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聖武稱尊 作者：小圓源（連載中）

第三百一十章 斷笛

    話說在雙方的紛紛談論聲中，楚天和谷靈兒各自提升氣息，到達某一層次，目中厲芒閃過，奔向對方，你來我往，劍笛碰撞，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元氣波動衝擊開來，肆虐著腳下大地。

    靈兒手中玉笛碧芒大作，身法靈動，攻勢在巧妙中，透著一股子凌厲，竟是以笛作劍，按照劍法的路子施展出來，一望便知，武學品階絕不會低。

    別看她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可戰鬥起來，要比想像中狠辣得多。

    楚天將幽黑元氣凝聚劍身，冰流劍化作一團綿密劍光，穩穩護定身子，隨機應變，隨身而動，見招拆招。雙腿銀鱗顯現，周圍空氣波動，宛如海洋翻湧波濤，一開始就把銀鱗步催動的騰海境界。

    谷靈兒的身法，竟不在其兄谷峰之下，楚天這也是無奈之舉，若非如此，身法上吃了大虧，給對方此番強攻逼的措手不及，落了下風，失去先手優勢，後面也不好發揮。

    兩人皆是身法高明、攻勢迅疾之輩，動作之快，狂風暴雨，在場眾人，唯有少數幾個化罡境強者才能瞧得清楚，蘊氣境中絕大多數都覺眼花繚亂，須臾間，已經交手數十合。

    靈兒本以為仗著修為勝出，所修功法不俗，沒幾招就能將楚天收拾。她出身高貴，在她的觀念中，楚天只是來自小地方的平民。

    楚家這樣的勢力，對一般人來說，或有一定的威懾作用，可在靈兒看來，不過是小地方的土霸主罷了，沒什麼大不了。

    卻不料楚天竟能不溫不火，將她的攻勢全部接下，修出的元氣品質，竟似不在自己之下，叫她佔不到絲毫的便宜，臉上不禁有些難堪。

    利用空檔，快速瞥了一眼，見一些族人都是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本是對楚天的實力感到意外，可落入靈兒眼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諷了，心中著急，臉都變紅了。

    「不能這樣下去了。」靈兒沉不住氣了，焦躁起來，「對付低自己一級的對手，若還不能速戰速決，那丟臉就丟大發了。」

    下一刻，兩人兵刃再次碰撞，其上元氣爆發，震盪開來，各自後退一段距離。

    楚天立即作出防禦準備，可靈兒沒有急於進攻，向之前一樣揉身上前、發動搶攻，而是原地提升氣息，本就強橫的氣息，竟然百尺竿頭再進一步，變得更加恐怖了。

    氣息升騰的同時，催動體內一縷元氣，溝通手中碧仙笛的器核，頂尖凡兵的功效催動開來，表面孔洞發出嗚嗚聲響，笛身碧芒大作，竟然在玉笛表層釋放光華，漸漸凝成實質。

    靈兒鼓動全身元氣，源源不斷注入玉笛，原本僅有二尺長的笛子，長度陡然增加到三尺，多出的一尺則是暗青色的劍芒，形成劍尖的樣子，靈兒玉手微抬，青色劍尖指向楚天。

    這種劍芒，比起本身元氣更加凝練，算是強化版本，對上蘊氣後期修為，都不落下風。有族人戰前說發揮碧仙笛威能，就能越級戰鬥，以此觀之，確非虛言。

    楚天面色不變，心中既有戒備，又有著一絲興奮。

    自從修劍到現在，從未和持劍和別人真正戰鬥過，與楚楚、楚影的交手，和飛揚的切磋，都只能算是過招，同族之人，下手都有分寸，沒有危險，總覺得差了那麼點意思。

    對方雖然用的是玉笛，但卻是依靠劍法的路子施展出來，在劍術上面顯然也非外行，劍法境界和自己同處在精通這個層次，又是外族人，通過此次戰鬥，別有收穫也未可知。

    楚天手持冰流劍，冰霧縈繞身體，可身為主人，倒也不覺寒冷，興奮之下，心臟突突跳動起來，胸腔微微起伏，身體逐漸緊繃，彷彿慢慢拉開的弓弦，待形如彎月之時，便能反彈出去，爆發出令人震撼的力量。

    靈兒望向楚天，目光陡然一寒，展開身法，快速奔向楚天，即將到達面前時，嬌軀一晃，由一化三，真假難辨，分不清哪個是真身，不數步，三化為九，九個靈兒皆是手持玉笛，將暗青劍芒狠狠砍向楚天。

    祭出此招，九個靈兒身上慘白光芒大作，彷彿面前竟非嬌滴滴的可人兒，而是九具白骨一般，恐怖的氣息釋放出來，彷彿從屍山血海爬出來一般。

    「九魅骷髏殺。」靈兒一咬牙，武學名稱快速在新低掠過。

    若非楚天精修精神力，又曾在那沙漠世界中將意志提升到百煉成鋼地步，實力不免會受到影響。而在此關鍵之時，若心神稍有失守，戰力給對方削弱，下場必然淒慘，輕則缺胳膊斷腿，重則當場命歸九泉。

    即便這樣，也是有著一瞬間的恐懼，顯然對方施展的這門武學絕不尋常，不過依靠強大的意志力，仍然在瞬間將心態調整了過來，靜若止水，不起波瀾。

    慘白光芒大作，混淆視線，恐怖氣息滾滾，如狼煙升騰而起，矇蔽了感知。就算是念師，只要沒有足以碾壓的實力，催動精神探測，也無法檢驗真偽。

    楚天全力催動血妖瞳，依靠玄奇的瞳力，或能辨認出來，但未經實踐，結果也是未卜。

    不過，面對不小的麻煩，他並沒有開啟血妖瞳的意思，對方施展武學前夕，身子那一晃，看似簡單，實際上頗為玄妙，不然也不會有這般奇效。

    但落在楚天眼中，終歸給他瞧出了一些端倪。近日來，他在劍內時間，觀摩冰流，參悟劍法，希望將境界提升到如臂使指。唯有如此，方能稱得上一名真正的劍客，才有修習冰流劍法殺招的資格。

    雖說他在修劍上似挺有天分，通過參悟冰流劍法，在劍勢上觸類旁通，收穫極大，可畢竟時間太短，距踏入這一境界，還差了最後的臨門一腳。

    可他終究在劍勢上領悟頗深，絕非等閒精通境界可比，從對方這一晃中感受到大勢的存在，略作沉吟，心中已經判斷出真身所在。

    於是，楚天將體內元氣注入冰流劍，劍身黑芒閃爍，激發逼人寒霧，朝著偏左某一身影快速衝了過去，手臂動作，將寶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向靈兒劈頭斬去。

    而對其他虛影視而不見，彷彿手中利器不具備任何威脅性。

    用於掩飾的白光之下，靈兒俏臉微變。楚天不受此招恐怖氣息壓制，已經挺讓她驚訝了，一出手就對上真身，她心裡更驚。

    「這樣也好，讓你嘗嘗碧仙笛的滋味。」谷靈兒暗想，「我這麼運足氣力，一下就能擊斷你那破劍，我就不信，這窮鄉僻壤的，你手中還能也是頂尖凡兵不成。」

    「比兵刃品質，她不可能輸。」

    一念至此，靈兒將心一橫，猛一咬牙，雙手握笛，將笛身演化的暗青劍芒朝上格擋，著力迎上楚天劍鋒。

    附加幽黑元氣的冰流劍，和催發三尺劍芒的碧仙笛正面碰撞。幽黑元氣如怒龍一般，搖頭擺尾，怒吼著，咆哮著，破碎之力爆發開來，將堅硬的玉石青芒摧毀，消耗九成，留下一成轟在玉笛上面。

    碧仙笛畢竟是頂尖凡兵，玄碎訣雖然不凡，可單單一成元氣，自然對此造不成什麼印象，也是散去了。

    這一瞬，雙方兵刃之上，元氣皆是出現了短暫的枯竭，接下來便是兵刃本身品質的比拚。

    碧仙笛青光隱隱，本能地釋放出鋒銳，要將冰流劍折斷，冰流劍內竟然傳出一聲劍吟，旁人不可聽聞，單單傳入楚天耳中，一瞬間，楚天便察覺到此劍的憤怒。

    彷彿熟睡的雄獅，遭到土狼挑釁一般，稍有爆發，威能也絕非對方所能承受。

    冰流劍上無數微型光華一起閃爍，宛如天上群星，璀璨美麗，金屬斷裂聲起，給谷家族人吹上天的碧仙笛應手而斷。

    對此，谷家一方完全沒有預料，不少人仍在交談，說是這一下楚天手中劍必斷，臉上兀自帶著嬉笑，就連谷離本人，也是負手而立，一副高手氣派，面帶看好戲的表情，壓根沒往不好的方向想。

    他們對谷九陽欽賜的碧仙笛委實信心太足，以至於到了狂妄的地步。

    「嗡。」

    短短一瞬，一切維持原樣，谷家一方沒人來得及反應，嬉笑的嬉笑，嘲諷的嘲諷，端架子的端架子。

    然而，楚天手中劍已停在靈兒面前，距臉皮只有數寸之遙，帶動勁風吹斷了髮髻，青絲失去束縛，隨風而舞，靈兒水眸裡，本能地露出惶恐之色，寒霧罩體，衣衫輕薄，嬌軀冰涼，瑟瑟發抖。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未卜

    話說楚天手中冰流劍施威，爆發斬金斷玉之力，砍斷碧仙笛，落在谷靈兒面前。

    谷家之中，為磨礪小輩心志，自然有著一些試煉，可靈兒畢竟年紀太小，沒當真遭遇生死危機，冰流劍臨面，嬌軀僵作一塊，手足動彈不得，眼神惶恐，瑟瑟發抖，表現得跟雛兒沒甚兩樣。

    楚天劍身頓在面前，靈兒方反應過來，啊的一聲尖叫，十分淒厲，倒是把楚天嚇了一跳，右手差點沒把持住劍柄，忙用力握住，情緒緊張，心臟突突亂跳。

    若是此劍落下來，砍傷對方，那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楚天穩住手中寶劍，不使落下，定了定神，盯著靈兒，一字一句地道：「按照戰前約定，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靈兒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麼，可心中著實害怕，一時間，哪裡說得出話來。

