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清,坑你沒商量 作者:老余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2-2 00:09: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4 8512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2

第560章 釜底抽薪去複社 恢復生機花光錢

  對那些複社的核心成員,王爍擔心他們躲過風頭之後,再次死灰復燃,是不願意他們留在江南的。

  由鄭成功親自出面,把張溥等複社組織者,從公安局的臨時拘留所放出來,請到行政公署裡去做工作。

  過去鄭成功和這些人走的比較近,這工作自然就要由他出面做了。

  複社四公子,也被從相好的被窩裡給請來了。

  鄭成功安慰他們道,之所以把你們關在拘留所裡,不是因為你們犯了什麼錯誤,而是為了保護你們,怕你們被憤怒的百姓給打死。

  到這時候,這些人的威風早就掃地許久了,不管心裡服與不服,都得表示千恩萬謝了。

  鄭成功接著道,不管你們過去幹過什麼,幹的對與不對,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百姓不接受你們,恨你們,說明什麼?說明你們確實做了對不起江南百姓的壞事,對不對?

  都成過街老鼠了,誰還敢說不對?

  鄭成功話鋒一轉道,咱們新政府對你們還是寬容的,不再追究你們的錯誤。不但不追究你們,還要為你們著想。

  你看,以你們現在這樣的名聲,在江南恐怕是混不下去了,江南百姓不容你們啊。

  可不是麼,臭了街了!至於怎麼從香餑餑一些就變得臭了街,這幾個人到現在也沒整明白。

  俗話說的好啊,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何況這幫人遇上的,是王爍這種集古今知識於一體,有偉人思想武裝的兵啊!

  怎麼辦呢?

  鄭成功就出主意了,反正你們在江南呆不下去,不但呆不下去,而且有生命危險!

  這江南好容易平靜了,百姓要是知道政府把你們都放了,那能答應嗎?肯定不答應啊。

  他們會再次聚集起來,質問政府,甚至會再次跑你們家裡去,把你們揪出來批鬥。

  那時候,他們就不會相信政府,再不會把你們交給政府了,你們就危險了。

  你們看,你們在江南露面的話,不但你們有危險,還要連累政府。

  畢竟咱們是人民政府啊,必須遵從民意。

  所以,政府決定,你們還是離開江南,到別的地方去吧。

  當然,政府不能讓你們自生自滅,還是要保證你們的安全地。

  政府派出秘密部隊,將你們和你們的家眷子女,都秘密送到西安,先去學習怎樣在新社會做人,學習合格了,政府再視情況安排你們的工作。

  你們看如何?可不要辜負政府的一片好意啊!

  這還好意呢?這明明就是把他們複社連根從江南給徹底拔了!

  張溥幾個人明明知道,這是被西北政府,被王爍給坑了,可是人家怎麼坑的他們,從哪裡下的手,他們說不上來,也無憑無據啊。

  得,混到這份兒上,什麼也別說啦,人家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就這麼著,複社骨幹全給送西安王爍的養成所學習去了。

  唯獨剩下東林黨大佬錢謙益,人家好好的在家呆著,政府還給發薪水,不過像過去那樣,大手大腳的揮金如土是不行了。

  沒有土豪劣紳掏錢,政府薪水有限,吃喝不愁可以,甚至還能雇倆用人侍候著,其他造什麼亭子別野,和柳如是玩神仙生活,想也不要想了。

  張溥也納悶,別人都給百姓收拾的這麼慘,怎麼唯獨這錢老頭,百姓竟然視而不見?按說他們幹的那些壞事,這小子也沒少幹呢?

  這個你就不懂了,誰讓你看不清方向,非要和王爍對著幹呢?

  人家錢老頭見過滿清的殘暴啊,知道王爍在講道理上,不會比滿清高明多少,甚至不如滿清,人家見風使舵,早早舉手投降了。

  你要是也早早投降,用的著舉家遷徙,背井離鄉嗎?

  瞧這啞巴虧吃的,長記性吧,下回機靈點。估計也沒有下回了,王爍不會再給你重新來過的機會。

  他是魯迅先生的學生,痛打落水狗,再踏上一萬隻腳,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王爍雷厲風行,僅僅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徹底平定了江南。

  江南初定之後,梁敏的工作隊開始一批批的過江。

  他們來幹嗎?招人啊,中原、四川,都讓滿清給禍禍的沒人了,得想法兒從人煙密集的江南抽人填補這些空出來的土地啊。

  於是,江南各鄉村、城市,到處都出現了遷移工作站。

  凡願意到新地區安家落戶的,整家遷移也可,單人去也成。

  到了新地方,政府根據各家人口數量劃撥地基,房子也由政府給建。

  開墾土地,無論多少,三年之內國家不收任何租稅,土地產出全部歸個人所有。

  到城市經商落戶,不管是大商團還是小商號,一樣三年免稅。

  願意到新地區參加工作,居住生活的,政府負責安排工作。臨時沒有工作,政府負責每月提供最低生活費用,保證你吃喝不愁。

  俗話說,故土難離啊。人在一個地方居住生活習慣了,要他離開故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政府給予了巨大的優惠,投入了巨大的資金,仍舊是找不到足夠的人員。

  沒關係,梁敏是王爍的學生,招不齊人我就政治宣傳。

  演戲,講演,貼大字報,讓所有百姓知道,去新地區居住生活,是支援國家建設,為國家做貢獻,同時,把新地區的生活也吹的天花亂墜。

  各種手段用盡,江南,包括福建、廣東、廣西、雲南,三分之一的人口流向了四川、河南、河北和山東,這些地方開始逐漸的聚集起人口,鄉村開始出現,城市也在發展,大片的荒野在逐漸變作農田。

  許多私人的商號和工廠,也開始向這些地區投資,建分廠,分號,這些地區可以免稅,政策優惠呀。

  在政策大力推進之下,全國的人口再一次流動,均勻分佈,所有的土地開始被逐漸利用。

  但這又是一個長久才能見效益的舉措。

  國家穩定江南已經花費了大量的財物,又如此大規模遷徙江南民眾,建設變成荒野的中原和四川,花費那是不計其數啊,王爍積攢的那點家底,又給花光了。

  沒錢怎麼打仗?這可是最糟錢的買賣!關外還有一個滿清呢!難道要等三五年,國家有錢了再去收拾他?

  那怎麼成!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2

第561章 無力出關乾著急 舊事重提惹梁敏

  江南基本平定,王爍趕回西安,決策常委會召開會議,專門討論出兵關外,消滅滿清的問題。

  這一回,王爍變成了徹底的少數派,其他四個人一致反對立刻出兵關外。

  政府已經入不敷出了,出兵關外,糧食武器,醫療運輸,哪兒哪兒都需要大量的財物和人力,這些都是錢!

  上哪兒去弄這麼一筆巨大的費用?不行,至少一年以內,這事想也不要想!

  王爍就急了,滿清這陣也沒閑著,他們在製造新式武器,招兵都招到黑龍江以北的通古斯人那裡去了。

  而且,根據內部情報,這滿清正在和逐漸強大起來的俄羅斯眉來眼去,打算把關外大片的土地劃給俄羅斯,以換取他們的武器和財物支援。

  如果讓羅刹這只紅毛熊跑到家門口來,國家就沒有了防禦縱深,老子還想把邊界劃到烏拉爾山那邊去呢!

  不趁著這時候戰鬥民族還不強大,還有波蘭、瑞典和烏克蘭、韃靼跟他搗亂,徹底破滅他染指亞洲的企圖,後果不堪設想!

  可五個人,除了他自己,四個人反對他。

  那個時代人的思維,反對立刻出兵關外也是有道理的。

  西北政府目前的財力物力和人口,能把眼前佔領的土地填滿就不錯了,再去佔領更多的土地,你管的過來麼?

  再說越往北走,地勢越荒涼,氣候愈加寒冷,根本不適合住人,你佔領了又有什麼意義?徒耗國家資材而已。

  即便你想去佔領,也要等到國家財力允許了,才能商量這種可做可不做的事情。

  以目前國家的情勢,休養生息一年,出關滅掉滿清,就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

  王爍知道現在跟這幫人掰扯不清楚。

  你跟他們說在這片大陸的西邊還有個北極熊統治的地盤,他們正在強大起來,那個彼得大帝就要出世,會戰敗波蘭和瑞典,會吞併白俄羅斯,烏克蘭和伏爾加河流域的哥薩克以及韃靼,二百年之後會對咱們形成巨大威脅。

  二百年以後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沒去過那裡,怎麼會知道未來有彼得大帝,還有那麼多西邊的國家?你是什麼變的,妖精嗎?

