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聖武稱尊 作者：小圓源（連載中）

第三百五十章 嫣兒

    在楚家的最後幾天，楚楚本打算與楚天、楚雨一起安安穩穩的度過，卻看到族中傷員慘狀，打消原來的計畫，和楚天一道幫人療傷，整整一天都沒脫開身。

    深夜回去時，楚楚沖楚天歉意地一笑，兩人各自回家不提。

    翌日清晨，楚天起床洗刷罷，一想覺得那邊應當還有事，簡單晨練之後，沒有打坐吐納元氣，直奔救治傷員的地方而去。

    見到藥堂族人，從對方口中問出楚楚所在的房屋，自己也過去幫忙，兩人再度陷入忙碌之中。

    此時情況已經好轉許多，卻依然有不少傷員需要救治，因此不得清閒。

    就在楚楚、楚天幫助族人療傷的時候，赤水城的勢力分佈也發生了巨變。

    周、黃兩家都在關注攻打楚家的戰鬥，戰前雙方都覺得楚家凶多吉少，第二天得到消息，谷家和黃家派出的人馬被盡數殲滅，皆是感到難以置信。

    雖然如此，卻第一時間採取了行動，黃家知道自家精銳盡數喪於楚家之手，自忖無法在赤水城立足，便聚集剩餘族人，舉族遷移，分隊一波波離開。

    不料仍然晚了一步，在周乾的號召下，周家精銳傾巢而出，對黃家遷移的人馬就行圍剿，黃家仗著勢力強橫，素來行事霸道，也得罪了不少勢力，他們也是派出一對對人馬圍追堵截。

    昔日還氣焰囂張的黃家，今天卻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即便先前的交好勢力，也是只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對黃家面臨的災難視而不見。

    至於某些平時熱衷於巴結黃家的那些小勢力，也是有多遠跑多遠，遠遠地躲避，以免引來周家雷霆之怒，波及池魚，受那無妄之災。

    黃家大長老依仗勢力，還想頑抗，卻遭到周乾和周家其他化罡境圍攻，當場身死，元氣竭盡後，被周乾親手斬殺。

    這是黃家碩果僅存的一位化罡境，帶領的是黃家剩餘最精銳的人馬，保護著一些天分不錯的後輩，本意是突破重圍，隱藏暗處，以謀東山再起。

    可大長老死後，樹倒猢猻散，無論是護衛的高手，還是一些有著天才之稱的小輩，皆是死於此次圍剿中，並無一人存活。

    這並非周乾心狠手辣，對待敵人就是要斬草除根，若是換做周家落得這般下場，相信黃家也會採取同樣的手段。

    另外幾支較重要的隊伍，不是被周家派人滅殺，就是被其他勢力落井下石，半途堵截。

    不到一天時間，原本如日中天的黃家，就徹底地在赤水城除名，主要人物無一逃脫，只有個別餘黨倖存，但孱弱不堪，又鬥志全無，再難組織力量進行有力反擊了。

    經此一役，周家消滅宿敵，攔截黃家隊伍，奪取了不少重要物資，另有不少暗中觀望的高手聞風而投，勢力大漲，成為赤水城當之無愧的霸主，周乾一聲號令，城內群雄莫敢不從。

    現今赤水城獨一無二的主宰，只須踱一踱腳，城池就會抖上三抖的周乾正陪著笑臉哄女兒，其低聲下氣的樣子，若給外人瞧見，定會目瞪口呆。

    夜間，周倩倩把自己關在閨房裡，賭氣閉門不出，周乾強行將門破開，來到女兒面前勸她，周倩倩把頭扭過去，看也不看他。

    「女兒，都這麼久了，你還在生氣嗎，想開些吧，楚家不是沒事麼，楚天不也是好端端的。」

    「黃家近乎全滅，你氣也該消了吧。」

    「剛才圍剿黃家隊伍時，你也出了大力，一定累壞了吧，要不我讓人給你熬點粥喝？」

    ......

    「倩倩，爹爹是一家之主，做事不能只顧自己感受，有些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啊。」周乾見勸不動女兒，不禁傷懷，便感慨了一句。

    周倩倩神色撥動了下，杏眼水盈盈地望來，「也就是楚家勝了，不然天小弟若有三長兩短，我會記恨你一輩子。」

    周乾不以為忤，而是面露喜色，願意說話，說明氣已經消了大半，連又勸了幾句。

    倩倩抱怨道，「爹爹，你的做法，我能夠理解，不過我屢次受天小弟救命之恩，他家有難，我自去支援，你又攔我作甚？」

    「倩倩，我就你這個一個女兒啊，谷家的勢力你也不是不知道，當時誰能想到楚家竟還有一搏之力，你去支援與自殺何異，為父救你這麼一個女兒，能眼睜睜看你送死嗎？」周乾說出當時他的真實想法。

    周倩倩換位思考一下，覺得父親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她也非蠻橫不講理之人，便在心底原諒了他。

    周乾見周倩倩情緒好轉，忙喊人整治晚飯，不多時，米粥和菜餚端來，周乾自己也沒用餐，便陪著周倩倩一起吃，兩人一面吃飯，一面交談。

    「天小弟他，真的沒事麼？」雖然周乾已經說過很多次，可周倩倩依舊掛心，順口再次確認。

    「沒事，我專門派人打探消息，戰後有人還看到楚天駕馭那隻麒麟獸在大街上跑呢，也不知追些什麼，還有傳言說他在此戰中的表現也極為不錯，除掉谷、黃兩家不少好手呢。」周乾道出了解到的情報。

    關於楚天戰鬥的經歷，周乾無從得知，只是知道個大概，如若瞭解具體過程，知曉了那白氏三雄、以及谷流暢等是何等人物，也就不會說得這麼雲淡風輕了。

    他把楚天的交手對象，都當成普通的蘊氣境了。

    沒有親臨現場，很難想像谷家派出的人馬是何等的強大。

    周倩倩螓首輕點，心底稍安，好奇心上來，又問：「那楚家，又是如何擊敗谷黃兩家的進攻的？」

    因為和周乾賭氣，周倩倩還沒得知戰況，只是知道楚家勝利，又見周乾集聚族人，組織對黃家外逃族人的圍剿，便二話不說參與其中，一路也沒和周乾說話，因此並不知取勝緣由。

    「我之前只知楚天了得，不料其父更加英雄，畢竟是曾經獲得進入靈武院資格的人物，即便淪落了，其底蘊也遠遠超乎想像。」

    楚雲和谷離一戰，有不少的旁觀者，詳情不難打探出。當聽到那天在茶樓裡見過的谷家老人竟是位凝丹境強者，周倩倩不禁大吃一驚。

    凝丹境，這可是凌駕於她認知之上的層次啊，放眼整個赤水城，也沒有人踏入這一境界，即便是她一向佩服的父親，也非這等人物幾合之敵。

    可是，如此人物，也被楚雲一劍兩半了，如此實力，當真超越了她的想像。

    「不愧是天小弟的父親，真的好厲害。難怪天弟修煉速度這麼變態？」

    一時間，周倩倩感慨萬分，想像楚雲劍斬凝丹境的風采，又憶起與楚天相識以來，對方妖孽般的進步速度，以及種種匪夷所思的表現，杏眼中流露出一抹神往。

    黃家首惡雖滅，卻依舊有餘黨存留。

    有一夥人連餘黨都算不上，成員皆是卑微的奴僕、丫鬟之類，沒有一個正式的族人，黃家吝於派出一人保護，在場皆是普通人，一位武者也沒有，可謂平庸到了極點。

    然而，這麼一致微不足道的隊伍，卻在戰火中存活了下來，全員健在，毫髮無傷，那些倍受重視的隊伍，皆是被滅得連渣都不剩，大出本意之外，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這支隊伍收到驚嚇，接連逃了一整天，深夜方駐紮在一片不知名的河水之畔，駐紮營地，豎起幾個帳篷，僕役們睡得很是擁擠，侍女丫鬟所在的空間稍微寬敞一些，條件卻依舊惡劣。

    他們都是普通人，經過一天的趕路，身心俱疲，營地中鼾聲連連，大都進入了睡眠。

    不過，卻有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岸邊，嬌軀之上，是黃家侍女的服飾，抱膝坐在青石上，揚起稚嫩而清麗的臉龐，美眸呆呆地去凝望將至中天的明月。

    「少爺，你真的不在了麼？你說過，要我永遠服侍你的。你卻先走了，永永遠遠離我而去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一面看，一面說，一面流著眼淚，拯救她的主人已經逝去，她很傷心，很難過，心臟都在陣陣刺痛。

    沁涼的風習習吹來，雖然是夏季，可坐在水邊，加之衣衫單薄，嬌軀依然瑟瑟發抖。

    她收回目光，明眸裡悲傷漸去，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湧現出來，玉手狠狠握緊，咬牙切齒，發誓似的道：「少爺，我定會練成你賦予的傳承，收服最強大的凶獸。我要把楚家連根拔起，揪出殺害你的凶手，將之碎屍萬段。」

    「少爺，你放心的走吧，你的仇，由嫣兒來報。」

第三百五十一章成長

    這一天清早，楚天和楚楚並沒有像前幾日一樣，忙碌於傷員救治，而是一早就各隨父親，到了楚風院落中，今天是飛揚的出殯日，應當送他最後一程。

    楚風也從戰後的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沉靜的臉色之下，卻潛藏著令人動容的悲傷，飛揚的母親連哭了幾天，一張臉好像在淚水中泡過一般。

    非但送葬的族人在，族內年輕人也幾乎全部到場，臉上皆是帶著悲慼之色，顯然先前也沒少受到飛揚的照應。

    眼見時間到，眾人表情肅穆，排列成隊，龐大的隊伍浩浩蕩蕩，緩緩開往城外。

    場外有塊風水寶地，是楚家專屬的墳地，每當有族人死去，都會照例埋葬在此處。

    除了飛揚的隊伍外，還有一支支大小不一的送葬隊伍。

    雖然盡殲谷、黃兩家侵犯之敵，然而楚家自身也是損傷嚴重，能夠得到救治機會的，都算比較幸運的，有不少人當場殞命，都在同一天，因此按照習俗，大都在此時歸於塵土。

    飛揚乃家族嫡系，選定的地點在楚家墳地最為核心的地帶。

    到達地方後，先由人挖開土坑，幾名大漢在管事的指揮下，呼哧呼哧，用力抬起裝有飛揚遺體的黑色棺材，穩穩放入深坑，又有人拿起鐵鍁，七手八腳的把土放回，將坑天平。

    楚天和楚毅等幾位少年也幫忙挖坑、填土，看著一鍁鍁的土將棺材深深覆蓋，楚天不由得留下一滴滴熱淚，拋灑在腳下泥土上面，楚楚以及其他少女觸景傷懷，忍不住啜泣起來。

    而後樹立石碑，上有碑文，銘刻著飛揚的名字，用小字寫著生平事蹟，有人送上花圈，有人擺上祭品，有人暗自抹淚，雖是炎炎夏日，但空氣中的悲涼，卻是濃郁到怎麼也化解不開。

    眼見寄予厚望的兒子入土，楚風終究沒有認主，不動聲色的臉上，終於是按耐不住，露出銘心刻骨的哀傷來，眼中淚花閃閃，迷糊了視線，飛揚的母親身軀顫抖，掩面哭泣，淚水從指縫間流出。

