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半妖憐 作者:花花了 (已完成)

 
li60830 2019-1-5 15:45: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5 46207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6


  馬車裡傳來左顏汐吃吃的笑聲,立在馬車前的兩位壯士都不禁感嘆這聲音的勾人心魂,宛如妖魅。

  可不知,她為何笑?

  "這請安我怎麼受得起啊,也不知這話裡面有幾分真情,幾分實意呢……"

  似乎是同時,涂龍與柳言都刷白了臉,"屬下不敢……"

  左顏汐本不願意與他們撕破顏面,只是要想得到他們的支持,不得不以氣勢壓人。"林親王的得力助手涂龍大人有什麼不敢的呢,我只是奇怪若親王召見你,你也會帶上副手麼?"

  "…………"接著是一片沉默。

  涂龍和柳言都不敢言答,心裡也驚覺奇怪,只是說話而已,他們卻彷彿感覺千斤重石壓在身上。

  此時又聞左顏汐一陣戲謔的輕笑,"涂隊長您大人有大量,即便是有王爺撐腰,想必也不會為難小女子吧。"

  "卑職……不敢……"涂龍低頭答道。

  "那好。"左顏汐聲音猛然嚴肅起來,"我知道你們身為親衛隊,只效命於王爺,我無意為難你們,只是此事牽扯到王府上下安寧,更牽扯到王爺的性命安危,現在我要求你們親衛隊聽命於我,只需三日,待一切妥當,我自會離去。"

  一聞此言,涂龍驚覺抬頭,馬車裡是一位嬌弱女子,剛才的發令卻如一位久居戰場的將軍,這是為何?但是涂龍還是明確地回答道:"小人實在為難,此事決然不可。"

  柳言心裡也是緊張,藏身於西苑的王妃竟是此等人物,未免有些可怕了。

  "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會勉強……"左顏汐又恢復了輕佻的口吻,她呵呵笑了一陣,"不過若是有什麼差池,可別後悔哦,涂,龍,大,人!"

  "…………"涂龍心裡似有萬蟻鑽心,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杉兒也急了,勸道:"涂大人,此事關系重大,娘娘是受李大人所托費勁心思才出城相助的。"

  李大人?李燁與王爺素來交好,若是他的話……

  "他來不了了,他在皇城受阻。"馬車裡的左顏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口吻清晰地告訴涂龍。

  涂龍和柳言都是一驚,這馬車裡的人真是昔日的王妃麼?!

  柳言在一旁輕輕對涂龍說道:"看來此事不容有假,不如……"他的意思當然是不如依了左顏汐。

  就算依了這王妃娘娘,她又能如何呢?!涂龍騎虎難下,說道:"不知娘娘此次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李燁七日前登門通告,王爺軍隊之中有異黨,準備半路截住糧草斷卻王爺的後路。"左顏汐回道。

  這又是一驚!

  浩蕩隊伍七千人之多,如何找出異黨!如何守住糧草!涂龍和柳言不禁呆住。

  "涂大人柳大人無須驚慌,娘娘早已想出法子對付了。"杉兒在一旁笑言。

  此時涂龍再無法不低頭了,他與柳言都躬下身子,"望娘娘海量,統率我大軍順利趕去嘵州。"

  "呵呵……呵呵……"馬車裡只傳來魅惑人心的笑聲。

  林逸之手拿著利劍不斷斬殺迎面撲來的敵人,西婪軍的鮮血染滿了他全身,此次突襲可謂成功,林逸之親身戰場殺敵使得士氣大增,加上增援的三千騎兵都是精兵良將,兵力上倍增不少,而士兵們因為前些日子的戰敗,死傷了不少軍中兄弟,現在殺敵極其勇猛。

  一陣血拼之後西婪軍幾乎都退進了樹林裡,那樹林茂密幽深,林逸之惟恐有詐,高呼喊道:"窮寇莫追!傳令下去,全部撤退!"

  前方士兵正殺得勇猛,哪裡肯撤退,好不容易看見勝利在望了,紛紛追進了樹林子裡,林逸之也顧不了太多,指揮大隊速速撤退!

  突襲太過成功讓他心中警覺,趙旬連敗兩次,說西婪軍猶如天助,可這次突襲西婪軍卻如此順利,全然沒有趙旬所說的猶如天助。

  再說那些追進去的士兵就如同沒入泥沼之中,沒了動靜。西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聲響,林逸之心裡竟然起了一絲恐慌,那樹林彷彿怪物般吃掉了他的士兵。

  不容他再多想,匆忙間退兵回城。

  趕回城裡,趙旬前來接應,兩人進到營帳,趙旬拿出一封書信,"李大人的飛鴿傳信。"

  李燁的信?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6
十一

  林逸之奇怪地接過信來,撕開來看。

  "信上說什麼?"趙旬在一旁關注地問道。

  見林逸之神色奇怪,片刻抬頭,表情凝重說道:"步兵之中有異黨準備截斷糧草。"

  "什麼?!"趙旬驚呼!

  林逸之在一旁坐下,若有所思。

  趙旬暴躁地叫起來:"如何是好!李大人有無說明化解之法?你我二人同處這戰事之上,根本無從分身啊!王爺!"

  林逸之出城迎敵,趙旬守城接應,缺一不可,如今糧草未到,岌岌可危,又出這檔子事,怎能叫他不煩躁!

  李燁自然也在信中說了,此事全全交由左顏汐去辦了。

  這才叫林逸之吃驚。涂龍一行人都是他的親身護衛,若論領兵打仗還差些功底,單打獨鬥自然誰都贏不過他們,可是即便是李燁請來了左顏汐,她大病初癒,又能如何?李燁什麼時候糊塗到把這等要事交給一個女兒家的?這事頗為蹊蹺,林逸之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即便是左顏汐有那份能耐,可是涂龍怎麼可能會聽命於她呢?!

