑還戴了草帽,手上還拎著糖果。他把糖果放到桌上,看到端水過來的伍常欣,笑說:“哎呀小欣也在?回娘家看你哥來啦?”

    “她跟高明離婚了,現在跟我住。”俞蘅把水接過來,移給張韜,問:“張哥你怎麼來了?”張韜是伍恆樂以前一起混的兄弟,感情挺好。他一直忙著,也沒時間去聯繫伍恆樂以前的朋友。

    “怎麼離婚了,高明那小子對小欣不好?”

    “別提了都過去了。”

    張韜嘆了一口氣,不再問。伍常欣結婚後他去看過一回,不過高家很不給好臉色,他也知道自己這種小混混人家瞧不上是正常。後來他洗心革面去外地做工,逢年過節才回來一趟,也就沒再去過。

    他安慰伍常欣:“你別想太多,好好跟你哥一起過,有人欺負你也可以跟我說。”

    伍常欣笑著應了。

    “你進去之後我就想著不干了,你至少把小欣嫁出去了,我家裡還有我媽和老頭子,要是我也進去了,他們怎麼辦。我也是剛回來不久,一直在外地做工,昨天看見你了,一算時間你也該出來了,就趕緊過來。”

    “謝了,也就你還記得我。”

    張韜揮揮手。“哎,其實我來之前也想,如果你還是想混那一行,那我們的兄弟緣分就到這裡了。後來打聽了一下,現在又看到你的精氣神和你這家——”  他環視一週,笑著說:“就知道你跟我一樣要踏實過日子的,那我以後就常來找你嘮嗑了。”

    這人說話真有趣。

    俞蘅也忍不住笑起來:“那感情好,你來吧。”

    兩人哈哈大笑。

    張韜又說:“那會兒年紀小,覺得混道上很酷,等到年紀大些,看多了就知道那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你還記得小田吧?你剛進去不久,他也折了,故意殺人罪!直接就給判死刑了。我媽嚇得抱著我哭一宿,我就老實了……現在年景不好,在外頭掙錢雖然不少,但是花得也多,也不放心家裡兩個老人,我就回來了。”

    兩人就著現在的現狀嘮了半天,俞蘅說:“老人家天氣熱受得了吧?”

    “嗨!我回來才知道,他們倆不捨得電,連風扇都不開,我回來趕緊裝了個空調。這下晚上他們才睡個好覺。”說到自己的老父母,張韜是又氣又心疼。

    “小欣怎麼樣,我看她的肚子,是懷孕了吧?……高家什麼說法?讓她大著肚子離婚?撫養費怎麼算的?”

    “他們家不知道。我的外甥我自己養,用不著他們。”

    “兄弟這話爺們兒!”

    俞蘅發現張韜這人挺不錯,值得交往,就約好下一回去他家看望老人家。兩人把斷了幾年的感情收拾起來,很快就熟悉了,兩家有來有往。

    可是日子還是越來越難過,農貿市場的新型購買模式只持續了一個月就中斷了。聽說是貨源出現問題,也有人說是路上不順利東西唄截了。各地的亂事兒井噴一樣發生,就連俞蘅他們家這種小地方,短短半個月就發生好幾起械鬥,各有傷亡。

    萍嫂的公公說:“這是渾水摸魚的來了,都是老百姓,媽生爹養的,怎麼下手都那麼狠。”

    他看著隔壁俞蘅家的圍牆,將自己兩個兒子叫過來:“建聰你下班後就直接回家,不要亂跑,建俊你也是,家裡就我和你媽和你嫂子侄子,就你一個大小伙子,這陣子你就別出門了,幫我的忙,咱們家也跟隔壁伍家一樣,把圍牆砌高點。”

    “爸,你們在家我也不放心。反正廠裡最近效益不好,乾脆我先辭職回家。”

    “別,先等等,工作不要輕易丟。”

    劉家就砌起了圍牆。這也是費水的事兒,好在他家早就挖了口井。

    老城區老院子,挖井有地兒,可是住小區樓房的就難,井也不是隨便挖就有水出來的,於是開始有不少人驅車過來買水。

    可是這年頭,誰敢隨隨便便放陌生人進門?就有脾氣不太好的人出口罵人。更加沒人敢開門了,除了幾家被豐厚報酬吸引的,大多數人家沒有理會。

    伍常欣在劉家幫忙看孩子,周圍熱熱鬧鬧的,她覺得安全。哄胖胖:“你乖乖,欣姨給你講故事好不好?”胖胖看看爺爺奶奶、媽媽叔叔都沒空,乖巧地點頭:“胖胖乖,欣姨給講故事。”她摸摸胖胖的臉,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他一樣健康壯實。

    “樂樂叔叔呢?”他喝牛奶的時候,媽媽跟他說是樂樂叔叔給他買的,他很喜歡牛奶,就很喜歡給他牛奶的樂樂叔叔。

    伍常欣笑著說:“樂樂叔叔出去掙錢去了”

    “掙錢也給妹妹買牛奶嗎?”他輕輕地摸伍常欣的肚子。

    她想到萍嫂跟她說的話。

    “恆樂對你好,對孩子好,這是你的福氣,你們是親兄妹,他是你親哥哥。你現在要做的是開朗點,不要總想著對不起他。等孩子健□□下來,好好養育教導他要孝順舅舅,這不比別的強多了?”

