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潔努加得玫瑰 作者:葡萄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6 21:17:3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0 1160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2
一五〇

  切電光火石間發生,若非精確快速的戰鬥計算和兩人的默契,絕難做到。

  雷婭被勒弗奪過去摟在懷中,驚喜不敢置信之餘,也被種戰鬥稟賦和兩人的默契及專業性震撼把。

  原來擁有著超越人類的能力的惡魔未必是不能戰勝的。

  實力之餘,也有技巧,智慧的存在。

  被兩人鼓舞撼動的雷婭也在秒瞬間朝“肯亞”發出個炎爆術,自己手裡的人被奪走而氣昏頭的“肯亞”竟再忘用空間能力躲閃,只是揮手想把看似不起眼的火球的炎爆術拂開,想不到卻爆炸,他再用空間封印的時候,爆炸已經波及他的衣服角,被炸得焦黑。

  再受挫的惡魔發出聲怒吼:“可惡的人類,們要付出代價!”手抬起來。

  幾乎同時,勒弗抱雷婭朝旁邊滾,時“肯亞”的襲擊已經過來,他們剛剛僥倖躲過,可遠處的士兵卻遭殃,大約二十幾個士兵被無形的力量抓到半空中,摺疊拆分,化作滿血雨,本來在為統領漂亮的擊歡呼喝彩的士兵們都嚇得驚呼起來。

  抱著雷婭的勒弗急速彈離冰宮頂,冰律沙拖著擊未中的小火也急速撤離。

  “肯亞”冷笑:“就不信們能躲到什麼時候!”

  勒弗騎上阿秀,冰律沙也騎上獨角獸,但又是二十幾個士兵們屍骨無存。急得那個屍巫連聲:“大人,您把他們的脖子扭斷就行,樣才能再利用!”

  所有人都驚慌起來,隊形有些亂。

  勒弗把雷婭拋到冰律沙懷中,低喝:“帶大軍撤!”然後朗聲叫:“二,三,四,五軍團,聽候冰律沙大人指揮,軍團隨殿後。”

  對手恐怖的兵力讓他明白今日絕討不好去,所以當機立斷,作出判斷和佈置。

  冰律沙咬唇,下巴僵硬,聲音也僵硬:“好……可別死。”便立刻拍冰焰,升上半空,開始喝令大軍隨他後撤。

  勒弗手下的軍團儘是火族戰士,他清其中魔法師和魔武支隊,命隨大軍後撤,其餘戰士都留下來隨他殿後,便朝“肯亞”撲殺過去。

  雷婭被冰律沙緊緊摟住,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大軍起後退,可怕的戰鬥和慘叫聲漸漸離遠,只剩下大軍撤退的腳步聲和呼喝,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沉下去。

  勒弗,勒弗打算個人戰鬥嗎?

  “放開我!”她沉聲對冰律沙。

  冰律沙摟得很緊,似乎在微微喘息,“不行,”他低聲:“你回去幫不了他,等大軍撤到安全地帶,我會帶些人回去找……和他會合。”

  依舊在風馳電掣後撤中。

  雷婭嘗試著掙扎,發現他看上去還蠻纖細的手腕紋絲不動,咬牙,微微凝聚些火元素朝他手臂按上去。

  冰律沙驟然被燙下,不由鬆開手

  一系列動作可謂行雲流水,很不符合雷婭貫風格,冰律沙愣住,反應過來叫:“雷婭……回來!”

  人卻早飛開截路了。

  他猶豫著想要拍拍獨角獸回去追,卻被自己冰族那個帶隊的手下攔住:“大人,大局為重。”

  難以承受的隕落

  “勒弗,不要出事,等我……”

  小火飛得很快,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心底彷彿有什麼在灼燒。

  小火的耳朵被風颳得向後背著,又有久違的像小時候樣可愛的感覺,在它長大成為威猛英俊的成年獸模樣之後麼久。

  它的眼睛烏黑堅定,面部表情讓雷婭想起永往無前之類的詞彙。

  “好孩子。”心急如焚的雷婭輕輕撫摩它的頭,喃喃,“們都要勇敢,都不要死。”

  場面用驚動地不足以描述,在雷婭趕到的時候,幾千兵士已有半以上變成被召喚的骷髏和殭屍。

  “肯亞”狂笑著,舉手投足間,如同收割麥子般簡單地把幾十,幾百個士兵的生命奪走。

  殘存的屍巫累得氣喘吁吁,瘦幹得彷彿骷髏架子般的臉慘無人色,“大人,不行,魔力枯竭……”

  人們在和自己的同伴作戰,剛才還是戰友,此刻已經成為勢不兩立的亡靈,然而,對著那熟悉的面孔,武器如何揮得下去?

  而不揮下去的結果,當然就是死亡。

  而作為軍隊的核心,本應該保護自己的士兵們的統領,勒弗此刻所能做的,卻只有不停快速躲閃。

  “肯亞”的攻擊下接著下,勒弗所能憑仗的,此刻已唯有阿秀的飛行速度,阿秀也狼狽不堪,翎羽都零亂了。

  勒弗極力指揮阿秀往無人處飛行,以避免殃及普通士兵,阿秀憤怒地鳴叫著,不時地對著“肯亞”吐出威力不小的火焰,擾亂他的動作。

  但是,阿秀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它的動作慢慢慢下來,突然,一個閃避不及,被擦著一些,阿秀的幾根羽毛飄落下來,而勒弗的手臂被拗斷了。

  阿秀引項悲鳴。

  雷婭眼眶澀,幾乎落下淚來。

  知道勒弗親切,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著多麼驕傲的心。

  也知道他有多麼珍惜愛護自己手下的士兵。

  知道敵人的強大超過自己所能應付,所以當機立斷,要保全大部隊,當時他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挑選注定要成為炮灰的士兵們?

  留下來的,全是火族戰士。

  他豈不知道保留自己部族的重要?勒弗是個現實的人,不是什麼高尚的英雄,之所以如此選擇,完全是為怕有別族不服,時候每分鐘都如此重要,沒有時間留給質疑和內訌。

  而他,也留了下來。

  以他的驕傲,何嘗願意被人像抓蟲子樣攆來攆去,他也不是不能跑,然而他知道為大部隊所爭取的時間還不夠。

  而且,他也不捨得就樣拋下注定要命喪於此的幾千戰士們吧?

  半空中又有血拋灑下來,次太遠,看不清是他還是阿秀受傷,只聽到阿秀高亢清朗的鳴叫聲,在憤怒之餘有幾分的絕望。

  “肯亞”哈哈大笑,“鳳凰又算得什麼,還能與神為敵嗎?”

  雷婭咬牙,拍拍小火,下令:“上!”朝著“肯亞”衝過去,火焰鋪蓋地朝他席捲過去,讓這位自稱神的傢伙只能再次施展空間之術來阻擋凍結。

  “雷婭!”渾身浴血的勒弗遠遠朝呼喊,驚怒之色見於臉上:“你回來幹嘛!快回去!”

  “少廢話!”雷婭很不淑地豎起眉,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樣子,“要死起一死好了!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又如何!”

  兩個人果然好了些,肯亞身上所附的惡魔也暴躁起來,大吼一聲,開始更大規模的空間制約。

  勒弗和雷婭擦肩而過時,還剩下的一隻完好的手突然一把抓住小火的鬃毛,小火立刻很配合地和阿秀起飛。

  雷婭喘著氣,問著近在咫尺,可以感覺到體溫,聞到血腥味的勒弗:“怎麼樣?……阿秀還行嗎?來我這裡吧……”

  勒弗似乎話已經很艱難,近看才發現他半個身子全是血,“……快走吧……快要撐不住……”一向生動的臉此刻慘白得可怕。

  雷婭嚇得六神無主,“勒弗,到底怎樣?”

  “……快走……我拖住他……”

  又一次險些被攻擊到,雷婭感覺自己的頭髮被無形的力量拽下來一些。

  雷婭探身抓住他,發現勒弗甚至快要從阿秀身上滑下去,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女皇給的微型傳送陣,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畢竟明雅是想要她的命的。

  可是皇個微型傳送陣只能傳送一個人……

  不管了,試試吧!

  從懷中掏出一隻藏著的那個圓盤,把魔力注進去,一邊叫:“小火,阿秀,變小抓住我!”一邊探身抱住勒弗。

  光芒耀起。

  上次傳送的時間很短,幾乎是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冰原上。

  可是這次,當睜開眼時, 發現自己在一個灰濛蒙的地方,四周彷彿是漩渦般的東西。

  身體漂浮在半空中。

  小火緊急變成吉娃娃,緊緊咬著的袖子,阿秀也變得小小的,鑽在的口袋裡。

  而的雙臂,緊緊抱著勒弗的腰。

  沒有臉紅,因為發現自己手上黏呼呼濕嗒嗒全是血。

  勒弗似乎左側身體受極大的傷害,血肉模糊。

  “……沒用,雷婭……”勒弗睜開眼睛,聲音虛弱,但居然還朝微笑下:“我的左邊的……內臟幾乎全部破碎……”

  “這次,真的會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2
一五一

  他的臉上,有種類似奇怪和好奇的神色。似乎在說,那麼多次冒險,那麼多次死裡逃生,想不到也會有這一天。

  雷婭的心沉下去,搖著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裡……是空間縫隙吧……”

  灰濛蒙的空間,沒有天,沒有地,沒有重力,沒有陽光,但似乎又不是天黑。

  空間縫隙嗎?

  終究只能帶走一個人嗎?所以傳送不過去,反而捲進空間縫隙。

  又或者本就是個陷阱?

  還是那有空間魔法的惡魔的影響?

  可是管它呢。勒弗在流血,他說他要死了……

  雷婭搖著頭,一滴眼淚卻無聲無息流出來,胸口被什麼梗阻住,無法呼吸,無法喘息,無法說話……

  勒弗的臉,近在咫尺,可以看見不那麼光滑的毛孔,頭髮亂了,還有血跡,還有那種死亡的陰影籠罩下的鐵青……

  好難看,勒弗一定不願意樣。

  雷婭被淚模糊著眼睛,伸出發抖的手,試圖把他的頭髮理順。

  勒弗微笑著,他微笑的樣子一向很有感染力。

  他伸出完好的手,吃力地摸摸的頭髮,“……對不起,雷婭,我以為……還有很多時間的……”

  雷婭的眼淚決堤。

  “我以為……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跟你表白,雷婭,我喜歡你……”

  “不……”渾身顫抖,哭出聲音。“別說了,保存住原氣,我會救你的!”她一手抓住他,一手從戒指裡取出最好的止血藥,補血藥,往他嘴裡塞。

  勒弗順從地嚥下去,可那麼好的藥也沒有使他的臉色好轉,他還是保持著微笑,卻更加吃力地開口:“……別浪費……時間,雷婭,讓我說完……啊……”

  “不……求求你了……”她的手再也掏不出更好的藥,忍不住絕望地哭泣。

  “……我是個膽小鬼……”勒弗仰起頭,眼睛也撐不住半閉起來,臉上卻仍然帶著淡淡微笑,嘴裡吐出斷斷續續的言語:“……早知道……你也喜歡……我,我應該早點說……總以為還有一輩子,……總以為我這樣的人,就像小說裡的主角一樣……不會輕易死,哪怕經歷什麼樣的冒險……也會很有精神地活到頭髮灰白……”

  “不要,勒弗,”心如刀割,哭得涕淚縱橫,“我們會的,還會生幾個孩子,你可以到時候跟他們說,那時候真危險呀,差點死了……”

  勒弗微微搖頭,嘴裡也咳出口血來:“傻瓜……這次……真的不行了……”他突然捏捏她的臉,無力地露出很大的笑容:“……真……可惜,這麼好的……老婆……如果能娶到……,你要好好活著……代替我……要勇敢……要愛惜……自己……”

  空間突然晃動起來,彷彿被什麼撕掉一塊。

  勒弗本已很難看的慘敗臉色微微變,勉強維持著笑容:“……你是……用的微型傳送陣?”