  "李燁說交給娘娘去辦了。"林逸之無奈回道。

  "王妃?……"趙旬愣在原地。轉念一想,又爽快地笑起來,"既然如此,我就沒有憂慮了!哈哈……"

  "不憂慮?"林逸之不太明白。

  "王爺,我相信以李大人的智慧不會將此事託付給不當的人,既然李大人作此決定,相信王妃娘娘定會妥善安排的。"趙旬很是自信地說道。

  "將軍與王妃曾見過面嗎?知道她是個什麼人嗎?"

  "王爺您知道娘娘是什麼樣的人嗎?"

  什麼樣的人?林逸之不知道,他也從未嘗試去知道。

  似乎有著那麼一根無形的線,將他和那陌路的王妃牽扯在一起……而且,越來越緊。

  第四章 硝煙青影

  左顏汐側身半躺在柳言為她準備的虎皮大椅上,椅座是老木所雕,堅實穩固,自椅背上鋪了厚厚的虎皮毛毯,軍中之人都身形魁梧碩大,椅座本就設計的寬闊,因此對左顏汐而言實在過大,完全能容坐下三個她,此時她全當作了自家的床塌半身躺著。

  儘管這姿勢的確是有損禮節,涂龍與柳言也不得不讚嘆眼前佳人的華貴氣質與驚為天人的容貌,更折服於她一壓眾人的氣勢。

  左顏汐顯得自在,她從馬車的顛簸之中脫離,椅塌更覺舒適。

  "杉兒,渴……"她竟然是對誰都能撒嬌的。

  柳言在一旁見了心覺可愛,這王妃真是特別啊。涂龍也有些目瞪口呆。

  杉兒倒似乎已經習慣,笑意滿面地端來一杯清水。

  涂龍見了插聲道:"軍中物質不全,但在下也帶了些上好的茶葉,王妃可……"

  "不用了,涂大人。"杉兒笑笑地回道,"娘娘自從康復後就只喝清水了。"

  "那個會苦嘛。"左顏汐微微笑著,眯起眼兒,"涂大人不覺得苦麼?"

  這含笑的面容望過來,涂龍不禁心頭一陣亂跳,手心冒出虛汗,"屬下……屬下覺得……"

  柳言看出涂龍的窘迫,急忙上前笑答:"隊長常年都有飲茶習慣,怕就算是苦也嘗不出來了喲,娘娘您先歇息著,我等告退了。"說完就拉扯著涂龍退出帳外。

  出了帳的涂龍顯然鬆了口氣,他仰起頭深深吐了一口氣,柳言在一旁打趣說道:"大哥怎麼臉兒都紅了呢?"

  "休要胡說!"涂龍情急喊道。

  "不要這麼激動嘛……"柳言笑起來,"看來我們的王妃娘娘威力不小啊,苦不苦啊,涂大人?"

  "行了行了你……"涂龍懶得辯解,他方才的確是被紅顏一笑亂了心智。

  柳言含笑看著涂龍,涂龍不是那種看了美色就亂方寸的人,方才柳言自己也被左顏汐的絕代風華鎮住,更叫他們二人緊張的是左顏汐那清澈的雙眸,彷彿能洞曉一切。柳言不禁感嘆,此等佳人,只應天上有,人間幾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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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柳言。"

  "啊?"柳言的思緒被涂龍打住。

  涂龍正色說道:"將親衛隊召集到你的帳篷中,我們就應王妃所交代的,一步一步做吧。"

  柳言笑,"我這就去辦。"說完便向隊伍中走去。

  涂龍留在原地,細細想著左顏汐在馬車裡對他交代的那些話,為防軍中奸細偷聽,左顏汐在馬車上時交代好了一切。聽完之後他不禁讚歎此法的妙用,對左顏汐更是佩服。如此想著,涂龍面露笑意,他原先對皇上強迫王爺迎娶左顏汐感到氣憤,如今看來,這未嘗不是件好事。涂龍看向營地前方的灌木叢,喃喃自道:"好吧,我就去抓幾隻鳥來……"

  這時涂龍的營帳已經完全屬於左顏汐所用,他派了八名可靠的士兵在營帳外看守,以保左顏汐安全。

  營帳內,平兒手腳麻利地收拾著,儘量使簡陋的營帳讓左顏汐待得舒服些,杉兒則幫左顏汐按摩著肩頭,她一邊拿捏,一邊問道:"娘娘為什麼讓涂大人去抓鳥兒呢?"

  左顏汐半閉著眼兒,十分享受杉兒輕重合適的按摩。"為了製造事端,讓那些心虛的人主動冒出來。"

  "哦?"平兒在一旁停下來,"鳥還有這麼大的用處?"

  "哈哈……"左顏汐輕聲笑,"自然沒有你們用處大啊,快收拾吧,我都困了哦……"

  "呵呵,遵命,娘娘。"

  當天夜裡,軍中一陣騷亂。突然來了傳聞說是糧草被人下了毒,而又有士兵在運送糧草的馬車邊發現了死掉的鳥,一時軍心大亂。騷亂持續了大半個夜晚,突然平息了。一個人影來到左顏汐的營帳外,此人正是涂龍。

  "涂龍求見王妃娘娘,不知娘娘是否就寢安睡了。"

  平兒揭開帷幕,笑答道:"娘娘知道晚上會有異變,所以傍晚就入睡了,此刻早已經起來等涂大人您來求見,大人進來吧。"

  涂龍對左顏汐的聰穎再一次感慨,急忙隨平兒入了帳。

  左顏汐依舊是那身淡青的衣衫,青絲柔順披於兩肩,只是青衫外多披了件銀白色的長袍。現在雖已入春,但是仍有少許寒意。

  見涂龍進來,左顏汐從椅塌上斜立了半邊身子,柔聲輕問:"情形如何?"