  這事王爍還真沒法說清初。

  但穿越以來養成的決斷性格,讓王爍沒有放棄立刻出兵關外這個決心。

  原本做事圓滑,將想法都藏於心內的公務猿,穿越以來幾乎每一次決斷都英明正確,這讓他增強了對自己的信心。

  縱覽歷史,每一個決定時代的人物,都是敢於決斷,敢於違背大多數人以為正確的常規的,連偉人都不例外。

  偉人也說過,真理,有時候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

  他必須說服他們,出兵關外,不給滿清復蘇的機會,更不能給戰鬥民族向東擴展的時間。

  常委會上,他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當年,我率二百健兒,從伏羌萬馬軍中突圍而出,那時候我有什麼?什麼也沒有!

  突出重圍,和大隊士卒失散,我有什麼?更是連士卒都沒有!身邊只一個王建國和阿依古麗。

  要照你們這麼判斷,沒有錢就不能打仗,那還有今天的西北政府嗎?

  梁敏,你是最早跟著我的,我們在漳縣建立根據地,那時候我們有什麼?你自己說!

  土地法,選舉令,這些,都是你自己親自悟出來,自己下到鄉村堡寨,自己親自執行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北上安定,你在漳縣面對幾萬闖軍圍攻,你那時候有什麼?

  可是,你用遊擊戰,團結你的百姓,戰勝了闖軍,讓他們聞風喪膽!

  不是你做事過於嚴厲獨斷,太相信你自己的權威,害的方大楚自殺,你就是一個很好的軍事家。

  你自己說,現在,我給你一支精兵,沒有關內支持,你就無法擊敗滿清,統一關外了嗎?

  這王爍也是,你說打仗就說打仗,你提方大楚幹什麼?

  當年梁敏計算不周,逼死方大楚他們一班王爍的老部下,本來就是她的一塊心病。

  這下好,王爍一提方大楚,梁敏不幹了。

  梁敏知道,對方大楚幾個老部下的死,王爍一直是耿耿於懷的。

  這人表面上看著嬉皮笑臉,大大咧咧,其實心眼兒都在肚子裡呢,這叫有內涵的男人。

  今天要不是給逼急了,方大楚這事兒他可能就悶在肚子裡一輩子了。

  梁敏“呼”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打斷王爍道:

  “你終於承認了,終於說出來了。這些年,你不許我參與軍事指揮,不用我任命過的軍官做主將,不就是因為方大楚他們嗎?

  說出來也好。我梁敏知道這事兒上是失誤了,這些年,我一直心裡愧疚,照顧著方大楚他們留下的遺孀和孩子,讓他們過最好的生活,上最好的學校。

  能做的我都做了,還要怎麼樣?我沒法讓方大楚他們活過來,要不你乾脆把我殺了給他們償命吧!”

  得,原本說正事,這下把這位梁夫人給逼急了。

  王爍見事不好,急忙改嘴道:“我一時說話不留神,夫人見諒則個。”

  這人哄女人有一套,關鍵時候就不要面皮了,不怕大家看見他怕老婆笑話他。臉皮厚,吃八方,哄老婆不哭不丟人。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一次他的辦法不起作用了。梁敏一向自視清高,是極愛面子的人,為方大楚這事隱忍了十年,這下讓王爍把心裡的窩火給勾出來,可不是一句半句可以哄好的。

  人家站起身直接走了,理也不理王爍,給他來一大窩脖。

  梁敏走了,這事就不用議了。

  王爍要做事情,首先要說服的,政務上就是梁敏,軍事上是宋獻策。只要這倆人有一個支持他,其餘就好辦了。

  梁敏一走,宋獻策拍拍屁股也走了。

  臨走還看王爍一眼,別在這兒人五人六的了,趕緊回家哄老婆去吧。

  剩下那倆人,李岩跟著宋獻策後面也走了。王平倒不錯,看看四下沒人,歎一聲說道:

  “少爺啊,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梁夫人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逼死方大楚他們,這個心結,十年了都沒解開。

  這下好,你不但不幫著她解,還給她又劃一道傷口,你怎麼收場呢?”

  王平幹嗎叫王爍少爺呢?他原來是他們王家的家將啊,從小看著王爍長大。沒外人的時候,自然還是稱王爍少爺了。

  王爍這時候心裡也十分懊惱,幹嗎沒事舊事重提,這不是沒事找事,給自己添堵嗎?

  方大楚這件事,梁敏早就心裡知錯了,這些年一直在接濟他們的孩子和媳婦,要不然王爍心裡也不會原諒梁敏,不去追究。

  可是,那是跟隨自己伏羌和漳縣起家,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們呀,無論梁敏怎麼做,他心裡都無法真正釋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2

第562章 無心機不成大事 不追究就是原諒

  當年王爍在西寧城下以少敵眾,和闖軍大將魯文彬決戰。

  當時王爍被闖軍重重圍困,士卒死傷殆盡,命懸一線。

  就在這時候,梁敏及時率軍趕到,這才救王爍一命,反敗為勝。

  雖然如此,王爍並沒有就此徹底原諒梁敏的意思。

  可那時候,跟隨王爍的部隊全部打殘了,梁敏的部隊人多勢眾,而且,軍隊主官都被梁敏換做了自己一個堡寨出來的親信。

  在那個時候追究梁敏的責任,撤她的職或者懲罰她,必然引起她那些親信軍官的不安,造成軍心不穩。

  王爍不是沒有心機的人,沒有心機,傻逼一樣只顧戰友情深,在那種情況下去難為梁敏,他也就混不到今天,早讓比他有心機的人給滅了。

  他只能先安慰住梁敏,待以後自己徹底掌握了軍隊,再來追究梁敏的錯誤,防止再發生方大楚這樣的事情。

  最初追隨他的弟兄越來越少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財富,絕對不能讓他們輕易犧牲!

  梁敏是天賦異稟的人,從王爍流露出的細微表情上,就已經判斷出,雖然他嘴上不提,但還是很在意方大楚的死。

  有人就說了,這個梁敏過於聰明了吧?竟然無師自通,在漳縣把個土改搞的如火如荼,一點錯誤也不犯,短短幾個月,竟然可以識字寫文章了,太玄乎了。

  一點錯誤也不犯是不可能的,土改沒有困難,沒有挫折也不可能。

  但老餘如果把筆墨都傾注在說錯誤和失誤,等等的細節上,不說正事,估計沒幾個書友會耐心讀下去,這書就直接沒人看了。

  因此,這些細節只能一筆帶過,把主要情節進行下去。

  咱們說坑大清,可沒說要專門出搞土改著作。

  至於短短幾個月就可以由文盲變成可以提筆寫文章,這個現實中存在的太多了。

  大家可以查一些抗戰英雄的資料,他們參軍的時候都是文盲,參軍不到一年,已經可以洋洋灑灑寫文章了。

  老餘家裡就有這麼一位親人,由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民,很快成為識字的革命戰士,後來一直做到營長,字和文章都相當不錯,不比現在的大學生差,至少比老余強的多。

  成年人的智力,和初開蒙的孩子是不一樣的,努力再加上天資聰慧,幾個月識字,可以寫簡單文章,不是新鮮事。

  梁敏愛著王爍,也是一心一意要讓她的大將軍成為天下之主,知道因為自己的失誤讓王爍難過了,怎會不努力去彌補這錯誤?

  在西寧,阿依古麗遇到危險,她捨命相救。方大楚那些人的遺孀和孩子,她一直帶在身邊,設法照顧他們,讓他們生活的比一般人都好。

  要知道,她自己的親生老娘還在家裡種地,自食其力呢!

  她努力的去做這些,就是希望王爍能原諒她的失誤,忘記方大楚這件事情。

  其實,梁敏所做的一切,王爍都看在眼裡了,他心裡已經原諒了梁敏,不然也不會就此不提這事。

  但梁敏在漳縣強行建立自己威嚴的做法,讓他害怕,他怕再失去戰友,才不再讓梁敏統率軍隊。

  同時,他也不想讓他的軍隊分幫立派,分成夫人派和將軍派,這個在下面還是有議論的。

  所以,為防止部隊中出現幫派,他才故意不用過去梁敏的人做軍事主官。

  梁敏卻不這麼認為。不許她統率軍隊,不任用她過去的親信做軍事主官,都被她看作了是王爍對她的懲罰。

  自方大楚他們死到現在,已經十餘年了,這個結一直在心裡放著,今天讓王爍無意中給捅開,她心裡如何不難受?