    場內大多數人仍在呆滯中，谷家一方，則有多人反應過來，飛身跳下馬獸，各自爆發元氣，幾個箭步竄到楚天面前。

    谷離剛回過神來，見碧仙笛折斷，靈兒給人拿劍架在臉上，怒吼一聲，一個起落，便躥到楚天面前，森然道：「小子，快將你的劍拿開。」

    措辭雖極嚴厲，並沒有爆發元氣穩壓，同時掃視其他站著的族人，以及正趕來的族人，使眼色讓他們收斂元氣。

    若是嚇到此子，手一抖，那劍落了下來，傷到靈兒，豈非冤枉之極。

    此後不出十息，谷家所有族人皆是反應過來，飛身下了馬獸，展開身法，來到此地，形成個半圓，包圍楚天和靈兒。

    楚家那邊，楚風和楚雲面色一變，騰身落在楚天后方，然後是幾位長老，其中素來心繫小輩的三長老為先，其他兩位長老晚上一些，最終高層們也來支援。

    雖然有些人和楚天沒什麼交情，但強敵針對楚家小輩，就要抱團反抗，這是楚家族內多年以來形成的傳統。

    這一點上，即便其子和楚天有過節的四長老也沒有例外，只是猶豫了一瞬，卻還是站出來了。

    不管族內如何內鬥，但楚天不管怎麼說，也是族中出眾的小輩，自家的問題，輪不到外人來解決。

    雙方的人，各成半個圈，將楚天包圍了起來。

    楚家一方較為稀疏，因為大部隊都在裡面，不經楚風許可，不可擅自出門，否則豈不引來谷家猜忌，絕非言和的誠意。

    當然，支援的都是精英，戰力不容忽視。

    靈兒遇難，谷家一方沒一個做的主的，地位高如谷離，都是心中惴惴，若是族長親女出了事，回去後即便九陽不說什麼，也定要面對大長老的重罰。

    清明長老看似慈眉善目，很好說話，谷離卻是深知對方發起火來是如何的可怕。小事一概不理，小錯從不計較，但一旦捅了大簍子，罰起人來也是格外的嚴厲。

    靈兒由他帶出來時好端端的，別說喪命，回去時縱然受到些許傷勢，都會引來大長老的責備。

    畢竟，對付這種小家族，本應是手到擒來之事，甚至是牛刀殺雞之舉，若是還讓族長親女受傷，丟臉就丟大發了，他真丟不起這人。

    因此，口中叫得雖凶，卻不敢把楚天咋樣，動一動都是投鼠忌器，連一點風險也不願意冒。

    此外，黃鎮岳等幾個，也是飛身下了馬獸，來此支援，但心中誠意就少很多了，純粹為了使谷家萌生好感罷了。

    說白了，谷靈兒是死是活，關他們屁事。

    但是，這都是私下的事，萬不能宣之於口，明面上還得過得去，因此，皆是面露義憤之色，口中喝罵不止，其中威脅意味甚是濃。

    黃天虎口中罵的，自然也很凶，可若是仔細看，可見他的站位比較保守，全身都是緊繃的，若是惹楚天發火，對他出手，第一時間就會不管不顧，身法全開，掉頭就跑。

    敗給楚天那次，心理都有了陰影，隱隱有這一絲恐懼感，若沒有谷家作為盟友，也不會輕身來到此地。

    並且，見了谷靈兒儀仗家學淵源，手持利器，連施絕學，尚被楚天干脆利落的擊敗，他又有何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雖說輪修為，他高過靈兒一級，可論手段，對方在他之上，又是神兵在手。即便他不知碧仙笛的品階達到頂尖凡兵，卻隱隱察覺到，品質遠在他的光丸刀之上。

    畢竟，頂尖凡兵和上品凡兵的差距，委實太大了，一眼便可瞧出。

    從先前戰鬥的一些細節，黃天虎就能判斷出，換成他上，抵擋不住谷靈兒的可能性極大，僅僅一級的修為，填充不了雙方在底蘊上的巨大差距。

    可勝過自己的谷靈兒，竟然輕易擺在楚天手底，這將黃天虎心底那絲恐懼無限地放大了，雖然同夥眾多，且本身距楚天尚有一段距離，可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眼底深處，自始至終，都是存留著隱晦的忌憚。

    對旁人的反應，楚天根本不理，雙眼對上靈兒那對水眸，深深凝視著，似要看到對方的靈魂深處，將方才話重複了一遍，徐徐道：「你該相信我先前的話了吧，還是說，你要背棄約定。」

    靈兒哪敢說不，一咬嘴唇，螓首連點，水眸之中，有著精英的淚水流淌下來，點點滴滴，愈落愈疾，珠線般垂將下來，沖洗著纖足之下的石板路面。

    楚天如釋重負，身體輕鬆了不少，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朝靈兒點頭，將手中劍移開，也不收回容戒，持在手中，後退數步，到楚雲身邊，全程沒有轉身，防備有人暴起突襲。

    靈兒心頭恐懼未曾消散，嬌軀軟了下去，一時間，腳跟竟似長在地上，一步都動彈不得，谷離見了，親自扶起，溫言寬慰，歸於己方隊中。

    「原來是場誤會。」楚風笑容滿面，向谷離一拱手，「既然是誤會，解開便罷了，如有怠慢，還望各位海涵。」

    頓了頓，口中續道:「谷家大名，早有耳聞，如雷貫耳，仰慕已久。既然來到此處，還望賞本人一個薄面，無比進來做一做，好讓我等一盡地主之誼。」

    四長老見機行事，不見平素之倨傲，和煦笑容，一塊塊逐層堆砌臉上，伸手虛引：「今日貴客臨門，真令我族蓬蓽生輝，請，請，請。」

    楚風發了話，四長老連道三個請字，場內卻靜悄悄的，下一刻，幾聲嗤笑傳來，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其他族人，臉上也各自露出諷刺來。谷離仍和靈兒說著話，安慰於她，靈兒情緒漸漸穩定，谷離又不耳聾，此番話自聽得清楚，卻連頭都不願回。

    楚風和四長老笑容僵在臉上，幾位打算附和的高層，剛露出一絲笑意，忙又收斂，不約而同露出憤慨的表情。

    楚風可是楚家的族長，代表的是家族的臉面，親自開口，竟遭對方如此蔑視，若非谷家凶名實在太重，加之忌憚對方的實力，早就有人爆發元氣，衝撞過去，用拳腳說話了。

    家族榮辱，人人有責，雖然給外來的強大力量暫時壓制住，卻仍在暗處發酵醞釀，人人心裡都憋著一團火，又竭力控制，不使上衝到頭腦上來，陷家族於萬劫不復。

    安撫好谷靈兒，谷離將身子折轉過來，面對著楚家一方，深陷眼眶內，炯炯目光望向楚天，口中徐徐道：「小子，你先自持強梁，謀害我族族長親子谷峰，當著老夫的面，尚敢猖狂，辱族長親女，擅損碧仙笛，你要如何賠償？」

    話罷，他將一絲絲的將氣息擴散出去，如針鬚髮隨風而動，彷彿雪天裡的老松，凜然生威，空氣都凝固了下來。

    「識相的話，速將你手中劍交出，老夫心情愉悅，大發慈悲，尚可留你一族全屍。」言談間，谷離將視線從楚天面部下移，凝在他手中冰流劍上，臉上不經意掠過一抹貪婪。

    話語落下，楚家人人色變、汗毛炸開，谷家、黃家眾族人正打算爆發元氣開戰，不料谷靈兒俏臉數變，一咬牙，嬌軀一閃，落在谷離面前，將楚家眾人護在身後，眼中有著一絲羞怒：「我輸...輸了比試，就該遵循約定，你們怎可擅自動手？」

第三百一十二章 確定無疑

    話說楚天贏了比試，谷離卻發話刁難，不料谷靈兒突然站了出來，將楚家眾人護在身後，言道要遵守先前約定。

    谷家和黃家之人，剛聽了谷離的話，還以為立馬要開戰，見靈兒現身攔住，只得收斂元氣、停止動作，場面一時僵了下來。

    見狀，楚家不少人暗送一口氣，谷離身為谷家長老，位居高位多難，修為深不可測，雖然只是將一絲絲的氣息釋放出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楚天也是頗意外地望了谷靈兒一眼，覺得這女孩雖然性子跋扈了點，但她的身上，也並非毫無可取之處，站在她的角度，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這種情況下還願挺身而出。

    「這丫頭...」谷離彷彿洩了氣的皮球，身上氣息散去，感到有些頭疼，抬手揉了揉眉心，略作沉吟，望向靈兒，手指楚天發問，「這可是你的弒兄仇人，你不報仇了嗎？」

    靈兒表情猶豫地辯解：「剛才我們的比試，你們也都看到了，他實力是挺強的，先前所言或許是真。」

    谷離不答反問：「靈兒，你現在的實力，應該已經趕上你哥哥了吧。」

    靈兒啊了一聲，微微頷首。谷峰是在秘境中才突破蘊氣後期的，在靈兒印象裡，即便沒有碧仙笛加成，也足以穩勝其兄了。

    「這小子既然能擊敗你。」谷離陰測測地道，「也就是說，他擁有殺死你哥哥的實力。最後就剩下他們兩個，若是有機緣的爭奪，你哥哥豈會輕易讓給別人。」

    「事實真相很清楚了，就是在那裡面，兩人因某種原因爆發大戰，你哥哥遜色一籌，被此子斬殺其中，除此之外，你還能想出什麼解釋。」

    楚天聞言大怒：「你血口噴人，滿嘴亂言...」

    「嗯。」谷離猛地扭頭，望了楚天一眼，目光凝若實質，遙遙射去，鋒銳之處，宛如利矢。不知怎的，楚天心臟不禁狂跳起來，對方的目光好恐怖，一眼望去，竟似把他的膽魄都忘掉了。

    楚天受到震懾，不由得住口，接連後退數步，臉上帶著一抹心悸。

    只是一眼，便可震碎人的膽魄，這是雙方差距過大的外在體現。

    不算心路中的人物，現實裡這老者算是楚天平生見過的最強之人，沒有之一。

    他評估了一下，即便是族中以實力強悍知名的三長老，也沒給他帶來這麼恐怖的感覺。

    當然，三長老不會視他為敵人，畢竟是自家族中長者，而對方不同。這一點不能作為比較雙方實力強弱的依據。

    隨意懾服楚天，谷離將視線移回來，重新放到靈兒身上，見她攔住去路，眉毛皺起：「別胡鬧，你再不讓開，我回去就告訴你爹。」

    「別。」靈兒忙勸阻，神色慌亂，嬌軀都微微顫抖，以她的地位，除了少數幾位外，不畏懼其他任何人，即便對谷離長老，也沒有太多懼怕，可父親就是她最忌憚的人物。

    相處了這些年，靈兒可是清楚，九陽不分男女，只要有錯，不知則已，一旦告到他這裡，一概重罰。靈兒小時候曾不識時務，給暴揍了一頓，直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

    她之所以是現在的性子，實在是由於身份的關係，族內谷九陽一言九鼎，旁人自然畏懼她三分，就連一些長老，一得給點薄面，九陽可是沒有半點的驕縱。

    當然，此人最注重自身實力的增強，教育方面最關注次子天羽，對其他子女，包括谷峰和谷靈兒，則是要漠視許多，他們兩個之所以關係較好，除了有血緣上的親緣，也有身為弱者抱團取暖的緣故。

