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半妖憐 作者:花花了 (已完成)

 
li60830 2019-1-5 15:45: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5 46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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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半妖憐

【作者概要】:花花了,女 / 北京市 - 朝陽區,晉江文學城作家。

【小說類型】: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他原為華葛親王,位高權重,不欲不求;她本是千年妖狐,雪靈冰魄,無情無仇。

  宿命如叛逆的野蔓,終教兩人淪溺糾纏。她借屍還魂,絕世魅顏,驚徹四國;他平定八方,酸傲沙場,笑藐天下!

  風雨飄搖的華葛皇朝,陰謀輪番上演,而這一段驚天駭世的人妖孽情,是否能成就一段曠世之緣!

【其他作品】:《慕少,你老婆又重生了》、《本法官萌萌噠》、《狐狸愛吃肉》

《重生之末日獨寵》《BOSS主人,幫我充充電》《上將大叔,狼來了!》

《他的鏡中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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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6 16: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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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4


  前 言

  世界分內海與離海,內海有四國,分別是東諸、華葛、西婪、北岑,四國成環形分佈。

  東諸疆域廣闊,強於軍事,淡水資源緊缺。

  華葛氣候溫和,手工業繁盛,物資豐厚。

  西婪農作物豐富,多發水澇,氣候濕熱,國界兩處有極寒雪山。

  北岑與西婪接壤,但屬小國,常年冰封,與外界少有聯繫。

  內海四國多用兩種語言,東諸國與西婪國多用西婪語,華葛國與北岑國多用華葛語,由於華葛商人遍行四國,所以華葛語基本上成為四國的通用語言。

  離海有三十二島國,與內海少有來往。

  四國皆有妖魔出沒,人們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並流傳著一種古老的說法-在沒有妖魔出沒的土地上,往往居住著強大得難以想像的妖仙。它們隔世而居,靈氣強盛足以撼動天地間的神明。

  第一卷 ·紅顏·

  紅顏·第一章 生死輪契

  初春時分,天氣微寒。親王府中的花園裡,兩位年輕人正把酒言歡。一位俊逸瀟灑,一位文質彬彬。

  李燁續飲下一小盞梅子酒,環顧四周,言道:"你這花園倒是清幽得很啊。"

  "不留鮮花萬朵,自歸清幽園靜。"林逸之微笑著答道。

  李燁笑起來,"你我相交多年,你的性情我自是再瞭解不過,只是這園內不種花的事,也真虧你做得出來。"

  林逸之笑而不言,李燁繼續說道:"算了算,你也已經冷落她三年了吧。當年陛下為你尋遍全國找來這天下第一花,你也實在是不知道憐香惜玉吶。"

  "心已死,再付情於她,怕是害了她。"林逸之淡淡回道。

  "罷了,其中原由我自然明白,只是你苦了人家姑娘三年青春,如今她憂鬱成疾,你依舊不聞不問,是不是有些……"

  "左顏汐進我府裡第一天我就跟她說過,雖然一屋同居,當是陌路……"

  "呀……原來你還記得她的名字啊……呵呵。"李燁又飲一杯。

  林逸之苦笑,不作解釋。

  這時一位面目慈祥的婦人緩緩走來,婦人表情嚴肅,甚似帶了股哀怨。

  "王爺。"婦人輕輕呼到。

  這婦人便是伺候左顏汐的玉姑姑,這些時日左顏汐的病情不斷惡化,早年本就有病根在身,如今可說是多疾並發,所以玉姑姑每日都頻繁地向林逸之報告左顏汐的病情,儘管林逸之不聞不問,玉姑姑卻依然故我,她對左顏汐有著不容忽視的忠誠,近日她來的次數卻明顯少了很多。

  林逸之見她來了,眉頭微皺,心裡也有些疑問,平時都是匆匆忙忙的,怎麼今日玉姑姑這麼平靜?

  "左顏姑娘的病如何了。"林逸之也算是例行公事的發問了。結婚三年,他始終稱呼左顏姑娘,他心裡對左顏汐自然是愧疚的,不去看她只是他不願去面對罷了。儘管有人指責他未免太不講人情,但是他也懶得辯解了,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身影,一個怎樣也忘不了的窈窕身影。

  玉姑姑曲了一下身子,回道:"小姐三日前開始昏迷不醒,群醫無策,今日清晨小姐醒過來一次,問了句春分到沒到,老奴回答已經春分,小姐便斷了氣。"

  李燁在一旁看著這姑姑回話,發覺她雙肩微顫,便不忍再看下去,心裡嘆了口氣,春分到沒到?這左顏汐怕是位極善良的姑娘,可惜命運作弄,身負皇命嫁入了親王府。

  "春分到沒到……"林逸之輕聲念叨著,他知道他毀了她的一生,"好好安葬。"除此之外,林逸之不知還能說什麼。

  玉姑姑低著頭,怕是已經淚流了滿面,她應了一聲之後並不離去。

  "還有事麼?"林逸之問道。他對玉姑姑非常敬重。左顏家已經家道中落,玉姑姑卻依然對左顏汐不離不棄。如今惟一的主人逝世,雖不是他的本意,卻間接因他而死,想來,他對這姑姑也感到內疚。

  玉姑姑並不抬頭,低聲說道:"老奴有一事相求。"

  "說吧。"

  "小姐貌比天仙,身姿婀娜,世人都美譽她為出水芙蓉,更有人稱其芙蓉仙子,老奴斗膽,請示王爺可否讓小姐水葬安魂。"

  水葬?一旁的李燁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林逸之,他從未聽聞過水葬一說。

  林逸之倒沒什麼過多的反應,"這是我欠她的,姑姑你覺得合適,一切就都交由你辦吧。"

  玉姑姑曲了下身子,退去了。

  李燁望著姑姑離去的背影,不禁問身邊的林逸之:"水葬是如何說法?"