  王爍也知道自己這禍闖的不是時候,出兵關外這事就先放一放吧,還是先哄好自己媳婦要緊。

  可怎麼哄呢?梁敏聰明絕頂,不是他其他那仨不著調媳婦可比的。

  那仨不高興了,他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就可以搞定。

  梁敏不行,內心想什麼你很難猜到。輕易也不使性子發脾氣,但你要真得罪了她,三寸不爛之舌就恐怕不管用了。

  讓梁聰聰到街上買了梨花糕,這是梁敏愛吃的。

  一路回家一路琢磨,按梁敏的性格和以往的表現,她要面子,這事肯定不希望其他那仨不著調知道,到家就會和往日一樣,把這事又藏進心裡,和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了。

  那自己怎麼辦,也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不成,這事早晚得解釋開,不然這一輩子,兩個人總這麼客客氣氣的,中間隔著這麼個事兒,多彆扭啊?

  今晚得和她單獨談談,把這篇兒給徹底揭過去。可如果梁敏不開口提,他怎麼開口呢?開口以後,會不會再把梁敏給惹毛了?

  思考一路,回到大將軍府。剛進客廳還沒坐下,陳圓圓就過來了,神秘兮兮問道:“你如何惹到皇后娘娘了?”

  王爍就是一愣,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惹著她了?”

  陳圓圓笑道:“你說話這語氣,就是承認你惹著她了唄?”

  又看看他手裡提的東西道:“手裡還提著梨花糕,這可是皇后娘娘愛吃的,你總不能說,這梨花糕是買給我的吧?”

  嘿,他這些個媳婦,這都咋整的這個,怎麼一天比一天聰明了呢?照這麼發展下去,以後這家裡就只有他一個笨蛋了。

  陳圓圓見他不說話,就知道自己蒙對了,悄悄對王爍說道:“剛才娘娘回來,沉著臉,誰問也不搭理,直接奔自己屋去了,進去關了房門,再沒有出來。

  娘娘是最高執政官啊,這滿世界的,除了你,誰還敢招惹她?我一猜就是你幹的!嘿嘿,結果真叫我蒙對了!”

  王爍嘿嘿笑著點頭道:“你越來越聰明了。”

  陳圓圓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這屋裡都住著些什麼人?從你開始,一個個都比猴還精!我若是還和以前一般笨,還不讓你們捉弄死?”

  王爍點頭道:“嗯,我們都是猴,你是人精。罵人都不帶吐骨頭的,你確實聰明了。今晚在屋裡等著,哪兒也不許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圓圓臉色微微泛紅,趕忙轉了話題道:“江南已經安定了,我想回趟家,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去呀?”

  王爍上下仔細打量她,圓圓皮膚白淨,平日頗注重容顏,越是年齡增大,卻越增加幾分神韻,更是顯得風姿綽約。

  王爍看的不由內心大動,嬉皮笑臉道:“那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把爺伺候舒坦了,當然就有機會回去了。”

  陳圓圓沉了臉道:“切!趕緊哄你的娘娘千歲去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2

第563章 哄梁敏吃閉門羹 坐書房自投羅網

  王爍原本想的,是梁敏回家後會不動聲色,不將白天的事表現出來。

  這回他完全猜錯了,一路上琢磨的主意也白瞎了。

  他進了後院,走到梁敏的房門前。房門從裡面插上了,他推不開。

  他站在門前輕聲喊道:“娘娘千歲?”

  屋裡沒有動靜。

  他只好提高點聲音再喊:“娘娘千歲?小生知道錯了,特買了梨花糕來,給娘娘千歲賠罪。娘娘千歲開門呢。”

  屋裡還是沒有動靜。

  這下是徹底把梁敏給得罪了。

  王爍站在門邊,磨嘰半天,還是把自己心裡想的嘮嘮叨叨都說了,最後說道:

  “我真的早就把方大楚這事給放下了,若有一句謊話,天打五雷轟總成了吧?我不用梁建國他們做軍事主官,跟你本人沒關係,我是怕軍隊出現幫派!

  話反過來說,梁建國他們雖然做政委,待遇也不比軍事主官差,而政委和司令員相比,不是一樣重要不是嗎?

  你如果不滿意,我明天就更改命令,讓王建國、辛思忠他們幹政委,你的人幹司令員,這總成了吧?”

  這時候,就聽屋裡傳出梁敏的聲音道:“天啊,讓你嘮叨的我腦袋都大了!你閉上嘴,讓我安靜會兒成嗎?”

  得,梁敏還是不原諒他,這半天算是白嘮叨了。

  眼看著天都黑了,那仨夫人還在等著他們吃飯呢。

  王爍無奈道:“那你總得吃飯吧,大家還等著呢?”

  “不吃!”梁敏在屋裡厲聲道,“我讓你嘮叨飽了,我現在就想安靜會兒!你不說我做事過於嚴厲獨斷嗎?我今天就獨斷了,我獨斷我自己不吃飯也不成嗎?不成你就闖進來殺了我!反正這木板門,也擋不住你武藝高強的大將軍!”

  嘿,這小丫頭片子!真是一點面子都不想給他留了。

  你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老子從闖軍胯下把你救下來,你早變闖軍肚子裡的翔了!

  特麼你還真想造反呢你?我特麼還治不了你了。

  他咬牙高聲問道:“你再給老子說一遍,這門你到底開還是不開?”

  梁敏在屋裡叫道:“不開,不開,就不開!有本事你就把門砸了!”

  我特麼……他舉起拳頭,又慢慢放下了。

  他還真不敢把門給砸了。

  當年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貴為政務領袖,他還得給她留面子。

  可他這大將軍的面子誰給留啊?那仨活寶夫人,正從正廳門縫裡看著他偷笑呢!

  得,沒面子就沒面子吧,反正老子又不是第一次丟面子。

  四個活寶,沒一個讓他省心,也沒一個沒讓他丟過面子。

  他蔫不嘰的回正廳吃飯去了。

  這一回,那仨夫人表現的特別懂事,對他真是熱情到家了,一會兒給他吃這個,一會兒給他吃那個,還不時交換下眼色,臉上全是笑意。

  可怎麼老感覺哪兒好像不對勁呢?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啊?是幸災樂禍啊,還是唯恐天下不亂,嗯?

  得,老子氣飽了,不吃了!

  梁敏這個態度,想勸服她跟自己站在一邊,立刻出兵關外,恐怕是不好辦了。

  現在的俄羅斯,算年頭的話,應該還是羅曼諾夫王朝,彼得大帝還沒出生。

  那就應該是阿列克謝一世當政。這個時候,北極熊敵人不少,北邊有世仇波蘭和立陶宛,南邊的烏克蘭、哥薩克和韃靼也不服他,好像發動過不少反對俄羅斯的起義。

  王爍對歐洲史多少知道一些,他記得阿列克謝一世和波蘭打過仗,應該就在十七世紀中葉。

  那麼,雖然阿列克謝一世比較厲害,但他內有反叛,外有波蘭、立陶宛和瑞典這些強敵,北極熊內憂外患,還顧不上東邊亞洲這一邊。

  北極熊應該還處在農奴制時代,還沒有向歐洲靠攏。

  王爍記得俄羅斯真正走向歐洲化,發展工業,應該是彼得大帝繼位之後。

  彼得一世完成了工業化改革,國家日益強大,吞併了東烏克蘭之後,才漸漸有俄羅斯人來到遠東,建立城池,那應該是十八世紀的事情了。

  這就是說,現在的俄羅斯和滿清水平差不多,甚至比滿清還窮。

  它自己周邊都顧及不過來,更不會對東邊西伯利亞的土地感興趣。

  滿清想以土地換武器和財物的辦法,不會打動阿列克謝一世,十有八九不會成功。

  梁敏發了脾氣,他試圖說服決策常委會就會毫無希望。

  反正滿清勾搭不上俄羅斯,靠自己成不了氣候,那就讓它多存在個一年半載,也沒什麼大不了。

  既然無法改變決策委員會的決意,他還是返回江南,和李定國、鄭成功喝酒去吧,順便看看江南的部隊訓練情況,看能不能出征緬甸。

  鄭成功已經改任海軍總司令了,正在崇明一帶訓練海軍,他惦記著去收復臺灣呢,也是因為經費的原因,無法成行。

  王爍還有在崇明附近建新的造船基地計畫,生產真正的鐵殼軍艦,現在技術條件已經具備了,可惜資金無法到位。

  先和李、鄭這倆人談談緬甸、安南和印度,再說說東印度群島和那個荷蘭的東印度公司,讓他們心裡多少有個概念。

  等有錢了,老子就把這倆人放出去,把這些地方統統收歸國有。另外,黨守素可以出兵向西,能走多遠走多遠。哈克什也要統一蒙古,把北邊的邊界劃到烏拉爾山去。

  在老子有生之年,一定要建立一個千古未有的大中華帝國!