    楚雲上前幾步，將手掌放在楚風肩膀上，楚雨也是上前，雖然沒有言語，卻是這種時候最有力的安慰，無聲勝有聲。另有幾個女眷也簇擁過來，低聲勸著飛揚母親。

    「飛揚，我還以為你這傢伙將來會有大出息呢，怎麼這麼快就去了呢。」楚毅拳頭緊握，口中喃喃自語，壯碩的身軀都是微微顫抖。

    這些年來，萬年老二的名頭，使他早已習慣了有個飛揚壓在頭頂的日子，飛揚此時逝去，他竟覺得心裡空蕩蕩的，說不出的難受。

    其他年輕人，族比中取得八強稱號的楚雷、楚歌等人，也是一陣失落，無論他們是出道已久，還是初出茅廬，可既踏上修武之途，都是對武道抱著夢想，耳濡目染了不少飛揚的輝煌。

    飛揚的逝去，意味著心中那座豐碑的倒塌，對他們造成的震駭，唯有本人得知，外人根本看不出蛛絲馬跡。

    楚天也回憶起曾經對飛揚有過的那些憧憬，以及飛揚從宋玉手裡將他救出，況且，若沒有他的指點，楚天沒可能這麼短時間就領悟到如臂使指的劍法境界。

    參悟冰流劍法，無疑是劍法境界突破的重要契機，不過，具體能將這個機會開發到何種程度，還要看先前的積累有多深。

    楚天修劍未久，若沒有飛揚的指點，即便來到劍法空間，觀摩到那浩蕩冰流，也未必有多少感悟，更談不上領悟大勢，叩響成為劍客的大門了。

    不知不覺，楚天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抬手擦去淚水，讓視線重回清晰，凝望著佇立著的肅穆石碑，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堅決，抬起右臂橫在胸前，誓言無聲在心底流過。

    「飛揚哥，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楚家出事。」

    楚天用誰都聽不見的聲音小聲低語，「這個家族，就由我來守護。」

    一時間，他似是起了某種神奇的變化，雖然那張臉依舊稚嫩年輕，但不知怎的，卻多了種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那堅決的眼神，唯有在某些肩上負荷著重擔的中年人身上才難看到。

    他再次成長了。

    此間事畢，送葬隊伍回族，回到族中，楚雨便繼續去看傷員，雖然情況已經好轉許多，可他在現場，如果發生突然變化，也能現場處理，楚風按捺下悲傷，來回作慰問工作。

    楚楚和楚天也過去，逐個房子盤查，看到哪裡有難，就去哪裡。

    經過先前的搶救，現今情況好轉許多，並不如之前一樣忙碌，他們總是逛了好幾個屋子，才能見到一個需要幫忙的，但總歸雜事不斷，又忙碌了一個下午。

    到快晚上時，所有人傷情皆是進入穩定的恢復期，等了許久，也不見有意外發生，就連楚雨，也離開現場，不知道去忙其他什麼事去了，即便有些許問題，單憑救護班就足以自理，不再需要其他人幫忙。

    從療傷區域出來，楚楚望著遠處的太陽，在落下的餘暉中站定，紅光將嬌軀勾勒出曼妙的弧度，偏過頭來，俏臉對著楚天，頗為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哈，本來說好陪你幾天的，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搞砸了哦。」

    「我也是楚家一份子，遇到這種事，總該出點力的。」楚天見她這樣，也不禁莞爾，微笑著將此事揭過。

    飛揚的事使楚天變了不少。若是先前，憑良心說，他對所謂的家族，是沒有多大歸屬感的，畢竟他沒機會受到家族太多的關照，所碰到的，皆是楚赫之類欺軟怕硬、落井下石的貨色，很難對家族產生什麼認同。

    在彼時的他看來，只保護好親人和在意之人就夠了，至於旁人是死是活，與他何干。

    不得不說，受到同輩欺壓那段黑暗的時期，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小小年紀，卻頗有點憤世嫉俗。

    那時的楚天，脆弱、敏感而又驕傲，一雙深邃的銀瞳中，時常攜帶著化解不開的憂鬱，這是楚楚開始喜歡他的原因，從不對人談起，楚天無從得知，算是個秘密。

    他思念娘親日久，悲傷之情，不經意都會在舉止之中表現出來，也會從眼神裡流露出來。

    有時候，所謂憂鬱，也是因為背負了超越想像的重擔所致。

    當理想和現實天差地遠，當思念的親人遠在天邊，當對殘酷的命運無從反抗時，人大都會表現出程度不一的憂鬱。

    憂傷無可厚非，能夠調節負面情緒，一如野貓在無人處，孤零零地舔舐著身體的創傷。

    不知為何，紅彤彤的落日總讓楚天覺得心驚肉跳，故作輕鬆地繼續道：「沒事，我這段時間都在家，還有機會的。」

    聞言，楚楚嬌軀一晃，俏臉發白，杏眼中湧現出淚水，低聲道：「沒機會了，你是在家，可我要走了啊。」

    楚天對此早有猜測，可依舊心裡一沉，莫名的失落。許久才消化了這個消息，問道：「是要跟瑤姨回那邊的家麼？」

    楚楚點頭，並作出補充：「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這麼急？」楚天連問道，他沒料到楚楚竟是走得這麼急。

    「娘來得那一天，就要帶我走的，經我要求，才寬限到現在。我晉陞蘊氣境，需要換修的功法都在那邊。」

    楚楚解釋道，見楚天有些不捨，便上前，用粉嫩的小手握住楚天手掌，俏臉微微揚起，水眸裡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凝視楚天，「我變強之後，還會找你的，我可不願做你的拖油瓶哦。」

    然後，楚楚提議要出去吃飯，順帶逛街，楚楚請藥堂一位熟人給楚雨傳信，自己陪著楚天離開楚家，上了大路，向最為繁華的城西趕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交心

    楚天和楚楚吃飯的地點在城西悅來酒家，是楚天找的地方。其規模本就不大，在繁華西區林立的樓閣中，更是顯得不起眼，只是個兩層的小樓。

    然而，這個地方對楚天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悅來酒家之於楚天，就好比福緣樓之於楚雲，楚天每每遇到不愉快事，心情煩悶的時候，都會帶上小月，來這裡改善生活。

    先前那陣子可不比現在，因為楚雲身為大長老，必須保持低調，外人看來就是沉淪，楚天又是個沒娘管的孩子，加之髮色與正常人不同，也連帶著不受人待見，許多同齡小孩，以及如楚赫一幫人，諷刺辱罵，甚至挑事欺辱。

    不過，所有的傷心和難過，在大吃大喝一頓後，都會好上許多。

    那時，楚天年紀幼小，尚未啟靈，除了簡單鍛鍊身體外，也談不上通過修煉變得強大，然後報仇，又不便向楚雲告狀，肚子裡冤屈淤積，卻也只剩下暴飲暴食這種發洩手段了。

    飛揚一直待他家不錯，可是他既要修煉，也要歷練，沒事還要指點一眾族弟族妹，解決其修煉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一年也見不到幾次楚天，楚楚對楚天雖有好感，卻因為是女孩子，臉皮很薄，也拉不下架子，和楚天黏在一起。

    她一直在偷偷喜歡著楚天，卻始終壓制著，沒表現出來，後來楚天啟靈時，楚天遭楚赫毆打，她只得出來，雙方關係拉近，既然如此，就索性不再掩飾，這對姐弟的關係才緊密了起來。

    楚天自修武之後，忙碌於修煉提升實力，就很少來此了，也沒機會帶楚楚過來，因此她是第一次來，很是好奇楚天為何會選擇這裡。

    悅來酒家規模雖然不大，可由於掌櫃的管教有方，手下夥計很是勤快，因此從大堂，到後廚皆是干淨整潔，一樓已有幾撥人在，或在等待著上菜，或觥籌交錯，天南海北的高談闊論。

    楚天進來，那胖乎乎的掌櫃和他熟識，頗為熟稔地打了招呼，圓圓的臉上滿是笑意。

    這可是楚家最為嫡系的少爺，身份本就尊貴，現在聲名鵲起後，還能來自家酒店，那是他的榮幸。

    前不久，楚家某護衛還在吹噓著楚天踏入蘊氣境，以及如何和飛揚交手云云，臉色發紅，醉醺醺的，雖然掌櫃認為是酒後亂言，不足為信，卻對楚天更多了幾分敬畏。

    即便此事不實，可都被吹上天了，能沒兩把刷子麼？何況，單憑楚天獲得族比優勝的名頭，就足以令他正視了。

    一位如此潛力無限的年輕武者，可是他們這種人高攀不起的。

    可是，楚天使他的常客，兩人很早就熟稔了，旁人費盡心思也扯不上關係的楚天，卻是他的老相識，因此才會感到榮幸，心中也有著深深的自豪。

    一樓有人在交談，場面頗有些噪雜，楚天眉頭微皺，他素來喜靜，無需多說，掌櫃已猜出他的心意，吩咐小二領他上樓。

    二樓地方雖小了點兒，不過都是坐在隔音良好的雅間，彼此互不干擾，倒是清幽，那小二領楚天兩人進了他常坐的臨窗雅間，楚楚說多點本地的小吃，因她不熟悉這裡，便讓楚天做主點菜。

    悅來酒家雖然沒有太過奢華的山珍海味，可後廚手藝很是要得，雖然比小月尚略遜色一籌，卻有幾樣地方菜做得極好，算是拿手絕活，卻是小月所無。

    裂岩城處於山地，也有成片成片的樹林，有其他地方搞不來的野味，其中將野山羊獵來，連肉帶骨熬煮爛透，做出來的羊羹算是本地主要特色之一。

    不過，楚天考慮到是炎炎夏日，即便天色已黑，也不覺清涼，點滾燙滾燙的羊羹喝豈不火中送炭、自尋煩惱？因此換成小炒，卻吩咐小二，依然用野山羊來做。

    初次之外，還點了幾樣特色小吃，份量不大，卻種類繁多，五花八門，足以令人大快朵頤，還有一些口味清淡的野菜，外加山中盛產黃米熬製的米粥。

    由於待會還想逛街，是以酒就沒點了，經楚楚一提，換做由番茄汁、葡萄汁、草莓汁等以固定比例精心調配出的飲品，酸酸甜甜的，口感細膩，上桌後又加了碎冰，清涼可口，很是不錯。

    小二上完菜，除了雅間，小心翼翼將門拉上，無聲亦無息。

    這些小年輕男女獨處，最煩有不開眼的外人打擾了，他從業多年，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兩人喝了幾口含著酸味的混合果汁，頓覺胃口大開，舉起筷子，像桌上各式菜餚夾去，楚天直撲居中的野山羊小炒，楚楚則是從一種用竹籤串起來的小吃入手。