  林逸之重新斟上酒,回答道:"在皇城是不多見的,不過在一些鄉間興過這種安葬法子。將死者置於舟上,順水流而行,一般都會在舟上做些手腳,所以駛不了多遠就沉進水底了。"

  "哦?那不是等於餵魚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4


  "興水葬的人都認為水是潔淨的東西,能帶給死者安樂。如此而已。"林逸之說著,又喝下一杯梅子酒。酒雖酐香卻也清冷,涼過心肺,林逸之舒了口氣,他不禁有些懊惱對左顏汐的冷酷無情。畢竟是一條無辜的生命。

  "人死不能復生。她就算是活過來,你也給不了她什麼。"李燁輕輕說道,他彷彿看出了林逸之的心思。

  輕嘆了口氣,林逸之又重新恢復他俊朗的笑容,"你這次來找我,怕不是為了與我喝酒的吧,有什麼事?"

  "應嵐妃所托而來。"李燁低聲說道。

  嵐妃!這字眼讓林逸之一陣驚慌。"她……她怎麼樣了?"他也只有在李燁面前才敢流露真情。

  "她很好,但是你將會很不好。"

  "怎麼?……皇兄難道還不放心我嗎?"林逸之苦笑。

  李燁也乾笑兩聲,"哈哈,你若是待左顏汐好一些也就罷了……可天下間幾乎任誰都知道你冷落她三年之久,皇上能不疑心嗎?何況,如今左顏汐……也罷,皇上也並非無容人之量,只是他也要顧住皇家的顏面,不能讓朝廷裡的人都議論他的家事。"

  "我知道,定是那幫大臣又說了些什麼。"林逸之無奈地說道,他是知道的,他讓他的皇兄陷進了尷尬之中。

  當年林然身為皇太子,朝廷兩派相爭,丞相秦連為鞏固太子勢力將女兒秦嵐嫁於太子殿下,實為迫不得已的政治需要,縱然林逸之與秦嵐早已海誓山盟也無可奈何。那時為了大義,林逸之放棄了。這一放便是三年。

  "要那幫大臣閉嘴是必須的,這事可大可小,丞相秦連也很為難。"李燁無奈的看著好友,他當然明白林逸之的苦,只是身為臣子,有些事,只能從之,"西婪又進犯了。"

  "西婪?!"林逸之驚訝地挑起眉。

  "沒想到是吧?剛平定了鱈州之難,西婪就進犯了。"

  "上次我與趙將軍把他們打得落荒而逃,沒想到半年不到又進犯了……西婪國土雖大,卻不及我國富足,他們如何準備的糧草與軍隊?"林逸之覺得蹊蹺。

  "你除了是親王之外,也被譽為常勝將軍,這次皇上似乎有意讓你前往,於是嵐妃特地要我來囑咐你,皇旨這幾天可能就會下來了。"李燁說完,嘆了口氣,"她對你也是夠上心了。"

  林逸之不語,又一盞酒下肚,涼徹心肺涼徹骨,如同當年目睹心之所愛坐上他人花轎。"西婪與我華葛國素有糾紛,我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何需驚慌……"林逸之無謂地說道。

  這時李燁反而不語了。林逸之奇怪地望著他的好友,等他發話。李燁似乎在思考什麼,許久之後抬頭說道:"說來奇怪,西婪與我國素有戰事,他們的作戰方法我們也很熟悉,不知為何,這次他們捲土重來,作戰方法大不同前,據說趙將軍在前線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已經是連敗兩次,皇上震驚。"

  "有這種事?……"林逸之皺起眉,深邃的眸子暗下來,"我會盡快趕去和趙將軍會合。"

  "她要我代她對你說聲保重。"

  "謝了。"林逸之笑得淒然。

  左顏汐的葬禮辦得簡單,玉姑姑明白太過招搖會讓親王遭人詆毀,儘管他是冷酷無情了,但是奴才辦事總要有一定的分寸。玉姑姑是明理人,她也知道進退,在皇城內安分,但當遺體運到了城外的旭岫河,玉姑姑便正式舉行了最為壯觀的水葬。成千上萬朵芙蓉花置於河中,順流而下,兩岸童男童女各半百,手持花籃向河內灑鮮花,和尚道士各半百,以求唸經安魂之效。華葛國最好的青竹四百九十根做成扁舟,同樣插滿芙蓉,中央以錦繡緞帶絲綢佈置安馱遺體,吉時入水,吉時放流,吉時禱告,吉時舉燈送魂。

  林逸之也參加了葬禮,他想著辦完了該辦的事,就起程離開皇城。

  儘管葬禮在城外辦得奢華,林逸之並不反對,他能體諒玉姑姑的心情,只是看到一朵朵芙蓉順水流而盡逝,竟有種說不出的淒然。

  幽幽的深谷裡,是另一番景象。藤簾仙泉,青苔紅果。河水屈曲而流,匯作一股汪泉,岸邊青苔仙草,繁花點綴,四周有異樹百株,怪石成相。一個身影活潑得跳來跳去,它似乎是個人?因為它有衣衫,雖然襤褸又污穢。它似乎也不是個人,頭髮披散著,映在谷底河流水面上的那張臉,那是一張臉嗎?野獸的眸子閃著幽幽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慄!尖利的獠牙更讓人恐懼!它竟有一張野獸的面孔。

  "爺爺,爺爺!你看有個死人飄過來了!"這似人非人的生物居然有著更勝天籟的聲音。

  被喚作爺爺的人,是位看似普通的布衫老者,白髮蒼蒼,面露慈相。老者聞聲抬頭看了看,順水飄來的正是左顏汐的遺體。他掐指算了算,便呵呵笑起來。

  "爺爺,你笑什麼啊?"小生物一跳一跳地來到老者身邊,急急地問。

  "汐兒,這女子算是與你有緣,她與你的名字一樣。"

  "一樣?"它跳上竹舟,開始細細端詳那女子。

  "汐兒,你身為半妖,苦於沒有肉身,不如寄居在這女子身上,你看如何?"老者說道。

  半妖並沒有立刻回應老者的提議,她看了左顏汐好一會兒,說道:"爺爺,她生前好像很辛苦。"