    伍常欣笑得眼裡都是溫柔:“對。”

    她一定會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的。

    辭職之後,俞蘅在家的時間也多起來,除了每天出去購置東西,就是找了幾份零工,不過零工因為貨源斷了做不了,他自己重新做了一份新的,就是送水。

    水源也方便,他從自己家的井打的,說明了是井水,不收錢,只換吃的或者用的。生意還挺好,那些家裡開了店舖的人家也大方,特別是服裝店的,反正衣服也賣不出去,特別是大衣羽絨,都堆積了快兩年,一件都沒賣出去,正好拿鋪子裡的東西來交換。

    他就這麼積攢了不少質量好的冬衣和嬰兒衣服。別人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他卻挺看得開,誰知道大旱之後會不會大冷?反正有備無患,在家坐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多淘換點東西。

    回到家,伍常欣已經把飯做好了,看到那些嬰兒衣服,歡喜得跟什麼似的:“哥,這個牌子是市裡那家專賣店的吧?我記得很貴的。”高家的嫁出去的姑姐給自己的孩子買過一件,炫耀了很久。

    “不用錢,我用井水換的。”

    伍常欣笑著說:“我先拆開洗洗曬好收起來,以後寶寶出生了就能穿了。”

    “現在日頭好,殺菌不錯,你就先洗了吧。”他們家有井,用水並不緊張。

    “給胖胖送一件可以嗎?”

    “挺好的,去送吧。”

    於是晚間萍嫂帶著胖胖過來串門,拎著一個包。

    “這裡頭是胖胖剛出生穿的衣服,是他表哥給他的。你別看是舊衣服,剛出生的孩子皮膚嫩,新衣服會刮著,這些舊衣服,毛邊都磨沒了,最適合孩子穿,要是不穿,剪了做尿布也不錯……”

    兩人說起了育兒經。胖胖趴到俞蘅的腿上,“樂樂叔叔賺錢回來啦?累不累呀?胖胖給捏捏。”

    說著用小拳頭敲打俞蘅的膝蓋,把俞蘅給樂得,“哎喲真乖。”又問萍嫂:“萍姐,胖胖從哪兒學來的招數,太惹人疼了。”

    萍嫂大笑:“今天我們家不是修圍牆嗎,他小叔讓他給錘錘,就獎勵他一顆糖,他這是嘗到甜頭了,鬼滑頭。”

    俞蘅就打開抽屜拆開一袋糖果,抓了一把給他。

    胖胖拿了一顆:“胖胖只要一顆就夠啦!”將糖收進小口袋裡,接著給俞蘅敲腿。

    小孩子嬌嬌軟軟的,身上是爽身粉的味道,讓人聞著心都軟和下來。俞蘅忍不住將他抱起來在懷裡顛了顛。

    又說到俞蘅的生意,萍嫂頗有些異動。把牆修好後,家裡更安全了,自己丈夫這個工作——現在實在是沒有前景,拿的死工資買不了多少東西。現在物價多高!倒不如以物易物,還划算點。

    她就仔細問了詳細情況,俞蘅也不藏私,一一說了。她打算回家跟家裡人商量一下,要不要試試這個營生。

    幾天後俞蘅發現有人跟蹤他。車上的水都賣完了,換了不少東西堆在車上。他輕巧地踩著三輪車,對身後藏頭藏腦的影子很是警覺。

    他知道這是被人盯上了。不是為了車上的東西,就是為了水源。他都不怕,在一個拐角將車停下,抓起了武器藏起來。

    “人不見了!車還在!”

    “好多東西……切!一點吃的都沒有,整這些破東西有什麼用。”

    “找不到人,找不到水源在怎麼辦?”

    俞蘅等了一會,看他們騎上車要走,出來三兩下將兩個男人打倒,棍棍到肉,兩個男人嚎叫兩聲被敲暈,連攻擊他們的人長什麼樣兒都沒瞧見。

    俞蘅為了安全,是到市區來的,離著家那邊遠得很。可是現在看行情,再遠也不能做了。

    人的心越來越黑。

    他收手了,回去想起萍嫂那天的對話,知曉她也有這個想頭,就將自己今天的遭遇告訴她。“我收手不做了,怕被人盯上,你要是想做,千萬不能一個人出去,也要小心被跟蹤。”

    嚇得萍嫂心驚肉跳。回家跟家人一說,她公公就說算了,不要貪心。

    這天俞蘅和隔壁的劉建聰一起去領水,回家的路上在拐角聽到有哭叫聲,兩人對看了一眼,小心地湊上去。原來是兩個年輕小夥在搶一個中年女人領的水。

    俞蘅上去喊:“幹嘛呢你們!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兩個年輕小夥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嚇了一跳紛紛逃竄。兩人將中年女人送到家門口才回家。遇到這種事兒,俞蘅有預料到。上一個任務中這種事情是很常見的。多搶別人一口飯吃,就比別人多活一天。也是被環境逼的。

    劉建聰卻受到很大打擊,他小聲對俞蘅說:“那個穿黃色衣服的,跟建俊是同學!以前還來過家裡玩呢。學習好,年年三好學生,當時我爸總拿他教訓建俊,建俊後來就慢慢不跟他玩了。”

    原來跑那麼快,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見到劉建聰了。

    兩人唏噓著走回家,路上其他方向傳來的喧鬧,兩人也沒心情去看。到了家門口卻看到建俊在劉家門口坐著,見到兩人眼前一亮,帶著焦急和無措跑過來。

    “大哥!停電了!”

