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我的一天有48小時 作者:小呆昭 (連載中)

 
mk2258 2018-12-29 08:45:3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6 1244313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0:59
第九十九章黑帆篇(4)





    兩個海盜走上前來,搜了張恆和馬爾文的身,他們翻遍了每一隻口袋,甚至就連腳上的靴子也沒有放過,確保沒有任何一樣值錢的東西被漏掉。

    之後張恆和馬爾文也被推進了人群中,後者神色惶恐,尤其在看到另一邊船長和戰死水手們的屍體時他整個人又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栗了起來,這也引得周圍圍觀的海盜們一陣哄笑。

    張恆的錢包和一隻鼻煙壺都被搜走了,不過陰影之匙和陰影之刻還在他的身上,後者是他保命的底牌,為了不被那些海盜搜走,他不得不動用了兩次陰影之匙,把這兩樣東西都轉化為陰影形態。

    不過和之前幾次的情況不同,如今他正處在茫茫大海上,就算有陰影之刻在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裡去,影子狀態下他固然可以把自己印在海面上,可一旦三分鐘的時間一到,他就會變成落水者。

    如果運氣好的話他或許能被路過的船隻發現救起來,但更大的可能還是葬身魚腹,或者先被頭頂毒辣的太陽曬脫水,然後再葬身魚腹。

    前一刻眾人還是船上的乘客,嚮往著殖民地的新生活,而現在已經淪為海盜們的階下囚,生死未卜,雖然絕大多數人都不像馬爾文表現的那麼不堪,但悲觀的情緒也已經開始蔓延。

    又過了大概一刻鐘,甲板下的船艙突然傳出一陣摔打聲,中間還夾雜著幾聲槍響,當一切重新歸於平靜後,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抱歉,每條船上都會有些不識時務的蠢貨,我不得不花了點時間去說服他們,好在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請允許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是海獅號的舵手,你們可以稱呼我奧爾夫先生。”來人看起來四五十歲左右的樣子,有些禿頂,不過精神頭看起來不錯,和周圍那些凶神惡煞的海盜相比,他更像是個願意講道理的人。

    實際上舵手這個職位的確也需要非凡的溝通技能,這是海盜船上第二重要的職位,舵手和水手之間關係親密,代表著水手們的利益,亦是水手和船長間溝通的橋樑,並有權利在水手的利益遭到侵犯時對船長的命令提出質疑。

    他的出現讓不少人看到了希望,有乘客開口哀求道,“求求你,先生,放了我們吧,我們都只是一些普通人,我的家裡還有老婆和孩子在等我。”

    奧爾夫點了點頭,然而緊接著他就抽出了腰間的短火槍,衝著地上一名已經交出武器的水手扣下了扳機,後者被飛射出的鉛彈擊中頭部,一頭栽倒在地,飛濺起的鮮血灑在舵手的亞麻布襯衫上。

    親眼目睹這殘忍血腥的一幕,俘虜們頓時慌張了起來,他們想起之前聽到過的關於海盜的故事,這是一群無法無天殘酷嗜殺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一時興起就將全船的人都殺光,這一槍無疑開了個不好的兆頭,馬爾文更是被直接嚇的尿了褲子。

    不過隨後奧爾夫卻將那隻短火槍又收了回去,“我很抱歉,但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這個傢伙在登船的時候殺了兩個我的兄弟,別以為低著頭我就會忽略之前的事情,我也許老了,但還沒有這麼健忘,血債必須血償,這是我們一貫的行事風格。”

    他的話引來周圍的海盜一片喝彩聲,大家拍著欄杆附和著,同時也讓俘虜中的乘客稍稍安了點心,雖然剛才的事情看來很殘忍,但如果從復仇的角度來說到似乎也不算太過分,這些乘客早就忘了不久前是誰在保護著他們,為了活命所有人在這時都選擇了沉默。

    剩下六名水手都是投降比較早的,他們的神色也有些複雜。

    一方面為自己膿包的表現而感到羞愧,另一方面也在暗自慶幸自己沒怎麼參與戰鬥。

    “既然舊賬已經算完了,那現在我們也可以來談談你們最關心的問題了。”奧爾夫繼續道,“情況如你們所見,你們所乘坐的這艘船如今歸我們所有,不只是船上的貨物,你們的錢包,所有值錢不值錢的東西,這其中當然也包括這條船本身,但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奧爾夫話鋒一轉,“出於人道角度的考慮,我們會為你們準備一條小船,兩桶淡水,或許還有點餅乾熏肉什麼的,雖然不夠你們從這裡劃到波士頓,但幸運的是你們現在正位於貿易航線上,而這兩天的天氣看來也不錯,運氣好的話會有路過的船隻能發現你們,你們會得救的。”

    他的話並沒有讓眾人感到安心,反而又引發了新的一輪騷亂。

    一艘小船,兩桶淡水,再搭上三十名乘客,這個組合怎麼看都不靠譜,任何一點風浪都有可能讓上面的人萬劫不復,更別說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過路船隻,被救援的希望遠遠低於將要面對的死亡風險。

    有人又哀求了起來,希望換來海盜們的同情,然而這一次奧爾夫卻似乎鐵下心,咬定這個條件不再更改。

    “我知道這件事情的風險,但我們是海盜,不是慈善家,之後的問題恐怕要你們自己來想辦法解決了。”

    奧爾夫說完就轉身離開,一旁的海盜準備將小船放下水去,然而那艘船實在是太小了,就算都擠滿也只能坐下二十人,更別說淡水和食物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海盜走了過來,開口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人是廚子或木匠,我們的船上現在還缺兩名木匠一名廚子,有想加入的可以跟我來。”

    相比起坐著小船在海上等死,這一條路無疑活命的希望更大,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名被俘虜的水手舉手道,“我,我就是這條船上的木匠,我願意加入你們。”

    而他剛說完,另一邊乘客中也有人開口道,“我雖然沒怎麼出過海,但之前在鎮上做過一些家具,還給人搭過架子,你看我行嗎?”

    身材魁梧的海盜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你先給他做助手。”

    眾乘客羨慕的看著兩人,專業人才無論在哪裡都會受到歡迎,即便是兇殘的海盜也會對他們以禮相待。

    “現在我這邊只剩下一個空位了,”魁梧的海盜道,“這機會可是過期不候,還有人願意跟我來嗎?”

    “我,我願意。”一個聲音開口道。

    誰也沒想到說話的人竟然是馬爾文。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0:59
第一百章黑帆篇(5)





    身材魁梧的海盜望向馬爾文,挑了挑眉毛,“你是廚子?”

