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聞香識玉人 作者:陌上人如玉(已完成)

 
waterkcl 2019-1-9 10:31: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2 230036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3 11:34

第950章 貪戀與痴迷,借你眼淚一用

  司空銳將畫中的女子抱在腿上,用手輕撫著她額頭殷虹的痕跡。

  那是他的指尖血。

  每次要讓她從畫上走下來都需要他的血,而且待那血跡消失之時,便是她回到畫上之際。

  司空銳不免有些遺憾,「你若是活生生的……該有多好。」

  那美人不會言語,只是用那雙盈盈如秋水般的眼睛凝望著他。

  出身自皇室。從小他已經見過了太多太多的美人,像這樣的眼神他不知見過多少,痴迷的,依賴的,彷彿他就是她的全部。

  不,她與那些活生生的美人都不一樣。

  她只有依靠著他的血才能從畫上走下來,才算真正的活過來,她如何能不依戀,如何能不順從。

  「可惜……」司空銳嘆道,「你若是能夠言語就好了。」

  美人湊過去,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若會言語,我把你獻給九離國皇帝時,你還能替我進一言,必能助我坐穩太子之位,不過就算你不能說話,一定也會得到九離國皇帝的喜歡……」

  他輕輕撫摸著美人的秀髮。

  美人在聽到這話時,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她痴痴的望著他,好像在怨他為何要把自己送給別人。

  「痴兒。」司空銳笑了笑,「要不是為了能保住這太子之位,我怎能捨得把你送人,當初就連我的父王都不曾見過你……這次兩國和談,我定要讓南澤國的群臣對我刮目相看……所以,我也只能捨得下你啦。」

  美人眼中隱隱有淚,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

  司空銳見她如此心中頓憐,抱住她細細摩挲……

  大約一盞茶時間過後,美人額頭上的血跡消失了,她重新回到了畫上。

  司空銳渾身燥熱,抖衣袍遮住下身的難堪。

  美人雖好,但出來的時間太短了。以他的本事,還沒等他盡歡便已消失不見。

  「來人。」他對外面喚了聲。

  門外立即進來一名侍女。

  司空銳看也不看,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衣裳。侍女發出短促的驚呼聲,被他壓倒在身下……

  畫上的美人神態安詳,只是眼角處隱隱有淚。

  莫念回了廂房後只待了片刻便悄悄獨自離去。她去了之前風華公子帶她去的那處院落。

  雪翎以前便是住在這裡。

  院子裡彷彿一切都沒有變過,地上的落葉,石桌上也滿是殘花敗葉。

  莫念走到門口,剛想抬手叩門,忽然門扉自動打開了。

  從門裡走出來一位女子,身材不高,樣貌宛如孩童一般。

  「雅書!」莫念又驚又喜。

  雅書彎起嘴角,躬身福禮:「見過太女殿下。」

  莫念上前一把將她抱住。

  雅書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顯然有些不適應被別人這麼抱著。

  「殿下不必自責,雅書本是鬼侍,原本就不算活物,如今已然被星君重塑了身體。」

  莫念放開她。認真道,「我不知你算不算活物,但我一直都記得你與思棋那日對我的援護之恩。」

  雅書微笑,「星君有命,雅書不敢不從,太女殿下不必介意。」

  莫念向屋裡望瞭望,「雪翎呢?」

  「思棋的身體還沒有塑好,星君暫時不能出來見客。」

  莫念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但我可以帶您進去見星君。」

  莫念眼睛一亮,「多謝。」

  雅書帶著莫念進了屋。穿過精緻的小院,來到最深處的正房門口。

  雅書停下腳步,「殿下請。」

  莫念獨自走進去。

  屋裡有些凌亂,桌案上堆放著大塊的玉石,百鳥星君坐在桌案後,手裡握著刻刀。支著手肘端詳著手裡正在雕刻的玉石。

  「莫念。」見她進來,百鳥星君笑眼彎彎,眉宇間盡顯疲憊之色。

  莫念看了看周圍。「你在做什麼?」

  百鳥星君將手裡的玉石遞到她面前。

  莫念只見他手裡的玉石被雕成人形,輪廓竟與思棋有些相似。

  「這是……」

  「本星君在為鬼侍重塑身體。」百鳥星君用指尖摩挲著玉石,「想要讓思棋活過來還需要些時日。」

  「難道你這些日子全在做這個?」莫念問。

  百鳥星君沒回答。只是看著她笑。

  莫念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扯下衣袖,露出瘦削的手腕。

  在他的手腕上纏著白布,還有兩、三道清晰可辨的舊傷痕。

  莫念鳳眸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莫念……」百鳥星君訕訕笑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莫念能來我很開心……」

  莫念冷著臉色,「我記得你向來注重信譽。」

  「莫念。你聽我說……」

  「我記得你答應過我。」

  百鳥星君慌忙丟了刻刀,一把扯住她的手,「莫念別惱,聽我解釋……」

  莫念一甩手,下意識的竟帶了三分內力,百鳥星君的手被震開了。手掌上傳來陣陣酥麻。

  「嘶……」百鳥星君到吸著氣垂下頭來。

  莫念原本是在氣頭上,怨他瞞著她揮霍自己的血,現在見他低了頭一副很受傷的模樣又心有不忍。

  「給我看看。」她抓起他的手腕。腕上纏繞的白布下面隱隱透出血跡來,顯然是被剛才她的內力所震,傷口裂開了。

  百鳥星君抽回手藏在袖中。

  「給我看看。」莫念急道。

  「沒事。」百鳥星君嘴上說著,臉上卻露出委屈的神情,推開她的手。

  莫念一愣,這傢伙以前在她跟前一直神神道道的模樣。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脆弱了。

  他越是不讓她看,她越是心急,覺得定是剛才自己沒有控制好內力傷了他。

  不知不覺間。她的身子靠了過去,這時她聽見頭頂傳來百鳥星君的輕笑。

  「捉到你了。」

  莫念抬起頭來,雙脣毫無準備的貼到了他的脣上。

  「莫念,莫念。」百鳥星君輕咬著她的脣瓣,含糊的喚著她的名字,「幾日不見,莫念可有想念本星君?」

  莫念剛想說沒有,就覺嘴脣被他重重的咬了一下,「莫念不乖,乖孩子是不能撒謊的。」

  莫念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才一愣神的功夫,嘴脣已經被他弄的又紅又腫。

  「莫念來的正好,我要問你借一件東西。」百鳥星君總算是放開了她的嘴脣,不過仍把她環在臂彎內不肯放開。

  「你想要什麼?」莫念捂著自己的嘴,生怕他又對她「下口」,嘴脣弄成這樣,一會她怎麼出去見人啊。

  「本星君要服藥,借你眼淚入藥。」百鳥星君笑眼彎彎,「莫念肯借麼?」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47

第951章 哭不出來的一種感覺

  莫念睜大了眼睛,「借眼淚入藥?」

  百鳥星君慢條斯理的從懷裡取出一隻荷包,「這是我託付母親幫我配製的聚魂丹,食之便可免於再離魂入黃泉了。」

  莫念聽了心中大喜。

  「不過……還少一味藥引。」百鳥星君無奈看向她。

  「需要我的眼淚?」莫念不可置信。

  百鳥星君點頭,「你本為曼珠華沙托生,淚水最是珍貴不過。也尤為難得,上次我陷入沉睡時,便是因為你的眼淚無意中落入我的口中,我才得以轉醒。」

  莫念直愣愣的瞪著眼睛,雖說她並不吝嗇將自己的眼淚借給他,但是要她真的哭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從小到大她還真沒哭過幾回,上次百鳥星君為她急族替魂術導致陷入沉睡,她是真的感到了絕望,所以便哭了出來。

  可是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她的心裡只有歡喜,哪裡還哭得出來。

  百鳥星君見她臉上表情變幻,時而微笑,而是皺眉,甚是可笑。

  他嘆了口氣,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

  他拍了拍莫念的背,「不如……改日吧。」

  莫念轉頭看向他眼底疲憊的紅絲,「你幾日沒歇了?」

  百鳥星君愣了愣,他早就記不起來了,本來他想等把思棋的身體也塑好後再去找她,可是他現在已經感到了吃力。

  再這麼支撐下去,就連禪定也沒有多大幫助,不如直接吃了聚魂丹,一勞永逸。

  莫念眉峰蹙起,「要不然……去尋些辛辣之物吧。」

  百鳥星君聽了嘴角抽動兩下,伸手緊緊抱住她的腰,「莫念……」

  「沒關係,反正你應該要的也不多,只是幾滴吧?」莫念爽快道,「去取些胡椒來吧。」

  百鳥星君無奈,只能由她去安排。

  雅書得了命令後出去了。沒一會功夫便聽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嘻笑聲:「雪翎,大半夜你要胡椒做甚,可是在偷吃什麼美食?」