  雷婭淚眼模糊地頭。

  “……”他突然,“……雷婭,最後……可以……吻我嗎?……”

  “……你不要說話了,回去……會有辦法救的……我的老師他……”

  梨花帶雨的話被他幾乎是斬釘截鐵但虛弱的聲音打斷。

  “……吻我!”他用盡剩餘力氣抓著的手臂。

  她一愣,擦擦眼淚,乖乖湊過嘴唇去,碰觸到個軟軟的,發涼的,帶著難以忍受的血腥味的東西,她的眼淚流到兩人嘴唇間,讓滋味更加苦澀。

  他們互相吮吸著,誰都沒有伸出舌頭。

  聽到自己的心臟悲痛地跳動,也聽到他越來越無力的心跳。有什麼東西,在胸口憋悶著,要爆發出來。

  突然,一股大力把狠狠推開,她被這驚變驚呆了,睜開眼。

  嘴唇和雙臂同時失去了勒弗的溫度。

  他的臉龐還不遠,還帶著最後的笑容,彷彿無所謂,卻讓她那麼悲傷的笑容……

  她使勁伸手去夠他,卻怎麼也無法夠到,只能聽到他用最後的力量叫出來的話:“原諒我……好好活著……阿秀,拜託了……”

  “不……”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空間的漩渦一下子激烈起來,勒弗已經沒蹤影。

  “不!勒弗,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第六卷 婚姻】

  從什麼時候愛上你

  雷婭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聲是阿秀的悲鳴,醒過來則是在一張熟悉的床上。

  帶蕾絲的雪白的亞麻床單,陽光照耀進來的大理石窗檯,鳥兒的阮鳴。

  自己的房間嗎?

  真的傳送回來了?

  “小姐,您醒了?”又驚又喜的聲音,帶著睏意。

  雷婭把目光轉過去,漂亮平庸的臉,自己的貼身女僕,很有縫紉天分的那個。

  是叫……黛西?

  “……我,我去叫大人……”黛西結結巴巴,歡喜而緊張,奪門而去。

  屋子裡又剩下她了。

  她的心臟有規律地一下下跳著,卻自覺有氣無力,只是在跳著而已。

  “嗚……”小小的聲音讓她扭過脖子去,發現床的那邊,小火兩隻前爪巴著床邊,眼巴巴擔憂地看著她。

  難為它這麼威猛的傢伙,裝得這樣可愛。

  雷婭發現自己鼻腔出現熟悉的酸澀感。

  眼光略微抬起,稍遠的地方,阿秀無精打采趴在架子上。

  它一貫都是神氣活現的,和它的主人一樣。

  主人沒了,它是不是永遠都要這樣悶悶不樂?

  自己是不是也要一直和它一樣了?

  胸口劇痛,真的是劇痛啊。

  我所見過最神奇活現的鳳凰變成了我從沒見過的有氣無力的鳳凰。

  雖然我總共也只見過這麼一隻鳳凰而已。

  “……阿秀……”雷婭伸出手,覺得視線有點模糊,脖子酸澀,要發出聲音有些難。

  阿秀順從地飛到她懷裡。

  她抱住它的脖子,眼淚落在它鮮豔的羽毛上,她把頭埋在它身上,肩膀顫抖,聲音哽咽:“……對不起,阿秀……”

  阿秀忍耐著,任憑自己珍愛的羽毛被她的眼淚染濕。

  藍穆蘭德侯爵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女兒抱住鳳凰哭的鏡頭。

  從雷婭十歲以後,還真沒怎麼見她哭過,何況是哭得這麼傷心。

  侯爵本來也是個易動感情的,敏感的男人,雖然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哭,心裡卻難過起來,眼睛也濕了,上前抱住她她,聲音發抖:“……雷婭,我可憐的孩子,辛苦你了,遇到很多危險嗎?”

  哭泣的雷婭被父親抱住,僵硬了一下,終究是不習慣,也許是從小就知道父親的懷抱並沒有堅強到足以安慰自己。

  她擦乾眼淚,輕輕推開侯爵。“我暈過去多久了。”

  侯爵含著眼淚:“四天了,我們擔心得要命,兩天前你出現在皇宮裡,不省人事,滿身鮮血——對了,陛下說沒有找到初始之水你不要自責,明雅殿下已經另外找到治療方法了。”

  四天了嗎?

  雷婭低下頭。

  那鈍鈍的,割鋸著她心臟的痛苦似乎沒有任何暫停的需要。

  “現在,外面怎麼樣?有黑暗聯盟的消息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地問著。

  侯爵詫異了:“你知道,雷婭?你在冰原遇到了?”

  她繼續平靜無波看著父親,示意他表達得更清楚點。

  “亡靈一族宣佈找回真神,脫離黑暗聯盟,聯盟的討伐軍大敗而歸,死傷不少,連他們的統領都……”

  統領都……

  雷婭心中的鈍痛轉化成難以忍受的刺痛,為了轉移痛苦的注意力,她緊緊握拳,指甲掐進肉裡。

  “說起來很奇怪,”侯爵描述著,“他們的統領勒弗將軍的屍體是在離冰原一千里外找到的,他怎麼會跑那麼遠的地方去呢?難道是用傳送陣逃跑的?現在黑暗聯盟一片混亂呢……”

  勒弗的屍體……

  雷婭心中有什麼東西怦然碎裂。

  是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3
一五二

  殘存的希望嗎?

  她冷笑起來。“像他那樣的人……”她突然開口,沉沉的,壓抑憤怒的聲音嚇了侯爵一跳,“……怎麼可能拋下自己的士兵逃跑!”

  她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不受控制的趨勢,她倔強著,強調著憤怒,來阻止自己的痛苦,來阻止眼淚落下。

  “唉,”侯爵不明所以地嘆氣,“現在不止是黑暗聯盟,連我國都恐慌起來,大家都在叫著亡靈要捲土重來了……”

  “爸爸,”雷婭很生硬地打斷他的話,“可以讓我自己待會兒嗎?”

  “啊?……哦……”侯爵又一愣,明白了女兒逐客的意味,有些侷促地站起來,“好的,孩子,你好好休息……”又指揮黛西端了一盤子易於消化的食物,把一杯羊奶塞到她手裡,才帶著女僕出去了。

  屋子裡又只剩她了,還有擔憂的小火,無精打采的鳳凰。

  雷婭使勁捏著手裡的杯子,發現捏碎杯子其實不那麼容易。她把杯子放回床頭,頹然倒在床上。

  閉上眼,一切都沉溺在黑暗裡……

  勒弗的屍體……

  真殘酷。

  不親眼看到的話,也許一輩子都可以當作他只是又有任務去了哪裡,暫時見不到而已。

  彷彿又看到他的笑容了,耀眼的紅頭髮,撓頭的笨拙動作。

  不過,他其實是這麼聰明,這麼有智慧,這麼勇敢,這麼決斷,這麼了不起的人啊……

  勒弗。

  眼淚從閉著的眼睛湧出來。

  初次見面的勒弗,他的雀斑,他囂張的發色和笑容,耀眼的衣服和滿不在乎的污跡破損。

  和自己共舞好多次的勒弗。

  身高只比自己高幾釐米的傢伙。

  撅著屁股找契約書的勒弗,書房裡永遠一片凌亂。

  一直想問你,那麼亂的地方,你那些重要文件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這麼大大咧咧的你,內心其實那麼精細,我很喜歡你這樣呢,你知不知道?……  ……

  士兵也都很喜歡你,看著年輕的你的眼睛永遠帶著熱乎乎的敬佩和仰慕。

  你雖然有著那麼高貴的家世,那麼傑出的天賦,卻對著任何人都親切熱絡,那麼自然地毫無架子……

  對於來歷不明,只會點藥劑的我,也一直那麼慷慨親切。連那麼珍稀的材料,也輕易給我做魔杖。

  那時候我其實就想過,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過我沒有能看出來。

  你發現我是雷婭的時候,很憤怒,你的火龍攻擊我的時候,我很委屈。

  就是那時候,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你的。

  我一直在等著你開口,一直在揣摩你喜不喜歡我。可惜,我們都是太謹慎,太想在感情上保護自己的人……

  孤獨的時候,無力的時候,我想到的都是你啊。

  你卻從沒有表現出我需要的樣子。

  等到發現你其實為了保護我,也什麼都可以做的時候,你已經死了……

  不想讓你死,不想失去那種溫度,不想讓生命裡失去那類似橘紅的紅色……

  你的溫度那麼高,怎麼可能就變成冷冰冰的了呢?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雷婭靜靜躺著,胸口卻並不安靜地起伏著,淚水蔓延在枕頭上。

  無數場景在腦海裡走馬燈般輪換。

  勒弗喜出望外,握著她手說:“你要不要預支下個月的餉金……”

  烏雅加納城門上密密麻麻的釘子,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密銀所鑄,鑲嵌著紅珊瑚的一支……

  勒弗,如果那個風俗言傳至今,你出生的時候,你的父母也一定會為你釘上那麼耀眼的一支吧?

  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是天之驕子。

  無論做什麼,都比別人強。

  這樣的你,確實會認為你是神的寵兒,是小說的主角,怎麼危險也不會輕易死掉,奇蹟就是為你而生,可以一直驚濤駭浪地活到安穩的頭髮灰白吧?

  可是這樣的你,居然就這麼死了啊……

  你意氣風發的時候,你小時候輕易施展出別人施展不出的魔法時,你打勝一場又一場仗時,你和冰律沙鬥嘴打架時,何曾想過自己會這麼短命?

  怎麼看,也看不出你會是短命的人啊……

  命運的殘酷和難以捉摸,到今天才算明白……

  不英俊的臉,勒弗,你在意嗎?

  在意自己不是像冰律沙一樣美麗的人嗎?

  在意自己的完美裡留著這唯一的不完美嗎?

  是因為這一點,你才不肯輕易說愛嗎?

  可是,我非常喜歡你的不英俊呢……

  因為這樣,你才能長成麼好的性格吧?如果也像冰律沙一樣無論外貌,家世,才能,天分都無可挑剔,是不是也會變成他樣呢?

  也許……不會吧……

  果然有一些東西,是只有你才會有的。

  你把我當成對手,只是因為我的火系天賦超過了你而已,其實,我何嘗配做你的對手呢?真的打起來,我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對手啊,更不要說指揮戰鬥,運籌帷幄……

  我只是一個被傳聞誇大了的,偶然有了比較好天賦的傻女孩啊,經常都在迷茫恐懼,自己憐惜著自己……

  這樣強大的你都已經敗了,你死了,我要怎麼辦?

  告訴我,怎樣才能為你報仇……

  蜜埃勒的勸慰

  雷婭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三天,阿涅絲來找她,敲著門哀哀切切叫著姐姐也不肯開。

  最後是蜜埃勒和葉趕回來了,已經可以說話的葉打算去找她談談,被蜜埃勒攔住了,黑甲蜜發的性感美女走到雷婭緊閉的房門前,抬起腳,在使女們震驚的目光中轟然把房門踢開,然後轉身威風凜凜地宣佈:“所有人都離開!”

  她走進去,把躺在床上,目光無神,兩頰都瘦得凹陷下去的雷婭一把揪起來,喝道:“你給我像點樣子!”