  老者輕輕點了點頭。繼而說道:"命中注定你要代她去世間走上一回。"

  "是嗎?命中還注定了什麼呢?"半妖回頭問道。

  "哈哈……"老者只笑不答。

  半妖的眼中似乎閃過一些什麼,她低頭看著左顏汐,勝雪的嬌膚,精緻的眉眼,沉魚落雁,傾國傾城。這女子與她同名麼?……似乎真的是命中注定了。半妖清脆的笑聲響起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只有她明白那分苦楚。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5


  第二章 入居王府

  "平兒,玉姑姑去哪了?"林逸之坐在書房內,對侍女詢問道。林逸之雖貴為親王,但生性不羈,常年不在皇城,加上近幾年來戰事連連,他又有著常勝將軍的頭銜,更多日子是在戰場上度過的,親王府內的大小事物他很少過問,自從玉姑姑三年前隨左顏汐來到親王府,可以說是將府中大小事物打點得井井有條。所以,這次林逸之遠行,府內之事大概是又要託付給玉姑姑了。

  "姑姑今個一早就去旭岫河了……"侍女低聲作答。

  又去了啊,這玉姑姑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啊。林逸之想著,吩咐道:"不急,等她回來,叫她來見我,就說我有事吩咐。"

  "是,王爺。"

  旭岫河邊,玉姑姑跪坐在地上,她這些時日似乎蒼老了很多。

  左顏汐是她一手帶大的,如今死於親王府中,她不怨亦不恨。紅顏薄命,一切都是命數。原以為左顏汐的病弱身子可以在親王府內調養好,沒想到三年抑鬱三年哀思,左顏汐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衰弱,如今更是魂飛西天。想想來,真是可憐可嘆。十六歲承蒙皇命嫁入豪門,十九歲嬌俏年華卻花容早逝,怎能不憐,怎能不嘆……

  又一聲哀嘆後,玉姑姑艱難的立起身子,望著幽幽河水,落下兩行清淚。

  小姐年幼時曾有道人預言過,小姐活不過二十,若能在死後水葬,結合天時地利,興許有一絲回魂機遇。呵呵,我定是老糊塗了,竟然真的在這旭岫河苦守了七日,徒增傷感……

  玉姑姑這麼想著,苦笑了片刻。她轉身正欲離去,聽見身後一聲輕喚:"姑姑。"

  玉姑姑心頭一驚,呆在原地,不敢回頭-是小姐?!……不,不是小姐的聲音……

  玉姑姑心中緊張,聽得身後水聲嘩嘩,喚她的人正踩著水,走到淺岸。一會,那人停下了腳步,又一次喚道:"姑姑。"聲音宛如天籟。

  此人正是深谷裡那半妖汐兒。

  玉姑姑慢慢轉過身子,看清來者的面容時,一時失神呆住。這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的面容,確是小姐……可為何,為何她卻覺得這是另一個人?

  汐兒立於淺岸中,濃黑秀髮隨意地披散著,身上自是全濕,單薄的白衫是下葬時換上的,被水浸濕後若隱若顯左顏汐美好的嬌軀。她似是自水中而來,似是自水中而生。而此刻她正笑盈盈地望著玉姑姑。眉目間不再是往日的愁容,反倒多添三分俏麗,七分鬼魅。

  "小姐……"玉姑姑失神地喃喃道,"真的是小姐……小姐,小姐真的復生了……"說完玉姑姑跪地痛哭,全不顧身份的失聲痛哭!

  小姐真的回來了!小姐回來了啊!這定是神明對左顏家的恩賜啊!

  汐兒淺淺的笑,緩緩步上岸來,攙扶起地上的姑姑,"姑姑,我們回去吧。"

  "是,是……我們回去……讓老奴為小姐帶路……"

  左顏汐死而復生,引起親王府一陣慌亂。

  玉姑姑打點好左顏汐的一切,便匆忙趕往林逸之的書房。

  "王爺。"玉姑姑輕聲喚道。

  林逸之放下手中書卷,"姑姑,你來了。"他還不知道左顏汐此刻已經活生生地回來了,"我有一些事要吩咐你。"

  "是,王爺。"玉姑姑低頭應聲。

  "因為戰事我又要出門一躺,這次時間較之以前都要久些,府內一切交由你來打點,左顏姑娘的頭七,務必要辦好,還有她的一些親戚,一定要打點妥當,我虧欠她太多,現在無暇分身,就由你替我辦好吧。"

  "王爺,奴才斗膽問一句話。"

  "什麼話?"

  玉姑姑微微抬起頭來,直視林逸之的眼睛,這本該是大逆不道的,但此刻也無暇顧及。這是她第一次抬頭跟主子說話,但她毫無懼意,"奴才斗膽問,王爺當真覺得虧欠了小姐嗎?"

  "是。"林逸之乾脆明了地回答道。

  "若小姐死而復生,王爺會如何?"

  "此話怎講?!"林逸之有些驚愕,這種問題,他從未想過。

  這時玉姑姑曲了一下身子,"賀喜王爺,王妃娘娘死而復生,此乃王爺之福,王府之福,蒼天之福。"

  林逸之愕然。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5


  左顏汐活了?!

  "王爺是否要去看看娘娘?"玉姑姑又問。

  "……不,還是不了,時間倉促,我現在就要上路了。"林逸之在愕然之後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玉姑姑心頭一涼,活了又如何,改變不了這弄人的命運。

  "還有,……你剛才稱呼了她王妃娘娘。"林逸之緩緩說道。

  玉姑姑心一沉,"是的。奴才斗膽。"

  "我也確實該給這個名分於她,以後就這麼叫吧。你下去吧。"

  玉姑姑聽完更是一陣苦澀,她曲了身子,退了下去。

  走出書房,一個侍女迎面跑來,"姑姑!"