    不怪他懷疑,馬爾文的穿著和廚子差的可是有點遠,農場主之子的打扮看起來還是挺上流社會的,帶著一頂假髮,袖口和領口繡著花邊,外面還套著一件緊貼腰身縫製的外套,不過現在他的腳上只有白色的絲織長襪,那雙漂亮的靴子在搜身的時候被算在了戰利品中。

    他忙不迭的點頭道,“我……我母親在坎特伯雷開了家小旅館,人手不夠的時候我也會幫忙。”

    魁梧的海盜看起來有些將信將疑,尤其當他的目光移到馬爾文那濕了一片的襠部時眼神中閃過一抹輕蔑之色。

    馬爾文顯然也知道自己給對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急中生智又補充道,“我做飯很好吃的,船上的時候廚子會跟我請教,不信你可以去問你的……那些朋友,找到我的時候我就是在廚房待著的。”

    “這倒是沒錯。”那兩個發現張恆和馬爾文的海盜聞言點頭附和道。

    馬爾文緊張的望著身材魁梧的海盜,後者摸著下巴,過了大概有半分鐘,才開口道,“那你就試試吧,不過我警告你,要是味道不好,或者讓我們吃壞肚子的話,就算我肯原諒你,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周圍的海盜。

    馬爾文忙不迭的道謝。

    “好了先生們,名額已滿,招募結束,祝你們接下來的旅途愉快。”魁梧的海盜說完就帶著三人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卻突然又傳來另一個聲音。

    “等等。”

    魁梧的海盜停下腳步,他沒注意到一旁的馬爾文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臉色驟然緊張了起來,後者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神色中滿是懇求。

    張恆沒理會農場主之子給他的暗示,起身開口道,“我也入夥。”

    在海上漂泊的風險太高,食物水源都嚴重匱乏,如果一個人他或許還會選擇拼一把,但這麼多人反而會讓情況變得複雜起來,更別說他還有道具留在船上,這一走那些東西就都拿不回來了。

    魁梧的海盜皺眉,“我很欣賞你的熱情,真的,但正如我之前所說,這次招募只有三個名額,而現在我們已經滿員了。”

    面對對面的婉拒,張恆只是平靜道,“給我把槍吧。”

    或許是被某人的自信所打動,或許是因為周圍海盜的起哄,最終魁梧的海盜還是將一把短火槍遞給了張恆。

    張恆接到手裡,稍微檢查了一下,經歷過蘇芬戰爭的劇本後他在槍械上也做了一些功課,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了。

    如今被他握在手中的是一把燧發槍,和火繩槍相比,簡化了射擊過程,利用燧石打火,引燃火藥,射速更快,後坐力更小,精度也更高,16世紀中葉被研發出來,到17世紀中後期開始在歐洲軍隊中普遍配發,後來的美國獨立戰爭也是燧發槍的舞台。

    不過歸根結底這東西終究也是時代的眼淚,別說現代槍械了,就是和他在蘇芬戰爭中用的m28比都差遠了,所謂簡化射擊過程,只是相對火繩槍而言,因為現階段的子彈和火藥都是分開填裝的,開完一槍光是裝子彈和火藥就要裝上好一會兒,而且射程也只有八十米左右。

    張恆看的很仔細,花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周圍看熱鬧的海盜都鼓譟了起來,負責招募人手的那個魁梧海盜也開始露出不耐煩之色。

    就在這時,張恆忽然毫無徵兆的揚起了手中的短火槍,瞄準馬爾文,後者心中大駭,還以為張恆想要殺人滅口,但下一刻子彈貼著他的耳朵飛過,擊中了船尾一名海盜手中的蘋果核,將後者嚇了一大跳。

    海盜們先是一愣,繼而爆發出了一陣歡呼。

    張恆和那名吃蘋果海盜之間的距離超過了四十米,船身又在海浪的顛簸中,本身的射擊難度很高,而這一套自西蒙身上學到的速射動作連貫性又太好,看起來就像瞄都沒有瞄準一樣,最終這神乎其神的射術博得了滿堂喝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絕大多數海盜都是挺簡單的人,在信奉叢林法則的大海上對於強者他們總是不缺乏尊重,不知道誰先起的頭,周圍的海盜們一起大喊,“接納他,接納他!”

    負責招人的魁梧海盜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拗不過背後的滔滔民意,無奈道,“好吧,一個神槍手,應該沒人能拒絕,反正已經招了三個人,也不在乎再多一個,跟我一起來吧。”

    四人跟著魁梧的海盜走下甲板,後者邊走邊自我介紹道,“我叫歐文,是海獅號的水手長,不管之前你們做過什麼,有什麼身份背景,現在都是海獅號的一員了,當然,我們現在還沒法像信任他人一樣相信你們,不過沒關係,讓時間來說話吧。”

    歐文頓了頓,接著道,“但是有些東西是你們需要提前知道的,聽著,船上嚴禁賭博,盜竊,私鬥,除非是有公證人在場的決鬥,而戰鬥中臨陣脫逃是死罪 …”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特意看了眼馬爾文,後者擦著汗陪笑。

    歐文繼續說道,“劫掠的時候嚴禁私藏戰利品,除了是被你殺死的敵人,你可以先挑選一樣東西,最後所有的收穫大家一起平分,船長和舵手雙份,醫生、木匠、砲手和廚子,水手長每人一又二分之一分,其他在戰鬥中表現出色的人也會有額外的獎勵,傷殘的話會有撫卹金,撫卹金的多少取決於你在船上的年限。

    “哦,還有,也是最重要的,船上的一切日常事務,包括船長,舵手的任免選舉,每個人都享有平等表決權。”

    歐文說完看向四人,“暫時就這麼多吧,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馬爾文舉手,訕笑道,“事先聲明,我不是想逃避責任,我只是想知道,那個……廚子也要參加戰鬥的嗎?”

    歐文看了他一眼,“一般情況下不用,但是如果真的到了危機關頭每個人都要拿起武器,說起這個,你一會兒去找迪弗雷納,讓他給你配把火槍,我也會把這事兒告訴他的。”他最後這句話卻是對張恆說的。

    “還有你們其他人也是,也可以找迪弗雷納領取一把武器,這是新人的福利,至於以後,如果損壞再領就要付錢了,從你們下次的戰利品中扣除。”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0:59
第一百零一章黑帆篇(6)





    商船之前遭到了砲擊,船身有一定的損傷,雖然並不算嚴重,但放著不管肯定是不行的,兩個木匠很快就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等歐文走後馬爾文終於長鬆了一口氣,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感嘆道,“好險啊,剛才真是太可怕了,還以為我會擠在那艘小船上,在大海上孤獨的死去,不過現在好消息是我們都留了下來,雖然加入了海盜,但往好的一面看,我們至少可以活下來。”

    “當時在甲板上,我開口的時候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怎麼,怕我搶了屬於你的位置嗎?”張恆道。

    “啊?”馬爾文強笑道,“不不,不是的,我是怕他們傷害你,這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說起來還是你勇敢,我跟他們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他們的眼睛……”

    “我很好奇,馬爾文,如果我真的打算搶你的位置你會怎麼做,把廚房裡發生的那件事抖出來嗎?”

    張恆淡淡道。

    “怎麼可能?”馬爾文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然而他的眼神卻一直在躲閃,“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賣你的。”

    “那樣最好,因為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把這件事情捅出來自己也一樣逃不掉。”

    馬爾文乾笑著,不過從他的表情能看得出他並不相信這句話。

    “你知道為什麼那傢伙明明已經死透了我還要用削土豆的小刀從背後捅他三刀嗎?”