  "一切都如娘娘所言,軍中騷亂的時候,有一群人集中到了一起,被柳言拿獲,經拷問他們都招認欲截斷糧草。"涂龍躬身回道。

  "為首者是何人?"左顏汐問。

  "為首者在抓獲途中不幸逃脫。"涂龍低聲回道,心中一絲慚愧。

  "哦?逃脫了呀……"左顏汐沉思了片刻,"如此一來怕是問不出幕後黑手了。"

  "是的,娘娘。"涂龍回答道,他與柳言已經嚴加拷問,但依然問不出個結果。

  "無妨,你也不用介懷,將那些人押解進城,交由皇上吧。"左顏汐又重新閉了雙眼,"此事可讓柳言去辦,辦完之後再讓他快馬追上隊伍。"

  "屬下遵命。"涂龍躬了身子準備退去。

  "等等。"左顏汐喚住他。

  "娘娘還有何事吩咐?"

  只聽得左顏汐一聲嘆息,"我本來是有意明日清早就起程回府的……"左顏汐輕輕說著,自椅上緩緩站起來,慢慢走向涂龍。

  涂龍見左顏汐走過來,心頭一陣緊張,"不知娘娘有何顧慮。"

  左顏汐走到涂龍面前又一聲嘆氣,"可是那為首者已經逃脫,現在大概已經將我的事報告於幕後黑手,他們定會有所行動,我若單獨離去,可能會遭到圍殺……"

  "親衛隊願隨娘娘差遣!"涂龍義不容辭地單膝跪下請命。

  左顏汐卻輕輕搖了搖頭。她現在只是猜測,可是若猜對了,幕後之人真的是當朝丞相,那麼前來圍殺的死士人數恐怕不是二十名親衛隊能解決的,況且大軍行程已經不能再耽誤了。"幕後之人的暗箭被我們破解了,恐怕還有明槍。"

  "娘娘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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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若我估計的沒錯,那人會派出武功高強的死士百名,前來圍殺我,而且還會追上隊伍截斷糧草。"左顏汐正色說道。

  "區區百人,我軍有七千壯士,不足為懼。"涂龍傲然說道。

  左顏汐回道:"七千壯士卻無將領,況且……"

  "況且?"涂龍等著王妃的下文。

  "況且隊伍成一字豎形,讓前方軍隊迂迴到中間解決糧草危機,恐怕不是上策。"

  "娘娘有何佳策?"涂龍又一躬身,悉心等待王妃作答。

  "七千人馬攜帶糧草分為七隊,每一千名為一隊,由兩名親衛隊衛士護送趕往嘵州,餘下四名中,兩名押解異黨,兩名作我的護衛,你看如何?"

  "人馬分散行進會不會……"涂龍有些不解。

  "你不用擔心行程,人馬分散反而會更快到達嘵州,同時也分散了敵人的兵力,分散行進他們便無法進行圍殺,糧草分散了,他們也就無法截斷。"左顏汐清晰作答。

  涂龍更加擔心的倒是王妃的安危,"娘娘您是要隨軍去嘵州嗎?"

  左顏汐眉頭微皺,顯得有些無奈。"涂大人,我也不想給您添亂,只是現在情勢所迫……"

  "屬下不敢,一路有娘娘引導,是我軍之福!"涂龍急忙低頭說道。

  聽聞涂龍此番告白,左顏汐輕輕一笑。她當然是不想去的,路途遙遠,光是想起馬車顛簸她就面露哀怨了。所謂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涂大人,勞煩您去請親衛隊其他衛士,我再詳細向他們交代。"

  "屬下遵命。"涂龍說完便退出帳內。

  左顏汐不禁懊惱起來,自己似乎管上了麻煩事呢。身邊兩位俏麗的侍女乖巧地迎上來扶她上塌,左顏汐嘻嘻笑起來,這樣似乎也不錯呢。

  而那些親衛隊衛士,對左顏汐卻不得不服,光是左顏汐的計謀成功就已經讓他們刮目相看,再加上隊長與副隊長對左顏汐不遜於王爺的尊敬,他們就更是服服帖帖了。如今一進帳,更是感慨左顏汐凡塵難得一見的紅顏,猶如妖靈的迷幻嗓音,眉眼間的妖媚叫人失了心魂。如此一來,還能有誰不服呢?

  二十名衛士齊齊單膝跪於左顏汐塌前,異口同聲道:"願憑娘娘任意差遣。"

  塌上的左顏汐靈動的眸子半眯起來,呵呵笑了。

  而此刻的嘵州卻又是另一番水深火熱,嘵州是一小城,城外有一條河,順城下流,西婪軍在河流上游投毒,城內大部分士兵中毒,這時西婪軍又發動猛攻,林逸之出城迎擊,無奈士兵大多中毒在身,士氣低落,西婪以壓倒性的氣勢一直攻到城牆下,雙方在城下展開撕殺。

  趙旬在城樓上指揮著士兵的防守,他此刻心急如焚,這時他發現城外西南邊的山坡上出現眾多士兵,他觀望那旗幟,發現竟是援兵!

  "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趙旬不禁驚訝道。

  那是最先趕到的一千步兵,兩名衛士很快率領著隊伍衝進了隊伍,展開撕殺。

  西婪士兵一陣慌亂,雙方爭鬥了許久,只見西南方又湧來另一批援軍,西婪軍大亂,紛紛撤退!

  趙旬喜上眉梢,急忙打開城門迎進援軍。

  進到城內,四名衛士走上前去向趙旬敘述原委,趙旬認得這是林逸之的親衛隊,將他們迎入自己的營帳內。

  "如此說來,王妃此刻也在行軍隊伍之中?"

