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百態] 尋人專家 作者:衣山盡 (連載中)

mk2258 2018-12-15 08:18:13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 7867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0 21:56
第二十章如此惡鄰

    我叫顧闖,義無返顧的顧,走南闖北的闖。

    我今年二十四歲,年輕,去過不少地方。

    我小時候念的是E縣重點小學,重點初中,重點高中,成績還可以。喜歡讀書,喜歡文學。大約是讀得書多了,高三填報高考志願的時候,突然感覺E縣的一方天地實在閉塞。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於是,我就去了京城,學的是中文。

    中文系的大學生大多有文青氣和不合時宜的浪漫主義情懷,需要有地方宣洩。只不過和別的同學吟詩作畫男男女女花前月下不同,我更喜歡參加社會活動,做做義工,宣揚自以為的“先進的人文思想。”

    大約是受到外來思潮的影響,我這人的思維方式中帶著典型的白左氣息,有的時候顯得比較幼稚,常常為一些脫離的現實的想法感動得不能自已。

    畢業後,現實給了我沉重一擊,叫人灰心喪氣。

    現在好了,解決了生活問題,又從事的是社會服務工作,這個時候,心中的那種所謂人文關懷也復甦了。

    在我看來,孩子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需要尊重。孩子是屬於國家的,並不是家長或者監護人的附庸。打孩子,那就是違法,那就得管。

    在西方,父母打孩子,鄰居可以報警。如果家長屢教不改,可以直接剝奪監護權。

    當然,這裡是在中國,不能生搬硬套外國那一套。但我決定,等天亮,大家都心平氣和了,再好好談談。

    感冒醉酒讓人很難受,整整一個晚上我的汗水就一陣接一陣地出,把衣服都泡濕了。

    說來也怪,出了這麼多汗,第二天一起床,精神卻爽利了許多,腦袋也不痛了,只是口渴得厲害。

    就穿了衣服起床,朝衛生間跑去,拉開褲子解手。

    正痛快淋漓,衛生間的的門被人推開。

    我心中猛地一驚,回頭看去,卻是穿著睡衣的邢云睡眼惺忪地進來。這才想起,房間裡已經有合租客,且是異性,平時生活要多注意了。

    “你這人怎麼了,上廁所怎麼不關門,不文明。”邢云皺了一下眉頭。

    我沒好氣地說:“沒看到衛生間裡開著燈嗎,也不知道先敲門,不文明的可是你,出去!”

    邢云卻不走,站在我身後,道:“顧闖,我感謝你對蕭蕭的關心,你是個正直的人。但是,我想提醒你一點,教育孩子是我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方法。以後大家同在一座屋簷下,我希望你尊重我的教育方法。”

    “你教育方法就是體罰?如果光是毆打孩子就能解決問題,那事情就簡單了,遇到事情直接一通打就是,只有無能的家長才這麼做。還有,剛開始的時候孩子或許會有所畏懼,可打得次數多了就皮了,甚至和大人產生對立情緒。別忘記了,蕭蕭現在正處於逆反期。”

    因為邢云一直站在我身後,我也不好轉過身去,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很是辛苦。

    邢云的聲音裡帶著惱怒:“逆反,我每天一大早去上班,天黑才回來,她還逆反了。是是是,你是大學生,國家幹部,你比我有知識有文化,比我見的世面多。可是,老祖宗說過,不打不成器。我們小時候不也是這麼被父母打出來的,在古代,學生不聽話也要被先生用戒尺打手板心。難道,你顧闖還能比老祖宗強?”

    “你這是封建糟粕,邢云,如果暴力手段有用,那為什麼你還在商場打工,而不是功成名就。我警告你,如果以後再打孩子就是家庭暴力,我們未成年保護中心就要介入了。 ”我有點不客氣了,接著又為自己所說的傷人的話而後悔。

    “隨便你,你介入啊,你介入啊,真當我是好欺負的?我要找你們領導評評理,這家長打孩子還錯了,我要問你們領導他小時就沒被爹媽打過?我要投訴你,等下就打電話去民政局。”

    說起來,好像我和工作中所認識的女人都性相不合,先是有宋櫻要想曝光我,現在邢云又說要投訴我,我又是招誰惹誰了?

    我只不過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擔負起自己應該擔負的社會責任。

    心中的怒氣再次湧起:“隨便,你愛投訴就投訴吧,我沒錯,現在,請你出去。”

    被一個女人堵在廁所裡,這真是丟人,我決定這事必須管到底,要讓邢云充分認識到她的教育方式有問題。

    正如我剛才所說,蕭蕭正處於逆反期,怕就怕她昨天晚上挨打之後情緒不穩。

    從衛生間出來,我正要喊邢蕭蕭,就看到小姑娘笑瞇瞇地走過來,將一杯熱牛奶遞給我:“大哥哥,喝牛奶。”

    我正渴,咕咚地灌了一氣,感覺分外舒爽。

    喝完,擦了擦嘴,斟酌著語氣:“蕭蕭,父母和家長對孩子是有監護的責任,可彼此在人格是上平等的,需要相互尊重。你姑媽打你是不對的,腿還疼嗎?”

    蕭蕭咯咯一笑:“謝謝大哥哥,不疼了,以前也打過,習慣了。”

    “以前也打過。”我皺了一下眉頭,是可忍,孰不可忍。

    邢蕭蕭:“不疼了,這算得了什麼,我在學校參加籃球隊的時候,天天摔得滿身是傷,睡一覺就好。大哥哥,我確實是做錯了事,做錯了事就得被打,你不要怪她。其實,我也知道姑媽是為我好。”

    我還是很氣憤,正要繼續說話,邢云端著一盤子饅頭進了客廳:“吃飯了,蕭蕭,我們昨天晚上剛搬過來東西都還沒有置辦齊全,先對付一頓。吃完飯咱們……”

    邢蕭蕭:“吃完飯咱們就去買鞋嗎,我還要上學呢……算了,姑媽,不買了,家裡又沒多的錢,蕭蕭知道的。我答應你,以後放學乖乖地呆在家裡,你別亂花錢了。”

    邢云一臉的欣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蕭蕭乖啊,等姑媽發了工資一定給你買,說話算話。”

    她看蕭蕭的目光中全是溫柔,我心中突然一凜,暗想:這邢云對蕭蕭是有感情的,我口口聲聲說她虐待兒童,要剝奪她的監護權是不是 過分了?看得出來,邢云沒多少文化,又沒有真正養過自己的子女,或許不懂得如何教育孩子吧?

    邢云朝我一伸手:“八塊錢。”

    “什麼?”

    邢云:“你剛才喝了一杯牛奶,四塊。兩個饅頭,四塊。另外,咱們既然是室友,男女有別,生活習慣不同,有的事情得說到前頭。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光著身子在客廳裡亂跑耍流氓,否則我要報警。另外,水電氣電視寬帶費一人一半,衛生每週兩次,一人一次。別人的東西不許碰。還有,我爺爺活了九十多歲,是老家有名的壽星,別人問他為什麼這麼長壽,抽煙嗎,喝酒嗎,飲食上有什麼講究。爺爺說,每天都抽煙,頓頓有酒,喜歡大麻大辣重鹽大油。他這個生活習慣怎麼看都是不健康的,問的人心中奇怪,問那又是為什麼呢?”

    我禁不住問:“為什麼?”

    邢云:“我爺爺說,他之所以活這麼長,是因為不喜歡管閒事。”

    蕭蕭扑哧一聲笑起來:“大哥哥,姑媽是在逗你呢?”

    你這小丫頭片子,我這是在幫你啊,怎麼反笑話起我來。

    我鐵青著臉站起來,掏一張十元的鈔票扔桌上:“別在我面前說網絡段子,你的事我才不管呢!還有,這麼冷的天,我穿條大褲衩在屋裡跑,就不怕感冒?給你飯錢,找零。”

    “沒有零錢。”

    “那我用微信轉,手機。”

    轉了款,邢云卻將那張鈔票隨手收了過去:“明天的早飯你也可以在我這裡吃,如果你想搭伙也可以。事先說明,我給你做飯肯定是要賺些利潤的,咱們先說斷後不亂。”

    “誰要同你搭伙?”我肚子氣得快要爆炸了:“我明天就回單位去住,再不回來了。”

    “不回來也好,但水電氣寬帶你也要負擔。”

    “你就是鑽進錢眼子裡去了,庸俗!”

    這人長得是漂亮,可一庸俗了,看起來總覺得不可愛。

    人不是因為美麗而可愛,而是因為可愛而美麗,古人誠不欺我。

    不回來住是不可能的,我畢竟是個年輕人,還是需要社交活動的。每個週末都要進城來呆兩天,呼朋喚友,逍遙快活。

    老呆在養老院裡簡直就是與世隔絕。

    好不容易有個雙休日,再呆單位裡,遇到事人家就會推給你,那不等於沒休假嗎?

    再說,邢蕭蕭的事情我也不放心,怕就怕這小丫頭片子又上街去賣花學壞了,或者遇到壞人,我就是這麼一個有責任心的人。

    “對了,等下你把衛生間沖一下。”邢云說:“撒得到處都是。”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我頓時面紅耳赤。

    等到她們出門,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急忙跑去衛生間看了看,愕然發現旁邊牆上的鏡子正對著便池。

    我****,我羞憤欲死。

    攤上這麼一個典型的本省小辣椒,如此惡鄰,還真是倒八輩子邪霉了。

    邢云的事情按下不表,大家處得來就處,處不了拉倒,反正每周也就見兩次面。我現在最頭疼的是劉俊才的事情,他的腿不能再拖下去了。

    雖然有衛生院的醫生盯著,大俠的醫術也了得,可一旦病情爆發,那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躺在沙發上想了半天,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辦法,想到最後我只能打了幾局王者榮耀排遣心中的煩悶。

    這一玩,不知時光之流逝,直到肚子咕咕叫,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該上街去嗉粉了。

    剛下樓,就看到院子裡停著一輛裝著家具的皮卡車,還有個熟人。

    正是劉俊才侄兒劉軍的老婆,就是昨天在自留地裡忙乎的那個中年婦女。

    今天,她換上了一身新衣裳。還真別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看起來還頗為俊俏。其實,我省一年到頭基本都是陰天,空氣又濕潤,女人的顏值大多不低。

    這才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正是做思想工作的好機會,如何能夠放過。

    我笑吟吟地走上去,接過她手中的一床捆紮好的被子:“劉大嫂,是你啊,我來,我來,幾樓?”

