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一品修仙 作者:不放心油條(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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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2019-1-19 23:05: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0 1309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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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零章 開悟成就道君,亮瞎眼的三金

  做出推斷之後,秦陽便不再過多在意,這些只是例行的訊息收集。

  比如,延續出高天賦的新血脈,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會比想像的要高,也可以猜測,之前見到的那個女人,可能還處於負面狀態加持的階段。

  最重要的,他可能跟那個女人,在很早的時候就結仇了,但是對方不知道而已。

  唔,這話說的也不對,當年那個名叫海觀瀾的幻海棄子,又不是他秦有德殺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秦陽繼續揮舞著塑料黑劍,繼續破壞毀滅這裡的一切,小本本懸浮在身旁,一支水晶筆,自動記錄著秦陽認為可以記錄下來的訊息。

  很多看似沒有用的信息,都是可以在一切時候,用來補全情報,作為參考背景的。

  秦陽切割的速度越來越快,隨著黑色世界崩潰,這裡對於塑料黑劍的抵抗力也越來越弱,每一劍能造成的破壞也越來越大。

  漁眠安神曲所化的音波,如同肉眼可見的漣漪,不斷的擴散,湮滅這裡的一切。

  另一邊,雲親王失去了帝位,再加上他的肉身、神魂、力量,除了自我意識和記憶的一切,都開始失去了掌控。

  如此反饋到心門內的世界,也會讓他變得虛弱。

  而老皇帝的本尊哪怕已經神形俱滅,可是在這裡,他卻成了先天的主人,權限是向下兼容的,如此在這裡,他反而更強一些。

  雲親王被打的鼻青臉腫,凝聚出的身形,已經不成人形,看起來就像是打發了。

  然而,就算如此,他的一隻眼睛,還是努力的睜開一條縫隙,嘴角歪到一邊,含含糊糊的道:

  「你就是我,又有什麼用,你能奪走我的一切,也奪不走我最後的東西,我歷經無數磨難,磨練出來的意志,是真正獨屬於我一個人的。

  沒有人能奪舍我,這個信息,本來就是你從最初的時候,一點一點灌輸給我的。

  那麼,今天,就讓你知道,我為了做到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話音尚未落地,就見烏光化作漫天煙花,拖拽著長長的尾巴,狂風暴雨似的落在雲親王身上。

  他那已經被打發的身形,瞬間便變得千瘡百孔,恐怖的力道不斷壓下,將他的身體,壓成一幅畫,不斷的捶打之下,反而讓那淒慘的身體裡,迸發出一絲璀璨的閃光。

  等到所有的力量消散,那璀璨的光輝綻放,雲親王凝聚出的身形,順便恢復了原狀。

  他的力量再次暴跌,可是他的整個人,卻彷彿初升的朝陽,綻放著微弱,卻勢不可擋的光芒。

  老皇帝怒不可遏,眼中的凶光越來越盛,他張開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剛才要說的內容,需要調動的記憶,不存在了。

  稍稍一頓的功夫,老皇帝看向雲親王的時候,也莫名的感覺到一種陌生感。

  他不記得雲親王到底是怎麼出現的了,他現在只知道,要殺了雲親王,吞併這裡,他就能復活,度過死難。

  從此之後,他便會以嶄新的身份,重新開始,而這一次開局,可能就有道君境界,再加上度過死難之後,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修行之路會一馬平川,封號在望。

  若是以封號道君的姿態,再加持整個大燕神朝的力量,大嬴的新帝,已經不是他的一合之敵了。

  縱然是遇到巔峰時的嬴帝,也可以說一句五五開……

  念頭浮現到這,老皇帝再次微微一怔。

  什麼開?

  剛才在想什麼?

  失去了記憶,讓他感覺到了越來越可怕的危險在臨近,他本能的知道,現在應該要幹什麼。

  雲親王凝聚出的身形,實力已經暴跌到神海,面對老皇帝,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動挨打。

  他越來越弱,直到徹底變成了一個凡人,完全獨屬於雲親王的光輝,便恍若真正的瑰寶,徹底綻放。

  很弱,可是無論怎麼樣,都無法被摧毀。

  反而在磨難之下,讓光輝愈發璀璨耀眼。

  雲親王的心志愈發堅不可摧,哪怕此刻他全無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皇帝施為。

  但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滿足,似乎比成就道君還要強。

  他不再是其他人,此刻的他,只是他自己,那個咬著牙一路爬上來的燕雲。

  內心曾經有的執念,就這麼輕飄飄的煙消雲散了。

  至此,哪怕最後還是死了,他也沒什麼遺憾了。

  因為老皇帝早晚會來跟他陪葬的。

  他跟秦陽接觸的並不是太多,自忖卻瞭解了秦陽,秦陽不會跟老皇帝罷手言和的。

  而一個不過區區二三百歲,便已經是法相境界,還有雙神門,神門的強大程度,比之他這個半步道君也不遑多讓。

  再加上要身份有身份,要背景有背景,要心智有心智,要法門有法門。

  如此可怕的潛力,老皇帝就算是復生了,他拿什麼去跟人家比。

  此刻,擊殺老皇帝,都不在是他的執念。

  這一生,真正的,完全的,為自己活著了,以燕雲這個身份,哪怕這時間很短很短。

  雲親王閉著眼睛,一臉的平和,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最純粹的光輝,此刻卻驟然暴漲,而後又在瞬間倒捲回去,將他化作一個光人。

  一股玄而又玄的味道,在他身上浮現。

  灰色的世界,轟然崩碎,化作漫天灰霧,七彩的霞光,在灰霧裡升騰而起,所有的灰霧,都融入到七彩霞光中,化作道道天然的道紋繚繞在雲親王周身。

  天地之音,化作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偉力,盤旋在他的周圍。

  雲親王……不,燕雲睜開了眼睛,眼神如同一汪深潭,平靜而深邃。

  他看著自己的手,輕嘆一聲。

  「原來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就道君,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我從來不曾完整過,從來沒有作為一個獨立的人存在過。」

  當他化解了內心最深處的執念,丟棄了所有不屬於他的東西,變得愈加純粹的時候,他完整了,他突破道君的最後一點阻礙,消失了。

  不曾去強求的時候,那苦苦追尋多年,卻無法逾越的天塹,如今不知不覺的已經邁過去了。

  燕雲抬起頭,目光越過老皇帝,看到他的身後的黑色世界,四分五裂,不斷的崩碎坍塌,所有的碎片都在不斷的湮滅。

  「秦兄,看來不用勞煩你將我再殺一遍了。」

  燕雲高聲大喝了一聲,他那恍若凡人的身體,輕輕跨出一步,出現在老皇帝身邊。

  「秦陽,跟我來,我也借老皇帝,送你一份大禮,算是聊表謝意。」

  燕雲伸出一隻手,抓向老皇帝的後頸,他的周身,道紋環繞,道音轟鳴,身後一副死中衍生了生機的北斗九星圖浮現。

  老皇帝周身的力量,被那些最純粹的道紋道音一絞,立刻土崩瓦解。

  看似只有凡人力量的燕雲,輕輕鬆鬆的捏住了老皇帝的脖子。

  一步跨出,那四分五裂的黑色世界,便扭曲成黑色的光帶,倒捲入老皇帝的體內。

  短短幾息之後,心門內的世界,徹底化為了虛無。

  不再有灰色的世界,也不再有黑色的世界。

  秦陽扛著塑料黑劍飛回來,一頭霧水的看著燕雲,上下打量著,嘖嘖稱奇。

  「這都行?」

  「為什麼不行?」

  「哈哈哈,牛逼。」秦陽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的稱讚了一句。

  他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

  只是,他在這種情況下,成就道君境界,有這麼強麼?

  老皇帝都成了待宰的弱雞,不至於吧。

  不過想想,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

  老皇帝本尊已經神形俱滅,他失去了帝位,在那個時候,他能發揮出的實力,就不到道君,可能道君之位早在之前就已經丟了。

  只是一個後手,在失去一切的時候,指望他能打死一個純靠自己開悟成就道君的真大佬,純屬做夢。

  「你先出去,我馬上就出來,你的燈籠也收起來吧。」

  「行。」秦陽收起塑料黑劍,推開心門離開。

  收起了白燈籠,秦陽等著看熱鬧。

  燕雲的身體,還靜靜的懸在半空中。

  忽然,他身上浮現出一層微光,充斥著天地至理的玄奧道紋浮現,青天白日瞬間化作了黑夜,北斗九星圖掛滿天空。

  全身都散發著光芒的燕雲,從肉身裡走了出來,他單手捏著一個老皇帝的虛影,慢慢的,他的手,變成了捏著自己肉身的後頸。

  肉身睜開眼睛,凶狠毒辣之意撲面而來。

  「這具肉身、神魂、血脈,都是來源於你,既然如此,我還給你,我只要獨屬於我的東西,不是我的,我也不要。」

  老皇帝如願以償了。

  他拿到了除了燕雲的自我和記憶之外,所有的東西,包括肉身、神魂、力量等等。

  而全身都散發著光輝的燕雲,氣息卻只是一個凡人。

  他被一個凡人捏著後頸,身上卻根本凝聚不出一絲力量,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法門,在凝聚出來之前,就被那純粹的道紋震散,空有一身力量也完全無法發揮出來。

  「我還給你了,那麼,你也可以去死了。」

  燕雲丟下這句話,根本不想再聽老皇帝說一個字,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

  他的肉身,瞬間生機絕斷,神魂崩碎,氣血停滯。

  「秦兄,勞煩你了。」

  「哈哈,老燕,你這就太客氣了。」秦陽搓著手走上前,向著周圍看了看。

  這裡還在大燕都城的上空,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呢。

  燕雲很上道的一揮手,周圍便被扭曲遮掩。

  然後,秦陽拿出了陣盤,再次遮掩。

  燕雲不以為意,一臉的讚嘆。

  謹慎總沒錯。

  秦陽也不客氣什麼了,直接伸出了他的罪惡之手。

  反正燕雲之前已經見過了,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說什麼送謝禮了。

  觸碰到燕雲的肉身,技能提示可以摸屍。

  秦陽沒急著出手,而是轉頭看向燕雲。

  「你不會死吧?都到這種地步了,你要是死了,會很沒趣,我寧願麻煩點。」

  「這是他。」燕雲指了指生機絕斷,依然還沒瞑目,意識也沒消散的老皇帝。

  然後他又指了指自己。

  「這個才是我,我們已經毫無關係。」

  「得嘞。」秦陽發動技能。

  超出了秦陽理解的偉力爆發,在老皇帝驚恐和絕望的眼神中,金光差點亮瞎秦陽的眼睛。

  金光慢慢暗淡下去。

  如願以償的老皇帝,閉上了眼睛,原來屬於燕雲的肉身,已經徹底變成一具屍體。

  秦陽瞥了一眼掌中的光球,眼睛又是一陣刺痛。

  竟然有三金。

  渡難真經(殘)。

  這個殘缺,也不知道是缺少之前被斬去的部分,還是在黑色世界裡大肆毀滅的時候被毀掉的,亦或者是老皇帝手裡的,本身就是殘缺的。

  不重要,有就不錯了,不挑。

  最重要的,殘缺的竟然都是刺目的金色,這個法門比預想的還要強的多啊。

  下一個就出乎秦陽意料了。

  北斗七殺經,完整的。

  細想一下倒是也沒什麼問題,燕雲以這具身體修成的北斗七殺經,他在最後,只保留了自我和記憶,剩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斬出。

  所以老皇帝就成了雲親王,能摸出來北斗七殺經,似乎也沒什麼可意外的了。

  只是這門心心唸唸不知道多少年的地圖炮法門,就這麼出現了。

  秦陽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也沒有預想之中的欣喜若狂。

  這讓秦陽不禁有些自我懷疑,他的夢想,難道不是當一個天下攻的地圖炮法爺麼?

  第三門金色。

  沒什麼可意外的,又是一個新版本的三身寶術。

  之前就已經有猜測,老皇帝跟三身道君牽扯這麼深,再加上這種詭異的後手,大概率是用了超出他知識儲備的法門。

  而這個法門這麼邪門,大概率又是三身。

  只是這次的三身寶術是金色的。

  名曰三世身。

  沒意外,沒驚喜,跟開寶箱看到金光,等落下的時候發現是金幣沒什麼區別,除了摸屍的時候好看點之外,完全沒什麼鳥用,拿到手的瞬間就注定了放到角落裡落灰的命。

  將三個光球拍進腦袋裡,秦陽心滿意足了。

  都三金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看著雲親王面孔的屍體,秦陽拿出一口最好的棺材,輕車熟路的將屍體收殮,等下抽空去找個地下葬。

  完成了這些,秦陽看著依然還是凡人氣息的燕雲。

  「現在怎麼辦?你總不能讓我去當什麼大帝吧,你見過哪個神朝大帝是外朝人,而且還只有法相境界。

  真這麼幹了,大燕肯定炸鍋,以為是大嬴吞併大燕的陰謀,鬧翻天是肯定的。

  沒那麼容易輕鬆吞下,還要惹一身麻煩,當靶子,我圖啥?」

  「你別看我,帝位我傳給你了,別人不承認,名義上你也是大燕的新大帝,我現在只是一個空有道君境界的凡人而已,能解決老皇帝,純粹是因為我以自我開悟,裹挾天地至理,正是可以用純淨界碾壓的時候,等我的境界穩定下來,說不定就會被一個築基小修士輕鬆幹掉。」

  燕雲攤了攤手,表示不願意接盤。

  他來爭這個帝位,本就是為了借力突破到道君。

  如今用了更好的辦法,純靠開悟,跨越了界限,這可比借力強行突破更強。

  帝位與他而言,已經是負擔,誰愛要要去。

  秦陽翻了個白眼,收起了陣盤,一手指天,大喝一聲。

  「以吾之名,傳位燕雲。」

  本來就沒多少含金量的帝位,再次被秦陽丟下,這次連大點的反應都沒了。

  燕雲不樂意了,什麼意思,讓我當這個破大帝?