  "是的將軍,多虧王妃娘娘機智多謀,我軍才順利到達。"衛士尊敬答道,"敢問王爺現在人在何處?"

  趙旬神色凝重,"林親王的軍隊被西婪軍沖散,如今行蹤不明,我已經派遣了兩百人去尋了。"

  衛士一聽,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若王妃娘娘在,定會有法子的……"不知是誰這麼說了一句。

  趙旬挑眉,這林逸之的親衛隊怎麼時候轉了向?那女子果真有如此神力?

  帳外突然聽人通傳:"將軍!又有援軍到了!"

  趙旬急忙起身出迎,四名衛士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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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城門開啟,映入眼簾的正是涂龍一行人,此刻他正在王妃的馬車旁充當護衛。

  馬車駛到趙旬面前停了下來,他身後四名親衛隊衛士見是涂龍護著王妃而來,急忙上前幫忙牽馬,涂龍下馬筆直向趙旬走來,抱拳行了禮,"將軍。"

  趙旬揮了揮手,"不用行禮了,車上坐的就是林王妃嗎?"

  涂龍點頭應道:"正是王妃娘娘。"隨後他又補充道,"形勢所迫,於是王妃隨我大軍一同前來嘵州。"

  趙旬點點頭,大步流星走向馬車,略躬了身子,道:"不知王妃娘娘親臨於此,趙旬特來相迎。"

  "將軍多禮了。"馬車裡的人兒輕道。

  這聲音如暖風拂面,奇異般使得趙旬因戰事而躁動的心平服了。趙旬不禁抬頭想看清車中人的容貌,奈何輕紗半遮,倒留有別樣韻味。

  左顏汐似乎有些疲倦,她輕喚侍女,坐在馬車前端的杉兒聞聲,便轉過身子,微拉了紗簾進了車廂裡面,隱約聽得一陣低語之後,杉兒又揭簾出來,她下了馬車,緩步走到趙旬跟前向他曲了身子行了禮,說道:"將軍大人,娘娘因為連日趕路,現在有些疲倦,還望將軍能體諒娘娘無法下車回禮。"

  趙旬性情粗曠,脾性豁達,加上常年在外參戰,本身也是不拘小節之人。只聽到他爽朗地大聲說道:"娘娘是金枝玉葉,身體自然金貴,想必趕來嘵州費了一番苦心,若身體不適請一定告訴在下,在下會請軍醫為娘娘診治。"

  這時馬車內發出一陣清脆笑聲,左顏汐覺得這將軍極其有趣。聲音極小,但還是被趙旬發覺。這笑聲悅耳至極,趙旬不禁越加想一睹芳華了。

  杉兒又曲了下腰身,回道:"不必將軍勞心了,娘娘說了,只是有些疲憊,雖然嘵州城並不富足,還請將軍務必整理出一家可供娘娘休息的農舍。"

  趙旬聞言,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軍營旁邊還有一間空出的農舍,只是殘破不堪,要委屈娘娘入住,在下實在汗顏……"

  杉兒開懷一笑,"先謝過將軍了。"

  趙旬環顧了一下人群,喊道:"快叫甫笛過來!"

  不出一會兒,甫笛急急忙忙跑過來。

  "甫笛,王妃娘娘來了,你帶兩名士兵快去把軍營旁邊那間農舍整理出來。我與娘娘隨後就到。"趙旬如此說道。

  娘娘來了?甫笛大吃一驚看向馬車,發現平兒與杉兒衝著他吃吃地笑。

  平兒知道左顏汐不認得甫笛,便低聲說道:"甫笛是侍侯王爺的貼身侍從。"

  車內的左顏汐聽到這話,又看了看那名叫甫笛的少年,不禁出了聲:"王爺人在何處?"林逸之沒道理不出來迎接的啊,儘管沒有夫妻之實,難道這過場的功夫也不捨得做做麼?可是連侍從都在,他人卻不見。

  只見趙旬向前大邁一步,躬了身子,正色言道:"王爺的軍隊在與西婪軍交戰時被沖散,現在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一旁的涂龍聽了臉色驟變。

  左顏汐心中閃過一絲不快。下落不明麼?……原來如此。心情不禁有些抑鬱,畢竟千里迢迢趕來全是為了此人的安危。

  涂龍見車裡沒了聲響,有些擔心王妃的身體,於是對趙旬說道:"將軍,娘娘一路趕來萬分辛勞,還請將軍盡快安排好地方以讓娘娘安神休息。"

  趙旬點點頭,揮手讓甫笛速速去辦,轉身道:"在農舍佈置好之前,勞請娘娘隨我前往軍營營帳內休息。"

  杉兒坐上馬車牽起韁繩,"還請將軍帶路了。"

  涂龍也策馬跟上。

  一行人來到軍營,穿過一些營帳,最後停在林逸之的營帳前,趙旬下馬說道:"此處是王爺的營帳,娘娘至此,在這裡休息應該也妥當。"

  左顏汐點頭應許。涂龍上前拉住馬車的韁繩,兩名侍女熟練的下車,一名在左邊揭起簾幕,一名在右邊伸手攙扶左顏汐。

  趙旬心中一絲緊張,接著看見左顏汐婀娜曼妙的身姿在侍女的攙扶下,步下了馬車,再待到左顏汐抬頭,趙旬腦中只有"驚為天人"四個字了。

  只是左顏汐面色有些蒼白,看來一路趕來確實辛苦。平兒與杉兒牽起她長長的青衫,左顏汐緩緩步到趙旬面前,略抬了頭,說道:"近日覺得有些疲累,可能是路途顛簸而成,我在此休憩一會兒,王爺之事還望將軍多多費心。"

  "在下自當盡力搜尋王爺下落。"趙旬回道,身子不禁曲了下來。他只覺得眼前此人彷彿有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讓他不得不低下頭。

  左顏汐輕輕頷首,便與兩名侍女步入營帳。

  帳外剩得趙旬與涂龍,以及另三名親衛隊的衛士。

  "涂龍,你留兩名衛士保護王妃,你現在前去城門接應餘下援軍,我要去與其他少將商議找尋王爺事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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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林逸之並不是單單被軍隊沖散那麼簡單,所謂擒賊先擒王,林逸之與西婪軍交戰兩次卻未見率領之人,交戰時他一直在找尋西婪的領帥,他殺敵無數,無奈敵軍滔滔不絕地湧過來,略懂西婪語的林逸之勉強能聽懂那群人高呼著:"活捉他!活捉他!活捉華葛國的親王可以領到五百金幣!"