    俞蘅也嚇一跳,跟劉建聰打了個招呼就趕緊回自己家。家裡靜悄悄的,卻傳來食物的香氣,他走到廚房,果然看到伍常欣在做飯。

    “哥!咱們這一片停電了,我怕冰箱裡的東西壞了,就趕緊煮熟。”伍常欣額頭都是汗水。

    冰箱裡主要都是肉類。不只是之前在農貿市場買的,還有一會特地去郊外養殖場收的,數量不少,雞鴨牛肉都有,填滿了冰箱。這下子一停電,這些肉如果不乾淨處理肯定得臭。

    俞蘅走過去瞧,高壓鍋裡正燉著東西。“這裡面是雞?”

    “恩,我把一隻雞燉了。可是其他的怎麼辦?那麼多肉,我們一頓不可能吃得完。”她剛剛就在廚房圍著冰箱裡尚且冷硬的肉轉圈,急得不得了。

    俞蘅想到了做肉乾。他媽娘家是北方靠近草原的地方,那邊養殖羊和牛規模極大,家家戶戶都是牧戶,在做肉脯肉乾上是好手。他記得在他小時候,逢年過節常收到北邊寄過來的肉乾,特別好吃。等到外公外婆相繼去世,他媽似乎跟舅舅舅媽關係不太好,就跟北邊漸漸斷了來往。

    他媽偶爾會做些肉乾給全家配粥吃,他還記得一點做法。他跟伍常欣說了之後,兩兄妹開始嘗試,兩個生手折騰了一天才做出來十斤,嘗起來味道挺好的,不過冰箱剩下的二十斤肉卻早就解凍,等不了明天。他把伍常欣打發去睡覺,自己熬夜做。

    沒有電,就沒空調風扇,夜裡一絲絲風都沒有。他吹滅了蠟燭坐在小凳子上盯著地上在風乾的肉乾,搖搖頭。擔心這些肉應該要毀掉了。這麼悶熱無風,肉是風乾不了的。

    心裡洩氣,抓起一塊牛肉當宵夜吃起來。

    第二天那些肉果然變了味道。不過好歹太陽升起來,陽光猛烈,俞蘅狠心將肉直接曬成肉乾,硬得完全咬不動。伍常欣仔細聞聞,跟俞蘅說:“哥,味道有一點點怪,不過應該還能吃。曬得這麼幹硬,可以放很久,要吃的時候……用水泡一泡煮湯應該行。”

    沒辦法只能這樣,能保留下來這些肉,已經算好了。

    “收起來吧,我拿去放到倉庫裡,先把這十斤先吃完。”

    兩人就著肉乾配粥吃。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13
18、災難末世05

    電一直沒有來,遍街都是怨氣嘈雜。天氣本來就熱,待在家裡費些電換清涼,除了那些外出做工的人,還勉強能忍。現在連電都沒了,心裡的燥熱就像火藥桶一樣炸開。

    地方新聞說是高溫和其他原因引起了某地的電纜自燃,火災蔓延燒了一大片電網,現在還在搶修。

    大中午,溫度有四十三攝氏度,沒有一絲絲風,屋子裡跟蒸籠一樣,身處其中久了就頭暈目眩。

    實在坐不住。很多人跑到屋外屋簷下、樹下棚下納涼。可是外頭雖然比屋子裡好一點,可以說從一個小蒸籠跳到一個大蒸籠裡。熱浪無形地撲到臉上,熱氣沒降下又被澆上火油,只差一點就要點燃。

    在這種情況下,稍稍一點口角兒就成了那一點火苗。

    不斷有紛爭發生,治安隊都忙不過來,這邊剛調節好,那邊又打起來了。又有渾水摸魚的人在中間搗亂,烏煙瘴氣。

    俞蘅和伍常欣搬著凳子坐在井邊納涼,之前為了衛生,他特地在井上蓋了四平方多的草棚,現在兩人正好坐下。人手一只蒲扇扇扇,勉強能忍酷暑。

    伍常欣的肚子已經六個多月了,身上是濃濃的為人母的祥和,她心態平,對外界的熱就更能忍。俞蘅卻是因為任務的壓力,思慮多焦躁,就有點受不了熱氣,時不時要喝一口涼井水。

    伍常欣看著有點擔心:“哥,涼水不能喝太多,會肚子疼的。”俞蘅也聽勸,乾脆打一盆水,時不時洗個臉洗個手。

    這樣難捱的日子持續了半個多月,期間來過電,不過早上剛來,中午又斷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再來電。