    菜點得較多，剩了小半時，兩人都快吃飽了，楚天喝起果汁，驅除嘴裡的油腥，楚楚則是一口口地啜著碗裡乘著的黃米粥，口感醇香，餘味十足，地道的家鄉風味。

    喝著喝著，楚楚眼睛濕潤了，忙直起身子，避免低落粥中破壞原本的味道。

    一滴滴的淚珠，掛在俏臉上，沿著有些尖俏的下巴活下去，掉落地面時，在明珠的照耀下，一閃一閃，顯得晶瑩剔透。

    夜間黑暗，雖然有月光透過窗口射來，卻也不能盡驅夜色，店裡本有照明的油燈，楚天嫌棄亮度不夠，吩咐過小二不用點油燈，自取明珠照亮。

    這種明珠在旁人看來還算稀罕，可對楚天來說，卻是猶如菜販子賣大白菜一樣，要多少有多少。

    瞥見這一幕，楚天微微錯愕，忙放下手中盛放果汁的杯子，關切地道：「姐姐，你怎麼了。」

    楚楚抬起皎潔如玉的手背帶去臉上眼淚，「我突然想到，以後很長時間都吃不到這種黃米粥了。」

    說完，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忙用手掩面，不讓楚天瞧見她哭泣的樣子，那多難看，香肩聳動，嬌軀連顫，兩隻烏黑柔亮秀髮束成的馬尾一晃一晃的，束縛馬尾的粉紅緞帶也跟著動。

    楚天哪裡經過這般陣仗，一時手無所措。

    楚楚即將離開生長了十幾年的地方，去往另一個陌生的地點，雖然那才是她名義上的家鄉，那裡又有親生父親和娘親陪伴，可總歸是有些不捨，也有些心悸啊。

    楚天也不是那種粗線條的人，能體會這種情感，可問題是，他從沒哄過女孩子啊，不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

    雖然在心路中經歷頗多，但碰到這種情況才知道，那裡經歷的，和現實中碰到，是完全不一樣的，一時間，探出手欲摸向楚楚香肩，快到時忙有停住，進退兩難，僵在當場，露出尷尬的表情。

    所幸楚楚哭了一會兒，香肩停止聳動，兩隻粉嫩小手胡亂擦了一把，抬起俏臉，嬌容之上，兀自有淚痕晶亮，楚楚水眸凝視楚天，充滿歉意的一笑。

    楚天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笑著伸手往楚楚臉上遺留的淚痕指了一下，楚楚會意，忙取出錦帕，細細地擦拭，先擦眼，杏眼一眨一眨的，旋即擦乾嬌嫩俏臉上濕潤的痕跡。

    擦完淚，和楚天將其心事，向他訴說和楚雨間的感情，也談了幾個相熟的煉藥師和學徒，也說了自己身上的一些趣事。

    「聽父親說，我小時候是個愛哭鬼，我才不信呢，這一定是故意抹黑。」

    「我倒是記得以前做過的壞事，田豐伯伯那次在煉丹，我悄悄溜進去，狠狠將他黑鬍子抓下幾縷，哈哈，他狠狠訓斥了我一頓，因為我的關係，毀了一爐丹藥，罪過罪過。」

    田豐是投靠楚家藥堂的外姓煉藥師，比楚雨年齡大一些，已經為楚家服務十多年，忠誠可靠，是位正統的一品煉藥師，楚楚自小便相識。

    「還是爹爹後，他煉丹時我搗亂幾次，他非但不怪罪，事後還帶我去商舖裡買新衣服穿，路邊買糖葫蘆吃。」

    「爹爹他，待我最好了，若不是他親口承認，我根本不相信自己不是親生的。」

    楚楚和楚天說了許多心事，當然也非所有，比如暗中偷看楚天、心疼楚天的事，還是避過不提，那多羞人。

    楚天勸了楚楚一句，也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對楚楚傾吐心事，比如對娘親的想念，成為絕世武者的志向，以及對楚雲身體狀況的擔憂，當然，對楚楚偶爾的心動也自動繞開，若是說出來，他怕對方覺得自己是禽獸，連姐姐都動心。

    談論許久，夜色已深，楚天覺得再談下去商舖都該關門了，便拉著楚楚走下樓梯，算還了飯錢，在掌櫃、小二以及其他人恭敬的目送中，心滿意足地步出酒樓。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心動

    楚楚和楚天走出酒樓後，又逛了商舖和首飾店，楚楚接連買下許多漂亮衣服和五花八門的首飾，此外還有些小玩物，種類繁多，故不逐一列舉。

    這些東西種類雖不同，卻有一個共同特徵，那就是具備濃郁的本地特色，也就是說，出了裂岩城，去別處就很難弄到的。

    「姐姐很長時間回不來，想念這裡的時候，或可取出其中一件，看到這些本地出產的物品，彷彿回來一次一般，思念的情緒也能得到排解。」楚天察覺到楚楚瘋狂購物的原因，心中頗為感慨。

    然而，楚天這個時候所能做的，就只是在楚楚買紀念品時，默默地在身邊陪伴她了。

    一家衣服鋪子裡，楚楚在對幾件五顏六色的衣服挑挑揀揀，楚天正在乖乖地等待，不料楚楚突然回頭，手裡拎著兩件裙子，向楚天問道：「小天啊，你覺得這兩種款式，那個更漂亮一些。」

    夜色已深，楚天也有些困了，倦意上來，正在發愣，不妨楚楚問得突兀，擦了擦眼睛，將楚楚上下打量了一番，見粉色衣裙將嬌軀勾勒出曼妙曲線，下意識地回答：「我覺得你身上的就不錯，穿著很好看。」

    「你在胡說什麼呀。」楚楚玉手一抖，差點沒把手中裙子掉落地上，紅著臉斥了一聲。

    店舖安排一位女侍者替他們服務，就在楚楚身畔，這會子笑眯眯地看著楚楚，卻讓她臉紅如燒，更加的難堪，一時有些下不來台。

    「啊。」楚天猛地醒悟過來，在楚楚變得羞澀的目光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忙仔細地查看楚楚手裡的兩件裙子，經認真查看、反覆比較，覺得除了顏色一紅一綠有所不同，此外並無區別，簡直一模一樣。

    他一個稚嫩少年，雖然不能說粗線條，卻哪裡會對女孩子所穿裙子的款式有認真研究？

    楚天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尷尬，用手搔了搔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我覺得，都很好啊。」

    「跟沒說一樣。」楚楚輕哼一聲，卻是藉機下台，厚著臉皮，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吩咐旁邊的侍女，「兩個都邀了，配套的薄衫也要。」

    那侍女含笑點頭，從楚楚手裡接過裙子，又取與之相配的薄衫，整整齊齊地摺疊好，放在用厚紙做得手提袋裡，楚楚結了賬，從她手裡接過，拎著手提袋，喊上楚天，兩人一道，在侍女依舊笑眯眯的目光中，逃也似地出了衣服鋪子。

    之後，楚楚又逛了幾家店，依照楚雨的喜好，買了不少禮品，知道所有店舖都關門了，才拉著楚天返回。

    買來的東西很多，幸虧有容戒這種東西，才能兩手空空，走得輕輕鬆鬆，無拘亦無束。

    回去時兩人走了小路，時間雖然已經挺晚，卻均是不願走得太快，手挽著手，不緊不慢地並肩行走。

    似乎存心想稍稍延長一點獨處的時間，欲把時光挽留。

    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僻靜的小巷子，這種時辰，兩旁人家已經熄燈安睡，月輝淡淡地灑落下來，映照在楚楚俏美的臉頰上，散發出瑩潤如玉的光澤，看上去頗為的聖潔。

    楚天似有所感，不時瞥她一眼，偷偷摸摸，卻勝在不受干擾，別有一番情趣，使他深深陶醉，樂在其中。

    走到一顆高高大大的樹下，茂密的枝葉將月光分成斑斑點點，這對年輕的少年少女彷彿置身於光陰交替之中，整片天地彷彿都是徹底地靜謐了下來。

    楚楚突然轉過頭來，明眸含著七分怒意三分威嚴凝視楚天，俏臉十分嚴肅地板著，櫻唇輕啟，語氣輕柔，內容卻讓心裡有鬼的楚天一陣心驚肉跳，「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你在偷看我？」

    「沒啊。」楚天臉色一變，連矢口否認，眼珠連轉，開始思考合適的藉口。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楚楚發現內心深處鬼畜般的不良念頭的。

    不過，一路走來，連鬼影都不見一個，任他平時機智百出，可這會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連基礎的底料都沒有，又如何能生編硬造出不蹩腳的理由。

    「明明看了半路了，還不承認。哼，敢做不敢認的膽小鬼。」楚楚見楚天一臉焦急，彷彿熱鍋上的螞蟻，又在暗暗思索壞點子，覺得很有趣，忍不住撲哧一笑，可臉上那怒意再也裝不起來了。

    「好呀，你敢逗我，看我替天行道懲罰你。」楚天佯怒，鬼使神差般的，伸出雙臂向楚楚抱去。

    他此舉純粹是小孩子心性，也沒存不良的心思，純粹是本能的舉動。

    楚楚嬌軀一縮，本能的退後兩步，旋即眼瞳深處掠過一抹莫名之色，竟是站在原地，不避不讓，端起作慣姐姐的架子，目光中含著一絲冷意，凶巴巴地望來，竟是含著十成的威嚴。

    頗具規模的酥胸在粉衣之下一起一伏，顯示著她心裡的怒氣，亦或是不知究竟的不安分。

    楚天眼看就要近前，正遇上她冷冷的目光，不禁暗自一凜，雙手眼看就要得手，卻硬生生地停頓住，難以再前進一步，身子也是僵硬下來，臉上訕訕一笑。

    見狀，楚楚撞鹿般的心頭方才平靜了下來，暗道好險。

    楚楚伸出嬌嫩小手，拉著楚天僵在半空的手，兩人繼續前走，穿過這片小巷子，前面是規模不大的小道，白天頗具人流量，卻又與時深夜，依然靜悄悄的，月光明朗起來，不時會響起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狗吠聲。

    不過，經過方才的小插曲，兩人收斂了許多，半晌無語。

    「小天，你生氣了麼？」楚楚含著歉意開口，打破了僵局，也打破了空氣裡的寂靜。

    「沒啊，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楚天有些納悶。

    楚楚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將胸脯一挺，理所當然地道：「你沒生氣，為啥半天都不看我一眼，明明剛才瞧得那麼起勁，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楚天臉一黑，心裡慘嚎一聲，暗道，「姐姐，咱能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吧，我都快羞愧死了，你還不依不饒，到底是要搞那樣啊。」