    “三樓,啊,是你,你是……”劉大嫂認出我來。

    “顧闖,桂花鎮民政福利院的,嫂子你叫我小顧就是了,你今天怎麼進城來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0 21:56
第二十一章失踪兒童案


    “好,小顧你好,怎麼好麻煩你?”

    我一邊幫她搬著東西,一邊套著近乎:“嫂子,看樣子你是在幫人搬家,有親戚住這裡?”

    劉軍的老婆姓蔡,她回答說:“是我住這裡的,和兒子一起,剛租了三樓的房子……”

    原來,劉軍的兒子今年十三,剛考上了初中,成績只能說是勉強,甚至有點差。

    本來,按照國家的教育制度,他應該在桂花鎮中學讀書的。不過從他們老家高溪村到桂花鎮坐車要一個多小時,進市區也要一個多小時,反正就是不方便。區里中學的教學質量比鎮中學要強上不少,所以,劉軍的兒子索性就到第四中學就讀。

    據我所知,桂花鎮的孩子們大多也都同樣跑區城所在地城關鎮來讀書,這是個大趨勢。畢竟,現在人們的生活好了,加上交通便利,對於子女的教育必然也跟著消費升級。

    我心中奇怪,問:“蔡大嫂,你兒子的戶口在桂花鎮吧,怎麼進城關鎮來唸書?”

    蔡大嫂回答說,為了讓兒子進城讀書,她特意到市區找了個工作,在保洁公司做保洁。按照國家政策,孩子可以就近上學。

    我這才明白過來,區裡確實有這麼一個為農民工子女解決讀書問題的的政策。

    說話間,我們就到了三樓,我一邊幫蔡大嫂放著東西,一邊和她攀談,又問:“孩子不是可以住校嗎,你怎麼還花錢租個房子。”

    不問還好,一問蔡大嫂一臉憂愁:“我家孩子別的都好,就是太皮,喜歡惹事生非,不盯著不行。反正家裡的那個加水站有老劉看著,我就搬進城來一邊打工一邊陪讀。”

    我嘆了一口氣,說:“你和老劉這不是兩地分居嗎,為了孩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憐天下父母心。”

    有心做蔡大嫂的思想工作,我一口氣跑了好幾趟,和她一起幫東西都搬上樓,又道:“嫂子,我住五樓501,平時都在桂花鎮福利院,週末的時候會回來住兩天,如果有事招呼一聲,大家都是鄰居,也算有緣。”

    忙了半天,我腦袋上出了一層汗,蔡大嫂很是感動,連聲道謝,又遞了一杯子水給我,愧疚地說:“小顧,我家叔叔劉俊才的事情我實在幫不上忙,你也知道我家那人性子倔,誰的話都不聽。”

    我咳一聲:“大嫂,這事我會繼續做劉大哥工作的,不用為難。”

    蔡大嫂又連聲道歉,說看得出來小顧你是單身,天天吃食堂天天在外面吃能有什麼營養,晚上到我這裡來吃好了。

    我說不用了,晚上還和人約了的,以後有機會一定來品嚐嫂子的手藝。

    勞動了半天,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從蔡大嫂那裡告辭出來,下樓找了家館子點了一份粉腸粉。

    劉姐的這處房產房子是舊,也沒有環境和物業可言,但有一樁好處——生活極其方便——出門就能打麻將,下樓就是麻辣燙,很受剛搬進城的農民工喜歡,這才是燈紅酒綠的大都市生活啊!

    一碗粉還沒有吃完,小黃警官的電話就打進來了:“顧哥,你在哪裡,怎麼沒見上班?急死我了。”

    “什麼事?我有點感冒,在家裡休息。”

    “感冒了,好點沒有……對了,忙我個幫,我們鎮出了個案子,大案子。”

    “大案子,怎麼了?”

    “失踪案。”小黃的聲音興奮得在顫抖:“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已經失踪十個小時了,他媽媽哭得都昏過去兩回。”

    “怎麼,出了案子你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嗚……我這是擔心孩子,也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責任。”

    我心中小小的鄙夷了他一下,桂花鎮畢竟是鄉鎮,怎麼說也比不上市區熱鬧,因此,年輕人都不肯過去上班。和福利院隻老馬哥和我兩個公務員一樣,派出所除了所長、副所長、指導員三人外,年輕人當中隻小黃有編制,其他都是輔警。

    小黃青春年少,自然是想做一番事業的。可鄉鎮能有什麼案子,每天接觸的都是雞毛蒜皮的瑣碎,現在突然出了個失踪大案,能不讓他有種失業的人突然找到工作的興奮嗎?

    事情是這樣,前頭說過,最近幾年大家日子好過了,交通也便利,大家都願意把孩子送到城裡來讀書,桂花鎮也不例外。

    而且,桂花鎮有個便利,離城也只二十來公里,可以直接通公交車。

    於是,鎮裡的孩子每天一大早就就會坐車進城唸書,下午放學的時候再乘車回家。

    可是,就在昨天下午,鎮裡有個孩子卻沒有回家。

    家里人等到晚上九點,發現事情不對,聯繫了學校,那邊也說不知道,反正孩子一放學就走了。於是,大家這才慌了,開著車滿城網吧找人,可還是一無所獲。

    本來,家長還幻想著孩子這是和同學裹在一起到哪裡過夜玩耍了。可今天上午,孩子還是沒有去學校,事情這複雜了,這才慌了,報了警。

    我問:“小黃,這案子會不會是綁架?還有,孩子是哪所學校的?”

    “不是綁架,這孩子家裡經濟條件一般,父母就是普通市民,在鎮上的一家工廠上班。他在區第四中學讀書,初一六班。”

    我心中奇怪:“四中的學生啊,四中可不在你們桂花鎮派出所的轄區,你這手也伸得太長了?”

    “什麼叫手伸的長,人家長是鎮裡的人,孩子沒回家到鎮派出所報警不很正常嗎,難道我們還能把群眾朝外推?”

    “也是啊,對了,你調監控沒有?”

    “看過監控,可從四中出來到公交站有一個盲區。”

    “孩子上車沒上車?”

    “這誰知道,或許沒上,或許上了半路下了車。”

    “沒同學和他一路?”

    “沒有,孩子是班裡最後一個離開的,沒和同學同行。”

    “你辦案就辦案,打電話給我說了老半天做什麼,我又不是你們公安系統的。”

    小黃警官說:“顧哥,這案子我看吧,有兩種可能。一,孩子是被人綁架了,不過,現在沒有證據,也沒接到勒索電話,不能定性;二,孩子或許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失踪。失踪兒童就歸你們管了,我想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到你們民政的未成年保護中心查了一查,看看最近一天,區各級還是省城各級未成年保護中心 有沒有收容那孩子。顧哥,幫幫忙,到時候請你吃飯。”

    我忙道:“小黃,你放心好了,我馬上進系統查一查。對了,你把那失踪孩子的資料發一份給我。”

    不片刻,小黃就用微信發了一份資料過來。

    失踪孩子姓廖,名睿,區第四中學學生,家住桂花鎮白果林街,和小黃家挨著。

    另外,微信裡還附了一張廖睿的照片。

    一看這孩子的照片,我就皺了一下眉頭,其中好像有不對之處。

    可具體什麼地方不對,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0 21:57
第二十二章禍闖大了

    既然小黃請求幫忙,再加上人是桂花鎮的,屬於我的職責範圍,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市區離桂花鎮太遠,又沒有車,加上今天休假,我也懶得再回去,索性就去了火車站福利院。

    在以前,火車站本是郊區,這幾年隨著城市逐漸擴容,已經是個鬧市。是一片古典園林式的建築,觸目都是明晃晃的琉璃瓦,周圍被一圈高樓大廈包圍。

    進得院裡,就看到老熟人范建國正捧著一杯泡枸杞坐在桂花樹下聊天,一個老太太正在剝著橘子,每剝一瓣就塞一瓣進他嘴裡。

    驚得我眼珠子都快要丟下來了,這個老花花公子,真是到什麼地方都能發光。忍不住道:“老范,這麼快就找到第二春了。”范建國有點不好意思:“顧闖你來了,可是來看我的?”

    “我看你做什麼,又有什麼好看的,你們遊院長在不在?”

    “在啦,辦公室裡的,你快去,等會兒他就要走了。”

    遊院長姓遊名濤,今年四十八歲,是個樂呵呵的中年人。身為福利院院長,每天都接觸雞毛蒜皮的活,碰到老人不講道理時窩心得很,沒個好脾氣這工作也乾不下去。

    他老人家顯然就是這麼一個隨和的人,也因此被大家取了個“油條”的外號。

    老遊和我在工作中接觸過,聽明我的來意,笑著讓我隨意,讓我坐在他的辦公桌後面,又讓一個工作人員協助,就夾了包匆匆而去。

    接下來的事情也簡單,不外是打電話或者使用內網和區裡各為成年保護中心聯繫,問他們收容過一個叫廖瑞的十三歲的孩子沒有,又把照片和資料傳過去。

    那邊很快就有了回音,說沒收容過這麼一個孩子。

    我想了想,也對,我們區的方言比較獨特,雖然距離省城也就一二十公里,現在城區也連成了一片,可說話的口音卻迥然不同,一听就能分辨。如果有本地孩子被未成年保護中心接受,福利院應該會第一時間聯繫公安機關。

    那麼,省城那邊呢?

    我翻開又和省城那邊聯繫了半天,最後,連省城下轄的幾個區縣也聯絡了,但還是一無所獲。

    這事說起來簡單,其實非常花時間,轉眼,天色暗淡,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快下班了,秋季的天黑得早。

    “看來那孩子沒有被省城地區的民政地區收容……那麼……外市呢?”我喃喃地說,又想去聯絡另外幾個地區市,但想了想,覺得孩子不可能跑那邊去。

    據小黃反饋的信息,孩子家庭條件一般,上學坐車用的是月卡,家里人也不會給他太多零花錢。失踪那天,他身上只有二十塊錢,這點錢只夠他在市區逛逛。

    既然孩子沒有去網吧,那麼,會去哪裡呢?