  雷婭無神地看著她:“蜜埃勒,你回來了,和葉回去還好嗎?”聲音軟弱,問的話雖然正常無比,神情卻極不正常。

  “閉嘴!”蜜埃勒大喝:“不想問就別問這些客套話,用這種樣子這種態度問不覺得對我太失禮了嗎!”看看她的模樣,又覺得心中一痛,伸手把她摟住,按著她的頭髮,柔下聲音:“……雷婭,想哭就哭吧……”

  “你這個樣子,他在天之靈看了,一定會很難過氣憤……你別這麼沒出息好不好,你是雷婭,不是不靠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小女僕……”

  “蜜埃勒……”雷婭終於哭出聲音,“我到現在都不相信是真的啊……”

  蜜埃勒把她放回床上,溫柔地讓她依靠著床頭,輕輕給她整理著蓬亂乾燥缺乏光澤的頭髮,又把她臉上眼淚揩乾,柔聲輕緩說:“我明白的。”

  “……我也曾經有過啊,雷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知道,我可不像你,有這麼幸運的家世和天分,我從小就很不容易地活著,剛出道時實力低弱,經常被人欺負,那時候,為了生存,可真是不容易……”蜜埃勒臉上露出感慨和緬懷之色。

  “……後來,我很幸運地遇到了一個冒險團,那個冒險團人很少,只有七八個,名字很可笑,叫‘為了陽光和玫瑰’……”她含笑看了雷婭一眼,“倒是很巧呢。”

  “他們都是我一輩子沒見過的好人,每個人都很有性格,都懷著真誠的夢想,整天熱熱鬧鬧,到處冒險……那真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她嘆了口氣,“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我很感謝他們改變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遇到他們,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那都是值得珍惜的夥伴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3
一五三

  喝了一口床邊的飲料,她接著說:“我們一起去冒險,經歷了很多事情,可是,最後我們再一次挑戰遠古遺蹟裡遇到了恐怖的魔獸群……那個時候,其實大家實力都不算強。退出已經不可能了,我們被包圍住,經歷了此生最驚險的戰鬥,比咱們遇到爬耳獸那次還要危險,呵呵,後來大家有人戰死了,看到第一個人死的時候,我頭皮發炸,像瘋了一樣去拚命,怎麼都不肯相信,可是大家還是一個個死了,最後,只剩下了我和另一個人……”

  她又笑笑,很平靜:“那傢伙個子高大,是狂戰士,平時笨嘴拙舌,是我們當中最沉默的一個人,他喜歡我,卻一直不知道如何表達,其實我也知道,但是因為不喜歡他,所以就想著反正他沒說,就裝作不知道,沒想到那時候他會那麼拚命地保護我……他本來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了,我那時候,一邊戰鬥一邊又哭又叫,就像你現在那麼蠢那麼任性,其實還不如保存所有力量去戰鬥的好……”

  雷婭僵硬了一下,抬眼看著她,顯然受了震動:“後來呢?”

  蜜埃勒一笑,笑容中並不易發現悲傷,“然後他死了,死得很慘……我已經不想戰鬥了,當時想,我也被它們吃了好了……”

  “可是,老天很愛戲弄人,”蜜埃勒的手指纏繞玩弄著自己蜜色的捲髮,喟嘆說:“我想死的時候居然死不了,一個路過的高手救了我。”

  “……這個人就是我後來學箭術的師父,他很有名,很厲害,年輕時還是個有名的……色狼……”

  “啊?”雷婭微微嚇了一跳。

  蜜埃勒吃了一塊餅乾,“我當時豁出去了,跟他說只要能報仇,找回同伴遺骸,我自己隨便他怎樣都可以……”

  蒙哈伏大陸對於未婚女子的貞操極其看重,雷婭很有些緊張,皺眉看著她:“那麼……”

  蜜埃勒哈哈一笑:“師父瞪了我半天,最後嘆了口氣,說自己年紀大了,已經修身養性,不干這種勾當了,而且最討厭自己成為成全別人的偉大悲情角色的反派。”

  雷婭鬆了口氣,忍不住也忘記悲痛,嫣然微笑了一下,說:“還好。蜜埃勒,你還是幸運的。”

  “是啊,”蜜埃勒笑著,“我還挺幸運的,其實只要是人都會有幸運和倒霉的時候,這是無法掌控的,但是還不是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雷婭黯然:“有的人已經沒有活下去等待幸運的機會。”

  “沒錯,”蜜埃勒語氣輕鬆:“可是他已經幸運過了。”

  摸摸雷婭的長發,蜜埃勒正色說:“他確實很好,可是又怎麼樣呢?你們不過是彼此動心而已,連回憶也不是多得刻骨銘心,現在你的靈魂受了重創,但是它會痊癒的,雖然會留下不可消除的傷疤,一直在那裡。……你知道,我也曾經怨恨過命運,經常會被痛苦的回憶所糾纏,曾經不想再擁有任何夥伴,以免傷心,直到遇到你——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有和他們一樣的溫熱感覺,現在,我還不是有了你,有了葉……你要相信時間,等你到我這麼大,就會知道沒有時間不能治癒的東西,也只有時間能夠癒合一切,磨掉所有……至於傷好之前,你可以假裝那裡並沒有受傷,太痛苦的話,就把它掩埋起來,振作起來吧,雷婭,現在是你該振作起來的時候了,你要為了他更好地活著,為他報仇也好,如今外面已經很糟糕混亂,亡靈開始逐步反擊了。”

  蜜埃勒的勸慰起到了作用,這天以後,雷婭走出了房間,開始吃飯,正常生活,更加勤奮於魔法修煉。

  表面看來,她言行舉止已與正常人無異,會為葉的散功惋惜震驚,會和小火玩,甚至該笑的時候也會笑,但是經常會發呆,會一下子被痛苦和回憶纏住,心臟受到猝然的痛擊,讓她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

  勒弗,假裝沒有受傷,忘掉你的話,你會很寂寞吧?

  就讓它痛著好了。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阿涅絲和皇宮的使者來到家裡,她被宣召入宮去見女皇。

  聯姻之說

  對於阿涅絲關懷擔憂的柔弱目光,雷婭覺得很尷尬,有點躲閃,也第一次覺得老爸還是有觀察力的,從鳳凰能想到勒弗,繼而推斷出和事實相差不遠的結論,但是他那麼大嘴巴地告訴蜜埃勒,葉,阿涅絲,不知道還對誰說了,讓雷婭覺得有些惱火。

  侯爵本也想找女兒談談,勸慰他一番,但是雷婭表示已經在蜜埃勒勸告下振作起來了,以後不希望再提此事,也只好作罷。

  皇宮還是美輪美奐,女皇還是雍容親切,但是略微有些憔悴,對雷婭的身體表示了關切和慰問,又安慰她說不要擔心初始之水的事情,繼而就問她在冰原的遭遇。

  雷婭想了想,開口說:“陛下,我遇到了亡靈。”

  “噢。”女皇陛下用精美的手帕掩住嘴,看不出是驚訝還是平淡,“我可憐的孩子,不過幸好你魔力強大……”

  雷婭低下頭:“幸虧女皇陛下的傳送陣。”

  “亡靈的危機現在已經席捲了大陸,兩天前,黑暗聯盟的秘使來見朕,”女皇從她的女官手裡接過杯什麼東西喝了一口,“朕考慮後,還是同意了和他們結盟,我們和黑暗聯盟雖有世代不解之仇,但亡靈是一切有生之物的敵人,根據755年的‘希望之森盟約’,一旦亡靈復興,所有陣營都要放下仇恨,聯合到一起,這一次,連白精靈也會加入到對抗亡靈的戰爭中來。”

  雷婭點點頭,“陛下,您的決斷很英明,亡靈此次的復興是很不容小覷的,它們的真神,就是上次在我國作亂,殺死數個無辜少女的惡魔,我和他正面相遇,他的能力很恐怖,如果不是……黑暗聯盟的大軍也在,陛下就見不到我了……”她還算聰明沒有說太多,只是用相對平淡的語氣說了一下,以免女皇懷疑她和黑暗聯盟有所勾結,雖說如今是盟友,畢竟只是暫時性為了對抗亡靈的,女皇不可能放棄對黑暗聯盟的仇恨。

  女皇欣慰地說:“我的孩子,你能夠明白朕的用心,讓朕很欣慰,你不愧是我們潔努加得的驕傲,朕從你很小就對你寄予厚望……”她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微笑說:“朕當你是親女兒般疼愛,雖然你沒能帶回初始之水,朕還是把答應給藍穆蘭德家的封地給了。”

  雷婭突然覺得頭皮發麻,心中覺得不妙,女皇如此無事獻慇勤,恐怕有所圖謀。當下除了感謝話不敢再接嘴。

  “雷婭,這次黑暗聯盟的結盟為了消除兩國之間的心結,還有個很好的建議,”女皇還是笑眯眯的,“朕覺得這個建議很真誠,也很有創造性,十分利於兩國以後的團結……”

  “陛下……”雷婭硬著頭皮看著女皇來接話。

  “雷婭認識黑暗聯盟冰族的繼承人冰律沙少爺嗎?他是黑暗聯盟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英俊非凡,才智超群,魔武雙修,無論是魔法還是武功都極為傑出,黑暗聯盟建議由他來迎娶你,兩國最優秀的年輕人的結合……”

  最優秀的年輕人嗎?

  黑暗聯盟最優秀的,難道不是勒弗?

  “……冰與火的結合,象徵著光與暗的盟約,哈哈,真是太妙了,朕也很樂見其成啊……”看雷婭低頭不語,女皇皺了皺眉,卻依舊笑呵呵的,循循善誘:“雷婭,我的孩子,你不要害羞了,女孩子長大了總要嫁人嘛,能嫁到這樣的如意郎君是所有少女的夢想吧?雷婭啊,朕把你當親女兒一樣,如果不是這樣才貌雙全,家世傑出的少年,朕是不會答應聯姻的,那個孩子,朕調查了一番,比朕那不爭氣的孩子好多了,不會辱沒你的……”

  雷婭抬起頭,堅定地看向女皇:“陛下,能不能請您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女皇一愣。

  “黑暗聯盟與我國不同,他們不是帝制,而是七族聯盟,冰族是其中較弱的,女皇陛下您為什麼要答應和他們聯姻呢?”