  玉姑姑皺了眉,這是她安排侍侯小姐的侍女,難道出了什麼事?"怎麼了?"玉姑姑問道。

  "小姐她……"

  "住嘴!"未等侍女說完,玉姑姑叱呵道,"從今往後不許如此稱呼,要尊稱娘娘!這也是剛才王爺吩咐下來的。"

  "是!是、是……"侍女驚恐地應道。

  "你剛才要說什麼,現在說吧。"她不能就這麼順應天命,她要幫助左顏汐,就算王爺不接納,她也要親王府上的奴才們都接納!

  "姑姑,小……不,娘娘她有些不對勁啊!"侍女急急地回道。

  "怎麼不對勁?!快說!"一旦是與左顏汐有關的,玉姑姑都不禁緊張起來。

  "娘娘她……不認得自己的房間,也不認得府中的佈局,……還……"

  "還怎麼樣!快說啊!"

  "連奴婢我也不認識了……"

  "什麼?!"玉姑姑驚住。這侍女是一年前開始侍侯小姐的,小姐久居病榻,要說不認識府中佈局就算了,連侍女都不認識未免……

  "另外……"侍女低聲又說。

  "還有什麼事?"

  "娘娘性情似乎大變,奴婢為娘娘梳頭,娘娘卻不肯,首飾也不肯佩帶……"

  玉姑姑默然許久,"你隨我來,去看看娘娘。"

  兩個身影匆忙間消失在走廊盡頭。

  左顏汐的居室處在親王府的最西處,夕陽光景別有一番情趣,房間外有石桌石椅,涼亭竹橋,淺池紅鯉。

  "可惜沒有蓮花。"左顏汐如此說道。

  "娘娘。"身後喚者正是前來的玉姑姑。玉姑姑匆忙趕來,望見左顏汐正半躺在涼亭內的石椅上,一頭秀髮襲下,未施胭脂的俏麗面容吃吃地笑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衫順著柔軟的嬌軀流瀉而下,形成迷人的褶皺,"娘娘,石椅上涼啊!來人啊,快拿毛毯來。"

  左顏汐更笑得開懷,那聲音似攝人魂魄般迷人。

  她柔柔坐起來,任一幫侍從忙活。玉姑姑走上前來,輕輕問道:"娘娘,剛才杉兒說,您似乎失憶了。"

  "哦……原來她叫杉兒啊。"左顏汐微微笑著,一邊說一邊看向那名叫杉兒的侍女,杉兒見左顏汐看過來,臉上竟不禁泛起紅潮,雖然說她早已看慣左顏汐的美貌,但不知為何,死而復生的左顏汐更加有一種撼人心魄的美,特別是她的笑,眉眼裡都透著一股妖魅的征服力。

  "娘娘……"玉姑姑又一次喚道,"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呵呵,還是不必了吧,若有不清楚的地方,姑姑告訴汐兒便是嘛。" 左顏汐笑盈盈地對玉姑姑說著,一半建議一般撒嬌的口吻。

  她當然是什麼都不記得的,她只能從左顏汐未散盡的魂魄中知道玉姑姑,知道林逸之,知道她孤獨寂寞無人可訴。

  "奴婢知道了。"玉姑姑也不太情願請那些大夫,左顏汐的病一天比一天重,那些人卻毫無辦法,這已經足夠玉姑姑怨恨的了。如今左顏汐不僅死而復生,而且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她已經很感激蒼天了,雖然是失憶了,但玉姑姑覺得沒有多大關係。

  左顏汐望著這涼亭邊的池水,不僅喃語:"春分已到,此乃我再生之時。"

  她本是半妖,谷底修煉千年,初生的人形已經在歲月中蛻去,原本苦於沒有人形,卻機緣巧合,使得她有了左顏汐的肉身。如今她既然已為人身,定要遵守這做人的道義。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5


  "娘娘。"

  左顏汐的思緒被玉姑姑打斷,她抬起頭來,"怎麼,姑姑?"

  "讓奴婢為您梳妝打扮,王爺就要起程了。娘娘去送一程吧。"

  "呵呵。"左顏汐笑起來,"為何?"

  一句"為何"讓玉姑姑愣住,為何?

  "我與他本是陌路,為何要去相送?"左顏汐吃吃的笑,"而且……姑姑,汐兒實在受不了那些頭飾,好沉啊。"

  一語道完,侍女們在一旁都輕輕笑起來。

  "誰在笑!"玉姑姑叱喝她們。

  "讓她們笑吧,沒事,本來就很沉嘛……呵呵……"左顏汐竟也跟著笑起來。

  "娘娘,這……"玉姑姑覺得不妥,但是她一想起林逸之冷漠的臉龐,也實在沒有理由回絕左顏汐的提議。

  "哎喲,姑姑不要為難了嘛,汐兒就是不想去嘛。"左顏汐說得很輕巧,撒嬌得味道更濃,她當然是斷定了這個疼她的姑姑不會勉強自己的。

  拉扯著一幫奴僕,左顏汐和侍女們在花園裡嬉鬧起來。

  玉姑姑望著遠去的身影,笑了。終於,小姐不用再躺在病榻上了啊。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哪裡來的笑聲?"林逸之一邊批上柔軟的狐皮披風,一邊詢問身邊的甫笛。

  被喚作甫笛的年輕人是位面相十七八歲的少年,他七歲時被親王府的管家所收養,後來老管家病故,便一直跟隨著林逸之。甫笛套好馬,回道:"王爺,好像是西苑傳出來的。"

  西苑?林逸之望向西苑的方向,他自然是看不見左顏汐與侍女們的嬉鬧景象。

  "王府好像有了一些生氣。"甫笛不禁感嘆道。

  林逸之聞言,苦笑道:"難道以前的王府沒有生氣麼?"