    「這樣吧，為了彌補剛才的錯誤，姐姐給你瞧個夠，絕對沒二話，好不好？」楚楚俏臉紅撲撲的，言辭慷慨，興致勃勃。

    楚天無語，不知道這是否試探，因此不敢冒然接話。

    見他沒反應，楚楚又將俏臉一般，佯怒道：「你再不看我，那我就生氣了。」

    楚天幾乎要哭出來了，他怎麼從來不知這位小姐姐還有這面刁蠻的性格呢，誰能告訴他，他善解人意、溫柔可親的楚楚姐去哪裡了，誰來替他找回？

    其實，這種事也不難理解，楚楚小時候能幹出毀壞一位煉藥師一爐丹藥的光榮事蹟，想來也不是什麼善與之輩，雖然年長學會禮貌，懂得理解，養成人見人喜的可親性格，可若想將其當成一個傳統的淑女看，那還是太不現實了。

    楚楚見他無動於衷，忽然莫名的傷感，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輕地說：「你今晚不看我，若不看夠了的話，那改天如變了主意，想再看哪怕一眼，都是不能了呢。」

    楚天也是聞言感懷，心裡像是被什麼硬物堵著，說不出的難受，望向楚楚，卻見那俏臉之上，不知何時掛上晶瑩的淚珠，將射來的月光分散成彩色光芒，宛如沾染一滴滴清涼雨露的嬌嫩玫瑰花瓣，竟是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他遂抬起衣袖，用乾淨袍袖的細膩布料替楚楚擦拭臉上的淚珠。

    楚楚臉一紅，自己也去錦帕徹底擦淨，雙手揉搓著衣角，垂下螓首，不好意思地道：「小天，對不住了，我也不知自己今晚怎麼了，總是沒事找事...」

    楚天卻是開口將她話語截斷，「姐姐。」

    「嗯？」

    「我求你一件事？」楚天銀瞳凝視楚楚，是她心臟狂跳，一下一下的，弄得自己都有點暈眩，如在雲裡霧裡，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對深邃的銀瞳中，楚楚時常能見到憂鬱，不知從何時起，便陷入其中，連帶著對楚天有了好感，這便是這份感情的起源。

    「小天他會求我什麼呢？」

    楚楚這般想著，水眸裡不經意流露出憧憬，芳心不由得怦然而動。

第三百五十四章 獎賞

    楚楚心裡對楚天的要求抱有憧憬，輕聲地道：「你說。」

    楚天深深地凝視著她，緩緩地道：「明天你就要走了，那就讓我在今晚將你看夠，好不好？」

    聞言，楚楚俏臉發燙，知道他是順著自己方才的話說，柳眉一彎，眼睛笑成月牙，也沒說話，只是螓首輕點，表示認可。

    就這樣，兩人攜著手，慢吞吞地在寂靜的夜間，穿過沒有行人的街道，涼風習習而來，驅散了燥熱，楚天銀發飄蕩，楚楚用粉色緞帶打成蝴蝶結的馬尾也隨風拂動。

    氣氛很是曼妙。

    楚天依照剛才的承諾，行走時側過臉去，略顯深邃的銀色眸子凝在楚楚俏臉上，一動不動，楚楚則是既羞且喜，一時竟是不太敢回視楚天，只是時不時瞥一眼，見楚天果真履行承若，不由得芳心大悅。

    絲絲縷縷的精神力分佈在周圍，楚天目光落在旁邊楚楚臉上，行走卻絲毫不受阻礙，有一段地面上的坑坑窪窪，也被不動神色地繞了過去。

    精神力波動極為隱晦，可是楚楚自此次血脈覺醒後，實力全面提升，感知也不知比先前敏銳多少倍，還是察覺到了空氣裡的異樣。

    楚楚秀眉微蹙，對楚天輕聲說：「你不必這麼小心翼翼的，一切有我。」

    「嗯？」楚天不明其意。

    「引路的事就交給我，不會讓你掉進坑裡。」楚楚解釋，旋即調侃道：「儘管放心，即便對面來了輛馬車，也不會叫你撞上的。」

    楚天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遂以她所言，收回精神力，保持側目凝視的姿勢不變，不看前面，由楚楚小手引著，慢悠悠地走。

    雖是簡單的引路，楚楚卻做得異常認真。

    楚楚之所以願意離開生長十幾年的故土，去往相對陌生的乾神族，主要原因就是能在楚天的漫漫武道路上，能夠對他有幫助，繞過些坑坑窪窪，減少些磕磕絆絆，而非像先前一樣，只能在他的庇護下，無助地哭泣，做一個旁觀者。

    為此，她甘願傾盡所有。

    雖然兩人行速較慢，路程卻總有窮盡之時，到一個熟悉的路口時，兩人不約而同停了下來，只要轉過這個路口，就要到家了。

    兩道年輕的身影，相對而立，各自臉上微紅，彼此目光交匯，卻一時都沉默了下來，相對無言良久。

    「小天，姐姐離開後，你會想我嗎，我會想你的，很想很想你。」雖然不好意思，可楚楚覺得若不說出來，心裡也憋得難受，便不管不顧，向楚天傾訴，心裡怎麼想，口中便怎麼說。

    「我也會想你的。」楚天如實答道，雖然他表現得沒那麼明顯，可實際上，楚楚離開，他都覺得自己身體少了一部分，委實難受的緊，可經過先前和楚楚交談，他也是明白，唯有在乾神族中，楚楚才能得到真正的成長。

    雖然心中千不願萬不願，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心意，強行將楚楚留在射你辦，那不免太過自私。更別說，那邊還有楚楚的親生父母。

    不過，念及分別在即，楚天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難過。楚楚看在眼裡，痛在心中，連忙安慰道：「你別難過了，咱們還有機會想見的。」

    楚天見她話出有因，便面露期待，靜候下文。

    「三年後的靈武院選拔，你會參加吧？」楚楚問道，剛才兩人在悅來酒家交談時，楚天說過最終沒進靈武院，是他父親的遺憾，楚天還說過他會親手將父親的遺憾彌補。

    從此時算起，距離下一次的靈武院選拔，還有大約三年時間。

    「當然。」楚天點頭，聽到靈武院三個字，袍袖下雙手不由得握緊，臉上充滿不可撼動的堅決之色。

    「選拔我也會參加，到時候，咱們一道加入靈武院，我就是你學姐了，咱們不是又在一起了麼。」楚楚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個主意聽上去還蠻不錯的。」楚天喜笑顏開，樂呵呵地道，旋即眉頭一皺，喃喃自語地說：「不對，不對。」

    「哪裡不對？」楚楚粉臉上露出一抹疑惑。

    「咱們同屆進入學院，憑什麼我是學弟，你就做學姐，這不公平。」楚天譴責道。

    楚楚將兩隻玉手一叉小蠻腰，氣鼓鼓地瞪了楚天一眼，凶巴巴地道：「就憑我是你姐，就算同屆進入，那也是你學姐，有疑問嗎？」

    說話間，她的目光似刀子一般，惡狠狠地刮來，楚天不禁一縮脖子，很沒骨氣地舉起雙手，尬笑道：「沒有任何問題，嘿嘿，嘿嘿。」

    楚楚向楚天揚了揚尖俏的下巴，得意洋洋，露出算你識相的表情，楚天偃旗息鼓，氣勢焉了下來，彷彿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想楚天對待敵人時何等強硬，任憑谷流暢等人凶威素著，白氏三雄成名多年，也無一例外栽在楚天劍底，可對上這算是青梅竹馬的小姐姐，卻愣是生猛不起來，要多慫有多慫。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珍貴無比的靈武院學員名額說得猶如囊中之物一般，若給外人聽了，定當嗤之以鼻。

    畢竟，即便是化罡境的高手，也僅僅是有角逐的資格而已，神算依舊微乎其微，只有具備了凝丹境實力，才能說多了一些把握，也不敢打包票說能一定成功。

    何況，靈武院招收學員，不可能選擇一些中年人和老傢伙，只會從青少年入手，如此年紀的凝丹境，放眼整個百靈郡，也是寥寥無幾，即便是谷家的谷天羽，也是少了一些火候。

    現今，放眼整個百靈郡年輕一代的英才，唯有屹立於巔峰的那兩位老資格才有具備被錄取的實力，其他人即便是頂尖層次，卻也和谷天羽類似，底蘊或多或少差了點，就算是那兩人，卻也因為年紀較大，面臨著機會不多的危機。

    不過，谷天羽十分年輕，這就是最大的優勢，三年後極有可能超越門檻，成為靈武院學員，這也是谷家花大力氣栽培的原因之一。

    只要成了靈武院學員，學有所成，即便是谷家這種勢力，都會因此得利，扶搖直上，成為令郡守府都為之側目的存在，那時，才算成了真正的土霸主，全郡敬仰的無冕之王，甚至都會進入天羅國主的視野。

    彼時，整個家族，都因一人而驕傲，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就天羅國來說，一般一個郡城治下，一屆能出三位以上的靈武院學員就要燒高香了，人才蕭條的時期，甚至無一人能入導師的法眼。

    這般遴選，可謂苛刻到了極致。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眼看著月亮將上中天，不得不分開了，臉上均是浮現出不捨之色，眼中不禁湧動著淚花。

    明天楚楚一大早就要走，只能臨別望一眼，因此最後的獨處時光已經走到了盡頭。

    沉默片刻，楚楚突然伸出雙臂，將楚天摟在懷中，楚天吃了一驚，正想說話，楚楚卻先開口，水眸裡露出極度的哀傷，道：「別說話，就這樣讓我抱著你，好嗎？」

    楚天住口，乖乖的點了點頭。

    楚楚抱得極緊，像是生怕一不小心，楚天就會溜走似的。兩具充滿年輕活力的身體緊密相貼，隔著粉色衣襟，以及下面略有些擠壓下去的酥胸，楚天能夠清晰感受到這俏麗女孩的心跳。

    兩人的頭安安穩穩放在對方肩膀上，楚楚用粉色緞帶繫著的馬尾頭發黑亮也柔順的擱而來上去，兩個側臉已耳鬢廝磨地姿勢貼在一起。

    楚天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宛如泥雕木塑，一動不敢動，楚楚也如泥雕木塑，也是一動不敢動，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得相抱在空蕩無人的十字路口，一切緊密，唯有彼此的心跳聲，一下下的，愈來愈清晰。

    世界變得美好，時間停止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楚楚才將楚天鬆開，楚天還在滿臉陶醉地回味著剛才的感覺，楚楚卻將螓首低垂下去，彷彿做了壞事，事後反省一般，眼簾垂下，盯著自己腳尖，粉嫩的兩腮，像是各綻放出一朵嫣紅的桃花。

    良久，楚楚抬起頭來，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抬起玉手在楚天呆滯的雙眼前晃了晃，楚天回過神來，楚楚笑眯眯地對他說：「小天，看你今晚表現不錯，才獎勵你的，只是獎賞罷了，不許多想哦。」