  帝國不合適,老子不能當皇帝,那該叫什麼國呢?

  正意淫的高興,就聽自己書房門外有人咳嗽一聲,接著就有人問道:“天已經很晚了,爺還不睡嗎?”

  是陳圓圓。王爍這才想起來,今晚回來的時候,他是答應陳圓圓,要她在自己屋裡等著的。

  這騷娘們兒這是等的沉不住氣了,自己跑過來催了。

  王爍開門,把陳圓圓拉進來,按在椅子上。

  他武將的身軀和力道,這動作在陳圓圓看來,是要多粗魯有多粗魯了。

  陳圓圓以為這位大將軍也猴急了,要在這書房裡解決她。

  書房裡沒有臥床,倒是有些書籍和條案。不過這位大將軍實在不喜歡佶屈聱牙的古文,存的基本是《金瓶梅》、《西廂記》一類兒童不宜作品。

  陳圓圓雙頰泛紅,邊被逼迫坐下,邊悄聲急急說道:“這裡不行的,院子太小,彼此相隔不遠。若是她們萬一出來,過來聽到動靜,猜出些什麼來,我明天就不用見人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2

第564章 兩情相悅戰書房 有情有義奇女子

  看陳圓圓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王爍倒是奇怪了。

  好好的在我這書房裡坐坐,明天怎麼就不能見人了?

  哦,他恍然大悟,這騷娘們兒是以自己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了。

  他一直在江南忙活,直到江南穩定,西北政府派出的官員順利接管以後才回來。

  回來之後,梁敏當然要排第一個,然後是阿依古麗,這倆人是沒人敢爭的。

  本來後面應該是陳圓圓,可魯小鈺膽子大,又強勢,主動送上門去,就把陳圓圓給擠一邊去了。

  王爍就是身體再好,也不能一天一個啊,那豈不是把身體給造完了?這一耽誤,七八天過去了。

  感情這騷娘們兒早心急如火憋不住了,什麼事都往那方面想,見王爍把她往椅子上摁,腦袋就想那方面去了。

  當下王爍嘿嘿壞笑道:“你這一說倒提醒我了,這地方做這個最好不過了,刺激!”說罷就要給陳圓圓寬衣解帶。

  這回陳圓圓小臉整個都紅了,白色的面皮瞬間變作血紅,似乎要滴出血來。

  她一邊掙扎一邊道:“不行啊,那仨猴精要是知道了,會笑話死我的,我就沒臉見人了!”

  話未說完,身上哪裡還有衣服?

  如狼之年紀,久旱逢甘露,且這“甘露”宛如小牛一般強壯,能不爽嘛!

  可憐陳圓圓,身上爽的如醉如癡,心裡快活的如欲升仙,卻是一點聲音不敢出,小臉憋的愈發通紅,簡直不用吹彈,自己就要破了。

  這樣子,反倒更加激發了王爍的欲望。

  陳圓圓升仙三次,如泥一般癱在椅子裡,王爍長長呻吟一聲,才算完事。

  這古代美人,比現代美女爽多了!怪不得清軍南下,第一要務就是找女人!

  特麼的,江南如此嬌媚女子,都盡數白白毀在那些豬一樣的野蠻人手裡了!

  這大明,實在是混蛋,就是都把朱家子孫殺盡殺絕了,也無法抵償他們犯下的罪惡!

  剛才陳圓圓差點沒憋死,好大一會兒功夫,才緩過勁來。

  夫君越來越厲害了。

  他給她的,是江南才子們的嬌小根本無法比擬的,還沒覺出什麼來,他那邊先偃旗息鼓收兵了,根本不顧及你的感受。

  劉宗敏的粗魯野蠻和骯髒更是讓她噁心,根本無法產生這樣的感覺。

  吳三桂那肥胖掏空的身子,直接不適合做這個。

  這才叫真正的兩情相悅啊!陳圓圓覺得,如果不是王爍從萬馬軍中把她給搶來,她這輩子恐怕是白活了。

  做女人,品嘗不到神仙一樣的感覺,那活著就只有烈火焚身的難受了,還活個什麼大勁兒?

  王爍穿好衣服,回頭見陳圓圓依舊那樣光著癱在椅子裡,不由笑著看她問道:“還想要?”

  陳圓圓連忙搖頭道:“不,不,夠了。”

  王爍就納悶問道:“那你還不趕緊穿衣服,這麼著在這兒,待會兒要是她們進來,你可真就糗大了!”

  陳圓圓腮頰上的紅色依舊未完全褪去,蜷在椅子裡,半天說道:“你,你太厲害了,我動不了了。”

  王爍拉陳圓圓進書房來,原本是告訴她,他要去江南,正好可以帶著她一起回去。

  不料陳圓圓的嬌癡美貌,再加上一臉羞澀,讓他春情萌發,把正事兒給拋腦袋後面去了。

  當下幫陳圓圓穿好衣服,兩個人隔著書案相對坐了,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不料,陳圓圓猶豫半天,和他商量道:“咱能不能晚幾天再走?”

  王爍奇怪道:“這是為什麼?”

  陳圓圓忸怩半天,小聲說道:“我,我想去咸陽,看看冒僻疆。”

  “什麼?”這下輪到王爍沉不住氣了,不高興問道,“咱們都夫妻這些年了,你怎麼心裡還惦記著他?”

  陳圓圓急忙辯解道:“你不要誤會。冒僻疆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可是那時候你還在江南。

  沒有你的許可,我不好去見他。你回來又到處奔忙,整軍備戰,我沒來得及和你說。

  我想見他,絕沒有個人私情。我想,他也算的一代才子,一輩子就這樣完了,實在可惜。

  再說,當初我在江南,多得他周濟,這個恩情,圓圓實在不該忘記。

  我想去看看他,勸得他好好研究咱們政府的律法文告,真正瞭解大將軍在做什麼。

  冒襄骨子裡不是壞人,我想,只要他真正明白了,大將軍是這世上,從古至今,唯一一個真正為百姓和國家著想的人,他一定會改過自新,擁護大將軍的。”

  原來人家圓圓不是為私情要見冒襄,而是為了勸說冒襄為國家服務。

  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人家圓圓真算得上是有情有義的奇女子,當然得答應她的要求了。

  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互相信任,互相支持嘛。圓圓可以做到,他王爍要是小肚雞腸,擔心人家見面會舊情複萌,那也太不男人了。

  第二日一早,王爍便吩咐套四輪馬車,帶上陳圓圓,去咸陽的舊社會官員改造養成所了。

  現在的養成所裡可是人滿為患了,西北政府把大部分中國的土地都拿下來了,各地舊官員都給弄這邊來了。

  江南的,江北的,還有滿清八旗的滿族貴族,不下萬把人!

  當初王爍堅持要把養成所蓋那麼大,好多人不理解。這裡只關押官員,頂破天咱們能逮幾個官兒啊?搞這麼大,這不浪費土地嗎?

  現在知道了,原來大將軍早就裝著天下了,人家是要把全國的反動人士,不僅僅是官員,只要是威脅到新政府統治的知名人士,都給整這兒來,不改造好腦袋裡的舊渣渣,不真正擁護他,您就在裡邊呆著去吧!

  還真有改造不好的,那個光武大帝朱以海,到現在還想不通呢!

  這天下本來就是我們朱家的,我當皇帝順理成章有什麼罪?

  再說了,即便改朝換代,除了不分四六的滿洲韃子野蠻人,哪個朝代不都是好好的對待上一朝的君主?最次也得給個虛銜,發高俸祿吃喝不愁吧?

  王爍倒好,把朕弄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來,讓朕遭這罪!