  女皇再次一愣,收掉慈母般的偽裝,笑容裡也帶著些微真正的欣賞:“雷婭,我的孩子,你這個時候還能有如此冷靜的思量,倒真是可造之才……”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揮手讓眾女官女侍們下去,才開口說:

  “其實,這次結盟,我國許多貴族們,朝廷上的官員們,包括宰相大人和大主教都是反對的,他們反對的理由也很有力,除了大主教是因為宗教分歧激烈反對外,別人都是一個理由:讓黑暗聯盟自己抵抗亡靈好了,鷸蚌相爭,我們還能得利……這當然是對帝國的忠誠表現,這裡頭也有你的父親,事實上,贊同結盟的,反倒都是些小人居多,大都是受了黑暗聯盟的賄賂……”

  “……然而朕知道那個預言,也知道亡靈的可怕,這次,恐怕是一次比大多數人的想像還要可怕的人類浩劫,朕所能做的,不過是儘量保存我們的國家,——這也是朕始終在做的。至於你們的聯姻,也不過是黑暗聯盟一個順便的建議,就算不答應,也不會影響全局,然而朕卻希望你能答應……”

  “冰族在七族中,拋開黑暗教不提,實力是在後三沒錯,既沒有火族的強大武力,也沒有地族的財富,更沒有暗夜精靈神秘強大的殺傷力,僅僅比電族和亡靈強而已,然而,實際上他們的個體殺傷力是很強大的,冰族戰士,勇猛不在火族之下,冰系魔法也是強大異常,只不過人數少了些而已……朕為什麼要和他們結盟呢?一是冰族從不參與與我國的戰爭,二是冰族有一件神器,具有絕對防禦的力量,所以他們人數再少,敵人再強大,也無法突破他們的防禦將他們全滅,——如果有一天,朕只是說如果,亡靈真的橫掃大陸,那麼冰族的山谷可能成為人類最後的托庇所之一……一旦掃滅了亡靈,和冰族保持一種同盟關係,也對我國很有利……”

  雷婭啞然,看著女皇,突然有了一種類似尊敬的感覺。

  她其實對女皇一直是很忌憚的,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雖然一口一個我的孩子,卻只是叫得越親切圖謀越過份而已,女皇對自己,絕對不可能真有什麼慈愛之情,但是此刻,雷婭突然明白她真的一直在為國家考慮,無論什麼時候,都以此為第一優先,她也是一個女人,這麼些年來一直苦苦在自己的情緒,對兒子的愛,和國家責任間努力平衡,也實在不易。

  女皇是一個並不算太優秀的人,她魔法資質全無,武力也一樣,智慧才幹只是中上而已,此刻居然能看出和黑暗聯盟的結盟才是人類的出路,力排眾議,這份胸襟,已經在許多男人之上了。

  雷婭想了想,點頭:“陛下,我明白了。”

  女皇欣慰地微笑點頭:“好孩子,現在非常時期,六天後你就要出嫁,和黑暗聯盟的使者起走,朕知道時間倉促你家來不及準備嫁妝,朕會為你準備的。”

  阿涅絲又在哭泣。

  侯爵暴跳如雷,這麼多年沒見他這麼惱火過。

  蜜埃勒和葉對於她肯答應很吃驚。

  梵森來看她,皺著眉不知道說什麼好。

  親戚和別的貴族們態度很觀望,不確定是女皇對藍穆蘭德家的貶斥還是信賴。

  雷婭揉著太陽穴,頭很痛,心裡突然又被尖銳的疼痛襲擊了一下,很盡力才忽略過去。

  她拿出以前的日記本,開始寫日記:

  “勒弗,你死了不到一個月,我就要結婚了。

  對象是你的好朋友兼對手,不知道你是生氣還是安慰?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3
一五四

  可是不管你高不高興,我似乎都非嫁不可。昨天說黑暗聯盟的一個北方小城淪落了,全部幾萬人都被變成了亡靈。

  也曾經閃過念頭,如果你沒有死,現在聯姻的對象會是你嗎?不是的話,我們也會任性地來想點辦法扭轉吧?而且肯定不是私奔那麼軟弱庸俗……

  如果那樣就好了……

  算了,我要停住。不能對自己說如果,我不可以再縱容自己了,也不想再哭得那麼軟弱……

  你走得好嗎?心裡有怨恨嗎?有擔憂嗎?

  別擔心,你沒做完的,我會幫你做到的。

  潔努加得也好,你的故土也好,我都無法忍受被亡靈玷污。

  可是,我的力量要怎麼做到真是個頭痛的事情……

  昨天我把家裡又翻了一遍,沒有找到時間魔法的那本書,不過就算有,希望也很渺茫,那是人類難以挑戰的極限,我自己都不相信可能做到,但不管怎樣,也要試一試。

  等婚後,我會去找我的師父,看看他那裡還有沒有,雖然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了我。”

  嫁妝

  雖然時間緊促,雖然女皇說要一力承擔她的嫁妝,侯爵還是忙碌起來。

  藍穆蘭德家長女出嫁,無論什麼情況下,也不可能不備豐厚嫁妝。

  大貴族家嫁女兒,嫁妝裡面往往有土地,采邑,很多貴族的聯姻都是以土地合併為目的的,但是雷婭一來嫁得遠,而來她本就是侯爵的繼承人,就沒有必要準備這個了。

  然而,金錢,珠寶,衣服,各式華貴的日用品都是必不可少的,因路途遙遠,侯爵沒有準備大件的家具,還是以小件用品,裝飾品為主,其中名畫,古董就有不少。

  而珠寶和衣服,幾乎是傾其所有。

  皇宮送來的嫁妝,也是以這兩種為主。

  “……紅寶石鎦金戒指,項鏈,耳環,藍寶石鑲珍珠套飾,貴橄欖石套飾,祖母綠牌項鏈,南金珠髮飾兩套,……我說爸爸,您是打算所有種類的寶石都給我來一套嗎?”雷婭一邊翻看著嫁妝單子一邊抱怨,“爸爸,可以了,不要準備太多,現在到處兵荒馬亂,我不希望我家的財富被亡靈搶去當軍餉……還有,爸爸,冰族很冷,多準備裘皮製品就可以了,絲綢類的沒什麼用,比如說這六十床絲綢床單……”

  侯爵還在抹眼淚,“多準備點吧,那裡聽說很荒涼……何況你一個人嫁到敵國,不多準備點嫁妝怕你被人欺負。”

  雷婭失笑:“媽媽當年聽說什麼嫁妝都沒有,也沒人欺負她吧?”

  “這怎麼能比?你媽媽和我感情那麼好……”

  “爸爸,冰律沙和我挺熟的,他人很好的。”

  “這也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雷婭嘆氣:“爸爸,幸虧您只有兩個女兒,否則藍穆蘭德家就要在您手裡債務纍纍了。”

  雷婭這話說得倒是真的,潔努加得上流社會的風俗,養女兒是真正的“賠錢貨”,貴族女孩子沒有豐厚嫁妝是嫁不出去的,因為對於貴族們而言,婚姻和戀愛,品行甚至美貌都沒關係,唯有利益才是永恆。有的是窮貴族家美貌過人的女孩子一輩子嫁不出去的。因為男人們包養幾個平民美女比養匹純種馬還便宜,道德上也完全不受指摘,完全沒必要為此犧牲婚姻。

  而過分的家族,有那種為了把財富集中在長子手中,讓女兒們去當修女省下嫁妝的極端例子。

  侯爵為了嫁妝裡現金的部分頗為苦惱,他準備了十萬金幣,打算作為大女兒的嫁妝,和小女兒差不多,但現在女兒遠嫁敵國,又吃了很多苦,他就覺得十萬少了,可又一時拿不出更多,畢竟不到兩年前剛辦過一個女兒的婚禮。

  事實上,十萬金幣當然是相當大的一筆巨款了,藍穆蘭德家封地一年所出不過七八萬金幣而已。

  “雷婭,你覺得十萬金幣是不是太少了點……”侯爵訥訥的,有些不好意思。

  “已經太多了,爸爸,”雷婭說,“據我所知,黑暗聯盟那邊好像嫁妝給得通常都不如咱們這邊多,您不用擔憂,以我說,不要讓我帶這麼多錢,現在局勢不穩呢,我帶一半,還有一半放到南部的銀行家那裡投資吧……”

  如果淪陷,南部也是最遠最後淪陷的。

  “姐姐姐姐,快看!”阿涅絲捧了個精美的匣子歡天喜地跑來。

  因為時間倉促,女皇雖然第一天發來很多整批的嫁妝,這兩天卻也像侯爵一樣,在國庫裡翻到什麼,臨時想到就讓阿涅絲送來。而這些東西的珍貴程度已經讓本來為姐姐抱不平的阿涅絲徹底站到了女皇那邊。

  雷婭已經不覺得驚喜了,懶洋洋問:“什麼?”

  “鑽石冠冕!”阿涅絲的語氣又驕傲又羨慕:“好美啊。”

  確實很美,剔透閃耀的鑽石,雖然冠冕小巧簡單,卻真是精雅非凡,手藝也算得上巧奪天工了,用女皇陛下的話來說,簡直是“每個少女的夢想”。

  雷婭卻皺起眉頭:“咱們家的爵位,沒有資格用冠冕狀飾品,只有皇室和親王,公爵夫人才能用的。”

  想不到連侯爵也說:“沒關係,雷婭,這是陛下在補償你呢。”

  女皇洩露出來的恩寵讓雷婭家開始門庭若市,送禮的人絡繹不絕,雷婭天天忙著量身試衣,清點嫁妝之餘,還要應酬這些人,簡直不堪其擾,忙得都沒有時間難過,最後,她要求父親說她害羞,不肯見客。

  蜜埃勒和葉雖然有些為她的精神狀態擔心,倒也對這種籌備婚禮的場面有點動心,時時躲起來你儂我儂。雷婭便勸他們也結婚得了。

  蜜埃勒笑笑,似乎有些不虞之色,雷婭私下問了問,才知道為了葉散功的事情,葉家長輩頗有些遷怒蜜埃勒。

  雷婭又去問葉的打算,葉揮手開始演講:“……我打算等了結了現在這些亡靈們,就和她結婚,等生了孩子考慮抱回去給長輩們看看,哈哈,我……”以下省略未來生活展望一千字。

  話說自從散功後,領略到可以自由說話的無限美好後,葉已經開始向囉嗦的男人進化了……

  雷婭只好擦擦汗,忽略掉他的問題。

  蜜埃勒和葉本打算去吃雷婭的喜酒,一路陪她過去,但是雷婭把龍筋和獨角獸鬃毛給了蜜埃勒之後,他們決定還是先去給蜜埃勒做弓箭,現在畢竟非常時期,能早點積攢一些戰鬥力也好。

  至於說龍的別的部位,龍爪給了侯爵大人,侯爵大人果然欣喜若狂,驕傲異常,立刻讓人做成標本放在書房當裝飾,所有來客一律被請來這裡參觀……

  讓雷婭一看就黯然神傷的龍皮,最終被做成一身給她自己穿的軟甲,也包括手套和靴子,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裡的潛意識,這套龍甲被雷婭令匠人做成了相當男性化的款式。

  在這些忙忙碌碌中,最出人意料的卻是某天晚上,雷婭在女僕服侍下沐浴完畢,更衣上床,女僕為她熄了燈,輕手輕腳退出去。

  她快要入睡時,卻聽到窗外有聲響,一開始想要忽略,想想還是爬起來,點上油燈,走向大理石露台,到了落地窗前,猛然一驚,露台上有人!

  “什麼人!”她斥道,一邊手中魔杖已經凝聚魔力待發。

  “雷婭,是我。”

  頗為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疲倦,卻有著異乎常人的吸引力。

  陽台上的故人

  雷婭聽到聲音,僵了一下,注目往黑黢黢的陽台看去。

  黑暗中有個年輕男人的身影,她把燈提近些看看,俊美的面孔,帶著風塵疲憊,墨綠色的絲般頭髮也有些零亂,在燈下,瞳孔就有些七彩光圈。

  雷婭“哼”了一聲,挺直背脊,冷冷說:“你來幹什麼?”

  安洛卡抹抹頭髮,低聲說說:“外面下雨呢……”抬頭凝視著雷婭,有點懇求的語氣說:“雷婭,讓我進去說好嗎?”

  狼狽的模樣卻依舊英俊,慢慢綻放的笑容,低低的聲音溫柔而坦然,無論誰都會心生好感。

  “進來吧!”雷婭依舊冷冷的,獨自轉身坐到椅子上,“有話快說。”

  安洛卡走了進來,這次沒穿黑色軍大衣,而是穿了一襲普通的黑色斗篷,雖然有漂亮的臉和頭髮,他始終著裝都還是很樸素的。

  他站到雷婭面前,渾身的水不停往下滴,安洛卡抱歉地笑笑:“對不起,雷婭,弄髒你的屋子了……”

  “不用廢話這些,”雷婭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語氣卻很平靜,雙目注視他,冷冷說:“你有什麼事?”