  門扉推開。於風華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個瓷碟,碟子裡裝著一粒粒的胡椒。

  當著外人的面。百鳥星君只好放開莫念,「你怎麼過來了?」

  「晚上吃的少了肚子餓,正準備到廚房偷些東西吃……」於風華抱怨著,「寺裡又沒有葷食,天天這麼吃下去等到過年時就只剩下一副空骨架了。」

  百鳥星君笑道,「你又不是真的和尚,實在饞的緊了不如去涼州城住些日子。」

  於風華眼睛先是一亮,忽地又黯淡下來,「還說呢……上次在你那裡帶回只烤雞,東藏西藏,結果還是被你師傅發現了。」

  他坐下將胡椒交給雅書,看她研磨起來。

  「先不說這個……你要這東西做什麼?」

  「我的藥引。需要莫念的眼淚。」

  於風華驚訝的睜圓了眼睛,「這還不容易,眼淚這東西不是說來就來的?」

  莫念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說來就來?」

  百鳥星君伸手掩住面孔,「別鬧好吧。」於風華這傢伙從小是被當成女孩子養大的,表情極為豐富,哭笑收放自如。

  雅書將胡椒研磨成粉,端到莫念面前。

  莫念盯著那碟子胡椒鼓足勇氣,準備深吸一口氣……

  於風華好奇的盯著她。

  就在這時。莫念突然身子一滯。

  「啊嚏!」

  碟子裡的胡椒飛揚起來。

  百鳥星君反應迅速,一把扯了袖子掩住口鼻。

  胡椒揚起的煙霧噴了於風華一臉。

  「雪……雪翎……」於風華白了臉,眼淚嘩嘩地淌,「我的眼淚……管不管用?你要不……」

  百鳥星君抬手扶額,吐出一個字:「滾!」

  於風華眼淚不止,用衣袖掩著臉悲憤不已的衝出去找水沖洗去了。

  莫念端著空了的碟子站在那裡。解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百鳥星君扶額坐在那裡,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不管什麼事。只要於風華攙和進來,一準沒有好事。

  莫念把碟子放了下來,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百鳥星君聞聲抬起頭來,眼前的一幕只驚的他險些跳起來。

  哪怕平時他是那樣一個風輕雲淡似的男人,這時候也急的漲紅了臉,他眼睜睜看到莫念抬手向著她自己的胸口猛擊一掌。

  「莫念!」他騰地站起來撲過去,可是莫念的動作比他要快。他還是慢了半步。

  莫念疼的直抽氣,眼角沁出淚花,「好疼……」

  百鳥星君又氣又怒,但是卻無法說出責怪的話來。

  她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他。

  「莫念啊……」他嘆息著,牢牢的將她懷在懷中。

  「快。你要多少就快著些。」莫念疼的臉色發白。

  百鳥星君低頭看向她的胸口,只見那衣裳底下竟然隱隱滲出血跡來。

  莫念見他目光落在那裡,不在意道:「沒關係。等一會我回去後再換些藥就好了。」

  百鳥星君扳起她的下頜,看到她發白的嘴脣緊抿著,跟眼角沁出的淚花來,他將頭一低,嘴脣便覆在了她的眼角上,將那些淚水吻入口中。

  「莫念……我的莫念啊……」他深深的嘆息著。對她此舉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和著她的淚水將聚魂丹吞了,他只覺滿口苦澀。

  非是藥苦,而是心苦。

  「別動。讓我看看。」他取了傷藥過來。

  莫念雙手護在胸前,「不用了,我回去後可以自己上藥。」

  「你傷口裂開了,難不成想這麼自己走回去?」

  「又不是什麼大事。」莫念嘀咕了句,初始的疼痛褪去後,她已然恢復了之前的鎮定。

  「坐下,讓我看看。」

  「不用,你還是早些歇著吧。」服了聚魂丹,以後他就不用再那麼辛苦了吧,再也不會讓她擔心陷入永遠也無法醒來的夢中。

  百鳥星君卻堅定的將她按到自己腿上坐下,「你若不讓我看,我怎能睡得著。」他輕聲細語道,另一隻手將她腰間的帶子解了。

  「不要!」幾乎的下意識的,莫念想起那日她全身都被他看光的經歷。

  「莫念無需羞怯,我只看看你的傷處。」他一本正色道。

  莫念漸漸被他熒惑,放棄了無謂的抵抗,由他將衣裳解了,露出胸前已經被血浸透的繃帶。

  解開繃帶時,儘管他已經很小心了,可是莫念的身體還是縮了縮。

  「疼麼?」他頭也不抬的問,繼續小心的將繃帶與她的傷處剝離。

  「還好……」莫念暗暗做著深呼吸,極力讓自己不去想現在露出在他眼底的春光。

  百鳥星君幫她重新擦了藥,剛剛替她包紮好,外面便響起雅書的說話聲:「星君,有影衛過來,說是有急事尋太女殿下回去。」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百鳥星君問。

  「南澤國公主去溫泉沐浴時暈倒了,人事不醒,他們帶來的大夫沒有法子……」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只得求助於九離國這邊的大夫了,所以才會來請莫念回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48

第952章 早年畫作,生出痴心的畫中之物

  莫念攏好了衣裳站起身,「我回去了,在司空銳他們沒有返京前我不能讓他們出事。」

  不然那可是她的過失了。

  百鳥星君看了看她的衣裳,胸前的衣襟還透著絲血跡,他吩咐雅書,「取我的薄氅來。」

  雅書很快取來了薄氅。因著天氣已入了秋,夜裡帶了絲絲涼意,所以就算披了薄氅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百鳥星君親手幫她將帶子繫好,「走吧。」說著站起身陪她一起走向門口。

  莫念驚訝的看著他,「你也去?」

  百鳥星君彎了彎桃花眼,「難得今夜能睡個好覺,現在本星君正興奮著呢,如何能夠睡得著?不如陪你走一趟。」

  莫念似乎有些擔心。

  「別忘了,我師傅可是這裡的主持。」百鳥星君好像猜到她在擔心什麼,在她耳邊低聲道。

  莫念這才放下心來,兩人一起去了司空銳處。

  南澤國公主已經被送回了廂房,院子外面聚著不少他們帶來的僕從,還有大夫。

  司空銳焦急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見到莫念進來忙迎上去,「太女殿下……」

  「公主怎麼樣了?」莫念省去寒暄,直接問道。

  「還沒醒。」司空銳神色焦急,「我們帶來的大夫看過了,可是說沒有大礙,但人就是醒不過來。」

  莫念看了看屋門,裡面隱隱有丫鬟與大夫的身影。

  「太子殿下想讓本殿如何做?」

  司空銳尷尬道:「不知寺裡可有高明的大夫。」

  之前他們根本不屑讓九離國的大夫給公主瞧病,可見現在他們是實在沒有法子了,這次公主是來聯姻的,可不能有閃失。

  莫念轉頭看向百鳥星君。

  司空銳這才注意到站在莫念身後的這個男人。

  二十多歲的模樣,身材瘦削,一身銀衣華裳,渾身上下都透著優雅與從容。

  「這位是……」

  「浮生主持乃是他的師傅。」莫念道,「寺裡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較清楚。」

  司空銳緩緩點了點頭,「不知寺裡可有高明的大夫,能否來給公主瞧病?」

  百鳥星君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司空銳身上,而是投向不遠處的屋門。

  「你們的大夫怎麼說?」他開口問道。

  「都說無礙。」

  百鳥星君沉吟片刻。轉身對身後的雅書吩咐幾句。

  雅書離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帶了名老和尚過來。

  司空銳不安的看了莫念與百鳥星君一眼,見他們誰也沒有詢問。於是讓人帶著這和尚進屋去給公主診脈去了。

  很快這老和尚就出了屋門。

  「如何?」莫念問。

  「無礙。」老和尚雙手合十回道。

  莫念點頭,「那便是無礙,太子殿下多慮了。許是過會公主就能自行醒來……」

  她這邊話音未落,屋裡突然響起丫鬟驚喜的呼聲:「醒了醒了,公主醒了!」

  司空銳聽了大喜,忙轉身衝進屋裡。

  莫念與百鳥星君仍站在那裡,誰也沒有進去的意思。

  百鳥星君低頭瞥了一眼莫念,「你不進去瞧瞧嗎?」

  莫念面無表情,「這是南澤國要塞給我父王的女人,我不想見。」

  百鳥星君輕輕點了點頭。

  「你不想去看看麼?聽說這個公主乃是南澤國數一數二的美人。」鬼使神差的,莫念冒出一句。

  百鳥星君先是一愣,而後忍俊不禁。

  莫念這時也反應過來,對自己剛才的話又羞又惱,南澤國公主關百鳥星君什麼事啊。她剛才怎麼會在一瞬間生出擔心的念頭來。

  難道這公主再美,還會把他的心給勾去不成?