    我想不通。

    時間已經不早,我很無奈地大電話給小黃說了聲抱歉,然後離開火車站福利院回了家。

    我打算繼續去吃肥腸粉,等填飽肚子之後回自己房間打上一夜王者榮耀,明天一大早回桂花鎮上班,合租的房客邢云實在不好對付,再加上早晨那事實在尷尬,大家相見爭如不見。

    剛到樓下,就看到那裡圍了好多人,正吵得熱鬧。

    只見,老熟人劉軍正叉著腰立在樓下對著邢云開噴:“好個臭不要臉的閨娼,年輕輕還拖著個孩子,家裡也沒個男人,還說是你侄女,什麼侄女,我看就是你的私生子,別以為可以騙得了人,不要臉。”

    我心中奇怪,劉軍怎麼來了?

    也對,他老婆要進城陪讀,今天搬家,做為家中的男人,一家之主,自然要過來看看。

    這才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世界說大很大,說小也小,這麼多熟人今天竟然聚在一塊兒了。

    閨娼這個名詞在本地罵人的話中比較惡毒,和MMP一樣,真說出口,那就只能用暴力解決了。

    劉軍身高體壯,揮舞著結實的胳膊不住叫罵。在旁邊圍觀的群眾怕傷到自己,連連後退。

    邢云氣得身子微微顫抖,卻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劉軍見邢云被自己用氣勢成功地震住,更是來勁:“賠錢,賠錢,三千塊拿出來,不然今天老子把你家翻個地朝天。”

    “我我我……你講不講道理……”

    “沒錢是吧,看你長得也不錯,這年頭,長得好看的人還怕沒錢?”

    “過分了,過分了。”眾人聽他說得越發不像話,都低聲說。

    劉軍老婆蔡大嫂聽不下去,拉了丈夫一把:“老劉,話不能這麼說的。”

    劉軍哼了一聲:“男人說話女人別插嘴,MLGBD,老子辛辛苦苦賺錢容易嗎?為了你在城裡方便,買了個手機,才兩天就給我摔了,這事不能這麼算了。賠錢,不然大家都別想好!”

    三千塊已經是一個月工資了,邢云又氣又急,回手擰了藏在身後的蕭蕭一把:“你這個不懂事的娃娃,你盡給我擺攤子。”

    “姑媽……我,是劉小南太討厭了,我氣不過。 ”蕭蕭氣憤地對著劉軍和蔡大嫂身後的一個胖大孩子踢了一腳。

    不用問,這孩子自然是劉軍的兒子。

    那孩子敏捷地朝後一跳,做了個鬼臉,說:“玩不起手機就別玩,窮逼!”

    “你說什麼,找打!”蕭蕭欲要撲上去,卻被邢云一把抓回來。

    “蕭蕭,你這個不爭氣的,還不快向人家道歉。”

    “姑媽!”蕭蕭仰著臉:“我不,我就是不。”

    我走上去:“怎麼了?別鬧了,要不,報警吧!”

    “是你。”劉軍看到我一愣,接著道:“報什麼警,事情明擺著,弄壞人東西就得賠錢,天經地義,誰來也不好使。對了,你不是政府裡公家的人嗎,要不你來解決。”

    我:“我就是福利院的普通工作人員,民事糾紛還是你們自己協商吧,協商不了再走法律途徑。”對於劉軍和邢云我都沒有好感,他們自己要掐,關我屁事。

    我餓得很,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劉軍卻一把抓住我:“你別走,必須把事情給我解決了,要不你賠這三千塊。”

    這不是神經病嗎:“怎麼讓我來賠錢,我沒聽錯吧?”

    “有困難找政府,找你就對了。”

    “你講不講道理?”

    “我們農村人就是不講道理,怎麼了?”

    我非常氣憤,知道和這種蠻不講理的人說廢話毫無意義,就要去摸電話打110。

    這個時候,蕭蕭依靠在我身邊,哀求道:“大哥哥,幫幫我們,幫幫我們。”

    聽到他的哀求,我心中一軟,柔聲問:“蕭蕭,究竟出了什麼事,你跟大哥哥說。”

    劉軍的兒子劉小南插嘴嚷嚷:“她搶我手機,摔壞了,得賠錢。”

    “對,得賠。”劉軍將一隻手機遞給我:“你看看,你看看,剛買一天就摔成這樣,換你你氣不氣。”

    我一看,是一隻新款的OPPO,市場價好像正是三千塊。

    手機的屏幕已經摔得龜裂,後蓋板也變了型,確實是不能用了。

    我問蕭蕭:“蕭蕭,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告訴大哥哥好不好?”

    “恩。”蕭蕭點了點頭。

    事情是這樣,劉軍的老婆蔡大嫂不是搬進城來一邊打工一邊陪讀嗎,日常也需要和丈夫聯絡。另外,她在外面做家政,也全靠電話接活兒。公欲善其事,先必利其器。於是,劉軍很大方地給妻子買了部新手機。

    最近一年來,王者榮耀這個遊戲風靡一時,不但大人喜歡玩,也受到小孩子狂熱的追捧,原因很簡單。這遊戲設計得很精彩,平衡性極佳,而且不用花錢。並不是說你花的錢越多,就越牛,人民幣玩家就可以碾壓一切。

    最近,四中的學生都在玩這個遊戲。同學之間也相互攀比等級段位,你說你是鑽石,牛十三啊!我說我是星耀,那可就不得了啦,必然會收穫一大堆崇拜的目光。

    蔡大嫂的手機剛一買回來,劉小南第一時間就下載了這個遊戲,偷偷跑到外面的樓梯口處打了一盤。

    恰好,蕭蕭也喜歡玩王者。在上樓的時候,聽到“敵軍還有三秒鐘到達戰場,請做好準備,全軍出擊!”頓時如同貓兒撓心,忍不住跑過去圍觀。

    兩人本是同班同學,有共同愛好,就一邊打一邊討論起來。

    這一局劉小南用的是射手后羿,和他對線的是程咬金。

    程咬金回血極快,怎麼也打不死,后羿操作不當,白白送了兩個人頭。

    蕭蕭在旁邊看得著急,就道:“劉小南你是不是笨蛋,出製裁啊!沒腦子,真是蠢到家了!”

    “射手出製裁,攻擊力怎麼保證,等我出裝出完了,自然能夠殺程咬金。你說誰蠢,我再蠢英語也能拿二十多分,不像某些人,直接吃鴨蛋。”

    這兩個人,一個是校籃球女隊的隊員,班級裡的大姐頭,一個是胖墩,男生中的討厭鬼。兩人誰也不服誰,只幾句話就動了真火。

    蕭蕭:“笨蛋,不會玩別玩,給我,今天讓你看看什麼是一陣操作猛如虎。”

    “我的手機憑什麼給你?”

    “給我,你給不給。”

    “不給!”

    於是,兩個孩子就抓扯起來,混亂中,手機從二樓掉下去,摔得一塌糊塗。

    這個禍闖大了,兩個孩子傻了眼。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3 11:49
第二十三章手機事件
  


    “聽到了吧,聽到了吧,咱們家的手機就是她摔壞的,讓大人賠錢正明公道。顧闖,你說呢?”劉軍指了指蕭蕭,又指了指邢云。

    “對,顧闖你是國家幹部,你來評理。”在旁邊看熱鬧的小區居民同時說。

    出於對國家對政府的信任,身為公務員的我自然成為天經地義的調解人。

    我本不打算理睬這種狗皮倒灶的事情,民事糾紛直接報警就好。可大家這麼一說,卻不好袖手旁觀,否則成什麼形象了?

    “蕭蕭,劉小南說的都是真的嗎,不要騙大哥哥。”我問邢蕭蕭。

    邢蕭蕭:“誰叫劉小南不給我玩?”

    邢云又氣又急,再次伸出巴掌在蕭蕭身上拍了一下:“你這個不爭氣的。”

    蕭蕭:“我沒錯,我沒錯。”

    劉軍得意洋洋:“看到了吧,咱們就不說廢話了,賠錢。”

    對於劉、邢兩人我惡感極甚。這樣也好,卻是可以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上解決問題:“邢云,看來事情已經清楚了。既然手機是蕭蕭摔壞的,該賠就得賠,這沒有多的話好講,你看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劉軍:“有道理,就該這樣。”

    邢云身子一顫,卻不說話了。

    我:“邢云,你的意思呢?”

    劉軍:“別裝死啊,說話。”

    邢云的神色顯得有點慌張,悶了片刻,掏出手機:“顧闖,我們加個好友。”

    我心中奇怪,邢云現在加我好友做什麼。就點點頭,和她加了微信好友。

    剛加上,邢云就飛快地打了一行字過來:“顧闖,這事是蕭蕭的錯,可是,我沒錢賠給人家啊!”

    我瞬間明白邢云加我好友的意思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窘態,回了一個信息:“這麼困難?”

    邢云:“蕭蕭學校訂做冬季校服,剛交了錢,昨天晚上又賠了五百塊藥錢,這個月的房租還欠著劉姐,三千塊實在拿不出來。”

    看我們在微信上不住鼓搗,劉軍提高了警惕:“你們在幹什麼,有話當著大家的面說,不許走後門。”

    劉小南眼尖,只偷看了一眼,就叫道:“爸爸,邢蕭蕭的姑媽說她沒錢,賠不起咱們家的手機。他們這個月的房租還欠著了,說不定就要被人趕去睡大街了。”

    “啊,可憐啊!”圍觀的群眾都發出一聲噓唏:“一個姑娘帶著一個小孩,不容易,不容易!”

    “這麼逼人家,不太好吧!”

    “欺負窮人啊!”

    大家都是一臉同情地望著邢云 邢蕭蕭,看劉軍的目光中多是譴責。

    劉軍抵受不住,氣憤地叫道:“我可是受害者啊,怎麼大家反怪你我來了,要不,你們賠我手機好了?”