    雖然靈兒氣得小臉都發白了，卻還是沒有讓開，梗著脖子道：「我既輸了比試，就該圍護他們周全，否則，豈非背信小人。你要向我爹告狀，就隨你好了。」

    心裡則是想著，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再挨頓打，又不是沒經歷過，不怕不怕。

    一面自我安慰，一面雙肩聳動，小臉沒一絲血色，顯然是嚇得不輕。

    「糊塗。」谷離暴喝一聲，恍如雷震，嚇了靈兒一跳，旋即沉聲問道：「弒兄之仇，和所謂信義，究竟孰輕孰重，難道你心裡沒一點數嗎？」

    「這...」靈兒猶豫不定起來。

    谷離仰天嘆了口氣，老臉上面，有著悲慼之意，深陷雙目裡，甚至淚花閃爍，「谷峰好慘哪，身前不受重視，造人壓制，死後就連他的妹子，都是非不分，幫殺他的仇人說話。」

    「別這麼說。」靈兒焦急起來，狠狠一咬牙，讓開去路，看看谷離，又環視眾族人，「我輸了比試，沒臉再戰了，你們替哥哥報仇，殺...殺了仇人。」

    眾族人齊抱拳，同聲應道：「遵命，靈兒小姐。」

    谷離見狀，老懷寬慰，望向靈兒，道：「放心，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靈兒頷首，不再生事，蓮步輕移，歸入隊中，臨近谷離站著，卻背著身子，不知是害羞，還是別的原因，始終不願轉過身去，再看楚家那邊一眼。

    谷離安置了靈兒，轉眼環視眾人，道：「動手。」

    族人中，幾位化罡境高手互視一眼，同時抬起右手，將氣息瞬間拔高，雄渾元氣掌心凝聚，光芒亮度飛速增加，色澤不一，大都較為暗沉，和靈兒元氣較為相似，谷家族人，大多數選擇類似的功法，大致相似，又性能各異。

    幾人突然發難，手掌微震，元氣凝聚成罡，脫手而出，宛如匹練般，飛雲掣電，眨眼便射了過來。

    這輪攻擊，目標並非是人，而是楚家大門，以及周圍的城牆。

    楚家身為當地大族，大門品質良好，高高聳立的牆壁，也是由極其堅硬的石板壘砌而成，絕非普通人家可比，即便是練體巔峰武者，凝神聚氣，全力轟去，也未必能將之洞穿。

    然而，化罡境又豈是好相與之輩，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發揮出了不錯的實效。

    砰的一聲，紅色大門炸裂開來，牆壁頓時出現了幾個大洞，足以容納一般人矮身通過，周圍一圈石料的斷面，觸目驚心，露出了一些身影，密密麻麻，自然是做好備戰準備的楚家族人。

    谷家發動元罡攻擊的族人手掌沒落下，保持原樣，再度將元氣往掌心凝聚，眨眼間，又是一輪元罡匹練般射出，堅實的高牆四分五裂，整個解體，分塊砸在地上，附近地面微微震動。

    離得近的族人族人見狀，忙四散趨避，有幾個族人較為倒霉，趨避不及，牆塊已至面前，只得拔出先前配發的趁手兵刃，面前格擋。

    可牆塊本大，其上由附著著化罡境強者催發元罡帶來的餘威，迅若奔雷，力道之巨，可比流星墜地，焉能格擋得開，牆塊崩開、弄斷兵刃，砸在幾人身上，缺胳膊斷腿，倒地上呻吟不止，鮮血染紅了地面。

    族人們見有同伴受傷，眼帶悲慼，不發一言，未得軍令，便不妄動，只是身上殺氣升騰而起，一股憤怒的情緒在醞釀，待戰端一開，必十倍回饋於敵。

    藥堂派來的救護人員，則是動作起來，將傷員抬上早已備好的擔架，簡單包紮，之後速運族內救護場所。

    大門炸裂，牆壁倒塌，後面由楚家族人組成的大軍，中間刀劍堂堂之陣，兩側槍棍戟錘的騎兵隊伍騎兵，後方壓陣的箭努隊，皆是毫無遮掩暴露在外人眼底。

    谷離瞧見了，瞥了靈兒一眼：「你看到了麼，若非心虛，何必如此，那楚天定是你殺兄仇人無疑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戰端開啟

    話說谷靈兒聽了谷離的話，恍若未聞，想著心事。一會兒是谷峰之死，一會兒是與楚天的比試，終究一咬牙，倒向報仇一方。

    「離長老說得對，他既有這等實力，當時殺我哥哥也是極有可能的，就算我背信棄義好了，哥哥的仇不能不報。」

    一念至此，靈兒不言不語，不再想管多餘之事。

    谷離說服了靈兒，目光回到楚天寶劍中，眼中隱晦的貪婪快速掠過，「小子，谷峰之死給老夫帶來的損失就用你手中寶劍來抵吧。」

    谷離和谷峰關係不錯，谷峰之死，對谷離來說，在族中終歸是少了個盟友，就算谷峰地位遠不如天羽，但總歸是九陽親子，也是有著一些話語權，能夠對他帶來一些幫助的，現在全沒有了，因此，谷離心裡一直窩著火。

    方才的話，不過是勸阻靈兒罷了，實際上，他也不知谷離究竟系何人所殺，但這並非問題的關鍵，重要的是，他心頭怒火，必須發洩出來，而楚家，就不幸成為遷怒的對象。

    楚天手裡寶劍讓他垂涎，楚家總歸有些收藏，雖然以他眼界，算不得太過珍重，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夠稍稍填充谷峰之死給他帶來利益上的損失。

    更何況，九陽族長既派了他，帶著這隊人馬過來，就必須對此事有一個交待，便不能空手而回，不硬推到楚家頭上，又到哪裡去找那秘境的主人，他可是隱隱推斷出，那可是位極度恐怖的存在。

    他是給族中解決難題的，並非增添麻煩的，因此，就只能把楚家給犧牲了。

    反正這類小家族他已不知滅了多少，根本翻不起什麼浪，不滅白不滅。

    谷離理清頭緒，打定主意，緩緩提升氣息，正欲爆發元氣，將楚家迅速拿下，旁邊卻有位化罡境的中年族人賠笑言道：「長老且慢。」

    「嗯？」谷離收斂氣息，轉頭望向此人，谷玄是此行除他之外的資歷最深者，修為在化罡境中，也算是佼佼者，修為既強，為人也極精明。即便是他，也對此人頗為看重，算是他的得力屬下。

    「殺雞焉用牛刀。不勞長老親自出馬，屬下帶人攻打，不消一時半刻，便可將此地夷為平地，那寶劍權且寄存此子手裡，待會屬下必斬殺此子，將此劍獻與長老，以報往昔提攜之恩。」

    言罷，谷玄將臉緩緩轉向楚家一方，面色一變，滿臉鄙視，「似這等偏遠之地，焉能有像樣勢力，無非小打小鬧罷了。正所謂井底之蛙，所見不大，米粒之珠，怎放光華。」

    「長老若出手，那是太給他們臉了，不該如此。對方人數雖多，卻罕有出眾人物，聲勢再足，也是猶如土雞瓦狗，我族只須一揮手，彼立成齏粉矣。」

    谷離尚未發話，此言便得到周圍人的贊同，旁人自不敢聒噪，那些化罡境高手卻是連聲響應，你一言我一語，交談了起來。

    「這等芝麻小事，若還用長老躬身親為，便是我等的失職，慚愧無地，空為谷家之人。」

    「長老不可出手，今日之戰，圍觀者甚多，如果真如此，傳揚出去，旁人皆以為我族無人，有墮我族威名。」

    「這楚家，才立足多少年，有何底蘊，焉敢與我族頑抗，屬下敢保證，我等戮力同心，不出一個時辰，必盡殲敵族。」

    「你也太保守了，還一個時辰，真丟死人了，依我看，能堅持超過半小時，他們都算超水平發揮了。」

    就連黃鎮岳和二長老，也在一邊幫腔。

    「大人，我等既已來此，也該出一份薄力，大人找地方歇息，這種體力活，讓我們也來做點兒。」這是二長老的話。

    黃鎮岳則是臉上浮現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大人且請放心，今日楚家逃脫不了滅族之禍，楚天必殞命於此，這是天數，理當如此，怎生逃脫。此子手中劍，自然要獻與大人。」

    關於勝負，他是沒任何擔憂的，楚家在場的化罡境有四個，谷家的也是四個，黃家自己和二長老，加在一起，有六個，整整空出兩名化罡境，對付其他人，豈非虎入羊群，無人可擋，交戰雖然尚未開始，但結果已先注定了，因此今日楚家必亡。

    剛打完保票，忽然想到玄麒的存在，回憶起秘境關閉那一日，一路追殺，卻給楚天逃走的經歷。今天范大師可不在，如何限制那變態的速度。

    黃鎮岳不禁面皮一抽，臉上笑容僵了下來，心裡突的跳了一下，「若是那小子人面獸心，不顧族人死活，騎乘那畜生，悄悄溜了，又該如何是好？」

    心裡忐忑，望著谷離，嘴巴長了幾下，想要提醒，可終究什麼也沒說。剛做出保證，怎能再說這話來掃大家的興致。

    黃鎮岳目光閃爍，狠狠一咬牙，暗想待會無論如何，也要第一時間發難，盡快將楚天拿下，不給他騎乘坐騎的機會。

    看到黃天虎也是欲言又止，知道他想說什麼，朝他搖頭，天虎會意，便不多言。

    見群情踴躍，谷離臉上浮現一抹得色。作為百靈郡頂尖勢力之一，谷家在外，就是有這種號召力，對此他早已習慣，並樂在其中。

    他輕咳一聲，力度並不大，所有人停止辯論，清清嗓子，一正臉色，手捋那副花白的鬍子，意甚自得，「既然大家這般有信心，那我就不出手了，我和靈兒，靜等你們的好消息。谷玄，此時就由你主導來辦，其他人積極配合，如有不利，我必重罰。」

    「長老放心。」谷玄忙抱拳點頭，眾人齊聲響應，鬥志高昂，直上九霄。

    與此同時，楚家高層也是面露焦急，楚風甚至都吩咐三長老，讓待會見機而動，看情況不對，就讓手下令小輩先走。即便楚家今日遭遇不幸，可只要小輩仍在，那就不算滅族，就還有興起的希望。

    宋家派人傳信後，他們就第一時間作出應對，要怪只能怪谷家兩位使者來得太快，比宋家傳信時間都沒晚多久，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還未拿定主意，兩人已經先到了。

    來使到達，明言不讓外出，當時還抱著和谷家言和的希望，沒料到竟會惡化到如此地步。

    聽了楚風的話，三長老連連點頭，正打算派人傳信，谷離眼睛望向楚家這邊，略作沉吟，嘴角一掀，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雖然你們誠意可嘉，但如果對手不陪著玩，那就太掃興了。」