  百鳥星君悄悄攬住她的肩膀,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後,「莫念不必羞惱,你這樣子著實可愛,本星君喜歡著呢。」

  莫念狠狠瞪了他一眼。

  「既然公主醒了我們便回去吧。」他提議。

  莫念站在外面聽屋裡傳來司空銳低低的說話聲,不過卻沒有聽見公主開口。

  「走吧。」她轉身與百鳥星君出了院子,往她住的廂房那邊過去了。

  百鳥星君跟著她一直進了院子來到屋門口。

  院裡的影衛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們兩個,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三更半夜。太女殿下帶了個男人回來?

  而且還是這麼……這麼風雅的美男子,可是這年紀也相差的太大了吧?

  莫念目光如刀子般突然落在他們臉上。

  眾影衛嚇的全都低了頭。

  百鳥星君嗤嗤的笑,莫念狠狠道,「你還跟著我做甚,快些回去。」

  「莫念真是無情呢,都到了門口也不請我進去坐坐。」百鳥星君悠悠道。一副很受傷的模樣。

  莫念暗暗咬牙,要是換成別人早就被她一掌打出去了,可是這個男人身上連一點功夫也沒有。她不敢動手,也不忍動手。

  想了想,莫念推開了門。「罷了,反正我也有事想問你。」

  兩人進了屋子,莫念先去更衣,等她出來的時候只見百鳥星君坐在椅子上,膝蓋上趴著一隻小獸。

  莫念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畫卷。

  她現在不管去哪,只要夜宿。就會把辟邪小獸的畫卷帶上,此物有時比影衛還要令她覺得可靠。

  「它為何能來去自如?」莫念奇道,「為何畫上的美人卻不能自己走下來?」

  「什麼美人?」百鳥星君用手輕輕撫摸著辟邪小獸的腦袋,小獸眯起眼睛,舒服的發出咕嚕聲。

  莫念便將司空銳那幅美人圖的事情跟他說了。

  百鳥星君靜靜的聽著,直到莫念說起那圖上美人需要用司空銳的指尖血才能走下畫時。眼中閃過一道清光。

  「原來是這樣……」他悠悠道。

  「那幅圖是你畫的吧?」相處的時間久了,她能認出他的筆法。

  百鳥星君點頭,「那是很早之前的畫作了。當時我掌控天地雙印的能力還不是很熟練,故此畫中物需要物主的鮮血才能復活。」

  「物主?可是司空銳說那畫不是他的,物主已然讓他殺了。」

  百鳥星君沉默片刻,「那畫,留不得。」

  「我已然告誡過司空銳。」莫念道,「可是他好像並沒有在意。」

  「只怕畫上之物已然有了痴心。若是因痴生怨,到時只怕反受其害。」

  莫念看向他,「我該如何做?」

  「什麼也不做。」百鳥星君忽地笑起來。伸手將辟邪小獸拂到地上,探手將她拉到身邊,「人便是如此,痴迷起來時,你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在意,也許還會覺得你是在羡慕妒忌,只能讓他嘗到苦頭,他方知回頭。」

  莫念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也不再糾結此事。

  兩人剛說了會閒話,忽聽院外傳來什麼人的叫嚷,就算隔著院子也能隱隱聽到。

  「來人。」莫念對外面喝了聲。

  「殿下。」門口影衛回話。

  「何人吵鬧?」

  「是南澤太子……不知為何他情緒有些激動,聽那聲音好像是在質問什麼人,為何不下來……」

  莫念與百鳥星君目光相觸,瞬間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片了然。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49

第953章 寺中倩影飄渺,夜裡哭聲幽幽

  第二天一早,莫念派人去打聽公主的病情,結果得知公主並無大礙,反倒是太子司空銳病了。

  「可有請了大夫?」莫念問。

  影衛搖頭,「他閉門不出,就連身邊的下人也不讓進去服侍。」

  莫念微微揚眉。心裡更加確定是那幅畫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司空銳不露面,她也不好主動去尋他,雖然她的身份是太女,可這中間總還是要隔著一層男女有別之意。

  清閒了一早上,中午過後莫念又去了百鳥星君的院子。

  開門的仍是雅書,「星君還未醒。」

  莫念愣住了,頭頂太陽都升到中天了,他還沒醒?

  那聚魂丹,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雅書溫和道:「星君只是太累了。」

  莫念點了點頭。

  「太女殿下是否想進屋坐坐?」難得雅書主動邀請。

  「不用了。」莫念笑了笑,「讓他睡吧。」她要是進去了怕會打擾到他清靜,「他什麼時候睡醒了,給我送個信。」

  「是。」

  莫念抽身離去。

  正午時分,天禪寺內極其安靜,前來上香的香客大多都去用了素齋,或是在客服裡休息,在寺內閒逛的人並不多。

  莫念一時興起,順著園中小徑前行。

  轉頭間,她忽地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在前面一閃而過,優雅的身姿,看上去有些眼熟。

  莫念腳步一頓站在了原地。

  她想起來了,那個背影,像極了那日畫上的那個美人。

  不過她剛才看到的只是背影。

  快走幾步跟上去,可是那個影子卻不見了。

  莫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園子並不大,就算那女子走遠了她也能夠看得見,可是現在竟到處都找不到她。

  難道是……藏起來了?

  莫念正在猶疑,她身後的影衛詫異道:「殿下因何遲疑?」

  「剛才那個女人,你看到了嗎?」莫念問。

  「什么女人?」影衛詫異的看著她。

  「就是剛才在這路上一閃而過的那個女子……」

  影衛茫然的瞪著眼睛。

  莫念心裡更是疑惑。

  能跟在她身邊的影衛,都是功夫不錯的,眼力自不用說。怎麼可能那麼一個大活人在眼前他沒有看見。

  她沒再追問下去,不過也沒了閒逛的興致,回了廂房。

  因為走動的關係。胸口的傷處又裂開了些,所以下晌功夫她沒在外出,而是老實的待在屋裡,調息內力。

  用過晚飯後雅書那邊仍然沒有什麼消息傳來,想必百鳥星君還在睡著,她有些不放心,但又不想去打擾他,一時竟把自己的心境弄亂了。

  派了人去打聽司空銳那邊的事,回來的人只說司空銳把自己關在屋裡已經一天了,就連三餐都沒有碰過,不知在屋裡做什麼,外面下人只能聽見他一個人在屋裡低語,有心想要闖進去,卻又怕惹了太子殿下動怒。

  「殿下,您是否過去看看?」影衛問。

  「一天不吃東西餓不死人。」莫念冷笑了聲。早就讓他把那畫燒了,他不聽。

  這樣也好,讓他吃些苦頭也省得她再費口舌了。

  她只派了人去盯著司空銳那邊,自己在屋裡看了會書後便睡下了。

  半夜,她被一陣女子的哭聲驚醒。

  睜開眼睛,有一會功夫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要知道這裡可是天禪寺,怎麼可能會在半夜有女子在哭。

  眨了眨眼睛,那聲音還在。

  不是夢?

  她坐起來。

  沒錯,那聲音是從院外傳進來的。

  披了外裳下地。莫念推開房門。

  院裡始終都有夜值的影衛,他們躲在陰影裡,若是普通人這時候進了院子絕對發現不了他們的存在。

  「殿下,何事?」黑暗中現身出來一名影衛,躬身立於莫念面前。

  「什麼人在哭?」莫念問。

  影衛愣了愣,「什麼……哭?」

  「女子的哭聲。」

  影衛抬頭飛快的瞥了莫念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好像是在揣測她的心思。

  「殿……殿下,您若是睡不著。不如出去走走?」

  莫念愣在那裡,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難道他是覺得自己在故意尋藉口出去?

  「我是在問你那個哭聲!」

  「殿下,沒有什麼哭聲啊。屬下什麼也沒聽到。」影衛一臉無辜。

  莫念一時無語。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那哭聲並沒有再次出現。

  難道剛才真的只是她的幻覺?