  感受著神朝之力開始加身,他念頭一動,瞬間將自我與周遭割裂開來,強行劃出一塊不屬於大燕神朝的空間。

  不在大燕神朝了,大燕神朝之力再強,也沒地方灌入了。

  倆人跟鬧著玩似的,把大帝的名頭當沙包,丟過來丟過去。

  正鬧著呢,白蟾蜍抱著爪子,滿眼憂鬱的出現了。

  它也很絕望。

  說實話,它是真的覺得燕雲最適合,各方面條件都完美,如今又靠著自己成就道君。

  整個大燕,往後萬年,可能都不會出現同樣優秀,又在名義上,特別符合的人了。

  偏偏燕雲斬了自身,捨棄了曾經的一切,連肉身和神魂都捨棄了,自我開悟成就道君,人家是真的半點都不欠大燕神朝。

  它根本沒法強逼。

  至於秦陽,算了吧,做個交易,借用一下神朝之力可以,真把神朝都徹底交給他,大燕神朝名亡實亡的倒計時,立刻可以開始計數了。

  如今燕雲若是不接受帝位,大燕肯定完了。

  同樣,大燕的國運化身,也會跟著一起完蛋。

  白蟾蜍想要勸說,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好半晌之後,白蟾蜍才憋出來一句。

  「要不,你們一起當大帝吧。」

  這句話一出口,白蟾蜍便像是打開了心竅,感覺靈智都開始昇華了。

  完美的策略。

  秦陽有大帝之名,什麼都不幹,只是掛個名,可以借用神朝之力,那麼,隔壁總不好打過來了吧。

  而燕雲是實際上坐在帝位的人,一位新晉的道君,便是足夠的威懾力,而各方面的名義,也可以說是完美。

  燕雲坐上帝位,大燕上下都不會出現什麼太大的波折。

  秦陽和燕雲一同轉頭,看向了白蟾蜍。

  白蟾蜍冷靜道:

  「你如今空有境界,坐上帝位,可以讓你以最快的速度,真正的擁有道君的實力,不至於成為史上隕落最快的道君。

  你若是不當大帝,大燕必然陷入內亂,屆時你肯定也會有危險。

  而且,成就道君之後,你難道就不想更進一步麼?」

  「同樣,我可以在名義上,承認秦陽的大帝名義,他可以隨時借用大燕神朝之力。

  你們若是都不願意,可以慢慢的談論,最後到底是誰成為新的大帝。

  亦或者,等到新的有資格繼任的人出現。

  在這之前,我可以全力幫助你們。」

  「這個傢伙說的挺有道理的。」秦陽點了點頭,拍了拍燕雲的肩膀,唏噓道:「我還真不想過幾天聽到你身死的消息,世上隕落最快的道君,這名聲可不怎麼好。」

  燕雲一時無言以對。

  秦陽忽然一拍腦袋,伸手對著遠處一招手。

  一個搖籃飛了過來。

  醜雞氣鼓鼓的窩在裡面照顧小屁孩,倒是挺給面子的,沒當著外人面口吐芬芳。

  「這個小傢伙,你先看一看。」

  秦陽臨場翻書,翻了翻三世身的內容,大概看了看,再回憶了一下之前的內容,這個小屁孩不太符合三世身的內容。

  若是他是老皇帝的三世身之一,當時進入小屁孩的心門內,看到的就不應該是另外一扇心門。

  而是小屁孩的心門,跟老皇帝的心門,是重疊在一起的。

  燕雲也跟著檢查了一遍,搖了搖頭。

  「這個小孩子的確是老皇帝的後手,但跟我不一樣,他沒什麼問題了。」

  「你也覺得沒問題就行,你帶回去養著吧,以後他要是有能力了,人也不是特別傻特別天真的話,你就讓他繼任得了,反正他曾經也被欽定為繼承人。」

  小屁孩不是三世身,秦陽沒什麼意外的,以那個老皇帝的尿性。

  他恐怕不會滿足再活一世,憑白浪費了一次機會。

  還有,在燕雲身上成功了,那就再活一世。

  若是失敗了,他恐怕也不會認為這個被擺在檯面上的小屁孩,真的能當後手,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燕雲想撂挑子,可是想了想,白蟾蜍和秦陽說的都挺有道理的,他前面搞出那些事,以他現在的狀態,還真不太安全。

  反正不是還有秦陽被一起拉下水了麼,再加上一個備選的繼承人。

  算了算時間,等他徹底恢復道君的實力,這小孩應該也長大了,到時候當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了,讓小孩走到前台去好了。

  再實在不行了,恢復的差不多了,撂挑子不幹了,讓秦陽接盤也行。

  想了想之後,燕雲答應了下來。

  秦陽更無所謂了,正好可以長期借力,讓他的七彩砂礫強化的速度加快,還什麼都不用管。

  就算燕雲想撂挑子,也無所謂,他可不是用的正統借用神朝之力的方法,他修的盜天訣,借力之法完全不同,神朝之力想要反噬都是妄想。


bpd 發表於 2020-6-6 18:23
第七九一章 幻海之慫,浪潮落下

  這事就算是這麼定下了,秦陽和燕雲都覺得無所謂,隨時可以抽身撂挑子。

  白蟾蜍呢,是實在沒轍了,內憂外患交加,它只是一個國運化身,哪怕因為大燕祭拜的是大燕神朝本身,它這個國運化身的靈智稍稍高一點,但也沒鳥用。

  原來的大帝呢,為了自己,可著勁的禍禍大燕,大有只要我好,整個大燕都獻祭掉也無所謂的架勢。

  除了老皇帝呢,有明君之相的死了,剩下的廢柴,也跟倆蛐蛐一樣,被老皇帝拿著根稻草稍稍撩撥了一下,就硬生生的鬥的你死我活。

  除了內部呢,南邊蹲著個打不過的老大哥,西邊蹲著妖國的群狼。

  它也只能上桿子變通一下,一切為了大燕神朝。

  登基大典上的一出鬧劇,看到的人多不勝數,可真正看全了,看明白的人,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這些真正看明白的人,反而會裝糊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裡面的幾個頂尖高手,眼睛又沒瞎,是靠自己成就道君的,還是靠神朝之力加持,才突破界限的,誰看不出來啊。

  而一個靠自己成就道君的新大帝,等到真正登基得到大燕神朝之力加持之後,實力在道君之中,絕對可以一躍成為最拔尖的那部分。

  尤其是青天白日之下,天象驟變,北斗九星圖橫空,這位雲親王究竟是什麼身份,都已在不言中。

  一個尤其擅長殺伐,堪稱人形地圖炮的傢伙,得到各方面加持之後,境界在道君之中都是頂尖。

  這種新大帝,愛鬧騰就鬧騰去吧,只要不是真的撂挑子,大家全部勢力眼瞎,這個時候,誰敢跳出來玩一出世人皆瞎唯我不瞎,保證他下一刻就會真瞎了。

  鬧劇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結束。

  人偶師召喚出上萬傀儡大軍,再加上上百顆加強版毀滅球威懾,一人綁架了整個都城,強逼整個都城高手的事,最後也被秦陽之前見過的倆大陰陽師,舌燦蓮花,硬生生的把黑的說成了白的。

  這位傀儡一道的高冷強者,乃是大帝摯友秦陽,欠下大人情才請來的不出世強者,特意來幫忙護法的,當時又邪魔想要趁機搞事,大帝洞若觀火,早就準備好了陷阱等著,如此,巴拉巴拉……

  各種證據實錘,列出來了好幾百條。

  還別說,當時的局面看起來還真像是這樣。

  跟著又順帶著把秦陽捧了一把。

  這鬧劇的真相是什麼,也隨之被徹底淹沒,可能有人知道,但再過些年,這件事的官方解釋,可能就會變成以後的傳說,被人當成真相來看。

  燕雲這次準備了一個簡單的登基儀式,隨便糊弄了一下,順帶著也給秦陽掛了個一字平肩帝的名頭。

  秦帝。

  只不過這個名頭,在秦陽的嚴重抗議下,給換掉了。

  這名頭聽起來總讓秦陽想到別的,心裡感覺怪怪的。

  換成陽帝吧,聽起來更怪了,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種不太正經的意思。

  最後給換成了有德帝,秦陽倒是挺滿意的。

  只是看大燕的禮部尚書,一副便秘了十八年,臉都憋紫了的表情,秦陽免為其難,把「有」去掉了,變成了德帝。

  其實跟有德帝差不多,還莫名的多了點別的意思,秦陽很滿意。

  這個名頭,但也只是一個名頭,秦陽什麼也不管,也懶得管,甚至都沒大張旗鼓的昭告出去。

  但該知道的人卻都知道了,大家也沒啥意見,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反正什麼權利也不要。

  大概就是一個類似「齊天大聖」之類的空頭名頭,算了,雲帝高興就行。

  然而,登基不到三天,第一場大朝會上,雲帝就丟出來一件事,裝模作樣的問大家的意見,實際上呢,實力眼瞎的人也能看的出來,雲帝就是走個過場。

  不過考慮到先帝都駕崩了,這件事又是牽扯到先帝在位時的廢太子,已經沒什麼好談的,再加上,也只是幫廢太子平反,大家誰也沒跳出來反對。

  當年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廢太子的兒子,原來人稱皇太孫的傢伙,也已經失蹤了,據說祖廟那邊也傳來消息,前些日子,皇太孫便已經從神朝氣運之中消失,不是死了也跟死了沒什麼區別了。

  於是乎,當年皇太孫惦記了很多年,卻一直沒辦法完成的事,就這麼輕輕鬆鬆的完成了。

  還是走的最高待遇,昭告了天下,牌位被請回了祖廟,當年被埋葬的信息,也被大大方方的翻了出來,也算是為當年的廢太子正名了。

  消息傳遍天下,正在東邊邊境,準備出境的皇太孫,咧著嘴一笑,遙遙對著都城的方向揖手長拜。

  「岳佳,準備走了。」遠處的一艘飛舟上,一個大鬍子探出頭喊了一聲。

  「好嘞。」

  皇太孫面帶笑容,應了一聲,飛上了飛舟。

  如今的他,已經拋棄了曾經身為皇室的一切,包括本名,改成了另外一個名字,但他又不捨當年他父親親自為他取的名,就捨棄了姓,把名顛倒了一下。

  從此之後,這天下再無大燕皇太孫,只有一個散修岳佳。

  ……

  秦陽躺在大燕宮城裡最大的建築房頂,閉著眼睛曬太陽,這裡的太陽,到底還是比不上南邊,天氣太冷了,曬著太陽都沒多少暖意。

  但是想走吧,又走不了,他之前為了順手捋一捋新摸到的技能書,順便蹭一下大燕皇室收藏的藏書,順手答應了雲帝,在這裡等一段時間。

  等到他恢復點實力再走。

  這偌大的大燕,他能信任的人真沒幾個。

  秦陽還真怕在這段時間,雲帝被人暗算了,哪怕可能性不大。

  正曬著太陽呢,秦陽忽然睜開了眼睛,遙望向北邊。

  一種莫名熟悉的感應了。

  似乎是有什麼他完全煉化過的東西出現了,而且應該很強。

  不強的話,不可能離這麼遠,還能感應的這般清楚。

  ……

  極北冰原上,天空裂開一條縫隙,幻海之主探頭探腦的窺視了一下,確認沒人之後,她才趕緊將一塊桌板丟了出來。

  桌板畫落在地上,幻海之主轉身卻又再次轉過身,盯著落在雪地上的桌板畫。

  她匆忙離開,回到了幻海,第一件事便是將這塊被封存的副本翻出來。

  當時發現秦陽似乎會幻海的開啟之法,著實把她嚇壞了。

  後來冷靜下來之後,才想到了這塊桌板畫。

  萬里山河圖的副本。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可能了。

  副本再好,再怎麼算是至寶,也比不上萬里山河圖的正本,也比不上已經演化到如今的幻海。

  保險起見,丟出去好了。

  可若是就這麼丟出去了,被別人拿走了,秦陽那不是人的傢伙,把這筆賬算在幻海頭上怎麼辦?

  思來想去,幻海之主又在桌板畫周圍布下幻術,別人肯定拿不走,對秦陽卻沒什麼難度。

  做完這些,幻海之主趕忙離開,回到幻海之後,封閉了整個幻海,再也不跟外界接觸。

  大勢已去,外面已經是新的時代了。

  ……

  秦陽感應了好一會,才大概感應到,到底是什麼東西。

  手捏萬里山河印,瞬間便定位到桌板畫,就在北邊的冰原上。

  身前一扇光門浮現,秦陽拔下一根頭髮丟出去,讓分身去探路。

  不一會,分身散去,秦陽這才一步跨出,進入光門,瞬間出現在桌板畫所在的地方。

  桌板畫就這麼斜插在雪地上,周圍有幾層幻術禁制,保護著桌板畫,施展瞳術,一道神光自目中射出,幻術便被斬破,煙消雲散。

  秦陽環顧四周,什麼東西也沒有。

  秦陽比劃了一下桌板畫,抬頭看向天空,有些愕然的笑出了聲。

  至於麼?

  我還沒打算去幻海逛一圈呢,怎麼就把後門丟出來了?

  這等至寶,說不要就不要了,這女人可真是果決啊。

  收起桌板畫,秦陽搖了搖頭。

  得了,做人呢,說話得算數。

  人家沒在那個時候幫老皇帝,又把他的桌板畫還回來了,算是認慫認的徹底,他總不能還不依不饒的殺上門吧。

  做事得往長遠點考慮,一次把事做絕了,下次嘴炮威脅,人家只會跟他拚命到底,想慫都不敢慫了。

  這麼一想,秦陽頓時樂了。

  這不挺好麼,要是每次都能這麼化解恩怨多好。

  結怨之前,先來一句,我不想跟你結怨,你走吧,咱們繼續誰也不認識誰,你要是不識趣,非要跟我結怨,就別怪我為了防止你的親友替你報仇,只能把他們全部殺光,斬草除根。

  於是乎,對方一聽,想到他以德服人秦有德的名頭,慎重考慮之後,決定不結怨,轉身離開。

  一場新的恩怨,被扼殺在搖籃裡。

  再也不用打打殺殺了,大家開開心心的修仙。

  多好啊。

  這麼一想,秦陽忍不住哈哈一笑,對,這個人設可以要。

  先記下來。

  秦陽大笑著離開,心情非常不錯。

  萬丈高空,幻海之主透過門縫,再加上投影窺視,長出一口氣,徹底關上了幻海的大門。

  ……

  向回飛的時候,秦陽停下腳步,利用大燕的神朝之力,感受了一下雲帝的變化,悄咪咪的轉道向東,趁機離開了大燕的範圍。

  在離開大燕地盤的最後一刻,才利用神朝之力,給雲帝留言。

  「老燕,我有天大的要事,暫且離開,你且安心修行,勿念。」

  當這個德帝,有屁的好處,對於七彩砂礫的強化,也沒預想的那麼強,也就比平時正常情況下快一些而已。

  考慮到整體恢復所需要的時長,再加上需要常年蹲在大燕,最好是蹲在都城,性價比一點都不高。

  正好趁機跑路。

  秦陽遠遁而去,了無蹤跡。

  過了半天,一條消息傳到了雲帝手中。

  大嬴派遣出了使團,出使大燕,算是友好訪問,恭賀雲帝登基。

  這是官面話,實際上,私下裡還有另外的。

  大嬴的使團裡有人帶來話,說什麼大燕一朝雙帝,也是一段佳話,德帝也算是大嬴大燕的友好橋樑之類的話。

  刨除那些廢話,表達的意思就一句。

  「我們新帝找德帝有私事,你別逼逼,也別問。」

  雲帝拿著新的情報,想到了以前有一些小道消息,一臉的若有所思。

  「看來那些傳聞,果真不是空穴來風,只是傳聞終歸是傳聞,不能盡信,不是秦兄弟有想法,而是大嬴新帝,怕是對秦兄弟……嘖嘖……」

  一念至此,雲帝會心一笑,秦陽偷偷跑路的事,他也就不計較了。

  能理解。

  反而覺得有點好笑,秦陽也有這種時候。

  哈哈哈……

  ……

  飛舟飛在海面上,秦陽躺在甲板上,嗅著海風曬太陽,心裡暗暗誹謗。

  雲帝這傢伙,當真是口嫌體正直,嘴上說的撂挑子什麼的,不讓他走。

  他悄悄跑了,這貨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穩的跟手握二五八萬,等著胡牌似的。

  晃晃悠悠的向著東海而去,準備去東海轉一圈。

  之前聽說小七又不消停,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這小傢伙,越大越有熊孩子的架勢,得好好教一下了。

  這邊剛進入大嬴神朝的領海,天空中便有一道神光落下,光輝匯聚,化作嫁衣的虛影。

  「嗨,嫁衣,好久不見。」

  「你……恢復了?」嫁衣有些震驚,面帶驚色,枯心咒她還是瞭解過的。

  「沒,恢復了一半,代打在做研究,懶得管別的。」

  嫁衣沒多問到底是什麼情況,她言簡意賅的道:

  「浪潮落下了。」

  秦陽一個激靈,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臉上的輕鬆也在瞬間消失不見。

  「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天,應白姐姐傳來的消息,魁山出現了變化,在魁山的範圍內,出現了她不能掌控的地方。」

  「好,你別去,我親自去魁山確認一次。」秦陽果斷應下。

  稍稍思忖之後,秦陽冷靜的道:

  「浪潮落下,可以進出,限制卻也很大。

  進,我們可以做出限制過濾,我再去請大嫂幫忙,應該沒人可以深入到魁山那麼遠的地方,也沒法進念海。

  而出的話,所有進入其中的外人,在浪潮落下之後,他們都是沒有門的,他們也出不來。

  必須杜絕情報傳進去。

  如此的話,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若是他在裡面超脫,不需要門也能出來了。」嫁衣還是有些擔憂,她是最瞭解嬴帝的人,也知道嬴帝到底有多強。

  一個曾經威壓大荒數萬年的人,就算是在念海裡重頭再來,失敗的可能也並不是太大。

  秦陽思忖之後,稍稍安慰了幾句,順便說兩句狠話。

  「就算是他,一切都順利,也別想那麼快超脫,現在他恐怕還在重塑根基吧,沒必要那麼害怕他。

  還有,那裡還有他的對手在,沒那麼容易的。

  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你也不必為了提升境界捨本逐末,穩紮穩打即可,務必穩住根基。

  就算是有朝一日,他能超脫出來,我可能已經成就封號,到時候,再從正面將他徹底打死。」


bpd 發表於 2020-6-6 18:23
第七九二章 第一難第二難,疑似是樂師

  秦陽嘴上吹的震天響,彷彿嬴帝本尊現在站在他面前,都能一巴掌將其抽死。

  實際上,秦陽心裡還是挺有數的,這話也就是安撫一下嫁衣。

  相比之下,秦陽自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祖宗八十代還沒出生的時候,嬴帝就已經開始變低調了,他見到的嬴帝,只是一尊帝君法身而已,行事風格什麼的,可能跟嬴帝本尊完全不同。

  而真正經歷過嬴帝巔峰時期的人,真正知道嬴帝的強大,並不只是實力,他們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會生出懼意,聽到嬴帝這倆字,都會變得無比謹慎。

  秦陽心裡清楚,但是真的沒多怕。

  大不了就跑路,不行了去無盡之海浪,再不行了,就離開大荒世界,對於跑路這件事,秦陽可沒什麼太大壓力,也沒覺得有什麼丟臉的。

  思維模式跟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差別很大,他們在意的東西,秦陽未必在意,就比如宗門修士最在乎的薪火相傳,視之超過了生命,在秦陽這,就不會重要到這種地步。

  就像現在,浪潮落下,哪怕明知道嬴帝就算是開了掛,他也別想那麼快超脫出來。

  這心裡的卻還是會咯噔一下,說不緊張是假的。

  再一個,萬一嬴帝真的超脫出來了,就算沒有了神朝的加持,綜合實力,比之以前,可能也是只強不弱。

  一個剛剛封號的封號道君,面對這種情況,十有八九還是會被吊打。

  嘴上吹著牛皮,秦陽打著哈哈,擺了擺手。

  「哈哈,不用緊張,沒事,反正你的根基也沒有綁定在大嬴神朝,大不了撂挑子不幹了,去無盡之海打漁去,我這些年到處瞎晃悠,也不是沒成果的,後路多了去了。」

  「嗯,我也不在意帝位,要不要都無妨。」嫁衣點了點頭,看起來的確平靜了很多,稍稍一想,秦陽這般灑脫,說的還挺有道理的,這邊的確沒什麼是她無法捨棄的。

  尤其是對待帝位,她跟雲帝的態度倒是差不多,帝位只是手段,並非不可或缺。

  大荒如今只有大嬴和大燕,能被稱之為神朝,偏偏這倆神朝的大帝,卻都是那種並不在意帝位的人。

  真正在意帝位的人,卻都求而不得。

  閒聊了幾句,嫁衣的虛影消失不見,秦陽枯坐在船頭,調轉了飛舟的航向,轉頭直奔魁山而去。

  閉上眼睛,秦陽的意識進入心田。

  殺手秦陽還在忙著研究別的東西,外面的事,在他看來都不重要,都是一些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事,他也挺樂意狗秦陽去管那些雜事。

  「浪潮終於落下了,我們也必須未雨綢繆了。」狗秦陽一臉的認真。

  「按照我的推演,新的一萬年內,嬴帝完成目標的概率至少有五成,最大的影響因素,以目前已知的情況,是血喇嘛,他的天賦,在念海裡,能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那裡可以算是他的主場。

  而若是有其他因素在,嬴帝成功的機會會更低,比如人偶師和夢師之類的存在。

  我們之前推測,人偶師和夢師,可能都是真正的人偶師和夢師,不是山寨的,那麼,在念海裡,有傳說的十二師,可不止夢師和人偶師。」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說出自己推演的結果。

  狗秦陽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你算錯了,忽略了人心啊,血喇嘛那個傢伙啊,你不想想,他為了長存下去,找到機會復甦,蹲在那枚血喇嘛裡多久了?

  這種貨色,在事不可為的時候,絕對不會孤注一擲的賭上一切的,他必定會提前做好準備,留下一線生機。

  嬴帝可能不會後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而血喇嘛,卻絕對不會。

  他在明知道勝不了的時候,只會拼盡全力的增加自己的籌碼,然後,將籌碼都交給嬴帝,換做他的一線生機。

  所以,你別看我嘴上跟嫁衣吹的震天響,其實呢,我對血喇嘛的期望,只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而已。」

  殺手秦陽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那這麼說的話,除非裡面有一個真正的十二師之一,還不是縮水狀態的,才有可能影響到嬴帝。

  這麼算的話,嬴帝千年之內超脫出來的概率有三成,萬年之內超脫出來的概率,至少有八成了。」

  「一切都按照最壞的情況,先行準備應對預案。」狗秦陽不覺得這是悲觀,這叫謹慎。

  準備了半晌,最後沒有用到,也總比事到臨頭,手忙腳亂的好。

  「建議修行北斗七殺經,海眼庫存的大量力量,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出北斗七殺經的威力。

  同等境界下,北斗七殺經在我們手裡,會比雲帝更強。」

  「這種純殺伐的法門,對我們的提升,反而不如一些非殺伐法門。」狗秦陽搖了搖頭。

  現在可真不是去完成人形地圖炮夢想的時候。

  不是北斗七殺經不夠強,而是無法給他足夠跨越層次的提升。

  狗秦陽想了想,道:

  「渡難真經怎麼樣?」

  「並不怎麼樣。」殺手秦陽搖了搖頭。

  「我們手裡的渡難真經,並非全本,再算上之前摸出來的單卷,組合起來也並非完整的,應該是老皇帝本身就沒有完整的渡難真經。

  不過這種殘缺影響不大,渡難真經裡,除了總綱之外,餘下的每一卷,基本都是相互獨立的。

  每一種『難』,都是不一樣的,對應的修行,也都不太一樣。

  這個法門強的地方,並非是解決問題,也非前期或中期的作用,真正強大的地方,是將抽象的『難』具象化,化作暫時不可逾越的阻礙。

  當你在外面,真正解決這個難的時候,那具象化,不可逾越,不可毀滅的難,便會化作一個勝利的果實,讓你去享受。

  難越強,最後化作的勝利果實便越強大。」

  殺手秦陽說到這,微微一頓,伸出一根手指,在身旁一點,一個列表隨之出現。

  上面標注著「可領取『難』列表」幾個大字。

  下面列出來一條條可以領取的難,然後旁邊憑空出現出一張張列表,嘩啦啦的足足幾十頁。

  每一個待領取的難後面,都標注了難度,還有渡難之後的獎勵。

  「我覺得,勉強可以這般理解,所以,你應該明白,渡難真經對於解決現在的問題,毫無作用。

  只是在解決問題之後,會得到的好處,非常多而已。」

  列表上,排名第一的金色難。

  推開白玉神門。

  第二個金色難。

  擊殺嬴帝本尊。

  狗秦陽的頭上飄出來倆問號。

  殺手秦陽解釋道:

  「以目前的情況看,綜合分析,在沒解決第二難之前,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耗,基本不存在能化解第一難的可能,推開白玉神門排第一,合情合理。」

  狗秦陽欲言又止,一口老槽哽在喉頭,不知如何說起。

  「行吧,照你這麼說,我倒是覺得,解決嬴帝沒那麼困難了。」

  再看看列表,狗秦陽道:

  「那這渡難真經,修不修其實沒什麼區別唄。」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但我還是建議修第二難。」殺手秦陽推了推鼻樑,補充道。

  「按照我的研究,煉出難之後,是有具象化的存在的,而這個具象化的存在,並非完全根據我們的所知的情報來具象化的。

  這個法門不完整,都能是刺目的金色,我想肯定還有未曾瞭解的玄妙在其中。

  所以,我們可以根據難的變化,來反推出一部分我們難以得到的情報,也可以輕易的辨別出來,所遇到的困難究竟有多大。

  這反而會有助於我們渡難,具體會有多大幫助,無法確定,但考慮到目前情況,多一絲幫助都是好的。」

  「既然這樣,那修就修吧,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狗秦陽表示無所謂,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若是最壞的情況出現,對我們可能有巨大幫助的,是另外一門金色技能書。」

  「什麼?」

  「天魔譜。」

  狗秦陽有些意外,那個讓他差點以為自己是文盲的天魔譜。

  「你研究出來了?」

  「並沒有完全破譯,或者說,天魔譜是無法破譯的,只有其本身才有意義,破譯的結果,失去了所有的威能。

  第一次坐在帝位上一個月時,我利用後半個月時間,順手研究了一下,這個天魔譜,根本不是常規的法門記載之法。

  天魔譜,其實就是樂譜,以樂譜的形式,記載下來的法門,同樣也只有用樂譜的方式去研究,才能有進度。」

  殺手秦陽一揮手,屬於天魔譜的卷軸,在旁邊展開。

  乍一看,上面的內容,似乎會不斷的變動,按照殺手秦陽的提示,狗秦陽稍稍看了幾眼,的確有規律在裡面,但那種規律,卻並非重複的規律。

  將其當作樂譜來看待,在心裡面稍稍腦補了一下,奏響的樂章。

  瞬間,心田內響起一陣詭譎到讓人泛起一陣噁心的詭異聲音。

  狗秦陽面色如土,變幻了好半晌,乾嘔了兩聲,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狗秦陽,點了點頭。

  「看來我猜的沒錯,這個樂譜,不是我能演奏出來的,我無法領會其中全部的真意,只有你可以去感受到完整的真意。

  我對照了我們所知的所有符文,還有推演補全出來,是前者數倍的衍生品,得出結論,天魔譜的符文,應該只是並不重要的形。

  整體上是重意不重形,這些字符本身,可能毫無意義,真正重要的,只是意。

  研究這些字符、符文、樂符,只會走岔路,研究的越深,便會在岔路上越走越遠。」

  「然後呢?」狗秦陽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看,那種詭異到說不出的感覺,依然縈繞心頭,讓他非常不舒服。

  「我以我們學會的漁眠安神曲去做了對比,以此為起點,的確研究出來不少東西,之後我又找到了線索,重新對比了一下堪輿師的大禮包。

  讓我從裡面找到了一些東西,一些有一定程度契合的符文。

  而按照堪輿師大禮包的說法,那些符文,最初都是從樂符演化來的,繼續溯本歸源,逆向推演,我找到了一些很特殊的符文,更像是某個人的印記的東西。

  這種東西,在夢師、人偶師身上都有。」

  「你是說……」狗秦陽念頭一轉,有些震驚:「你是說,天魔譜可能是樂師譜寫的?」

  「以我們目前已知的情報推測,有極大可能。」

  「就算是樂師,有什麼用?」

  「我記錄了大燕神朝、大嬴神朝內,諸多非法門的記載,我從中調出來一些傳說,其中有一點有關樂師的。

  我推測,天魔譜是樂師譜寫的邪典,而這種東西,最有可能在短時間內領悟的人,非你我,而是小七。

  她的種族天賦最擅長這些,前身那三位,也皆是最頂尖的樂理天才,創造出的海妖三聖曲,威能玄妙如何,你是知道的。」

  狗秦陽慢慢的變得面無表情,冷眼看著殺手秦陽。

  「我不會說出這種話,哪怕中了枯心咒,哪怕失去所有的記憶,失去自我,也不會,我有時候會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一部分。」

  殺手秦陽沉默了,好半晌之後,他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不應該說出這種話,按照我的推演,我們也的確有機會修成。」

  「就像我寧願死,也不會選擇擊殺嫁衣篡位一樣,我寧願堂堂正正的戰死,也不會讓小七去看這種邪典。

  這無關底線不底線,也無關是不是失去了感情,這只是選擇,在最理智的時候,也會做出的選擇。」狗秦陽再次鄭重的說了一遍。

  他覺得,必須要再想想辦法,看看如何徹底化解枯心咒了。

  這枯心咒遠不是他以為的那麼簡單,他現在愈發理解,為何中了枯心咒的人,最後都死了。

  哪怕他以鑽空子的辦法,看起來是半化解了枯心咒,實際上可能會讓那種割裂更加嚴重。

  殺手秦陽越來越狗就是證明。

  「我明白了。」殺手秦陽也同樣鄭重的點了點頭,轉瞬立刻回歸正題。

  「按照我的推測,天魔譜並非殺伐法門,是極致的魔道邪典,可能又是一門搏命的法門。

  但這一點我並不確定,只是單純的推測。

  而極道邪典,向來都有一個特點,付出的代價越高,得到的提升便越強,如同十二魔劍一般。

  而此法,有一定的一字訣特性,卻並非是一字訣,代表著,若是瞭解了其中真意,修成之後,在戰鬥的時候,我也可以施展出來,如同十二魔劍一般,大幅度的提升戰力。」

  「行吧,你繼續研究,先做好準備再說。」狗秦陽丟下一句話,直接離開。

  睜開眼睛,秦陽看著一旁一動不動的人偶師,站在人偶師對面,跟他對視了半天,人偶師的眼神都沒有變化,一點都不尷尬。

  「墨陽,我問你個事,你知道樂師麼?」

  「知道,酒瘋子。」

  「嗯?那你還知道什麼?」

  「不知道,我不認識他,我聽夢師說的。」人偶師一臉老實,跟被審問的犯人似的,有問必答。

  秦陽上下打量著人偶師,撇了撇嘴。

  這瓜皮,甩鍋都不會甩。

  上古的人族十二師,總共就十二個,估計就算是私下裡不對付,也會熟悉到對方腿毛有幾根都一清二楚的地步。

  還不認識,可拉倒吧,說瞎話都不會說。


bpd 發表於 2020-6-6 18:24
第七九三章 磨難與劫難,殺手秦陽的隱瞞

  人偶師這幅態度,秦陽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在裝糊塗。

  不過,是真不熟悉也好,不想說也罷,秦陽都不想去逼人偶師,逼也沒用。

  殺手秦陽之前說的一些倒是也沒錯,現在不是畏首畏尾的時候,先解決即將面對的問題,至於後面會衍生出來的新問題,留給以後去解決。

  凡事都要提前做好各種準備,以應對會出現的各種情況,先考慮最壞的情況,繼續修修行新的法門,融入到根基之中,就是最沒錯的辦法。

  提升自己的實力,總是沒錯的。

  北斗七殺經就算了,性價比太低,暫時先留著,以後再研究研究,取長補短。

  渡難真經倒是可以選一卷修一修,選哪一卷卻是個問題,選什麼難也是個問題。

  考慮到殺手秦陽越來越狗,狗秦陽覺得,是時候考慮一下,是不是可以將枯心咒化作一難。

  這是他的磨難,會影響到選擇,影響到各個方面,甚至會嚴重影響他前途的難。

  跟殺手秦陽商量的時候,沒有說出來,但他卻看到了,殺手秦陽列出來的,可以供以選擇的列表裡,枯心咒之難,連前十都沒排進去。

  刨除那些不靠譜的狗選項,也沒排進前五。

  理念上的差別,選擇上的差別,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體現出來了。

  狗秦陽有時候就在想,他是不是不只是代表著感情的部分。

  加上殺手秦陽之前的提案,想要讓小七去參悟天魔譜,還這個「難」的列表排名,枯心咒排名太靠後。

  是不是將枯心咒化作磨難之後,需要解決的,便是殺手秦陽-具象化出來的磨難,是不是就是殺手秦陽本身。

  按照這種思路的話,化解枯心咒的新思路便會出現了。

  殺手秦陽是不是已經想到這個辦法了。

  一字一句的回憶著,越想越覺得的,殺手秦陽肯定是已經想到了什麼,計劃到了什麼。

  但是他沒說,公共記憶區域內,也沒有他說的那些之外的東西。

  思忖了良久,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左思右想之後,也懶得跟自己鬥智鬥勇,反正大家的最終目的都是一樣的,直接再去找到殺手秦陽。