    蔡大嫂偷偷地拉了丈夫的袖子一把。

    劉軍哼了一聲:“你別說話,我就不相信這天底下沒處說理了,顧闖,你不許徇私罔法,否則我投訴你。”

    邢云是個愛面子的人,被劉小南看到她和我的微信,一張臉漲得通紅,站在那裡咬牙一言不發。

    我苦笑這摸了摸下巴,徇私罔法,關我屁事,我既不是警察又不是街社區工作人員。今天之所以在這裡,也就是個擺和頭酒的。

    真被投訴,那不是無妄之災嗎?

    得,還是盡快解決問題吧。

    我清了清嗓子:“邢云,手機是蕭蕭摔壞的,確實該賠給人家。可考慮到你家庭情況比較困難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要不這樣,你用花唄給劉軍買一部新的好了,你看這樣解決好不好。”

    邢云低聲道:“我沒開通。”

    邢云比較節約,想來是不會超前消費的。就算她現在馬上開通,額度也不夠三千:“有信用卡嗎?”

    邢云:“沒有。”

    我大感頭疼:“銀行卡總有吧,這樣,咱們找家手機實體店按揭一部同款手機,你分期還款吧!”

    邢云;“還可以這樣?”

    我連連點頭:“可以,可以,每個實體店他們都有個貸款平台,分期相當於就是貸款買手機。具體流程是這樣,找家實體店,簽個合同就可以的,合同上留你的還款銀行卡,每個月會自動扣,都有短信提醒,很簡單的。你可以分十二期還,也可以分二十四期。三千塊的手機,每月也就還一兩百塊,不影響生活的。如果同意,我現在就帶你去。”

    邢云眼睛一亮,小聲說:“謝謝你。 ”

    其他人也都點頭,說,這個辦法好。

    我看著劉軍兩口子:“劉軍,蔡大嫂,你們的意見呢?”

    蔡大嫂對我有好感,連連點頭:“顧闖,還有劉軍,就這麼解決吧!”

    “不行,按揭個鬼啊!”劉軍卻搖了頭。

    我心中奇怪:“劉軍,怎麼就不行了?”

    劉軍指著邢云喝道:“你看這女人窮得很,連區區幾百塊的房租都拿不出來,別還上幾期就還不起被人家手機店的人找上門來把電話給收回去,我不是白高興一場?”

    我:“劉軍你弄錯了,手機店的人賣給的是邢云,又不是你劉軍,怎麼也找不到你頭上。而且,也不會收手機。好好好,退一萬步說,邢云還不上錢,最多是她的個人徵信有污點,以后買房買車銀行不會放貸款。反正新手機在你手中,你怕什麼呀?”

    劉軍卻惱了,朝邢云攤開手掌,罵罵咧咧道:“你說的那些我不懂,我買東西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錢就不去充那個大頭蒜。反正這個辦法我不依,好好的新手機,現在卻弄出這麼多屁事。不行,我也不要你賠手機,給錢,直接給錢。”

    我很是無奈,跟這種人真沒道理好講啊!

    他的不依不饒讓邢云很丟人,只緊咬著牙。

    劉軍:“別不說話啊,給錢。”

    劉小軍又插嘴:“窮逼,沒錢玩什麼手機。”

    邢蕭蕭:“劉小南,別以為我跟班上其他同學那樣隨便你欺負,我跟你沒完,你再說一句窮逼試試?”

    劉小軍:“窮逼,窮逼,窮逼!”

    這種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最熊,做事無所顧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傷害到人。

    邢蕭蕭終於忍不住了,尖叫一聲撲過去:“我打死你!”

    “幹什麼,你做錯了事還兇。你這個不懂事的孩子,你什麼時候能夠讓人省心啊!你爸爸媽媽才走一年啊,都怪我,都怪我沒教好你。”邢云一把將她拉回來,想要罵,卻再也說不出話來,身子不住顫抖,說到車禍離世的親人,她的眼圈紅了。

    只不過,邢云性格堅強,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咬牙硬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聽邢云提到父母,蕭蕭哭起來:“姑媽,他們太欺負人了,我不服氣!”

    調解不成,我很喪氣,正沒有辦法,就看到蔡大嫂一臉愧疚地拉著劉小南,用手摀著兒子的嘴不許他亂說話。

    看到蔡大嫂的神情,我覺得這事還得做做她的工作。這是個善良的女人,雖然在家中地位不高,可多少能對丈夫施加一點影響。

    “蔡大嫂,你看,邢云家裡的困難是明擺著的,劉軍這麼逼也解決不了問題。要不,緩上幾天,讓她再想想辦法?”

    只能拖一拖,讓邢云去籌錢,這也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蔡大嫂心軟:“好吧,只能這樣了。”

    其他人都說:“好了,好了,劉軍你就緩幾天吧!現在邢云確實是拿不出錢了,你再怎麼逼也沒用。”

    “劉軍,你還有沒有同情心。”

    “不像話,不像話。”

    ……

    “呵呵,怎麼,我是黃世仁,她邢云還成白毛女了?”見輿論風向變了,自己竟然受到了大家的譴責,劉軍大怒。

    轉頭對蔡大嫂喝斥道:“你懂個屁,拖拖拖,拖個毛啊?你這個女人就是耳根子軟,事情都壞在你手上。”劉軍罵起來:“家庭作業還有學校的通知都是用短信發到手機上的,沒電話,這幾天怎麼辦?還有,你打工也需要手機。接不到電話,沒活兒你喝西北風呀?頭髮長,見識短!”

    他越說越冒火,指著邢云和邢蕭蕭,一臉鄙夷:“是是是,我們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可是,你沒聽小南說嗎,他們連房租都交不起,說不定哪天就被趕走了。又或者,偷偷帶著行李畏罪潛逃,到時候你找誰討債,找鬼啊!”

    邢云:“我不是那種人。”

    “那可說不好。”劉軍呵呵冷笑。

    邢云一臉蒼白,身子顫得更厲害:“你不要侮辱人,我也不是好惹的。”

    “怎麼,不好惹又怎麼樣,你又能怎麼樣,打人嗎?”劉軍飛快地挽起了袖子。

    我正餓著,不覺心浮氣躁,看到哭的滿面是淚的蕭蕭,突然感覺有點難過,苦笑著對蔡大嫂道:“嫂子,要不這樣,我那裡還有一部剛淘汰下來的舊手機,破是破了點,勉強可用,你先使著。給邢云幾天時間,我來擔保。”

    蔡大嫂連連點頭:“那好,麻煩顧闖你了,就這麼辦吧!”

    其他人也都點頭:“顧闖是個好人啊,得,既然有小顧擔保,劉軍你就退一步,算了算了。”

    突然,“啪”一聲,劉軍一記耳光抽到妻子臉上。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3 11:50
第二十四章難道我有特殊體質

    這一記耳光如此響亮,驚得眾人頓時一驚。

    我還沒有弄清楚劉軍這是為什麼要毆打妻子,他就張口罵蔡大嫂:“家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廢話,老子還沒有開口,就就替我做主了,誰給你的膽子?”

    “別打人,你這是家暴。”我忙上去攔住他,喝道:“政府會管你的,婦聯會管你的。”

    我不攔還好,這一攔,劉軍和我之前的齟齬徹底爆發了。他暴躁地罵道:“我打自己的老婆關你什麼事,心疼了?心疼還輪不到你。”

    這已經說得很不像話了,蔡大嫂臉一白,尖叫:“劉軍,你說什麼,你再說一句?”

    劉軍咆哮道:“我說了又怎麼樣,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自從你嫁給老子之後。你們娘家當初嫌我窮,可沒少拿氣給我受。MLGBD,你當時不也嫌棄我,吼過要離婚是不是?這人一但有了二心,就不能相信。是不是看這個小白臉長得好看,他說什麼你都答應,瑪德,這可是三千塊的東西。對了,上午他還幫你搬東西來著,你們在屋裡坐了半天,鬼知道你們搞了什麼,當老子好欺負。”

    “劉軍,你竟然說我,竟然說我,我和你拼了!”蔡大嫂嗚一聲,就低頭朝丈夫撞去。

    好在幾個太婆將她死死拉住,又分開兩口子,連聲喊:“各人少說一句,各人少說一句,夫妻沒有隔夜仇。”

    話雖然這麼講,但八婆們卻都同時有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我,裡面全是精彩。

    我氣得一口血幾乎要吐出來,罵道:“真是個不講道理的,有這麼壞自己老婆名聲的嗎?”

    我叫顧闖,顧此失彼的顧,我一頭闖到別人潑來的髒水裡去了。

    可憐我今年才二十四歲,身為一個吊絲,有生之年還沒談過戀愛,沒牽過女孩子的手,就這麼背上了污名,以後還怎麼談戀愛?

    我氣憤難平。

    蔡大嫂披散著頭髮還在哭,劉軍還在旁邊暴跳如雷,劉小南顯然被父母這間的矛盾驚呆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小孩子之間有了矛盾,引起經濟糾紛,怎麼演變成我和蔡大嫂有私情,然後他們夫妻打成一團?

    後來,我才知道,劉軍之所以有這麼大反應,那是和他早年的經歷有關。

    劉軍二十來歲的時候很窮,和蔡大嫂結婚後出門打工,一不小心得了肺結核,身體非常虛弱,在家休息了一年多。養好傷之後,也乾不了重活兒。家裡的頂樑柱倒了,日子自然過得艱難。

    蔡大嫂經常向娘家請求幫助,後來家里辦加水站也是岳父岳母出的錢。

    當初向娘家要救濟的時候,蔡家可沒有少給劉軍臉色看,小舅子甚至還挑唆過讓蔡大嫂和他離婚。

    加水站開辦之後,劉軍的身體還虛,為了招攬生意,沒辦法,只能由蔡大嫂努力和過往司機拉關係。

    對於老婆和過路司機的說說笑笑,劉軍異常不滿,兩口子鬧過很多次矛盾。

    後來,劉軍養好了身體,家裡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他們才沒有再吵了。

    劉軍錶面上看起來很粗豪,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心中的那一口怨氣就積壓在那裡,今日一不小心就爆發了。

    這事是小區一樓譚婆婆後來告訴我的,這些阿姨婆婆們太厲害了,蔡大嫂才搬過來沒兩天,她們就把人家的底細查了個底兒掉。

    正當我氣得發抖,身後的蕭蕭朝劉小南吐了一口唾沫:“壞女人,不要臉。”

    劉小南已經被大人的糾紛驚呆了,聞言大怒:“你說誰不要臉?”