    黃家一方神色茫然，不知這話是何用意，眾谷家族人，則是眼中有著一絲嗜血，對付敵人，就該一網打盡，不給逃跑機會，不留漏網之魚，這是他們一向的風格。

    谷離探出手掌，將手一握，掌心出現了一塊猩紅的龜甲，造型甚是玲瓏，連巴掌都沒佔滿，其上有著玄奧的紋路，不知是先天生就，還是後天銘刻，正是頂尖凡器「血囚獄甲」。

    此寶有著諸多的用途，可此時取出，主要用意是把楚家的退路徹底堵死。

    谷離口中念動真言，將一絲元氣從手掌注入血甲，溝通器核，元氣在真言影響下，和器核進行對話。

    真言外人聽來晦澀難懂，但發音卻是極快，谷離嘴唇蠕動，只數息，便吟詠完畢，住了口，將手中血甲一拋，懸在頭頂前方，甲殼上面，紋路亮起，龜甲血光閃了幾閃，陡然暴漲，將整個楚家，諸多院落，外面場地，對持的雙方人馬，僅皆籠罩在內。

    霎時間，這片天地給罩了進去，楚家族人神色倉皇，一抬頭，只能看到血色的天空，一片片堆砌而成，彷彿猩紅龜甲，穹窿形的龜牆四下圍合，上面散發著奇特的波動，似有著某種阻礙之力，極為的強大，絕非一般人所能打破。

    這血囚獄甲，若沒有化罡境以上實力，決無可能通過。即便是化罡境，也只能轟開一條通道，供本人出入，很快就會彌合。龜甲牆壁上面，元氣生生不息，就算一時被破壞，也能盡快修復。

    谷家一方，卻個個露出貓戲老鼠的表情，冷酷而殘忍，谷玄一聲令下，應者云集，手中刀劍，光華爍爍，耀武揚威，殺氣騰騰，雲盤霧旋。

    由谷黃兩家組成的大軍，浩浩蕩蕩，如山洪傾瀉，飛雲掣電，排山倒海，直撲楚家眾人。

    沒有高牆的阻攔，楚風一揮手，中間和兩翼的族人分開，箭努隊上前，引弓拉弦，根根箭矢、弩箭凝聚元力，飛蝗過境迎向撲來的谷黃大軍。

    戰端由此而開。

第三百一十四章 救命啊

    話說谷玄一聲令下，由谷黃兩家組成的大軍浩浩蕩蕩，排山倒海撲來。楚家一方，隊伍中分而開，箭弩隊拉弓引弦，射出凝聚著元氣的箭雨。

    箭弩隊由家族遴選臂力雄健、射箭精準之人組成，箭雨來得甚是兇猛，如飛蝗過境，倒是射翻了黃家不少族人，倒在地面，手捂傷處呻吟，鮮血地面流淌，給勁弩命中的更慘，直接給洞穿身體，摔在地上，當場斃命。

    不過，總歸有些實力強橫之輩，比如幾位蘊氣境，見有箭破空射來，也不慌張，將五顏六色的元氣注入手中兵刃，連凡兵特效也沒發動，展開劍法，將來襲之箭盡數格開。

    至於高高騎乘馬獸上，趕在大軍最前方，手持槍戟的谷家騎兵們，就更顯輕鬆了，面帶不屑之色，催動元氣，將槍戟略展，面前舞出重重槍影，將綿密箭雨破開一條通道，胯下馬獸加速，跳躍幾下，眼看就要到達楚家眾人跟前。

    這些騎兵，馬**戰，手握槍戟，攻擊範圍較廣，殺傷力更大，如果下馬與人交手，則是收起槍戟，取出較為靈活的刀劍，隨機應變，可謂馬路兩棲，不容小覷。

    當然，以谷家的手筆，無論是槍戟，還是刀劍，疑惑奇門兵器，皆是品質優良的凡兵，由蘊氣境以上高手灌注元氣，殺傷力之大可想而知。

    楚風望向楚天，道：「小天，你快返回來時的地方，隨眾進入樓閣中，裡面受陣法庇護，會安全得多。」

    楚天瞥了眼旁邊的飛揚，飛揚也隨高層而來，已早將寶劍拔出腰間劍鞘，元氣凝聚劍身，激發寒芒，映照臉上，將平時溫和驅散，滿是凌冽的殺意，沖楚風搖頭，「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我已有自保之力，飛揚哥都在，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須得出份力。」

    大敵當前，楚風沒讓自己的兒子接受庇護，而是本能地派到了第一線，對此飛揚沒有異議，求之不得。

    楚雲聞言，略猶豫了下，沒有插話。族中培養小輩，不遺餘力，可小輩如若成長起來，也該反饋族內，楚天年紀雖幼，可論實力，整個楚家除了少數幾名化罡境，還真沒人使他對手，當次危急之時，應當對家族有所貢獻。

    凡是當父母的，沒人的心是鋼鐵鑄就，願意讓自己子女置身險地，楚雲也不例外，但人不能太自私，經與谷靈兒一戰，楚天的實力，眾人皆知，旁人說也就罷了，他這個當父親的，則應迴避，不該多言。

    飛揚聽了楚天的話，臉上浮現一抹欣慰。

    小輩第一人的稱號，扛得太久了，未免寂寞，之前其他人差得太遠，現如今，終於有族弟能站出來，替他分擔點責任了，雖然，那張臉孔還是如此的稚嫩，但是，剛才對谷靈兒一戰，即便是他，也不能比楚天做得更好。

    於是，飛揚眼中戰意愈盛，劍上由精純元氣凝聚的寒芒，愈發的耀眼了，衣衫無風自動，周身氣息升騰，催動到蘊氣中期巔峰的程度。由於常年浸淫劍法，元氣較他人更為凌厲，給人一種斬斷一切的壓迫感。

    顯然，楚天近來以及今日的優秀表現，終於讓他平靜的心起了不小的波瀾，沉睡已久的好勝心，久違地復甦。偌大個楚家，整整幾年，只有楚天這一個同輩將之喚醒。

    楚風正想再勸，瞥見煙塵滾滾，谷家騎兵將至，沒時間多說，自取一把寶劍，拔劍出鞘，元氣洶湧，凝於劍身之上，做好迎戰準備。

    楚天始終沒收起冰流劍，也是提升氣息，將幽黑元氣凝聚宛如天河鑄就的寶劍之上，星芒璀璨，看來深邃而神秘，望向衝來的敵人，銀瞳戰役升騰。

    身後是生他養他的家族，想要動楚家，須得先問問他手中劍，究竟應是不應。

    以上種種，說來絮煩，實際上，箭弩隊只射了兩輪箭，見當先騎兵已迫得夠近，忙退到後面，兩翼奇兵隊中，也有十幾個壯健大漢選取了盾牌，分流出來，形成一道防線，擋在前方。

    正後方是刀劍隊伍，以及原本所在的奇兵隊，至於箭弩隊，已經後退很長一段距離，避免給對人衝撞零散。

    對面騎士中，谷玄以及幾位化罡境族人衝在最前面，欲發動攻擊，擊飛楚家盾牌防線，不料楚風等人迎了上去，人馬相交，步者揮刀舞劍，騎士擺槍動戟，元氣四射，腳下地麵龜裂而開。

    黃鎮岳見了楚天，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搖手中長槍，驅動胯下馬獸，正欲戳死對方，以報其弒子之仇，不料楚家三長老眼尖瞥見，抬手便是幾道元罡匹練過去。

    見狀，黃鎮岳忙驅馬避過，差點傷到馬獸，見有同階武者阻攔，脫不開身，無奈下獸，收起長槍，換上佩刀，元氣凝聚刀上，向三長老劈臉砍去，三長老忙凝氣於劍，展開劍法相迎。往來盤旋，戰在一處。

    馬獸這一物種，雖然攻擊力薄弱，微乎其微，可也有不少優點，速度既快，防護又強，等閒武者即便手持凡兵，也是難以捕捉其動向，將手中武器命中，就算命中，以馬獸優秀的防禦，未必大傷筋骨。

    因此，谷黃兩家才敢將馬獸其上戰場，作為騎兵戰鬥。事實上，由軍用馬獸組成的騎兵，正是天羅國的重要兵種。騎兵極為稀少，即便是百靈郡，官方也只有一兩支隊伍，且人數不多。

    其他勢力，也就谷家這樣的大勢力，有底蘊湊出小型的騎兵隊伍了，化作一般勢力，不過僅有三兩匹，全拉出來，也不夠體面。

    谷玄幾個，本想避開楚風等幾個硬點子，不料楚家一方心繫族人，斷然不肯輕放過去，施展渾身本領，招數又密又快，不給絲毫機會，見一時解決不掉，只得分出谷玄、黃鎮岳等四人下馬獸，收起長槍，改取短兵，腳下更靈活，絕學層出，碰到楚風等人，正如乾柴烈火，戰到不可開交。

    騎乘馬獸，較適合欺凌弱者，可對上同層次的高手，尤其是化罡境以上人物，非但身法展不開，連馬獸，也有給四處亂射的元罡弄傷的危險。

    論純粹速度，馬獸遠在一般武者之上，且勢道奇大，用來衝鋒，功效非凡，可畢竟直來直去，變化遠不如身法精妙。

    至於馬獸，皆通人性，無人指揮，也跑到邊遠處，到血甲籠罩範圍周邊，受禁制阻礙，跑不動了，方才作罷。

    谷家尚且剩下兩兄弟，名喚谷蒼、谷芒，皆是年過半百之人，見谷玄等人戰得激烈，騎乘馬獸之上，也不便繼續，在旁問道谷玄：「玄兄，這裡是否需我兄弟幫忙。」

    那邊戰局剛拉開，谷玄和楚雲過了幾招，也不覺如何，便傲然一笑：「同屬化罡境，身為我族精英，對上這窮鄉僻壤之人，焉有戰不過的道理。放心去吧，不出一百回合，我必敗此人。」

    谷蒼兩人聞言，不禁肅然起敬，「玄兄果然了得，我等佩服，既如此，便不打擾了，我等去也。」

    言罷，驅動馬獸，見族內騎士已將楚家盾牌防禦沖得七零八落，便驅馬過去，搖槍擺戟，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化罡境級別的元氣凝聚長柄武器上，每一下，便會有幾個楚家族人給遠遠擊飛，倒在地上，五臟六腑破碎，半死不活。

    楚天也給三名蘊氣境攔住，這三人雖有後期修為，手段不凡，但見楚天和靈兒一戰，不敢心存小覷，離老遠就翻身下馬獸，任其自去，取出短兵器上前，將楚天圍在當中，把兵刃舞作一團，招式既密集，元氣又強悍，一時將楚天困住，急切間脫身不得。

     這些人可是谷家中的精英，見楚天了得，可不會放任他闖入自家隊中，屠戮其他族人，是以排除極擅防禦的三名高手，泥沼般纏住，使楚天無暇他顧，進而減少傷亡。

    先不提楚天那邊，且說谷蒼兩兄弟，儀仗馬快槍利，凝聚元氣，如入無人之境，在楚家族人中好一通廝殺，不一會兒，便連敗數十人，皆倒在地上，非死即殘。

    「救命，救命啊。」

    正覺快意，身後有道熟悉的聲音遙遙響起，似是谷玄的喊聲，甚是淒厲，夾雜在一片兵刃聲中，隱隱約約，若非他們兩人乃是化罡境，耳力過人，壓根就聽不到。

    「難道出了意外？」

    谷蒼兩人，心裡咯噔一下，忙撥轉馬頭，定睛往求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混戰

    話說谷蒼兩人，騎乘馬獸，手持長槍，楚家人群中橫衝直撞，廝殺正爽，突然聽聞身後隱隱傳來谷玄的求救聲，心下大驚之下，忙撥轉馬頭，定睛去看，若不看倒也罷了，只一眼，差點把眼珠子都驚得掉出來。

