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歸故里
神龍帝國皇帝陛下率領群臣北狩，留太子監國，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當朝太師周如海去日無多了。陛下這是要陪著老爺子走完這最後一程。離京那天，奉天城中萬人空巷，大家聚集在道路兩邊等著送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經過多年的建設，神龍帝國的道路交通四通八達，道路也是寬闊平坦，早已告別了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狀況。奉天城內的主幹道更是用青石鋪地，乾淨平坦，車子走在上面絲毫沒有顛簸。
一輛八匹駿馬拉著四輪敞篷馬車走在最前面，帝國皇帝陛下親自駕車。在燕輝身後的是身穿金甲渾身紮著五彩緞帶的小金，按照年紀來說小金也算是耄耋老人了，但是經過改造的身體依舊健壯，每天依舊會飛到五鳳樓上的最高處引吭高歌。說來奇怪，奉天城內所有的公雞只有等到小金報曉之後才會跟著打鳴，所以“金雞一唱天下白”成為京城一景。小金如今渾身上下一片金黃，沒有一根雜毛。如果他站著不動，真的就像用金子鑄成的一樣。
之所以讓小金站在車上，是因為欽天監的建議。金雞司晨，又屬至陽之物，有他在所有魑魅魍魎都不敢靠近。這有沒有道理暫且不論，只為求個心裡踏實。在馬車左側是全身披掛手持青龍嗜血戟的大將王猛，右邊是披堅執銳的太上皇燕承宇，周孝賢緊隨在車後。
寬大的車廂裡鋪的異常柔軟，周如海舒服的坐在墊子上，左邊是燕溫婉，右邊是燕可卿，前面是八歲的燕承祖。承祖長得是虎頭虎腦，白白胖胖，出生時周如海親自給摸得骨，說這孩子是陽剛之體，至剛至烈，將來定是位大將之才。所以欽天監建議，由承祖和兩位公主陪著太師，以皇家貴氣和承祖的陽剛之氣震懾四方，再加上陛下在前，一位戰神和一員猛將環護左右，應該可以安全抵達蒼山府。
周如海的年紀太大了，再過幾天就是九十九歲的高夀。本來大家都準備好給他好好過個壽誕，但是這幾天周如海總是犯糊塗，總是喊一些已經故去的人，喊得最多的就是牛大壯和春娘。他是想家了，想那個在蒼山府臥牛鎮的小院子。
馬車走上主道，街道兩邊立刻響起百姓們的呼聲，還有陣陣的鞭炮聲。很多趕回京城的周如海的弟子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跟在馬車兩側，其中不乏高冠博帶的封疆大吏和當朝一品大員。街道上很多鬚髮皆白的老者住著拐杖載歌載舞，唱的是晚輩象長輩祝壽的歌謠。周如海笑呵呵舉起手向大家致意，還連連點頭表示謝意。很多孩子們跑過來將手中的籃子送到車上，承祖一一接過來，把其中柔軟好嚼的乳糕掰成小瓣放進周如海口中。
“爺爺吃，這乳糕可甜可軟了。爺爺香不香？”
“哈哈，香。承祖、婉兒、卿卿你們也吃。孝賢，給孩子們發發紅包。”
周孝賢和周家驥父子倆，連忙把準備好的紅包發到孩子們手中。這紅包中只塞了一枚銀幣，是特意為周如海大壽鑄造的壽錢，上面全是福壽紋，是極為吉祥的東西。孩子們接過紅包，喊著謝謝老祖，老祖吉祥，稚嫩的童音引得周如海笑聲不斷。
一路走來很多漂亮的少女們，把用紅緞做成的花朵扔到車上，燕可卿撿起最漂亮的一朵，戴在周如海頭上。周如海笑呵呵的拍拍可卿的俏臉問到：“爺爺好看嗎？”
“好看，爺爺最～～～～～帥了。”
燕溫婉也接著說到：“爺爺是人比花嬌，堪稱花中魁首。”
“哈哈哈哈，爺爺當過狀元，當過祭酒，也當過太師，就是沒當過花魁，這一次算是齊了。哈哈哈哈哈，好，好孩子，好百姓，好國家呀。看不夠，真是看不夠。”
奉天門外念祖握著周如海的手久久不能鬆開，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周如海捧著念祖的臉連連親吻。
“好孩子，爺爺回家看看。你要是想爺爺了，就到蒼山來看爺爺，那裡也是你的家呀。”
“爺爺～～～～～”
“好啦，莫哭，莫哭啊。你父皇不在，你要看好家啊，爺爺會想你的。”
念祖看著遠去的車架，猛地跪倒在地，他身後成千上萬的人同時跪倒。
“太師慢走，一路保重。”
這一路行來，車駕周圍幾乎就沒斷過人，沿途之上追著車架的百姓們學子們絡繹不絕。直至進入冀州境內，這氣氛達到了頂點。這一路上王穩時刻觀察著周如海的狀況，發現有一絲不妥就立刻採取措施。好在周如海一路上精神很好，沒出現什麼以外，順利的到達了冀州。到了冀州府城，周如海發現禮部總長苟翔飛居然身穿刺史官服站在路邊。
“冀州刺史苟翔飛拜見太師。”
“哈哈哈，翔飛，你那時是大燕的冀州刺史，如今可是禮部總長啊。哈哈哈，但真有趣。”
真正的冀州刺史牛雲山沒話可說了，只好以弟子禮拜見周如海。
“臥牛書院弟子牛雲山拜見山長。”