  "啊,小的不是這個意思,王爺恕罪!"甫笛急忙辯解。

  "呵呵,好了,我們上路吧。"

  "是,王爺。"

  城外大隊人馬已經準備就緒,此次西婪進犯,位在群曷,趙旬連敗兩戰,已經失守了群曷城,退至嘵州。林逸之帶領著一萬精兵趕往嘵州。而嘵州距離皇城足有半月路程。

  皇宮中的新月宮,是皇帝賜給皇后秦嵐的新宮殿。這已經是秦嵐入宮之後被賞賜的第三座宮殿了。皇上的確對她疼愛有加,但她卻不能肯定其中究竟有幾分是真情。

  此刻秦嵐身著綾羅綢緞,摒退了身邊的侍女,獨自走在新月宮中。她回頭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跟著,便加緊了步伐隨著彎彎走廊來到一個幽閉的花園內,穿過一些假山與溪流,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秦嵐牽起裙帶,小心翼翼的步進了竹林裡,茂密的枝葉很快隱藏了她的身影。

  竹林的另一頭,竟然別有洞天。一座雅緻的別苑坐落於此。秦嵐舒了口氣,步伐也緩慢下來。慢慢走過去,開了門,看見一長相異常妖媚的男子打坐於堂中。這男子一身白袍,銀白長發,妖媚面容,他聽見聲音,緩緩睜開眼睛,面帶微笑,言道:"皇后娘娘,別來無恙。"

  秦嵐走到一旁坐下,"上次托你占卜的事,如何了?"

  白髮男子笑了笑,"娘娘最近來舍下的次數變頻繁了,可得小心別被人發現了行徑啊,這宮裡私藏男子,可是大逆不道的罪……"

  "別說了!"秦嵐不耐煩地打住他,"我現在心急如焚,哪還管得了那麼多,這次逸之出行兇多吉少,萬一他出個什麼事,我……"

  "娘娘,三年了,你還忘不了他嗎?"白髮男子微笑著,一邊站起來一邊問道。

  秦嵐俏麗的容顏染上憂鬱神色,她本生得美麗動人,容貌在宮廷裡無人能及,特別是自身一種嬌弱迷人的氣質,更叫男子為之傾心。秦嵐愁容滿面地緩緩言道:"什麼忘不忘,又哪裡是我自己能掌控得了的呢?白狸,快告訴我占卜的結果吧。"

  這叫白狸的男子,在秦嵐身邊坐下,閉了雙眼,輕吐出四個字來:"血光之災。"

  這叫秦嵐心驚肉跳的四個字!差點讓她暈厥過去!秦嵐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以微顫的聲音問道:"有無方法化解?"

  "娘娘,當初在下應你所求藏身於宮中,早已聲明過只能為你占卜預防禍事,絕不可逆天而行,請娘娘你順應天命。"白狸這時收斂了笑意,正經地說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5


  秦嵐一時忍不住淚水瀲瀲,在外面她斷然不敢如此表露感情,她貴為皇后,一千個一萬個眼睛看著,不過在這幽閉的別苑裡,秦嵐可以安心的放下皇后的義務。而眼前這名男子,是她一年前去莫羅寺禮佛時,從高僧手中救下的。本是一隻普通的狸,在寺裡潛伏著,日夜聽著鐘鳴佛語,竟悟出了道行,修煉成妖。寺裡升出一股妖氣,主持大師發覺,好在此妖因佛而生,心無邪念,加上秦嵐的求情,大師便沒有將他收服。白狸為了感恩,應許秦嵐為她實現三個心願。那時秦嵐初進宮門,對宮廷裡的爾諛我詐沒一點防範能力,不僅受人譭謗,也遭人排擠,皇上為了她的安全,便安排她去莫羅寺禮佛。所以秦嵐的第一個心願就是將白狸帶回皇城助她一臂之力。

  白狸沉思片刻,又道:"請娘娘切勿焦躁,天數有變,這是命中注定的變數。"

  秦嵐疑惑地望著白狸。"變數?"

  白狸走至門前,望著天空,"沒錯,突然的變數,否則林親王可能就此喪命。雖有變數,但仍逃不了一場血浴。"白狸說完轉過身來,直視著秦嵐,"我本不該透露太多,因為會有損娘娘以後的福祗。"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他的安危……"秦嵐輕輕說道。

  白狸看著秦嵐,不再言語。他本不該捲入這世間是非之中,也罷,待報完了恩,再回莫羅繼續潛修吧。

  林逸之此刻正在前往嘵州的路上,一萬精兵其中三千騎兵,七千步兵,因此隊伍落下很長一段距離。林逸之和甫笛,連同他的二十人親衛隊處在騎兵與步兵隊伍的中間,以便指揮行進。這親衛隊中的二十人,可謂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每一個都經由林逸之親手挑選,林逸之本身武藝超群,幾乎無人能及,他曾笑言惟一能和他一較高下的人便是他的親衛隊隊長涂龍。

  林逸之騎在一匹烏黑髮亮的馬上,此馬極具靈性,常年伴隨林逸之出生入死,喚之"疾風"。而甫笛也騎著一匹褐色驃騎跟在一側。此刻林逸之不知為何心神不寧,舉手示意停止行進。

  "涂龍!"林逸之喚道。

  涂龍相貌較之林逸之要略顯剛毅,棱角分明,他騎著馬走在隊伍前面,聽到呼聲,立刻掉轉了馬頭,"王爺,何事吩咐?"

  "我們的隊伍拉得太長了,我恐怕趙將軍在前線焦急,我要帶領三千騎兵先去救援,你與親衛隊領著步兵盡快趕來,後隊糧草千萬要小心看護。"林逸之說道。

  "遵命,王爺。"涂龍曲身領命。

  林逸之對涂龍辦事一向很放心,於是帶著甫笛,頭也不回的往騎兵隊伍最前面趕去。

  而此時,親王府裡卻迎來了一位客人。

  當李燁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到親王府,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林逸之已經上路。他在大堂內急切地詢問侍從:"你家王爺什麼時候起程的?已經離去多久了?"