    故作鎮定地說後，立即轉身逃跑了，留楚天在原地，兩隻馬尾一晃一晃的，束縛用的粉色緞帶彷彿一對蝴蝶，在花間展開美麗的雙翅，上下起舞，徘徊蹁躚。

    走不數步，楚天往一旁一拐，窈窕背影消失在楚天視野中。

    目送楚楚身影消失，楚天神色一動，突然想起雪松林搏鬥冰息熊後，也是這般抱著自己，說是鼓勵。

    那次是鼓勵，這次是獎賞，嗯，合乎情理，沒毛病。

    一念至此，楚天恍然大悟，用手一拍大腿，咧開嘴傻笑，天真得像個孩子。

    「我就說嘛，原來是獎賞而已，害我這麼緊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第三百五十五章 懇求

    楚楚逃也似地離開楚天，回到自家獨院，見房屋中等還亮著，一陣動靜後，楚雨從屋裡出來，快步走向楚楚。

    經過前幾日的忙碌，這陣子傷員狀況基本穩定了，不需要他現場指揮，因此他等候到此時，並非為他其他事，而是傳承等待楚楚。

    一見楚雨還沒睡，楚楚俏臉之上，浮現出一抹羞愧。她只顧得和楚天相處，竟然把楚雨給忽略了。

    楚雨看她表情，便知道她的心事，忙拉楚楚到屋裡坐下，笑吟吟地問東問西，倒是把楚楚問得害羞，坐立不安，只說陪著楚天去吃飯、逛街，那些關鍵細節，自然一概不提。

    見楚雨也不吭聲，只是笑吟吟地望著她，楚楚不敢多坐，連取出給楚雨買的那些禮品，一股腦遞給楚雨，旋即說要睡覺，便起身離開，回自己房中。

    楚雨一樣一樣，仔細端詳楚楚買來的禮品，目光出奇的慈祥，而後慎之又慎將這些物件收好，熄滅燈火，上了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而窗外的月亮，已經行走到夜空的正中間了。

    楚楚回屋後，見小月屋裡燈還亮著，門也開著，楚天過去一看，只見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旁邊的蠟燭已經快要燒完，楚天見夜裡風涼，衣衫單薄，便找來毯子，幫她蓋在身上禦寒。

    小月睡得異常香甜，嘴角蕩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頭枕在自己肩膀上，三千青絲略有些凌亂的披散下來，楚天仔細替她蓋好，吹滅燭火，悄悄地離開，輕輕拉上門，返回自己屋中。

    顯然，小月本意是想等楚天回來，可自己熬不住睡著了，因此門未關、燈未熄。雖說楚天和楚楚出去前，已經讓熟人傳口信說不必等他。

    楚天進屋上床，可總睡不著，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楚楚的一顰一笑，時而溫婉時而刁蠻的脾氣，身體似乎依舊殘留著方才擁抱的溫度，縈繞著伊人體香，不禁面紅耳赤，好一陣心血來潮。

    他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幾下，都掐破皮膚現出血痕來，依然無效，該睡不著還是睡不著，雖然時值深夜，卻是心猿意馬，興奮得很。

    最後，他起來連抽自己幾耳光，抽掉心中不斷翻湧而出的眾多旖念，狠狠一咬牙，「姐姐說得很明白了，這是單純的獎勵，那就是獎勵嘍，我真是混賬，老想那些有的沒的，再不消停，連禽獸都不如。」

    「對，只是獎勵罷了。」

    這般一想，竟然雜念頓消，倦意上來，眼皮一眨一眨，再也撐不住了，緩緩地合攏，之後不多時，呼吸漸趨均勻，竟然睡得極其安穩。

    以此看來，有些時候，進行自我催眠，也是無傷大雅、不無效果的。

    翌日清早，楚天睜開眼，嚇一大跳。昨天睡著的時候他毫無所覺，不間斷一覺睡到天亮，若是時間太久，豈不連楚楚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他慌忙仔細看天色，見時辰尚早，才松了口氣，快速地洗漱畢，身法全開，將銀鱗步催動到十成，推開空氣如無形波浪，火速往楚楚獨院趕去。

    雖然時間很早，往常這時候藥堂外堂總共也沒幾個人，可現在竟有不少人在此，藥堂中人幾乎全部都在，皆是面帶感傷之色，都是楚楚的熟人，得知她今早要離開楚家，都聚集在這裡，欲送她一程。

    楚天來時，見楚娟和楚毅也在，雙方打了招呼，站在一起，在等遠行人出來。

    楚楚不想將自己離開的事傳播的人盡皆知，除了藥堂的熟人外，就只告訴了算是好閨蜜的楚娟，楚毅是從妹妹口中得知的，自也跟了過來。

    楚毅一向對同輩中強過自己的人很是在意，楚家年輕人中，現今有戰勝他記錄的，除了英年早逝的飛揚，就只有楚天和楚楚兩個。

    楚天自不必說，前段時間切磋多次輸給楚楚，谷家來襲那天有眼看著楚楚晉陞蘊氣境，楚楚的事，他又怎會不放在心上。

    更何況，妹妹楚娟告訴他，說楚楚修為又有突破，已經到了蘊氣境的巔峰，以她修為，自然看不透楚楚的深淺，不過她素喜八卦，不知從哪裡打探到這個消息，許是那位高手感應到楚楚的實力，又多嘴的將消息流傳出去。

    起初對這個消息，楚毅是嗤之以鼻，他剛親眼見到楚楚晉陞蘊氣境，這才幾天，焉能再有突破，還是蘊氣巔峰，這根本不合常理，別說蘊氣巔峰了，幾天時間，能升一級都是笑話。

    卻給妹妹楚娟一句頂了回去，「短短幾分鐘內，從練體八段晉陞蘊氣境，這合常理嗎？」

    楚毅一想也對，一大早就跟著妹妹過來。

    不然，若錯過今天，他是沒機會驗證此言是真是假了。

    楚天和楚毅等打招呼後，目光則是落到一位黑鬚中年人身上，具體來說是凝在那副油光閃亮的黑鬍子上。

    楚天來找楚楚次數多了，知道了不少人的名字，比如眼前這位，就是楚楚昨晚口中的田豐伯伯，因被她抓下鬍子而毀了一爐丹藥的倒霉蛋。

    田豐注意到楚天的目光，頗為納悶地掃了楚天一眼，不以為意，提起右手，招牌式地又捋了捋那副引以為傲的美髯。

    楚天自行腦補其鬍子少幾縷的畫面，暗暗好笑，卻也收回目光，不便再看，心裡竊笑不已，笑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有些惡趣味，拿無辜的人逗樂子，實在有些無聊，莫名的又想到從今往後，要與楚楚天各一方，眼圈頓時紅了起來，忙抬手揩去眼淚。

    正低頭善感間，只覺眾人一陣嘩然，有人打起來招呼，抬眼從裡層入口一望，只見楚楚已經出來，她在中間亭亭玉立，旁邊是那位瑤姨，楚雨在另一邊相伴。

    楚楚和熟人們逐個打了招呼，到楚毅時，楚毅自己看不出她深淺，無奈直言心中的問題，楚楚輕點螓首承認，楚毅不禁面露苦笑，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最後，楚楚將視線落在楚天身上，觸電似的忙又移開，俏臉嫣紅，那般羞澀的模樣，說不出的可愛，楚天也是將視線移開，儘量和別人一樣，以防被外人看出和楚楚之間的貓膩。

    旁人皆不在意，倒是雲瑤狐疑地連看兩人好幾眼，卻也沒說什麼。

    一大幫人出了外堂，一路行走，將楚楚送到楚家門外，當值的護衛恭敬的招呼。

    來到寬闊的街面上，又是一番道別，而後雲瑤見諸事已畢，正打算取飛舟載著女兒離開，楚楚卻突然想起一事，伸出玉手拉雲瑤站定，附耳低言，將谷家的跋扈，以及入侵楚家的事說了一遍。

    「娘，那谷家真不是好東西，若是再來，何以抵擋？女兒十幾年生長在楚家，實不忍看它遭人破壞。」楚楚輕輕的道，旋即明眸一厲，不由得加重了音量：「不如，咱先將他滅了。你願意幫忙，還用怕他們。」

    為了讓楚楚回去，雲瑤費盡口舌，說盡乾神族的好處，在楚楚心裡留下無所不能的印象，因此在她看來，雲瑤想滅谷家，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楚楚聲音極低，場內人大都只聽到後半句，半截句子讓他們一頭霧水，楚雨和楚天精神修為不俗，儀仗出眾的感知，卻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禁豎起耳朵，靜待下文，心臟卻忍不住砰砰亂跳起來。

    雲瑤黛眉微蹙，斥道：「你這個孩子，哪來這麼大戾氣，什麼滅不滅的，女孩子家的，修煉武道，只為自保，那許喊打喊殺的。」

    「娘。」楚楚嗲嗲地喊了一聲，用兩臂將雲瑤玉徑一環，撒起潑來，一臉你不幫忙、我就不走的模樣。

    雲瑤絕美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猶豫再三，還是如實相告：「女兒，我也不瞞你，我很討厭殺生的，每一條生命都是珍貴的，怎能無端掠奪他們生存的權利呢。」

    「騙我的吧。」楚楚狐疑地地道，旋即反問：「那娘你又何必修武，你隨隨便便，就能將我提升這麼多，你一定非常厲害。」

    「修武還需要原因嗎？我認識的人都在修武，所以我也就練了，不過只是隨便練練，比你爹差遠了。」雲瑤反倒奇怪地望了楚楚一眼。

    「那谷家實力甚強，娘如果對上他們，會有危險嗎？」楚楚連問。

    雲瑤掩嘴輕笑，「咱們族的體質，可和外人有所不同，呵呵。」

    楚楚心裡雪亮，娘口氣雖然溫婉，語氣中卻隱隱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高傲，壓根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裡。顯然若是動真格的，自己的目的不難達成。

    「那咱們回去路上，順道解決了谷家，再一道回去豈不甚好，這樣，女兒也沒後顧之憂啊。」楚楚可憐兮兮地懇求，希望用態度軟化娘親。

    這會兒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谷家與楚家為敵，其存亡他們又如何不關心，皆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洗耳恭聽，靜待下文，一道道目光，攜帶著炙熱的期盼之意，刷刷地掃視過來，終落到雲瑤的檀口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弄巧成拙

    除了一些不明底細的人外，大多數人心中皆是有著期待。

    楚楚短時間內修為出現匪夷所思的提升，不難猜測是她這位神秘的生身娘親所為。

    舉手投足間就能將一名初入蘊氣境的武者提升到瀕臨化罡境，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即便是強大的凝丹境強者，也絕對沒有這種能力。