  就連莫念也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六識來了。

  不對,她絕不可能聽錯。

  她大步出了院子,身後影衛無奈的向暗處做了個手勢,現身出來四人跟了過來。

  「殿下這是怎麼了?」影衛們有些不解,大半夜的。突然出來說什麼聽見哭聲,他們怎麼就沒聽到。

  「殿下怎麼說,你們就怎麼聽著便是,哪這麼多廢話!」一名影衛訓斥其他人道。

  眾人全都閉了嘴,老實的跟在莫念身後出了院子。

  莫念身上只穿了件素色中衣,錦袍披在身上還沒來得穿好。

  莫念在院外轉了一圈。周圍幾間廂房全都寂靜無聲。

  司空靜柔公主的院裡熄了燈,司空銳的屋裡倒是亮著燭火,隱約能夠從窗戶裡看到司空銳的側影。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不知在做什麼。

  莫念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於是往回走。

  轉身無意間她看到在對面的飛檐下有一個人側身坐在那裡,幽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莫念用輕功縱身躍起,身形靈巧的幾次縱躍。落在那人跟前。

  「英王殿下?」在看清對方的臉時莫念有些意外,「你在這裡做什麼?」

  英王盤膝坐在檐下,看著她微微一笑。月華般的眸子映出夜空皎月,「睡不著,出來賞這月色。」

  「英王殿下時才可有聽到什麼怪聲沒有?」莫念問。

  「怪聲?」英王詫異的望向她,「你指的是什麼?」

  「你可有聽到女子哭聲?」

  英王搖頭。

  莫念蹙著眉峰,真是怪事,難不成剛才真是她幻聽?

  她轉身要走,忽聽身後英王道:「莫念。」

  莫念身子一頓,自從見面時起,英王一直喚她「太女殿下」,現在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還真不習慣。

  她向英王轉過身來。

  英王沉默片刻緩緩道:「夜深了你早些回去,有什麼事吩咐身邊人去做便是,你身為女子,不可冒險。」

  莫念淡然一笑,「英王殿下多慮了。」

  就算她身為女子,可是太女的這個位子,卻不容她再把自己當成尋常的閨閣女子,對於這種關心,她只能付之一笑。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英王無聲嘆息。

  對於莫念的母親,當初他也曾這般提醒過她,可是她依然我行我素。

  「果然真像極了你的母親。」英王苦笑,「也是個任性的丫頭。」

  莫念回去後再也沒有聽見那奇怪的哭聲。

  第二日一早,她才剛剛用過早膳,外面就來人稟道:「司空靜柔公主的院子裡昨夜死了名丫鬟,死狀離奇,請殿下過去一趟。」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0

第954章 離奇死亡的丫鬟,孩子是誰的?

  莫念帶人趕到司空靜柔公主院中。

  院裡早已聚了不少護衛,他們見到莫念過來全都拱手施禮。

  莫念鳳眸自人群中掃過,並沒有見到司空銳。

  「你們太子殿下呢?」她問道。

  「殿下病著……已經差人去通稟了……」有人低聲應道。

  也就是說,早就有人告訴了司空銳,但是他不來,或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再派人去請他。」莫念吩咐。雖說這裡所屬九離國,但死的卻是他們南澤國的人,就算是個無足輕重的下人,可也要先讓他過過目才行。

  「死者在何處?」莫念問。

  「因為驚擾了公主,所以已經命人抬到耳房去了。」

  莫念看向正房屋門,「公主怎麼樣了。」

  「受了些驚嚇,剛剛服過大夫開的湯藥,現在睡了。」

  莫念無聲嘆氣,這公主可真是金貴。自己的丫鬟死了,她連個面也不露。

  跟隨侍衛去了耳房,只見地面上放著一塊門板。上面蓋著塊白布。

  莫念直接走過去,抬手便掀了那塊白布。

  周圍侍衛眼中掠過驚訝之色。

  要知道莫念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就算身為太女。但終究是個女子出身,沒想到她膽子竟這麼大,直接去看那死人。

  莫念看了看死者,那丫鬟大約有十六、七歲,生的極為俏麗,想來能被挑選上來九離國的,必然也不會是平庸之色。

  她躺在那裡,緊閉雙目,臉色如白紙一般。

  「可有找大夫來看過?」莫念回頭問眾人,「可知她怎麼死的?」

  一名南澤國的大夫上前半步,「回太女殿下,此女是今天清晨才被人發現,死於院中,身上並無利器所傷的痕跡。」

  「是否有中毒之症?」莫念伸手在那死人的皮膚上按了按,結果她才按到上面。那人的皮膚便塌陷下去,猶如一張薄薄的人皮泄了氣,整個人一下子變塌陷下去。當著眾人的面轉眼間變成了一具宛如枯骨般的人皮架子。

  「這……這是……」眾人驚的連連後退。

  莫念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她從不懼死人,就連黃泉她都去過。又何懼這種不會動不會言語的皮囊。

  「這是怎麼回事?」莫念問那名大夫。

  那名大夫早就驚的如木雕泥塑一般,不住搖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莫念再次伸手按了按死者的皮膚,只覺得皮膚下空盪蕩的,沒了血肉。

  「再細查!」莫念不滿的站起身,「你們若是查不出死因便一早說明,本殿也好去涼州城調仵作前來。」說完起身先出了屋子。

  南澤國的這些人面面相覷,那名大夫更是面露羞愧之色。

  他們之前是有些看不起九離國的意思。甚至不允他們大夫接近公主,可是現在死了個丫鬟卻連死因都找不出來。

  莫念在院裡站了一會,前去尋司空銳的人回來稟道:「太子殿下仍把自己關在屋裡不肯出來,屬下只得隔著門將此事說了。」

  「他不肯前來?」莫念詢問。

  「屋裡沒有動靜,也不知太子殿下有沒有聽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莫念擺了擺手,那人退了下去。

  一柱香後,耳房裡的人全都退了出來。

  莫念也不說話,鳳眸斜睇著他們。桀驁而又不屑。

  這些人光是被她的目光看著就覺得背後發冷,心中暗驚,沒想到九離國的太女殿下竟有如此銳利的目光。

  這樣的氣勢就連他們的太子也比不上,當下,這些人的態度又恭敬了許多。

  「太女殿下。」他們齊齊上前施禮。

  「查的如何了?」莫念淡淡開口,語氣帶著絲傲慢,但這時卻無人再敢輕視於她。

  「回殿下,此女乃是失血過多而死,不過她身上確實沒有被利器所傷的痕跡。」

  莫念冷笑,失血過多?

  剛才那一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哪裡是失血過多,分明是血肉盡失!

  都成了一幅人皮架子了。

  「真的一點外傷也沒有麼?」莫念追問。

  「……這……也不全然……」大夫猶豫著。似乎不知該不該說。

  莫念鳳眸如電,射向他。

  大夫慌忙低了頭,「在她的肩胛處有一處齒痕,不過並不嚴重,而且……那丫鬟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莫念一愣。

  一個丫鬟據然有了身孕。

  「孩子是誰的?」她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周圍瞬時一片死寂。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太女殿下竟毫無顧忌的直接開口問了這話。

  女子不是都非常矜持的麼?

  這樣的事,從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子口中問出,他們這些男人誰好意思接口!

  公主身邊的丫鬟懷了孩子,只有兩種答案。

  一是丫鬟與人私通,二是孩子的父親身份高貴。

  眾人相互遞著眼色。全都不想開口,最後還是大夫硬著頭皮道,「此事……還是先與太子殿下知會一聲的好……」言外之意。這孩子極有可能是太子的,不過他們誰也不敢說明。

  莫念沉了臉色,打量著眾人。見他們一個個諱莫如深的模樣,於是冷哼一聲,甩了衣袖轉身離去。

  眾人這才齊齊鬆了口氣。

  「看來九離國仍是不容小覷啊……」不知誰低低的嘆了聲。

  原本他們聽說九離國皇帝立了個女子為「太女」,都覺得定是九離國後繼無人,實在是選不出什麼人來繼承皇位了,所以才急急的送來自己的公主,想著日後公主若能得了九離國皇帝寵愛,再生個一兒半女,豈不是一半的江山就要到手了?

  哪裡還用得上連夜征戰,勞民傷財。

  可是現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這位太女殿位可是半點也不弱,光是這氣勢就絲毫不輸於男兒。

  以後就算他們的公主真的能誕下子嗣,她的孩子真的能鬥得過太女殿下嗎?

  那麼可怕的眼神……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背後發寒……

  這邊院裡一片死寂,莫念也不理會。直接帶人去了司空銳的院裡。

  司空銳房門緊閉。

  莫念徑直進了院,來到門前。

  「砸門。」莫念吩咐道。

  門外南澤國的護衛全都愣住了。

  這是要做什麼?他們太子殿下的房門說砸就砸?