  安洛卡愣了一下,苦笑:“你又恢復成當初咱們剛認識的時候的高傲模樣了,雷婭……”

  雷婭揚起白生生的下巴,毫無感情地看著他,繼續示意他“有話快說,說這些沒用”。

  安洛卡低下頭,頭髮上的水還在往下滴,他似乎思索片刻,抬起頭來,眼神已一片堅定。“雷婭,跟我走吧。”

  雷婭吃了一驚:“你說什麼呢?”隨即冷笑了一聲。

  他把妨礙他的濕頭髮擼到腦後,比往常的俊美更多了番英氣勃勃:“跟我走,雷婭,我聽到了你要和冰族聯姻的消息就懇求父親也出面求親……反正是聯姻,你嫁到我族也是一樣的,女皇也會同意的……如果不是我那兩個該死的哥哥搗亂……”他咬牙,恨恨說:“那兩個混蛋,只要有能夠打擊我的機會都不會放過……現在只能來偷偷帶你走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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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雷婭愣在那裡,看著安洛卡。

  安洛卡的容貌也許不是最英俊的,既比不上冰律沙,也比不上肯亞,但是他的面孔旁邊的濕氣都氤氳著一種吸引力,這種吸引力也許不是對什麼姑娘都有效,但是對她,是致命的。

  在失憶和背叛之後,在她已經愛上別人又失去之後,在她已經絕望和傷慟之後,在她已經打算結婚之後,這種吸引力仍然存在,仍然伸手就可以觸到。

  安洛卡只是抬起雙臂,把頭髮擼到腦後,露出瘦削的面孔,她已經警覺自己心跳略微失衡。

  有這麼一種說法,大家很小很小的時候,戀愛地圖就已經形成了,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這時候就已經注定。

  這種取向,和幼年的經歷,睜開眼看到的東西,父親,母親,都很有關係。

  雷婭的戀愛地圖,毫無疑問就是安洛卡。

  他溫柔中帶著堅硬,野心裡含著平靜,頭髮豔麗,衣著樸素,他明明狡猾如狐,人前面孔卻總是嚴肅……他驕傲,但是驕傲裡有隱藏的陰影和自卑。

  他很矛盾,歷史上像他這樣的人從來不少,出身寒微,卻極為聰慧,帶著偏執的成功欲,一定要用成功來讓世界補償自己不幸的童年。更可怕的是,他們中最傑出的還熟知人心,還能夠施加人格魅力給自己的追隨者。

  他們往往都是最後的成功者。

  他們的存在,讓史書更加曲折和絢麗,讓人類的物種類型更加豐富,但對於他們身邊的人卻往往是個災難,尤其是他們的女人。

  雷婭望著他,日記裡一點一滴的內容都浮現在她腦中。

  雖然仍然記不起來,她現在卻深深相信那些真的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了,那些一點點地動心,真的是她的愛情。

  惟其如此,後來的背叛才如此刻骨銘心吧?

  當初遇到他時,身體自動的悲傷和退縮的情緒,今天已經沒有了。

  雷婭已經經過了更多的事情。

  她現在不會激動,不會害怕,不會怨恨,也不會傷心了。

  “……雷婭,我不會委屈你的,我一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我們結婚吧!我會把這些都解決的,你不要擔心……”他伸出手,試圖抓住她,臉上露出一些疲倦,“我已經趕了整整一週的路了,別拒絕我……”

  雷婭探究地看著他,心平氣和地問:“安洛卡,和我結婚有什麼好處?通過外部聯姻提高你在族中的位置?拉攏師父幫你一起對付你哥哥們?”她語氣溫和好奇,似乎在探討別人的問題。“如果是那樣,你應該早點來找我啊,非要等到我快嫁給別人了才來?這半年你在幹嗎?是在猶豫吧?那時候沒結盟,畢竟是敵國,娶了只會給人留下口實,沒有助力呢……”

  “雷婭……”安洛卡震驚地看著她,面如死灰,眼神裡露出被刺了一刀般的痛楚和怒火來,“你居然這麼說我!”他慘然而笑:“你在懷恨嗎?我們從小到大一起度過了多少時光?我什麼時候多看過別的女人一眼?就算以為你死了的一年裡也一樣……我們的感情還抵不上一場戰爭嗎?你居然能這樣說我!”

  “這半年,族裡有很多事發生,我地位尷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過就是當時給了你一個假消息,利用你騙咯而那個愚蠢的明雅,我知道你不願意叛國,所以把你蒙在鼓裡,這樣你就不需要愧疚了,你難道不明白我的苦心?”

  雷婭聞言“噌”地站了起來,怒火燃進她明媚的眼眸,“明雅愚不愚蠢我不知道,那些無辜慘死的潔努加得軍人是夠愚蠢的!因為他們相信了我!死得這樣不值,死後還要背著戰敗的惡名!而最愚蠢的是我,居然相信你!我不知道,就可以問心無愧了嗎?對不起,你的道德觀念和我還真是區別太大了!”

  “我只是把假消息放在那裡,如果你不是想利用我的愛情來為你的國家謀取不光彩的勝利,又怎麼會上當?”安洛卡也怒了,厲聲責問她。

  是……這樣嗎?

  雷婭一怔。

  我不知道,不記得真相啊。

  她腦筋飛轉,尋找著破綻:“就算這樣又如何?你是把假消息放在那裡,不是直接告訴我,所以你就沒有騙我,是我咎由自取是嗎?果然不愧是安洛卡的是非觀念!……”突然想起了明雅曾經說過的話,冷笑說:“而且當時潔努加得敗局已定,我還能爭取什麼勝利,不過不想讓明雅和戰士們死去而已……一切如你所料,你高興嗎?安洛卡,能不能告訴我,你知道我死了是什麼心情?後來又見到我,知道我沒死又是什麼心情?”

  安洛卡臉色蒼白了,咬著嘴唇不肯說話。好久才開口,語氣哀求:“我們把以前都忘掉好嗎?雷婭,我不能沒有你,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雷婭,從頭開始行嗎?跟我走吧……”

  雷婭慢慢坐回椅子,情緒也慢慢平復,她搖搖頭:“不了,我要嫁給冰律沙,和你在一起太累又太危險……”

  安洛卡的眼睛裡燒起怨恨和恐懼的光芒,嘴裡卻依然在輕輕哀求:“雷婭,我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也不會再騙你……別離開我……”

  雷婭仍然搖頭,她一字一頓說:“安洛卡,最後再讓我告訴你一句真心話:對你的愛情,我已經不記得了。”也不打算記得。

  送親

  安洛卡臉上神色變幻莫測,突然展顏輕笑。

  雷婭皺起眉頭。

  他的手突然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拉,在雷婭的驚呼聲裡,把她扯到了自己懷中。

  雷婭又驚又羞又惱,斥道:“你幹什麼?”

  檀口微張,已經被他的嘴唇堵住。

  雷婭心裡生出反感來,想起當初他也曾強吻自己,就開始拚命掙扎,安洛卡則緊緊抓住她,竭力把舌頭入侵她口中。

  兩人扭打間,安洛卡喘息粗重了起來,一隻手也探入她睡裙,在她細膩柔軟的腰間來回摸索,更往上企圖探上她的胸。

  雷婭被摸得汗毛倒豎,渾身發抖,心裡卻像被潑了一盆冷水,驚慌起來。

  一狠心,她狠狠一口朝安洛卡探入她嘴裡的舌頭咬去,就聽他悶哼一聲,嘴裡一股鹹鹹腥味便氾濫開來,一瞬間讓她有些作嘔的衝動。

  安洛卡終於放開了她,手也撤出了她衣裳,捂著嘴,看來被咬得不輕,唇邊都有血絲了。

  他苦笑一聲,剛想抱怨雷婭心狠,就聽到她高聲大叫:“來人啊!有壞人!”還反覆叫了兩三遍。

  安洛卡想上去摀住她的嘴,卻聽到樓下已經有了動靜,而最快的卻是從陽台衝進來的一隻火狼和一隻鳳凰,尖銳的火矢已經朝著他胸口呼嘯而去。

  他此刻也明白這個形勢下他不想跑也沒辦法了,躲過火矢,再次苦笑一聲:“雷婭,你真絕情。”跳出陽台跑了。

  兩隻動物於是歡喜地衝過來一起邀功撒嬌。

  侯爵,蜜埃勒,葉以及不少侯爵府的家丁保鏢們跑上來的時候,只看到穿著睡衣的侯爵小姐坐在床上,懷抱一隻鳳凰一隻紅色長翅膀的狼。

  侯爵把家丁們轟了出去,蜜埃勒確定她沒事,這才都退了出去。

  小火慢慢把翅膀收了回去,以便更好地撒嬌。

  絕情嗎?

  算了,睡覺。

  雷婭躺回床上。

  出發的日子終於來到,雷婭帶了十幾馬車的嫁妝,帶了幾百個隨從保鏢,頭上盤旋著一隻鳳凰,懷裡抱著偷懶又變成吉娃娃的小火,在女皇陛下慈愛殷切的目光和侯爵大人涕淚滂沱的哭聲中,隨著黑暗聯盟的使節團上路了。

  那一天陽光明媚,所以在前來送行的諸多達官貴族們和來看熱鬧的許多平民們眼中,這和親也就不算太“風蕭蕭兮易水寒”。反而更像被明媚陽光祝福的旅程。

  葉和蜜埃勒陪著她走了一程,就雙雙踏上“製作絕世神弓”之旅了。

  他們一路平安無事,路過了很多小鎮,情況倒還好,平民們雖然開始恐慌,但是基於亡靈還在遙遠的北方,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大部分人還是安穩過著自己的生活。

  他們越過國境,來到了已經被劃給黑暗聯盟的索翠裡。

  雷婭獨自去拜訪了索恩老師。

  這個邊境城市,還是充斥著花和水果,還是有大量黑衣的軍人,還是有著她記憶裡最多的印象。

  可當初那個統治著這裡的火焰般的少年,已經再也不會回來。

  她獨自走在熟悉的街道,回憶一點點瀰漫心頭,她曾經買過面包,香腸,蔬菜的店舖,模樣還和之前一模一樣,那街角的裝飾品,屋簷上殘缺了一隻角的古樸牛頭像,小小的,毫無特色的噴泉,甚至還有認識的店舖裡的大叔探頭大聲和她打招呼,問她這一年都去哪兒了。

  是啊,才一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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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對於這個小城,時間就好像並沒有流淌一樣,而對於她,對於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

  索恩師父的三層小樓還是老樣子,靜謐的時間和空氣在這周圍靜靜流淌,鄰居們又用好奇的眼光看著她,正是吃飯的時間,鼻子裡聞到黃油煎肉類發出的甜香以及乳酪又香又臭的味道……