  狗秦陽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有一說一,惡意的揣測也沒隱瞞。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推了推幻化出來的眼鏡。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自我推演了一下,再次確認,並非我害怕消失,而是枯心咒,屬於長期待辦事項,短期內難以解決。

  而我們短期內,也不會遇到法身極限的死胡同。

  在會可能遭遇到嬴帝的時間內,枯心咒大概率並不會影響到這件事。

  而且,我們可能會在十年內遭遇,也可能會在萬年內遭遇,並不確定,那個列表,也只是根據現有情況作出來的而已,若是你堅持,我可以將其放在前面。」

  說完之後,殺手秦陽立刻拉出列表,將枯心咒放到了第二的位置。

  「不過,你的思路,我覺得有希望,但不大,建議可以嘗試一下,若是有效果最好,沒有效果也算是試錯。」

  「嗯?」狗秦陽有些納悶:「就這麼簡單的選擇了難麼?」

  「你錯了,選擇了也並不影響到結果,而且,你陷入了思維誤區了,我參悟了渡難真經的總綱,得出來結論,一次並不只能選擇一難。

  可以同時選擇兩個、三個,甚至是更多。

  這樣做的結果,只是將原本需要翻越的一座山峰,化作了數座,整體難度大幅度上升,最後全部翻越過去之後,才能摘取最後的勝利果實。

  這個只是功法的難度而已,對於真實的世界而言,每個『難』,都是相互獨立的,並不會憑空讓事情變得更加困難。

  枯心咒是必然要解決的,將其化作難,並沒有什麼影響。」

  「行吧,那就修行吧。」狗秦陽無話可說。

  這就是跟自己交流的好處,有什麼就說什麼,他的懷疑和揣測,殺手秦陽不會在意的,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睜開眼睛,秦陽立刻開始嘗試入門渡難真經。

  選擇的是磨難卷,這種長期影響的難,最適合的就是這卷。

  入門沒什麼難度,總綱已經被殺手秦陽翻來覆去的參悟透了,分卷修行並沒有什麼難度。

  入門成功,具象化的難,也終於出現了。

  內心世界裡,不見烏雲出現,卻有灰色的大雪,憑空出現,籠罩整個世界,灰色的雪花,落到黑色的地面,短短幾個呼吸,便將大地化作了灰色。

  安靜的死寂,失去了溫度的冰冷,整個黑白世界,仿若徹底變成了灰色,灰色大地,天地一色的灰色天空,永無休止的飄落著灰色的大雪。

  而殺手秦陽站在這片世界裡,仿若已經成了最後的色彩。

  可是,明明是狗秦陽去修行的,七彩砂礫內拓展出的世界裡,卻還是艷陽高照,溫暖的陽光灑落,半點變化也沒有。

  狗秦陽出現在七彩世界裡,看著黑白世界的變化,沉默不語。

  而殺手秦陽卻冷靜的做著記錄。

  「你的推測的確正確了一部分,若是我們現在有足夠的力量,只需要施展斬冬之法,將這裡具象化的灰冬斬去,立刻就能度過此次磨難。

  同樣,渡難真經化出具象化的難之後,也的確可以用來反推驗證。」

  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

  「建議立刻將嬴帝的存在,化作一難。

  以此我們可以反推驗證出很多情報,考慮到有關嬴帝的情報,我們很難得到,如此化難很值得。

  同時擁有兩難,代價只是完成一難之後,無法摘取勝利果實而已,並不影響渡難本身。

  利遠遠大於弊。」

  殺手秦陽翻了翻記錄,繼續道:

  「另外,我們之前的計劃裡,強化七彩砂礫到極致,壓垮替代黑白世界的方案,如今來看,的確是最合適的。

  最穩妥的改造黑白世界的計劃,可以徹底放棄了。

  再加上,之前借用大燕神朝的力量,我也得出了結論,想要將七彩砂礫繼續拓展,單純靠神朝之力,需要的體量,會呈指數級上升。

  縱然你成為大嬴神朝和大燕神朝的共同大帝,神朝之力也不夠。

  如今可以確定,七彩砂礫計劃是唯一確定可行方案,可以全力執行。

  好了,我說完了,你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沒什麼要補充的,若是將嬴帝的存在化為難,死難麼?」

  「不,我認為,劫難卷更合適,他便是我們的劫,在劫難逃,終歸是要面對的,不可能永遠避下去,而且,我研究了劫難卷,本身似乎帶有一絲天劫的意味在裡面,有引劫的玄妙在,成則一飛沖天,敗則身死道消。」

  「……」狗秦陽無語了,這狗東西,又來了。

  可是細想之下,除了覺得極端了些,還覺得這狗東西說的挺有道理的。

  就算是最後跑路了,也不可能永遠的躲著,總有要徹底解決的一天。

  到那個時候,不是他來找嬴帝算賬,就是嬴帝先一步強到無敵,找到他將他打死。

  反正已經修了渡難真經,也不差再多加一卷。

  說幹就幹。

  立刻開始修行劫難卷,將嬴帝的存在,化作劫難,有朝一日,嬴帝不復存在了,這劫難自然也就消散了。

  化出劫難,這一次具象出的東西,跟前面的磨難卻又不一樣了。

  已經化作灰色的黑白世界裡,一座黑色的高峰,從黑白世界的正中心,拔地而起,高峰帶動著整個黑白世界都在震動。

  片刻之後,高峰越升越高,直到衝入天穹,上半部分都消失在虛無之中,能在黑白世界裡看到的,只有下半部分。

  只是一座巨峰,便佔據了黑白世界足足三分之一的地方。

  而七彩砂礫的世界裡,艷陽高照也隨之消失,黑雲彌補天際,雷霆如同惡龍,在黑雲之中穿梭。

  一道道刺目的雷霆,如同下雨一般,不斷的落下,整個七彩世界裡,盡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看起來如同末日降臨。

  片刻之後,狗秦陽和殺手秦陽相對而立,久久不語。

  殺手秦陽看著黑白世界裡的山峰,分析道:

  「看來,我們目前的狀態和實力,絕無翻越這座山峰的可能了,我們連山峰頂都看不到,上半部分都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

  同樣,七彩世界裡,完全被黑雲覆蓋,遮蔽了所有陽光,也代表著一絲希望也沒有。

  這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以我們目前的實力,的確是這樣,劫難初成,最後的變化,也得看其他的因素,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

  狗秦陽無話可說,直接離開了。

  等到狗秦陽消失在七彩砂礫裡,殺手秦陽一揮手,身前瞬間出現上百個虛影大幕,無數的訊息,在每一張大幕上急速流轉。

  他的身旁,也有數個大幕虛影浮現,一支支大筆,在上面飛速的記錄著,片刻之後,擦掉之後,繼續重新記錄。

  而那些東西,卻只有極少數,是有關法門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各種看起來亂七八糟,完全不成體系的信息。

  整合推演出來一些,便將其抹去,只留下一些關鍵詞。

  真正詳細的東西,非但不會出現在公共記憶區,甚至都不會留在殺手秦陽的記憶裡。

  他面無表情,專注一件事,一動不動,不知疲憊,冷靜如機器,一直保持著高效精準。

  他不會覺得躺在躺椅上曬太陽是種享受,同樣任何拖延、懶惰,都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相比之下,上線掌管肉身,去完成各種雜事,跟人接觸交流等等,統統都是浪費時間的事情,不用狗秦陽說,他也會交出去。

  他要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但這一切狗秦陽是不知道了。

  他沒猜錯,只有自己才是最瞭解自己的,能直面自己內心的人,不會看不清自己。

  殺手秦陽的確隱瞞了一些事情沒有說出來,甚至還在防著他知道。

  鬼知道這個傢伙在做什麼大計劃。

  狗秦陽這會正在考慮,到了魁山,應該怎麼跟大嫂套套近乎。

  請大嫂幫忙,最後可是有可能跟嬴帝正面對上的。

  別的人還好,大不了跑路,而大嫂身為魁山山鬼,離開了魁山範圍,實力便會暴跌不說,她也沒法長期離開魁山。

  總不能最後真的事不可為,他跑路了,後面的不管了吧。

  所以這個請大嫂幫忙,可以厚著臉皮去,但還是得有度,無傷大雅的小忙就行,需要親自出手的情況,還是算了吧。

  關係還沒到那一步,沒道理要求人家做那麼多。

  一路飛到了魁山,臨近魁山的時候,已經能見到不少崗哨防護。

  那些都是嫁衣的手筆,隨便找了個藉口,封閉魁山,禁止人進入魁山。

  這個也只是能杜絕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而已,防止他們意外進入魁山,機緣巧合進入念海,帶進去一些消息。

  真正的防線,其實是在魁山內。

  任何進入魁山範圍的修士,對於應白來說,都像是黑夜裡的明燈,越強的人越是明亮耀眼。

  當秦陽進入魁山,應白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

  白狐乖巧的蹲在地上,等著來當車伕。

  「大佬。」

  「最近有人進魁山麼?」

  「有,但是都被趕出去了。」

  「嗯,帶路吧。」

  魁山太大了,想要靠大嬴神朝的力量,攔著所有人,根本不可能,就像現在,他進入魁山,想要避開耳目,太容易了。

  對於有一定實力的人來說,那些阻礙,跟沒有差不多。

  「哈……」秦陽未語先笑,快步走上前,揖手一禮:「見過大嫂,數年不見,大嫂氣色越來越好了。」

  「來了啊。」應白笑了笑,伸手虛引,引著秦陽坐下。

  她眼中閃動著異彩,上下打量著秦陽。

  哪怕聽她唯一一個閨蜜說了,如今親眼見到,還是忍不住驚訝。

  秦陽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中了枯心咒的人。

  「嬴盈托我辦的事,只是小事,不過,我可提醒你,魁山之中,出現超出我掌控的地方,你知道代表什麼嗎?」

  「請大嫂賜教。」

  「大荒的傳說,魁山乃是一位神祇隕落之地,他的脊樑化作了魁山,先前我掌控魁山的時候,的確有一些無法掌控的地方。

  後來,我都親自探索過了,那些地方,只是不屬於魁山而已,並非屬於魁山,我卻無法掌控。

  而如今出現的,便是屬於魁山,我卻無法掌控。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了。」

  應白的面色變得有些鄭重。

  「傳說可能是真的,我的山鬼之位,在上古之時,也屬於神祇一脈。

  若那位神祇身隕之後所化之地,化作魁山,我身為魁山山鬼,依然有我無法掌控的地方,只證明,那位神祇,生前遠比我強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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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四章 忽悠的起手和收尾,消失很久的蒙師叔

  秦陽想要說這話說的看起來挺有道理,其實跟沒說一樣。

  話沒出口,應白看秦陽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什麼。

  她思索了一下,道:

  「山鬼雖說是神祇一脈,嚴格分的話卻是地祇一脈,身為地祇,限制很大,但同樣,神祇本身的權柄卻也會非常大。

  按理說,我如今身為魁山山鬼,在任何屬於魁山的地界,我的權柄都是最大的,這個無關所謂的實力和境界。

  而如今,在屬於魁山的地方,有我的權柄無法掌控的地方,那麼當年隕落在這裡的神祇,權柄會非常高,高到可以跨越地祇的權柄極限。

  就算是在上古天庭最鼎盛的時期,神祇一脈裡,有這種權柄的神祇,也不超過一掌之數。」

  秦陽眉頭微蹙,以前他還真沒太在意過這些。

  有關神祇的傳說,他聽說過不少,魁山是一位神祇隕落之後所化的傳說,在大荒完全是爛大街的傳說,以這個為基礎的傳說,至今還在流傳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有說魁山是神祇隕落,屍骸所化;有說是神祇撐天而亡,脊樑不彎,化作魁山主峰;也有說神祇鏖戰化外天魔,身隕之後以屍身化作屏障。

  就算是秦陽相信這個傳說中有關神祇的部分,心裡其實也沒太大感覺,因為並沒有具體的概念。

  在他眼裡,神祇也不過是一個比較強大的生靈而已,這個稱呼,就像是封號道君一樣,代表的只是強大而已,跟一般的人族修士不太一樣而已。

  終歸還是會痛會傷,也會隕落。

  如今按照應白的說法,隕落在這裡的神祇,能在神祇的序列裡排名前五。

  這個差別就大了。

  念海是一個隕落在這裡的神祇的遺產。

  這句話裡,再加上一個「排名前五」四個字。

  細品一下。

  要是還沒品出來味的話,再換個說法。

  按照零散的傳說,還有各種記載,再加上跟黑影吹牛逼的時候閒扯,大概可以得出結論。

  神祇一脈,在上古天庭裡所佔的比重至少有一半。

  留下念海的那位,可能是一位,在上古天庭巔峰時期,實力和權柄能在整個上古天庭裡所有強者之列裡,排名前十的巨佬。

  有了這個概念之後,前面有關念海,有關嬴帝的很多暫時的結論,都要推翻,而計劃也要做出修改。

  一,嬴帝沒那麼容易超脫了。

  這傢伙肯在巔峰時期,放棄大荒的一切,孤注一擲的前往念海,肯定是知道,這不是一般的神祇,也知道他會在那裡得到的好處,遠超繼續在大荒征伐。

  好處巨大,難度同樣也更大,之前推測的太簡單了,主觀上太高估嬴帝的實力了。

  第二,提升實力,等到嬴帝超脫出來之後,將他打死,完全不現實了。

  他若是真的能拿到遺產超脫出來,實力恐怕會比想像的恐怖的多。

  當年嬴帝巔峰時期,有過一人獨戰三位封號道君的戰績,若是超脫出來,更進一步,說不定就會達到超越封號道君的層次。

  到時候,一隻手就能將外面的敵人全部捏死。

  秦陽略有些糾結,他可不會將自己的生死,寄托到對手不給力,寄托到比拚運氣上。

  一切都要以對方能做到來考量。

  跟預期差距有點大,秦陽眼睛一閉,去找殺手秦陽商量。

  下著灰色大雪的灰色世界裡,殺手秦陽感應到狗秦陽來了,念頭一動,周遭數百個虛擬屏幕瞬間消失不見。

  狗秦陽沒廢話,直接同步了剛才的記憶。

  殺手秦陽沒說話,原地沉思了良久之後,一揮手,列出一個曲線表格。

  橫向是時間尺度,縱向是成功機率。

  「我重新作出了推演,隨著時間推移,我們獲勝的機會,會呈現出拋物線曲線,直到最後徹底無限接近零,而嬴帝則正好相反。

  他被駕崩,失去了神朝支持,根基崩壞,縱然不會被廢掉,想要重新恢復到沒有神朝加持時的實力,應該也會需要不少的時間。

  這個時間段,是他最弱的時候,而神祇遺產遠超預估,他計劃的最終收益,會超出想像的大。

  建議拋棄原有計劃,將現階段的嬴帝本尊,扼殺掉。

  不必計較所謂的最終決戰。」

  殺手秦陽冷靜的給出結論。

  「我們現在的實力,恐怕也不足以對抗根基崩壞狀態的嬴帝。」狗秦陽眉頭微蹙。

  「我換個說法,嬴帝如今比我們強,但是這也是我們之間差距最小的時候。

  因為按照最新的情報,他的預期成長速度,會比我們更快更強,遭遇的天花板,也會遠比我們的天花板高,也比所有友軍可以預計的天花板更高。

  差距只會越拉越大,直到再也無法彌補的地步。

  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最直接的辦法,便是抓住他現在的破綻,死命攻擊他的傷口。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當我們能一步一步斷了他十指的時候,就是你想的最終決戰來臨的時候。」