    “你……你!”馬爾文這一次終於色變了,對於張恆那個多餘的舉動他一直不甚理解,以為只是單純的洩憤之舉,但是現在他終於意識到了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一個人是很難同時在另一個人的前胸和後背都留下傷口的,但有幫手的話這件事就很好解釋了,你可以講出你的故事,我也可以講出我的,但是最終那具屍體會證明我們誰的故事聽起來更可信。”

    兩人正在說話間,外面又傳來呼喊聲,“維克,維克,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再不出來戰利品就沒你的份兒了。”

    幾個海盜罵罵咧咧的走過走廊。

    張恆起身,拍了拍面如死灰的馬爾文,“時候不早了,我要去領我的火槍,你也該去做飯了,今晚當所有人都睡熟後我們一起動手,把埋在熏魚下面的那件東西拋進大海裡,這樣我們兩個人的煩惱就都沒有了。”

    解決了農場主之子的麻煩,張恆從船上管理軍械武器的迪弗雷納那裡領到了一把火槍和一隻上面有豁口的匕首,不過沒時間熟悉他的新武器張恆就接到自己成為海盜後的第一份任務

    ——打掃甲板。

    是的,海盜們的生活在不升起黑旗的時候其實和普通的水手也沒有太多區別,實際上他們中很多人在之前本就是水手,或者因為無法忍受船長的壓榨,或者是因為渴望冒險自由,一夜暴富……總之,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他們最終選擇成為了海盜。

    然而沒有人喜歡待在骯髒糟糕的環境裡,即便是邋遢的海盜,這和有潔癖與否無關,只是因為大海上致命的東西太多了。

    保持良好的環境不但有助於穩定情緒,而且也可以有效降低水手染病的風險,因此海盜們也會定期清理甲板,尤其是在一場大戰之後,到處都是屍體和血跡,張恆和另外五個人乾了整整兩個小時,才讓上面的血跡變得淡了一點。

    馬爾文也在日落前燒好了晚飯,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還不錯,張恆知道他也渡過了最困難的一關,可以留在船上了。

    不要低估一個好廚子的價值。

    有時候海盜們出去打劫不一定是搶錢,也有可能是搶人,大海上的生活枯燥乏味,尤其船上又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時間久了很容易造成騷亂,一個優秀的大廚可以通過可口的食物在一定程度緩解水手們的精神壓力。

    因此才會有規定在大多數時候並不參與戰鬥的廚子也可以領到和戰鬥中最危險的砲手同樣份額的戰利品,而且沒有人對此懷有異議。

    夜晚很快就到來了,船長和舵手在戰鬥結束後就都回到了海獅號上,他們帶走了大概三分之二的海盜,還剩下的三分之一則在水手長歐文的指揮下,後者也成為了這條船暫時的船長。

    海盜們今晚的興致都不錯,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鬥,他們從頭到尾始終死死壓制著對手,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這條船,而付出的代價僅僅是三人死亡,五人輕傷,這結果足以讓他們喝上一杯了。

    有人演奏起愛爾蘭風琴,在此期間也有海盜提到了維克的名字,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他是偷偷回到了海象號上。

    還有人聊起之前維克欠自己沒還的錢,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偷偷溜掉了,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直到歐文的身影出現在飯堂裡,他的目光掃過一眾海盜,開口道,“海獅號那邊剛剛傳來消息,他們非常肯定維克不在上面,今天誰是最後見到他的人? ”

    眾海盜聞言面面相覷,一般作戰的時候只有兩種結果,要么死了,要么活著,之前還從來沒有大活人消失不見的情況發生。

    “有沒有可能是掉水里了?”有人猜測道。

    “不可能,開船前我檢查過,附近沒有落水者。”另一個海盜搖頭道。

    隨後也有人附和道,“是啊,我親眼見他衝到甲板下的船艙裡的,他是最早進去的那批人,說起來從那以後我就沒有再見到他。”

    海盜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然而對於維克的失踪卻始終沒有人能說出所以然來。

    歐文的目光移到了新招募的人身上,然而馬爾文還在廚房,他並沒有從剩下三人的臉上看出什麼異常,他們和海盜們表現的不太一樣,基本上都坐在角落里安靜的吃著自己的晚飯,不過考慮到他們他們之前還處於被洗劫的一方,這表現倒也很正常。

    於是歐文又把目光轉了回來,“好了,誰是下午負責清點戰利品的人,五分鐘後來船長室一趟。”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1:01
第一百零二章黑帆篇(7)





    一直到吃過晚飯張恆才有時間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角色面板,他的信息也再次得到。

    姓名:張恆

    性別:男

    年齡:19

    玩家編號:07958

    已經歷遊戲輪數:3

    當前遊戲積分:777

    持有物:陰影之匙(e)、陰影之刻(D)

    掌握技能:鋼琴lv1、語言精通lv1(三門語言達到日常交流水準)、改裝與維修lv1、滑雪lv1、攀岩lv1、箭術lv2、野外生存lv2、汽車駕駛技術lv2、射擊lv2

    評價:該玩家受到陰影的庇護,同時擁有汽車駕駛、射擊、野外生存和箭術等技能,具備一定的自保能力,但並沒有明顯的強項,預計可以通過七輪遊戲。

    …………

    經過現實世界三個月的練習,在48小時的加成下,張恆的攀岩終於從lv0突破到lv1,現在的他可以徒手攀爬絕大多數人工岩壁,自然岩壁的話則要視情況而定,角度,岩質都有可能影響到攀爬難度。

    而射擊和滑雪則是他在上個副本中新得到的兩個技能,其中射擊也是他迄今為止展現出的最有天賦的技能,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從一個剛摸槍的新人提升到LV1的等級,而之後那晚他和西蒙逃出游擊隊的營地,在湖邊和神秘高手對決,也激發出了他身體中的潛能。

    最終他不但贏下了那場生死之戰,而且也把自己的射擊技能提升到了lv2。

    而這還不是結束,之後在瑞典的那段生活他一直和西蒙待在一起,兩人經常一起進山打獵,西蒙將包括速射在內的所有技巧都傳授給了他,因此張恆現在的射擊水平其實早已遠遠超過lv2,不過距離lv3還有多遠他就不知道了。

    實際上他也發現了,當一項技能到達lv2後再想提升就會變得非常困難,因為這已經意味著你在普通人中已經達到了極其出色的水準,之後進步的空間也會越來越狹窄,以他lv2的射箭為例,張恆已經感覺到只憑練習他頂多只能維持在這個水準,想要晉升到下一個層級,必須還有點其他什麼外因的刺激。

    像是那晚湖邊的生死對決,不過這種事情並不是那麼好遇到的,如果有可能的話張恆甚至希望永遠都不想遇到。

    了解現在的狀況,張恆關上了角色面板。

    入夜后海面上的風浪也大了起來,張恆躺在吊床上,感覺剛吃過的晚餐一直在肚子裡來回晃蕩,他之前也坐過海船,不過時間並不長,只有半天,而且海上的風浪也相對平靜,因此倒是沒有暈過船。

    但這一次情況顯然不同,尤其是在擁擠的水手倉裡,跟一群不確定有多長時間沒洗過澡的海盜們躺在一起,空氣中混合了各種令人不愉快的味道,於是沒過多久,張恆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海盜們見狀爆發出一陣轟笑,“開什麼玩笑,你難道是第一次出海的雛兒嗎?”

    “是啊,我已經開始有點後悔之前在甲板上讓他加入我們了。”另一個海盜也隨聲附和道。

    海上的生活枯燥乏味,因此找樂子也是海盜們的基本技能。

    不過在這其中也有樂於助人的傢伙,一個黑人海盜給張恆遞來了一隻木桶,讓他可以吐在裡面,除此之外還幫他倒了杯水。

    “謝謝。”

    吐過之後張恆也好受了一點,用淡水漱了漱嘴開口道謝道。

    “不用客氣,別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那些傢伙只是嘴臭而已,人其實都不壞的,你待久了就會發現的。”黑人海盜伸出一隻手,“古德溫,海獅號的砲手。”

    “張恆。”張恆一隻手抱著木桶,用另一隻手完成了握手。

    “我看到了你之前在甲板上的表現,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你之前是做什麼的,軍人嗎?”古德溫興致勃勃道。

    “差不多吧,我之前的確有參加過……一場戰爭。”

    “你們贏了嗎?”