  "李大人,王爺昨日傍晚上路的。"

  李燁面露難色,他在大堂內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上次所見的婦人玉姑姑。李燁想著,林逸之不在,王府內全憑此婦人打點,如今惟一可信之人恐怕只有她了,希望她能助一臂之力了。"快去請你們府上的玉姑姑,我有急事相告。"

  "姑姑現在在西苑侍侯娘娘,請大人隨小的來。"侍從說著便給李燁帶路前往。

  娘娘?李燁心裡有些異樣,他雖然也聽說過親王府的王妃起死回生,但沒想到居然真有此事。

  隨著侍從走過一段又一段迂迴的長廊,終於來到西苑,剛踏進一步,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李燁心裡更覺奇怪,就算起死回生了也不過幾天功夫,那左顏汐應該還在病榻上才是,苑內怎麼會有此歡笑?再往裡走,他開始發覺這西苑佈局的精妙,穿過竹林,走過竹橋,便看見前面不遠的涼亭裡一群女子,李燁料想那笑聲應該是她們發出的。再走近,才看清這一群女子都擁著一名青衣女子,而那玉姑姑也含著笑坐在青衣女子身邊。

  莫非她就是左顏汐?

  李燁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是震驚。先不說左顏汐完全病癒,光是左顏汐的裝扮就足夠他驚奇的了。李燁以前來府上拜訪時曾見過左顏汐,那時他也見識到了什麼叫風華絕代,但是那時的左顏汐可謂是標準的官宦小姐,出言謹慎,裝扮得體,一舉一行都小心翼翼,此刻的她卻隨性的半躺在石椅上,與侍女們談笑?

  李燁走到跟前,剛才領路的侍從上前通報導:"娘娘,李大人來了。"

  好像有些不對勁,雖然說王府內除了王爺,王妃最大,但是……這轉變未免太大了,以前的左顏汐從來都是把一切都交由玉姑姑的……不,那也可能是因為左顏汐病重在床,如今好了,自然是……也罷,見機行事吧。李燁這麼想著,走上前去行了個禮,"賀喜王妃康復。"

  "坐吧,站著多累啊。"左顏汐說完,又呵呵地笑起來。

  李燁驚覺這聲音曼妙,驚覺這言辭的輕佻,他抬頭看向左顏汐,心中一緊!

  因為左顏汐也同時看著他,她沒有梳過的青絲柔順地披散在衣服上,未施胭脂的面龐含著笑意,似玉雕磨出的人兒,此刻眉眼裡帶著戲謔看著李燁。李燁是見過左顏汐的美貌的,但這時他卻被一股鬼魅似的力量鎮住了。這是左顏汐嗎?為何變化如此之大?比起原先的傾國傾城,閉月羞花,風華絕代更勝攝人心魂的魅力。左顏汐變了……

  玉姑姑在一旁出了聲,"李大人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李燁聞聲,又看了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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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顏汐又一陣吃吃地笑,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我和姑姑要與李大人聊聊王爺那些花花草草的事。"

  林親王怎麼可能會有花花草草的事?一群侍女笑笑鬧鬧地退下了。李燁心裡只能苦笑,林逸之若是知道了,怕是會氣得臉都變綠吧。

  "李大人,您有何事,但說無妨。王爺不在,娘娘也是可以做主的。"玉姑姑說道。

  李燁看看左顏汐,她低順著眉眼,倚在石椅上,不知情的人怕會誤以為她睡著了吧。"此事萬分緊急,我特來通告王爺,沒想到遲了一步。"

  "究竟何事讓您發愁呢?"左顏汐略略抬起頭,捋了捋髮絲笑著問道。

  不知為何,左顏汐的言辭雖然輕佻隨意,卻給李燁一種被鎮住的感覺,彷彿對敵三千的壓力迎面而來。

  "我剛得到密報,王爺運送糧草的隊伍中有異黨,準備半路截住糧草斷王爺的後路。"

  "這種事,為何不奏報皇帝陛下呢?"左顏汐笑問。

  "當朝丞相覺得密報不可輕信……呵呵,我與他素有過節,連累林親王了。"李燁只能苦笑,"皇帝陛下因為丞相的勸阻,不能做出回應。"

  "哎呀,皇帝陛下都沒辦法,我一介女流又能做什麼呢?"左顏汐依舊無謂地笑言。

  李燁無奈言道:"我此次前來是想與娘娘商議,在下願意單身前往以阻止此事發生。"

  左顏汐聽聞,抬起頭來,這時玉姑姑輕聲對她說道:"李大人與王爺是幾年的好友。"

  原來如此啊,左顏汐笑盈盈地望著眼前的李燁,"李大人無須急噪,既然皇上不能做出回應,你一個臣子前去恐怕會被參上一本,到時丞相的人大概會將你半路攔下,如此一來,怕是你不僅救不了王爺,自己也遭罪哦。"

  "這……"李燁一時情急,的確沒料到這一層,秦連的女兒秦嵐身在宮中,因為林逸之的關係遭人議論,而李燁又處處袒護林逸之,久而久之兩人便在政治上發生分歧,如今非常時刻,那老傢伙恐怕真的會在半路將他拿下吧。回頭一想,不禁重新估量起左顏汐,這女子,何時通曉這些的?

  "李大人不用為難了,我自當會前去解決的。"左顏汐輕鬆說道。

  "娘娘!"玉姑姑在一旁驚呼。

  "姑姑不用為汐兒擔心,此事可大可小,關乎整個親王府的存亡,此行勢在必行啊。"左顏汐安撫玉姑姑道。回頭又問早已驚愕住的李燁,"大人可知隊伍中有哪些人可信?"