  「再進念海麼?」

  「你的想法從最初就有問題,就不應該苟,該莽的時候必須要莽。

  不說從當年浪潮捲起的那刻起,就開始計劃,起碼在嫁衣登基之後,也要立刻開始計劃,做好一切準備,等到浪潮落下之後,立刻重入念海。

  拼盡一切,將處於最弱狀態的嬴帝,擊殺超度一條龍。

  而不是浪費大量的時間,去忙一些有的沒的,比如曬太陽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然後將希望寄托到嬴帝無法超脫出來,亦或者,拚命提升實力,等到他超脫出來之後,來一場符合大敵人設的絕世之戰。

  愚蠢。」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語速越來越快,一字一頓的噴人。

  「我們的目標,只是讓這個大敵去死。

  謹記這個目標。

  要不擇手段,不惜代價,讓他的存在,徹底消失。

  能在對方重傷未癒,境界暴跌的時候,將其割喉,一刀補死,是最好的結果。

  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不要拖,不要太高估,也別太低估,他只是一個強者而已。

  會傷會痛,也會死。」

  狗秦陽砸吧了下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話雖然極端了點,道理也的確是有的。

  以他中了枯心咒的狀態,天花板就是法身極限。

  而目前的情報重新來看,嬴帝的預期,的確會強到完全不可敵的地步,放任對方恢復、成長,情況只會越來越差。

  狗秦陽低頭沉思,久久不語。

  良久之後,他忽然道:

  「你計算過,我們有勝算麼?」

  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點了點頭。

  「按照嬴帝曾經的戰績來推斷,在沒有神朝的加持下,他可能會有道君極限,到初步封號的實力。

  他性情冷酷,斷情絕性,當年獨站三位封號道君那一戰,他若是有機會的話,必定會拼著付出一定代價,強行擊殺一個。

  他卻沒有做到。

  所以我推斷,他本身的境界,最多初入封號,還是不穩定的階段。

  如今根基被斷,我模擬過我們的大明宮崩碎的場景,以此推斷,他如今的實力,撐死初入道君,甚至有可能,跌落到道君以下。

  可以莽一波。」

  「另外,你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念海裡是上古時代的投影,那裡有著現今沒有已經失傳的法門,有現今沒有的元氣,還有現今沒有的力量。

  甚至還可能有人族十二師的其他人,哪怕不是本尊,只是山寨的,也會有很多信息。

  對於我們能徹底化解枯心咒,可能有極大的幫助。

  在那裡,我們可以預見的天花板,可能會被擊碎,或者抬高。

  此消彼長,更加有利。」

  狗秦陽聽的很認真,只是越聽越覺得,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尤其是最近越來越有這種感覺了。

  狗秦陽冷靜了下來,開始回憶過去,一點一點調出過去的記憶。

  良久之後,狗秦陽才抬起頭,表情有些怪異的看著殺手秦陽。

  「我終於明白你最近怎麼話這麼多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什麼。

  原來我曾經也幹過一樣的事。

  你是在忽悠我。」

  「你錯了。」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的道:「這是分析利弊,以事實說話。」

  同一時間,狗秦陽也跟著一起開口。

  「這是用事實說話。」

  說完,狗秦陽頓時一臉糾結。

  果然是這個套路。

  起手式和收尾動作都是一樣的。

  問題是,他的確有些被說服了。

  莽一波,的確像是更符合現狀的方法。

  殺手秦陽一點被發現的自覺都沒有,繼續道:

  「另外,上面說的兩件事,我覺得,可以合成一件事。

  奪走念海遺產。

  如此既可以解決嬴帝,又有大概率可以解決枯心咒的事。

  因為所有有關枯心咒的事,從來沒有過神祇中枯心咒的先例。

  上述有關嬴帝如今的實力,再對比我們的實力,只要你參悟了天魔譜,爆發之下,正面交鋒,我們也並不是沒有勝算。

  我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修士了。

  用外面的說法。」

  殺手秦陽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鏡,沉聲道:

  「我們自己,就是大佬。」

  「好,莽一波,幹他娘的。」狗秦陽一拍手,當即應了下來。

  「謹記一點,你我本就是一體,目標永遠是一致的。」

  ……

  狗秦陽上線,睜開了眼睛。

  他被說服了。

  雖然他也覺得不太靠譜。

  但的確沒有更靠譜的辦法了。

  原來比較穩妥的辦法,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無論情況再怎麼壞,嬴帝的天花板,都在能追趕的範圍內的。

  而應白給出了新情報,這個天花板,可能會遠超能追趕的極限。

  那就只能不讓嬴帝去摘到遺產這一條路可走了。

  秦陽睜開眼睛,看向應白。

  「大嫂,我要進去一趟。」

  「嗯?」應白一驚。

  「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大嫂不要告訴別人。」秦陽揖手一禮。

  應白扶起秦陽,面色有些複雜。

  她當然知道,秦陽不說明白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給她留後路麼,不想她牽扯太深。

  應白什麼都沒說,也沒阻攔秦陽去做什麼,只是親自將秦陽送了過去。

  當黑夜降臨,日夜輪轉的瞬間,她看到秦陽消失不見,這才長嘆一聲。

  「怎麼跟應龍一個臭德行,誰讓你們幫我們去做決定的。」

  ……

  一天之後,一個眼蒙黑布的老者,輕鬆越過了大嬴神朝的阻礙,進入到魁山範圍。

  巡狩魁山範圍的白狐,正要借助山鬼的力量,將這位老者挪移出魁山範圍的時候,卻見那老者看似緩慢的踱著步子,實則一步便邁出了白狐掌控的範圍。

  老者腳踏實體,卻一步越過崇山峻嶺,只有在一步落下的瞬間,腳底會有一道微不可查的道紋閃過,看起來就如同一個凡人在散步,半點高手氣息都沒有。

  白狐緊追不捨,然而追了一會兒才震驚的發現,它利用山鬼的力量,竟然都無法追上老者。

  老者如入無人之境,瞬息千里。

  一路深入到魁山深處的時候,老者忽然停了下來,雙手結出古老的印訣,向著前方,微微欠身。

  「道門守陵人蒙毅,見過魁山山鬼。」

  應白站在一塊巨石上,看到那個印記,面色一肅,同樣單手捏出印訣,回了一禮。

  這是傳承最久遠的自報家門的手段,每一個印記,都是有獨特的力量和信息在裡面,做不得假。

  應白自然也知道,也知道應該給予禮遇。

  「魁山山鬼應白,見過閣下。」

  「借道魁山,還望山鬼通融一二。」蒙毅話說的很客氣。

  「最近魁山不容人通行,請閣下見諒,晚些時日再來。」應白也很客氣。

  「時間緊迫,容不得再晚了,還請山鬼見諒,只是借道。」蒙毅再次行了一禮。

  直起腰的瞬間,他的氣息便開始直線暴漲,他的身後,仿若有一方世界的虛影浮現出來。

  正前方的位置,顯化出的是道門那簡陋的祖祠大門。

  後方,一望無際的陵寢,一座座墓碑插入雲霄,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滔天死氣匯聚成一方籠罩整個世界的黑雲。

  黑雲翻滾,聲勢浩大。

  蒙毅站在這方世界的最前端,昂首挺胸,聲如洪鐘,揖手一禮。

  「請山鬼通融,蒙毅只為借道。」

  應白面色微變。

  這個時代的道門,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還沒怎麼樣呢,就要用整個道門歷代陵寢來壓人了。

  哪有這樣的。

  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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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五章 出門在外先套馬甲,人偶師是老實人

  氣氛有點尷尬,僵持不下。

  蒙毅上來就一副要開大的架勢,應白著實有點懵。

  道門傳承久遠,在上古時代也是起起落落,但無論是興盛還是衰落,道門的傳承,卻永遠沒有斷層過。

  他們秉持的理念,可以說是將大部分宗門最核心的理念,貫徹的最徹底的一個。

  再加上道門在人族的名聲著實好,沒有深仇大恨的話,大家都會給點面子。

  應白如今是山鬼,卻也是人族出身,曾經也或多或少的受過道門恩惠,按理說,只是借道,不應該不給道門面子的。

  可是腦海裡在轉念間閃過一連串的念頭之後,應白抬起頭,面色稍冷。

  她不會去阻止秦陽做什麼,那是秦陽的決定,或好或壞,都是秦陽的人生,她只會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訴秦陽。

  同樣,別人也不能去左右她的人生,她的決定。

  哪怕對方是道門的守陵人,她也要將對方攔下來。

  應白緩緩的伸出一隻手,瞬間,空氣裡一陣嗡鳴傳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的範圍,統統被鎮壓,所有的東西,都仿若定格在那裡。

  似乎整個魁山的重量,都在一瞬間加持到這裡。

  蒙毅身後的虛影,開始慢慢的凝實,祖祠簡陋的大門,開始凝實,後方充斥著死氣的陵寢世界裡,一座座看不到的墓碑,拔地而起,插入雲霄。

  蒙毅眼睛上蒙著的黑布,自動變得鬆弛,有跌落下來的趨勢。

  獨屬於蒙毅一個人的獨特氣息,開始從他的眼窩裡散發出來,那是來自於時光之河,無可匹敵的力量。

  然而,應白的神情卻半點動搖都沒有,她的身後,光輝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匯聚成一尊她自己的神像。

  這是打算硬槓到底了。

  正在這時,蒙毅伸出一隻手,按住了黑布,長嘆一聲。

  「山鬼之名,果真是名不虛傳。」

  瞬間,他的氣勢開始跌落,身後浮現的虛影,也隨之煙消雲散。

  眨眼間,蒙毅便好似變成了一個身形略有一絲佝僂的瞎老頭。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重新揖手一禮。

  「重新介紹一下,老夫道門守陵人蒙毅,是秦陽的師叔,需要借道魁山,去處理一些麻煩事,還望山鬼通融。」

  卡嚓……

  周圍凝固的空間瞬間恢復了原狀,風開始繼續吹拂,塵埃繼續緩緩墜落。

  應白有些愕然的放下手,很多事瞬間就懂了。

  她不會懷疑蒙毅說的話是真是假,能在這個時間,在這裡說出這種話,再加上那陵寢世界的虛影,自證身份,就不可能是假的。

  同樣,她也明白了,為什麼蒙毅要先作勢動手。

  蒙毅要看她會不會在那種情況下,依然堅定不移的攔著他。

  這是要確認一下,她值不值得完全信任。

  這個可怕的道門守陵人,跟她印象之中的道門中人有很大不同,根本沒有那種道門中人的氣質。

  她可以察覺到,剛才蒙毅是真的準備動手的,心志堅定不移,半點猶豫都沒有。

  她甚至有種感覺,若是她沒有堅定信念,真的退縮了讓路了,這位守陵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直接在這裡,強行召喚出道門的祖陵。

  讓祖陵代替她,鎮守在這裡。

  甚至於,她若是敢出手阻攔,蒙毅就敢不惜一切代價。

  將她誅殺。

  哪怕這個老人的氣息看起來比她弱不少,但他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之下,卻有一種讓她心神顫抖的可怕力量。

  能讓她徹底消失的力量。

  這位守陵人身上,唯一符合她對道門印象的,恐怕只有那堅定到無法動搖的意志。

  「晚輩們都還小,還沒到他們去扛起大旗的時候,我這把老骨頭,也還能動,能做的就去做了,不說讓晚輩們成長的容易點,起碼別夭折了。」

  蒙毅笑呵呵的,跟一個嘮家裡晚輩的老大爺一樣,說的事,似乎也只是幫晚輩們做一兩頓飯。

  應白想說什麼,卻只剩無言。

  良久之後,她輕嘆一聲。

  「秦陽已經進去了。」

  蒙毅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而後繼續笑道:

  「那我更不能拖了。」

  應白後退幾步,讓開了路,一臉鄭重的揖手一禮,什麼話也不說了。

  這一次不是敬他道門守陵人的身份,而是敬他本人。

  蒙毅踱著步子,似是閒庭信步,卻又堅定不移。

  遙望著蒙毅消失的背影,應白喃喃自語:

  「道門的人傑啊,無論多少年,有些東西總是不會變的。」

  片刻之後,白霧之中,一隻氣喘吁吁的白狐衝了出來。

  「山鬼大人,不好啦,有個特別強的瞎老頭衝進來啦,他跑的太快了,我追不上他……」

  應白拍了拍白狐的腦袋,呵斥了一句。

  「怎麼說話呢,太失禮了。」

  「啊?」白狐一臉茫然。

  ……

  秦陽抬起頭,仰望著天空,三輪明月當空,一輪滿月,兩輪殘月,其中一輪殘月還像是缺了一個角。

  秦陽身上所有的氣息,都被盡數收斂,身上的衣服,也都換成了遮掩吸收氣息、氣味等一系列東西的加強版隱蔽法衣,脖子上還掛著屏蔽意識散發出去的法寶。

  提前做了不少準備,確保進來之後,沒有人能發現他,也不會留下痕跡。

  進入這裡之後,秦陽立刻想到了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詭異的九夫墳。

  九個死鬼的執念化為精怪,還在每天爭風吃醋爭老婆,當年要不是化身加強版的婦女之友,一通逼逼,說到那女的心坎裡,讓她出來制裁了九個死鬼。

  恐怕在進入念海的第一時間,就涼透了。

  一想到那位先後嫁了九次的精怪大佬,秦陽就想到了當年她送的禮物。

  在儲物戒指裡翻了好半晌,才翻出來一支落灰的青玉簪子,隨手插在了頭上。

  當年要不是有這個可以免疫魅惑的青玉簪子,可能也會涼了。

  多做準備總是沒錯的。

  再加了一重保險之後,秦陽先確認了一下附近的環境。

  蟲鳴陣陣,偶爾有夜鶯啼叫,看起來應該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沒什麼詭異的東西。

  拿出小本本,先記錄下自己門的位置。

  第一重,以方圓十里為參考,制定出坐標,將門的位置著重標注出來。

  考慮到可能會有大佬,能一擊毀掉十里範圍,可能會遭到波及,地形大範圍的變化,繼續加強。

  施展瞳術,破開迷霧,目力增強到極致,以方圓百里各個地方為參考,做出三位坐標,從海拔到各種高度位置,全部計算一遍,再標注出門的位置。

  如此,再以千里範圍為參考,再來一遍。

  至此,順帶著勘察了一下方圓千里範圍內的大致情況,是不是有什麼危險,哪裡可能有什麼詭異的東西。

  全部完成之後,秦陽又拿出一口棺材。

  裡面躺著一具山魈的屍體,是之前在進來之前,做準備的時候,收斂各種氣息、氣勢之後,這個山魈腦子不好,盯上了他,準備揭開他的頭蓋骨,被秦陽順手宰了,帶過來當烏色球用。