    只見谷玄一路閃爍著過來，已將幻空步催動到極致，即便這樣，也是險象環生。身後的楚家族人緊跟在後，每次都無視原地留下的殘影，將寶劍刺在空處，將谷蒼的真身逼出來。

    離得近了，才發現谷玄身上有好幾處劍傷，神色倉皇，亡命奔逃，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谷蒼兄弟見狀，身軀一震，情不自禁各自倒吸一口涼氣。論戰鬥力，谷玄可是比他們兄弟還要略勝一籌的，這才過了多久，就變成這副德行，對手怎麼強成這樣。

    如此人物，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偏遠的小地方。

    整個楚家，有能力將谷玄必成這副德性的，就只有楚天之父楚雲了。

    谷玄瞥見谷蒼兩人還在發呆，不禁怒喝道：「你們兩個，還不趕快過來幫忙。再不來，你老哥要交待此處了。」

    谷蒼兩人回過神來，忽視一眼，均知遇到了難以想像的大敵，翻身下獸，收起長槍，各取一把彎刀，起落兩下攔住楚雲，刀光霍霍，當頭罩去。

    谷玄得了空，連喘幾口氣，取出療傷藥物在傷處塗抹，不敢閉眼，調整氣息，修復狀態。

    谷蒼兄弟刀法一剛一柔，相生相成，彼此切合度甚高，竟然是一套罕見的合擊刀法。

    兩人本身實力，僅是普通的化罡境高手，可一旦施展出這套刀法，戰鬥力暴增好幾倍，就算是谷玄這等人物，也要退避三舍。

    這套刀法頗有名堂，名喚「天涯鴛鴦刀」，相傳乃是一對流落天涯的情侶，因仇人一路追殺，終於悟出剛柔並濟、陰陽相合的道理，無意中創出這套刀法，盡殲來敵，而後隱居下來，花了多年時間進行完善，並流傳了下來。

    習練這門刀法首要的，就是要情義深重，谷蒼兩人乃是同胞兄弟，情義那是天生的，對此刀法，原先只是抱著隨便試試的態度，不料確實進步神速，沒多久就見到成效。

    大喜之下，浸淫此道十數年之久，配合起來，簡直就像同一人的左右手，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可以說，兩人藉著這套刀法，儼然躋身於化罡境的頂尖行列，起碼以他們多年經歷，還從未在這一層次碰到過對手。

    且說楚雲大戰谷蒼兄弟，一方是昔日天才暫淪落，一方是兄弟齊心利斷金，刀化鴛鴦逞玄妙，劍敵雙雄施神威。起初難分難解，可到了上百合之後，勝負逐漸傾斜，谷蒼兄弟慢慢落了下風。

    當然，鴛鴦刀法委實精妙，即便落了下風，但要真正分出勝負，還需很久。這套刀法習練條件較苛刻，但只要練成，便是攻防一體，尤擅防禦。

    因此，勝負天平傾斜地極為緩慢。

    谷蒼兩人越戰越驚，對方的修為，也就是化罡境後期，這等對手，他們不知見過多少，劍法境界和他們一樣，也是如臂使指，可不知怎的，和對手的相比，他們的如臂使指境界，就好像是假的一樣。

    此時此刻，他們兩個終於能理解，方才谷玄為何會速敗了，谷玄依然是化罡境中的佼佼者，實力比起平時沒有絲毫的削弱，原因是對手實在是太變態了。

    對此，谷玄面色如常，他早就料定了單憑谷蒼兄弟還不夠，塗抹膏藥，將傷口止血，便揮劍再上，跳入戰團，和谷蒼兄弟一起，三人聯手，才將楚雲層出不窮的劍招抵住。雙方半斤八兩，場面一時陷入焦灼。

    四人大戰，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幾無窮盡，腳下地麵龜裂開來，不時有刀氣、劍罡劈空，直飛場外，眾人紛紛趨避，當然，也有好幾個倒霉鬼來不及趨避，給不幸命中，一劈兩半，倒地身死。

    這些倒霉鬼，可是不分敵我，既有楚家人，也有黃家人，還有個騎乘馬獸的谷家族人，給谷芒揮刀射出元罡，本欲劈楚雲，卻落在自己族人身上，連人帶獸給劈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即便這族人是蘊氣境的高手，但被如此刀罡劈中，想來也是凶多吉少。畢竟，這兩個境界之間，尚存在著極為巨大的差距。

    瞥見這一幕，四人皆是面色一變，不約而同向外圍移動，以傷了數人為代價，終於來到血囚獄甲籠罩範圍的邊緣，刀來劍去，且走且戰，元氣四散，將血牆上轟出一個個大洞。

    大洞僅出現數息，便會重新彌合，彌合了再破開，破開了再彌合，無有窮盡，一圈圈血色漣漪蕩漾開來，訴說著戰況的激烈。

    又鬥數十回合，四人依然覺得地方太小，施展不開，皆是一拳轟出，在血牆上轟出大洞，矮身鑽過，到了血甲籠罩範圍之外，海闊天空，繼續作戰。

    外面，遠處太陽西沉，即將貼著地面。一些離得較近的看客，見到楚雲四人往這邊移動，就提前後退，早退開老遠的距離，流出偌大的場地，化罡境間戰鬥對他們來說太危險了，若因貪看，遭受池魚之禍，豈不冤枉。

    雙方化罡境交戰，開闢了數道戰場，其他地方相對平穩，楚家二長老勝過黃家二長老，三長老稍遜黃鎮岳，這兩場相距很近，便順勢交換了對手，各施絕學，難分難解。

    楚風對上的，卻是谷家此行少數的高手谷真，修為和谷玄一樣，也是化罡境後期，楚風修為只有中期，手段也是稍遜，縱傾盡全力，也是敵他不過，正手忙腳亂之際，忽然有一個相貌清俊的漢子沿途砍翻好幾位谷家騎兵，人仰馬翻，殺出一條血路，風馳電擎，急來支援。

    此人正是姜雷，接過大長老令牌後，將暗閣人員盡數調來，自己見楚風不敵對手，便先來幫忙，其他人各自找最恰當的出手時機。

    暗閣從不輕動，可只要出手，必不空手而回，定要使手中兵刃上，沾染淋漓敵酋血。

    楚風身為族長，自與旁人不同，暗閣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倒也沒感到驚訝。

    旁邊幾個楚家族人，之前見楚風不敵對手，趕了過來，想上前幫忙，卻又怕成為累贅，暗恨自己實力太弱，插不上這種層次的戰鬥，正手無所措之際，突然見到姜雷一路殺來，支援楚雲，便是趁著空閒，交頭接耳了起來。

    「咱們族中，竟然還有化罡境，這位大人，看起來面生的很，你們認識嗎？」

    「從未見過。」

    「說起來，我倒見過一次，卻不知竟然是位化罡境的高人。」

    「難道，這位來自暗閣。」

    其他族人聽到暗閣二字，不由肅然起敬，正想說點什麼，突然有人忙提醒：「小心」。

    舉目望去，只見一名谷家騎士驅動馬獸，手持長槍，面帶殘忍笑意，飛雲掣電而來，一路撞翻好幾位避之不及的楚家族人，眼看將要來到，忙四下避開。

    可是，他們的速度，又哪裡能與馬獸相比，騎士窮追不捨，縱馬將一人踏翻，倒在馬蹄下呻吟，半死不活，手起一槍將另一人捅了個對穿，將槍拔出，還待再追，經此一耽擱，其他人皆跑得遠了。

    突然扭頭一看，有兩位楚家蘊氣境見死了族人，勃然大怒，展開身法，趕了過來，騎士察覺兩人修為不下於己，不願冒險，輕蔑一笑，撥轉馬頭，跑到遠處，停馬回看，見對方追趕不上，左手持槍，右手將大拇指下戳，臉上充滿嘲諷。

    不料劍光忽起，在他的後頸一劃而過，脖子上紅線擴大，鮮血流出，竭力扭轉頭去看偷襲者的面目，即將成功的前一瞬，力道窮盡，生機消除，渾身一顫，翻下馬獸，倒地身亡。

    鮮血自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地面，馬獸低頭見主人身死，毛骨悚然，嘶鳴了一聲，撒蹄就跑，煙塵滾滾遠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個劉峰

    話說那谷家騎士儀仗坐騎之快，擺脫楚家兩位蘊氣境武者追擊，正將拇指下戳嘲諷對方，不料一道劍光亮起，斬斷脖頸，到底身亡。

    突襲那人現出身形來，相貌英俊，身姿挺拔，正是楚飛揚，強敵臨門，他臉上再無往日的溫和，而是充滿了一絲令人膽寒的殺氣，手中劍刃早被鮮血染紅，儘是敵人血，又增添了方才騎士的，色澤愈發濃郁。

    解決掉這個騎士，飛揚瞥了眼遠處幾位族人，臉上皆是露出欽佩之色，飛揚本人倒沒什麼感覺，戰鬥才開始不一會兒，他已經殺掉數十人，這騎士也是其中的一個，雖然是蘊氣境武者，但死在他手底的，也有好幾個蘊氣境了。

    飛揚舉目四顧，見某處又有楚家族人遭受危險，便面色一變，提劍全速趕去支援。

    雙方化罡境以上戰力，皆是如同楚雲等人一樣，不願誤傷自己人，一面交戰，一面不約而同往邊遠處靠，血牆之下略作交戰，各自將之破開，到更能施展開的外面作戰。

    無須牽掛傷到自己人，又有了廣闊的地盤拚鬥，各顯神通，絕學層出，你來我往，短兵交接，爆發元氣，地面寸寸龜裂。

    不時騰出一隻手，將元氣凝聚成罡，發射出去，或被趨避而過，或給正面擋開，往外圍激射，波及之處，房屋倒塌，沙石亂飛，栽植樹木倒下，地面一片狼藉。

    大多數看客已經遠遠避開，留出大片空地，供化罡境強者比拚實力，縱橫馳騁。

    較遠不受波及的地方，有一座高高的茶樓，平時倒也不受待見，此時卻是群雄薈萃，雲集而來，有頭臉的實力，都在頂層聚集，打開窗櫺，居高望遠，遙遙觀戰。

    老闆自己不上前，遙控指揮，命小二送上各類茶水、美食以及點心，小二一面暗罵老闆膽小如鼠，一面拿著托盤，顫巍巍地上了樓，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一見這麼多大人物在此，差點被嚇得失了魂，心臟不受控制的，突突狂跳起來。