    因此，雖然聽雲瑤口氣甚大，像是沒把谷家放在眼裡，只有個別人心中不解，可見其他人均是像在期待著什麼，只能將心頭疑問按下，準備事後在打聽清楚。

    在眾目睽睽之下，雲瑤思索片刻，最後依然搖頭，明眸望向女兒，頗為愧疚地道：「抱歉，真的不行。」

    她不願插手外界的戰鬥，更不願使自己手上沾染鮮血，就算是心愛的女兒親口懇求，她也不願因此扭曲自己的原則。

    楚楚靈機一動，問道：「也不用你自己動手，你隨便派其他族人過來，不就好了。」

    「這不是使詐麼。」雲瑤哭笑不得，心想這孩子鬼點子這麼多，一點也不像我，有幾分像人龍。

    楚楚還待再說，楚雨走到她身畔，低聲勸她道：「丫頭，你娘既不願意，那就算了吧，別為難你娘了。」

    他在楚家地位崇高，楚風也向他通報了楚家和青瀾幫合作的事，楚家應當暫無存亡之憂，不然早就遷移了。

    何況細想一下，谷家若是當真被剿滅，絕對會引發極大的動盪，整個百靈郡的實力平衡都會被打破，郡內說不定會一潭渾水，到時，楚家也未必能獨善其身。

    眼下，能保持現狀就是最佳狀態，不然若谷家被滅，楚家對青瀾幫失去利用價值，誰知道對方會如何處置。

    誰也不能保證，谷家消失後，青瀾幫是否會對裂岩城伸出獠牙，那時情況會更加嚴重，畢竟，即便是現在的谷家，也因為有青瀾幫的牽制，不能放手進攻楚家，若是沒有這層牽制，青瀾幫說不定會變本加厲。

    至於郡守府，那是高高在上，誰也摸不透其意向，故不在考慮範圍內。

    能將煉藥一道研究到二品的境界，楚雨當然是聰慧之輩，雖因醉心煉藥，無心俗事，但在初步驚喜之後，略加思索一番，便察覺到其中的不妥之處。

    楚楚只能作罷，俏臉上卻是露出不愉的表情。

    雲瑤見楚雨解圍，暗自鬆了口氣，向他輕點螓首致謝，旋即望向楚楚，見她悶悶不樂，微笑道：「女兒，我只是說沒必要傷人，又沒說不幫忙，我保楚家無恙便是。」

    楚楚轉怒為喜，眼睛一亮，連道：「你的意思是？」

    雲瑤神秘一笑，嬌軀微微虛幻，旋即又分出一個雲瑤來，只是身形稍顯虛幻，卻是一個分身。

    楚楚吃驚，兩個雲瑤向她微笑，示意稍安勿躁，真身玉手一握，取出一塊碧綠色的玉石，造型精緻，只小小一塊，圍棋子也似，上面有著奇異的紋路，楚天不經意看到一眼，便覺頭暈目眩，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玉石上的紋路玄奧非常，竟似不在他的傳承玉珮之下。

    楚雨見到了，也如楚天一般，一陣頭暈，其他人或不修精神力，或是精神修為稍差，即便看到紋路，也是行若無事，顯然壓根就看不透其中奧妙，無知者無懼。

    雲瑤手拿玉石，檀口輕啟，念動真言，竟然帶著無比玄妙的韻律，響徹處，眾人的眼光都是有些迷醉，即便楚雨、楚天也不例外。

    所幸念動速度極快，時間極短，不到十秒已經念罷，雲瑤玉手之中，玉石碧色大盛，一閃一閃，那道分身化作能量體，沒有絲毫的外洩，被迅速吸收進去。

    隨即，碧光緩緩散去，玉石恢復原狀，遞給楚雨，吩咐遇到危險時，只須以元氣稍稍催動，她的分身就會顯現，其憂自解。

    楚雨面露喜色，慎之又慎地將玉石收好，向雲瑤道了謝。

    楚楚奇道：「娘，這塊玉石是什麼？那道分身怎麼弄出來的，我也要學，你教我好不好。」

    說到後來，她動手扯起雲瑤的袖子，一臉嬌嗔，小嘴嘟起，一副你不教我，我就不送衣袖的樣子。

    「你這孩子。」雲瑤忍俊不禁，手指她嬌俏的瓊鼻道：「你是娘的心肝肉，我待你怎會不盡心盡力，你成長一點，我這個做娘的心裡最高興。」

    「只是，這元氣分身你眼下學不得，等你到通靈境後，也無須人教，自然曉得。」

    聽到這個陌生的境界，楚楚好奇地問道：「娘，什麼叫通靈境。」

    楚天對這個境界，他雖有耳聞，卻也不甚熟悉，忙豎起耳朵，靜待下文。

    雲瑤微微善感，心想女兒當真命苦，流落到這等偏遠地，竟然這簡單的常識都不知，對楚楚更增添了一分憐惜，輕輕的拉過楚楚的手，理了下思緒，先是問道：「化罡境以上，將元氣在丹田處凝成內丹，這是凝丹境，你該知道吧？」

    楚楚點頭，瞥了楚天一眼，暗道據說前幾日雲伯父也是顯露了這個層次的實力，斬殺谷家的領隊人，扭轉家族傾覆的局面。

    「凝丹境修煉到極限，用元氣衝開天門，經泥丸宮，重回丹田，從而將精神力融入元氣，就是登天境階段，共分融元、淬體和煉神三個層次，這些你以後都會接觸到，現在不必細說。」

    「之上一個大階，就是通靈境了，需要將精神力深度融入元氣，使其千變萬化，甚至足夠使凝聚的元氣分身產生神職，不然即便凝聚出來，也是只具其形，而無其神，毫無意義，你明白了嗎？」

    楚楚聽得不明覺厲，小嘴微張，吐了吐香舌，「我懂了，這好厲害，一定很難吧。」

    雲瑤微微一笑，「對旁人來說，自然很難，但只要你聽娘的話，好好的修煉，堅持不懈，踏入這個境界，是水到渠成的事，沒必要將其看的太重，只是必經的一個階段罷了，呵呵。」

    楚天也是連連咂舌，旋即深邃銀瞳中流露出一抹神往，要是能達到通靈境，雖然距闖靈妖族還差得遠，可總歸是比現在近了許多，何況，如有通靈境修為，谷家再來犯，也不用懼怕絲毫。

    想必在通靈境強者眼裡，谷家這種勢力，那是土雞瓦狗，無論來多少，也是翻手可滅。

    正想得興奮，楚天眼色暗淡了下來，神態萎靡，彷彿洩了氣的皮球。

    這個想法雖然很棒，但現實中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蘊氣初期，即便戰力出眾，也遠非化罡境武者的敵手，只要谷家只要派個化罡境出手，自己就先要交代了，絕沒有一絲半點的僥倖。

    「不行，我實力太弱了，別說面對真正強者，就是對上一般的角色，也是個渣渣，一定要更加努力，更快的變強才行。」楚天拳頭緊握，稚嫩臉上滿是猶如磐石般堅不可摧的果決，心中暗給自己定下標準。

    「女兒，這樣你就可以安心跟我回去了。」雲瑤絕美臉上釋放出動人的笑顏，突然想起一事，笑容收斂眉頭微皺，將臉板起叮囑楚楚：「你個鬼靈精，咱們說好了，你可別將此事告訴你爹。」

    她深知若引楚楚回族後，定會受到丈夫無盡的寵溺，定對楚楚言聽計從，若是得知此事，連放下架子，親身帶女去滅谷家也不無可能。

    屆時，那谷家怕是連只活蒼蠅都飛不出來，必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雖說神族和中聖域一些頂尖勢力自古以來就有不成文的約定，不得輕易干預周圍東南西北四聖域的利益，可是丈夫又豈會理會這些規矩。

    乾人龍實力通天，即便放眼整個大陸，都是最為頂尖的那一階層，別說是不成文約定，即便是白紙黑字的準則，他若動手，又有那個不開眼的敢管他閒事。

    沒人願意因為這老掉牙的規矩，去得罪一位聖武者，即便其他聖武者，若沒有絕對的利益衝突，也不可能做這種傻事。

    她雖然愛慕丈夫，愛護女兒，可本性溫婉慈和，實不願見任何人受傷害，更別說滅人一族。

    楚楚連點頭，心裡想著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若有機會，不妨一試。

    雲瑤見她模樣，知道還沒死心，忙又加了一句，「我是認真的，沒和你開玩笑。還有，你也不得將這裡的糾紛，透露給族內任何人知道。」

    楚楚作為整個乾神族的小公主，族內自然有無數強者樂意和她攀點關係，她若不死心對付谷家，壓根不用求人，甚至連命令的不用下，只須將谷家行為稍微說上一點，就有不少人願意出面了。

    在他們這些人看來，滅掉東聖域一個小家族，就能巴結到乾神族小公主，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怎麼抉擇。

    雖然不是每一個都能無視限制出手的規則，但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好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他們願意，能想出千百條點子避開這個規則。

    楚楚忙收起臉上的戲謔，乖乖的點頭，心裡也接受了這條建議，想著以後是該求親生父親，還是該利用自己身份，去結交幾個強者，並將消息透露給他們。

    她神色雖恭敬，可雲瑤是何等聰慧，豈瞧不出她心裡已經打起小算盤，不禁頭痛起來。

    雲瑤本想阻止楚楚搞動作，不料低估了女兒的頑劣，倒是弄巧成拙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離去

    看出楚楚暗懷鬼胎，雲瑤正頭痛間，楚雨突然讓楚楚過去，附耳低語道：「丫頭，你就聽你娘的話吧。否則，谷家若直接垮了，咱們說不得也會受到牽連。」

    楚楚吃了一驚，忙問緣故。楚雨在不吐露青瀾幫的前提下，簡單做了解釋，言語雖不詳，可是楚楚略一思索，便想通大致的前後因由。

    她雖然年幼，卻是天賦異稟、甚是聰明，一點就透，遠非尋常同輩所能比擬。

    楚楚一咬嘴唇，抬起明眸望向楚天，試探問道：「娘有分身在這裡，不管有何動盪，應當總能抵擋吧，我想咱們沒有危險的。」

    「不可，谷家若驟然倒下，整個百靈郡都會陷入混亂，戰端若開，影響的不單是我們，許多勢力都要分崩離析。谷家可以滅，但不是現在，只能等到楚家有實力掌控局面之後。之前萬萬不可冒然行動。」楚雨乾脆了當的否決。

    楚楚小嘴一撇：「別人死活，又不干咱們的事。」

    楚雨聞言，面色一肅，訓誡道：「丫頭，做人萬不能只顧自己，不顧旁人。」

    楚楚雖然沒有完全領會其中道理，可見楚雨竟是少有的嚴肅，再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楚雨見她依然在猶豫，嘆了口氣，道：「你就當離別前爹爹最後的懇求好了。」

    「爹爹。」楚楚眼圈紅了，鄭重點了點頭，不同於對雲瑤的敷衍，此次是真的答應了。

    「女兒，離別之際，爹爹有句話送給你。」楚雨凝視楚楚。

    「爹爹請講。」

    「人未必個個以蒼生為己任，可即便做不到，也不能草菅人命。」

    楚雨感慨道，「即便你有朝一日，取得了足以主宰眾人的實力，也希望存留最後一點慈悲。不要忘記，你曾經有個爹爹，也只是個普通人。」

    「你永遠都是我爹爹，女兒記下了。」楚楚流出晶瑩的眼淚，忙取出錦帕擦拭乾淨。

    楚雨抬起厚實的手掌，想像平常一樣撫摸楚楚的小腦袋，可動了中途，念及情況變化，那一隻手竟不敢摸上去，而是停在頭頂微微顫抖，楚楚忙抬手將爹爹的手拉到自己頭上，作出乖乖女的扮相。