    熱得很,特別是晚上,大把的人熱得睡不著,精力足就想著偷雞摸狗。夜裡悶,不少人家開著門窗散氣,被偷了,第二天站在街口破口大罵。

    這一天,俞蘅家收到一個壞消息,張韜托一個小孩子過來送信,說他媽去世了,讓他過去搭把手。

    小孩子別的說不清,俞蘅給他抓了一把糖,讓他先回去,自己把伍常欣送到隔壁劉家,趕緊到張家去。兩家隔得不遠,騎電瓶車五分鐘就到了。

    張家已經有鄰里在幫忙,張韜將他帶進屋,滿臉憔悴。“停電之後,我媽就不太好,整宿整宿睡不著……病得起不來,吃藥打針都沒用。”老人家身體虛,加上天氣作惡,就沒熬過來。

    “節哀順變。”俞蘅拍拍他的肩膀。

    張韜勉強笑了一下:“我媽她……挺安詳的,說走之前我在跟前看著她,就沒有遺憾了。早知道我就不出去做工,好好陪她……”大聲痛哭。

    張韜父母房間裡也傳來張父的哭聲。張韜哭了一場,擦擦眼淚:“我也是沒辦法了,給親戚家打電話,路遠天熱,也不知道他們來不來得了。家裡一團亂,我還得看著我爸,就想托你幫我去鎮上把棺材運回來。”

    他們這兒的習俗有老人家提前給自己置辦棺木的習慣,每年給一點錢讓棺木店幫忙保養,張母張父的棺木就在鎮上。

    “行!把地址電話給我,我去給你運過來。”又問他:“殯儀館那邊聯繫了嗎?”

    張韜說:“鄰居的陳嬸幫我聯繫了,她說天氣熱……還是早點送過去。可是我想給我媽辦得體體面面的,辦足七天。”

    俞蘅就不再多問,直接去了鎮上。店沒開,他打電話聯繫店主後店主才趕過來開門。又跟店主借車才將棺木運回來。這時候張家的事情已經忙起來,似乎有近一點的親戚趕來了。張韜對他一頓謝,俞蘅見自己沒有好插手的,就先回家去。

    張韜果然辦足了七天,花了大價錢用冰保存,還請人吹吹唱唱,熱熱鬧鬧地將張母的喪事辦妥了。俞蘅沒讓伍常欣去,最後一天自己去送葬。

    這期間,不斷有老人去世。其實自從酷暑之後,老人家去世就多了起來,只是最近停電,才有了這個高峰期。

    喪事有大辦的,有簡略的,白事接二連三,讓人心情低沉。

    伍家,有人敲門,還喊著:“常欣!恆樂!在家嗎?”

    聽起來像是熟人。俞蘅示意伍常欣待在屋裡,自己去院子門後問:“是誰?”

    “我是你堂哥,是恆樂吧,先開門有急事兒!”

    俞蘅的眉頭皺起,從伍恆樂的記憶中翻出關於親戚的記憶。伍家未分家之前,有兄弟三人姐妹一人,伍恆樂和伍常欣的父親伍仲文排第二,上面有長子,下面有幼子幼.女,伍仲文就被忽視了。

    不過這在農村很常見,五指都有長短。伍仲文是男孩子心思粗糙,不在意,粗糙地長大,找工作結婚生孩子。日子如果平順的地過下去,伍家的那些親人漸漸疏遠,成了逢年過節走動的尋常親戚,這樣也挺好。

    只是伍仲文夫妻意外身亡後,老家的親人過來幫忙收斂治喪,卻將賠償款全部捲走。如果不是不想撫養伍恆樂兄妹,連房子都要賣掉的。

    過了三年這片老城區說要拆遷,賠償款據聽高得嚇人,伍家的老太太還帶著大伯來過一次,被當時混社會的伍恆樂又罵又打地趕走了。

    俞蘅回憶完畢,想快十年沒聯繫,伍恆樂坐牢伍常欣結婚老家都沒人來,現在這個時候來肯定沒好事兒。他也想看有什麼事兒,從貓眼上看門外只有一人,就打開門。

    門外是一個三十開外的男人,被日頭曬得滿頭大汗,臉黝黑嘴巴乾裂。門口停著一輛摩托車,看得出是騎摩托來的。他看到俞蘅看門,急急就說:“你奶奶要走了,你和常欣趕緊收拾收拾回老家見她最後一面。”

    俞蘅不是本人,如果是伍恆樂,這十幾年遭受的苦楚讓他對老家那邊恨入骨髓,聽到這個的消息怕是會擋著眼前這個堂哥的面大笑出聲還說句“老不死死得好。”

    所以他心中沒有什麼波動,神情冷淡:“天氣這麼熱,堂哥怎麼突然來了,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伍恆福以為俞蘅聽到消息後會大驚失色,詢長問短,沒想到這麼冷淡,再聽這問話,他也尷尬起來。家裡哪裡有二叔家的電話?奶奶病重之後,後悔當年對二叔的孩子的狠心,害怕下去遇到二叔沒臉見他們,想打電話告知,翻箱倒櫃——前幾年家裡翻修房子,舊電話本丟了。

    沒辦法只好親自過來。當年的事兒他也是知道一點的,那時候他都十八了,父母有事兒也不會瞞著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自己也忘得差不多,現在碰到俞蘅的冷臉,他才感到不好意思。

    “家裡老太太很想你和常欣,你們就回去看看她吧!當年的事兒都那麼久了,她也老了,臨走就這麼一個心願,都是做兒孫的,你就原諒她吧!啊?”