    宋家家主，劉家家主，場內各大勢力，以及銀斧拍賣會的人都來了。真不知吹了什麼風，才能將這些人同聚一堂。

    所幸他甚有職業操守，雖然身體怕得發抖，還是把食物送到各人桌上，見沒人理他，躡手躡腳，自行離場，走下樓梯。

    雖然大家都隨便點了茶水和幾樣點心，但老闆見是這些人，早吩咐後廚將美味佳餚做出，簡直就像擺宴席一樣。

    這些都是免費送了，老闆當然明白，三兩錢沒啥大不了，巴結好今天的客人，從手指縫裡流出來一點，就足夠他受用八輩子了。

    當然，大夥兒來此都是為了觀戰，這座酒樓，位於安全地帶，又是最高的建築，是最佳觀戰地點。

    然而，由於距離遙遠，即便藉著高度，也見不到戰場全貌，最多只能見其十之一二，愈發讓人心癢難搔，族長們，各勢力首領皆是眉頭皺起。

    化罡境間的戰鬥，波及範圍實在太大，導致無法距離更近，只能在這個地方觀戰，瞧不清楚，真讓人心焦。

    銀斧拍賣場一行，作為實際掌控者的那黃臉中年漢子使個眼色，魁五會意，向身邊一名瘦削青年一抱拳。

    那青年微微一笑，眉心亮起光點，以奇異規律閃爍著，精神力絲絲縷縷湧出，蔓延在空氣中，神魂和外界環境有了神秘的關聯，空氣中濕氣迅速滋生，面前凝成水鏡，抬手一指，飄到魁五和黃臉漢子眼前。

    水鏡懸浮空中，並不下沉，通過鏡子朝下望去，戰場似乎被拉近了許多，許多細節都瞧得清楚，加上可調控角度，竟能囊括整個戰場的八九成之多。

    青年這一手，竟是一門輔助術法，從精神力波動來看，就是位修為不俗的念師。雖然剛才顯露的不多，但窺斑知豹，也知道不只是一級念師，而是達到了更高的級別。

    眼見這一幕，宋軒驚咦了一聲，走了過來，問那青年道：「這位小哥年紀輕輕，精神修為甚是不俗，請問高姓大名？」

    宋軒身為宋家族長，在裂岩城這塊地帶上，算是霸主級別的存在，這般折節下問，自以為夠給對方面子了，不料那青年只是淡淡地道：「在下無名之輩，不足掛齒，不勞宋族長多問。」

    對方回答地簡單，宋軒心中著實不快，可他甚有城府，臉上仍看不出什麼。宋菁菁卻忍不了了，一撇小嘴：「裝神弄鬼。」

    青年瞥了宋菁菁一眼，也不吭聲，宋菁菁自覺無趣，就此作罷。

    當然，若對方並不屬於銀斧拍賣場，而是獨行客的話，這對父女恐怕就沒這麼好說話了，談不上大卸八塊，非得弄個半死不活，讓他明白得罪宋家是什麼下場，方才作罷。

    只是，他們深知，銀斧拍賣場並非任由揉搓的軟柿子，若是得罪了，縱傷敵一千，怕也要自損八百。

    宋軒看了眼水鏡，覺得功效不凡，通過鏡子俯視下去，所見清楚多了，便不在理會那青年，望向魁五道：「魁五兄弟，不置可否允許宋某在此，用你們鏡子觀戰。直接看，瞧不清楚。」

    魁五即是銀斧拍賣場常用的主持，也是明面上的管事，每年宋家都會從拍賣場拍一些東西回去，也會將自己所得，分出一些，委託拍賣場拍賣，換取其他資源，兩人有過數次交道，算不得熟人。

    魁五聞言，笑容滿面，猙獰的面目都殺了許多凶煞，讓開點位置，「宋族長，請。」

    宋軒看了眼黃臉中年漢子，他察覺不到對方真實修為，感知上就是普通的蘊氣境，也沒答話，將目光凝視鏡子，見到更清晰的畫面，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和魁五又說了兩句，便把注意力放到戰場上面。

    「我也要看。」宋菁菁拋下其他族人，跑到宋軒旁邊，看了幾樣，不禁道：「果然清楚多了。」

    劉家族長劉山見狀，也厚著老臉，帶著其子劉峰一起向魁五說清，魁五笑容滿面，照單全收，請宋、劉兩家人站在中間看，自己和黃臉漢子以及其他人靠邊觀戰。

    「楚飛揚這廝，何時變得這麼強了，這人好歹也是個蘊氣境，竟然一招致命，也太變態了。」

    劉峰看到飛揚將谷家一位蘊氣境武者一劍劈成兩半，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由此看來，之前和飛揚並駕齊驅的時代，恐怕一去不復返了。

    瘦削青年控制水鏡變換角度，劉峰又看到楚天，又是一驚：「這個是...楚天吧，他也蘊氣境了，太假了吧，他才多大。」

    去年楚家族比時，一位族妹劉瑩曾去觀戰，向他匯報，他當時覺得，楚天戰敗楚毅固然值得讚賞，可距離自己的層次，應當還有很大的距離，並沒有感受到威脅，現在看來，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劉瑩通報情況時，簡單描述楚天的長相，銀發較為罕見，起碼整個裂岩城只有楚天一個，不難辨認出來。

    削瘦青年望見楚天的戰鬥，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是泛起一抹驚訝來，身軀微微顫抖，不由自主停住了動作，良久也沒變換鏡頭，一雙眼睛，帶著讚賞之意，卻看他的戰鬥。

    如此，劉峰也就看得仔細了點，臉上那抹驚訝漸漸地變成駭然來，「不對，這三個對手，可不是一般的蘊氣境，從許多細節上就能看出來，起碼是蘊氣中期，不，還要更強。」

    終於，他看出了端倪，咕嘟一聲，艱難地嚥了口塗抹，「這是...三位蘊氣後期強者。」

    劉峰本人雖然身為裂岩城小輩中的三大高手之一，也只是近來才升級到蘊氣中期，即便手段不凡，撐死也就能和一般的蘊氣後期過過招，勝算也不會太大。

    眼前一幕，豈非證明了楚天一個，至少抵得上他三個。

    一時間，劉峰目瞪口呆，眼前一切徹底超越了他的想像，飛揚的天分，他本就知道，倒也罷了，可楚天這表現，究竟是什麼鬼，他不會在做夢吧。

    劉峰抬手揉起了眼睛，揉了好幾遍，直到揉到眼都酸了，也沒什麼變化，臉上極度的震撼徐徐消除，化作苦澀的笑意，「這楚天，到底是什麼牲口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伏兵

    話說裂岩城大多數勢力首領聚集在一座茶樓觀戰，茶樓附近，另有一處酒家，谷離和靈兒也在樓上臨窗位置上坐著，點了一些精緻的小菜，且為靈兒壓驚。

    作為血囚獄甲的主人，谷離帶靈兒脫離此甲的封禁，自然不是難事，而後找到一處安全的位置，居高臨下，俯視戰場。

    谷離用獄甲除了能封禁一片區域外，還能夠削弱其中人的實力。可是，這種削弱效果不分敵我，不太好施展。當然，在他的眼裡，也完全沒有施展的必要。

    他只是通過獄甲觀察戰場，此寶雖然不帶監視之能，可若將氣囊括的地帶拉近一些距離，還是做得到的。觀察效果，比起銀斧買賣場那青年念師凝聚的水鏡更勝一籌。

    谷離和靈兒閒聊，偶爾也會轉移視線到開著的窗口，漫步經心地掃上一眼，靈兒則是一面聽谷離說話，一面舉起筷子去夾桌上的小菜，幾塊子下去，剛才受到的驚嚇便消退了許多。

    突然，谷離忍不住驚咦了一聲，正是楚雲一個力敵谷玄等三人的情形。他實在沒想到，就在這樣的小地方，也能出現實力如此強橫的人物。

    按理說，谷家和黃家加在一起，化罡境數量要遠超楚家，這場戰鬥本不該有懸念，出現楚雲這種人，委實在他的意料之外。

    「怎麼了？」靈兒挺住筷子，愕然望向谷離。雖然輸給楚天，讓她不太想參與戰鬥，可卻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幫人對付這麼個小小的家族，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沒什麼。」谷離簡單掃視全場，眉頭舒展開來，淡淡地回答。

    目前化罡境間的拚鬥，已經陷入膠著。可在其他層面上，楚家是沒辦法和他們相提並論的。

    為了不誤傷自己人，以及想找個更大的場地施展本領，雙方化罡境先後破開血牆，到獄甲囊括的範圍外交戰。裡面變成了練體境和蘊氣境的戰場。

    練體境的普通武者倒也罷了，敵方普通武者，大都是黃鎮岳帶來的族人，彼此實力較量上，楚家絲毫不落下風。憑藉著那股保護家園的意願，鬥起來格外的凶狠，即便自己不要命了，也要拼掉一個敵人。

    黃家眾人雖然也準備充分，畢竟是侵略，氣勢上難免輸了一籌，相形之下，頗有不如。

    然而，打從一開始，戰局就一邊倒地不利於楚家。原因就是蘊氣境上遠遠不及。

    敵方蘊氣境乃是谷家騎兵和黃家一眾高手的集合，數量上要遠超楚家。

    黃家一幫人，以黃天虎為首，衝到楚家普通人中一陣肆虐，後被楚家一匹蘊氣境攔下了大半。

    另一部分人在黃天虎的示意下，闖入普通武者中，一通亂殺。這些蘊氣境的人物，普通武者如何抵擋，宛如以卵擊石，死傷慘重。

    更加嚴重的是，谷家騎士無人阻攔，驅動馬獸，如虎入羊群，在楚家族人中橫闖直撞，擦著傷，撞著亡，所過之處，屍橫遍地。

    楚天給谷家三位極擅防禦的蘊氣境後期困住，一時脫身不得。

    見周圍不時有族人死去，他心下著急，可對方將劍法展開，彼此配合，渾然天成，宛如泥沼，似能吸收一切，著實了得。

    楚天急攻冒進，劍招中出現的破綻，反倒差點被抓住，便勉強靜下心來，不去看周圍慘況，全神貫注，應付眼前之敵。

    這三人原非谷家人士，名喚白豐、白滿和白厚，早些年在江湖闖蕩，混出不小的名頭，在所在的那片地帶，白氏三雄近乎無人不知，以一手困敵之術聞名遐邇。

    他們對戰有個風格，那就是向來便是三兄弟齊上，用他們的話說，對上一人，他們出三人，對上一百人，那也是出三人，向來如此，久成習氣。

    後來碰到機緣，主動投靠谷家，谷家派出一名化罡境來檢驗，結果，三人合力防禦，在這位化罡境堅持數十合才敗，就給谷家相中，收入族內，享受部分的族人待遇。

    谷離覺得他們三個能派上用場，是以將之拉了過來。果然一出手就發揮出奇效，將楚天克制地死死的。

    戰鬥了一會兒，楚天對對手的無賴深惡痛絕，不管他用什麼招數，對方都能以那套半死不活的方法應對。費盡心機，各種手段出盡，也是脫不開幾人的糾纏。

    靈元紗衣用過了，即便召喚紗衣，增幅身體後，也只能稍佔上風，不能迅速將之擊潰。對方的劍法展開，泥沼也似，粘性十足，遇強則強。

    術法也用過了，楚天神魂波動，溝通空中雷能，一招「銀蛇」級別的龍雷術當頭劈去，不料三人將劍法展開，竟將銀蛇也吸收了去。

    這三人劍法精妙，攻擊倒也罷了，只是稍有增幅，可防禦就了不得了，每一人有難，另外兩人的劍也會及時趕到，不管攻擊誰，都會面對三人的合力防守，且並非簡單累積，而是發揮了奇妙的疊加效應，百試百靈，屢試不爽。