  開門的是馬賴太太,看到雷婭,嘴張得老大,繼而滿臉的皺紋都開了花。

  那隻當初被雷婭所救的流浪狗現在養得膘肥體壯,在馬賴太太腳邊跟前跟後,又沖著雷婭大叫,直到被小火跳下來大吼一聲,才老實了。

  馬賴太太墊著腳尖,聲音激動地叫著老爺,好半天索恩從樓下下來,樣子狼狽,袖子上掛著草葉,臉上有不明顏料,看到俏生生立在當前的雷婭,也是驚喜交加。

  雷婭於是坐下來,喝著茶,吃著馬賴太太拿手的蛋奶酥,小火也受到了禮遇,吃著馬賴太太給它盛的滿滿一大盆燉羊肉。

  雷婭把這一年來的經歷和自己的身世撿能說的和他們說了一番,引來不住驚嘆。

  然後話題轉到當年帶她離開索翠裡的勒弗身上,他們已經聽說了勒弗的死訊,不由感嘆了一番如此年輕之類的話,雷婭心中難受,竟接不上話去。

  然後雷婭提到自己此去是結婚的事,索恩一直以為她和肯亞是一對,又是很驚訝,雷婭想起肯亞,又是一番黯然,勉強對索恩師父說現在無法聯繫到他,然後又拿出一千黃金,叮囑索恩下次去裡斯克收藥的時候帶給馬蒂娜嬸嬸。

  離開索恩家已經是黃昏,回到隊伍裡時心情還是黯然,晚上住的地方還是以前的城主府,雷婭幾乎失態要求大家連夜趕路。

  這裡有太多記憶了,閉上眼上也會出現啊。

  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冰律沙的迎親隊已經感到,他們在城主府大廳裡乍然相見,兩人都相對無言。

  這大廳就是當年雷婭第一次受到勒弗邀請參加舞會時的大廳。

  冰律沙趕了夜路來的,也有些憔悴,雷婭一夜沒睡,黑眼圈也不好隱藏,兩人胸中都百感交集,奈何隨行的黑暗聯盟官員卻以為是小兩口見面脈脈含羞,一個勁笑呵呵把兩人往一塊兒湊:“呵呵,冰律沙大人還沒有吃早飯呢,雷婭小姐,您和大人一起吃吧……您不知道,大人在我國是有名的眼高於頂,想不到也有今天這樣為了您連夜趕路,心急……”

  話音未落,被冰律沙一個冷冷眼色凍回去了。

  冰律沙走上前,對雷婭低聲說:“我去參加他的葬禮了。”

  雷婭身體一僵。

  “放心,我已經把實情說了,沒有人會以為他是逃跑的。”

  “謝謝。”雷婭萬份艱難地開口。

  冰律沙笑笑,笑容有點冷:“我和他在八歲就認識了。”

  再遇亡靈

  冰律沙和雷婭的話很少。

  一來在那麼多人面前,兩人總有些抹不開。二來中間隔著勒弗的死,便不可避免有種沉鬱低落。何況如今兩人驟然成未婚夫妻,這種狀況也需要時間適應。

  雷婭總覺得自己有話要問他,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問什麼都不恰當。

  於是沉默一直保持著。

  冰律沙只會在同她進餐的時候,說一些符合貴族身份的貌似體貼的話,比如:“要糖嗎?”“試試這種橘子醬,是我族的特產,母親讓特意帶來給你嘗嘗……”

  而雷婭的回答也無非是:“要的,謝謝。”“不要,謝謝。”“你母親太親切,這個很好吃。”云云。

  客氣必然代表著疏離,幸好兩人有以前的交情,否則都要互相稱您。

  雷婭其實很不願意這樣,尤其想到以前曾經在冰原相處的時光,對比之下,更覺得難受,可是卻並沒有主動來突破。

  實在沒有這個心境。

  冰律沙只在看到阿秀的時候,瞳孔收縮,深深呼出口氣,說:“它……以後跟著你了?”

  雷婭控制住自己的黯然,輕輕一個唿哨,把阿秀召過來,摟住它脖子,柔聲:“阿秀,以後都跟著我嗎?”

  鳳凰長鳴一聲,聲音清亮高亢,但是餘音低回。

  冰律沙看著她黑色的長發襯著鳳凰五彩斑斕的羽翼,蔚藍色的眼眸中眼神複雜,看不出是悲是喜,是顧忌還是欣慰,是痛苦還是掙扎……

  小火很善妒地跑過來阻止主人和阿秀的過度親熱。

  冰律沙撫摸著自己的冰焰純銀絲般的鬃毛,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們很快到烏雅加納,在這裡,使節團要去向最高議會覆命,而冰律沙和雷婭則繼續往東北方向行進,他們目前的最高使命是完成象徵著兩國團結的婚姻,所以就不在烏雅加納停留。

  出了烏雅加納,往北方走幾百里後,快要折道往東去的時候,遭遇一小股亡靈。

  這地方距離冰原大約還有六七百里,亡靈已經活動到這裡,可見現在亡靈的活動已經相當活躍。

  附近原有些村莊和小鎮,現在已經片破敗荒蕪,鬼氣森森。

  這股亡靈大部分都是低級亡靈,是這片原來的村民們遇害後所變,當然還有他們的祖先的骸骨也都被召喚出來。

  這樣的亡靈戰鬥力當然很弱,尤其對於冰律沙和雷婭這種已經有比較豐富的和亡靈戰鬥的經驗的人來說。

  冰律沙帶來的人手都不弱,其中大部分參加過上次的戰鬥,也是很沉穩。

  只有雷婭帶的車伕們和侍從們發出零零星星的恐懼尖叫,而雷婭陪嫁的女僕則乾脆暈過去。

  冰律沙知道刀劍和冰系魔法用處都不大,就吩咐手下結成方陣保護雷婭,自己也沒有衝出去,而是放個“大地無春”,大規模大範圍的魔法把本來就僵硬遲鈍的骷髏殭屍們下半身凍在原地難以移動。

  把上千個骷髏殭屍燒成灰燼對魔力充沛的雷婭來還真不太難,何況還有阿秀和小火在。

  一場遭遇戰就像單方面的屠殺。

  但是正當雷婭拍拍手正想收兵的時候,散發著腐臭的矮樹林裡衝出幾匹暗黑的戰馬,迅如疾風朝他們衝過來。

  是黑暗騎士!

  黑暗騎士和那些低級亡靈當然不可同日而語,他們力量強大,動作敏捷,再生能力極強。

  他們沖得很及時,頓時就靠近冰律沙他們的方陣,一下子就擾亂整齊的隊形,短兵相接,外延的普通士兵不是他們的對手,慘叫響起,轉眼間就有幾個人血濺當場。後面有些亂,叱罵聲,弓箭,冰刃都亂哄哄朝黑暗騎士們飛過去。

  但這些用處都不算大。

  冰律沙已經拔劍衝過去,半空中就與兩個黑暗騎士兵刃交接,戰到一處。

  雷婭眯起眼,指尖凝聚著魔力,在尋找機會。

  這種動作迅速的小股敵人對她而言是最不容易對付的,她擅長的是對付大片行動緩慢的敵人。

  好,好機會,經過加強的高溫火蛇瞬間飛出去纏住個黑暗騎士,比普通的火蛇高十倍的溫度瞬間把那個腐臭的騎士化成一堆黑灰。

  與此同時,伴著非人類的淒厲慘叫,小火和阿秀也各解決一個。

  雷亞舒了口氣,一邊警惕關注哪裡還有下一個機會,一邊看看冰律沙戰況。

  冰律沙的魔力可能比勒弗略差些,但肉體的強悍度和速度卻更在其上,一人對戰兩個黑暗騎士也穩佔上風,一會兒工夫,已經把其中一個攔腰斬斷後又砍成幾截。

  雷婭看那幾截肉體還在蠕動著企圖重新拼成一個,連忙放出團火焰把它燒成灰,喉嚨裡止不住地泛噁心。

  此刻冰律沙又把另一個的手臂斬下,順便把頭盔挑飛。

  然後雷婭就看他僵硬一下,動作都放緩了。

  莫不是中了什麼暗算?

  雷婭著起急來,叫聲“小火”,小火飛過去,一個火球把那個黑暗騎士點著。那個黑暗騎士沒立刻死,還在地上翻滾,企圖撲滅火焰,冰律沙卻愣在那裡,也不補幾刀,雷婭一急,一邊補個更加高溫的火球,一邊跺腳:“冰,你在幹嗎!”

  雷婭從見冰律沙之後,兩人之間就頗為客套,雷婭也從沒再麼叫過他,現在冰律沙被嬌嗔清脆的聲音麼一喚,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突然看向雷婭身後,面色一變,叫道:“雷婭,低頭!”然後劍就刺過來。

  雷婭也愣半秒鐘,但是素來還算臨危不亂型,當下也不回頭,按著冰律沙所說,低下頭,一道刀風從頭頂削過去,而冰律沙的劍夾著冰霜,也從肩上呼嘯而過,然後便被緊緊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冰律沙的劍直接砍下那個身後偷襲的黑暗騎士的頭,頭顱裡滴下幾滴暗黑色的腐血,滾落在地,滾在離冰律沙和雷婭不遠處。

  雷婭在冰律沙懷裡聽到動靜,忍不住回頭望,冰律沙卻按住她的後腦,把她按在懷裡,低聲說:“不要看。”

  雷婭怔住,又覺得有些臉紅,掙脫開他,還是回頭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3
一五七

  那個頭顱的面甲脫開,露出扭曲的,帶著黑色的屍斑的面孔,但是卻是認識的臉。

  是勒弗的親衛隊的個十夫長,還很年輕,靦腆,雷婭那時候還挺喜歡開他的玩笑。

  雷婭渾身的血肉都僵硬。

  這些忠勇的戰士們,和勒弗起戰死在白雪覆蓋的冰原,死後卻還被那些齷齪的惡魔所利用,又要來被昔日同袍再殺一次……

  雷婭又痛又怒,悲憤填滿胸腔。

  冰律沙剛才突然的遲疑,也是看到和自己一樣的東西吧?

  無頭的黑暗騎士沒有倒下,摸索著去尋找自己的頭顱,周圍的冰族士兵們怒斥著,刀劍下雪般朝那腐臭的身體招呼。

  雷婭僵硬不動。

  冰律沙握緊薄薄的肩膀,手很穩定,聲音很平靜:“雷婭,他們已經升天了,這些不過是該死的亡靈在玩弄他們死後的尊嚴,褻瀆他們的肉體……我們要幫助他們解脫。”

  雷婭喉頭哽咽,好久才點頭:“我知道了。”抬頭看了眼冰律沙,抹下額頭,說:“謝謝你,冰。”

  勒弗,如果是你,現在該多麼痛心和憤怒。

  可是你已經走了,把這份痛心和憤怒留給我獨自承擔。

  不,不該怪你,你又何嘗願意如此,如果可以選擇,當然不會把重擔拋下給我……

  冰律沙看她慢慢離開自己的懷抱,背部挺直,魔杖揮舞,唸咒的聲音果斷低沉,悅耳而簡練,看她的火焰把已經被砍得七零八落的軀體和那顆頭顱吞噬,也望見她堅強的姿態後面的脆弱和哀傷……

  他很想伸出手,把她拉回自己的懷裡,對她說別怕,就當作了一個噩夢,一切都會好的,我會永遠保護你。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現在的雷婭,並沒有期待他這樣做吧?