  林逸之苦笑,想不到自己只值五百金幣。

  西婪士兵雖然貪婪,但眼見著撲向林逸之的士兵一個個倒下,不禁也有些心寒膽怯了。

  不知不覺中林逸之已經被逼到山崖之上,這時林逸之發現山壁的陡坡上立著一人,而服飾比一般士兵華麗得多,莫非那人就是此次進犯的西婪統帥?林逸之一邊斬殺著敵人一邊想著,他開始努力向山壁靠近,以接近那人,誰料迎面突來一道白光,林逸之大吃一驚,急忙拿劍擋住!一道銀箭以劃破天曉之勢撲來!林逸之雖以劍相抵,銀箭威力卻不同尋常,劃過劍背,生生刺進他的肩頭!

  林逸之吃了一痛,只覺得猶如火燒般難受,突然腳下踩空,竟直直墜了下去。

  西婪士兵一湧而上,紛紛向崖下張望。

  崖下是洶湧的江水,水流湍急,更有殘岩利石。士兵們聽見後面一聲哨響,便紛紛撤離了。

  林逸之並沒有真的墜下去,他在半空中徒手抓住了一株懸壁老樹的枝幹,可是因為他另外一個臂膀受傷,血留不止,他沒能堅持多久便順著斜坡滑下山去,當停在一堆雜草石礫中之後,林逸之終於暈了過去。

  在整整搜尋兩日之後,趙旬仍舊沒能找到林逸之,左顏汐不得不開始計畫著自己親自去救人了。她總覺得林逸之已經凶多吉少。

  她坐在林逸之的營帳,看著壁上的地圖,案上的書文,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家藏嬌妻卻三年不聞不問,貴為親王,營帳卻如此簡樸。這裡充斥著一種氣息,林逸之的氣息。

  此刻夜已深沉,明月高照,左顏汐無奈的笑起來,"罷了,若注定了只有我才能救他,我救他便是了。"

  "平兒,杉兒。"喚來得心侍女,左顏汐字字交代,"你們現在前去農舍,關門滅燈,若有人拜訪,便說我已經睡了,有事明日再議,切記,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娘娘您要去哪?"平兒與杉兒不禁擔憂地問道。

  "照我說的去做便是了,不用為我擔心。"說完,左顏汐宛然笑了。

  見王妃笑了,侍女們想著應該不是危險的事,就溫順地退下了。

  左顏汐一人立於營帳內,心中若有所思。她既已為人身,本不該顯露妖性,無奈她擔心再拖下去林逸之性命堪憂,如此思量著,左顏汐走出帳外。她四周看了看,輕輕點地躍至半空,便如一道青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尋著林逸之的氣息,左顏汐來到了山崖上,猛然聞到刺鼻的血腥,左顏汐不禁皺起了眉。"莫非他掉下去了?"

  左顏汐揮了衣袖,也跳下崖去,身影輕盈,如同山野間的飛獸在陡壁上輕鬆跳躍。她覺得林逸之的氣息濃了些,也覺查到血腥味更加濃重了。果然沒有多久,左顏汐便發現前面雜草叢中躺著一人。

  "原來昏死過去了……"左顏汐走到跟前,在林逸之身邊慢慢蹲下。

  她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這面相與輪廓的確是惹人心動呢,呵呵……若死了還真是可惜呀。"她笑咪咪地自言自語道,而當她準備檢查林逸之的傷勢時,不得不收起了笑意,左顏汐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林逸之肩頭的銀箭。

  手段真是毒辣啊……

  看來,只有她能救他了。

  第五章 血光已去

  林逸之覺得一股清涼順著喉頭滑至五臟,頓時清醒不少。他緩緩睜看眼睛,朦朧見一青衣少女坐在面前,待他完全看清,則徹底驚住。

  "左顏汐?!"

  月色下左顏汐更顯魅人,她笑盈盈地看著醒過來的林逸之,問道:"還要喝點水嗎?"

  這時林逸之才看到左顏汐捲了草葉作為容器,盛滿水正喂他喝。

  "你怎麼在這?……"他似乎更關心自己心頭的疑問。

  "你不覺得此刻你的傷勢才更為重要嗎?"左顏汐笑著問他。

  這時林逸之才想起自己中箭之事,他嘗試著動彈一下胳膊,沒想到換來的是一股巨大的痛楚,"唔……"

  "痛的話就叫吧,反正這也沒人。"左顏汐笑著說道。她知道此刻林逸之忍著多大痛楚。

  林逸之咬著牙沒有吭聲,此刻他必須以全部力量來壓抑這種痛苦!

  左顏汐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你真是固執啊!"說著一手拍上林逸之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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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啊!!!……"隨後而來的是一聲慘叫!"你幹什麼?!!!"林逸之不禁怒吼起來。

  "呀呀呀……真是可怕啊。"左顏汐笑呵呵地看著他,"不過呢,你最好放聲叫出來,否則等會兒幫你拔箭時我怕你會暈死過去。"

  拔箭的時候必須讓人清醒著,否則很容易休克身亡。此刻林逸之哪管眼前是位絕世大美女,他喘著氣低吼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幫你拔箭啊。"左顏汐眨巴著眼睛無辜地說道,心想,這人生氣時的樣子倒真是可愛啊,"難道你沒看見你正在血流不止嗎?你覺得你自己還有多少血可以流呢?"