    蕭蕭先前被劉小南一口一個窮逼地罵,心中大恨,有心報復。立即罵道:“誰不要臉勾引我家大哥哥誰知道,不要臉,壞女人。”

    劉小南:“你再說一句。”

    “壞女人壞女人,勾引大哥哥。”

    小孩子童言無忌,邢雲卻知道厲害,厲聲喝道:“蕭蕭,你住口!”

    “嗚,我打死你!”劉小南突然大哭一聲,撲上來,對著我的肩膀就是一拳,然後又是一口唾沫吐來。

    這種生瓜蛋子的力氣不小,我被打得朝後退了一步。

    也因為這一步,堪堪避開那一口唾沫,不然這個臉就丟大了。

    心中頓時氣憤、憋屈、難過,可劉小南是個孩子,你一個大人又能怎麼樣呢?

    看到兒子動了手,劉軍大吼一聲衝上來,一把扭住我的領子,舉起沙鍋大的拳頭:“狗日的,你勾引我老婆,還打我兒子,老子要捶死你!”

    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讓我措手不及,也無力抗拒。

    今天也是邪門了,兩個孩子的事情怎麼不管怎麼扯都能扯到我頭上,麻煩一件比一件大,我又招誰惹誰了?

    難道我有撞邪的特殊體質?

    眼見著要吃個大虧,看到正在劉軍身後一臉仇恨看著我的劉小南,我心中一個激靈,如同是一盞通電的燈泡,瞬間通透了。

    我不但沒有還手,反張開雙臂,笑吟吟地說:“我有一句話要問小南,劉大哥你等我問完,如果要打也不遲。”

    劉軍:“你問我兒子做什麼,廢那麼多話做什麼,是男人咱們就動手打一架。”

    我道:“小南,你是不是打過廖睿?”

    不等劉小南說話,蕭蕭就喊:“打過,打過,他天天欺負人家,還讓別人用零花錢請客。廖睿膽子小,也不敢告老師。”

    劉小南大怒:“打了又怎麼樣,你不也打過,上星期一,你還分了三塊錢去買可樂,說什麼上山打獵見著有份。”

    “欺負同學,不是好孩子,那是校園霸凌。”我一臉嚴肅。

    劉軍不以為意,冷哼一聲:“娃娃們鬧著玩很正常,又沒傷著人,什麼霸凌不霸凌,你嚇唬誰?”

    我正色道:“廖睿昨天放學後沒有回家,到現在還沒找著人,家長已經報警了。劉軍,我懷疑廖睿是因為受到你兒子的欺負,得了抑鬱症在,這才離家出走,你說,這個問題嚴重不嚴重?”

    是的,就在剛才,我心中猛地一動,突然有了個主意。

    廖睿是四中初一六班學生,說來也巧,劉小南、邢蕭蕭也在初一六班。

    那天我看到廖睿的照片之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只是不對在什麼地方也沒想通。就在剛才,我突然明白,廖睿那張臉的神色顯得很木訥,和我們福利院收容的那些老實孩子或者患有自閉症的兒童有點像。

    未成年孩子還沒有建立正確的三觀,很多事情做起來也不知道後果。所以,必須承認的是,孩子的世界裡有的地方還是挺殘酷的。

    像廖睿這種孩子,平日里肯定要受到別的同學的欺負。

    劉小南一看就非常皮,想來以前肯定也沒少欺負人家。眼見著我就要被劉軍打,沒辦法先拿廖睿失踪一事先把劉軍給震住再說。

    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

    沒想到,廖睿以前果然受過劉小南這個討厭鬼的欺負。但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蕭蕭也欺負過人家……現在的孩子,得好好教育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9 08:38
尋人專家第二十五章陰差陽錯


  我越說聲音越大,目光炯炯地看著劉小南:“劉小南,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廖睿是因為受到了你的欺負,再加上他身體本就不好,受了驚嚇,這才失踪的,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嗎,這是犯法,要抓起來關派出所裡餵蚊子。每天只一杯白水,兩個冷饅頭,一個月吃一回肉。還有,你父子毆打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罪加一等,還不快快把你爸爸拉開?”

  劉軍冷哼一聲,諷刺道:“小孩子打架玩鬧,你還扯到犯法了,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呢,嚇唬誰?”

  可就在這個時候,劉小南突然哇一聲哭起來:“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廖睿沒來又不是我一個人欺負他,誰叫他輔助打得臭,說他又不聽。我就是錘了他一拳,就哭成那樣,誰知道他竟然不回家,關我什麼事?”

  “那是只錘了一拳嗎,你還罵人家是弱智,說連個遊戲都打不好,是病,得治 。”邢蕭蕭插嘴:“都把廖睿氣哭了,還拿頭去撞牆,額頭上都撞出包來。還有還有,人家是玩輔助的,多死幾次,拿不到人頭不正常嗎,至於這麼罵人?”

  劉小南繼續哭:“輔助也不是他那麼輔助的,他的莊周不該放大招的時候亂放,等我們被敵人控制的時候,又不知道解控。說他他不聽,聽了又不改,還撒氣不回家,關我什麼事,我不進監獄,我不要一個月只吃一回肉。”

  “啊!”我瞠目結舌,剛才只是胡亂猜測,卻不想廖睿的失踪和劉小南真有關。

  不覺大大地抽了一口冷氣。

  劉軍雖然爆躁,也知道兒子惹了大禍,放開我,提著拳頭就朝劉小南身上砸去。他兩眼冒火:“又是遊戲,又是遊戲,為了一部破手機,你給老子惹了多少禍?”

  可憐劉小南如何經受得父親的專政鐵拳,被打得鼻涕眼淚橫飛。

  蔡大嫂心疼兒子,尖叫:“別打了,別打了。”

  “滾開,都怪你,老子把孩子交給你,看看你都教成什麼樣了,只知道打遊戲,你那破手機摔了正好,別指望我再給你買。還打同學,把人都打沒了。放開,老子今天非卸了這小兔崽子兩隻手不可。”

  “爸爸,別打我,別打我!”

  我一看,家暴,那可不行。

  忙衝上前去,護住劉小南,厲聲喝道:“劉軍,我是未成年保護中心工作人員顧闖,不許虐待兒童!”

  劉軍:“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還輪不到你來管,你他媽就是個神經病!”

  我顧不得和他置氣,喊道:“老劉,你冷靜點。紙包不住火,廖睿是因為小南而失踪,他家大人遲早會找上門來和你理論,我這是在幫你。”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說:“是啊,劉軍你冷靜點,事情出都出了,得盡快解決。現在一遇到事都是說錢,人家孩子被小南嚇得學不上家不回,這得賠錢,一萬起步。孩子真出了好歹,那可就不是三萬五萬的事情,說不好要傾家蕩產的。”

  劉軍是苦日子過來的,知道傾家蕩產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頓時面上失去了血色:“這這這……”

  “老劉,你別急,這事我來處理。”我轉過身,牽住劉小南的手,安慰道:“不要怕 ,有叔叔呢,叔叔現在問你話,你要一五一十告訴我,不能有任何隱瞞,明白嗎?”

  大約是剛才我護著他讓他免去了父親的一頓暴打,劉小南已經和和建立的信任,哭著連連點頭:“叔叔,我明白,我都說。”

  我:“廖睿現在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劉小南嗚咽點頭:“我知道。”

  這才是陰錯陽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心中一陣狂喜,掏出電話給小黃警官打了個電話:“是我,我知道廖睿在什麼地方。什麼,你就在城裡,正和廖睿的父母在一起,幾分鐘就能到,太好了。馬上過來找我,我們去帶人。對,就在出租屋。”

  不片刻,小黃和一個輔警就開著一輛suv警車過來,將我和劉小南接上車,問了方向疾馳而去。

  救人如救火,可耽擱不得。

  咳,也不對,廖睿可不會有任何危險,他在打遊戲呢,已經奮戰了一天一夜,估計要等到身上那二十塊錢花光就會回家。

  按照時間計算,就算我們去不接,明天一大早廖睿同學也會去上學的。

  在路上,劉小南說清楚了來龍去脈。

  事情是這樣,昨天下午在學校的時候,兩人不是因為打遊戲的事情發生了口角嗎?四中在我區初中中教學質量不太好,又因為有很多鄉鎮的學生住校,為了聯繫方便,不少家長都給孩子配了手機帶到學校。

  孩子們自控能力差,偷偷打遊戲的事情也不鮮見。

  昨天體育課的時候,劉小南、廖瑞和幾個同學就偷偷躲操場一角五排開黑,玩了一局。

  廖睿練的是莊周,在這個遊戲裡,因為輔助攻擊力差,自然不會有大殺四方的快感,大家都不肯玩。可這個職業又是團隊裡不可或缺的角色,相當於運輸大隊長。沒辦法,劉小南就扔了一部手機給廖瑞,讓他參團。

  本打算這一局衝個鑽石,卻不想廖睿玩得極差,讓劉小南的升級大業功虧一簣。

  劉小南就惱了,對著廖睿就是一拳,然後一通臭罵,其他同學也跟著他欺負人。

  廖睿這孩子本就有點自閉症,受到同學們的排斥,哭著說,你們等著,等我一天,我一定要練個國服莊周給你們看看。

  於放了學,廖睿也不回家,揣了二十塊零錢去打遊戲了。

  說到這裡,或許有人奇怪。王者是手機遊戲,一部手機就能搞定,不用去網吧的,廖瑞又能到什麼地方去玩?