  公公婆婆

  沒有懸念地消滅亡靈後,往東跋涉兩天,到了冰族的領地。

  這兩日倒是沒有遇到亡靈的襲擊,越靠近冰族世居的山谷,人煙就越稠密。

  等待著人困馬乏的雷婭的,是一場盛大的婚禮。

  雷婭見到很多人。

  冰律沙的母親,是個絕世美人兒,雖然年已四十多,保養得卻很好,笑容也很溫柔,雷婭走之前,女皇曾給過冰族乃至黑暗聯盟各族當權派的資料,以便更好地融入。

  資料上是樣寫的:冰律沙之母,馬蒂爾德,地族掌權者孔森之侄女,容貌美麗,性格簡單。無戰鬥能力,地系元素百分之三十七。

  愛好:刺繡。不善烹飪。很得丈夫歡心。

  雷婭很疑惑什麼叫做性格簡單,覺得女皇陛下的情報人員修辭能力太差。

  不過馬蒂爾德給親手縫製套婚紗,確實是美麗驚人,雷婭自己也帶皇城名家趕製的婚紗,完全難以媲美。

  馬蒂爾德抹著眼淚說:“我,終於等到的小冰律沙都要結婚了,老天知道,我和馬修多麼想要個女兒,這件婚紗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繡,盼望著將來有機會給女兒穿上,可是老懲罰我們,只給我們兩個兒子……雷婭,來,你試試看,我們專門調查的尺寸,看看合不合適……”

  雷婭看著那張和冰律沙一樣美麗但是神情差地遠的面孔,終於明白什麼叫性格簡單,短短一席話,就透露出許多信息……在再三觀察,覺得她並不是扮豬吃老虎後,雷婭判斷這位夫人想必是屬於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太好的類型。

  冰律沙的父親,馬修,和冰律沙長得差別極大,五大三粗,一張黑臉膛,父子倆站在一起,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有血緣關係。

  冰律沙完全繼承母親的容貌。

  馬修極其疼老婆。鐵漢冷硬的目光遇到美麗的妻子就化成繞指柔。

  他的資料是:馬修,現任冰族族長,在黑暗聯盟以正直著稱,沉默寡言,得到下屬擁護,溺愛妻子,但對兒子們要求嚴格。愛好:木工雕刻。戰鬥力,強。冰系元素百分之七十一,精擅肉搏。

  木工雕刻嗎……

  冰律沙的父母都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呢。

  馬修送給她的結婚禮物是一套極鮮豔的上品星光藍寶石首飾,一條鑲嵌白水晶的腰帶,和自己親手做的沉香木首飾盒。

  藍寶石首飾鑲工很古樸,每個貴族家都有這樣家傳的珠寶,雖然很值錢,但沒有魔法功能,倒也不算太珍貴。

  白水晶腰帶就珍貴得多,是個魔法道具,能自發放出個強力的冰盾護體。在這個大陸上,能放出魔法的道具極少,因為對於現在的魔法和煉金水平而言,已經製造不出可以把魔法封印在物品中的裝置,所以,現在殘留下來的,無一不是上古所留下來的。

  何況對於雷婭這種沒有防護魔法的火系法師而言,冰盾可以是及時雨一樣的東西。

  不過馬修把腰帶交給她的時候,卻對兒子十分嚴肅地:“我希望雷婭不會用到這條腰帶,因為作為男人,保護妻子是你的責任。”

  冰律沙毫不猶豫地說:“是,父親。”

  雷婭暗笑,看來馬修是希望自己疼愛老婆的優良傳統在冰族世代相傳。

  馬修親手做的首飾盒卻真的是精美異常,如果不說,誰也想不到這樣的漢子有這般細膩心思和巧技,尤其是鎖,雷婭從來沒見過麼精巧的鎖。

  “父親,您的手工真是太棒了,還有母親的刺繡,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精美的圖案……”雷婭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父親母親也叫得極為順口,畢竟是以後要住一輩子的地方,還是早早搞好關係比較好。

  馬修夫婦卻被這聲父親母親給叫得臉紅,馬修是黑臉膛,看不大出來,不過這種毫不掩飾的誇獎顯然並不符合他一貫的含蓄作風,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馬蒂爾德則完全是興奮的,一直盼望能有個女兒,今天終於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聲音管自己叫母親,頓時情緒高昂,決定著以後要怎麼打扮兒媳婦,唯一的遺憾是雷婭年齡太大,如果小時候就接過來,該多麼好玩啊,於是尋思的目光就看向自己四歲的二兒子朱裡安:是不是給他現在就訂門娃娃親呢……

  可憐的朱裡安完全不知道母親的打算,他才四歲,大腦的回路不足以理解娃娃親這種東西,更是死也想不到母親會做什麼,他只是仰著脖子,看著大哥領回來的美麗的年輕女子,帶著小孩對漂亮的成年女性慣常的仰慕和好奇:“你是誰?是姐姐嗎?為什麼叫爸爸媽媽父親母親?”

  雷婭有些驚訝地看著腳邊的小孩,因為資料沒有顯示冰律沙還有個弟弟,還那麼小。朱裡安個頭比尋常的四歲孩要高半個頭,虎頭虎腦,顯然比較像父親。

  “不,你應該叫……大嫂……”這次輪到雷婭窘迫,她對小孩子沒有什麼打交道的經驗。

  “大嫂啊……”小孩撓著頭看了一下,突然發現身後不遠處的小火,高興了,撲過去。

  小火嚇一跳,往後退了半步,擺出攻擊的架勢,低吼著警告他不要靠近,卻被主人厲聲喝止,只好委屈萬分地容忍那隻髒乎乎的小手在自己漂亮的毛上摸來摸去。

  阿秀在半空中盤旋一番,很悠閒地落在雷婭肩膀上看戲。

  雷婭也怕這位未來的小叔子年幼頑皮,做出什麼拽小火的毛之類的事,在旁邊一眼不眨地看著,不過很快就發現冰律沙家家教良好,小叔子只是很小心地撫摸小火的毛,企圖抱住小火的大腦袋而已,動作還是挺溫柔的,放下心來。

  冰律沙的家人應該都不難相處吧?

  雷婭這麼想著,覺得心裡溫軟些,微微露出笑意來,回頭看眼冰律沙,冰律沙正好也在看她,目光相觸,冰律沙玉雕般的臉微紅一閃而逝,別開目光。

  冰族房屋卻不是用冰做的,這片山谷雖然位置很北,靠近冰原,卻得天獨厚,氣候宜人,翠綠的廣袤山谷中間一條河玉帶般平平靜靜流淌而過,主堡是石頭的,氣勢恢宏卻樸素,年代已很久遠。

  圍繞著古堡,有許多大小參差的房屋,有磚頭石頭的,也有貧窮的族人住的是木屋,但即便如此,也建得很精巧,屋子周圍都有漂亮的花草,到處都看不到衰敗的景象,一片欣欣向榮。

  看來這是個很好的地方,一陣風吹過來,拂面清新,暑氣全無,還帶著莫名的青草和花香,雷婭覺得心情很舒暢。

  陪著一起看的冰律沙在身畔說:“這條河叫神女河,你來的時機很好,現在正是洛瓦谷一年中最美麗的時候。”

  雷婭回頭朝他微笑,冰律沙臉上沒什麼表情,也很平靜,雷婭突然發現他果然很英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4
一五八

  婚禮

  婚禮翌日就舉行。

  繁亂的,彷彿夢遊一樣,大早天濛濛亮就起來,就有人抬著木桶來給沐浴,還是花瓣浴。然後是橄欖油和可可油的按摩,一個黑皮膚的人,據說是馬蒂爾德夫人的按摩師,倒也算舒服。

  按摩完往身上抹芬芳的香膏,裹著身白色絲綢浴袍,做手足的護理,然後穿緊身衣,套上馬蒂爾德夫人親手縫製的婚紗,然後是化妝和梳頭,兩樣一起進行,還足足忙活個多小時。

  終於站到鏡子前,這下雷婭自己都驚豔了,本也知道自己是個美女,但是一貫不大在意,現在才知道可以美成如此模樣,皮膚彷彿象牙,嘴唇彷彿玫瑰花瓣,手足纖美,婚紗彷彿鵝的羽翼,頭髮大部分都吹散下來,只有頭頂做些微微隆起的花樣,戴上御賜的鑽石小冠冕,彷彿林中仙子,不,應該是仙子們的皇后。脖子上也戴皇御賜的粉紅水滴狀鑽石項鏈。——事實上,戴什麼首飾讓很是費番躊躇,畢竟選擇範圍太大,陪嫁裡無數首飾,都很珍貴,公公馬修送的藍寶石套也是珍品,但她不是珠寶店貨架,總不能都掛身上吧?就算想當貨架,身上地方也不夠掛的……這個時候又沒有母親或女性好友來商量,後來想半天,畢竟這個婚姻主要是政治聯姻,還是給女皇陛下面子,戴上她送的吧。

  耳朵上戴著鑲工精巧的一對南海金珠,這對金珠直徑超過十五毫米,光澤度極佳,完美無瑕,是母親的遺物。

  想想沒戴公公婆婆送的首飾也不好,從那套藍寶石首飾裡取出最具特色的枚臂環,碩大一個臂環,完全是極品藍寶石用黃金鑲嵌而成,花樣是大方古雅的藤蔓,又極顯華麗繁複。

  這麼套配上,雷婭皺了皺眉,現在還勉強過得去,金色,藍色,粉紅色,一會兒還不知道婚戒是什麼顏色的寶石的,如果是紅寶石,自己真成珠寶販子……

  或者把項鏈換成那條泛藍紫光澤的黑珍珠?深色能壓住色。

  但是好像結婚戴黑珍珠不大好。

  算算,不管了,何必為這些花心思,都什麼時候,別人愛什麼什麼吧……

  雷婭最後再看一次鏡子,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讓我難得一次自戀吧,雖然最討厭人自戀……

  眾侍女的驚叫和譴責聲驚醒她:“雷婭小姐,您快把粉弄掉了!”語氣激烈,譴責不事生產不會化妝的侯爵小姐居然還要在時候添亂。

  雷婭趕緊放手。

  伴娘是冰族貴族之一,也算是和冰律紗家有血緣關係的,蜜埃勒不能當她的伴娘很遺憾……大概是覺得反正也不是什麼受到真心祝福的婚姻,乾脆不親眼看還省心吧。

  雷婭突然想起自己在日記上看到的一篇,好像是十四五歲,和安洛卡去一個麼地方後回來寫的,好像這麼來說著:“……安洛卡很想看到我們結婚的那天,突然也很盼望……到那天,我要戴著母親的首飾和各色鮮花編織的花環,讓師父主婚,在好友的陪伴下,在父親祝福的目光中,嫁給他,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還是努力找幾個女性好朋友吧,如果不行,只好讓阿涅絲給我做伴娘了……”

  想著想著,無聲笑了一下,世事無常,現在除了耳朵上一對金珠是當初的初衷,別的什麼都沒有實現。

  父親沒能在,阿涅絲也是。

  雖然有好友,伴娘卻是陌生人。

  主婚的當然也不是已經陌生只在日記裡見過的師父。

  雖然女侍們帶來了花環,卻因為要戴鑽石冠冕,不能戴。

  要嫁的人,也不是當初那個,也不是自己後來想嫁的那個,連他想不想娶自己,都難說得很。本來一直想問,但是見面後冰的樣子,又覺得問不出來。

  就這樣走出去,在陌生而美麗的伴娘和花童陪伴下。

  賓客很多,各族都有重要人物出場,但是雷婭出現的時候,頓時大堂裡寂靜無聲。這一刻的美麗新娘成為很多出席的人心目中若干年間最美麗的新娘代表,讚頌的那些浮誇的話後來流傳好幾年。

  由於女皇不可能讓一國的水祭司和侯爵來到這麼遙遠的,敵友難明的國家來出席婚禮,所以馬修代替侯爵挽著雷婭,把她交到冰律沙手中。

  接下來一切都像不真實的夢境,聽到黑暗教的大薩滿和藹的聲音問他們問題,聽到冰律沙清越的聲音低低說:“我,冰律沙.德.格拉斯洛,願意娶雷婭.藍穆蘭德為妻,忠貞一生,不離不棄。”

  後面傳來一片少女低低的啜泣聲,雷婭突然慶幸潔絲藤娜沒來,否則婚禮就要變戰場,不過估計也是不會讓她來的。

  大薩滿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雷婭又聽到自己說:“我,雷婭.藍穆蘭德,願意嫁給冰律沙.德.格拉斯洛為妻,忠貞一生,不離不棄。”

  說得異常順,只是語調缺乏起伏。

  大薩滿滿意地說:“祝福你們,我的孩子們。”

  雷婭鬆了口氣,幸虧用的是黑暗教的典禮,比光明教會繁瑣的禮節容易多了。

  其實他們的婚禮用哪個教會的禮節引起廣泛爭議,還有人提議兩套各來一遍的,如果雷婭聽到一定恨死他了。後來還是女皇說戰時一切從簡,就讓黑暗教的大薩滿主持,但是佈置和音樂用光明教會的。

  其實是怕派出重量級的主教被人扣住,畢竟在別人的領土上。

  然後是交換戒指,雷婭準備的男式戒指只是個素圈,工藝很古樸,但是裡面暗藏一個魔法增幅陣,這個戒指是上古煉金時代的傑作,也算價值不菲,是女皇準備的,尺寸很合適,女皇的情報人員終於證明他們的能力。

  冰律沙為她輕輕戴上的戒指中央是一枚藍色晶石,純淨美麗,雷婭知道不是藍寶石,因為已經感覺到魔力波動,藍色晶石旁邊鑲一圈粉紅色鑽石,意外地和她的粉紅色鑽石項鏈和藍寶石臂環相配,倒真像一套。

  這東西也不像老東西,應該是新訂做的。

  難道冰律沙家也有強悍的情報人員?