    “不算吧,不過至少我和我在乎的人都倖存了下來。”

    “你真幸運,我也參加過一場戰爭,但是我們失敗了,”古德溫拉開自己的衣領,露出了左胸上的烙印。

    “我的部落被另一個部落擊敗,他們殺了我的父親和母親,還有部落裡的老人,把我和我的兄弟還有六歲的妹妹賣給了一支捕奴隊,我不記得我們坐了多久的船,那時候所有人都戴著鐐銬,擠在底層狹小的貨倉裡,一個挨一個,沒法移動,實際上就連呼吸的空間都沒有,當我們到達那片被他們稱之為新大陸的地方時,整艘船上三百名黑人,只剩下不到八十人還能喘息,而我的弟弟就死在我的懷裡。”

    “很抱歉聽到這些。”張恆道。

    黑奴貿易開始於15世紀,在17,18世紀達到頂峰,殖民地的開墾和建設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僅靠單薄的歐洲移民顯然並不現實,於是商人們就將目光移向了非洲,歐洲各國在那裡爭相設立商站和堡壘,或挑動各部落間的關係,收購戰爭俘虜,或自己動手捕獵黑奴。

    如今張恆所處的時代正是三角貿易興盛的時候,商人們從歐洲出發,前往非洲,購買黑奴,繼而將黑奴運送到美洲,賣給美洲的種植園和農場主,之後再把美洲的黃金、咖啡、棉花等特產運送會歐洲,以此來獲得驚人的暴利。

    這種情況一直到18世紀末19初世紀,英法美等國逐漸禁止黑奴貿易後才有所好轉,不過官方雖然不再支持這種行為,私下的走私依舊很猖獗,黑奴貿易真正衰退還要等到到19世紀六十年代,那就是後話了。

    “我在查爾斯頓被一個咖啡種植園主買下,在那裡勞作了八年,之後又被賣到一條船上當水手,幹最多的活,吃的卻最差,直到她發現了我們。”

    “誰?”

    “海獅號,她給了我自由,接納了我,上面的人將我當做同伴,兄弟,戰鬥的時候我們照看著彼此的後背,這裡沒有主人奴隸那套東西,我們都是平等的自由人,而且,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家。”

    “哪裡?”

    “拿騷。”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4-14 09:32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1:02
第一百零三章 黑帆篇(8)

  這還是張恒第一次從那些海盜的嘴裡聽到這個詞。

  他這次副本的主線任務就是在拿索立足,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當然想對那個地方多一點瞭解,然而他還沒開口,又有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沖上額頭,張恒忍不住張開嘴,緊緊抱著懷裡的木桶,感覺要把自己的胃都給吐出來了。

  古德溫起身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先早點休息吧,睡一覺就會好起來的,我就不打擾你了。」

  張恒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的確很糟糕,不只是身體上,還有精神上的,他現在根本就沒法集中起注意力思考,本來晚上還約了瑪律文一起處理掉木桶裡的屍體,但是以他如今的狀態肯定是沒法再做這件事情了。

  張恒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人扔進滾筒洗衣機裡一樣,整個世界都在翻滾搖晃,他抱著那只木桶吐了又吐,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在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再睜開眼卻是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你醒啦?」瑪律文興奮道,他一面說著一邊端起了放在另一邊的食物,「我為你做了魚湯,用的今天早上剛釣上來的魚,正好給你補補身子。」

  農場主之子的雙眼中透露著關切之色,看起來就像是在發自內心的希望他趕快好起來。

  張恒看了眼那碗魚湯還有旁邊的餅乾卻沒有動手,而是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哦,古德溫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訴了歐文先生,歐文先生問有沒有人願意照顧你,我就自願報名了,反正我現在每天做完兩頓飯後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做。」

  瑪律文似乎知道張恒對自己不太信任,說完他就端起那碗魚湯主動喝了一大口,又吃了一口旁邊的餅乾,一邊咀嚼著一邊委屈道,「你其實不用對我這麼提防的,我們之前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現在只剩下,你,我,布魯斯,肯尼,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這些人不越是應該同心協力的嗎。」

  瑪律文說到這裡鬼鬼祟祟的望了眼四周,確認附近沒有人在這才壓低聲音快速道,「今天上午他們又把整條船搜了一遍,尋找那個叫維克的傢伙,不過好在廚房沒怎麼被檢查,怎麼辦,他們之後還會不會再查到我們頭上啊。」

  張恒喝了口魚湯,看了眼瑪律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後者的演技比之前進步了很多,農場主之子原本臉上根本藏不住事情,而現在張恒發現自己很難看出他在想什麼。

  果然越是惡劣的環境越是能加速一個人的成長嗎?

  然而張恒心裡很清楚,瑪律文是一個完全靠不住的人,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已經證明了他的自私是扎根於心底,不可能改變的,他的眼裡只有自己,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賣身邊的人換取更好的生活,不過就目前而言,兩人的利益暫時一致。

  因為張恒的補刀木桶裡的那具屍體成為了他們共同的煩惱,瑪律文現在也只能指望他把那具屍體給趕緊處理掉,在此之前他也不希望張恒出什麼問題。

  然而事不遂人願,張恒喝了魚湯後休息了沒多久又開始嘔吐,之後的一周裡他就在這樣的反反復復中度過,整個人暴瘦了一圈,甚至有人一度以為他沒法熬過來了。

  類似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因為惡劣的衛生條件,經常有人在出海的時候染上疾病,以當時的醫療水準,就算有船醫在八成也很難救的回來。

  但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張恒最終還是以驚人的毅力扛住了這一切,不過等他能夠走下吊床,不再受風浪顛簸的影響,他的體重只剩下一百斤出頭。

  「我的天,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來沒出過海的旱鴨子一樣,可是這怎麼可能?」古德溫驚訝道,「你們之前不是已經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半月了嗎?」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張恒在炮手的攙扶下走下床,來到甲板上,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重獲新生的感覺很好,張恒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連再看一眼頭頂的太陽都變成奢望,他在暗無天日的水手倉裡待了太久,都快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了。

  「不過不管怎樣,歡迎你回來,我的朋友。」古德溫看到不遠處向這邊探頭張望的瑪律文,頓了頓又道,「我想起來了,我好像還沒給我的武器做保養,回頭再聊。」

  等古德溫走遠,農場主之子快步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慮之色,一見面就急急忙忙開口道,「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你不知道這些天我都是怎麼過來的,每次有人經過廚房門口我都提心吊膽,木桶裡那東西放的太久,現在已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股味道,實際上如果不是有那些熏魚掩蓋,早該惹人懷疑了,而且我剛剛聽有水手說,大概還有三天就能看到陸地了,到時候木桶裡那東西怎麼辦?如果被人發現,我們兩個可能會成為史上最短命的海盜。」

  「我能充分理解你現在所面對的困難,但你已經挺過這麼多天了應該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天吧,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就算想做什麼也無能為力,等到明天晚上吧,最遲明天晚上,我們一起來解決這個麻煩。」張恒道。

  瑪律文雖然著急,但他也知道張恒說的是實話,本來按照兩人的原定計劃他們應該在十天前就處理了這個隱患,但是誰也沒想到張恒之後就開始一路暈船,眼見就要抵達陸地,到時候人多眼雜,保不齊還要出什麼亂子。」