  "王爺的親衛隊都是可信之士,尤其是隊長涂龍。"

  她為何說得如此輕巧?她有什麼辦法能解決?七千步兵中有多少異黨並不確定,如何分辨?時間倉促,她會怎麼解決,竟如此自信……

  第三章 出府上路

  左顏汐之所以打定主意管這件她個人認為屬於閒事的差事,一半出於好玩,一半出於道義。如今好歹也身為王妃,要是丟了自己的王爺,這可怎麼得了呀。儘管玉姑姑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不得不以大局為重,最後終於被左顏汐勸服。

  "姑姑您啊,就安心地打點好府上的事吧,我這一去幫王爺解圍,說不定就夫妻和睦了呢,哈哈……"她當然說的是玩笑話,即便是那林王爺願意和睦,她自己還不樂意呢。

  玉姑姑也明白左顏汐主意打定,跟自己說的那些全是打哈哈的託詞,"既然娘娘決定如此,我也不再勸了,但是娘娘難道要一個人去嗎?那樣的話我可不能同意!"

  "不會啊,我帶上侍侯王爺的平兒和侍侯我的杉兒。"左顏汐坦白地說。

  "這,這……兩個女兒家帶去有什麼用途?!娘娘您至少要帶一些侍衛啊!"玉姑姑著急地大叫起來。

  "姑姑啊,親衛隊個個都是高手,我這次去帶的人少些,就不會耽誤行程了,更容易追上王爺的隊伍,您就放心吧。"左顏汐繼續勸道,"好啦好啦,姑姑您就吩咐下去吧,讓平兒和杉兒收拾好行李,今天晚上我就動身了。"

  "晚上?娘娘,晚上怕是不太安全吧?可以明天再走啊。"

  "……姑姑,汐兒都說了,時間倉促……"左顏汐對這個玉姑姑只能又哄又勸了,心裡不禁苦笑。

  玉姑姑則是萬般無奈,只能依了她疼愛有加的王妃娘娘。

  於是在朦朧月色之下,三個人影出了親王府。

  左顏汐選在晚上出發自然是有道理的,既然有人在軍隊中安排了自己人,那麼這個人一定會防範著有人去破壞。左顏汐出了王府,並沒有出城,而是在皇城裡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假設安排這一切的人是丞相,當他得知李燁去王府通告此事,他一定會安排人來監視王府。守城門的士兵裡也可能有他的耳目,左顏汐不能不謹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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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左顏汐讓平兒去雇了幾名轎伕。等到中午時分三人才動身出城。

  出了城之後,平兒不禁奇怪地問左顏汐,"娘娘,為何我們不雇輛馬車,反而用轎子呢?這樣什麼時候才能追上王爺的軍隊呢?"

  轎中的左顏汐嘻嘻笑了兩聲,道:"城裡有人擔心我們出去通風報信,於是對馬車或者其他腳程快的交通工具進行嚴查,中午是進城出城人流最大的時候,對我們這種出門遊玩的姑娘家,那麼侍衛是不會檢查的。"

  平兒與杉兒恍然大悟,搖晃著腦袋道:"哦……原來如此啊!"頓了一下,又問,"娘娘,我們現在怎麼辦呢?"

  "當然是去前面的驛站雇輛馬車啊,呵呵……"又一陣清脆悅耳的笑。

  趙旬在營帳內焦躁地踱來踱去,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一名士兵突然來報:"將軍!"

  趙旬立刻迎上前去,這巨大強壯體魄不禁讓前來的士兵畏縮地退了兩步。只聞趙旬大聲問道:"探到什麼消息沒?"

  "回將軍,敵軍在城外的樹林邊紮營了。"

  "可惡!他們是欺我軍無多少軍糧了,準備長期作戰……"嘵州是個小城,趙旬退兵到此已經一月有餘,實在是山窮水盡,眼看著連嘵州也快守不住了,趙旬萬分懊惱,"援軍還沒到嗎?!"

  "將軍,林親王已經從皇城出發了,只是這路途遙遠,恐怕還需要些時日……"

  "可惡!"西婪軍就在眼前,援軍卻還沒到,趙旬咬著牙心底咒罵著。

  "將軍!援軍到了!援軍到了!"一士兵一邊高聲喊著一邊衝進營帳,"將軍,到了!援軍到了!"

  "到了?!太好了!快快出迎!"趙旬衝去帳外。

  到達嘵州的正是林親王的騎兵隊伍,他快馬加鞭不分晝夜地趕路,終於在第七天到達了嘵州,但同時士兵和馬匹也都筋疲力盡。

  林逸之在馬上遠遠地看見他的好友趙旬策馬立在城門處,趙旬看見林逸之趕到,急忙迎上前-"王爺,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我擔心軍情緊急,於是隨三千騎兵先趕來,步兵和糧草隨後就到。"

  "太好了,現在時刻非常,王爺請隨我來。"趙旬一邊說著一邊將林逸之迎進城中。

  "嘵州不比一般大城富足,軍隊都在城內紮營而居,還望王爺見諒。"

  林逸之進入城內,所看之景象果然荒涼,感嘆戰事連連,嘵州百姓苦難。

  兩人來到營地,下馬入帳。

  "趙將軍,現在形勢如何?"林逸之還未坐定便問道。

  趙旬的眉頭始終都不得鬆開,"西婪軍猶如天助,我軍已慘敗兩次,傷亡不少。現就在嘵州城外的樹林邊紮營,隨時可能會攻進城裡。"

  "猶如天助?"林逸之挑挑眉,這麼形容不會太誇張了嗎?但是趙旬此人從不打誑語,是個可信之人,難道西婪真的變得如此厲害?

  "吩咐下去,讓士兵們都吃飽睡好,喂好戰馬,今夜我要奇襲西婪狗賊!"林逸之毅然說道。

  另一方面,涂龍正帶著步兵匆匆趕著路,無奈隊伍龐大,又有糧草運送,負擔沉重,行程想快也快不了多少。

  親衛隊的副隊長柳言是親衛隊中最年輕的一位,向來有著風流成性的"好"名聲。此時柳言看看後面的隊伍,嘆了口氣,"涂龍,我真的真的,真的覺得我們有必要休息一下了,大夥都累得不行了。"

  涂龍停下馬,向後面觀望了一會,他們已經接連著趕了兩天路,體力都有些堅持不住了,此時天色也不早了,"好吧,就地紮營歇一晚,明早起程。"

  柳言聽了終於鬆了口氣,調轉馬頭向後傳達意思,這時一輛馬車引起他的注意,"涂龍,你看隊伍旁的那輛馬車。"

  "怎麼了?"