  就算如此也不會提前知道自己臨時決定戴的珠寶啊。

  雷婭瞥眼冰律沙,難道這是心有靈犀?

  冰律沙難得露出個微笑來,低頭吻她的嘴唇,周圍人鼓掌。

  雷婭一僵,臉紅了,還是乖乖配合,冰律沙的吻輕軟,懷抱堅定,靠近放大的臉還是很精緻,包圍的氣息芳馥清爽,一雙眼睛比她的藍寶石還要深邃漂亮,倒真有幾分甜蜜的意思,不討人厭。

  接吻完畢,就是規模盛大的宴會,雷婭反正也不能放開吃,雖然食物都是各地送來的山珍海味,也和她沒什麼關係。

  各族的貴賓和議會成員中頗有些年長者倚老賣老,說一些帶含意的笑話,讓四座轟然,讓雷婭臉紅,但是冰律沙今天倒是鎮定,沒有臉紅過,也沒有擺著冷臉,只是偶爾應酬煩眼睛裡掠過一絲不耐。

  火族這次派來祝賀的人是勒弗的堂叔,一個四十來歲,方正面孔,紅頭髮,臉上一道疤的大叔,看他樣子是一貫開朗型,此刻身在歡聲笑語的婚宴上,竟也面帶愁容。

  雷婭看看他,心中一緊,勒弗父親六七年前已經去世,現在好不容易培養長大的繼承人也沒了,恐怕現在火族是一團混亂吧?

  但她一個當新娘的,怎麼也不能在自己的婚禮上去問種問題,只能心中暗自擔心抑鬱。

  宴會好不容易結束,領受父母的祝福,雷婭和冰律沙終於可以回新房。

  在一堆使女們簇擁下,他們進了新房,一進去,雷婭就覺得有熟悉。

  一個伶俐的使女說:“雷婭小姐,不,雷婭夫人,這是冰律沙少爺特地為您新裝修的,是專門派人去打聽您的閨房的樣子呢……”話沒完,被冰律沙狠狠的眼光打斷,吐吐舌頭,不敢說了。

  雷婭有些好笑,有些感動,又有些驚異冰律沙的細緻。不過房間仔細一看,佈局確實和自己的屋子一樣,只是更華麗些。

  另外一個使女指著屋裡精美的壁掛,地毯,墊子等物,說:“這些全部是馬蒂爾德夫人的作品。”

  使女們為他們換鞋什麼的忙碌著,冰律沙給了賞錢,讓她們都出去,使女們掩嘴輕笑,給他們留下點心茶水,紅著臉跑了,還幫他們把門關緊。

  雷婭看著突然只剩自己和冰律沙的空蕩蕩的臥室,尷尬了。

  冰律沙遲疑一下,坐到床邊,她的身邊。

  雷婭有些緊張了,一個勁看自己的婚戒,突然醒悟過來,揚起手:“你把龍晶切割開了?”

  那個藍色的魔力晶石……難怪麼熟悉。

  她有些氣憤地說:“那麼大塊完整的龍晶,你居然切開來用,得損失多大的魔力啊!”

  冰律沙望著她:“本來也是一起打到的。”聲音比往常柔軟。

  “唉…………”雷婭也不知什麼說好。

  兩人都不說話,空氣就曖昧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6 22:34
一五九

  新婚夜

  冰律沙突然伸手過來,撫摸她臉頰的時候,雷婭大吃一驚。

  她以為冰律沙會提到勒弗,還以為他會對自己說早點休息,不會來碰自己,想不到他的表現和一般的新郎沒什麼兩樣,竟似乎要和自己親熱。

  她愣在那裡,看著他,心臟收縮。

  畢竟是政治婚姻,又不是兩人相悅,也看不出冰律沙對自己有什麼愛意,頂多只能算朋友而已,而且他也應該知道自己喜歡勒弗的。

  勒弗剛去世,他怎麼能……

  雷婭有些糊塗,也許是自己弄錯了,冰律沙並不是那麼體貼的人,他只是覺得應該做正常新婚之夜該做的事情?

  可是,他也明明不是什麼急色之徒啊。

  糊裡糊塗想著的時候,冰律沙的手指已經在撫摸她的嘴唇,略微有些粗糙,帶著奇異的觸感。

  雷婭像被電一樣,微微扭開頭,躲避他的手指。

  冰律沙卻很執著,捏著她的下巴微微使力,固定住她的面頰,然後低頭去吻她的嘴唇。

  “不要。”她低低叫了一聲。

  他不為所動,連停頓都沒有,就吻住,長長的睫毛掃過面部的肌膚,癢癢的。

  雷婭嘗試著掙了一下,被他緊緊摟住,男性的軀體突然間顯得強壯寬大,力量也不可撼動。

  冰律沙嘗試著把舌頭伸進去的時候,雷婭僵硬,他的舌頭……

  感覺好奇怪。

  明明沒有那麼熟。

  開始用自己的舌把他往外頂,卻被他趁勢含住,吮吸起來。

  雷婭第一次遭遇到這個,渾身都軟了,“唔”了一聲,微微搖頭,表示反抗。

  冰律沙把她按在床上,一邊低聲說:“別怕。”聲音裡帶著從沒聽過的,含糊的,壓抑的東西,彷彿是情 欲的東西。

  雷婭聽得臉都熱了,他,怎麼會說這種話,這到底是什麼情景……覺得自己的大腦開始因為高溫而糊塗起來。

  他把她的手拉到頭頂,開始解她的衣服,他的手帶著平常沒有的高溫。

  雷婭發著抖,感覺他的手把的婚紗剝到腰間,正嘗試解開繁複的胸褡。

  “冰律沙……”我們談談。她想說,但是聲音也在發抖。

  他摸摸她的臉表示安慰,也表示自己不想說話,他終於弄明白其中關鍵,解開她的胸褡。

  胸脯突然敞露在微涼的空氣中,雷婭倒吸了一口涼氣,睜大眼睛,難以置信。

  冰律沙抓住她的手突然用力下,開始把腰間的裙子往下扯,動作急促粗魯很多,呼吸也粗重起來。

  雷婭害怕,開始掙扎,想推開他的手:“不……”

  冰律沙捏住她纖細的手腕,阻止她的搗亂,柔聲說:“……別怕,雷婭,我不會傷害你的……別推開,我是你的丈夫,今夜……你是我的新娘……”

  他想到雷婭雖然這麼驕傲,這麼強,可是這方面和一個無知脆弱的普通少女沒什麼兩樣,一樣會迷茫,恐懼,心裡都柔軟了,而這種柔軟和他看到雷婭光潔美麗,微微顫抖的胸脯瞬間爆發的火熱慾望交織在一起,矛盾而又互相促進,讓?火欲?更加熾熱,他從來沒有過此刻的感覺,想把面前顫抖著,無力地橫呈在自己面前的身體……

  想把她怎麼樣?

  蹂 躪她?愛 撫她?擁抱她?佔有她?安慰她?

  陌生的情 欲在他身體裡洶湧,叫囂,但是和雷婭不同,冰律沙是有準備的,他的手雖然顫抖,但還是很堅定,很堅定地把她的衣服剝光,很堅定地捉住的胸脯……

  我是你的丈夫。

  這句話聽到雷婭的耳朵裡,有說不出的陌生滋味,但也說服了她。

  沒錯,都已經嫁給他了,自己怎麼能那麼天真任性愚蠢?

  這本來就是丈夫的權利。

  就算冰律沙體貼地等待一段時間,終究還是會有這樣的時候,難道自己叫他一輩子獨守空房?

  心裡帶著別人嫁給他,雖是政治聯姻,本來已經是對他的不公平,怎麼能連這基本的福利都剝奪?

  不過身體而已,如果他想要,就給他吧……

  雷婭慢慢閉上眼睛。

  床墊微陷,重量壓到自己身上,陌生的皮膚光滑火熱……

  冰律沙把頭埋到她的胸脯,輕輕咬住的乳尖的時候,雷婭還是忍不住發抖,卻強忍著沒有推開他。

  冰律沙的手在身上逡巡,呼吸越來越熾熱,當他分開雙腿,手放到那禁忌隱秘,從沒人碰觸的地方的時候,雷婭劇震下,緊緊咬住下唇,嘴唇裡發出羞恥的呻吟。

  羞恥,抗拒,但是在他的手溫柔而執拗的揉捏下,還是越來越熱,越來越濕潤……

  “……不要,冰,別這樣對我……”眼角都濕了,無意識地低吟哀求,手緊緊捏著床單,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知道不能再樣下去,否則自己會發出讓自己羞愧欲絕的聲音來……

  而冰律沙異乎尋常的執著,不肯放過她,他也有些意識模糊,幾乎完全被本能驅使,只會不停地說“別怕,沒事”,翻來覆去,聲音低啞,又帶著企圖明顯的溫柔哄著……

  終於……進來了……

  被撐開的痛楚反倒讓她清醒了一些,努力推著緊緊抱著她的冰律沙,顫抖著:“冰,放開一些,我被你勒得沒法呼吸了……”

  冰律沙渾身僵硬,肌肉緊繃,突然用力,放縱地在她身上馳騁起來。

  雷婭吃驚,好在初夜的痛苦似乎不像很多人曾經紅著臉偷偷議論過的那樣難以忍受,繼續咬著嘴唇,默默忍耐著,任憑他的狂風暴雨帶著隨波逐流……

  ……

  不知道過了多久,雷婭覺得自己已經不堪承受,用自己想都沒想過的語氣哀求好幾次之後,冰律沙終於徹底爆發,然後癱軟在她身上,喘息著。

  雷婭覺得自己腰都快折斷了,渾身痠軟彷彿要散架,身上還壓著沉重的重量,壓迫的肺和心臟,讓的呼吸心跳都很困難……

  心裡百感交集,說不出的滋味。

  就這樣,成為一個婦人。總覺得和想像中很不一樣……

  被壓得難以呼吸……

  動手推冰律沙,其實羞恥得不想和他說話。

  難以想像,和冰……居然和冰律沙發生這麼……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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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