  莫念卻不管不顧,令手下開始砸房門。

  門裡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司空銳是醒著還是睡著。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1

第955章 太女殿下之威嚴

  莫念束手站在院裡,對著廂房的房門。

  「砸開!」她冷著臉色吩咐道。

  手下影衛上前砸門。

  院裡南澤國的那些護衛全都愣住了,這是要做什麼,他們太子殿下有令,不準人打擾他,可是九離國的太女殿下竟然來硬的了……

  「太女殿下……」護衛上前試圖阻止莫念。

  莫念束手站在那裡,目不斜視,在她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理會這些人。

  早有影衛上前攔住那些護衛。

  這時房門被砸開,門被推開後影衛迅速退了下來。

  莫念甩衣袖邁步進了房間。

  屋子裡亂糟糟的,碎了一地的茶具。

  司空銳癱坐在椅子上,垂著頭,頭髮有些凌亂,地上隱隱還有血跡。

  莫念迅速掃了一眼桌案,只見上面放著把匕首,還沾著血。

  莫念緩緩繞到他面前,喚了聲:「南澤太子殿下。」

  司空銳一動不動的靠坐在椅子上面,衣袖上沾滿了血跡。

  莫念俯身撩起他的衣袖,發現他的手上滿是傷痕,看那樣子全都是用桌上的匕首割出來的。傷口都凝了,推測應該是在昨天晚上留下的。

  「司空銳。」莫念又喚了聲。

  司空銳動了動,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渙散。好像是在看她,但實際上卻穿過了她看向了她的身後。

  「為什麼……」他嘴脣翕動著,「為什麼她不下來,為什麼……」

  站在門口的眾護衛面面相覷。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只有莫念轉身順著他的目光往牆上看去。

  看到那畫的一剎那就連莫念也嚇了一跳。

  畫上全都是血。

  司空銳這一夜就像瘋了似的,把自己的手割了,血塗的畫上到處都是。

  看來他是打算再把畫上的美人弄下來,可是不知為什麼,美人卻再也不肯走出畫中了,就算他用再多的血,也沒有用。

  莫念的目光落在畫中的美人身上,一愣。

  她記得上次看到這畫時,畫中的美人是正面朝向她的,可是現在畫中的美人卻背過身去,一手扶著樹,臉朝向畫裡……

  「她不肯見我……不肯見我了……為什麼……」司空銳喃喃道,「她為什麼不肯下來?美人最是聽我的話,最是依戀於我,為何她現在不肯了……」他自言自語道,突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猛地抬頭看向莫念。

  「你!」

  莫念轉頭看向他,「什麼?」

  「這畫我只給你看過。是不是你做的……」

  莫念冷冷的瞥著他,「你想說什麼。」

  「是不是你把畫換了,只有你見過這畫,只有你知道它的秘密!」司空銳越說越激動。一下子跳起來撲過去抓住莫念的衣裳。

  兩人離的太近,莫念又根本沒有防備他,一下子被他扯住了胸口的衣裳。

  莫念只覺得胸前的傷口一陣刺痛。

  後面眾人大吃一驚,齊齊上前打算阻攔。

  「放手。」莫念的聲音帶了冷意。

  司空銳失了常性。不管不顧的扯著她,「你說,是不是你幹的,把美人還給我,快還給我!」

  護衛們湧過來,「太子殿下,使不得!」

  可是還沒等他們靠到近前,莫念突然抬起腿來,朝著司空銳的肚子便踢了過去。

  司空銳一下子就被踹了出去,身體撞在椅子上,然後與椅子一同向後翻倒過去,「咕咚」一聲砸到了地上。

  「太子殿下!」護衛們衝過來。護住司空銳。

  有的護衛眼見自己主子被人欺了,從腰間抽出劍來,擋在司空銳身前。

  莫念身後的影衛見了立即也抽出劍來。

  莫念對著抽出劍來的護衛走過去,冷笑道,「怎麼?當著本殿的面亮兵刃,你們還想砍了本殿不成?」

  那幾個護衛猶豫著,沒有司空銳的命令他們不敢對莫念怎樣,可是剛才她竟把太子殿下踢了出去,這對於他們來說可是奇恥大辱。

  莫念幾步就走到他們跟前,護衛們握著劍,下意識的擋在身前。

  莫念抬起腳來,一腳一個把他們踢翻在地。直到他們趴在地上都沒反應過來跟前的太女殿下是何時出的腳,他們根本就沒看清。

  後面護衛大驚,還有人試圖上前來,卻見莫念鳳眸微凜,吐出一字:「滾!」

  衣袂無風自動,一道內力迸出直衝向那人,硬生生憑空將那人推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院子裡,順著台階滾了下去。

  還真是滾了。

  眾人暗暗心驚。

  影衛這時衝上前來,將那些護衛向外驅趕。

  再也無人敢攔在莫念身前,她緩步來到司空銳面前,伸手扯了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拉了起來,「司空銳,你要是個男人的話,就給我清醒一點。」她冷冷道。

  司空銳剛才被她踢了那麼一腳。又重重的摔了這麼一下,現在有些清醒了,他搖晃著腦袋試圖站起身來。

  莫念鬆開手,看著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現在感覺如何?」莫念信手彈了彈衣襟上面不存在的灰塵,神態從容,就好像剛才出手傷人的與她無關一樣。

  「還……還好。」司空銳苦著臉,捂著肚子,「太女殿下,你下手可真夠狠的。」

  莫念鳳眸微眯,不置可否。

  司空銳暗暗咬牙,扶起椅子,勉強坐下來。

  沒想到太女殿下身手也如此了得。把他的那些護衛全都震住了。

  「既然南澤太子殿下清醒多了,那我們還是先來說正事吧。」莫念道:「司空靜柔公主身邊的一個丫鬟懷了子嗣,太子殿下難道就不想說點什麼?」

  她緊緊盯著司空銳的臉,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她沒有直接說起那人的奇離死狀。而是先把懷子這事提了出來,為的就是要看司空銳的反應。

  果然,司空銳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面露一絲不悅。「怎麼,她鬧起來了?」

  眼下他們可是住在天禪寺內,要是那個丫鬟真為了這事鬧起來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這麼說那孩子真是你的了?」莫念問。

  司空銳不屑一笑,「本以為她是個乖巧的,所以便寵了她,公主要是覺得煩,不如就把她處置了吧,無需為這點事來問我。」

  莫念站在那裡冷冷看著他,「可是本殿現在要問的事並非有關這孩子。」

  「那是什麼?」司空銳詫異道。

  「那丫鬟今天早晨被人發現死在了院子裡,全身血肉盡失,死狀離奇,公主也被嚇的暈過去了。不管怎麼說,死的這人是你們南澤國的,本殿總不好一手包辦了去。」

  司空銳眼中先是掠過一絲驚訝,而後卻很快平靜下來,好像還鬆了一口氣:「這麼說……她死了?」

  莫念頷首。

  「可有請大夫來驗過屍?」

  「請的是你們南澤國隨行的大夫。」

  「他如何說?」

  「看不出,還待細查。」

  司空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罷了,不過是個丫鬟。不用勞煩太女殿下了,此事我會安排人去查。」

  莫念聽他這麼說,自是沒有什麼意見。

  反正她的任務只是陪同他們一行返京,只要司空銳沒有異議那麼她也不想費神多事。

  只是……那個丫鬟的死狀太過詭異,而且,就連這畫也是。

  離開前,她側目瞥向牆壁上的那幅畫卷。

  畫上美人背著身子,似乎在瑟瑟發抖,而畫上塗抹的那些血跡更添加了畫中的不詳氣氛。

  莫念離了司空銳的院子,剛出門口便見門前站著宛若孩童般的雅書。

  「太女殿下,星君醒了,請您過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1

第956章 重塑鬼侍,思棋重生

  莫念跟著雅書去了百鳥星君那裡。

  屋裡仍然只有雅書一人服侍著,莫念曾隨口問了句,「琴音與鬼畫去了哪裡?」

  雅書微笑道:「她們使用了鬼力,所以還在休息。」

  那天晚上莫念見到了兩名鬼侍身上那超乎常人的力量。這才知道平時鬼侍這副普通的樣子不過是掩人耳目,不過沒有百鳥星君的命令,她們絕不能擅自開啟自己的力量。

  進了屋,她並沒有看到百鳥星君的身影。

  就在這時,淨房那邊響起百鳥星君淡淡的嗓音:「把我衣裳拿來。」

  莫念轉頭去看雅書,雅書取了衣裳卻不進去,笑嘻嘻的反把衣裳遞給她。

  這是怎麼回事?