  瑪律文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也只能點了點頭,其實如果他有膽子,完全可以趁著這些天一個人把屍體丟下海,但是心裡的恐懼最終還是戰勝了勇氣,而且他的心中始終也有股怨氣,人明明是張恒殺的,但是現在的結果卻要兩人共同來承擔風險。

  讓他覺得無比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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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1:02
第一百零四章黑帆篇(9)





    張恆利用這兩天時間稍稍做了點鍛煉,吃著馬爾文精心烹飪出的食物他的體力也在飛快的恢復著,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已經可以毫不費力的四處走動了,不過距離他巔峰的時候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他了,按照他們現在的航行速度最快明天早上就能到達拿騷了。

    他和馬爾文必須在今天晚上把木桶中那具屍體解決。

    歐文在飯後來探望了張恆,寒暄了幾句,讓他好好休養,不用擔心工作的事情,張恆表達了感謝,再然後就是古德溫,過來和他閒聊了一段之前在補給船上做水手的生活。

    到了深夜,所有水手都爬上了吊床。張恆沒有著急,又等了一個小時,確保眾人都進入夢鄉,他才從床上爬了起來,穿過那片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走進廚房。

    馬爾文在那裡早就如坐針氈,桌上的蠟燭已經燒掉一大半,他的手裡握著一顆土豆裝作在削皮的樣子,但是心思卻根本不在這上面。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立刻下意識的道,“迪弗雷納先生,我很快就做完了,馬上去睡覺……”

    他的話說到一半抬頭看到進來的人,這才鬆了口氣,有些懊惱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你知不知道我已經被人問了多少次怎麼還不去睡覺,再這麼下去我就要被人懷疑了。”

    “找個藉口解釋下你為什麼不睡覺和在所有人都醒著的時候把這東西一路拖出去,你覺得哪種行為更危險一點?”張恆問道。

    馬爾文聞言訕訕一笑,“我沒有在埋怨你,只是覺得也許我們有更穩妥的方式……”

    張恆打斷了他的話,“越早解決這個麻煩我們就越早脫離危險,無論是我,還是你,所以如果你真的關心自己的安全的話,我們現在就該動手了。”

    馬爾文這一次終於沒有再說什麼,和張恆一起抬起了那隻木桶。

    兩人走出廚房,穿過外面的走廊和儲物間,來到水手倉門前。

    馬爾文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邁動腳步,卻被張恆一把拉住,隨後他就看到一個海盜揉著眼睛從吊床上爬了起來,後者在吃晚飯的時候大概朗姆酒喝多了,睡到一半被一股尿意憋醒,急急忙忙的離開水手倉,過了會兒他又提著褲子晃悠了回來,一頭栽倒在床上。

    又等了一刻鐘,張恆才對馬爾文點了點頭,兩人繼續搬起那隻木桶,農場主之子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快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步步挪到船梯前的,這時間就彷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附近任何一個海盜的翻身或者夢中的輕喃都讓他心驚膽顫。

    直到走出水手倉,上到上面一層,馬爾文心中的緊張感才稍稍減輕了一些,壓低聲音道,“我們怎麼辦,去甲板上嗎?”

    “不,那裡有人巡邏,還有人在掌舵,上去的話很難不被他們發現。”張恆道,“這一層的房間原先是給乘客準備的,窗戶足夠大,足夠把屍體送出去,我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唔,我們原先的房間現在是先鋒隊的人在住,”馬爾文道,“不過還有兩間房因為損壞的太厲害現在空著,主要船上的木料不足,不影響航行的地方只能先放著。”

    “很好,那就帶路吧。”

    兩人稍微休息了半分鐘,馬爾文在前張恆在後,抬著那隻木桶來到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房外,馬爾文看了眼一旁的張恆,伸出手去,輕輕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農場主之子隨後大著膽子推開門,屋內果然空無一人,在之前的交戰中,這間屋子不幸中了四發砲彈,側面的牆壁幾乎都已經消失不見,不過因為和吃水線比較遠如今只是被簡單的釘上了幾塊兒木板,現在還在漏著風。

    馬爾文將木桶放下後就在第一時間關上了門,急急忙忙道,“既然到地方了,我們快點把屍體扔下船吧!”

    張恆正站在那面破損的牆壁前,向下望瞭望,隨後卻是搖頭道,“不行,今天晚上幾乎沒什麼風浪,而落點又太高,屍體落水的聲音有可能會被甲板上的人聽到。”

    “那怎麼辦?”馬文聞言變色,“我們不能再等了,這是最後一晚,處理不掉屍體的話……”

    “我又沒說不處理,”張恆皺眉,“拖下去對我也沒什麼好處,去找段纜繩把,纏在屍體上,只要慢慢放下去就沒事兒了。”

    “這個主意好,”馬爾文立刻又轉憂為喜,讚道,“還是你想得周到,旅行家就是不一樣,我這就去找纜繩。”

    他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拉開了屋門,但緊接著他臉上的笑容就徹底凝固了。

    農場主之子的眼神中滿是驚駭之色,因為恐懼他全身的骨骼都在不受控制的打顫。

    “抱歉,我是打擾到你們的約會了嗎?”門外的不速之客開口,悠悠道。

    那是一個下巴上留著絡腮鬍子的老海盜,腦袋上帶著一頂破破爛爛的灰帽子,微笑的時候露出一口爛牙。

    他的目光落在馬爾文身後那隻木桶上,揚了揚眉毛,“所以,可憐的維克這些天就是一直在那裡待著的嗎?”

    張恆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判斷,用最快的速度掏出了腰間的短火槍,指向老海盜,然而後者的神色卻是不變。

    “相信我,孩子,我被人用槍指著的時候比你吃過的鹽都要多,讓我來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扣動扳機,我被打死,嗯,對這點我倒是毫不懷疑,然而之後槍聲會驚醒隔壁的先鋒隊,你們或者在抵抗中被砍死,或者被抓住後處死,我不知道哪種情況更糟糕一些,考慮到你們的年齡和我的年齡,這買賣有點不划算不是嗎?”

    張恆聞言沉默了片刻,他已經意識到了老海盜今晚會出現在這裡並不是什麼意外,對方恐怕早就盯上了他們,只不過一直等到這個時候才來攤牌。

    不過從好的一方面來看,老海盜似乎並沒有給木桶裡的光頭主持公道的打算,不然現在站在門外的就不會只有他一個人了。

    張恆決定還是先聽聽對方的來意。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1:03
第一百零五章黑帆篇(10)





    眼見張恆放下了手中的火槍,老海盜咧嘴,“明智之舉。”隨後他轉頭望向身前的馬爾文,“我倒是不介意就站在這裡跟你們聊,但如果恰好有人從走廊上經過,你們打算怎麼解釋?”

    農場主之子這會兒已經因為恐懼喪失了最基本的思考的能力,他回頭下意識的望向張恆,見後者點了點頭,他才趕緊挪動了自己有些臃腫的身軀,讓出路來。

    “非常謝謝。”老海盜摘下頭頂的帽子,側身走進屋內,之後還順手關上了屋門,“為了保證我們的交流可以順利進行下去,事先聲明,我和木桶裡那個傢伙並不是朋友,實際上我本人也很不喜歡他的某些行為,但我們是來海上做強盜的,不是來交朋友的,你不可能喜歡船上的每一個人,對吧。”

    “你是怎麼發現的?”張恆卻是率先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很冷靜,明明年紀不大,但卻像經歷過很多事情一樣,我這輩子只見過兩個天生就這麼冷靜的人,一個是你,還有一個人嘛……”老海盜頓了頓,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不過你的朋友就差點意思了,尤其在你暈船的那段時間裡,他一直在照顧你,很讓人感動,但是每天來看你七八次,這就有點不正常了,尤其看他每天焦頭爛額的樣子,我總是忍不住問自己,是什麼讓一個廚子這麼緊張呢,明天的菜譜嗎?”