  林逸之額頭滲出虛汗,他已經虛弱至極了,"你……為我拔箭?……"

  "哎呀,你說話都說不清了,看來我要趕緊動手了。"

  不由分說的,左顏汐自衣袖上撕下一段長條布料,紮緊林逸之傷口四周的血脈,使其血流減緩而減輕肉體上的痛苦,"痛得話一定要叫哦。"左顏汐像規勸孩童一般的柔聲說道。

  "呃……"林逸之閉了眼,低聲應道。

  這孩子也算聽話嘛。

  左顏汐握緊箭桿,希望能一氣拔出,使林逸之不那麼痛苦。

  聽得一絲血肉摩擦聲響,銀箭眨眼間被取出,隨之傷口噴湧出極豔的鮮血,左顏汐的青衣被染成了血紅,月色下顯得鬼魅,她依然從容,迅速另扯了布將傷口牢牢裹住。

  再看林逸之,面容蒼白並且僵硬,豆大的汗珠掛在臉上,左顏汐幫他拭去汗水,柔聲說:"你都沒有喊痛……不知道會送掉性命嗎?"

  林逸之微微呼著氣,他輕輕搖了搖頭,覺得身體猶如沉石。

  他依稀看見左顏汐,她抬起手腕,露出纖纖玉手,而另一隻手拿起匕首,他驚覺奇怪,"你要幹什麼?"

  左顏汐笑而不言,匕首劃下自己的胳膊,流出殷紅的血,一邊用捲起的草葉接著鮮血,一邊說道:"你中的銀箭是蒼銀所制,中者比一般中箭更痛三分,而且所傷之處,傷口終不能癒合,使其無法止血,最後血盡而亡。"草葉接滿了鮮血,左顏汐甩甩衣袖擋住自己的傷口,笑著又說,"所以呢,你要喝下我的血。"

  左顏汐一邊說著,一邊將血送到林逸之的嘴邊。

  林逸之有些抗拒,更為她所做之事而吃驚,他別過頭不願意喝,"為何……"

  "為了不讓你死……"左顏汐笑盈盈捉住林逸之的下顎,強迫他嚥了下去。

  林逸之嚥下這溫熱的血,只覺得天旋地轉,不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好好睡吧。"左顏汐望著他吃吃地笑。

  世間療傷之藥最為神效的,還是那靈狐之血。左顏汐正是身為半狐之軀。

  只是,眼前男子真的值得她以血相救麼?

  左顏汐心裡也產生一絲疑惑。

  世上一年,谷中百年,她被谷底老人收留之後,潛心修煉,已經過了千年歲月,可仍舊忘不了娘親臨終前對她囑咐的最後一句話。

  "汐兒,絕不可為妖啊……"

  想起這些左顏汐心中一陣苦澀,她是想成人的,無奈人身髮膚皆脆弱,經不起歲月蹉跎,原先的樣貌已經不見,只剩妖形,如今機緣巧合又再度為人,與林逸之結此緣分,心中自有一些徬徨。

  "爺爺說你是我命中大劫,你最好乖乖地睡,要是惹得我不高興了,我一口吞了你,看你還怎麼做我的大劫。"左顏汐說著,笑得更加不可收拾了。

  而當林逸之再度醒來時,他已經身躺自己的軍營大帳之內,涂龍與軍醫羅賢在一旁看護著。

  林逸之微微睜開雙眼,聞得一股幽然熏香,剛想起身,肩頭卻是一陣刺痛。

  "王爺勿動,傷口會撕裂的!"羅賢急忙勸阻道。

  撕裂?難道傷口已經癒合了?林逸之問道:"我睡了幾日了?"

  "王爺,兩天了。"涂龍在一旁回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7
十七

  傷口愈合得這麼快?林逸之又問:"西婪軍可有再犯?"

  "王爺,這幾日我軍的後續援兵陸續趕到,西婪軍已經全部退進了樹林。"

  林逸之沉思了片刻,繼而問道:"王妃呢?"

  "王妃娘娘安置好了熏香,便回農舍休息了。"軍醫羅賢回答道,"想不到娘娘也懂醫術,此熏香對王爺回覆元氣大有好處。"

  她當然懂,連箭都是她親手拔出的,林逸之回想起那晚,只能苦笑。

  這時營帳的簾幕被揭起,陽光撲進帳內,林逸之只覺得刺眼之極,聽到豪爽的笑聲,才知來者正是趙旬大將軍。

  "王爺此刻可覺得有哪些不適?"看到林逸之終於清醒過來,趙旬極其歡喜。

  "呃……沒有什麼不適,只是肩上脹痛難受。"林逸之回道。

  "哦?"趙旬立刻轉向羅賢,"軍醫可有辦法止住王爺的痛楚?"

  羅賢笑著答道:"將軍不必擔憂,王爺正新長出肌肉皮膚,所以才會覺得漲痛。"

  "王爺身體康復得怎麼如此神速?!"趙旬驚喜地問道。

  "屬下也不知王妃娘娘用了何等妙方。"羅賢謙卑答道。

  "娘娘果然是難得一見的聰慧賢德啊,此乃王爺之福啊。"趙旬說完又爽朗地笑開滿懷。

  林逸之只能面露無奈神色。

  一旁的羅賢躬身問道:"王爺,屬下行醫多年,卻從未見癒合速度如此之快的病瘡,望王爺能為屬下解疑。"

  林逸之回想片刻,細細答道:"說來奇怪,那時我虛弱不堪,她就……"

  趙旬與涂龍也關注起來,異口同聲問道:"娘娘如何?"