  還真有地方可玩。

  原來,有這麼一個人,在城裡擺了個手機維修攤子。因為懂行,就收了不少成色不錯的舊手機,又買了些華強北出產的山寨機,申請了十幾個qq號下了遊戲給小孩玩,五塊錢一小時,包夜二十,送一頓夜宵。

  當然,消夜肯定是沒什麼質量的,也就一塊不知道放了幾年,硬得可以磕掉門牙的五仁月餅。

  劉小南是個熊孩子,那地方他也去玩過幾次,還帶了同學。

  這也是廖睿父母翻遍了全城網吧也沒尋到人的緣故,孩子根本就沒去網吧不說,現在的網吧都是實名制,一個未成年孩子老闆可不敢放進去,被查到可不得了。

  廖睿就是去那裡修煉的,至於十年磨一劍之後能否一鳴驚人,鬼知道。

  “這是犯罪,這是犯罪啊,必須重處!”聽完,小黃警官氣得嘴唇都在哆嗦:“馬上聯絡文化稽查部門。”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9 08:39
尋人專家第二十六章前倨後恭
 現在已經是十月底,距離今年結束還有兩月,各單位的任務指標都很重要,需要在接下六十天內完成,否則就會被扣績效過不好年。

  今天是小黃同志的幸雲日,破了這個失踪案,終於不用被上級罵,就連一起辦案的文體委的同志們也是興高采烈。

  對於那個無良商販,大家都異常的憤怒。

  在劉小南的帶路下,我們撬開那人的房們,定睛看去,腦袋頓時嗡一聲,幾乎炸了。

  卻見,狹窄的客廳裡滿滿噹噹地擠了二十多個小孩。

  大的十四五歲,小的估計才小學一二年紀。

  房間裡還有人在抽煙,空氣渾濁,臭氣熏天。

  廖睿同學霍然坐在其中,正滿面興奮兩眼眼屎地打得上勁。

  他父親一看就炸了,衝上去就抽了兒子一記耳光。接著,廖睿的媽也撲過去,開始混合雙打。

  打了半天,又扭著老闆要動手。

  小黃這才出面,拉開兩口子。

  接下來的活兒就簡單了,拘留老闆,收繳違法工具,山寨手機滿滿噹噹地裝了一口袋。

  剛銬了人下樓,卻見眼前一片閃光,然後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衝上來:“我們是區電視台的,接到新聞線索,你們這裡正在處理一家黑網吧。黃警官,聽說這家黑網吧和昨天發生的兒童失踪案有關,請問人找到了嗎?”

  她劈劈啪啪問了好大一氣,話筒幾乎塞進小黃的嘴巴里去,背後是碩大的攝像機,電視台的採訪車正停在她身後,好大陣仗。

  美女當前,小黃警官得意地挺起胸膛,語氣鏗鏘有力:“失踪兒童已經找到了,這家黑網吧涉嫌招攬未成年,違法經營,我所已經跟進了好幾天了。在各位領導的坐鎮指揮下,今日終於將其一網打盡。宏揚正能量,還學生良好的成長環境是我等警務工作者應盡之責。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當年我在警校的時候,師長就教導我們……”

  他說了好大一通,旁邊文體委的同志不滿意了,一人將頭探過來搶了鏡頭:“這家非法文化經營戶,我局也跟進了好幾天。在領導的運籌領導下,在公安干警同志們的協助下,終於剷除了這個黑窩點。倡導健康積極向上的文化產業,打擊非法經營,符合我國的核心價值觀……”

  云云。

  旁邊被搶了風頭的小黃神色不虞,聽文體局同志的口氣,好像今天這案子是你們在領導,咱忙了半天都是從旁協助?

  同志,搶績效也不能這樣啊!

  那頭,廖睿的父母還在打孩子,打著打著,做父母的也流起眼淚。

  好鬧,主持人實在被吵得受不了,說:“公安和文體的同志們,能不能維持一下秩序,這樣我沒辦法做節目啊!”

  我心中一笑,小黃還真不講義氣啊!能夠找到廖睿還不是全靠我顧闖,怎麼一上節目表揚和自我表揚的時候你就忘記兄弟了。

  現在被人搶功勞了吧,活該啊!

  事情到現在,總算雨過天晴,孩子找到就好。

  我心中也是欣慰,就帶著劉小南打了個出租車趕回家去。

  等下犯人要錄口供,要出處罰意見,這麼多人,兩個單位,搞不好就是一夜,我自然不肯給自己找麻煩,先走為敬。

  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之後,劉小南一直都沒有說話,滿面畏懼地坐在車裡一言不發。

  這孩子實在太熊,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劉小南,怎麼了,多大點年紀就心事重重的樣子。欺負同學不是好孩子,現在知道錯了吧?”

  劉小南悶悶地說:“大不了我以後不打人了……顧……叔叔,你能不能給我爸爸說一聲,叫他別揍我了。”

  我笑了笑:“好的,只要你答應以後做個好孩子我就跟你爸爸說。”

  “謝謝叔叔。”

  “以後少玩手機,好好讀書。”

  “恩。”劉小南點了點頭。

  出租車停到樓下,剛下車,就听到那邊有人喊了一聲:“顧闖過來。”

  “叔叔,救救我。”劉小南驚得身子一顫,急忙躲到我身後。

  我抬頭看去,卻見一樓潭婆婆兒媳婦開的串串香店門口,劉軍正一個人坐在鍋前喝酒。

  他有點醉,眼睛裡全是血絲。

  我:“劉軍,你有事嗎?”

  “有話跟你說,過來坐下,怎麼,怕了?”

  劉軍態度不太好,鬼知道他還要找什麼麻煩。我跟劉小南道:“小南,你先回家去,我和你爸爸說幾句話。別怕,我會勸他不打你的。”

  等劉小軍上樓,我一屁股坐在劉軍對面的塑料靠椅上,道:“劉軍你有什麼事,有話說話,別亂來,否則我報警了。”

  對於這個蠻橫的人我心中還是有點犯怵的,提高了警惕。

  劉軍大怒,惡狠狠看了我一眼:“你!”

  接著他的態度突然一變,端起一杯早已經斟滿的白酒放在我跟前,又碰了一下,滿面堆笑:“今年小南的事情麻煩哥子了,以前多有得罪,給你賠個禮,我先乾為敬。”

  說完就一飲而盡。

  這個劉軍前倨後恭,讓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管怎麼說,卻不能輸了氣勢,也一口將酒干了。

  “哥子帥氣,來來來,吃點菜。”劉軍又殷勤地將一大把煮熟牛肉、五花肉、鵪鶉蛋、火腿腸勒到我面前的碟子裡。

  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飯,餓得厲害,也管不了這是不是鴻門宴,先填飽肚子再說。

  吃了幾口,總算壓住腹中飢火,我才問:“劉軍,不管你我以前有什麼恩怨,咳,其實也就是工作中的一點誤會,算不了什麼大事。你如果有話只管說,如果在吞吞吐吐,我可要走了。”

  “別別別,哥子你別慌著走啊!”劉軍忙將我按住,又發了一支煙過來,小聲道:“你看,剛才這失踪案小南也是有錯的,怕就怕對方家長找上門來扯皮,你不是桂花鎮福利院的,剛才那個小黃警官好像又是你朋友,能不能幫我做做對方家長的工作,就不追究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9 08:39
尋人專家第二十七章達成協議


  原來不是鴻門宴。

  我恍然大悟,說到底劉軍還是害怕廖睿家長找上門來,要賠錢破財。

  正如先前說過,現在這個世界,遇到任何事都要賠錢,且數額不低。

  嚴重的後果不得不讓劉軍主動來找我商量。

  其實就我看來,事情尚走不到到這一步。小孩子之間起了衝突,打打鬧鬧也是常事,做大人的誰當年不是這樣熊過來的。娃娃們打架,只要不出人身傷害事件,家長大多一笑了之。

  而且,廖睿的家長好不容易尋到孩子,歡喜和教育還來不及,怎麼還有精神節外生枝。就算將來知道事發原因,這個工作也不是不能做。

  廖睿家是小黃的鄰居,兩家關係不錯。且又感激黃警官幫了這麼大一個忙,如果讓小黃去勸勸,這事估計也就算了。

  看劉軍態度不錯,我心中的怒氣已消,正要安慰他。突然,心中一動,這不是解決劉俊才入院手術的好機會嗎?

  當即就嚴肅地說:“劉軍,事情只怕不好辦。沒錯,剛才那個小黃警官是我的朋友不假,請他幫忙說說情調解一下也是可以的。但估計你也不知道,小黃和廖睿的父母是鄰居,這關係就不好處了。一邊是朋友,一邊是街坊,他身為執法人員,能幫誰?只能不偏不依,秉公執法了。老劉,要想解決這件事,你只能好好向人家道歉,爭取取得對方諒解。”

  聽我這麼說,劉軍也是沒辦法,嘆息一聲:“哎,只能這樣了,做錯了事,挨打只能站著。顧闖,你說賠人家多少錢好呢?”

  他心中煩惱,低頭喝起了悶酒。

  這情形正在預料之內,我抽了一口煙,想了想,說:“好好的一個娃就被劉小南欺負得不敢回家不敢上學,這醫藥費、精神撫慰金,怎麼也得兩萬吧!”

  “什麼,兩萬!”劉軍失驚,杯子掉到了地上。

  他以前是窮過的,自然知道生活的艱難。

  這兩年,加水站的生意還算可以。但畢竟是小本生意,競爭也激烈,一個月也就五六千塊。兩萬,他要看上三個月了。

  接著又騰一聲站起來,氣道:“劉小南,你這個龜兒,盡給老子擺攤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說罷,就要挽起袖子回家給兒子來一頓筍子炒肉,就是用竹條暴打。

  我如何肯讓他走,否則,剛才的口水不就白費了。

  一把拉住他,笑道:“劉大哥你別急著走,我可是答應過小南,讓你別打他的,說話就得算話。還有,這只是我的猜測,說不定廖睿父母還要多要些賠償。”

  劉軍大驚,憤怒地嚷嚷:“這都兩萬了,還不滿足,還想多要?”

  這叫喊聲驚得其他食客同時回頭看來,譚婆婆的兒媳婦以為劉軍和我因為私人恩怨一言不合要開打,忙跑過來,贈送了一瓶二兩裝的藥酒做和事姥。

  酒裡泡了一條蝎子,看得人頭皮一麻。

  我又悠悠道:“或許,廖睿的父母一分錢不要呢?”