    伍恆福是真心實意勸說。伍家老太太對他是真的好,祖孫感情很深。

    “堂哥進屋吧。”

    伍恆福以為俞蘅鬆動了,欣喜地跟上去,邊走還邊說:“趕緊收東西吧,換洗衣服帶上,等到奶奶走了之後還有喪事,就在老家住幾天——”

    他看到站在屋子門口的伍常欣,她神情冷淡地看著他,一手放在肚子上,肚子有著明顯的鼓起。大吃一驚:“常欣結婚了?”

    “結了又離了,大堂哥來得不巧,我身體不方便出不了門。現在世道多亂你也是知道的,我哥要在家裡看顧我,應該沒辦法回老家。”

    伍家老太太重男輕女,除了自己的女兒,其他孫女都不在她眼裡。逢年過節回老家,伍家老太太總用挑剔的眼神看她,其他的關於孩子間矛盾吃食之類的偏心就不多說了。

    當年伍恆樂發現家裡的賠償款不見了,追著老家的親人跑,她才十歲,踉踉蹌蹌地追著哥哥跑,哭得狼狽。之後兄妹相依為命。

    如果她後來婚後過得好,慢慢地怨恨就隨時間距離淡化。但是她過得不好,反省自己之後懷念她哥,進而更加怨恨導致他哥鋌而走險誤入歧途的老家人。

    呵,現在老了快死了,就想念她和哥哥了?怕是怕到陰間沒臉見她父母吧。

    伍恆福更尷尬了,又勸了一回,都是子孫孝敬長輩的老調,俞蘅和伍常欣卻不為所動。最後他也有些生氣了,覺得這兩兄妹不近人情讓人寒心,說:“你們這樣不孝,如果二叔在知道你們這麼對奶奶,肯定不高興。”

    這話說得稀奇,伍常欣冷笑:“如果我爸在,你們還拿得到那筆賠償款?你說我們狠心?當年是誰狠心,我才十歲,我哥才十五,作為奶奶,不幫扶就算了,還捲走賠償款!仇早就結下了,現在也不用說別的,大堂哥回去吧。除非我爸說原諒,否則我們不會原諒她的。”

    話說得太清楚,伍恆福沒了法子,黑著臉就往門外走。身後伍常欣還說:“今後如果有其他親戚的紅白事,也不用來通知我們,各過各的吧。”這話氣得伍恆福仰倒,頭也不回地騎上摩托車就走了。

    “沒想到你說話這麼厲害。”俞蘅笑。

    伍常欣收起剛剛刻意裝出來的刻薄,抿嘴笑:“也是一時氣不過。”又有點悵然:“爸媽都去了那麼多年了啊。”

    俞蘅也嘆氣,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笑起來:“你也是要當媽的人了,爸媽知道肯定高興。”

    “哥,你真的不結婚?”伍常欣一臉不贊同。在她看來,她哥雖然坐過牢,但是人成熟穩重了很多,踏實,要想結婚,肯定找得到好姑娘。

    俞蘅不想聊這個話題。他從來就沒想過在任務世界裡結婚生孩子。他需要的只是,保持理智冷靜,順利完成任務。

    晚間電終於又來了,伍常欣高高興興地開了空調,難得睡了好覺。俞蘅半夜起來喝水,發現遠處火光衝天。他走到門外去看,似乎是鎮上方向著火了。等到早上他特地出門去打探,聽說那火到凌晨五點才完全熄滅。一條街都燒沒了。

    據說是來電後,電線老化承受不住,家電著火,那一家正好全家都不在家,全燒光了。火勢蔓延,水龍頭沒水,民居滅不了火,等到消防車來,一整條街都燒著了。

    這是一個血淚的教訓,地方電視台特地做了一檔節目,教群眾仔細檢修電線電器,安全用電。

    俞蘅特地把家裡所有電線電器檢查了一遍。家裡電器不多,檢查一遍都沒問題。沒想到晚上張韜過來了,給他看了一個視頻。

    視頻裡火光一片,鏡頭轉動,視野遠去,卻還是火紅一片。

    “凌晨我在網上看到的,好在趕緊下載,現在已經完全搜不到了。”張韜在喪事後瘦了一大圈,此時皺著眉頭說話更顯凶惡。“北方那邊聽說赤地千里,網上沸沸揚揚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新聞闢謠說是假消息,可是還是讓人害怕。

    “如果是真的,很快亂就會蔓延到南邊了。”俞蘅也覺得這件事兒很嚴重。他在上一個任務世界裡生活了五十二年,當兵也有五十年,最清楚群眾的力量。如果活不下去了,大多都會生亂。

    重建的時候,就有西面一個基地管理上存在大紕漏,不把人當人,做得多拿得少,餓死的人不知凡幾。後來基地起亂,基地長聽說是被活活千刀萬剮死的。其中有一個擅長煽動人心的人,那張嘴號召了兩萬人,動.亂蔓延到整個西面,烏煙瘴氣,還是派兵鎮壓,加以教化,慢慢才平息下來。

    這個世界北邊多平原,是種植大倉,現在遭災,南邊就要缺糧。雖然這一年多糧食減產,但還在可控制範圍內。如果北方真的出現大規模火災,當地人自己的口糧都沒了,為了水和糧食,肯定會南下的。