  "她自殘手臂,接了血來讓我飲下。"

  眾人一陣驚呼。"有這等事?!"

  "大驚小怪!"一個聲音自帳外傳來,接著便見左顏汐隨兩名侍女進到帳裡。

  她仍是一身淡青的衣衫,青絲未束只是宛轉繫了絲帶讓髮絲柔順垂下。此刻她滿臉笑意,柔柔走至林逸之塌前,"聽聞王爺今日醒了,我便帶了平兒來看你,雖然有甫笛侍侯著,但仍不及女兒家的細心體貼啊。"

  "勞王妃費心了。"林逸之輕輕回道,依舊不變臉上的淡然。

  "敢問王妃娘娘是用的何種方式使……"羅賢經不住好奇再次問道。

  "剛才王爺不是說了麼,就是血唄!"左顏汐無謂的答著,一邊就著塌邊坐下。

  羅賢一陣感悟,"屬下行醫多年,竟不知人血有其神效……"

  "錯了,那可不是一般的血。"左顏汐笑起來。

  "啊?"滿座愕然。

  "那可是充滿對王爺的關愛之血啊,呵呵……"左顏汐一陣戲謔,半捂了嘴輕輕笑起來。

  聞言,滿座皆笑。

  "此血真是神效,神效啊!"趙旬開懷大笑起來,涂龍也接著笑起來,羅賢先是一愣,一會便知趣地也笑了。

  "莫非王妃也是憑著對王爺關愛之情才尋到王爺的?"趙旬接著笑問。

  左顏汐撲哧又笑起來,"趙將軍真是聰明絕頂呀,我正是憑著關愛之情,由天引路才尋到王爺的呀!"

  此話說得塌上的林逸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什麼關愛,什麼由天引路……

  "那麼在下就不耽誤王爺王妃團聚了,我等告退。"趙旬曲了一身,轉身離去。

  "屬下也告退了,娘娘。"涂龍也說道,便與羅賢退了出去。

  留下侍女左右侍侯著。

  塌上的林逸之心中一凌,方才他明白的聽見涂龍對左顏汐說"屬下"。

  讓涂龍肯曲身的竟然就是眼前這看似嬌柔的窈窕佳人?!

  當年林逸之為了讓涂龍成服於他,與他三戰,兩勝一敗,涂龍心悅誠服這才進了王府做起親衛隊的隊長來,左顏汐又是什麼能耐,讓涂龍低頭的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7
十八

  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左顏汐,林逸之驚覺她的變化。

  當年嫁入府上,左顏汐舉止含蓄,極其沉默寡言,偶爾在府中見著,她也只是微微低著頭不敢作聲,林逸之臉色稍變,哪怕不是因她,她也會淚水瀲瀲,梨花帶雨。兩人除了簡單的問候,沒有多餘的交談,見面也是極少。雖然貌美驚人,在林逸之心裡卻如尋常人一般。

  此刻塌前的左顏汐簡直就是另一個人似的。

  她的輕佻言笑,靈動雙眸,自在腰姿,眉目含情-這真的是當年入府的左顏汐嗎?決然不是。

  此時左顏汐不僅是容貌驚人,更是那凡塵難得一見的氣韻,叫人傾神啊。

  "你究竟是何人呢……"林逸之彷彿說給自己聽一般喃喃低語。

  左顏汐微微笑著,眉眼中帶著妖魅。"夫君你累了,歇息吧。"

  "夫君?……"

  "是啊,你是我今生的夫啊。"

  "呃……夫…………"

  林逸之沉沉睡去。

  這熏香同時也有著安神的功效。

  群曷城位在華葛邊境,臨近西婪,是一個貿易繁盛的大城,城中混住了各國百姓,平日裡街上集市頻頻,十分熱鬧,更有異地雜耍賣藝能人在此地結集。而在群曷,最有名的還是精緻的手工製品,混合了各國風情,包括毛毯,燭台,各類容器等,每年都給華葛帶來巨大的利潤。

  種種原因,群曷成為華葛的主要經濟動脈之一。

  守住疆土,最為重要的便是群曷,林逸之曾因為西婪進犯在群曷小住過一段光景,並且幾次打退敵軍,在群曷百姓中信望極高。

  現在,群曷城內卻是一片寂寥,西婪士兵日日都在街上巡查看守,以防止民眾暴亂。雖然進城來沒有屠殺百姓,可能也是西婪人考慮到城中有包括自己國家的各國百姓,但是最終還是影響到了群曷人平日的生活與貿易交往,民間可說怨聲四起,而加上趙旬二次戰敗,人們更加期盼著林逸之的軍隊趕來。

  聽說嘵州又有戰役,人們議論紛紛,一部分西婪兵由嘵州返回到群曷,居然帶來林逸之墜崖身亡的消息。

  這驚人的消息讓群曷人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許多人認為群曷沒有希望了,又不願為西婪人所驅使,四處逃竄,儘管城門被封,還是有不少人用金銀買通門衛私逃出來。

  西婪王子瀟沭清鸞著一身華麗的暗紫束服坐在案前飲著菊茶,黑密長發以金帶繫住,成馬尾垂於背後。一名士兵正不住發抖的跪拜在他面前,那士兵不敢抬頭,豆大的冷汗不停地滴落下來。瀟沭清鸞的目光掃過,士兵覺得猶如利劍逼身,心裡更生恐懼。

  瀟沭清鸞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士兵,害怕吧,恐懼吧,盡情地享受這種感覺吧,這是人類多麼難能可貴的感受啊……

  眼中似乎藏著天生的毒辣,那眼神冷峻,讓人心寒至極。

  他思妥著似乎折磨得夠了,輕輕吐言:"殺。"

  兩旁的士兵將地上因為驚嚇而腿軟無力的人拖了出去。

  這士兵正是收了錢財,私下放走了不少群曷人。

  西婪律法向來嚴酷,而瀟沭清鸞更是手段辛辣作風殘忍。

  瀟沭清鸞又品一口茶,一派天之驕子的容貌姿態。

  門外走進一明豔女子,衣著是極其豔麗的紅,這紅色沒擋住她的絕好容貌,反而更襯得她的其豔不凡。

  "殿下,九霄回來了,有副將的信。"

  瀟沭清鸞抬起頭,紅衣女子將信呈上。瀟沭清鸞打開信繭,取出裡面捲紙展開看起,不禁雙眉微皺。

  "殿下,信上什麼內容?"