  莫念眨著眼睛。

  雅書伸手指了指淨房那邊,躬身退出去了。

  「衣裳呢?」百鳥星君又催問了句。

  莫念只好端著裝衣裳的托盤進了淨房。

  屏風後傳來水聲。

  莫念放下衣裳準備退出去。

  「進來服侍吧。」屏風後百鳥星君道。

  莫念站在那裡糾結著。

  她知道這傢伙最愛擺譜。平時就連穿個衣裳也要站在那裡由兩名鬼侍伺候著,雖然她也曾覺得有些小提大作。不過現在她卻隱隱有些明白為何他會這麼「懶」。

  因為他平時真的是太累,以至於他連穿衣裳這種小事都不想自己動手。

  想到這裡她轉過屏風。

  百鳥星君背朝她站在那裡,一頭濕潤的墨髮散在身後,遮掩住他的身子,他正懶散的微張著雙手,準備等雅書進來幫他穿衣。

  「雅書?」見身後沒了動靜,百鳥星君轉回頭來,正對上莫念灼灼鳳眸。

  好看的桃花眼一下子就彎了起來。

  「莫念啊……」

  「什麼?」

  「你在看什麼?」他隨手扯過搭在屏風上的浴袍裹在腰間。

  「是你讓我進來的。」莫念毫不退縮。

  百鳥星君眉梢微垂,笑的無奈,「好吧。既然看都看過了,那麼就過來服侍我更衣吧。總不能白白讓你看去了。」

  以前還從沒有人敢這麼跟她說話。

  她可是堂堂太女殿下,什麼人敢讓她服侍。

  百鳥星君卻笑的毫無芥蒂。微張著兩手在等她過去。

  莫念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不知他用了什麼藥,被割傷的地方恢復的很快,幾乎已經全都開始愈合了。

  「我一會要重塑思棋的身體了。」百鳥星君悠悠道,「因為我答應過你,以後要用到血的時候要告訴你。所以我才把你叫了來。」

  莫念緊抿著雙脣沒有接話,思棋是因她而死的,所以她無法阻止他。

  百鳥星君也沒有再逗她,自己取了衣裳來穿了。仍是散著一頭濕發與她來到外間屋。

  這是莫念第一次進到這個屋子裡來,屋裡什麼陳設也沒有。地中央擺著一具棺槨。

  莫念低頭看著地面,那上面畫滿了奇怪的符號幾乎把整個地面都畫滿了,她不知該站在哪裡。

  「一會我施異術重塑思棋身體時,你切不可隨意走動。」百鳥星君叮囑道。

  莫念點頭。

  「也不可隨意開口。」百鳥星君又補了句。「就算是心疼本星君你也切不要在那時開口。」

  莫念瞪著他,很想反駁一句。誰心疼你了。

  可是話到嘴邊,她又把話咽了下去。

  因為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把自己的手腕摧殘成那般模樣。

  自從與他約定要他做自己的夫君,她曾暗中派人調查有關種種異術的事情,知道但凡是要施展這種異術都會因為逆天有損陰德,所以施術之人都會想方設法把這些轉嫁到別人身上,由別人來替自己擔著這些過失。

  不過在百鳥星君身上她卻從沒見過這種事。

  他每次都會自己來擔。

  她沒有辦法說他是太傻還是太過執著。

  雅書端來了一方玉盤。將其放在棺槨之上。

  百鳥星君取出一塊玉石雕刻成的玉人,放入盤中。

  「刀來。」他伸出手。

  雅書雙手將銀刀遞過去。

  莫念下意識的抿起嘴角,呼吸重了一些。

  百鳥星君聽到了卻沒有回頭。

  在施異術時,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以往那些帶著懶散的神情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專注。

  莫念看到他把手腕伸出來,用銀刀將手腕割開,讓血流在盤中的玉人身上。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她只覺得時間過的太快,一轉眼那盤中的滿幾乎都要滿出來了,可是他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這是要用多少血才夠啊……

  但是有他有在先,所以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開口。

  她站在那裡眼巴巴的看著。直到整個玉盤都裝滿了血,開始往外溢。滴落在下面的棺槨上面,最後流淌到地面上……

  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她覺得再看下去,她會忍不住衝上去制止他。

  百鳥星君淡漠的看著自己的血流下去,就像在做一件與他無關的事一樣,除了臉色開始發白,他的神態沒有任何變化。

  莫念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緒,調整呼吸。

  突然間她想起了當初她的母后為生她的兩個弟弟時遇了困難,父王不顧宮裡規矩進了產房,把他的內力輸給她母后的事。

  她正想著以後自己也可以這般在雪翎身上嘗試下,忽見對面棺槨開啟,思棋僵硬的自棺中坐起,原本被斬成兩半的身體已然愈合。

  要不是親眼所見,這樣的異術她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思棋從棺中起身,不過她的雙眸卻是透著血色的緋紅,就像兩塊浸透了鮮血的紅玉。

  她緩緩跨出棺外,周身陰氣森森。

  「思棋。」百鳥星君喚了聲,「你可願仍為本星君所驅使?」

  思棋跪俯於地,揚著一雙血色雙眸看向他,「願為星君效力。」

  百鳥星君抬手按在她的前額處,手上泛起微光,稍後他將手移開,莫念注意到思棋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金色的刻印,隨著她眼中血色的消失,那金色的刻印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思棋再次躬身叩拜:「多謝星君。」

  百鳥星君微微一笑,這才轉頭看向莫念這邊,笑容有些虛浮,「時間有些久,莫念憋壞了吧。」

  莫念這才意識到異術結束了,思棋已然恢復了原狀。

  百鳥星君身子晃了晃,思棋與雅書同時上前攙扶住他。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2

第957章 又一死者,只有她一人能夠聽到?

  莫念站在那裡,看著雅書與思棋將百鳥星君安置在床上,幾次想上前幫忙但是卻又停住了。

  看她們熟練而從容的安排,根本沒用百鳥星君吩咐一句,顯然這樣的事,在之前她們已然做過無數次。

  雅書取來了溫水。雙手捧著跪在床前,思棋將止血的香丸送入百鳥星君口中。

  百鳥星君把香丸吞了下去,這才向她們擺了擺手,兩名鬼侍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莫念,過來。」他笑著向她喚了句,桃花眼中光華有些渙散,「無需擔憂,這次已然比前次重塑雅書時好多了,至少我可以安睡。」

  以後他再也不用擔心會在沉睡中離魂不醒了,睡眠所帶來的休息是什麼藥物也替代不了的。

  莫念靠過去,目光無法控制的落在他的衣袖上面,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麻了。

  她伸出手。想要撩起他的衣袖。

  百鳥星君抬手按住了她的手,「不要看。」

  「為何不能看?」莫念似乎有些賭氣。

  「傷處難看,莫念看了難免會不喜。許是就會生出另嫁他人的念頭來了。」百鳥星君戲謔道。

  「你我既已約定在先,我定不會有負承諾。」莫念嘆了口氣,探手覆在他的丹田之上。

  百鳥星君愣了愣,忽然覺得一股熱力滲入體內,就像有一道熱流開始慢慢運轉,不斷匯聚在他的體內。

  以前他也曾得師傅輸入過內力在他體內,所以對於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不過令他驚訝的是,莫念小小年紀,內力居然如此深厚。

  莫念低頭專心向他體內輸入自己內力,不知不覺間,已在他體內運轉數個周天,等她停下來手時,發現百鳥星君已然閉了眼睛,呼吸悠長而平緩。

  「太女殿下。」雅書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低低喚了聲。

  「何事?」莫念怕再吵醒他,於是也壓低了聲音。

  「殿下身邊的影衛在外求見。」雅書恭敬道,「已然催問過幾次了。」

  莫念看向窗外。這才驚覺天色已晚。

  她已然用內力調息,在百鳥星君體內運轉了數個時辰,難怪他會睡的這麼沉。

  「知道了。我這就出去。」莫念站起身來。

  影衛會來尋她,定是有了急事。

  她剛邁出一步,忽覺衣袖被人輕輕一扯,低頭只見百鳥星君醒了,側頭望著她,神色寧靜平和。

  「莫念。」他低聲喚了句。

  「我還有事。」莫念解釋道。

  百鳥星君脣角勾了勾,「若是有關那畫的事……為難的話便來尋我,只要是莫念所願,本星君定不相負。」

  莫念嘴脣翕動幾下。她很想斥他一通,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他竟然還想著要幫她。

  她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將他那銀刀毀了,省得他再傷自己。

  「那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先睡吧。我明天再來看你。」莫念終是將心中惱恨跟不忍全都咽了下去。