  將山魈超度,一本淺藍色的垃圾技能書,看也沒看的拍進腦袋裡。

  然後將棺材蓋蓋上,既然超度了,那等會走遠了,再給找個地方埋了。

  在這裡完成超度,就算是有誰能反向回溯,也沒法確定他到底是從哪來的了。

  做完這些,秦陽這才深吸一口氣。

  泥土的腥氣裡,夾雜著濃郁的天地元氣。

  比之上一次進來時,更加濃郁的天地元氣。

  只是吸了一口,就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根基竟然有再次被夯實的趨勢,甚至例行強化七彩砂礫的長期工程,速度竟然都變快了一些。

  這才是修士最夢寐以求的力量,最是中正平和,不偏不倚,醇厚穩固,任何生靈,任何非生靈,都可以去吸納的力量。

  秦陽遮蔽了身形,緩緩的飛起,察看了一下方向之後,向著迷霧愈發濃郁之地相反的方向飛去。

  飛行速度不快,勝在隱秘,還是謹慎小心一點的好,雖然飛在半空看起來危險了點,但行進在山間密林裡,危險更大。

  進來的時候,口號喊的震天響,莽起來,莽起來。

  真進來了,再瞎莽就是找死。

  如今浪潮剛剛落下,代表著念海裡的萬年輪迴,是在最初的階段。

  上一次進來的時候,是在最終階段,而且再加上嬴帝的禍害。

  最終階段,比之最初階段,肯定會差距不小。

  哪怕按照上次的情報來看,在念海裡死亡的生靈,除了是被外來者擊殺的之外,剩下的最終都會在新的輪迴裡出現。

  嬴帝當年親手解決的人,恐怕並不是太多。

  他要的只是權柄,擊殺所有的強者,是最快捷的辦法,卻並不是一定要全部解決,真要是必須這樣,他累死也沒可能完成。

  按理說那些被嬴帝擊殺的人是不會再出現了,可嬴帝自己現在都已經變成了念海裡的生靈,這條情報到底會不會出現變化,秦陽不太能確定了。

  按照秦陽的理解,整個念海渾然一體,內部再怎麼變化,都是肉爛在鍋裡,自然是萬萬年都不會有大變。

  而外來者擊殺了此地的生靈,變相的算是奪取了一絲權柄,讓鍋裡的肉變少了,等外來者離開之後,這一絲權柄便徹底消失了。

  若是外來者在這裡奪走了權柄,再重新開鍋之前沒離開,自身也變成了鍋裡的肉,他奪走的權柄,自然也會重新落回鍋裡,整體上不會有什麼變化。

  推測若是對的話,那整個念海,就跟以前沒太大變化,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少了個人偶師和夢師。

  人偶師被他帶出去了,雖然是偷渡的,也算是在上岸了,只是沒有走奪走所有權柄超脫的路子。

  夢師被他擊殺加超度一條龍,自然也不會再出現。

  一念至此,秦陽不禁生出一絲期待。

  在萬年輪迴的最初,強者應該會非常多吧。

  按照上次來時聽到的傳說,上古人族十二師,也有不少在這裡有傳說的。

  雖然他除了人偶師和夢師之外,一個都沒見過,他也一直認為,傳說可能也只是留有傳說,連山寨的真人都未必有。

  若是推測是對的,那麼被嬴帝擊殺的妖師,可能會再次出現,這一點是夢師當年親口說的。

  其他的就未必了。

  秦陽倒是挺希望其他的人也在,哪怕是山寨的也行,山寨的應該也只會影響到實力,不會影響到技藝。

  他最希望見到的是樂師。

  這是殺手秦陽推薦進入這裡,可能會有的好處之一。

  天魔譜有很大可能是樂師親手譜寫的,那樂師自己,理所當然的能看得懂吧。

  到時候實在不行了,做一筆交易,以帶他上岸為籌碼,相信無論對方是個什麼人,都會同意這個交易吧。

  刨除這些,這個時代,可能會有更多,可以學到的東西。

  當年黑影就逼逼了好久,慫恿他來這裡,說是大機緣。

  飛著飛著,秦陽忽然想到一件事。

  浪潮捲回之後重新落下,被裹挾其中的嬴帝,記憶重置了沒有?

  若是重置了,他就不記得自己,也不記得陰了他的事。

  但是這樣,就有另外一點可能是漏洞的地方,當年的禮部尚書李太玄,可是也在這裡的。

  他可能會不記得進入念海之後的事,進入之前可能還會記得的,到時候隨便提一下進來之前遇到的人物。

  不就全部暴露了?

  若是記憶沒重置,那也得防著點。

  反正不管怎麼樣,現在的身份不能用了。

  揉了揉臉頰,施展法門,變化了身型樣貌,連神魂本相都一起改了。

  習慣性的變成了張正義,想了想也不太對,不太保險,這貨畢竟是外面存在的人。

  那就再換,為了保證真實,用本來就存在的人是效果最好的。

  那就換成另外的另外的世界的人。

  捏了好一會之後,秦陽化出水鏡照了一下,呲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平平無奇,不錯。」

  樣子換了,馬甲做全套,名字也要換一個。

  隨機起名。

  姬無命,貌似吹牛的時候用過,換一個。

  姬無真……

  殺手秦陽做的馬甲起名器真垃圾,怎麼跟姓姬的槓上了,算了,也算是還有點聯繫,畢竟有說法秦姓,起源來自於姬姓。

  套上馬甲,秦陽立刻斬出自己的名字,化作一個夢境球,庫存起來。

  從此刻開始,他就是姬無真,做夢都不可能說漏嘴。

  要是能在這裡混上一個靠譜的本地身份,那就是完美的融入了。

  秦陽興致勃勃,一路飛遁了半天,終於看到有活物活動的跡象了。

  遠方雲卷雲舒,仿若有一隻大手在撥動著,不斷變化著形狀。

  就在這時,雲層之上,一隻恍若天柱,遍佈著鱗甲的巨腿,踏破雲層,轟的一聲落在大地上。

  一時之間,山巒崩碎,轟鳴之聲恍若陣陣雷鳴,伴隨著衝擊波,震的方圓數十里地,都在轟隆作響。

  那巨腿落下之後,才見雲層向著四周崩散,一位全身覆蓋著鱗甲的巨人,正在邁開腿狂奔。

  一步跨出,又一躍到雲層之上,向著遠方奔去,轉瞬便只能看到背影了。

  短短一息之後,就聽天地之間,「錚」的一聲輕鳴奏響,古琴之聲,綿綿密密,硬生生的被演化出一種慷慨激昂的感覺。

  曲調似是沒有章法,也能讓人輕易的感受到隨性瀟灑的意味。

  伴隨著琴聲,遠處的雲層,仿若被人捉拿,瞬息之間捏成一個葫蘆狀,壺嘴處,暴雨匯聚成瀑布,噴湧而出,匯聚向下方一處。

  一張看起來普普通通,什麼裝飾都沒有的赭石色古琴,裹挾著神光,從遠處飛來,神光之上,一個男人側躺在上面,一手支著腦袋。

  他身穿花裡胡哨的大炮,坦開胸懷,頭髮散亂,唯獨美髯打理的極為整齊。

  他張開嘴巴,對著天空中的雲葫蘆,葫蘆裡噴出的瀑布,化作汩汩酒液,不斷的灌入他的口中。

  兩口之後,這男人撇了撇嘴。

  「一般貨色。」

  隨意的一揮手,那雲層所化的葫蘆,頓時崩碎,化作漫天暴雨灑落。

  霎時之間,清香綿軟的酒香味,充斥整個天地。

  方圓百里之地,暴雨傾盆,只不過下的雨,都是酒。

  此地所有的生靈,被酒水淋頭之後,立刻如同醉酒上頭,搖搖晃晃著栽倒在地上陷入昏睡。

  隱藏著的秦陽,剛想擋住那些酒液,卻發現那些酒液裡,裹挾著奇特的力量,竟然能輕而易舉的洞穿他的真元防護。

  只不過,這些酒液沒有對他造成傷害,只是讓他在喝酒。

  秦陽的臉上,飛速的浮現出紅暈,一種久違的醉酒感覺,湧上心頭。

  靠在一棵樹上,秦陽拿出一個葫蘆,念頭一動,葫蘆開始自動收集下落的暴雨酒。

  葫蘆在收集酒液,秦陽卻感覺越來越迷糊。

  喝大了。

  從神魂到肉身,全部喝大了,緊繃的肉身和神魂,再到意識,似乎都開始了放鬆。

  一張一弛之間,竟然還感覺到有了一絲提升。

  迷迷糊糊之間,隱約聽到,天空中傳來那男子的狂放笑聲。

  「妖師,你別跑啊,我快渴死了,只是借你手下八百石精血釀點酒而已……」

  天邊一聲怒喝,如同滾雷湧來。

  「滾!」

  秦陽迷糊的念頭翻滾著。

  敢追妖師,再加上這種力量,這幅做派……

  肯定是樂師了。

  我就知道,人偶師這麼老實的人,只要肯說肯定不會是假的,假的他就不會說了。

  樂師這狗東西,當真是惹人厭啊。

  念頭慢慢沉下,秦陽眼皮一翻,直接醉翻了過去。

  閉上眼睛的瞬間,殺手秦陽直接上線,這貨面色通紅,眼神卻淡漠無比,完全沒受到什麼影響。

  感受到現在的情況,殺手秦陽耷拉著眼皮,瞬間模擬出喝醉的樣子,靠在樹幹上一動不動。

  只是旁邊看起來無人操控的酒葫蘆,還在盡職盡責的收集那些灑落的暴雨酒。

  殺手秦陽靠著樹幹,感受著這種酒的特性,瞬間推演出好多種用法。

  好東西的確是好東西,沒壞處,喝醉了也不會醉死。

  相反,對肉身、神魂、意識,都有很大的好處。

  壞處則是喝醉的時機。

  不是毒藥,卻比下毒好用太多了,穿透性太強了。

  以後對敵的時候,直接灌醉,再補一刀收人頭,簡單快捷。

  前提是得知道這個東西的有效期是多少。

  若是時效太短的話,那就以此研究一下,研究出類似的東西。

  殺手秦陽沒貿然行動,也沒去追。

  他的狀態,只要不瞎的人,立刻能看出來有問題。

  來日方長,先收集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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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六章 螳螂蟬黃雀,秋氣肅殺曲

  樂師很快就消失在天邊,秦陽靠在樹幹上,一動不動,消化著滲入體內的雲酒。

  良久之後,狗秦陽甦醒,殺手秦陽主動解除境界,自動下線去忙自己的事。

  狗秦陽揉了揉腦袋,喝大了頭也不疼,反而感覺神清氣爽,緊繃的狀態,也似乎稍稍鬆弛了一點,不再是一根繃緊的弦。

  這麼快就見到樂師,顯然是有些超出預料,但是很顯然,這貨一副特別不靠譜的樣子,想要找他幫忙,怕是沒那麼容易。

  考慮到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十二師裡出一個瘋瘋癲癲,怎麼看都不靠譜的傢伙,倒是也挺正常。

  再想想這些人都是將各自技藝攀升到極致,以藝入道的大佬,技藝本身影響到性格,應該也沒什麼不對的。

  人偶師這種將傀儡之道鑽研到極致,每天都是跟一堆冰冷的傀儡打交道,變成了自閉男孩,挺正常的。

  而樂師,鬧騰一點,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只是聽到了妖師這倆字,還是有些意外。

  之前推測出的可能裡,的確有這個,嬴帝擊殺了妖師,可是他沒離開,跟著融入到念海裡,奪走的權柄再次回到了念海,被他擊殺的人,可能也會隨著新的輪迴再次出現。

  但這個只是推測的一種可能而已,這麼快就驗證了,秦陽覺得這次開局還是挺順利的。

  只不過這樣的話,正處於萬年輪迴最初的念海,危險程度也要跟著上調了。

  鬼知道在最初的時候,有多少強者,有多少強大而詭異的東西。

  他可從未認為,這裡的土著,會對他另眼相看什麼,就算是他說出去這個世界的真相,肯信的人有幾個,都是未知數。

  說不定還會被人針對。

  易地而處,若是有個人忽然跑到自己面前說,你所在的世界,雖然從各方面看都是真實的,但其實只是一個萬年一輪迴,永無休止的虛假世界。

  直接將世界觀毀掉、顛覆。

  他第一反應肯定不是相信對方,而是覺得,對方腦子瓦特了。

  秦陽沉思了一下,默默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實力。

  在念海裡肯定是排不到第一排的,第二排應該勉強可以。

  考慮到這個世界的詭異程度,再加上情報獲取的難度,還是穩一點好了。

  收起身旁收集完雲酒的葫蘆,秦陽準備繼續出發的時候,神情微微一動,立刻隱匿了身形。

  遠處有一人,騎著一隻展翅數丈大的黃紙鶴,慢悠悠的飛來。

  他一身屎黃色的道袍,看起來髒兮兮的,盤坐在黃紙鶴的背上,揮舞著手中快要禿了的拂塵,地面上,一團神光包裹著一隻昏睡的七彩麋鹿飛起。

  道士懶洋洋的神態,頓時一振,坐直了身體傻樂。

  「喲呵,竟然真讓道爺撿到便宜了。」

  道士一揮手,黃紙鶴的尾後,便出現了一架板車,他將七彩麋鹿丟在板車上拉著,繼續揮舞著拂塵。

  密林裡一團團神光包裹著一個個密林裡的生靈,不斷的飛向板車。

  髒道士笑的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巨靈被人追的雞飛狗跳,還有那狂放的樂聲,再加上下雨之後,酒氣衝霄,隔著老遠,都能猜出來那倆是誰了。

  原本只是想來撿便宜,看看能不能趁機撈點好處,哪想到還真撈到大魚了。

  髒道士兢兢業業,跟收菜的老農似的,圍著下酒雨的範圍,兜兜轉轉的一圈又一圈,這是要玩地毯式搜刮了。

  等到髒道士轉著圈,一路轉到最中心,將最後一隻喝大的山參精從土裡揪出來之後。

  這時,他才滿意的抬起頭,虹膜一圈,十二個符文浮現出來,眼底也有光暈反射出來,光暈閃過的瞬間,他的眼睛便再次恢復了正常。

  他看向半空,呲牙一笑。

  「不知是哪位大仙在看小道笑話啊,小道家窮人醜天賦差,只能撿點大人物不要的殘渣,還望大仙莫要計較,小道在這裡給您問安啦。」

  說著,還似模似樣的行了一禮,態度誠懇的不得了。

  而那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就是秦陽站立的地方,他在這看了半晌熱鬧了,心裡感嘆萬千。

  這個髒道士可真是個人才,刮地三尺啊,那人參精他都沒發現,也不知道這髒道士是怎麼精準的發現了,將其從地下挖出來。

  被發現了,秦陽也沒現身。

  這髒道士,氣息看似不高,可是內裡卻晦澀難感,實力肯定不會弱,再一個,他這幅寒酸的就差當了頭髮度日的鬼樣子,太假了。

  演戲演的太用力了,太過了就顯得假了。

  沒有必要的話,還是別跟這種人打交道,真假難辨,鬼知道這貨是個什麼人。

  秦陽權當沒聽到,就是不露面。

  那髒道士騎著寒酸的黃紙鶴,拖著滿滿一板車,轉身就走。

  髒道士美滋滋的飛走,只是飛出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虹膜再次有十二個符文浮現,半空中一個看不到真容的模糊人形生物浮現了。

  可不就是剛才看到的那人麼。

  髒道士眉頭一挑,那笑呵呵的小透明模樣,瞬間就變的有些猙獰了。

  他撩起寬大的道袍,在後腰一抹,一把沾滿油污的殺豬刀,被他捏在手裡。

  「大仙,小道撿點殘渣,你也要跟我搶不成?