    馬爾文聞言臉色變得煞白,他看起來就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突然跪倒在地,“您不要相信他的話,這事情跟我真的沒有關係,我也是被脅迫的,從頭到尾都沒動過手,背上的傷口也是他後來加上去的……”

    老海盜的神色有些驚訝,他瞄了眼一旁的張恆,發現後者只是站在那裡,冷眼看著跪地哀求的馬爾文,無動於衷。

    農場主之子抓著老海盜的褲腿哭了一陣子後也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尷尬的抬起頭來,後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善道,“別擔心,我如果真的打算給維克主持正義,你覺得剛才打開門的時候門外會只有我一個人嗎?”

    “你想要什麼?”張恆不想再看馬爾文拙劣的表演,主動開口道,將話題重新引回正軌。

    “很簡單,一點點善意和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老海盜道,“如你所見,我的年齡已經很大了,這次回去後我就不打算再出海,要開始著手準備退休後的生活了,因此我需要有人幫我把之前被人欠的債要回來。”

    “只是這種事情嗎?”張恆皺眉。

    “我不是一個喜歡得寸進尺的人,更何況你們幹掉的人又恰好是我討厭的傢伙,所以是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你在船上應該有不少朋友吧,為什麼不找他們幫忙?”

    “你要明白,一旦牽扯到金錢的問題,情況總是會變的複雜起來……不過新人就不一樣了,如果你們敢吞了我的錢,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再吐出來, ”老海盜道,“我喜歡之前你在甲板上所展現出的槍法,我們之間的合作會變得很愉快的。”

    “看起來我們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你是聰明人,和聰明人交流總是很省心的,不過謹慎起見,我還是要為我們之間的合作上道保險。”老海盜的目光移動到了另一邊的木桶上,“我已經了解你們所遇到的麻煩,不如就將這個麻煩交給我來處理怎麼樣?”

    “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明天我們就會到達拿騷,到時候會 人清點船上的物品,包括之前的食物儲備,如果你們不在今晚處理掉桶裡的東西,那麼你們的秘密到那時也就沒法再保住,除非……”

    老海盜頓了頓,“除非有人認識負責清點物品的人,讓他不要清點廚房的東西,然後再找人把那隻木桶偷偷拉下船處理掉,船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不過幸運的現在你們面前就有一個。”

    “再之後你就可以用木桶裡面的東西脅迫我們一輩子了。”張恆淡淡道。

    “就像我所說的,我已經是打算退休的人了,這一次之後就不會再來找你們,或許比起一個人畜無害的老頭子你們更應該小心提防下船上的其他人。”

    “比如?”

    “比如我們熱情的黑人朋友古德溫,他非常討人喜歡不是嗎,明明擁有著那麼不幸的過往,但卻還是能積極的面對生活,那種樂觀的態度感染著船上的每個人,而且總是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老海盜笑了笑,“我不喜歡挑撥離間,但我的確有聽到類似的風聲,我們人見人愛的砲手朋友想要取代奧爾夫成為海獅號的新舵手,他已經籠絡到了相當一批人,如果這件事情順利的進入到投票環節,他會需要你的選票的,嗯,還有其他三個人,你們作為同一條船上的倖存者,很可能會選擇共同進退,這樣幸運的話他說不定可以一次性的爭取到四張選票,而代價只是幾句善解人意的好話,這筆 賣怎麼看都不虧。”

    張恆這一次終於有些意外了,“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在你們履行完約定前我有理由確保你們的安全,另外我個人奉勸一句,你們最好不要卷進這件事情裡面去,因為我們的船長太過能幹很多人覺得奧爾夫這個舵手這些年幾乎沒做什麼讓大家一致叫好的事情,但事實上恰恰相反,奧爾夫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該怎麼在一個強勢的船長下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任何小瞧他的人到最後都會付出代價的。”

    “您究竟是什麼人?”一旁的馬爾文忍不住道。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如今的我只一個準備退休的老人而已,至於之前嘛,”老海盜將手裡那頂破破爛爛的帽子重新戴回頭頂,“我曾經做過一段時間海獅號的船長,實際上那艘船本來就是我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1:03
第一百零六章黑帆篇(11)





    清晨,水手倉裡眾海盜正在亂哄哄的洗漱吵鬧,突然有人從甲板上沖了下來,“看到陸地了!我們到家了!”

    眾海盜一愣,繼而爆發出一陣歡呼,紛紛跑向甲板。

    張恆和馬爾文也夾在人群中被一路帶出了船艙,當兩人來到船頭,也望見了遠處的那座海港,這段時間裡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聽船上的水手們提到這個地方。

    他們讚美它,詛咒它,歌頌它,也唾棄它,但毋庸置疑的是所有人都離不開它。

    這裡就是拿騷,後世巴拿馬的首都,位於西印度洋最北部的新普羅維登斯島上,這裡有著整個巴哈馬群島最優良的的海港,島上的原住民為盧卡約斯人,世代過著漁獵的生活,1492年哥倫布發現了這裡,之後到1647年第一批歐洲移民踏上了這裡的土地,搭建了居住點。

    “你們會愛上這地方的,如果你熱愛自由和冒險,就很難抗拒它的魅力。”德溫為兩人介紹道,“這裡曾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後來又易手英國。”

    “那現在呢?”農場主之子好奇道。

    “現在,這裡屬於我們。”古德溫露出了一口白牙,“歡迎來到拿騷,海盜的故鄉,自由的土地。”

    商船跟著海獅號一起駛入海灣,海盜們興高采烈的將小木船放進水中,之後迫不及待的劃向岸邊,出海一個多月所有人都憋坏了,現在滿腦子裡都是想著怎麼上岸釋放,除了還有職責在身的人全都一窩蜂的跑下船去。

    迪弗雷納點了包括張恆在內的十多個人,開始卸貨,馬爾文的神色有些緊張,總是忍不住向廚房的方向望去,直到老海盜拍了拍他的後背,“別擔心那隻木桶,等你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到酒館來找我吧。”說完他也坐上了小船。

    張恆和農場主之子一直幹到下午才把所有貨物都搬到岸上的交易所,負責盤點物資的人果然沒有進廚房,等結束的時候馬爾文再回去看,發現裡面那隻裝熏魚的木桶已經不見了。

    迪弗雷納叫過兩人,“這次劫掠按理說沒有你們的份兒,但就讓你們這麼身無分文的下船肯定不行。”他掏出一隻錢袋,“這裡有50銀比索,算是預支給你們的,應該夠你們這些天在岸上生活了,你們想賺錢也可以在鎮上找點活干,不過別簽長約,下次出海前會有人去通知你們。”

    謝過迪弗雷納張恆和馬爾文離開了交易所,然而出門沒多久後者就馬上腆著臉要分錢了。

    張恆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之前兩人過來的一路上,農場主之子就總在偷瞄碼頭上停泊的那些船隻,拿騷距離美洲殖民地很近,從這裡出發要不了多久就能到紐約、波士頓,在自己家的農場做少爺不管怎麼看都要比在海盜船上做廚子要來的有前途。