    畢竟南方現在還有水,秩序還算穩健。

    “你看這個,還有這個。”張韜給他看了十幾張截圖,都是北方的網友的言論,言辭激烈絕望。“還好我截圖了,不然現在都找不到了。”

    “如果是真的,那該怎麼辦呢?”張韜灰著臉,雖然年輕時候做過混混,可是哪裡遇過這種大場面,一想,就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應對。

    俞蘅冷靜下來,覺得反正該來的肯定會來,兵來將擋罷了。

    “你現在擔心也沒用,倒不如先去準備多點糧食,到時候門戶緊閉,先過了這一關再說。”這是安慰的話,張韜也聽出來了。不過準備糧食說的是對的,他又急匆匆回去了。

    俞蘅又把院子裡的陷阱檢查一遍,覺得還差點,就擼起袖子將陷阱挖得再深一點。之後到村裡學校一趟,學校半年前要建新圖書館,後來擱下了,地基打了一半,他在工地裡尋摸了兩截鋼筋,都有一米多長,鏽跡明顯。回家拿舊衣服分別包出兩個把手,將鋼筋藏在門後。

    結果第二天就聽說村裡一家米鋪被搶了。現在好些米鋪都沒開門做生意了,村裡這家也一樣,打算留著些米自家用也好,以後高價賣或者以物易物也實用,店老闆在店裡倉庫睡,天天守著,沒想到夜裡被搶,頭被打破了,半夜就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到了下午,傳來消息說店老闆救不活死了。店主的老婆拉著孩子孫子在店門口淒厲大哭,看得人心酸害怕。

    “聽說是外面的人搶的,村口的監控拍到了。”有知道詳情的人說。“報警抓回來有什麼用,人都沒了。”

    “至少米追回來了……”村子十年難見一樁命案,大夥兒都議論紛紛,而其他開舖子特別是米鋪小超市的,更加自危。就是家中有餘糧較為富足的人家也有些害怕。

    米鋪的命案現場調查結果出來後,是熟人作案。店主是自己開的門,還開燈用電壺煮水,茶壺裡也有新放的茶葉。

    這個消息讓人背後冷汗直流。

    劉家就不再帶胖胖出去玩了,哪怕他再鬧騰也不讓他出門,拘在院子裡。就害怕小孩子童言無忌,輕易被人套話或者說出不合時宜的話,惹來賊。這件事傳到外頭,影響也挺大,鄰里街坊親朋之間互相防備。

    伍常欣的肚子已經七個月,她完全不出門,連劉家也沒去。每天在家裡做家務或者走動,甚至還學著一本書裡的孕婦操練習起來。俞蘅在又淘換來又一批奶粉後,除了日常去領水,也不出門了。

    他整理倉庫後,計算來計算去,食物勉強夠吃半年,奶粉購置了二十桶900克的,前天又用水到鎮上換了五桶。就算伍常欣到時候沒有奶水,也夠孩子吃半年多。常備的藥物也有,碘酒酒精繃帶外傷藥感冒藥之類,還有伍常欣吃的各種補品。好在她的孕象挺好,不讓俞蘅擔憂。

    在物價高漲,這個身體又是剛出獄存款不多,伍常欣淨身出戶的情況下,能置辦下這些東西,已經是俞蘅拼盡全力的結果了。

    而且,他並沒打算孩子生下來後就走。他想試試看,這一回他盡力活到壽終正寢,會不會再有隱藏成就。

    未來有更多的挑戰。

    俞蘅打算乘著現在還算平靜帶伍常欣再去一次孕檢。縣醫院倒是跟以前差不多,人來人往的。吃的再怎麼節省,人不舒服也得看醫生。好在看病雖然貴,但跟以前比浮動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俞蘅在繳費的時候看□□,想應該是上頭對醫院的監管力度還挺大。

    孩子很健康,開了一點鈣片給伍常欣吃。這一次出門是跟張韜借的車,俞蘅先將伍常欣送回家,再將車開到張家。張父熱情地喊他進去坐坐,他坐了一會兒才走。

    沒想到到家發現門口圍著不少人,他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跑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6 23:13
19、災難末世06

    “恆樂回來了!快來看,你家進賊了!”

    隔壁的劉建俊喊他。俞蘅冷汗都下來了。進家門看到伍常欣好好的,而一個青年在牆下的陷阱裡哭叫。他剛跳下來就被掉進溝裡,俞蘅前陣子費大力氣剛加深,有一米五,加上圍牆兩米五,這一跌就扭到腳,又被圖釘扎滿身,疼得他大叫起來。

    伍常欣在屋裡嚇一跳,卻臨危不亂,趁著陷阱裡的人還沒爬起來,抓起門後的鋼筋就敲下去,又將人的人打折了。她再到門外喊人,這才圍了一圈人。

    圍觀的人對著伍家的陷阱嘖嘖稱奇,有些人眼神都變了——那麼多圖釘,真是心狠。也有人覺得這個法子好,打算回家也試著挖。

    俞蘅直接報警,讓警察把人直接帶走了。伍常欣還錄了口供。人散了之後,俞蘅才松了一口氣。他在陷阱裡還看到了西瓜刀!