  劉軍聽我話中有話,賠笑著又敬了我一杯酒:“顧闖,哥子,你就別賣關子了,有話直說,急死我了。”

  我才道:“劉大哥,其實這事說大很大,說小也小。小黃那邊我可以幫你說說,由他出面勸和。另外,我也可以幫忙說說情。畢竟,孩子是我和小黃找到的,廖睿家欠我一個人情。再說,大家又是一個地方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少要給點面子,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

  是的,這事就這麼簡單,中國畢竟是人情的世界。而且,就這件事只要不提劉小南他們欺負廖睿這件事,估計也沒有人知道。

  案子已經得到圓滿解決,無論是小黃還是學校,都不會沒事找事。孩子都還小,有矛盾衝突很簡單,教育好就是,真要走法律途徑,對他們未必就好。

  劉軍這才鬆了一口氣,“謝謝哥子,謝謝哥子,你吃菜,吃菜。”又不住給我夾菜。

  我說:“你叔叔劉俊才的事情再考慮一下,畢竟是血緣至親。老人百年之後想要落葉歸根也可以理解,若你執意不肯,難保會被其他人戳脊梁骨,說你沒人情味。劉大哥,聽我一句勸,畢竟是七十多快八十的老人了,以前的種種恩怨再提也沒意思。”

  劉軍嘆息:“我叔叔當年干的事實在太齷齪,我現在想起來心中還有火。不過,確實是大半截入土的人,再提也沒多大意思。”

  我見火候已到,說:“反正你家的自留地每年也沒多少收入,起個墳也影響不了什麼。起個墳也就幾千塊錢,不算什麼。將來老人走了,政府還有一筆喪葬費,估計有好幾萬,過兩天我們可以去福利院起個協議,這筆錢將來就由你繼承,算是補貼起墳的開銷,你看這樣好不好?”

  劉軍也知道這是我的的條件,就算他心中不願意,也不能不答應。再說,細算起來,自己將來也能賺些,就很乾脆地說:“就這麼辦,明天我要回高溪村去繼續守我那個攤子,上午的時候我去鎮福利院,咱們把手續辦了。我叔叔的腿確實是不能拖下去,畢竟是一條人命,該手術就手術。”

  “這就對了,來來來,咱們兄弟再碰一杯。”見圓滿地解決了劉俊才的事情,我心中大喜歡,感覺這瓶藥酒喝起來分外甘醇。

  “對了,手機的事情?”這台酒結束的時候,我拉住要走的劉軍。

  劉軍一拍額頭:“咳,還忘記,我被家裡的小兔崽子給氣糊塗了。卵子大點事,摔了就摔了唄,明天我讓我那婆娘自己去修,修完該多少錢叫邢云賠就是。如果她手頭緊,先欠著。瑪德,老子一想起家裡的龜兒子就氣,不行我壓不住這火。”

  我:“打孩子是不對的,以說服教育為主。劉大哥你別忘記了,我可是未成年保護中心的,你打孩子我得管喲!”

  劉軍:“哥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個好人,以前多有得罪,不要放在心上。”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9 08:40
尋人專家第二十八章這地方不能呆了

 吃完飯,搞定了劉俊才這件破事,我心中鬆快,哼著歌回到了家。

  一進門,就看到邢瀟瀟滿嘴泡沫地從衛生間出來,眼睛裡全是好奇:“大哥哥你回來了,廖睿找到了嗎,他挨爸爸媽媽打沒有?”

  “蕭蕭你在刷牙啊,現在幾點了。”我掏出手機一看,已經十點半,也到了蕭蕭睡覺的時間。

  我哈哈一笑:“找到了,小孩子不聽話自然要挨打的,但這種拳頭專政的教育方法是不對的。”

  蕭蕭深有同感:“對,家長打孩子就不對。”

  我故意一闆臉:“蕭蕭,你是不是也欺負過廖睿,人家家長還要找你呢!”

  “啊!”蕭蕭臉色大變。

  “呵呵,開玩笑的,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以後做事可要好好想想。同學之間可要和睦相處,不許欺負人。”

  “大哥哥你好討厭。”蕭蕭翻了個白眼,

  我說:“另外,手機的事情我和劉小南爸爸說好了,不讓你姑媽買新的。蔡大嫂明天自己去修一修就可以用了,至於維修費,叫你姑媽先欠著,以後有錢再還。”

  “謝謝大哥哥,謝謝大哥哥。”蕭蕭歡喜地叫了一聲,拉著我的手尖叫著蹦了幾下。

  我經受不住,連聲道:“別跳,別跳,牙膏都弄我臉上了。”

  大約是為了節約電費,客廳裡也沒開燈,蕭蕭和她姑媽所住的房間裡有光線投射出來。

  這個時候,我看到門縫裡有人影一閃,顯然是邢云正在偷聽。

  邢云的個人財務已到崩潰邊沿,估計她也關心維修費究竟是多少。只是我和她之間已經鬧得非常不愉快,卻不好意思來問。

  蕭蕭:“大哥哥,修理費多少。”

  我故意逗她:“也不多啦,大概兩千塊吧!”

  門縫中,那條影子很明顯地一顫。

  蕭蕭滿面失望:“這麼貴啊,買部新的才三千。”

  “還好吧,至少可以先欠著,等有錢再還。”

  “也只能這樣了,真倒霉。”蕭蕭頹喪地說。

  “哈哈。”我放聲大笑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騙你的。這部手機我知道,當初還想過要買的。也就是換個屏幕和後蓋板,加一起超不過五百。”

  蕭蕭嘴唇一嘟:“大哥哥你學壞了。”

  我偷偷看了門縫一眼,那條人影如釋重負地一閃,不見了。

  又摸了蕭蕭小腦袋一下:“快去洗臉洗腳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這一摸,才發現不妥。

  觸手處是柔順的長發。

  蕭蕭已經十三歲了,站起來已經有我齊耳高,是個大人了。男女有別,不能再當她是個小孩子。

  尷尬地干咳一聲,我就朝自己房間走去。

  蕭蕭突然將腦袋從衛生間探出來:“大哥哥明天早起嗎,要不要一起吃早飯,姑媽已經買了菜回來,你想吃什麼?”

  我說:“我要去上班的,肯定會早起。”

  “那就雜醬麵好了,姑媽的醬炒得可好了。”

  今天一天經歷了太多事,加上還有點感冒,喝了不少酒,我已經徹底累垮了,但感覺日子過得分外充實,頭一沾枕頭就睡死過去。

  第二日起床,精神分外清爽。

  刷牙,洗臉之後,邢云已經煮好了三碗麵讓蕭蕭過來叫我過去吃。

  我和邢云本就不和,自然不願意在她這麼吃受氣飯。樓下大街上有的是早點鋪子,十快錢撐死你。

  但既然邢云蕭蕭過來叫,大家同處一個屋簷下,場面上還是要敷衍的。

  我坐下去,二話不說,先掏出手機:“今天早餐多少錢,我轉給你。”

  蕭蕭笑道:“大哥哥,要什麼錢啊,請你的。姑媽說了,很感謝你昨天幫了我們。以前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這才明白,畢竟我和邢云以前鬧得已經紅了臉。人家畢竟是個姑娘,也是要面子的,當面道歉和感謝的話自然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才消了氣,微笑道:“邢云,你是真的這麼說嗎?”

  邢云惱了:“小孩子的話你也相信,好,你轉錢吧,三十。”

  我嚇了一跳:“這麼貴?大姐,你這是五星級酒店嗎,敲詐人也不是這麼敲詐的?不吃了,三十塊,我可以上街去吃一份牛肉湯鍋了。”

  邢云突然爆發:“不行,面都煮了,難到還能倒了,這損失算誰的,你不吃不行!”

  我怒火攻心,我氣急敗壞:“大姐,強買強賣嗎,不能這麼做人吧?”

  “誰叫你昨天晚上說要在家裡吃早飯的。”

  “得得,我吃,我吃還不行嗎?”我今天感覺很好,不想因為這事壞了心情。

  我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告訴自己:空氣多麼新鮮,陽光多麼燦爛,我是個心胸開闊的人。

  發了個紅包過去,我沉著臉和著面。

  不得不說,邢云的雜醬炒得真不錯,有茄子、剁碎的豆角和臊子,當真是異香撲鼻。嗅之,讓人禁不住食指大動。

  如此看來,這三十塊錢的早飯虧得也不是太兇。

  對了,裡面還臥了個煎雞蛋,再次減少了一筆損失。

  “啊,有雞蛋。”蕭蕭正初在長身體的年紀,對於食物的需求旺盛,頓時歡呼一聲,伸出筷子在碗裡翻起來。

  但翻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氣得大叫:“姑媽偏心,怎麼只給大哥哥煎雞蛋。姑媽你這是在搞什麼呀,有異性沒人性啊!”

  邢云突然臉一紅:“放錯碗了。”

  還別說,這女子這一紅臉挺好看的。看她眉宇,就是個青年版的蕭蕭,鐘靈水秀,美人一個。就是太兇,惹不起惹不起。

  就把筷子伸過來,夾了雞蛋讓進蕭蕭的碗裡,喝道:“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是個姑娘啊,快吃,吃了去讀書。”

  “謝謝姑媽,姑媽最好了。”蕭蕭歡天喜地。

  我目瞪口呆,這這這,人家碗裡的東西也能被搶走,這太欺負人了:“不行,得扣錢,你還我十塊。這位女士,誠信呢?”

  “不還,反正你已經轉了款,懶得理你。”

  我不依:“我一個月才多少工資,這飯太貴,吃不起,關鍵是不能這麼欺負人。”

  “還國家幹部呢,和一個小孩子爭食。”

  “你”

  “快吃,吃完還收拾碗筷,遲到了算誰的。”

  這碗麵自然是吃了一肚子氣,我摔門而出。

  背後,蕭蕭:“姑媽,大哥哥生氣了。大哥哥是個好人,你應該多煎一個雞蛋給他的。”

  邢云的聲音隱約傳來:“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什麼。”接著又是一聲厲喝:“快去讀書,要趕不上公交車了。”

  我今天和劉軍約好去福利院辦劉俊才的事,到三樓,卻敲門,劉小南說她媽媽出門去買早點了,爸爸則在樓下等。

  到樓下,就在樓梯口看到蔡大嫂端著一大缽熱氣騰騰的牛肉湯鍋回來。

  本地人有個生活習慣,像這種牛肉湯鍋在別的地方都是做正餐的。可s區人早上卻要吃肉,說是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幹活。

  我朝蔡大嫂點了點頭,開玩笑地說:“蔡大嫂吃這麼好啊!你昨天說是請我吃晚飯的,來得正好,我還沒吃呢,我跟你走。”

  蔡大嫂小心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紅了臉,柔聲說:“不好吧,你知道我家劉軍心眼小,他看到了說不好又要鬧。”

  我呆若木雞,大感不妙。

  繼而悲憤地想:出租屋有個母老虎邢云,現在又有個蔡大嫂,這地方是不能呆了。

  這個時候,那頭劉軍已經發動了摩托車衝過來,警惕地看了老婆一眼,然後叫道:“顧闖,上車,走,我們去桂花鎮。”

  蔡大嫂:“劉軍,你不吃飯嗎?”