    不過張恆知道他是跑不掉的,如果那些海盜連這種事情都預防不到,那根本就不會這麼放心的讓兩人下船,但是張恆也沒提醒馬爾文的意思,眼見對方想就此分手,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雙方分了錢,各拿到25銀比索。

    馬爾文顯然並不想履行跟老海盜之間的約定,眼見銀幣落袋,有了船票錢,就忙不迭的趕向了碼頭。

    而張恆則打量起自己如今所在的這座小鎮,18世紀歐洲的生產力已經發展到了相當不錯的水平,文藝復興剛剛落幕,尤其是在上流社會,建築和裝飾的美學水平都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但是這裡不同,拿騷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雜亂,這裡沒有劇院,沒有高聳的教堂和鍾樓,沒有那些穿著華麗準備去參加舞會的貴婦人和紳士們,有的是低矮破爛的木屋和石房,和數不盡的棕櫚樹,就彷佛是一座巨大的貧民窟。

    穿著曝露的伎女在路邊招攬著生意,對過往的男人袒露胸膛,小鬼赤著腳從土路上跑過,這種時候每個旅客都要留心自己的錢袋,大街上到處都是帶著武器的海盜,三五成群的走過,剛從酒館出來,又一頭扎進賭場裡,除此之外,還有漁夫和小販在市場上叫賣著自己的貨物,年輕的牧師則在空地上高談闊論,講述著人如何洗去自己的罪孽。

    然而在它粗鄙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股頑強的繁榮與活力。

    張恆現在就站在這裡,能感受到這座城鎮的蓬勃。

    這一輪副本的時間流速是他所經歷過最長的,足足三百天,再加上多出的二十四小時,他將在這個世界中停留3900天,比之前所有輪遊戲加的總和還要多。

    這將會是一段無比漫長的旅途,張恆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如今遊戲已然開始他也只能繼續前行下去。

    …………

    張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西,他藏在地板下的那些道具在下船前都已經取了出來,除此之外,他的身上還有一把短火槍,槍柄上刻著兩個縮寫字母FH,不過估計它的主人應該已經不在了,一隻湊合能用的匕首,但就算拿出去應該也賣不了幾個子兒,以及35銀比索,這是一種西班牙銀幣,在殖民地中頗為流行。

    以上,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而除了這些資產,他還有筆欠債沒還。

    張恆一連逛了好幾家酒館,總算在城西側靠近礁石的第四家酒館裡找到了老海盜,後者正坐在那裡欣賞著台上的艷舞,看到門口的張恆敲了敲左手邊的位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約定裡我好像僱傭的是兩個人吧,所以我們那位胖胖的朋友呢,他什麼時候過來?”

    “他不會過來了。”張恆坐下道。

    “嘖嘖,這舉動可不怎麼明智,他看來對自己的處境還不夠清醒。”老海盜惋惜道,“希望抓到他的人是歐文而不是菲比,否則他恐怕就有苦頭吃了。”

    張恆對農場主之子的下場並不關心,開口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實際上我們已經在工作了,看到你右手邊那個光著上身的肌肉男了嗎,他是遊俠號上的軍械士,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他找我借了200銀比索,到現在這個數字已經翻到了300,去幫我把錢要回來吧。”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1:03
第一百零七章黑帆篇(12)





    張恆的身子飛了出去,撞翻了一張桌子,他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爬了起來,周圍傳來眾酒客的口哨和起哄聲。

    遊俠號的軍械士活動了一下手腕,從陪酒的伎女手裡接過一杯啤酒,咕咚咚的喝下肚子去,與此同時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戲謔之色,“抱歉,你剛才在說什麼,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張恒有點無奈,他之前在船上大病一場,掉了不少體重,雖然現在已經痊癒,但想把力量補回來卻不是這麼容易的,現在的他別說跟眼前這個肌肉猛男相比了,就是剛進副本的自己也比現在要強。

    張恆眼角的余光望了眼一邊的老海盜,後者卻是已經進入到吃瓜看戲模式,一邊吃著盤裡的烤豬肉,一邊喝著葡萄酒,看起來無比愜意,就好像根本不關心那300銀比索能不能要回來一樣。

    張恆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而他還沒站穩軍械士的拳頭就已經又砸了過來,不過好在張恆隨後憑藉靈活的後撤步躲過了這一下,不然他恐怕就要在地上躺更長的時間了。

    一擊不中,軍械士旋即衝某人挑釁的勾了勾手指,張恆卻是沒再客氣,直接抽出了腰間的短火槍,指向對方的胸口。

    酒館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倒彩,大家看打架看的正開心,沒想到其中一方卻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見狀立刻送上了連綿不絕的噓聲。

    面對火槍,遊俠號的軍械士就是再莽,也不得不掂量下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子彈,他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卑鄙!”這句話引發了不少純爺們儿的共鳴,周圍的圍觀黨又是一陣起哄。

    張恆不為所動,他本來就不是來找架打的,既然能用最簡單的辦法當然要用最簡單的辦法來解決麻煩,實際上如果早知道肌肉男這麼剛,他之前就會先用手槍頂著對方的腦袋再開口了,也省的一句話沒說完就被這傢伙給丟出去。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軍械士有些不情願的從口袋裡摸出了自己的錢包,拋給了老海盜,後者放下手中的刀叉,打開看了眼,“剩下那一半錢呢? ”

    “我身上只有這麼多的,剩下的三個月後再給你。”軍械士冷冷道。

    “可以,不過到時候再多加50,算作利息。”老海盜擦了擦嘴。

    “弗雷澤,你他媽的就是個吸血鬼!”軍械士大怒道。

    “找我借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老海盜沖一旁的張恆招了招手,“幹得不錯,一起過來吃點東西吧,之後我們去找下一個人。”

    一直到日落前,張恆跟著老海盜弗雷澤找了四個債務人,其中三個或多或少都收回了一點,剩下一個和他的船員在一起,大概有一二十人,張恆掂量了下覺得還是不要去送死了比較好,老海盜也沒為難他。

    最終一天下來,張恆幫弗雷澤要到了429枚銀比索,還有一副被當做抵押品的油畫,是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不過一眼就能看出是贗品,主要是這畫沒摹完,十二門徒只有七個,但弗雷澤看起來倒是挺喜歡的,用這幅畫抵了20銀比索。

    “還不錯,比我想像中要好一點,不過你的近身戰也太爛了吧,連酒館裡那種貨色都拿不下。”老海盜倒是一點沒客氣,“這麼下去可不行,這只是最好收的幾筆錢,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面,或許你應該想辦法提升一下這方面的實力。”

    張恆聞言皺眉,“抱歉,我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僅限於這一次吧,這次之後我們就再沒有關係。”

    老海盜攤了攤手,“我也不想拖得那麼久,但問題是現在的你好像沒法幫我把債都追回來,所以我們現在陷入到一個死胡同中來了。”

    “你究竟放過多少筆債?”張恆的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你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弗雷澤咧嘴,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其中最小的一隻錢袋拋了過去,“43枚銀比索,你今天的報酬,就像我所說,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只要你能幫我把債要回來,我就分其中的十分之一給你,這規矩以後也不會變,放心,我不著急,等你下次出海回來後再去那座小酒館找我就行。”