  告訴你,餓極了就算是來隻真龍,小道也敢去啃下來一塊龍鱗!」

  秦陽直接顯出身形,面色發黑。

  這貨果真跟他想的一樣,上古竟然還有這種毫不掩飾的狗東西。

  不搶好處了,那你就是大仙,陪著笑。

  你敢露出一點搶好處的意思,那管你什麼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秦陽指了指腳下,張口就懟。

  「你瞎麼?」

  髒道士順著向下看了一眼,立刻眉頭微蹙,收起了滿是油污的殺豬刀。

  不是人家來攔著他的路,而是他自己飛回來了。

  但是他卻毫無所覺。

  秦陽本來就沒打算理會這個髒道士,哪想飛走了,不一會,竟然又原路返回了。

  眼睛一閉一睜,瞳孔化作十字,虹膜周圍,一圈銅環浮現。

  目中光輝閃耀,堪破虛妄,周遭世界,仿若有一層迷霧,破開那層磨砂玻璃之後,便看到以腳下里許範圍為中心,有一圈圈道紋,如同漣漪一樣向著兩邊擴散開,如同一隻蝴蝶的兩隻翅膀。

  這裡的空間已經被完全扭曲,化作了完整的迴環,無論向那個方向走,最終都會折返回來。

  旁邊的髒道士,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轉頭看向秦陽。

  「小道羋有德,不知大仙如何稱呼?」

  「……」秦陽砸吧了下嘴,這貨的名字,可真是,假的一言難盡。

  「姬無真。」

  「姬大仙,合作一次?」羋有德話音一頓,指了指腳下:「小道觀姬大仙似乎通曉虛空遁法,卻依然被困,想來是肯定不知道如何離開吧,小道正好知曉,小道可以告知姬大仙,但姬大仙要帶小道一起離開,如何?」

  「成交。」

  二人這邊剛敲定交易,就見大地轟然震動,那仿若蝴蝶翅膀的道紋,直接凝聚顯化成型。

  一圈圈道紋之間,以山石凝聚,化作兩扇綿延二三十里的巨大石壁。

  石壁抬起,如同蝴蝶豎起了展開的雙翅。

  各種隨時、林木不斷的崩碎跌落,化作洪流,匯聚向中心的地方。

  下方的山石、泥土、林密等所有的一切,都仿若變成了沸騰的海面,不斷的翻滾奔騰,在這個過程中,所有的東西都在不斷的減少。

  等到山石、泥土、林木全部都消失不見的時候,刺鼻的腥氣,化作墨綠色的狼煙,衝霄而起。

  綿延數里的嫩肉攤開在大地上,粗大的肉塊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口器,口器之中密密麻麻的尖牙,跟絞肉機差不多,無論是山石還是泥土,來者不拒,都被其絞碎吞噬。

  而兩邊抬高,向著中間合攏的石壁,也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

  兩扇綿延數十里的巨大蚌殼。

  那一道道迴環的道紋,都是蚌殼上的紋路。

  髒道士語速極快,飛速的講解著怎麼離開這裡,秦陽一邊聽著,一邊開始嘗試。

  他施展遁法也好,直接走也好,都是順著蚌殼上的紋路,轉一個圈回到原地,哪怕用虛空真經也是如此。

  「姬大仙,你得跳出來,明白不,不能順著走。

  此物叫天河蚌,它身上的道紋,都是為了迷惑,越去參研,越是走不出去,你可千萬別去參悟,我們也必須一口氣遁出去才行。

  我的遁法跳不出去,全看你了,你要是沒法一次遁出去,咱們倆就等死吧。」

  秦陽閉目參悟了一下,按照髒道士所說的,默默斬去了剛才參悟那些道紋所得,然後重新規劃路線,一把抓住了髒道士的肩膀。

  身形一晃,一步跨出,周遭的空間仿若扭曲,他的身形也開始扭曲,被他抓著的髒道士,五官身形都扭曲的不成樣子。

  看起來仿若他們倆的身形被拉長到極致,從最中心開始,環繞著天河蚌身上的紋路,一圈圈的延伸出去。

  當秦陽的一隻腳,跨出天河蚌的時候,天河蚌的蚌殼合攏的速度,驟然加快。

  轉瞬之間,就要轟然合攏。

  而秦陽的另一支腳,還在天河蚌的中心呢。

  這要是被夾到了,肯定完蛋。

  就在秦陽要爆種的時候。

  天空中的雲層,一層一層的崩碎,一雙遍佈著青色鱗甲的大手,從天而降,分別按在蚌殼的兩邊,不讓蚌殼合攏。

  蚌殼內,無數的口器裡,頓時傳出也不知是驚恐還是憤怒的尖叫聲。

  稍稍一頓的時間,秦陽兩人看起來像是在那一圈一圈裡,被拉長到上千里的扭曲身形,立時恢復了原狀。

  眨眼間便走出了天河蚌。

  秦陽鬆開髒道士,躲遠了些,仰頭向著天空望去。

  天空中的雲霧崩散,方才撒丫子狂奔的那位鱗甲巨人,此刻正彎著腰,伸長了手臂,按住了天河蚌。

  他的雙腿,似乎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呢。

  一道七彩神光飛來,樂師腳踏神光飛來,自帶激昂的背景音樂,他身後的樂器,也不再是古琴,而是好幾種,自己組成了樂隊。

  他飛到天河蚌的上方,看著蚌內蠕動的蚌肉,一揮手,丟出一個卷軸。

  卷軸攤開之後,上面一段段文字自動浮現出來。

  「天河蚌妖,私自吞噬天河靈物,吞噬生靈血肉精魄,人人得而誅之。

  正愁沒好材料釀酒,你卻自己送上門了。

  宰了你釀酒,完事了再把你吞噬的靈性拿回去,又能換一頓好材料。

  妙不妙?」

  樂師哈哈大笑,身後的打鼓,開始急促的擂動,天地之間,雷聲陣陣,竟然有一絲雷劫之氣浮現。

  伴隨著大笑聲,一點雷光在雲層之上浮現,眨眼間便化作一條雷霆長河,順著蚌殼的縫隙,轟入到其內部。

  蚌肉上的一張張口器,不斷的崩碎消散,內部沖天的腥氣,也在劫雷之下不斷的消散。

  樂師伸長了脖子,瞅著內部唸唸有詞。

  「得洗乾淨了才好釀酒……」

  遠處,秦陽看的眼皮直跳。

  直接召喚出劫雷,化作一條雷霆長河,強行洗練。

  這貨認真的麼。

  這個不著調的傢伙,竟然這麼強麼?

  剛才路過這裡,其實也只是唱雙簧,為了引出化作道紋融入天地的天河蚌?

  伴隨著雷霆長河洗刷,蚌殼內的蚌肉,已經變得晶瑩剔透,所有的口器都消失不見。

  所有的蚌肉匯聚到一起,慢慢的化作一個人族嬰兒的形狀。

  那蚌肉所化的人形,腦袋上沒有五官,卻有五官的形狀,它似乎在張著嘴巴,不斷的求饒,稚嫩的哀鳴聲響徹大地。

  正在等著洗好了釀酒的樂師,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

  「都能化出人形了,看來上一次你吞噬了不下百萬凡人了。

  挺可惜的,你不配我用來釀酒。」

  他伸出手,隨手捏碎了卷軸,再也不管卷軸上浮現的文字。

  伸手虛抓,一把殺氣衝霄的黑色琵琶,出現在他手中。

  樂師懷抱黑琵琶,身上的肅殺之氣,化作漆黑的風暴,呼嘯而起。

  「秋氣肅殺。」

  正在撐著天河蚌的蚌殼的巨靈,再也不管了,連忙縮回了手。

  「噔……」

  樂師拂過琵琶,殺伐之聲,驟然而起,漆黑的殺氣,匯聚成浪潮,伴隨著音浪,呼嘯而過。

  天河蚌能撐得住巨靈可怕距離的蚌殼,瞬間崩碎成齏粉。

  蚌殼內化為人形的蚌肉,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仿若千軍萬馬從它身上踏過,無數的刀鋒,斬過它的身體。

  短短一瞬,卻仿若過了無數年的時間。

  眨眼間,崩碎成齏粉,其內一點靈光浮現,可是還沒做什麼,就被音浪裹挾的殺氣沖刷而過,瞬間崩碎熄滅。

  樂師伸出手,按在琵琶弦上,音浪驟然消散,那匯聚成風暴的可怕殺氣,也在瞬間煙消雲散。

  同樣,那體型龐大的天河蚌,也死的乾乾淨淨,連渣都找不到了。

  最後的靈性都被強行抹殺掉。

  死的徹徹底底。

  樂師手中的黑琵琶消失不見,他抬起頭,高聲道:

  「我的材料沒了,巨靈,你借我三千石精血怎麼樣?我釀好酒了,分你一成……呃……」

  話沒法說下去了。

  放眼望去,千里之地,空空蕩蕩,那巨靈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真沒禮貌。」

  樂師嘟囔了一句,自帶的背景音樂,變了個曲調,他倒在神光上,瞬間消失不見。

  ……

  「真沒素質!」秦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這傢伙,明顯是用這邊倆人引怪,等到怪引出來了,他們就跳出來搶怪。

  這些都可以不計較。

  但宰了怪之後,骨灰都給人家揚了。

  這還是人麼!

  多好的材料啊,尤其是那蚌殼,煉好了,絕對是能攻能守能困的極品法寶,寶器起步,要是能孕生出靈性,化出法寶元靈,絕對穩打穩的晉升道器。

  劍都準備拔出來了,才發現,怪連骨灰都沒了。

  最關鍵的,這貨揚完骨灰,竟然直接跑了。

  根本沒理旁邊倆引怪的活人。

  這種傢伙,要不是實力高,恐怕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秦陽氣不順,旁邊的髒道士,簡直就要心態爆炸了。

  他落在地上,雙手捧起一捧泥土,眼睛珠子都是藍的。

  「就這麼沒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我的天河蚌啊,就這麼沒了!」

  髒道士仰天長嘯,怒火中燒,心痛的簡直無法呼吸。

  眼見如此,秦陽心裡倒是好受不少,暗戳戳的煽風點火。

  「對,真不是東西,搶怪的垃圾,道友,我支持你!去砍……去找他逃回個公道,就算是實力強,也不能這樣毀別人戰利品吧!」

  「對,姬大仙,你說的太對了!就算是樂師,也不能這樣吧,他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哪能什麼都不說就跑了。」

  「去吧,我支持你。」

  髒道士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之後,一回頭才發現秦陽向著相反的方向走。

  「姬大仙,你不跟我一起麼?」髒道士有點尷尬。

  「我去幹嘛,我又打不過他。」

  「……」

  髒道士一時無言,心說,這個傢伙可真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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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七章 陵光神君,髒道士的身份

  最終,氣的肝疼的髒道士,也沒去找樂師討回公道。

  秦陽本來準備跟這個賊不要臉的傢伙分道揚鑣,可是隨便聊了幾句之後,秦陽權衡利弊,還是決定跟這貨同行一段時間。

  因為情報,這個髒道士,是他目前能得到情報的最佳途徑了。

  情報的範圍廣,挖掘深。

  秦陽一度認為,這次的事,他只是恰逢其會,跟著倒霉了而已。

  樂師就算是要釣魚,本來應該也只是打算用這個髒道士當誘餌的,完事了之後,根本沒理會髒道士,直接走了。

  這後面肯定還是有背景故事的,起碼這個髒道士的身份,肯定也不是那麼簡單,這貨藏拙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強。

  能讓一個看起來極不靠譜的傢伙,直接無視,這貨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無奈,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

  隨便的扯了幾句可能他認為不重要的情報,就給秦陽帶來不少新情報。

  比如這個時代的背景。

  天庭還存在呢,但是天庭在什麼地方,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天庭這倆字,似乎也變成了遙遠的傳說。

  對於眼下這個世界來說,就像是在信息不發到的時代,偏遠角落裡的人,對於皇宮的印象一樣。

  高高早上,但是也太過遙遠,遙遠到這個符號的意義,已經遠遠大於實際存在的意義。

  格局混亂,各種亂七八糟的生靈太多,對人族有惡意的為數不少,哪怕人族實際佔據的地盤,實際上只有城鎮附近,九成以上的荒野地帶,依然不是一般人能踏足的。

  歸其原因,人族結群而居,基數龐大,修士如蝗蟲,先天弱,但成長快,修士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的冒出來,除了最頂尖的那群之外,下面新一代更新崛起的頻率太高了。

  所以,要新的地盤,更多的資源,想不跟別人有衝突都不可能,人族之外的種族,不少都對人族的感官不太好,也沒什麼不對的。

  這是整體的大背景,不是秘密,在閒扯中,秦陽很容易從一些聊到的話題裡,從髒道士的回答裡,提煉出來這些跟話題無關的情報。

  這個所謂的話題,也就是之前遇到的天河蚌,最是順理成章。

  髒道士也不知道是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還是覺得天河蚌都沒了,隱瞞也沒什麼鳥用。

  不過秦陽覺得,髒道士不隱瞞,給出一些情報,更可能是想拐帶他去做什麼事,先來他這刷刷好感度。

  按髒道士所說,這個天河蚌,是很多年以來,腳下這片世界,跟天庭最直接的聯繫了。

  因為這隻天河蚌妖,是許久以來,出現在這裡的唯一一個天庭的活物。

  按照他的說法,傳言天庭最近正在跟地府幹架,已經鬧出火氣,頂尖的大佬都親自下場了,而且天庭有大佬直接叛出天庭,去了地府那邊。

  相比之下,一個鎮守天河其中一段的天河蚌妖,偷了點東西,已經算不上大事了,根本沒天庭的人親自來追殺。

  上面只是下了誅殺令,要擊殺這隻天河蚌妖,拿回被天河蚌妖吞掉的靈性。

  至於誰能誅殺天河蚌妖,天庭壓根不管。

  偏偏那天河蚌妖,實力不弱,又生活在天河裡,天賦異稟,沉寂之時,又化作道紋融入天地的能力,這種狀態下,牠本來就極強的防禦,瞬間又有了極致的減傷能力,除了極少數人之外,沒誰能在這種情況下擊殺牠。

  所以,這才是樂師這種不著調,都會親自來出手的原因。

  妖師有能力去定位,樂師可以出手擊殺,配合起來,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髒道士,純粹是來撿漏的。

  但能在這種情況下撿漏,本身就不會弱。

  這些是秦陽提煉出來的情報,這裡應該是上古天庭的控制區,但是卻不是什麼核心地帶。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結合在外面聽到的傳說,這情報裡漏洞其實不少,可惜這裡的人都是當局者迷。