  "華葛援軍神速,以致使他沒能及時攻下嘵州,而且……"瀟沭清鸞的臉變得陰沉,"而且,那林逸之並沒有死。"

  紅衣女子顯出大為驚訝的樣子,"林逸之武功了得,所以殿下才命人打造蒼銀交給副將……如此也殺不了他?!"

  瀟沭清鸞表情陰沉,紅衣女子不敢再言語。許久之後,瀟沭清鸞面無表情的說道:"瑤兒,兩天後隨我去一趟嘵州。"

  "屬下遵命。"瀟沭瑤應道。

  西婪國的皇姓瀟沭,在西婪,一旦從於仕途,成為臣子,皆需改成皇族姓氏。瀟沭瑤本是西婪國皇妃家族中人,她善用奇毒,而且善於訓服猛禽,被瀟沭清鸞看中並招她做了近身謀士。

  在西婪,她是第一個為官的女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9-1-5 17:28
十九

  昏睡的夢魘是冗長並痛心的。當林逸之再次醒來時,左顏汐早已離去。留下甫笛與平兒兩人侍侯著。

  "王爺,您醒了。"平兒端著一小碗湯藥立在塌旁,"娘娘說您會在這時候醒,吩咐了要是王爺醒了,就可以開始服用湯藥了。"

  "她人呢?"林逸之隨口問道。

  平兒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很快又平復下來,"奴婢一直在這侍侯王爺,不知道娘娘在哪,想必是在農舍休息吧。"

  "哦……"林逸之輕輕應聲,他自然注意到了平兒臉上的變化,但他並沒有深問。

  幾日療養,林逸之已經可以起身略走幾步了,身體因為當時失血太多,依舊有些虛弱。然而左顏汐始終沒有露面過,甚至是侍女杉兒也未出現在林逸之的帳內,只有甫笛與平兒的細心照料,和趙旬與涂龍等人的請安問候。

  落日西下,甫笛看了看天氣,準備出門。

  "甫笛!"沒料到林逸之在身後叫住了他。

  甫笛顯得有些驚慌,他轉過身來回道:"王爺有事吩咐麼?"

  林逸之半坐在塌上,平靜的問道:"你準備出去嗎?這幾日見你每天都在這個時候出去,你去幹什麼了?"

  "小的,小的……"甫笛吞吞吐吐答不上來。

  林逸之繼續不溫不火地說道:"你跟我多年,欺瞞不了我,而且,你也沒這個膽子。"

  "王爺……我……"甫笛似乎有難言的苦衷,"我,我是去……"

  "去幹什麼了。"林逸之的臉上浮過一絲不快。

  甫笛見狀急忙說道:"小的是給您採藥了……是去採藥了……"

  "我用的藥不是羅賢給你的嗎?"

  "王爺回來的時候傷勢極重……一直都是王妃娘娘醫治的,娘娘也說了讓羅軍醫儘管去照顧傷兵……"

  又是她!

  左顏汐,你究竟還要我欠你多少人情呢?

  林逸之並未表現喜悅,他依舊是一臉的冷漠,甚至心裡有些反抗,-那趙旬,那涂龍,居然把他這個王爺完全交給了左顏汐。

  但是他也依稀記得昏睡前那暖人心腹的潤澤嗓音,依稀記得左顏汐柔柔的喚:"夫君……"

  夫君麼?

  林逸之心中茫然。

  那天,他是的確有那麼一絲心動……他動搖過。

  但他也無法忘記對秦嵐的許諾。

  灼日蒼穹,秦嵐淚雨婆裟:"逸之,一入宮門深似海,此處別過,怕是永生難見,吾之情蒼天可鑑,望君莫相忘啊……"

  於是,花轎起,君相送。

  "嵐兒!此生無緣,情存心繞!黃泉相見,執手偕老!"

  那一年,秦嵐芳華二十,林逸之二十又二。

  回想起往事,林逸之依然會覺得心中隱痛。

  甫笛這時躬了身,匆忙退出了帳。

  "娘娘!娘娘!"杉兒急促地喚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左顏汐。

  農舍外面的兩名護衛聽到聲音立刻衝進了屋,只看見眼前一片慌亂!

  "不行!得趕快通知大哥!"這兩名正是親衛隊的衛士,說完這話,他們立刻跑了出去。

  "娘娘!醒醒啊娘娘!"杉兒幾乎要急得哭出來了,一面扶左顏汐上塌。

  甫笛慌張跑進屋來,"娘娘怎麼了?!怎麼了?!"

  "你怎麼才回來!藥呢?給娘娘服用的藥呢?!!!"杉兒幾乎是哭著在叫喊。

  "我給平兒了!她已經去煎藥了!你快說娘娘怎麼了啊?!"甫笛也是焦急不已。

  "娘娘這幾日面色已經大不如以前了,今天起身沒多久就幾次暈倒,現在更是醒也不醒……怎麼辦!怎麼辦?!!!……"杉兒說著,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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