  還美其名曰養成所,狗屁!這是違反祖制,違反人倫,要遭天譴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2

第565章 養成所皇帝見皇帝 訓管教政策對政策

  朱以海抱著這種態度,是甭打算改造好了。

  和他在一個屋的,他的那幾個大臣都放出去自謀生路了,他還在那裡給關著呢。

  其實,他自己也不願意出去,出去什麼也不會,還不得餓死?

  我就在這兒了,雖然伙食不咋地,可總算有口糧食吃啊。

  每次開學習心得會,他都有意無意暴露那麼點帝王思想,露出點不滿情緒來,只要讓管教幹部認為他改造不徹底,他就不用出去自謀生路了。

  嘿嘿,我反動,但不大反動。我支持大將軍創立的政府啊,我就覺得我不該跟那些個大臣們一樣,我應該得到優待,我是朱家子孫啊。

  這點小錯誤不夠殺頭,也不夠坐大牢,你只能把我關這兒有吃有喝繼續改造,這就夠了。

  管教幹部對他也頭疼,弄一大堆歷史資料,證明他朱家子孫個個混蛋,是趴在百姓頭上吸食人民血汗的寄生蟲,是這個國家苦難歷史的根源。

  朱以海當時也承認,可轉過頭去,立馬就吹噓他朱明王朝哪個皇帝多麼多麼英明。

  後來管教幹部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好由著他在裡面混吃等死了。

  這日,朱以海正在自己被關押的大院子裡,坐在牆根邊上曬太陽,就見一個大胖子,穿著和他一樣的帶編號的沒標誌軍裝,緩緩從外邊走進來了。

  這大胖子是誰呀,怎麼以前沒見過?

  朱以海揉揉眼睛仔細觀瞧,接著就笑了,永曆,朱由榔!

  朱以海拍拍屁股上的黃土,嘻嘻笑著就沖朱由榔走過去了。

  來到近前,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朱由榔半天,哈哈笑問道:“這不永曆陛下麼,您怎麼也上這兒來了?怎麼著,龍椅坐著不舒坦,坐夠了,跑這兒來嘗新鮮?”

  朱由榔來仨月了。他原本在另一個院子裡關著,人又不合群,老和其他人吵架。

  他還不如朱以海,身邊早就讓李定國架空了,沒大臣敢接近他。來這兒他也是孤身一人,誰也不認識。

  按朱由榔的說法,是那個院子裡的人老欺負他,可人家都說他總端皇帝架子,訓斥別人,別人不服氣才和他吵架。

  管教幹部也懶得弄明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們上級給的任務,就是組織這幫人學習,其他的只要不出極端事件,就不要過多干預。

  既然朱由榔和這院子裡的人不和,就給他換個院子吧,他就給弄這院子裡來了。

  雖然這院子裡的人學習進度比他原來呆的院子早,但無非也就是個進度問題,有機會私下給朱由榔補補課也就完了。

  朱由榔聽到有人和他說話,還認得他,不由大吃一驚,待看清來人,臉沉如水,恨聲說道:“你這逆賊,還好意思跟朕說話!都是你等不服管束,私自稱帝,使得朝廷分崩離析,才讓人家鑽了空子,把我好好的大明江山拱手送人!你如何有臉見我?”

  朱以海怪聲道:“你還學會倒打一耙了啊?咱倆誰先稱帝的?是朕,不是你!”

  接著就嘿嘿笑了道:“看來,你的江南也讓政府給沒收了吧?好,好!讓你搶老子的帝位,你活該你!”

  眼見兩個人要吵起來,一旁的值班管教過來,一人訓斥一頓,兩人這才各自分開,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如今除了關外,大部分國土已盡屬西北政府,這裡的氣氛也就不那麼緊張,只要不吵架胡鬧,管教也懶得搭理他們。

  剛把他們分開,院子裡安靜下來,一個管教又從院子外面進來,和院子裡的管教輕聲說了兩句。

  那管教就大聲喊道:“4429,出來,跟劉管教走!”

  正在院子裡沿著牆根,背著手踱步冥思苦想詩句的冒僻疆,直到管教高聲叫了幾次,才意識到人家是在叫自己。

  他慢慢回過身來,用迷茫的眼神看著管教問道:“是叫我嗎?”

  按養成所規定,學員和管教說話,是要喊“報告”的,可這幫知識份子一肚子螻蛄,心眼兒多的跟廁所的蒼蠅一樣,一不留神,管教就得讓對方摳字眼給摳住。

  時間久了,管教也懶得和這幫咬文嚼字的傢伙們計較,只皺皺眉說道:“就是叫你,跟劉管教走,有人要見你。”

  被關在這裡,按照西北政府的說法,叫集中學習,接受新社會再教育。

  隨同他們一起來到這裡的家眷,西北政府還是做了很好的安排的,在咸陽城裡給他們分配了條件不錯的住房,每月按時發放生活所需費用。

  國家已經成立銀行,發行貨幣,購買東西不再使用銀兩。

  按說這些人都非常有錢,隨身攜帶了大量銀兩,完全可以到銀行換取政府發行的貨幣,即便不給他們發放生活費用,也餓不死他們。

  本著人道主義原則,王爍還是沒有按照戰犯或者舊社會被俘官員的標準對待複社這幫人,要求政府給他們發生活費。

  家眷每月都有幾次來探望他們的機會,甚至可以留宿一夜。

  養成所裡空餘房屋有限,不能讓這些人的家眷一起來,只能把時間日期錯開。

  所以,家眷探視都是有固定日期的。

  今天不是冒襄家眷探視的日子,他在這裡沒有熟人,誰會來看他呢?

  他不由問管教道:“誰來看我?”

  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居深山有遠親。他冒僻疆都跟戰犯差不多,連自由都被剝奪了,誰還記得他?

  管教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說道:“用不著問,去了就知道了。”

  冒僻疆不高興了,問道:“我是囚犯嗎?請回答我!”

  管教被他問的一愣,回答道:“你當然不是囚犯,可是,”

  冒僻疆打斷他道:“既然我不是囚犯,為什麼連問你話的權力都沒有呢?請回答我!”

  管教道:“你當然有了,可是,”

  冒僻疆再次打斷他道:“既然我有這個權力,你為什麼不回答我,還不許我問?你這是侵犯我的權力,我要到你上級那裡告發你,請求更換修養比你好的人來!”

  這些人嘴舌淩厲,對新政府的政策和律法,只看一遍就能記得滾瓜爛熟,甚至用這些東西難為管教。

  可以說,都是一幫聰明絕頂的人。

  可就是這些理解能力超群的聰明人,明知西北政府的治國理念是正確的,就是不接受。

  不但不接受,反而用政府的政策去對抗,幾句話就能把管教給咽的張口結舌。

  王爍要不把這些人關起來,他搞的什麼民主,早晚讓這些人利用,把自己給玩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2

第566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破罐破摔失意人

  那管教讓冒僻疆咽的無言以對,眼看就要發火,剛才進院子裡來的管教就過來了。

  這個管教是管教中的領導,他示意剛才那管教不要發火,然後沖冒僻疆和顏悅色道:

  “要見你的人,自稱是你的老朋友,具體是誰,我們也不清初。你如果不想見呢,我們也不會強迫你,這是你的自由。”

  “哎,這麼說話還差不多。”冒僻疆滿意了,又回頭對原來那管教道,“你看看人家,開口就比你有水準,以後好好學著點!”

  這特麼到底誰教育誰呢?氣的那管教臉都紅了。

  冒僻疆卻暗暗得意,一幫小屁孩,還想教育老子,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

  老子如此年紀,什麼不明白,還用你們瞎得吧?君以國士待臣,臣方以死效之。

  王爍拿我們當眼中釘肉中刺,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憑什麼要改造?

  我們就那麼賤呢,你想讓我們怎麼著我們就得怎麼著?做夢去吧,老子就不改造,就在這裡和你耗上了,寧願把這牢底坐穿!

  可話說回來,這裡怎麼會有他的老朋友呢?他思想半天,也沒想起來還有什麼朋友在陝西這一帶。

  他的朋友都和他一樣,在這裡給關著呢!