    老海盜說完也沒管張恆的反應,夾著他那副盜版的《最後的晚餐》哼著小曲離開了。

    張恆握著那袋錢略有些意外,收債的活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張恆原以為弗雷澤不想自己動手只是因為上了年紀,但有了這筆錢他完全可以僱幾個健壯的打手幫他收債,至於打手見錢眼紅的風險雖然也有,但是以後者的老謀深算不至於沒法避免。

    張恆已經可以肯定收債只是個藉口,對方找上自己是有其他的原因,只是他暫時不知道弗雷澤究竟因為什麼而盯上他。

    張恆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找人再了解一點關於弗雷澤的事情,之前在船上他問過幾個海盜,但是包括一貫熱情的古德溫在內眾人對於弗雷澤的名字和過往似乎都諱莫如深。

    因此這次他換了個目標,張恆再次回到城西側的那座小酒館,他的運氣不錯,遊俠號的軍械士並沒有離開,還在那裡喝酒,看到去而復返的張恆神色立刻警惕了起來,“又是你!卑鄙的小子,你已經把我口袋裡所有錢都搶走了還想幹什麼?!趁我改變主意前最好趕緊從我面前滾走!!!否則我就把你的腦袋……”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為張恆又把那把短火槍掏了出來,不過與此同時,後者也將十枚銀比索放在了他面前的木桌上,開口直截了當道,“把你知道和弗雷澤有關的消息都告訴我,這些錢就都是你的。”

    “你他媽在跟我開玩笑嘛,你不是和他一伙的嗎?!”軍械士眨了眨眼睛,考慮到他現在空空如也的口袋,這筆錢顯然讓他有些意動,不過他也對張恆的話有些將信將疑。

    “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們其實沒有那麼熟。”張恆道,不過也沒多做解釋,現在他才是發問的一方。
mk2258 發表於 2018-12-30 21:04
第一百零八章黑帆篇(13)





    “弗雷澤是島上資歷最老的海盜,我還沒到拿騷的時候聽說他在這裡就已經很出名了,有人說他和亨利?摩根並肩作戰過,一起打劫西班牙人的定居點,在最後一戰中劫掠了200萬英鎊,讓這老混蛋富的流油,亨利?摩根被女王召回國下獄後,他也離開了牙買加來到了拿騷,在這裡招兵買馬,鼎盛的時候他的海盜團有十一艘海盜船,上百門火砲,七八百個手下。”

    “後來發生了什麼?”張恆問道。

    “我不知道,有傳言說他想秘密接受女王的赦免,這消息傳出來後他的手下就譁變了,他被投票剝奪了船長的職務,海盜團也解散了,這老混蛋現在混成了個最普通的水手。”軍械士幸災樂禍。

    “但他依舊是你的債權人。”張恆友情提醒道。

    軍械士聞言果然再也笑不出來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好了,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我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你了,接下來該輪到你來履行約定了。”

    張恆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也沒小氣,將十枚銀比索留在了桌上,開口道,“最後一個問題,鎮上哪裡能租房子?”

    …………

    張恆的口袋裡還剩下58枚銀幣,他當然可以選擇去住旅店,但是考慮到他要在這座小海島上待十多年的時間,張恆還是決定找一個落腳點,他挑選的地方離碼頭略遠,更接近島中心,在一片農田間,不過好處是比較安靜,而且價格便宜,即便買下來也只要160銀幣,租的話兩年只要17銀幣。

    但是只有空蕩蕩的一棟木屋,看起來就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一樣,實際上拿騷到處都是這樣的房子,曾經有一段時間因為拿騷的海盜活動猖獗,西班牙和法國方面一度會定期派遣海軍把這裡夷為平地,所以房產在這裡並不值錢。

    張恆付過錢,採購了一些日用品就搬了進去,第二天一早他開始著手對這棟屋子進行修葺和改造。

    在荒島一個人度過的那段日子裡他曾親手搭建過瓦房和木架,對於建築也算有點基礎,只是修補和加固的話並不存在什麼問題。

    巴哈馬屬於亞熱帶氣候,年平均氣溫在二十三四度左右,現在雖然是春季,但是溫度也不低,張恆脫掉了上衣,光著上身騎在屋頂上,用鐵鎚和釘子把屋頂的漏洞一個個補好。

    隔壁鄰居家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在棕櫚樹後偷偷的望著他,張恆對她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然而下一刻後者就光著腳匆匆跑回家了。

    不過隨後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農場主之馬爾文,和張恆分開不到一天的時間,他的樣子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上衣服被扯掉了一隻袖子,腳上的靴子也只剩下一隻,除此之外身上還青一片紫一片,眼睛也腫了起來,看上去很是淒慘。

    他來到木屋外,從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那個……能不能給我點東西吃?我從昨晚就餓著肚子了。”

    “你身上不是還有25枚銀比索嗎?”

    “丟,丟了。”馬爾文尷尬道。

    農場主之子昨晚打算在碼頭上搭乘一條船逃跑,但是顯然沒能成功,還挨了頓毒打,身上的錢也被搶走了,這事情太丟人,就算以他的臉皮也有點不好意思講出來,他現在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好又跟人打聽了張恆的住處,眼巴巴趕來投靠。

    張恆和馬爾文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早就清楚對方是什麼貨色了,自私臉厚,膽小虛偽,在交易所前分手後他原本已經不打算再管後者的死活,但是現在張恆卻是又改變了注意。

    這次的主線任務和以往不同,要求他在拿騷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勢力。

    他現在還不知道所謂勢力的標準究竟是什麼,但這種事情肯定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到的。

    他需要一個團隊,尤其在這群喜歡搞民主投票的海盜中,人數往往就意味著一切,就算弗雷澤這種狠角色,在失去了底下人的支持後,組建的龐大海盜團也分崩離析。

    而馬爾文再廢物也同樣代表著一票,而且因為逃跑的事情他大概率會被船上其他人排斥,這樣他除了倒向張恆外再沒有其他選擇。

    就算一塊兒抹布也有它的用處,馬爾文這樣的小人自然也有他的作用。

    因此張恆沒有拆穿農場主之子那拙劣的謊言,反而開口淡淡道,“桌上有麵包還有奶酪,你自己去拿吧。”

    後者來找張恆也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沒辦法,他本來認識的人就不多,發生了這種事情后他也不知道還有誰會收留他,尤其考慮到他之前那些坑爹表現,張恆不落井下石跟著一起揍他一頓已經算好的了,結果沒想到對方不但沒追究以前的事情,還分了食物給他。

    馬爾文狼吞虎咽的吃著手裡的麵包,想起自己這一路的悲慘遭遇,眼淚也奪眶而出。

    看到張恆從屋頂下來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哽咽動情道,“對不起,我錯了,之前那些事情都是我不對,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從今往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再背叛你了!”

    感動嗎?張恆相信至少在這一刻農場主之子的確是心懷感激的,但是這份感激所持續的時間大概不會超過兩天,隨後就會隨著他吃進肚子裡的食物一起被排泄出去,實際上都要不了兩天后,現在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一樣會毫不猶豫的再次選擇背叛,因為這是他的天性。

    不過張恆對此也無所謂,他從來沒指望農場主之子在關鍵時候能靠的住。

    木桶裡的東西被老海盜運下船後兩人的命運就已經不再綁定,張恆擦了擦手對一旁的馬爾文道,“你慢慢吃吧,我出去轉一圈。”

    後者的神色有些慌張,顯然是擔心張恆發現昨晚發生的事情,張恆不得不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不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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