    若非如此，三名蘊氣境，即便是後期，又焉能在堂堂一名化罡境手底堅持數十合之久，就算那化罡境晉級未久，這也絕非易事。

    楚天也用出輔助術法血凝術，暫時延緩對方動作，折身離開，欲擺脫三人。

    以楚天此時的精神修為，血凝術對付蘊氣初期武者尚可，對付後期武者效果就很一般了，這段時間的交手，楚天瞭解敵人的難纏，根本就沒指望靠血凝術直接解決一個敵人，那太不現實。

    可場面太亂，人群擁擠，四處都有楚家族人，若想在這種情況下狂奔，除非他能像那些跋扈的谷家騎士一樣，不顧普通武者死活才行。

    身法展不開，這三人盯死了楚天，很快便追了上來，楚天有此累贅，與人戰鬥束手束腳，總覺不快，只得回身與三人再戰。

    因此，楚天就給這白氏三雄徹底纏住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整個戰場，從楚家門口，往裡面不斷前移，楚家眾族人且戰且退，一直退過了啟靈廣場。

    「不能再退了，再退下去，戰火就波及到自己的家人了。」

    這是大多數楚家戰士的想法，他們知道，這時候婦孺早該到議事廳旁的樓閣之中，受到防禦陣的庇護了，陣法一旦開啟，等閒之輩絕對不能破開。

    但是，那可不是陌生人，而是他們甘願守護的妻兒，若有一絲可能，他們寧願防禦陣永遠不用開啟。

    然而，戰場還在不斷後退，場內能支援各處，並取得顯著成效的，唯有飛揚一人。

    他手中寶劍，早已被鮮血染紅，所到之處，一般武者絕非一合之敵，期間也遇到同級武者，可飛揚依靠精妙劍法，以及出類拔萃的劍法境界，短時間內就將其擊潰。

    飛揚雖然只有蘊氣中期修為，但綜合實力遠超一般的蘊氣後期，化罡境都在外面戰鬥，白氏三雄正和楚天糾纏，谷家能與他抗衡的人物，只要那麼幾個，且都在其他區域，一時沒注意到這邊，是以讓他連連得逞。

    然而，只他一人一劍，又怎能挽救整個局勢，縱傾盡全力，又無三頭六臂，心有餘而力不足。

    來敵攻勢洶湧，楚家且戰且退，漸漸的退過啟靈廣場，穿過旁邊是草坪的路徑，來到了族人的居住區。此時當然無人居住，男人在戰鬥，女人孩子、丫鬟僕役則是去中央地帶，接受庇護。

    四長老的居處，院牆高高聳立，院內院外都植有樹木，值此夏季，枝葉葳蕤，茂密繁盛，綠意盈目，生機勃勃。

    牆根旁，幾名谷家騎士縱起馬獸，三兩下趕上後撤的楚家族人，收起長槍，一槍捅死，鮮血染紅槍桿，盯著顫抖著停止呼吸的可憐蟲，臉上浮現出殘忍的笑意。

    兩個殘留的楚家族人，面露絕望之色。他們只是普通武者，蘊氣境在他們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面對這種對手，他們根本就沒勝算。

    「要死了嗎？」兩人眼神一暗，或許這就是生前最後一瞬，不禁追憶往事，今生的一幕幕從心底快速流過。

    就在此時，上方光線突然一暗，牆壁上有幾人突然爆發氣息，跳到半空，手起長劍，凝聚元氣，劈頭斬去。

    旁邊一棵樹枝葉抖動，也有人跳了下來，落在地上，腳尖輕點，借力欺到背後，將匕首狠狠戳向敵人後心。

    前有伏兵，後有刺客，幾名騎士措手不及，大多數當場斃命，落馬身死，還有一人重傷，抬起右手，摀住肩上血流不止的傷口，顧不上擦藥，左手趕緊撥轉馬頭，欲催動馬獸逃跑。

    一名刺客將匕首用力擲出，元氣凝聚其上，化作流光，從這騎士脖頸側面插入，直沒入柄。

    騎士嘴巴蠕動幾下，似是要留下遺言，卻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翻身下馬，倒在地上，鮮血汩汩流出，滋潤著大地。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就在身邊

    話說埋伏的幾位高手突然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了幾名騎兵，從對方手中把兩位族人救出。

    這兩人認清援兵中的一名老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梁叔，你這...」

    他們自然知道此人名叫楚梁，與他們比鄰，是位孤苦老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年長一輩，是故以梁叔尊稱。

    可問題是認識了梁叔這麼多年，對方一直以普通人的面孔出現在兩人眼前，從來不知竟是位武者，且擁有這麼強的修為。

    梁叔在他們的概念裡，乃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以至於兩人經常在老人面前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言道若有人起伏他，就可以找自己，鐵定能把對方制服。

    每到這時候，老人都會露出他們看不明白的微笑，意味深長，含笑點頭領受他們的好意。直到今日，回憶起來，終於明白這笑容是什麼意思了。

    以梁叔剛才展現出的實力，哪裡用得找他們的保護，那幾個騎兵，將他們追趕地走投無路，可落在梁叔手裡，三兩招就給劈了。

    要知道那些騎兵，均是谷家的蘊氣境高手，他們根本不是一合之敵，卻給梁叔輕描淡寫地解決，這份實力，該有多麼強大。可笑他們之前大言不慚，口出狂言保護老人，現在想想，真是可笑之色。

    一念至此，兩人忙慚愧地解釋：「梁叔，我們...」

    「好了。」梁叔擺了擺手，讓兩個後輩不必介意，「小富小貴，這件事不必宣揚，自己明白即可。現在絕非閒談之時，我們還得去救其他族人。」

    楚富、楚貴兩個聞言，小雞吃米般連連點頭。

    梁叔望著死在谷家騎兵槍底的幾位族人，蒼老臉上，露出悲慼的神色，眼神也頗為傷感。

    他們並非不想救這些族人，可若提前暴露，必然不能輕鬆解決敵人，論真實實力，縱然比敵人強，卻也是有限，一旦陷入僵局，對方支援來到，連他們都要完蛋。

    埋伏在暗處，眼睜睜看著自己族人死去，只是因為撐著騎兵們槍挑自己族人時，才是心神最懈怠的時候，唯有抓住利用這個時機，方能出奇制勝，將對方一劍封喉。

    他們暗閣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護整個家族，為此拋卻傳揚名譽的機會，加入暗閣，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寂寞，靜心苦修，暗中執行任務，磨練刺殺技巧，只為了像今日危難來臨之際，力挽狂瀾，流星般發揮出大半生來最為璀璨的光芒。

    暗閣起初創立時，第一任大長老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唯有藏匿於暗處的拳頭，才是最出其不意、最有力的。」而後將自己所創守護家族的組織命名為暗閣，這句話也是流傳了下來，成為暗閣由始至終秉持的宗旨。

    雖然不忍心眼見族人慘死，可為了贏來最後的勝利，使家族長存於聖武大陸，那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這是個極為無奈的理由。

    感傷只出現一瞬，便化作滿目的殺意，梁叔招呼身邊同伴們，各自展開身法，閃了幾閃，便消失在空氣裡，唯有極細心的強者，方能察覺到幾道隱晦的氣息。

    戰場上各廝殺各的，一時竟沒人注意到這裡，或許是對方根本意料不到，幾位蘊氣境騎兵親自出馬追趕一些小雜魚，還會失手，因此楚富和楚貴兩人，竟迎來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目送梁叔消失，兩人忍耐不住談論起來。

    「我從來都不知道，梁叔還是個高手。哎，咱們之前可真是丟死人了。」楚富嘆了口氣，有些感慨地道。

    「是啊，三兩下就殺了一位蘊氣境，嘶，還出身谷家，真是深藏不露啊。依我看，梁叔的修為，說不定已經到化罡境了，足以和族中長老們相提並論了。」

    楚貴如實回答，其實他倒是有些高估他的梁叔了，梁叔如有這般修為，哪裡還用得著藏匿起來偷襲對手，早出面將之秒殺了。這只是楚貴眼界有限，又給梁叔驚豔的表現所震撼，因此才估計過度。

    「有可能吧，梁叔既有如此實力，為啥從未顯露過啊，稍微露出一點點，就能在族中混成高層了，這是為什麼呢？」楚富心中著實不解，沉思良久，眼中再度露出震撼之色，「難道，梁叔竟是那地方的人，嗯，沒錯，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哪個地方啊？」楚貴急切問道。

    「暗閣。」楚富拋出這猶如重磅炸彈的兩個字，楚貴一時被驚住，目瞪口呆，維持在驚訝的表情上，彷彿給凍住了一般。良久方緩緩解凍，認同地點了點頭，「肯定是暗閣的，不然何必隱藏這麼深，連咱們都瞞著。」

    知曉了真相，富貴兄弟高興地手舞足蹈，一時竟忘記家族還處在戰火之中，腦海中皆被一個念頭佔滿。

    他們熟識的梁叔，竟是家族最神秘暗閣中的成員，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徹底消化這個事實。

    「大哥？」楚貴先從激動中回過神來，聽聞遠處乒乒乓乓的兵刃相交聲，伸手一推楚富。

    「幹嘛？」楚富不滿地反問，他還深深陶醉在梁叔的事情中不願自拔，當然不喜歡被人打擾。

    楚貴回答：「咱們是不是在這裡呆的太久了？」

    聞言，楚富這才反應過來，想起家族尚處於戰火之中，許多族人都是水深火熱，而他們，卻在這裡白白發了這麼久的呆，不由得紅了臉龐。

    「快走。」楚富急聲招呼弟弟，自己展開身法，一馬當先，向遠處遭遇危險的一名族人趕去。

    楚貴隨後緊跟，將元力注入手中兵刃，明晃晃的，梁叔出手，委實給他打了一劑強心劑，心中再無頹喪，鬥志滿滿，「媽了個巴子的，老子本以為鐵定完蛋了，看來也未必，有暗閣在，有梁叔出面，還用怕個狗屁。」

    「這群狗日的，老子來報仇了。」怯弱退去，念及其他同伴的慘死，楚富兩眼冒火，面露一抹猙獰，腳下動作更迅疾幾分。

    當然，他們兩個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找那些谷家騎兵或蘊氣境高手算賬，其支援的地方，敵人同樣是些練體境，以他們的實力去支援大有可為。