    「好女兒。」楚雨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旋即臉上浮現出笑容。

    他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只是擔心楚楚年紀輕輕獲得強大實力，心性上會起什麼不良的變化，為此借題發揮，作了一點預防罷了。

    兩人間的對話，自然瞞不過高深莫測的雲瑤，她也露出微笑，暗暗慶幸楚楚碰到的是這麼好的一位養父，否則化作旁人，若是被引入邪道，回去後和本性無法無天的人龍攪合在一處，整個乾神洞天都會烏煙瘴氣，連她都沒把握壓制下來。

    「女兒，和大家最後打個招呼，咱們該走了。」雲瑤見楚楚和楚雨說完話，便是再次催促，向楚雨含笑點頭，以示謝意。楚楚和楚雨分開，向其他人作最後的道別。

    「大家，我真該走了，我會思念大家的。」楚楚眼中淚花湧動。

    「小姐，一定要記得我們啊。」楚雨的弟子賢哥說。

    煉藥師田豐捋捋鬍子，頗為感慨道：「丫頭，你小時候調皮那會，真是胡鬧，那時候我想著，要是沒有你搗亂該多好，可你該走了，我這心裡空蕩蕩的，也很難受。到那邊乖乖的啊，不要再搗蛋了。」

    楚娟精緻小臉掛滿淚珠，拉住楚楚玉手，道：「楚楚，你要走了，以後我無聊的時候，該陪誰聊天呢。雖說最近你忙得很，沒多少時間陪我這閒人。可我，總會想念你啊。」

    「小娟。」楚楚也是流淚，她後面忙碌於修煉，都不太有時間陪這個好姐妹了，此次反別，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次相見。

    見氣氛開始變得悲傷，楚毅一聳肩膀，向楚楚爽朗笑道：「我說自己修煉多年，怎麼就是打不過一個小丫頭呢，原來不是我太廢，而是你有著不凡的出身。本就已經打不過你了，若下次再切磋，定是被虐得找不到北了。」

    聽他說得有趣，兩位女孩都是破涕為笑。

    最後，楚楚來到楚天面前。兩人四目相視，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兩張臉皆是微紅，楚楚更是不安地用手搓揉衣角，螓首微垂。

    楚楚抬起頭來，眸子裡湧現新的淚花，用最小的聲音低語道：「小天，記得我們的約定哦。」

    「我會的，再見了，姐姐。」雖然一向牢記父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口頭禪，可這會子，楚天卻是怎麼都忍不住，不爭氣地落下淚來。

    楚楚深深地望了楚天一眼，目光遠移向楚家，囊括整個建築群，旋即舉起水眸四處掃視，視線由熟悉的青石板路，擴散到裂岩城的每一寸土地，彷彿要將這個她生長十幾年的城池裝進心中似的。

    最後，她一咬牙，狠心扭轉身子，快步走近雲瑤，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再去看，生怕一不留神，就會改變主意。

    為了永久的相聚，不得不進行暫時的別離。

    雲瑤見楚楚近前，手掌一握，一片紅色的葉子現在玉手之中，往身邊一拋，紅光耀眼，此得在場眾人睜不開眼睛，光芒散處，只見一個飛舟出現在旁邊空地上。

    飛舟大小隨心，雲瑤不欲引人注目，只變成和平民江上稱作的舟船一般大小，她若是願意，此舟甚至能變成數百丈大小，足以承載上千名強者。只是眼下並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這種飛行法寶，遠遠超出普通人認知，起碼在場眾人皆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皆是大開眼界，眼睛一眨不眨將其盯著。

    對大多數人來說，一輩子都難以見到這種稀罕物什，既有如此良機，自要大飽眼福，不留遺憾。

    雲瑤攜著楚楚的小手，輕提裙裾，進入飛舟之中，母女倆並排而坐。

    雲瑤朝楚雨一點頭，飛舟便化作流光，飛往天際，一剎那便到楚天視線的盡頭，只能看到以驚人速度迅疾遠去的模糊紅影，再一眨眼，連個影子都瞧不見了，徹底地消失在視野中。

    楚天空蕩蕩的，瞳孔漸漸濕潤，一滴滴地留下淚來。

    楚雨也是臉色發白，久久不能適應，彷彿自己的肢體被硬生生割掉一部分，心臟都似少了最為重要的一片，軀體微微顫抖，眼圈泛紅，遠不如楚楚在時，表現得那麼雲淡風清。

    不過，他秉性堅強，終於恢復了過來，環視眾人，道：「楚楚已去，諸位請自便吧。」

    他的聲音，異常的沙啞，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送行者們一番唏噓後，邁開步子，各回各家了。

    楚天忙抬手擦淚，眼眶紅紅的，吸了吸鼻子，隨著人流返還。

    回到院落中，小月見楚天情緒低落，臉上有著淚痕，她也是知道楚楚離去，楚天心情自然好不了，連打一盆清水來請楚天洗臉。

    楚天洗去臉上淚痕，小月又遞來東西擦臉，隨即沖泡一壺清茶，與茶杯一併呈在梧桐樹下的石桌上，自己不打擾楚天，默默地離去。

    楚天在桌邊椅子上坐下，想念楚楚，怔怔的出神，不知想了多久，回過神來，仰面望天，口中悠悠地嘆了口氣，往茶杯裡傾倒清茶，滾燙的茶水已經變溫，卻還未全涼，尚能入口。

    連喝幾杯茶，楚天感覺情緒已經平穩，起身喊來台階上遠遠坐著端詳自己的小月，說自己要修煉，吩咐午飯不用等他，可自己先用，自己回到屋中，關上房門。

    按照正常的修煉習慣，楚天這時候一般是吐納元氣，增進修為，可此時卻是沒打算進行元氣修煉，而是盤坐窗上，稍稍調整狀態後，開始波動神魂，催動泥丸宮中的靈念，進入精神修煉。

    因為在不斷的積累之後，他隱隱察覺到神魂強度已經到達一個瓶頸，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嘗試突破這層瓶頸，晉陞二級念師。

第三百五十八章 祈禱

    楚天催動神魂波動，頓時有著銀色的靈念蔓延，絲絲縷縷充斥在泥丸宮中，晦澀無比的口訣從他嘴裡極為熟練的念出，靈念如細絲、似銀線，在動盪處開始纏繞，熾亮光芒過後，附著紋路的靈錘凝聚而出。

    他操縱靈錘，一下下的往神魂上錘擊，每一次錘打，神魂強度都有實質性的提高。

    約莫敲打十數下，這柄靈錘能量耗盡消失，楚天又凝聚了個新的靈錘，繼續對神魂進行錘打。

    就這樣，錘擊了整整上百次，楚天才覺得到達極限，念頭一動，散去靈錘，睜開眼來，額頭滿是汗珠，一陣頭暈腦脹。

    記得初次凝聚靈錘時，只錘煉了三下，他就暈倒了，可現在，他不但成就了念師，且精神修為日益精進，眼下正往二級念師進軍，自然是今非昔比，強過先前不知多少倍。

    他取出修復精神用的藥丸，倒入手中一把，吞服而下，復又閉眼，催動元氣將藥力化開，化作精純的能量，迅速的修補著神魂的損耗。

    不久，本來委頓不堪的神魂煥然一新，強度重回巔峰時的狀態，楚天催動靈念內視自身，察覺到神魂的狀態後，先是略帶喜色的點頭，旋即又微微搖頭。

    點頭是因為這番修煉沒有白費功夫，神魂的確有了可見的提高，搖頭是因為若此時著手突破，顯然還為時尚早，需要繼續磨練神魂，真正貼近那層屏障方可。

    身為一位修為有成的念師，楚天自然對突破時合適的神魂強度有著極為精準的把握，具體無法用言語向外人言明，可自己心中卻是再清楚不過，可謂亮如明鏡。

    那層屏障，看似臨近，眼看距離只有極其窄小的一道縫隙，可實際上，要真正將這表面上微不足道的縫隙彌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有靈錘這種行之有效的磨練手段，一連錘煉上百下，可若想徹底彌補也是異想天開了。

    很顯然，這種修煉還得繼續進行，那種靈錘敲打神魂的，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還得繼續承受。

    然而，楚天自從踏入修煉一途，就從未想過偷奸耍滑，他深深明白著，捷徑獲得的實力或許並不如想像般的牢靠，唯有累積在血汗之上的實力，才是實打實的，不會有輕易坍塌的可能。

    就這樣，他一連修煉了幾個時辰。

    外面日頭在經過正空之後，已經略有些偏西，又正值容易睏乏的夏季，楚家除了進入戰後守備不敢攜帶的人員，大部分族人都停止了手頭的事，找地方午睡。

    楚天院落裡，小月等待多時，見楚天修煉未完，自己隨便弄點東西吃過，這陣子困勁上來，昏昏欲睡，卻不願進自己屋裡安睡，兩隻纖細的玉手，撐著清麗的俏臉硬撐，可也是螓首微點，眼睛一眨一眨，顯然睡意十足，也是有點兒熬不住。

    突然，有著異樣的動靜傳來，小月覺得遠離空氣都有些壓抑，莫名的一陣氣悶，忙騰出手輕撫酥胸數次，壓抑感依然不減。

    「這是怎麼回事，真是邪門。」小月感到莫名其妙，小聲嘀咕道，旋即嬌軀一震，心中若有所感，視線逐漸移動向楚天的小屋。

    小月察覺到動靜來源竟是彼處，俏臉之上，浮現出一抹擔憂，關切地道：「原來是少爺搞出來的，希望他修煉順利吧。」

    「請神靈保佑，千萬不要讓少爺出什麼問題，即便有難關，也要順利度過，平平安安的啊。」小月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

    她早年漂泊時，曾經有很長時間，都居住在貧困地帶，哪裡的人們食不果腹，異常的貧窮，對生活無望，每年自殺的都大有人在，投河的，跳樓的，割腕的，五花八門，屢見不鮮。

    因此，那裡的人堅信神靈、仙人之類的存在，這也是他們唯一的精神支柱，若離開這個，他們也不知自己都否有勇氣，在這讓他們黑暗、絕望的世界裡存活下去。

    對這些窮人來說，信仰就是支撐他們存活的理由。

    那些窮人中，有個老媽媽收養了尚是孤兒的小月，告訴她要信仰神靈，要樂觀，要勇敢幸福的活著。

    於是，在她的教導下，小月拋卻了漸漸萌生的輕生的念頭，學會瞭解壓，學會了即便有著各種各樣的困苦，也要將嘴角揚起，笑對人生。

    老媽媽擅長烹飪，用她的話說，那就是飯菜中要容納烹飪者的心意，在她的調教下，小月練成了一手好廚藝，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雖然因為貧困，只是些顯得寒酸的家常菜，沒什麼好材料，比如邦邦硬的窩窩頭，不知名的野菜，熬煮的粥也是水遠多於米，稀得離譜。然而，不管何種食材，只要落到老媽媽手裡，都能發揮出其自身味道的極致。