  管教再次耐心徵求他意見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好奇心,跟著管教出了院子,去看個究竟了。

  他被帶到一間從來沒有來過的屋子。說他沒有來過,是因為這裡不是他會見家眷的接待室,也不是他和家眷共同休息過夜的臨時招待所。

  這裡已經出了他們呆的改造學習的地方,離的很遠了。

  他一路走一路判斷,如此特殊的接見方式,證明要見他的人身份特殊。

  會是誰呢?他在西北政府沒有相熟的朋友。

  難道,是李定國過來了,順便來看看他?不可能,他和李定國的交情還沒到這份兒上。

  李定國大老粗一個,和他這文人說不到一塊兒去,他只是因為他們這些文人過去的名聲,利用他們做官而已,私下裡並沒有多少交往。

  要不就是鄭成功?這位國姓爺倒是能和他們聊幾句,不過交情也不咋地。

  正瞎琢磨,他被管教帶到了一間屋子。

  這屋子已經接近養成所進出的大門了,應該是這所裡某個領導的辦公室。

  能利用領導辦公室會見他,這人身份肯定不低,冒僻疆更納悶了,這人到底是誰呀?

  管教把他帶到辦公室,示意他在辦公桌邊的椅子上坐著,等來人接見,然後就走了。

  屋裡只有一個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後面是一把太師椅,隔著桌子,就是冒僻疆坐著的方椅子了。

  擁有單獨辦公室的人,一般都是大領導,負責人,這是冒僻疆來到這裡以後,通過觀察學到的知識。

  王爍的地盤和其他地方有許多的不一樣。比如說這領導辦公,按江南的規矩,就是大臣坐公堂。

  人家沒有公堂大廳,沒有三班衙役,沒有肅靜、回避牌,更沒有前堂後堂,就一間小屋子。

  屋子裡一張帶抽屜的方桌,頂多邊上擺幾個檔櫃,就把所有事情解決了。

  下屬要見領導,不用穿堂過院的那麼麻煩,都在一個地方辦公,頂多從這屋走到那屋,敲敲門直接就進去了。

  按說這種方式效率要比江南高出許多,也怪不得王爍可以統一中原,人家務實啊。論先進,人家這才叫先進。

  可無論王爍的政府再怎麼好,也與他們沒有關係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冒僻疆不由內心生出許多感慨,他們已經是落日黃花了。

  在西北政府眼裡,他們這幫人基本就屬於政府的敵人了,人家防著你,鄙視你,讓你在這裡受教育改造,無非都是藉口。

  就是要一輩子關著你,不讓你出去搗亂!

  感慨一陣,又苦笑幾聲,繼續打量這屋子。

  除了辦公桌椅以外,靠近門口的地方,還有一個可供三人坐的長沙發擺在牆邊,沙發前面是一個長條几案。

  “沙發”這兩個字可不是冒僻疆來這裡以後學到的。據說這東西是西北政府科學院院長吳朗西按照王爍的指示,仿照西方紅毛子的物件仿製的。

  這東西坐著十分柔軟舒服,在江北很快流行開來,迅速流向江南。

  如今的江南青樓裡,當紅姑娘的屋裡,基本都有這個東西,冒僻疆也坐過,早就不新鮮了。

  但在辦公室裡配備沙發的,他還是第一次見。據此他判斷,這辦公室的主人,官位一定不小,說不定就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了。

  正胡思亂想,身後的門開了,接著一陣香風就飄進來。

  不用回頭,冒僻疆也知道,來的是個女子。

  整天在青樓妓院裡混,這個他內行啊。如果是相熟的女子,他不用睜眼,只用鼻子一聞,就知道來的是誰。

  飄過來的味道,他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這是誰的味道了。

  他不由回過頭去,打量來人。

  只見一個穿著青布長裙的女子,中等以上個頭,雲髻高挽,面若桃花。兩道細細柳葉眉,一對圓圓杏核眼,眼梢高挑,鼻樑挺直,櫻口含翠,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圓圓!”冒僻疆失聲驚呼,不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顫聲問道,“你如何在這裡?”

  陳圓圓轉身關門,回過頭來仔細打量冒僻疆,然後微笑說道:“多年不見,冒公子除卻鬢邊多了幾許白髮,其餘倒無甚變化,仍舊風流倜儻。”

  冒僻疆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軍服,苦苦一笑道:“你不必取笑於我,這一身囚服,又哪裡有什麼風流倜儻!”

  隨即冷了臉色道:“久聞大將軍身邊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夫人,是從北京冒死搶來的南方歌妓。

  我亦多次猜度,這夫人興許便是你圓圓,果然不錯。”

  陳圓圓點頭承認道:“不錯,若不是大將軍有情有義,于萬馬軍中不惜性命救出圓圓,如今,我們恐怕早已人鬼殊途了。”

  冒僻疆再看陳圓圓,見其容顏仍有當年在江南時的樣子,且更加嫵媚,皮膚未看出有多少變化,卻是多了許多成熟,沒有了過去的不安與憔悴。

  看來,她跟隨王爍以後,日子過的十分開心如意。

  想到這裡,心內生出許多失意,冷冷說道:“你已貴為大將軍夫人,按過去話講,位列妃嬪,富貴無比了,還來見我這階下囚作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3

第567章 圓圓發問連珠炮 冒襄羞愧冷汗流

  從冒僻疆的話語裡,陳圓圓聽出了他內心的失意與鬱悶。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輕撩羅裙,走到牆邊的沙發邊坐下來,然後對他說道:“你也坐吧。”

  見到舊情人光鮮如故,雖然穿著樸素,但不掩其身份透出的高貴,對比他如今階下之囚的窘境,冒僻疆愈發感到內心無比失落。

  他這輩子就這樣了,算是徹底讓王爍給毀了,連最心愛的女人也變作了這小子的了!

  毀就毀了,無所謂了!既然無力改變又無勇氣自殺,那就這麼破罐破摔,稀裡糊塗過下去,做人家的囚徒吧!

  想到這裡,他已無所顧忌,將身邊椅子反轉過來,面向陳圓圓大馬金刀一坐,看這女子今番前來,到底有何用意?

  只聽陳圓圓幽幽說道:“當年圓圓在江南,多得公子庇護,舊恩難忘。聞知公子到了此地,故而前來相見。”於是問道,“公子在這裡還住的習慣麼?”

  冒僻疆嘿嘿一笑道:“習慣不習慣,在下不都要住在這裡麼,難道夫人還有辦法將在下救出牢籠不成?”

  陳圓圓正色道:“公子錯了。這裡並非牢籠,你也無須他人相救。只要公子認真學習,懂得大將軍所創社會的真正好處,願意知錯悔過,重新做人,支持政府,公子即可出去。

  以公子昔日才華,只要願意真心為新政府效力,做到和當年一般,名滿天下,當不是難事。”

  冒僻疆冷哼一聲問道:“是大將軍讓你來勸說在下的吧?”

  陳圓圓道:“公子又錯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是圓圓舊恩難忘,自己要來探望公子的。”

  冒僻疆冷笑道:“冒襄雖為階下之囚,腦袋還沒壞掉。你剛才所言,什麼學習,什麼悔過,恰如這裡管教所言,你一小小女子,如何懂得這些?休要糊弄於我!”

  時隔多年,陳圓圓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陳圓圓了。她懂得了什麼叫真正的平等,懂得了捍衛自己的尊嚴。

  她最煩別人瞧不起女子了,連王爍都不敢小瞧她的才華和進步,這冒僻僵竟敢如此小瞧她!這下她火“騰”一下就上來了。

  這人怎麼這麼迂腐固執啊?你說我當年怎麼能看上這種人呢?

  她不耐煩起來,聲調就高了,話語也有教訓的意思了。

  只聽她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頑固不化呢?合著在這兒呆這麼長時間,你任嘛玩藝兒沒學著?

  大將軍所創新社會,男女平等,你連這最基本的道理都沒弄明白嗎?

  我從北京來到西北,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和你一樣,到學校裡學習大將軍的理論,這是為你好,你知道不知道?

  我一個弱女子,都可以把這些理論學會,知道新社會的好處。你一個大男人,學這麼長時間愣是連這個也不懂!

  冒襄啊冒襄,虧你還自稱學富五車,詩詞無雙,領一代風騷!

  要我看,你就是糊塗蟲一隻,不學無術,為舊社會守靈,早晚自己把自己害死!”

  呵,伶牙利嘴,得理不饒人,這才是當年自信滿滿,傲於人上的陳圓圓。

  冒僻疆不由就笑了,問道:“我如何糊塗了,如何不學無術了?”

  陳圓圓反問道:“這大將軍領導的新社會,與你們一幫窮酸文人弄的那個舊朝廷相比,哪個更好,哪個百姓活的幸福,你不知道嗎?”