  劉軍:“不吃了,沒胃口,昨天晚上喝了酒,現在腦殼還有點漲。”

  “叫你少喝點酒,你又不聽。”

  天氣已經冷下去了,劉軍的125摩托車騎得極快,幾乎把我都給吹透了。

  不半個小時就到了桂花鎮,接下來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說的,不外是兩叔侄簽了個協議。約定,先由劉軍給他起個墳,把截下的壞腿先葬進去。劉俊才將來死了,喪葬費由侄兒領取。

  兩叔侄積怨太深,要和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至少協議已經達成,我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把劉俊才送進手術室。

  在手術期間,我跑派出所和小黃合計了一下。

  小黃說沒問題,廖睿父母的事情他來做,他們兩口子是個好說話的人。

  等到再次回到衛生院,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大俠一臉疲倦地走了出來。

  我忙問:“大俠,手術怎麼樣?”

  大俠耷拉著腦袋:“對不起,我盡力了”

  我汗出如漿,驚叫:“什麼?”

  大俠朝我一鞠躬:“對不起,我盡力了,還是沒有保住劉俊才那條壞腿。”

  我氣得給了他一拳,又笑道:“去你的,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嚇死我了!”

  “放心好了,手術很成功,病人再住上半個月院就能好完全。”說著話,大俠從身後護士手中接過一個黑色塑料袋遞過來:“給你。”

  我接過了:“這是什麼?”

  “劉俊才的壞腿。”

  “啊,我靠!”我驚得口袋幾乎掉地上。

  大俠:“要不要我幫著做防腐處理?”

  “不用不用,等下就送劉俊才侄兒家去,先裝棺材裡。”我心中彷彿被塞了一把棉絮,有點難受。

  這個該死的活兒總算圓滿解決了。

  還好,還好!
mk2258 發表於 2018-12-29 08:40
尋人專家第二十九章駐村

 劉俊才做完手術之後,身上的炎症得到控制,身體也一天好於一天,等病好了就可以回福利院,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在桂花鎮又呆了一周,這一日,老馬哥叫上我說是要去局裡開會,他剛才頸椎病犯了,腦袋有點暈,讓我幫他開車。

  “這麼嚴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用,就是吹了風涼了,不用治過兩天自己好。”

  “馬哥,你還是少打點麻將吧!其實,麻將這種東西挺無聊的。一場牌局下來怎麼也得四個小時,坐這麼長時間,反正我是受不了的。”我笑了笑:“嫂子就該把錢管嚴點。”

  我省人民最喜麻將,省城尤其如此。有一句玩笑話是這麼說的,坐在飛機上,聽到下面麻將牌嘩啦響,就知道到地頭了。

  馬院長今年五十多歲,生活富足,又臨近退休年齡,對所有事情都是無欲去求,惟獨喜歡在麻將桌上摸上兩把。倒不是為了贏錢,按照他的話來說“我這把年紀了,家裡的日子還算過得去,就算給我一百萬兩百萬,對於生活也沒有任何改變。去打牌,不外是圖個有人和你說話,圖個熱鬧。”

  老馬哥有個結了婚的兒子,沒有和他們老倆口一起住。老婆又忙著家裡的大藥房,早出晚歸,他也寂寞得很,去打牌一次輸個三五百也就是花錢買個“三陪”陪玩、陪聊、打完牌還陪他吃一頓麻辣燙消夜。

  馬院長一個月也就幾千塊錢,可經不住這麼輸。沒錢怎麼辦,從老婆那裡偷呀!

  妻子因為做生意,家裡常備有幾萬塊的現金,鎖在抽屜裡。

  抽屜的縫隙比較大,馬哥就弄了個長鑷子,每次出去打牌就偷偷鑷上幾張。

  一次兩次倒不現眼,天天來一回,這個窟窿就大了。最多一個月竟然被他夾走了五千多快,這下紙就包不住火了。

  老馬哥被老婆發動兒子兒媳婦和孫子開家庭會議批鬥了兩個小時,在民政局宿舍傳為美談。

  聽到我的調侃,馬院長唾了一口:“小顧,你究竟去不去,如果不去,那就把507房的老杜送回家去安置好了。”

  老杜是福利院裡的五保戶,癌症拖了三年,已經拖不下去了,現在正處於彌留。老頭的個人願望是想要死在家裡的堂屋裡,這個自然是要滿足的。

  我雖然陽氣旺盛,可一想到要開車帶老人最後回老家去一趟,然後等他去世再拖去殯儀館,雖然他那邊有侄兒侄女接待,心中還是有點怵。忙叫道:“馬哥,我不就是跟你開一句玩笑嗎,打擊報復也不是你這樣打擊報復的,我開車,我開車還不成嗎?”

  說罷就搶過老馬哥的車鑰匙,麻利地發動他的寶馬車,又故意問:“馬哥,開空調嗎,油費嫂子報銷不?”

  “用加油卡的,你嫂子每月都會在裡面充兩千塊錢。”馬院長突然明白是我在調侃他,氣道:“小顧,你這是要氣死我啊!對了,今天你還真得去局裡。劉俊才的事幹得漂亮,領導們都知道了,都說想不到你一個小年輕,還真有辦事能力,走,咱們去顯擺一下。”

  到了民政局,我自然是鑽去財會室和劉姐他們聊天。

  “今後我局公共場所禁煙,都把煙頭掐了啊!”在四樓大會議室裡,王局皺著眉頭把窗戶打開,冷風灌進來,讓大家都把脖子縮了縮。

  老王素有威信,他老人家又不抽煙,每次開會都要忍受一兩個小時的煙熏火燎確實有點為難他。大家都笑了笑,把煙收了起來。

  今天的會議是元旦、春節期間維穩工作方案。

  王局說,現在是十月底,雖然距離元旦、春節還有兩個月,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兩節是敏感日,必須預先做出方案,云云。

  今天,局下面各大單位的負責人都到了。

  於是開始安排工作,先是區各大中、小學信訪維穩方案。上回廖睿同學失踪事件經過電視台一報導之後,引起了區領導的注意,為加強學校安全和維穩工作的領導,讓各校成立維穩工作領導小組。

  各校校長任組長、副校長為副組長,成員是各教研組組長和班主任。

  民政局派專人聯絡,主要任務是建立健全應對校園安全事故和涉穩事件、維護校園穩定的運行機制;加強學校安全和維穩工作的領導,規範和指導應急處理工作,有效預防、積極應對、及時控制各種突發事件,防止發生校舍安全、交通安全、飲食安全、活動安全、網絡安全、心理安全等方面的事故。

  於是,局裡就將各大學校劃成片區,讓下屬單位一把手負責。

  說完這事,王局長又說,除了學校維穩工作是重中之重之外,另外還要討論通過工作隊維穩工作實施方案。

  民政局以前派出過組村工作組,這事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以前怎麼做,現在就怎麼做,大家外甥打燈籠——照舊。

  說完這事,王局道:“馬遠,桂花鎮城南村有駐村幹部沒有?”

  一聽到他問,馬院長感覺到一絲不妙:“沒有。”

  王局長:“桂花鎮城南村最近要棚戶區改造並建一個商業廣場,涉及到居民拆遷問題,群訪事件不斷。鎮委鎮政府希望咱們民政能夠協助一下,你們福利院不就在桂花鎮嗎,派個駐村幹部過去。你院領導負責,嚴格落實二十四小時值班和領導帶班制度。結合民政工作,嚴格落實工作責任制,集中開展矛盾糾紛排查調處活動,全力化解社會矛盾,有力地維護了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和社會穩定。”

  一聽到拆遷二字,眾人都將同情的目光落到老馬臉上。

  馬遠苦著臉:“駐村當然沒問題,可是”城南村位市區南面,說是村,其實就是城中村,已經個市區連在一起,繁華得很。在那裡駐村,其實就是進城,也算是美差。

  只是因為那裡都是棚戶區,屬於改造範圍,涉及到拆遷和大筆補償,事情多,矛盾多,衝突激烈,讓桂花鎮鎮委和政府很是頭疼。

  王局不悅:“可是什麼?”

  馬院長:“可是,可是一不小心只怕就會被人用煤氣罐給炸了。”

  王局長:“老馬,你是不是說陳力,每次有人過去做他思想工作,他就開了天然氣要以死相逼。你好歹在桂花鎮工作了多年,既然鎮委鎮政府希望民政能夠從旁協助,怎麼好意思推脫。還有,陳力你是認識的,你去勸,多少也會給你點面子。”

  馬院長頓時叫起苦來:“要不得,要不得,陳力倒是好說,問題在他老婆那裡,我和那老娘們的仇可是化解不開的。王局,你饒了我吧!我若真去,陳力和我仇人相見,說不定還真把煤氣罐給點了。”

  王局:“你們究竟有什麼矛盾?”

  一個科長悠悠道:“老馬和陳力老婆是初中、高中同學。”

  王局長:“同學啊,那不更好做思想工作。”

  那科長繼續道:“問題是,人家不和老馬耍朋友啊,嫌馬院胖,長得不好看。最後 了陳力,為這事,兩人還打過一架。每次同學會,為了怕搞成暗七對,陳力必隨行,防的就是老馬哥趁虛而入。這次讓老馬駐村,怕是要激化干群矛盾。”

  “扑哧!”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馬遠滿面通紅:“各位,嚴肅點,別叫我老婆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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