    除了梁叔一行之外，暗閣還有三處埋伏點，皆是和此次一樣，隱匿氣息藏在暗處，甚至以犧牲族人為代價，趁著對方心存懈怠之時，暴起襲擊，出手很辣無比，接連斬殺不少蘊氣境，既有谷家騎兵，也有黃家零散的好手。

    與此同時，不少目睹者，以及被挽救的族人親眼見證局面逆轉，皆是給暗閣成員爆發出的實力深深震撼。

    當然，碰巧也有目擊者認識暗閣成員的情況，於是，一道道蔓延著驚訝的聲音響起。

    「文斌，你那裡來得實力？」

    「大哥，你不是晉陞蘊氣境時除了岔子，終生不能與人動手了嗎，因何又出手了，身體無恙否？你這實力到底怎麼回事，何時突破蘊氣境的，也不給小弟說一聲。」

    「二叔，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高手，我真幸福，實在是太幸福了。」

    這些熟人，今日卻摘現了往日偽裝的面目，各自以煥然一新的形象震撼登場，簡直亮瞎了這些目擊者的狗眼。

    當然，暗閣成員並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簡單打個招呼，便離開眾人視線，拯救其他有難的族人，只留給往昔熟人一個冷酷的背影，便迅速遠去，有的乾脆隱匿了氣息，憑空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目擊者們交頭接耳，心中的結論漸漸清晰。一向傳揚得神乎其神的暗閣成員，竟然就在他們的身邊。

第三百一十九章 開創先河

    話說梁叔一行悍然出手，誅殺谷家幾位騎兵，救出富貴兄弟，另外三處埋伏地點，也是相繼遇到合適的出手時機，掀起深深藏匿著的猙獰，盡屠欺凌族人之輩，目擊人群中，發出了一道道驚嘆之聲。

    可是，谷家一眾蘊氣境皆是族內精英，也絕非吃素的，幾個首腦模樣的高手口中呼喊著，調兵遣將，派出高手展開尋覓和反殺。

    暗閣成員擅長隱匿，似乎修行了某種類似的隱匿武學，一旦施展出來，身形完全消失，肉眼不可見，就連氣息，也只是在空氣中留下一絲絲。

    但是，谷家派出的高手，也有不少人各負異能，有人將元氣化作符文，出現在瞳孔中，目光凝若實質射出，在他的掃瞄下，好幾位藏在空氣裡的暗閣成員給尋了出來。

    也有人豎起耳朵，全力傾聽，聽力竟比普通武者高出數百倍，空氣裡原本微不可聞的移動聲，呼吸聲，甚至風聲傳到某處撞到人引起的阻礙雜聲，都映入耳中，也是找出了幾位成員。

    此外，還有嗅覺發達的，以上種種，不一而足。總之，在谷家潛心尋找的短時間內，就將暗閣成員逐個尋出，展開圍剿，諸多暗閣成員給陸續纏住，並出現了些許傷亡。

    所謂偷襲，僅有少數機會，初次出手戰果最是豐厚，之後漸漸的削減，待敵人及時反應，並作出應對，性質就變成正面交鋒，原本敵明我暗的優勢蕩然無存。

    幾個首腦見了，面露一抹欣喜，很快化作滿臉猙獰，正欲喝令，將暗閣眾人斬草除根之際，另外一邊慘叫聲傳來，轉眼望去，面色一變，忙分出小半人過去支援，自己也是驅動馬獸，緊隨在後。

    原來飛揚見這邊壓力大，加大攻擊力度，接連斬殺谷家族人，每斬殺一人，便奪了馬獸，驅獸去追殺下一個，眨眼間，便是七八人到底。

    戰局發展到現在，戰場已經完全打開，從大門入口，直到接近中間地帶，加上雙方的人都死了不少，人既變得稀少，分佈得也很零散，場地陡然空闊起來，因此能夠驅馬馳騁。

    由於對方蘊氣境中，白氏三雄纏住楚天，其他的佼佼者對上暗閣，剩下的都不算太強，飛揚劍法境界不凡，劍招凌厲，對方竟無人是他敵手。

    以飛揚實力之強，即便同樣有蘊氣中期的人物，也非他幾合之敵。

    楚天見情況變換，正欲甩開對方，不料白氏三雄早有預料，將劍法展開到十成，把楚天逼到一片狹窄地帶，三把劍劍光交匯，化作漩渦，楚天縱召喚靈元紗衣，也是衝不破包圍。

    這三人聯手，足以在化罡境手底數十合不敗，豈是尋常，楚天估摸著，即便發動攻擊最強的陰陽印，估計也破不開對方的防禦，術法也不敢隨便施展，靈念消耗過多，太影響持久戰鬥力。

    家族戰爭和個人拚鬥絕不相同，個人比起以克敵制勝為最終目的，而家族戰爭，則是看誰能堅持得更久，如果應為三人，消耗大量氣力，後面將不堪設想。

    立足於戰場，楚天必須保證能持續戰鬥，否則待對方支援一到，後果就是死，能確保成功倒也罷了，可交手到現在，楚天尚未摸清楚白氏三雄這套劍法防禦的底限在那裡，前途未撲的情況下出手，一旦失敗，連拖住對方的資格都沒有。

    與三人此番交手，楚天深知，如若放任他們對上別人，後果不堪設想，在他看來，化罡境不出，除了自己，蘊氣境中恐怕不會有人能與之抗衡。

    且說飛揚將劍光在黃家一眾練體境中閃了幾閃，所有人皆是摸著脖子倒下，他的前方，谷家一個騎士拍馬逃跑，他雖然驕傲，但是瞥見了飛揚剛才出手，自認不是對手，就很沒氣節地撥轉馬頭就跑。

    飛揚緊趕幾步，前面地形突然開闊，馬獸加速，載著騎士落荒而逃，飛揚面露一絲無奈，「這傢伙，跑得倒是快。」

    用腳尖挑起地上一把不知誰留在那裡的劍，凝聚元氣於其上，用勁朝著後心狠狠投擲過去。

    那人聽聞腦後風聲響起，雙腿一夾獸腹，馬獸撞翻兩個閃避不及的倒霉蛋，往右一閃，劍光劃過他的左臂，胳膊出現傷口，鮮血流出，不及包紮，將馬獸驅動地更快，飛雲掣電，很快就拉開的距離，再一眨眼，飛揚已是看不到此人了。

    「算你聰明。」

    飛揚停了下來，彎下腰去，將寶劍拄地，口中微喘，面帶不甘，暗自切齒。

    他深恨自己並非化罡境高手，否則，早一道劍罡遙遙斬出，將對方一劍劈成兩半了，哪裡會給他逃跑的機會。

    飛揚正在調息，突然回身一望，只見後面幾撥人三兩成群，怒氣衝衝，驅動馬獸，遙遙趕來，目標正是自己。其中幾人，氣息隱隱在自己之上。

    「不可力敵。」

    比較雙方強弱，飛揚暗下結論，將身法展開到十成，幾個起落，已經跑出老遠。

    後面谷家眾騎士見狀愈發憤怒，將馬獸四蹄驅動得風火輪也似，煙塵滾滾，緊咬在飛揚身後，風馳電掣而來。

    沿途人等，無論是楚家的，還是黃家的、谷家的，一見這般陣仗，皆是面色陡變，暫停爭鬥，中分而開，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這種時候，幾位騎士發怒欲狂，早昏了頭，攔在面前的，統統撞飛，哪裡還管你是敵軍，還是自己人。

    傷在敵人手底倒也罷了，可要是給友軍馬蹄踐踏，倒地上半死不活，豈不冤枉，即便谷離長老看到了，也不會認為有功，反會引以為恥，這等虧本買賣，沒人會願意做。

    雖然飛揚身法輕盈，同輩之中，鮮有人及，可比起用以代步的馬獸，總歸是差了一籌。沒多久，背後馬蹄聲噠噠，已是近在咫尺。

    楚飛揚無奈，匆匆回頭一瞥，看到情況，眼前卻是一亮。絕大多數同輩遇到這種情況，不嚇得魂飛魄散就很不錯，焉能要求的更多。可飛揚就從這疑似絕境的境地裡，慧眼找出了那寶貴的一線生機。

    當先某青年一馬當先，遠遠領先於他人，率先來到飛揚身後，面露獰笑，將元氣凝聚長槍，正欲一槍刺下。

    不料飛揚似是背後生了眼睛，身子閃了一閃，恰好躲過，打算抽槍再刺，飛揚已經回過身來，腳尖地面一旦，騰在半空，越過馬頭，向此人懷裡衝去，元氣凝聚手中劍，劍刃發出奪目的寒芒，宛如死神降臨。

    這位青年正是追捕暗閣成員時，能將元氣符文凝聚在瞳裡之人，此人身負破除隱匿、搜索敵人的異能，戰鬥力比同伴們要稍弱，飛揚攻勢突兀，把他嚇了一跳，顧不得體面，飛身翻下馬獸，身子一僵，神色倉皇，扭頭就跑。

    身子一僵是因為下馬時，右腳不小心擱在一塊石頭上，把腿弄點有點瘸了，但給嚇得夠嗆，一瘸一拐，落荒而逃。旁人都是瘸拐狀態，速度慢於正常狀態，偏偏此人開創了另一先河。

    這人一瘸一拐的，其速比起原先，非但不減，反倒快上好幾倍，短時間爆發的速度極其強悍，似乎連以奔跑著稱的馬獸，相形之下，都是略有不及。

    由此可見，人在面臨絕境之時，能爆發出的內在潛能都是無窮無盡的，以事實觀之，最起碼谷家的人是這樣的。

    飛揚輕鬆躲得馬獸，不由得露出詫異表情來。按照他的計畫，手中劍只是虛招，一旦此人回槍招架，那他就會轟出左掌，將對方震落馬下，視線奪取馬獸的目的，卻不料事實比想像中要順利太多了。

    馬獸察覺到背上作了陌生人，正欲掙扎，飛揚雙腿用上勁，狠狠一夾獸腹，馬獸便溫順了下來。

    在諸多妖獸中，馬獸乃是出了名的軟骨頭，否則，也不會輕易給武者馴化成坐騎。

    飛揚降服這匹馬獸，一夾獸腹，繼續逃跑，騎上了這匹馬獸，果真速度快，不數息，已經跑出相當一段距離。

    追趕飛揚的幾名蘊氣境首腦，見到青年一瘸一拐迎來，不禁勃然大怒，狠狠責罵了兩句，見飛揚即將跑遠，連背影都快望不見了，面色一變，不再多廢話，著力驅動馬獸，咒罵著追去。

    楚飛揚驅馬奔逃，眾騎士在後緊追，煙塵滾滾，漸至中央地帶，一座佔地廣闊、氣勢恢宏的建築出現在視野內，兩旁各有一座樓閣，正是楚家議事廳和週遭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