  這個冒僻疆還真不能強詞奪理。來西安這些時日,他也被安排到西安及附近郊區參觀遊覽。

  確實,這裡百姓日子過的比舊江南要舒心自由許多,市井繁華,經濟發達,社會祥和。

  跟別人強詞奪理可以,跟陳圓圓不行。雖然這是個小女子,但論文學天賦,作詩填詞,陳圓圓不亞于他冒僻疆。若論強詞奪理,他更是手下敗將。

  知道辯論不過陳圓圓,他乾脆不說話了。

  陳圓圓心中氣未消,接著說下去道:“在江南我是什麼?我就是你們男人的玩偶,取樂你們的工具,被土豪強梁買來賣去的東西,連人都算不上!”

  說到這裡,她站起身,將一隻腳從裙下伸出來。那腳經過幾年的放足治療,已經恢復了許多,可以正常穿鞋走路了。

  陳圓圓說道:“為取樂你們男人,我們女人就得把自己的腳緊緊纏繞,讓它變形。你知道這有多疼嗎?那疼痛鑽心啊!

  這疼痛要伴隨我們好多年,直到這腳不再生長!你冒大公子還特別喜歡這尖尖荷花腳,為此填詞做賦!

  可是你想過我們女人要承受多麼大的疼痛和痛苦嗎?我們疼的天天晚上哭濕了枕頭啊!

  你拍拍你的良心,你這麼對待我和我的姐妹,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只有大將軍才理解我們女人的痛苦,真正拿我們女人當人看,不許女子纏足遭摧殘,不許買賣婦女,女子和男人一樣,享有工作和說話、選舉的權力!

  和大將軍相比,你冒大公子不覺得羞愧嗎?你有什麼臉面對抗大將軍對你的改造,有什麼理由不好好學習?

  你不好好學習新社會的知識,不想做新社會一個對百姓和國家有益和有用的人,自甘墮落!你不是不學無術,又是什麼?”

  陳圓圓連珠炮一般的發問,把這位冒大公子給弄的理屈詞窮,臉憋的通紅,愣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半天,冒大公子辯解道:“你說的這個,都是千百年留下來的習俗,女子纏足在隋唐就有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圓圓恨聲道:“跟你沒關係?這女子纏足是怎麼流傳了這上千年的?還不是有你這般舊思想的文人盡心竭力的維護才流傳下來?

  你當年握著我的小腳愛不釋手,你難道忘記了嗎?你為我這小腳寫詩做賦你也忘記了嗎?

  你如果那時真心愛我,把我當人看待,你會不知道我保持這小腳要付出多麼大的痛苦嗎?你心疼過嗎?

  你如果心疼,如果把我當和你平等一樣的人來看待,你會讓我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嗎?你會不站起來反對女子纏足嗎?你會一走便杳無音信,讓我苦苦等待,最後被田弘遇搶到北京去嗎?

  你自己說,你這是愛一個和你平等的人呢,還是愛一個你喜歡的物件,還是一隻小狗,小貓?”

  又是一個連珠炮,轟的冒僻疆體無完膚。

  陳圓圓的話聽來句句有理,看來這些年不見,這小丫頭長大學問了。

  這位冒大公子一時被陳圓圓給問的理屈詞窮,面紅耳赤,想半天也沒有想出駁倒陳圓圓的道理。剛才誰也不服的神氣,不知不覺煙消雲散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3

第568章 好言難勸癡心人 只為真愛不踐約

  冒襄坐在椅子上,就感覺這椅子下邊生出好多尖細的鋼針來,紮的他屁股生疼。

  他屁股來回移動半天,總算想起一件可以解釋的事情來,對陳圓圓說道:“當年我沒有按照約定去接你,並非有毀約之意,乃是家父遭奸臣阮大鉞陷害,我急著四處奔走,營救家父,故而爽約。

  這可不是沒拿你當人看,你不要誤會。”

  陳圓圓連珠炮一般訓斥冒僻僵一頓,心裡的氣也就消了。

  當下微微一笑道:“過去的事情,圓圓已經忘記了,並沒有責怪公子的意思。

  我說這些,也不是責怪公子。我只是要公子明白,過去的舊朝廷,不管它延續了多少年,那些道德理念都是不對的,都應當受到批判和禁止。

  公子在過去極力維護這些舊社會的東西,是因為公子的見識,還沒有達到真正知道這些東西是害人的,並非公子一個人的錯。

  圓圓當初來到西北,也如公子一般,並不知道舊朝廷這些東西的可惡。

  可是,圓圓經過和公子在此一般的學習,就知道大將軍才是對的,這些害人的東西不剷除,百姓就永遠沒有好日子過。

  如今,圓圓已經可以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真真正正體驗到了大將軍宣導的新社會的好處。

  公子天資過人,按理當然應該比圓圓懂得要快。可是,公子為何直到今天還是執迷不悟呢?”

  陳圓圓跟隨王爍來到養成所,已經聽了所長的彙報。這冒僻疆非比他人,頭腦靈活,知識廣闊,那嘴更是天下少有的好嘴,不亞于王爍。

  他博聞強記,對新政府的政策和律法倒背如流,可就是不接受,甚至強詞奪理,整日尋找政策的不足和律法的漏洞,對抗改造,是複社裡最難以管教的一個。

  聽所長講述冒僻疆在管教所故意搗亂的各種故事,陳圓圓都覺得這人不可理喻,實在是讓人氣憤。

  她今日對冒僻疆這一番言語,也實在是有目的而說的。

  可養成所裡那麼多管教都拿冒僻疆沒有辦法,又豈是陳圓圓幾句話就能讓他轉彎的?

  果然,待陳圓圓把話講完,冒僻疆嘿嘿一笑道:“自古有雲,好女不嫁二夫,良臣不事二主。

  冒襄雖駑鈍,這淺顯的道理卻也懂得。你就是把王爍誇的再好,我冒襄也絕不做無骨之臣!“他終於為自己找著理了。

  陳圓圓差點笑了,這是連她也給罵上了。

  她陳圓圓也不願意讓人爭來爭去呀,可在萬惡的舊世界,這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夠左右的命運啊。

  在那樣的世界裡,沒有人為她撐腰,更不會有律法可以保護她,她只能隨著命運之舟隨波逐流。

  她瞪視著冒僻僵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這樣的戲子不是好女人了?那你當初為何還山盟海誓的要娶我?”

  冒僻疆頓時知道自己剛才話語不妥,又讓陳圓圓抓住了話把。

  當下吱唔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我要做忠臣,你不要往別的地方扯。”

  陳圓圓冷笑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承認。你當初答應娶我,無非就是像在街上閒逛,看到一朵花長的嬌美,要買回家裡去欣賞而已。

  在你們這些舊朝廷男人的眼裡,我頂多也就算作一朵花而已,根本就不是人。

  哪天花謝了,枯萎了,就會被你從花瓶中拔出,扔到地上,一腳踏碎!”

  當日在江南,陳圓圓是秦淮八豔裡最易傷感,自哀自憐,也是最伶牙俐齒的一個,便如冒僻疆的口才也甘洛下風。

  冒僻疆知道又被陳圓圓逮到話把,又要被她像當日一般,沒完沒了駁個體無完膚。

  但陳圓圓的這種表現,卻勾起了他的無盡思念。

  當初兩人泛舟秦淮河,正是這樣吵鬧不休,最終,他為圓圓的伶牙俐齒陶醉了,深深的愛上了這女子,不能自拔。

  看著陳圓圓嘴唇閉合,想著秦淮河上的一幕一幕,冒僻疆不由看的癡了。

  可惜呀,這不是秦淮河,這是王爍的養成所!他已經是人家的階下囚,而圓圓,已經是高貴無比的妃嬪了……

  冒僻疆癡勁上來,不理會陳圓圓口若懸河的理論,卻忽然打斷她問道:“圓圓,你過的舒心嗎,他待你好麼?”

  陳圓圓一愣,這才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冒襄呵!

  她住了嘴,許久幽幽說道:“當日他冒死將我救出來,得知我和你有婚約在先,是答應我,有朝一日解放江南,送我回去和你團聚的。”

  冒僻疆眼中一亮,急問道:“他為何又食言了,捨不得你麼?”

  陳圓圓搖搖頭道:“他正是我夢中那個跨馬擎槍,救我出水火的心上人呵!他不在乎我的過去,一心一意對我好。特別是我來到他的根據地,學習了他的許多著述,我看到了一顆真正為國為民的,金子般的心啊!