  "那輛馬車從今天早上追上隊伍之後就一直跟著我們前進,現在我們停了,馬車也停了。"

  涂龍望過去,他也老早就發覺了,不過也沒有太在意,因為遠遠看去,駕車的只是兩個姑娘家。他著急趕路,根本沒放在心上。

  "可能是出門遠行的姑娘,擔心遇上土匪,所以跟著軍隊前行吧。"涂龍說道。

  "哎呀,如果是姑娘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關照啊……"柳言一邊笑嘻嘻說著一邊準備往馬車靠近。

  "過來!死小子,快跟大夥去紮營去!"涂龍笑罵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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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言立刻面露哀怨,"好吧好吧,你害英俊帥氣的我沒有結識上那位姑娘,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怨恨你的。"

  "我相信她會感激我的。"涂龍毫不留情的回答道。

  馬車上的自然是左顏汐三人。她們觀察了許久,卻沒有發現林逸之的身影。

  "這帶隊的人還真是不要命的趕路,可沒把我累死……"左顏汐受夠這馬車顛簸,一邊撫著自己遭難的屁股一邊抱怨著。

  "娘娘,要不要再墊上一些毛毯?"杉兒有些擔憂地問道。

  "不必了,你們在前面才是最辛苦的,那些毛毯先護住你們的屁股吧。"左顏汐無謂地笑笑說道。

  "娘娘,沒有找到王爺怎麼辦?"平兒在一旁問道。

  左顏汐倒不擔心,她早就考慮到這層顧慮,所以問過李燁還有什麼人可信。"不是有個什麼涂龍隊長嗎?平兒,你應該認識吧?"平兒時常侍侯林逸之,想必得林逸之賞識的部下,她應該是認識幾個的。

  "涂龍隊長是親衛隊隊長,平兒見過好些次。"

  "好,你去把他請來,不過,只許一人,就說我在這馬車上等著他。"左顏汐吩咐道。

  "平兒這就去。"平兒牽起衣衫立刻跑向長長的隊伍。

  涂龍和柳言安置好隊伍之後便進入營帳內休息了,一名小兵曲著身子走進營帳,"大人,外面有名女子求見。"

  "女子?"涂龍仰起頭,"她有何事?"

  "哎呀,讓她進來不就知道有什麼事了嗎,去叫她進來。"柳言在一旁搭了話,"涂兄,可不能對女子這般冷漠啊。"

  涂龍笑笑,不再說話,他實在不願與柳言作口舌之爭,那是絕對不明智的抉擇。

  平兒尊尊敬敬地走上前來,牽了衣袖向前躬了身子,"平兒見過涂大人,柳大人。"

  "你是……"他似乎不認得眼前這女子,不過又有幾分眼熟,這裝扮應該是哪家的侍女才對。

  "唉,我的涂大哥啊,您真是好記性啊,這不就是王爺身邊的平兒嗎!"柳言在一旁高聲說道。

  "哦……柳弟真是好記性,連這姑娘的名字都記得啊。"涂龍笑著揶揄道。

  "可不是嗎,但凡是有幾分姿色的,在下可說是過目不忘啊,哈哈……"柳言倒也不推脫,說完自己便開懷而笑。

  平兒以前在王府曾被這柳言的言辭挑逗過,深知此人性情,也算是見怪不怪,臉上並無多大變化,若是一般姑娘,怕是臉也給羞紅了吧。見平兒又向前一步,立在涂龍面前,說道:"娘娘有要事與大人商討,特派平兒前來轉告。"

  "娘娘?"涂龍皺起眉,她來做什麼?

  "娘娘此刻正在馬車上等候大人。"平兒又道。

  左顏汐與林逸之並無夫妻之實,這是王府上下盡知的事,三年來她一直在西苑養病,前段時間聽見外界傳聞說是死而復生,儘管如此,她與林逸之仍然沒有干係,而親衛隊不比府上的奴僕,他們都是盡忠於林逸之本人的,所以對這所謂的王妃娘娘並沒有多大尊敬。

  只不過,在基本的禮儀上,他似乎應該前去一趟。涂龍想著,便回道:"我隨你去一趟吧。"

  王妃不辭辛勞地趕上大軍隊伍,不去的話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他更奇怪的是侍侯王爺的平兒為何對左顏汐服服帖帖,而且不像是表面的,更像是從骨子裡的服從。

  柳言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大哥,我與你一同去吧。"

  "也好。"涂龍應許道。只是去見見王妃,應該沒什麼大事,也許是那女子認為此行兇險,特來囑咐吧。

  "這……"平兒有些為難了,"涂大人,娘娘只交代奴婢讓您一人前去……"

  "在下自當會向王妃娘娘解釋清楚,何況柳大人也同是親衛隊的人,我們走吧。"涂龍是練武之人,對這深苑王妃有些顯而易見的輕視。

  平兒想著勸不住,心裡也就作罷,領著二人出了營帳。

  "娘娘,平兒回來了。"杉兒在車外看見遠遠來了三個人影,領頭的是平兒,便向左顏汐稟報。

  馬車裡的左顏汐調整好舒適的姿態,正閉目養神,她輕啟貝齒,問道:"來了幾個人?"

  "回娘娘,平兒身後跟著兩個人。"

  "呵呵……"左顏汐輕輕地笑,她早就預料到這群習武之人不會將她在眼裡。那麼就來會會這愚忠的涂龍吧。

  眼前的馬車很是普通,只是布簾要比一般馬車精緻很多,白色輕紗,兩邊垂下金色索繩,涂龍能隱約看見裡面的婀娜身姿,卻看不清面容。

  "在下親衛隊隊長涂龍,偕同副隊長柳言向王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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