    “哥,我沒事,別擔心!”伍常欣覺得自己完成了一項壯舉,神采奕奕。

    俞蘅就專心去做後續工作,將圍觀的人勸走,聽伍常欣說是隔壁劉家第一個過來幫忙,他就拿兩袋糖果過去致謝。

    萍嫂有些尷尬:“不用不用,小事兒。”俞蘅執意把糖果放下,看了一眼胖胖,也沒像以前那樣去抱抱他,轉身就走。

    “這……”萍嫂為難地看向自己婆婆,劉母臉色也有點不好,說:“收起來吧。”

    鄰里之間,算得清楚就是不想深交的意思了。

    萍嫂回到自己房間後,跟自己丈夫說:“恆樂坐牢已經是老黃曆了,看他出來後的做派,爸媽怎麼就——”她也不好說婆婆公公的不是!實在是,別人家被熟人搶了,自家提防點是對的,可是無緣無故就跟伍家遠離,也太武斷了。

    劉建聰苦笑:“他們也是為我們好,如果他真的有壞心……”

    萍嫂翻了個白眼,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

    俞蘅並不知道劉家的官司,他回家之後處理了一下陷阱,重新弄好。他相信經過今天,他們家的凶名傳出去,小賊也會掂量掂量。沒想到傍晚就有人在他家門口哭喊。

    原來是那個青年的父母和其他親戚。這家人是隔壁村的,喊著:反正伍家沒損失,讓他們寫一份原諒書,私下和解。

    可是俞蘅卻知道,為了維護社會秩序,最近對這種盜竊搶劫滋事的處罰很重,不是說想要私下解決就能解決的。就算能,他憑什麼寫?如果伍常欣受驚或者受傷,這個任務就得從頭再來!

    他連門都沒開,任憑他們由哭訴到咒罵。他不可能做出原諒的姿勢,不然今後不是哪個賊都能來他家?

    伍家伍恆樂的凶狠第一次傳出去。

    日子在酷暑中艱難地走著,俞蘅守著自家一畝三分地,算是安然無恙,不過家裡水井的水越來越低,水質越來越渾濁。他特地到鎮上換了五個帶蓋的塑料桶,每天裝一點。

    而這個時候,南邊也早就亂起來了。隨著北邊和西邊第一批難民流到俞蘅所在的這個鎮,亂濤下的平靜也被打破。

    半夜裡隔壁鎮上十幾家店舖被搶砸,因為電網的再次崩潰,監控並沒有留下證據。才過了兩天,俞蘅他們村就出現一夥人,大白天的就在街上撬門撬鎖,超市和小賣部無一倖免,村裡的治安隊完全制不住,竟然出現了傷亡。

    鮮血灑在乾燥滾燙的水泥地面上,很快就干透了,留下黑沉的印跡。

    俞蘅特地用禮請來村裡資歷很老的接生姥姥,接生姥姥摸伍常欣的肚子半晌,鬆了口氣:“順產可能性很大。之後的日子也要堅持每天走動,不能在床上躺太久。”俞蘅也鬆了一口氣,現在沒電,縣醫院因為其他種種原因,已經關門一個星期了。下一回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伍常欣能夠自己順產是最好的。

    他送接生婆婆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村裡的自衛隊經過,他對為首的村長兒子打了個招呼,看接生婆婆被她的兒子接走,這才關上門鎖好回屋。

    自從上回村裡店舖被搶砸,村裡和鎮裡其他村子合作,各自派出一些青壯組成巡邏隊,日日夜夜在鎮裡巡視。俞蘅本來也在名單之內,只是他以要照顧唯一的懷孕的妹妹為理由推拒了。

    伍常欣在屋裡繼續縫製尿布,用的布料是從舊衣服上裁的。她即使懷孕七個多月了,也不見多胖,反而顯得肚子格外大。俞蘅看了一眼就回自己屋,坐了一會兒又到院子裡去。

    探頭看了一下井,水位下降極其明顯,原先的井繩又短了。他就翻出一個麻繩接起來,接好後將桶丟下去,木桶撞擊到井底發出悶響,水位已經蓋住水桶了。打上來的水也帶著渾濁。

    俞蘅抿緊嘴,抬頭看看天,夕陽西下,晚霞層層疊疊紅得耀眼。他進屋將桶裡的水倒進水缸,缸裡放了明礬。

    井完全幹了。

    大清早起來,俞蘅就聽到其他人家裡傳出哭聲。他到院子一看,井底只剩下被水浸濕的泥沙。

    之前俞蘅存的幾桶水派上了用場。而在這之後,他和伍常欣除了日常洗漱,不再天天洗澡了。家裡雖然也有存桶裝水,不過那是最後保命的。

    反正現在外頭因為酷暑和缺水,相關衛生沒條件,許多人都有些邋遢。

    水源的乾涸又引發新的動.亂。不少人打探到別的沿海沿江地帶還有水,便拖家帶口過去。有親戚的投奔親戚,沒有親戚的……到了再說。伍家還不到山窮水盡之時,伍常欣肚子也大了,出遠門極不安全,他們就不打算南下。

    隔壁劉家雖然也準備了不少水,但是他家人口多,吃用大,特別是他家嫁出去的女兒帶著一家老小過來投奔,家裡很快就捉襟見肘了。

    劉建慧看著家裡空的水井,眉頭緊皺,她的兒子在旁邊歪纏:“媽,媽我熱,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他們一家來了有半個月了,他們市裡早就沒水了,聽她媽說娘家的井還有水,就攜家帶口帶著公公婆婆和和小姑子過來了。確實是過了幾天有水洗澡有水喝的好日子。

    可是現在井幹了,讓人怎麼過?