  「好。」百鳥星君的聲音低了下去。

  莫念才剛離開門口,他便疲憊的合上眼睛,氣息漸沉。

  莫念來到院中。一名影衛迎上來,恭敬施禮:「殿下。」

  「說吧,出了何事?」莫念問。

  「是南澤太子……」

  「他又怎麼了?」

  「傍晚時分,在他院中發現一名丫鬟奇離死亡,死狀與早上那人一樣。」

  莫念愣了愣,「也是血肉盡失?」

  「是。南澤國那邊的大夫已經確認過了,南澤太子正在命人調查此事。」

  「有何進展?」

  影衛搖頭,「無。」

  莫念托腮思忖片刻。影衛試探道:「殿下,此處乃是寺中,總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未免不吉。」

  莫念頷首,她也覺得眼下這事太過晦氣。

  「我去問問司空銳,若是司空靜柔公主身子好些了,便早些回去涼州城,也好收整隊伍返京。」

  司空銳在聽了莫念的建議後連連點頭。

  「公主那邊還是先過問下的好。」莫念道,到現在為止她還一次也沒有正面見過那位公主,不過她不想與對方打交道。所以就交由司空銳去做。

  司空銳與她寒暄了陣,一直到最後也沒有與莫念提起有關丫鬟死亡之事,看他神色倒好像還有些遮遮掩掩的。

  莫念離了司空銳這邊往回走。

  早有她暗中安排下的影衛上前稟道,「司空銳晌午時分沐浴準備小憩,召了丫鬟進去侍奉,後來正巧公主前來。不想他正在淨房與那丫鬟歡好,被公主撞了個正著……傍晚司空銳醒來時便沒見那丫鬟過來侍奉,喚她也無人應答,便讓人尋找,結果發現她死在院裡的柴房內。」

  「可有發現外傷?」

  「無。」影衛頓了頓,「不過……」

  「不過什麼?」

  「聽南澤大夫所言,那丫鬟的脖頸後有一處齒痕……也許是司空銳所致也說不定……」

  莫念腳步忽地停了下來。

  「什麼樣的齒痕,你可親眼見過?」

  「屬下不曾離近,遠遠的看了一眼,確實很像……很像歡好時的咬痕,雖說重了些但絕不會因此而致命……」影衛的聲音越來越低,當著太女殿下的面。這些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可偏偏太女殿下對此卻毫不在意,小小年紀聽了這些事情連眼皮都不帶眨的。要是換成別的女子,想必早就羞的面紅耳赤。掩面逃之夭夭了。

  是夜,莫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如果她明日便與司空銳他們回涼州城,便要與雪翎分開。

  而且以雪翎現在的狀態必是要睡上好幾日才能醒來,再說就算他醒了也要休養一陣,返京路途車馬勞頓,他這懶散慣了的定是不願相隨。

  翻了個身,她的思緒又落在奇離死亡的兩名女子身上。

  隱隱的,窗外傳來幽幽哭聲。

  莫念猛地坐了起來。

  那是女子的哭聲,像是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這絕對不是她的幻覺!

  她起身推門出去,詢問外面的影衛道:「你們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眾影衛仍是詫異的瞪著眼睛,「沒有,屬下什麼也沒聽到。」

  莫念禁不住倒吸了口涼氣,一個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掠過她的心頭:難道,除她之外,別人都聽不到這哭聲?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3

第958章 都曾得過他的寵幸,誘餌

  司空靜柔垂著優美的脖頸安靜的坐在帳子裡。

  在她面前跪著一名丫鬟,「太子殿下還在等您的回覆呢,您身子要是好些,明天就回涼州城去了。」

  司空靜柔沉默了會,「太子殿下他……還在看那幅畫嗎?」

  「是。」丫鬟不知公主為何問起此事,有些不安。

  「他喜歡她啊……」公主嘆息似的喃喃自語。

  丫鬟不知如何做答。支吾著,「公主,您若是再無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司空靜柔「嗯」了聲。

  丫鬟低頭退了出去。

  司空靜柔對屋裡服侍的丫鬟道:「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

  屋裡所有下人全都退出去,屋裡的燈熄滅了。

  黑暗中司空靜柔緩緩來到窗前,雙手掩面,似在哭泣。

  但是屋外的下人卻沒人聽到哭聲。

  夜,靜謐無聲。

  剛才去司空靜柔那裡傳話的丫鬟正腳步匆匆往回走。

  「沙,沙。」

  自她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她手裡提著燈籠,回過頭去。

  身後空空如也。

  也許是風聲吧?她重新轉回頭往前走。

  太子殿下所住的廂房與公主所住的地方離的並不遠,但是因為公主是女眷。所以中間隔著一座不大的園子。

  丫鬟穿過園中小徑,遠遠的已經能夠望見太子殿下所住院子裡的燈火了。

  「沙沙沙……」身後又是那個聲音。

  丫鬟打了個寒顫,再次往身後看去。

  夜風中只有樹影在搖晃。

  「沙沙……」那聲音近了。

  丫鬟瞪大了眼睛。隱約中,她似乎看到一道倩影在樹影間閃現,忽而清晰,忽而消失不見。

  「誰,誰在那裡!」丫鬟壯著膽子低喝了聲。

  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風聲依舊。

  剛才應該是她看花了眼吧,一定是的。

  丫鬟這麼想著,轉身繼續往前走,她的額頭卻突然撞上了什麼東西,柔軟的,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她順勢抬頭向上望去,瞬間,血液就像是在她的身體內凝固了。

  樹梢上面,倒吊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空洞的睜著眼睛。頸部血肉模糊,正詭異地瞪視著她……

  「啊啊啊……」她嚇的丟了燈籠,猛地向後跌坐到地上。

  夜風吹著倒吊的女子屍體。卡巴卡巴的響著,像一條風乾的死魚。

  丫鬟跌跌撞撞的爬起來連接撞到好幾棵樹上,連頭都撞破了。不顧一切的衝出了園子。

  前方院裡的燈火看上去是那麼溫暖,她拼著一口氣奔進院裡,來到偏屋門口時,腳步收不住,一下子撲倒,房門也被她撞開了。

  「救……救命啊……」她呼叫著,她記得屋裡還有其他幾個伺候太子的丫鬟,這個時候除了夜值的丫鬟,其他人應該都在這裡休息。

  房門被她撞開。裡面露出柔和的燭光,帶給她一絲安全感。

  但當她狼狽的爬進門時,卻沒有任何人理會她,所有人都安靜的躺在床上,好像都睡熟了。

  「喂……外面園子裡有個死人,你們快起來啊!」她撲到離她最近的一個丫鬟身邊去推她。

  枕頭上。那名丫鬟的腦袋耷拉著,露出耳後殷虹的一個血洞。

  「啊……」失控的尖叫衝口而出。

  怎麼回事!

  屋子裡,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的躺著。

  難道……她們也全都……她的大腦裡亂哄哄的一片空白。

  眼前一黑。她一頭栽倒在地。

  莫念是在天亮前被司空銳派來的人叫醒的。

  「太子殿下請您過去。」

  外面天色還沒亮,莫念穿好衣裳,帶著影衛到了司空銳院子裡。

  遠遠的就能看到院子裡燈火通明,護衛將院子圍的水泄不通。

  司空銳神色憔悴坐在屋裡,身上衣裳皺皺巴巴的,桌上還放著早已涼透的茶水。

  莫念邁步走進院裡時。只見護衛們正忙著從一側的廂房內往外台擔架。

  她數了數,共有六副擔架,上面全都蓋著白布。

  「這次死了什麼人?」莫念蹙眉。他們原本打算天亮後就離開這裡,回涼州城去,不想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這樣的事。

  看來必須詳查了。

  司空銳看見莫念進來,頹然的招呼著。

  莫念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

  「南澤太子殿下還想說什麼?」她挑眉望著他,正是他開始拒絕了她的介入,才導致最後變成這個局面。

  司空銳嘴脣蠕動了好一會才說出話來,「全都死了……」

  「一個活口都沒有?」莫念問。

  「有一個,我差了她去公主那裡問話……不過現在就算把她叫來也問不出事情來了。」

  「為何?」

  「她瘋了。」司空銳呆呆的盯著桌上的涼茶。「嚇瘋的。」

  莫念沉默了一瞬,「死的都是些什麼人?」

  「一些丫鬟罷了。」

  「她們以前便是服侍你的人?」

  司空銳點頭。

  「護衛那邊有什麼發現?」莫念繼續問。

  司空銳仍是搖頭,「沒有異常。」

  莫念托著下頜,「本殿有一問,還請太子殿下如實回話。」

  司空銳看向她,「太女殿下請講。」

  「這些女子。都曾得過你的寵幸麼?」

  司空銳臉上驟然變了顏色,他看向莫念,卻見對方一臉正色,根本沒有取笑或是諷刺他的意思。

  「都……都有過……」

  莫念緩緩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所有死的這些人裡,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與你有過肌膚之親。」