  我離不開他,深深的愛上他了。是我主動要嫁給他的,我愛的是他,不去找你,和你踐約,是我的主意,跟他無關的。”

  冒僻疆許久無言,最後說道:“只要你過的好,我就放心了。你不必來看我,以免引起他的懷疑,冷落了你。”

  陳圓圓笑道:“你還是不瞭解他。在他心裡,男女是真正平等的,他的夫人,可以出來和男人一樣工作。

  我來看你,他是知道的,還要我好好勸勸你,你年齡還不到五十,正當壯年,還有的是機會為國家效力,如此下去,就可惜了老天授予你的才學和聰慧了。”

  說到王爍,陳圓圓又來了興趣,接著往下說道:“其實,你們有許多一樣的地方,都高傲,都才華橫溢,都善良。

  只是,他是上天安排來解救這天下受苦人的,見識比你要高明許多。

  如果你不加入複社,他也不是上天指定的大將軍,我相信,你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冒僻疆聽了,默默不言。

  陳圓圓知道這人強驢一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轉彎的那種人。

  知道暫時勸他不動,就不再相勸,等待以後慢慢尋找機會,再來勸說。

  便轉了話題問道:“宛兒是怎麼死的?”

  冒僻疆一愣,思考許久,還是決定把實情告訴陳圓圓。

  他說道:“那年清軍逼來,江南一日三警。我料不到清軍進軍如此之快,更料不到其殘暴甚於畜生!

  待我意識到危險,匆忙間帶家眷逃離,清軍已經追到屁股後面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14 00:13

第569章 中華慘禍何時休 圓圓談論君主制

  說到董小宛,冒僻疆心中悲痛,好久才開口道:“我們被亂軍沖散,待亂兵過去,平靜下來,我死裡逃生,托人四處尋找,卻只找到一具屍首了!”說罷,雙肩抽動,垂首哭泣。

  他找到的,不是一具普通的屍首啊,是一具被清軍扯沒了衣裳,糟蹋的不成樣子的屍首。

  這些,他不敢對陳圓圓講。

  這也就是對陳圓圓,他才講實話。對外人,他處於保護董小宛的名節,只是說董小宛是得病死的。

  他即便不講,陳圓圓也可以想像的出,董小宛落到滿清韃子手裡,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想到董小宛一生頗不如意,沒有命趕上王爍領導的新時代,卻如此慘死,不由流下淚來。

  哀傷一番,陳圓圓對冒僻疆說道:“咱們華夏民族,自元嘉以來,曆遭外族蹂躪,如宛兒一般的慘事,不知在多少人身上發生過。既然事情過去了,你也不必過於難過。”

  她愛上王爍,自然也就原諒了董小宛運用計謀,和她爭奪冒僻疆的事情。

  冒僻疆兀自未能從回憶裡醒來,畢竟他對董小宛也是感情很深的。

  此刻聽陳圓圓如此說,歎息一聲道:“難過也無法讓宛兒復活了,此我漢人劫數也。匈奴、瓦剌、契丹、女真、蒙古、滿清,每隔幾百年,便有異族侵入,烽火滿地,黎庶倍受欺辱。

  小宛命不好,正遇上這劫數,實無奈也!”

  這人在這裡學習半天,還抱著這些劫數一類的舊觀念,真是不可救藥!

  陳圓圓忍不住糾正他道:“公子所言謬矣。圓圓原來也有這劫數的想法,但學習了大將軍的理論,方知道,此並非劫數,而是中原君主制度所致。

  歷來得天下之君主,以其傑出才幹,囊有天下。如唐太宗,明太祖。畢其一生,以其稟賦之異能,勵精圖治,開拓一代新朝。

  此時國富兵威,外族無敢窺伺也。然其視天下為自家之產業,視中華黎庶為其自家之圈養,高高在上,以神綬自居,代代相傳,怡然居之,無愧色也。

  須知,這天下,是黎庶之天下,萬民之家園,以稟賦異能而淩駕萬民之上,任意踐踏黎庶之尊嚴,剝削百姓之膏腴,實有罪也!

  其後世子孫,逐漸驕逸。造繁宮,制華穴,廣選天下美女,供其一人享樂,集天下百姓脂膏,任其一人揮霍。

  耽于享樂,安於盤剝,不思進取,自是一代不如一代,終將淫樂無度,趨於桀紂。

  我中原,便於供奉這君主無度需求之下,由富而貧,由強而弱,終致民怨載道,兵無戰心,而異族之禍隨致矣!

  這君主當政之惡俗不去,則中華永無寧日!

  大將軍立志驅除韃虜,複我中華生機,亦深感君主制度之弊病,於是造憲法,推民選,欲以天下傑出之才,使天下獲治,百姓得福。

  中華大地,自此始,將永無特權之人,永不生君主禍患!

  即便如大將軍,也只是政府一官員,須按憲法所綬之權行事,無獨斷之權,更不能將權力世襲而下!

  公子才高八斗,聞我西北政府律法,公子可倒背如流。既如此,公子又怎不知大將軍為民之苦心,求平等求大同之遠志,實乃前無來者耶?

  又如何不知,當今大將軍所建新政府之地,已然日漸繁華,百姓之權力,得到保證,民間之智者、能者,紛紛脫穎而出,國家正在走向強盛?

  公子明知大將軍是對的,為何又要如此倔強,一條道跑到黑呢?”

  冒僻疆又如何不知道王爍是對的?他歎息一聲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乃舊官吏,當被新時代打倒,複社已亡,冒襄心已死,你不必多言了。”

  陳圓圓急道:“冒襄啊冒襄,你真是糊塗啊!當今,大將軍正在開闢一個從未有過的新世界,此舉定將載入史冊,光輝萬年!

  這新世界將在律法約束之下,永遠強盛,再不會有宛兒所受慘禍!

  你才華橫溢,卻不為這新世界貢獻,反而要死抱著君主制度大腿不放,你難道想遺臭萬年嗎?宛兒地下有知,豈會原諒於你?”

  冒僻疆雙目一閉,緩緩說道:“你不要再說了。你也知道,我冒襄天生倔強,豈是你一個小女子可以撼動?

  你只要過的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見我,我不想見你!”

  陳圓圓終於無奈的走了,帶著興奮而來,懷著失望而去。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四輪馬車上,無論王爍如何逗她開心,始終表情鬱鬱,不發一言。

  王爍是耐不住寂寞的,總是要想法使她說話,把這些不快忘記。

  他故意逗她道:“唉呀,看著老情人生活有點慘,也不至於難過成這樣吧?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立刻吩咐,對我們圓圓這位心上人,給予特殊照顧,這總成了吧?”

  陳圓圓白他一眼,仍舊不搭理他。王爍胡說八道的本事她早領教過,見怪不怪了。

  見還是不能逗陳圓圓開心,王爍就繼續胡謅道:“怎麼著你才能開心,你自己說成嗎?不過,有一條不行啊,你是我的夫人了,我不同意離婚,讓你去嫁給那個四六不通的東西!”

  陳圓圓終於忍不住,瞪眼責怪道:“外面還有趕車的士卒和衛隊,你不怕人家聽著笑話你呀?”

  王爍嘿嘿笑道:“你總算說話了。這是給我大將軍專門製造的馬車,玻璃密閉的好,隔音,他們聽不見。”

  陳圓圓是拿王爍沒辦法,他就這性格了,見不得夫人們沉著臉的樣子。

  她乾脆自己說話得了,要不然早晚讓他嘮叨死。

  於是問他道:“如果複社這班人果真改造好了,你真的允許他們出來,還會任用他們?”

  王爍臉色嚴肅起來。他承認複社這幫人大多是社會精英,但這些人如果出來仍舊反對他,那是比看得見的敵人還要難以對付的敵人。

  他以為陳圓圓要給冒僻疆求情,想讓他把他放出來,這可不行。

  他想想回答陳圓圓道:“複社的人如果想出來,除非他徹底改造好了,心裡真正擁護咱們的政府和政策,真正放棄一己之見,願意在律法約束之下,為國家效力。”

  想想又補充道:“嘴上說忠於政府不行,必須心裡也忠於政府,他們才有機會出來。”

  陳圓圓心中便歎一口氣。人家心裡想什麼你如何知道?無非就是一個不釋放他們的藉口而已。

  看來,王爍根本就不打算放冒僻疆他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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