    萍嫂忍著怒氣,抱著胖胖回屋,胖胖摸摸她的臉問:“媽媽怎麼哭了?”

    “媽媽沒哭。”萍嫂擦擦眼睛,打開一瓶水讓胖胖喝了一口,又擰好藏起來。胖胖睡著之後,萍嫂又開始掉眼淚。她心疼自家的孩子。為了省水,胖胖多久沒洗澡了,她也只捨得拿濕毛巾給他擦拭。姑姐那一家,來了之後大手大腳地打水洗澡,毫無節制。連喝的水都快沒了,還要什麼城裡人的體面?

    現在怎麼辦?她只藏起來五支礦泉水,夠喝多久?

    門外婆婆在喊她,她趕緊出門:“媽,有什麼事兒?”

    她婆婆有些尷尬地笑:“你跟伍家熟悉,到伍家去借水吧,家裡的水不夠用了。”

    這怎麼說得出口?

    萍嫂心中不贊同:“媽,我們跟伍家……已經不如以前親近。”早在她婆婆和公公拒絕常欣來他們家,說是家裡有事不方便時,一次就算了,兩次三次,恆樂就知道自家不想跟他家交往,於是也乾脆利落地不再走動。

    現在家家戶戶缺水,還去伍家借,這怎麼好意思?

    萍嫂婆婆也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才讓萍嫂去。“去吧去吧,試試看。”

    “家裡不是還有一桶水嗎?先用著吧,建聰和姐夫也快回來了,到時候就有水了。”萍嫂不想去。她婆婆笑:“那桶水啊,慧慧提去燒熱,給天賜洗澡用了。”

    連煮飯都沒水,還洗澡?!

    萍嫂氣得仰倒,偏偏劉建慧從廚房出來,開口了:“弟妹就去問問,都是鄰里鄰居的。”她對隔壁伍家有印象,她還出嫁的時候就知道隔壁的兒子是混混,後來聽她媽說還進了所裡。他們家風氣端正,主動跟伍家走動,已經算委屈了。借個水而已,不是小事兒?

    萍嫂的丈夫和姑姐夫一起出去找水了,萍嫂找不到丈夫的支持,沒辦法只好過去。

    俞蘅聽到萍嫂敲門的時候還挺驚訝,他是知道劉家有親戚來的,加上兩家很久沒走動了,現在過來讓人驚奇。

    萍嫂開口都覺得不好意思:“恆樂,我家的井幹了,想問你借點。”俞蘅瞭然,他請萍嫂進來,來到井邊示意她看:“萍姐你看,我家的井也幹了。不過我也說實話,我也存了一點水,看在鄰居的份上可以借你一點。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家也困難,常欣懷著孕我不敢出門找水,這些水是用一點少一點……”

    萍嫂燥得臉都紅了,連忙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建聰哥已經出門去找水了,就跟你家借這一次。”

    俞蘅就到屋裡接了一臉盆。他們家一天都用不了一盆水。劉家人多,一盆水夠煮飯了,忍著點口渴摳著喝也能喝一天。他和伍常欣都是渴得受不了才喝水,煮飯也煮乾飯。

    陸陸續續,附近的水井都幹了。村裡的巡邏隊也分崩離析,大夥兒都回自己家跟家人湊一起找主意,於是街上的亂事兒又多了起來。俞蘅也知道,他們家就兩人,一個還是孕婦,即便他是個青壯年,也是那些賊的首要目標。

    他為什麼跟劉家交好?就是因為自家人丁稀薄,要借勢。他考慮要請張韜和他父親來他家住。張家也是有一個老人家,兩家弱勢互補,應該能勸得動。

    而還沒等俞蘅張嘴,張韜就自己過來了。原來張韜的父親在半個月前在外面被混子衝撞,腦袋傷了,纏綿一個星期就去了。這一回的喪事沒辦法大辦,他沒跟俞蘅說,張韜渾渾噩噩的,對週遭的變化沒怎麼上心,等到家裡的井幹了才驚覺,自己沒有儲水,家裡買的水不多,這一個星期已經喝完了。

    他也不白拿伍家的水,來的時候開著車,載了一袋米和一箱方便麵。俞蘅趁機趁機跟他說自己的想法。張韜臉色頹喪,他現在隻身一人,住哪裡不是住?於是就回家搬東西。俞蘅收拾出一間空屋子給他,讓他放自己的糧食和食物。

    張韜家的東西不是特別多,前陣子張父生病,找本地的醫生看病吃藥,錢不好花了,用的都是食物交換,後來辦喪事打點,又花了一些。因此他開著面包車運了一趟就把東西都搬過來了。俞蘅也不貪圖他的東西,叫他自己弄把鎖把房間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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