  司空銳頭上冒了冷汗,他這還是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當面與他說這種事,還這麼一本正經的。

  「你的意思是……」

  「不管人是誰殺的。看來殺人者的目標只在那些與你關係過密的女子身上。」莫念思忖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要想抓到凶手也不算太難。」

  司空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想誘其現身?」

  莫念頷首,「可以一試。」

  「可是,殺人者神出鬼沒,我的人到現在連對方的影子都沒見到,要如何引其現身?」

  莫念微微一笑,「這個容易,太子殿下可尋個身手好的女子,假意與之親近,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結果了。」

  司空銳一臉為難,「太女殿下說的輕巧,身手好的人並不難找,但是身為女子……卻是沒有幾人能真的稱得上是好身手,當然,除了太女殿下您。」

  說著說著,司空銳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莫念看。

  莫念只覺得他目光灼灼,似有深意。

  「你想說什麼?」莫念警惕道。

  「不如就由太女殿下來幫我這個忙如何?」司空銳一臉期盼。
waterkcl 發表於 2019-4-14 11:54

第959章 園中散心巧遇公主,似曾相識的感覺

  莫念聽了司空銳的建議愣在那裡。

  司空銳一臉期盼,「論武藝,這些人裡怕是再尋不出第二個如你這般的女子了,若是能早些把人抓住,也好早些離開這裡。」

  莫念低頭思忖片刻,吐出一個字。「好。」

  司空銳大喜,拱手稱道:「多謝太女殿下相助,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莫念擺手,「人情倒是不必,只是你那幅畫,還是早些處置的好。」

  司空銳面露歉疚之色,「那日是我太過衝動。」

  莫念毫不介意,反正那日她也沒有吃虧。

  司空銳見她沒有生氣於是歡喜道:「那麼今日下午我請太女殿下一塊去寺內散心,不知是否方便。」

  莫念點頭,「可。」

  莫念前腳剛一離開,司空銳後面就派了心腹把這事散播出去。

  其實除了想早日抓到凶手外,司空銳還真的含了別的心思。

  他本想著將那幅畫獻給九離國的皇帝。不想那畫上的美人竟然不肯再現身,他又無計可施,只得另想他法。

  若是能與這太女殿下拉上關係。真的能讓她對自己另眼相看,到時還怕大事不成?

  他這邊才把消息放出去,還沒等到中午,有人傳了消息給他,說是公主又病了。

  司空銳只好派了大夫過去,可是大夫去了不久後卻回來了,「公主把屋裡下人全都打發了出去,誰也不見。」

  司空銳有些不悅:「靜柔又鬧什麼。」

  大夫一臉無辜。

  怎奈公主金貴,他們又打算讓其與九離國聯姻,不管怎樣也不能讓她有事,司空銳只好親自去了公主那邊。

  院子裡跪了一地的下人,全都低著頭,誰也不敢出聲。

  司空銳穿過人群徑直進了屋。

  「靜柔?」

  司空靜柔坐在帳中,垂下的幔帳遮掩著她的身子,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太清她的臉。

  「太子哥哥……」她輕輕應了句。

  「怎麼又不舒服了,為何不肯看大夫?」

  「沒什麼大礙,都是老毛病了。」說著她身子晃了晃。好像要倒的模樣。

  司空銳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她。

  司空靜柔的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面,「聽說哥哥約了太女殿下游園?」

  「嗯,這幾日總是出事。心煩的很。」司空銳笑道,「太女殿下性格爽快,又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跟她出去散散心。」

  司空靜柔垂了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太子哥哥,你喜歡她嗎?」

  「誰?」司空銳一時沒反應過來。

  「太女殿下。」司空靜柔喃喃道,「你喜歡她嗎?」

  司空銳詫異,「你怎麼想問起這個了?」

  「沒什麼……」司空靜柔悻悻坐正身子。「每日見你們都能出去散心,我卻要悶在屋子裡……難免覺得心生妒忌。」

  司空銳哈哈大笑,「難得聽你說這樣的話,等你身子好些也帶人出去多走走,不要整天悶在這裡。」

  司空靜柔低頭應了。

  司空銳跟她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話好說,只是囑咐她注意身體之類就離開了。

  司空靜柔望著司空銳的身影,紅脣輕抿。

  用過午膳,司空銳帶著四名隨身的護衛去找莫念。

  莫念只帶了兩名影衛隨行,兩人先是去了寺中各殿。而後又去了寺中的園內。

  一路上兩人的護衛與影衛都遠遠的跟著,看著他們走在前面,兩人俱是身著錦衣華服,倒真有些相配。

  他們穿過園中小徑,莫念目光忽閃,突然瞥見一棵樹後閃過一道人影。

  「誰?」她清喝了聲。

  影衛立即衝過去。把那人從樹後扯了出來。

  樹後傳來女子的驚呼。

  司空銳快步上前,高聲喝道,「住手。」

  影衛放開手。不過卻仍是警惕的盯著他抓到的那個女子。

  司空銳走到近前,看到那名女子時不由驚訝道:「靜柔,你為何會在這裡?」

  莫念不著痕跡的看了司空靜柔一眼。

  這還是她第一次與公主見面,她看向對方的同時,對方的目光正好也向她投過來。

  兩人目光相觸的瞬間,莫念只覺得心頭跳了一下。

  那目光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司空靜柔垂著脖頸,「太子哥哥要我多出來走走,於是我便帶了丫鬟出來散心,誰知對這裡不熟。竟走散了,剛才聽見太子哥哥說話的聲音便尋了過來。」

  司空銳嘆了口氣,「以後出來身邊多帶些人。」

  司空靜柔抬頭飛快的瞥了一眼莫念,「我剛才見你們在說話,怕打擾到你們,會不會惹了太女殿下不快?」

  「怎麼會。」沒待莫念開口司空銳主動道。「太女殿下才不會這麼小氣。」

  「我也才出來不久,還想去前面轉轉。」司空靜柔道。

  司空銳點頭,「若是你的身子吃的消,那我們便一起過去吧。」

  司空靜柔以袖遮面,微微一笑。

  莫念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三人一起往園中深走走去。

  一路上司空靜柔走的很慢,司空銳只得慢下腳步陪著她。

  司空靜柔剛走上一會便氣喘吁吁,他們身邊又沒有帶著丫鬟,司空銳看向莫念,她與司空靜柔都是女子,本想讓她攙扶著公主些,可是看到莫念身姿英挺,宛若冷峻少年般的模樣。司空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覺得,以太女殿下的力氣,弄不好還會把公主弄傷。

  所以他只好自己扶著司空靜柔。

  又走了一會。司空靜柔整個身子都幾乎靠在了司空銳的身上。

  要不是司空銳也是個會武的,早就被她拖的走不動道了。

  莫念看了看前面,正好有個涼亭,提議道:「不如我們去那裡歇息一會。」

  司空銳點頭同意。

  三人進了涼亭,司空靜柔最先坐了下來:「太女殿下這邊請。」

  莫念並沒有坐到她身邊去,而是坐在了她的對面。

  司空銳不著痕跡的坐到了莫念身邊。

  司空靜柔眼中掠過一抹異色,「看來太子哥哥真的很喜歡太女殿下呢。」

  莫念沒有什麼表示,司空銳卻笑的十分燦爛,「太女殿下英姿颯爽,如何能叫人不喜歡?」

  司空靜柔目不轉睛的盯著莫念,附和道:「那是自然。」

  莫念注意到公主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臉上。

  「公主在看什麼?」莫念直言道,「難道本殿的臉上有什麼嗎?」

  司空靜柔的眼睛閃了閃,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太女殿下生的不俗,身邊定是有不少傾慕者吧。」

  聽了這話,司空銳有些不悅,「靜柔,怎麼說話呢。」

  司空靜柔微微一笑,「太子哥哥休要生氣,我也只是在為你擔心,怕你會被那些傾慕者記恨呢。」

  莫念打量著司空靜柔,心中隱隱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她總覺得自己以前在哪裡見到過這個人。

  雖然那張臉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可是她身上的氣息,眸光流轉間的柔軟、依戀卻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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