    小月自也掌握了這項本領，並以此為基礎，自來到楚家這樣的大族，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食材，其中堪稱豪華的不在少數。

    然而，不管何時，她都牢記老媽媽要將食材本身發揮到極致這句話，將窮苦時的準則很好的延續了下來。

    一同延續的，還有對神靈的信仰。在那個清貧的時代，正是由於信仰有神存在，她和老媽媽方能在大半人選擇自殺的情況下，幸福樂觀的活下去。

    因此，不論到何時，她都會保持這個信仰。

    後來，老媽媽死了，死得時候小月在身邊，泣不成聲，然而，老媽媽縱然死去，嘴角依然是揚起的，滿臉皺紋舒展開來，余留著安詳的微笑，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宛如雕塑一般，不朽不滅。

    再後來，小月離開貧民區，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卻中途遭遇不幸，被人販子拐走，市場上拍賣，所幸被楚家管事看中那一手精妙絕倫的廚藝買下，分配給了楚天，從此過上比先前更加幸福的生活。

    雖然只是個丫頭，但她從不介意這些，楚家處世寬厚，對下人也頗為人道，因此小月生活富足，吃穿都比外面好得多，加上楚天並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兩人名為主僕，可實際上，除了要做該做的分內事之外，兩者間的關係更像親人。

    因此，她對楚天的安危，自然是由衷的牽掛。

    微風習習而來，茂盛的枝葉晃動，樹蔭之下，小月雙手合十，祈禱楚天的安慰，滿臉的虔誠，一如許多年前跟隨老媽媽時所做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老媽媽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小月也隨之雙手合十，也虔誠的祈禱，老媽媽每次祈禱完畢，都會趁著短暫的間歇，偏過滿頭銀發的頭去，側目望向虔誠期待的小月，略有些干癟的嘴角揚起，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那種笑容，猶如是看到了自家的子女。

    當小月感受到異樣動靜的時候，楚天也開始真正進入突破，經過幾個時辰的積累，他的神魂強度明顯又上了一個台階，充分具備了突破二級念師的條件。

    他心神動處，眉心神魂波動，銀色的靈念擴散而出，充盈於整個泥丸宮中，楚天按照傳承記憶中的那些經驗和常識，源源不斷地釋放精神力，直到感到泥丸宮都微微脹痛，達到了極為明亮的幾個點。

    「來了。」楚天眼睛一亮，銀瞳之中釋放出光芒，湧現出強烈的鬥志，他緩緩閉上雙目，按照理解的突破方式，開始將泥丸宮中充盈的靈念旋轉，形成漩渦，聲勢浩蕩地旋轉起來。

    而此次突破，也終究是進入了最為緊要，也最為凶險的關鍵性階段。

第三百五十九章 突破二級念師

    充滿異樣波動的屋裡，楚天在窗邊盤膝而坐，神魂波動間，將泥丸宮中充盈到某個極致的靈念旋轉，形成銀色的靈念漩渦。

    在加速旋轉的漩渦中心，正是作為精神樞紐的神魂，隨著旋轉的進行，靈念源源不斷向著神魂灌注，神魂之上，光芒漸漸變得璀璨。

    泥丸宮裡靈念越來越少，皆是如同百川歸海般，被收回他的神魂，神魂的周圍，開始釋放著刺眼的光芒。

    當所有靈念盡數收回神魂，光芒已經強烈到了極點，幾乎是照亮了整個泥丸宮，旋即漸漸收斂，神魂似乎化作一顆銀色的星辰，吞吐著光芒，在周圍形成不規則的光圈，不住的閃爍。

    光圈逐漸的縮小，在神魂的表面，形成純淨明亮的一層水光，水光湧動間，虛幻的神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其眉目和五官，也變得更加的清晰。

    這是念師升級最為關鍵的一步，叫做洗魂。每次升級，這都是一個必然的過程。

    神魂強度達到某種程度，可釋放精神力，凝聚到神魂之上，凝成宛如水質的光芒，在神魂上湧動，神魂品質會更近一步，宛如對神魂進行了洗滌，因此被念師們形象的稱為洗魂。

    眾所周知，將精神力凝聚成神魂，就是成就念師之位的標誌，只要把這個境界穩固，就可以算是一級念師的水平。

    像楚天這樣，神魂強度足以將精神力凝成洗魂之光，就真正具備了衝擊二級念師的資格。只要完成洗魂的過程，使神魂經歷一次徹底的洗滌，就算得上是二級念師。

    一般來說，在念師的升級過程中，一共需要經過三次洗魂，初次洗魂成功，能夠晉陞二級念師，媲美元氣修為的蘊氣中期，二次洗魂能夠晉陞三級念師，媲美蘊氣後期，三次洗魂自然是晉陞四級念師。

    大陸之上，四級念師與前三級有著天地一般的差別，也被行內尊稱為大念師，其地位與化罡境武者相當，且由於精神修行的門檻更高，比化罡境還要珍稀的多。

    三次洗魂，難度以此遞增，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困難得多，特別是最後一次，更是尤為的凶險，其難度之大，足以令萬千精神修行者束手，不知多少人在進行最後一次洗魂時，經受不起洗魂過程中神魂遭受的痛苦，神魂受損，甚至破碎。

    屆時，精神修為退步還是最強的結果，重者甚至瘋瘋癲癲，變成植物人，疑惑直接殞命。

    念師雖然聽起來極為的風光，修行到高深境界之後，也能掌握更具殺傷性的力量，可背後付出的幸苦，也絕非一般的武者所能想像。

    身體受到損傷，大多數情況下，只是不能修煉，可過正常的生活，還是沒有問題的，可若神魂出現了絲毫閃失，整個人都要變成白痴、弱智，連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沒有。

    在精神修行中，每次升級，都要面臨這樣的危險，晉陞大念師的成功率更是極低，一百位衝擊該層次的三級念師，也未必能出現一位成功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更何況，這些人中，根本就沒有一個普通人，能成就念師之位的，本就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能度過兩次洗魂，晉陞三級念師，並觸碰到大念師瓶頸的，更是鳳毛麟角。

    可是，對這堪稱絕對精英的群體來說，勝率也是如此低，其難度可想而知。

    每次洗魂都並非那麼容易，即便是初次洗魂，也絕不會太過輕鬆。

    洗魂之光沖刷間，楚天只覺腦中陣陣刺痛，這是神魂蛻變帶來的必然結果，不過，楚天覺得這種刺痛，完全可以承受，倒是大出意料之外。

    「這洗魂之痛，似乎遠沒有傳言中那麼可怕嘛。」楚天感受下刺痛的程度，微微有些錯愕。

    上次在秘境中，他蒐羅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書札，趁著空閒的日子，特別挑出幾本和念師有關的來讀，其中對洗魂之痛大加宣揚，讓楚天畏之如虎，事先甚至作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他此次突破，並非一定要成功，只是嘗試著作試探，沒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想法。

    在楚天原本的計畫中，一旦發現不對，就要第一時間散去洗魂之光，吸收失敗經驗，下次突破時更有把握，這樣多嘗試幾次，總有幾次會成功的。

    這也是書籍裡所說的比較穩妥的辦法。

    念師的突破，最重要的就是穩妥，寧可失敗，也要保證神魂不受損，若是輕功冒進，神魂上遭受閃失，那可是難以修復的，什麼前途都沒有了。

    其實，他倒是不知，他畢竟身負一般靈妖族的血脈，神魂凝聚之處，就與別人有本質性的不同。

    一般人的神魂，乃是由普通的精神力凝聚，而他的是由靈念凝聚而成，靈唸作為靈能和精神力的融合，其凝聚出來的神魂，本身就比一般的神魂更勝一籌。

    因此，這初次洗魂在普通念師眼中或許算是難關，但在楚天面前，也就顯得不再那麼難以踰越了。

    當然，這只是初次，之後的難度更大，晉陞大念師是的第三次洗魂，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道生死門檻，即便是楚天，也絕不會如今天一般輕鬆。

    「有戲。」楚天露出笑容，旋即閉上雙目，觀察泥丸宮中神魂在洗滌之光作用下的變化，臉上笑意更濃。

    他能明顯感受到神魂強度的提升，依照這種趨勢下去，當此次洗魂進行完之後，他的神魂品質要再上一個大台階。

    果然，二級念師和一級之間，有著不容忽略的重大差別。

    雖然事情進展得遠比想像中順利，可楚天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精神修為的突破，時刻潛伏著危機，若有疏忽，一旦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無論怎麼後悔都於事無補了。

    他始終分出心神，去細緻入微的觀察神魂的每一份變化，一旦有不好的苗頭出現，定會第一時間作出應對，隨時做好了切斷突破的可能。

    楚天眉心光點微微閃爍，腦海泥丸宮中，由精純靈念凝聚的洗魂之光，滾滾湧動間，宛如銀色海潮沖刷著海邊的礁石，以固定的規律，一波波的沖刷著神魂。

    神魂之上，銀光越發的深邃，神魂小人輪廓更清晰，五官也更加的鮮明。

    雖然洗魂強度一如既往，並沒有什麼提升，但神魂受到的疼痛，可是隨著時間的推進，以穩定到令人心悸的程度累加的，洗魂時間有不算太短，因此才有不少精神修行者倒在這個過程中。

    不過，由於楚天神魂遠比一般人堅固的原因，洗魂之時，神魂遭受的程度，可謂微乎其微，即便不斷累加，也難以突破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約莫一個小時後，楚天陡然睜開眼睛，銀瞳中似有異樣的能量之光掠過，神魂自然波動，滾滾靈念如怒潮一般，洶湧而出，經泥丸宮，一波波擴散到整個小屋中。

    房間內的諸多物品，都是懸浮在空中，衣服脫離衣架，懸浮空中，宛如風箏一遍招展，茶壺和花瓶也懸浮空中，微微顫抖，裂紋蔓延滋生，而後怕得一聲爆碎開來。

    楚天連收回精神波動，諸多物品失去屏障，一件件掉落地面，堅固的微微晃動，脆弱的出現不同程度的碎裂，花瓶和茶壺的碎片，嘩啦啦的散落一地。

    雖然精神修行造成的動靜比元氣修行弱得多，可他畢竟到了相當的境界，不再如先前一樣可以無視。

    「看來以後突破時，不能在自己屋裡進行了，要找一間堅固點的密室才行。」楚天略作沉吟，望著滿地的狼藉，不由得眉頭一皺。

    隨即，他的眉心舒展開來，臉上露出由衷的欣喜，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神魂的變化。

    二級念師的精神修為，他終於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