“牛雲山，就是那個總是流鼻涕，喜歡下河摸魚不喜歡讀書，被我打了三戒尺的調皮孩子？”
袁崇笑著點頭說是，牛雲山雙眼含淚跪在地上。
“弟子謹記山長教誨，發奮讀書終有所得，如今在家鄉為官不忘山長教誨，造福桑梓。山長，弟子沒給山長丟臉，沒給臥牛書院丟臉。”
“好，起來。你年年考評優異，在朝中人所共知。你是我的好弟子，也是書院的驕傲。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山長～～～～”
牛雲山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周如海摸著他的臉連連點頭。這一幕惹得周圍的書院弟子們激動萬分，一擁而上推著馬車就走。燕輝拍拍苟翔飛的肩膀說：“你有心了，快把官服換回來，範鐵面就在後面。”
“啊？臣這就去換。”
“哼，本官早就看見了，換不換又怎地。哼！”
“哎呦，范大人不是早就不計較了嗎？怎麼回到故地老毛病又犯了？”
“想起你當年的樣子，本官就來氣，哼！”
臥牛鎮更加整齊繁華，也更加美麗了，百里溪依舊清澈，店鋪還是那原來的摸樣。當車架走進城門的時候，山上臥牛書院的鐘聲響了起來，百姓們一湧而出圍住了周如海。周如海顫巍巍的走下馬車，一把抱住同樣是顫巍巍老族長牛山。
“老弟，你還好吧？”
“老哥，我還好，就是沒牙了，吃不了肉了。”
“我也是呀，百味居的醬肉還是那個味道嗎？”
“還是，還是。咱哥倆喝兩盅去呀？”
“走呀，你扶著我。”
“哎好嘞，老哥您可慢點啊。”
帝國的老年人架子大，可以不鳥任何官員，但是皇帝在這不能不鳥。牛山沖燕輝笑笑，燕輝拱手一禮。
這一天成了臥牛鎮的節日，隨行的官員們都住進了臥牛書院，那些學子們看著以前只是聽說過的一個個傳奇人物，如今就在自己眼前，興奮地手足無措。等到清醒過來之後，忙前忙後的幫著各位大人安排住處，搬運東西。負責護衛的虎賁軍將士看著這些本族子弟心中喜歡，抓過來一個一問全都是不遠的子侄輩的孩子。一時間叔叔大爺的喊聲不斷響起。
百味居最好的雅間裡，周如海和牛山對坐飲酒，燕尚是親自伺候。把那醬肉做的稀酥，調得異常美味，又把烈酒換成陳釀薄酒，溫了倒在最小的杯子裡端上來。紅日西斜，炊煙嫋嫋，遠處的田間時有耕牛的叫聲傳來，牛鈴叮噹一派田園風光。
“還是家鄉好哇。”
“那是，要不怎麼說得衣錦還鄉呢。”
“哈哈哈，老弟你長進了。”
“哎呦，老哥您過獎了，和您比起來我這點學識就像是，那什麼來著，我孫子教過我的，您看我這記性。就像是螢火蟲和月亮比一樣。”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喝一杯。”
“來喝一盅。”
兩位老人家說的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也讓溫婉、可卿和承祖聽得很是著迷，不時的發問。比如當年二爺爺是怎麼找到父皇的，孝賢叔叔當初是怎麼和父皇結拜的，那個結拜時的灶王爺像還在不在。
承祖說：“我真想在山神廟的佛龕下睡一宿試試，看有沒有大灰狼來吃我。”
“哈哈哈，沒有了，沒有嘍。如今有了城牆，這裡人煙稠密，狼是絕對不敢來的嘍。”
“嗯，爺爺我去百里溪看看，聽人說十裡溪中有種小魚用油炸了很好吃，我去抓些來。”
“去吧去吧，早點回來。”
哪裡還用承祖去抓，早就準備好了。承祖拎著小桶在百里溪邊上裝模作樣的撈魚，沒一會功夫，一幫孩子湊過來，把自己小桶裡的小魚給了承祖。這一幕看得樓上的周如海和牛山連連說好。
“咱們家鄉的孩子就是好哇。”
“那是，咱這可是龍興之地，風水好。”
“對，風水好。燕尚，就用承祖抓的魚下酒。”
“遵命。”
孩子們是閒不住的，而且這是在自己家裡，溫婉和可卿就跑到街上轉了一圈，結果倆漂亮公主引來了一幫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大家圍成一圈又是蹦又是跳很是開心。周如海見此不禁讚歎道。
“啊，美呀。這日子過不夠哇，要是沒有夜晚就好嘍。”
“陛下不是唱過一首歌嗎？那是啥來著，哦對了。願用家財萬貫。”
“換個太陽不下山。”
“噯～～～，對著嘞。”
燕輝和袁媛看著倆位長者，不禁想起了牛大壯夫婦。袁媛靠在燕輝的肩膀上說：“天賜哥哥，我想爹和娘了。”
“二老就在這裡，他們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夫妻倆看著慢慢爬上臥牛山的月亮相視一笑。燕輝走到周如海身邊，輕輕告訴他，自己為他準備了一樣禮物，就是要這太陽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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