  他們很難堪破自身,也很難否定腦海中的記憶,否定整個世界。

  秦陽覺得這裡具象出來的雖然是上古時代,但缺損太多,時間線也跟真正的上古時代不太一樣,不能用外面的情報硬套,頂多是收集到這裡的情報,出去之後當作參考。

  這裡發生的事件,可能是在外面也真實發生過的,時間卻未必對。

  隻言片語,秦陽就感覺到了一種混亂,跟這裡的背景一樣的混亂。

  真出現什麼類似關公戰秦瓊之類的事,秦陽自忖,他估計很難看出來,因為他手裡又沒有完整的上古史記當參考。

  跟著髒道士同行,很快,秦陽就知道這貨在他這刷好感是為了什麼了。

  「姬大仙,你也知道,想要獲取足夠好的資源,又適合自己的資源是多難,這是萬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錯過了,以後可未必有了。」

  「你在逗我麼?」

  秦陽從一座山頭,悄悄探出頭浮窺,前方的大地上,赤紅色的岩漿如同粘稠的漿液,化作一條條河流,靜靜的流淌著。

  再遠方,一片綿延上百里的岩漿湖,湖面上赤紅色的火焰靜靜的燃燒著,再遠的地方,一座通體如同琉璃的火山,正在不斷的溢出岩漿。

  這裡半點水汽都找不到,離火之氣已經濃郁到不時的凝聚出離火,化作火雨飄落。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讓我幫你去陵……」

  秦陽話沒說完,髒道士便大驚失色,臉都綠了,一伸手,便見一張黃符飛出,瞬間封在了秦陽的嘴巴上。

  秦陽到嘴邊的話,被硬生生的封了回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要秦陽想要開口,黃符上便有一個大大的封字亮起。

  髒道士嚇的眼珠子亂顫,低聲嘶吼道:

  「姬大仙,你找死啊,在人家的道場門口,誦其封號神名,是嫌人家不知道我們來了啊!」

  秦陽沒強行破開嘴上的封鎮,萬一弄出點大動靜,他有嘴也說不清了。

  指了指封條,表示自己明白了。

  髒道士才有些將信將疑的一伸手,那封條自動脫落,秦陽眼疾手快,將封條收起,踹到自己兜裡。

  「這東西送我了。」

  髒道士沒在意封條,現在有求於人呢。

  秦陽伸手入袖,順手拾取了,這才對著琉璃火山努了努嘴。

  「話說,羋道兄,你拉到我這裡,就是為了去那位的道場裡偷東西?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秦陽有些後悔,為了情報,跟這貨一起走了。

  那高聳入雲的琉璃火山,再加這方圓數百里,大大小小的岩漿湖,是一位大佬的道場。

  外界對於這位大佬的尊稱叫陵光神君,是天庭所封的尊號。

  這個名字不少人可能陌生,但這位大佬的另外一個名字,肯定沒人不知道。

  朱雀。

  賊兮兮的跑到朱雀的道場外面,還想借他的虛空遁法,潛入進去,弱智都知道,這是要搞事情了。

  秦陽轉身就要走,髒道士趕忙拉住秦陽,壓低了聲音道:

  「姬大仙,話別說的這麼難聽,我真不是去偷東西,我是有要事,想要借神君的一樣東西用一用,正好她最近不在家。

  我用完了就給她悄悄放回去,就算是事後知道了,也不會太為難我。

  我還不傻,總不會認為能從神君的道場裡拿了東西,還能讓神君永遠查不到我身上。

  事成之後,算我欠你一個大人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陽眼睛一轉,停了下來。

  「空口白牙的話,我不信,你起誓。」

  「……」髒道士辭了呲牙,心說這人怎麼這樣。

  「要不這樣,我先幫你,等事成之後,以後你幫我對付一個大敵,怎麼樣?」

  「你那大敵叫什麼名字?」髒道士隨口問了一句。

  秦陽眼睛一瞇,呲牙一笑,緩緩的道:

  「他啊,姓嬴名武,全名嬴武。」

  「這樣啊,那行,只要你幫我拿到我想要拿的東西,事後我就去幫你對付這個叫什麼嬴武的。」髒道士似是鬆了口氣,很隨意的答應了下來。

  「好,一言為定。」秦陽伸出手。

  二人擊掌為誓。

  完事之後,倆人同時笑了起來。

  髒道士笑的美滋滋。

  賺大了!

  讓姬無真幫我去潛入陵光神君的道場,事後就算是要甩鍋,追查到的,也是他姬無真,跟我沒什麼關係。

  而且,他敢直接誦出他的大敵的全名,還不怕被對方感應到,直接追殺過來,這個從來沒聽說過的傢伙,肯定不是特別厲害的人物。

  秦陽也忍不住笑。

  方才就因為陵光神君之名的事,這個髒道士嚇的臉都綠了,當場用了一張封條封了他的嘴。

  轉身就來問全名,當老子傻啊。

  嬴帝的真名,他還真的知道,而且百分之百確定,嬴帝現在的狀態,肯定不可能強到誦他真名,就會感應到的地步。

  至於陵光神君?

  哈哈哈。

  他可是知道這裡是念海,萬年一輪迴,永無休止。

  髒道士說陵光神君出門不在道場,那十有八九,這位陵光神君,壓根就沒在念海裡出現!

  出現在念海的,只有道場。

  若是真的有陵光神君,哪怕只是山寨體,肯定也是這個世界的天花板人物,純粹的力量抵達極致的那種。

  而當年他在念海萬年輪迴尾聲時進來,壓根就沒聽說過有關朱雀的傳聞,也就是說,那萬年時間內,九成九的可能,朱雀從來沒露過面。

  一個都不存在的巨佬,有什麼好怕的。

  相反,讓這個傢伙,幫自己去對付嬴帝。

  哈哈……

  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一起又笑了起來。

  「這個是我弄出來的地圖。」

  髒道士攤開一張黃紙,上面標注出各種需要注意的東西,路線都標注的清清楚楚了。

  「前面有神君,以離火漿構建出大陣在,安全路線標注了,你順著走就行。」

  「那些離火漿能收不?」

  「嗯?」髒道士一臉迷惑。

  「能不能?」

  「這個東西有什麼用?不過,應該能吧,但是別引動陣法就行。」髒道士有些迷惑,思來想去,似乎這樣也挺好。

  秦陽點了點頭,心裡了然。

  兩人來到邊緣,秦陽施展虛空真經的遁法,拖著髒道士遮蔽了身形。

  一個葫蘆,順著邊緣,不斷的吞噬那些形如岩漿的離火漿。

  等到葫蘆表面已經變得火紅,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秦陽立刻將其收起,煉化了之後,丟入海眼裡當庫存的材料。

  潛入很順利,這地方壓根沒有什麼守衛,也不需要守衛。

  這種極端環境,除了極少數生靈之外,沒人喜歡這裡,也沒人敢來這裡撒野,那是找死。

  陵光神君哪怕只是空有一個名號,從來不去天庭管事,也算是身份地位,在此界裡最高的一個。

  一路來到了琉璃火山所在的地方,除了遠處的岩漿湖裡,有一些火蛇在沉沉浮浮之外,其他活物完全看不到,那些火蛇,聽說也只是朱雀豢養的零食。

  什麼阻礙都沒見到,過程順利的可怕。

  直到進入了琉璃火山內部,除了遍佈空氣的離火之外,也是什麼阻礙都沒有。

  髒道士驚疑不定,疑神疑鬼的不斷讓秦陽放慢速度,謹慎一點。

  秦陽倒是越看越覺得,跟猜測的差不多。

  一路晃晃悠悠的來到最深處,推開一扇像是燒紅的烙鐵一般的水晶門之後,髒道士徹底放下了警惕。

  二人遁出虛空,立刻開始遭到離火的灼燒。

  秦陽任由離火鍛燒肉身,能承受的力量,去鍛煉肉身,靠被動提升抗性,不能硬抗下來的部分,直接灌入海眼裡。

  而髒道士脖子上掛著一顆赤色的辟火珠亮起神光,將他護在裡面,避開了離火灼燒。

  他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再三探查,確認沒危險之後,才來到房間的一角,站在一面一人高的立鏡面前。

  然而那鏡子裡,卻沒有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繞著立鏡轉了兩圈,嘖嘖有聲的檢查打量,好半晌之後,確認沒什麼問題了,他拿出一張灰布,罩著立鏡,隨手一扯,立鏡便消失不見。

  而原地,則有一個立鏡虛影,由虛化實,化作一面一模一樣的立鏡,立在角落裡。

  「嘿,多好的東西,被她當梳妝鏡用,浪費資源……」髒道士美滋滋的嘀咕了一聲,也沒料到會進行的這般順利。

  一回頭,卻見秦陽眉頭緊皺,上下打量著他,表情也慢慢的變得震驚。

  之前還一直沒什麼太大感覺,但是當看到髒道士,潛入到這裡,就為了那面立鏡之後。

  一些回憶,便浮上心頭了。

  朱雀、鏡子、偷了梳妝鏡。

  這幾個關鍵詞組合到一起。

  可不就是化為人形的應龍,給少女時的應白吹水時,說的那些話麼。

  他來看一個老朋友,這個老朋友呢,因為借了一隻紅毛鳥的梳妝鏡,被天庭通緝了,在崑崙避風頭。

  而到了髒道士這呢,同樣用了「借」這個字,還專門糾正了秦陽。

  再想想應龍的原話。

  他這個老朋友,膽子小,人還壞,從來不用真面目示人,連見到應龍,都是次次換一張臉。

  而髒道士呢,羋有德這個假到敷衍的名字,再加上這幅假的敷衍的形象。

  怎麼看怎麼契合。

  眼前這個髒道士,難道就是應龍口中的老朋友?

  總不至於朱雀的梳妝鏡,被人偷了兩次吧。


bpd 發表於 2020-6-6 18:26
第七九八章 簡單粗暴的蒙毅,歸墟之地的嬴帝

  莫名參合進一個曾經的事件裡,秦陽不禁生出一絲奇妙的感覺。

  念海裡的山寨高手,受限於世界本身,境界實力肯定都不如原版,但再打折扣,應該也不會差好幾個大境界。

  這個髒道士的境界,估計沒有道君,也差不離了。

  這種人物,秦陽不會認為對方只是惡趣味,才來借朱雀的梳妝鏡。

  哪怕這裡的事件,跟真正上古時發生的事件,可能並不是一回事。

  看著頗為欣喜的髒道士,秦陽微微瞇起眼睛。

  開始思索另外一件事。

  應龍曾經用戲言瞎說大實話,說的事情本身,應白不會是假的,有差別也只是細節上而已。

  也就是說,這裡的髒道士,就算是沒有自己,他也會來朱雀的道場借梳妝鏡,而且他還成功了。

  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知道,無論如何,最後都是會被發現的。

  就算是忽悠自己跟著來,找個背鍋的人,也無法忽略節奏梳妝鏡的人,就是他自己。

  除了過程有可能簡單了一點,最終的結果,跟他一個人前來,並無多大區別。

  那麼,這個髒道士,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是,秦陽愈發覺得,自己從進來之後,遇到的事,並不能用機緣巧合,恰逢其會之類的話來解釋。

  樂師的事還勉強可以這般解釋,可髒道士絕對不能。

  他為什麼要跟自己一起?

  為什麼會在自己想要離開的時候,將一些情報夾雜在閒聊中,讓自己決定不單獨走了。

  越是回想,愈發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髒道士,看似無意的讓自己去那麼覺得,一點一點的放鬆警惕。

  當然,這些都可以說是自己瞎猜,想多了。

  但有一點呢,他憑什麼這般信任自己?

  這種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氣息氣勢怎麼看都遠比真實實力低,謹慎到這種地步的傢伙,憑什麼見到自己之後就這麼信任自己?

  從被天河蚌困住的時候開始,再到來朱雀道場。

  秦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髒道士對他的信任,似乎從來沒有過變化,彷彿從一開始就很信任他。

  憑什麼?

  自己可沒學會降智神通,也沒叫一聲大哥。

  秦陽清楚的知道,一個正常的修士,不可能看他長得帥,就對他有莫名的好感,只可能會在他自己都不知覺的情況下,對他有莫名其妙的惡感。

  敏感的察覺到這種態度上的問題,秦陽沒有說什麼。

  跟著髒道士離開了朱雀道場,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之後,秦陽眼神微微一凝,目視著髒道士。

  「我有個問題,特別困擾我。」

  「哪那麼多屁事?」

  「……」秦陽一滯,自顧自的道:「我特想知道,你為什麼這般信任我?按理說,一個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強者,不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這般信任的。」

  髒道士抬起頭,嘿嘿一笑。

  「你叫什麼名字?」

  「姬無真。」

  「嘿,咱們倆彼此彼此,所以我看你挺順眼的。」

  髒道士話沒說明白,秦陽卻聽懂這意思了。

  這意思是大家都是一種人,不用去費心揣摩。

  你都不用真面目真名,就別說我不用。

  你是個什麼人,我清楚的很,背地裡對同行之人下黑手這種事,我做不來,你也做不來。

  所以,合作愉快。

  秦陽暗暗誹謗,誰特麼跟你是一種人啊,我就沒你這麼變態。

  我可從來不會趁人家不在家,偷偷跑到別人的閨房裡,偷人家的梳妝鏡。

  心裡還是感覺怪怪的,可這個解釋,秦陽倒是覺得挺沒毛病的。

  易地而處,真要是見到另外一個跟自己一樣的人,沒有結仇,而且有合作的話,的確挺靠譜的。

  起碼不用擔心合作做什麼事的時候,背後一刀子捅到腰眼。

  至於髒道士怎麼看出來他沒用真面目沒用真名,秦陽還真沒猜出來。

  秦陽沒繼續糾纏,髒道士便布下了防禦,拿出灰布一抖,梳妝鏡從裡面跌落出來。

  他的一隻手輕輕拂過梳妝鏡,眼神裡帶著一點複雜。

  回答秦陽的話,當然可以算是忽悠。

  卻也不算是忽悠,用真話來掩蓋真話而已。

  他想到了幾天前,他在見到秦陽之前,先見到的另外一個人。

  ……

  天庭跟這裡失去聯繫很久了,彷彿已經遺棄這裡,只有不時傳來信息,天庭跟地府之間的爭鬥愈加白熱化,先天神祇與各族修士之間的爭鋒……

  甚至於宗門,也失去了聯繫,這方世界似乎被遺棄。

  彷彿世界變得極為遙遠,他一直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直到有一天,仿若忽然驚醒了一般,牟然回首,才發現了不正常。

  就在這種感覺出現了沒多少天的時候。

  終於,新的消息傳來了,一個來自天庭的生靈出現了,哪怕只是一個天河蚌妖。

  髒道士一直在追蹤,卻一直沒有追蹤到,但是偶然間,他發現了樂師和妖師竟然也在追蹤。

  他一路尾隨著,心中仿若忽然如夢大醒的感覺,無聲無息的消失時。

  他終於感應到了一種模糊的召喚,似有似無,還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似乎不太對勁。

  但這是一種只有宗門人才能感覺到的召喚,十萬火急。

  而能發出這種召喚的人,必然是宗門裡最重要的角色,擔負著最重要的使命和責任。

  哪怕不是忽然醒悟,跟宗門失去聯繫很久了,髒道士也覺得,他應該義無反顧的去。

  哪怕他其實已經被逐出師門很久了。

  當他第一時間響應召喚,第一時間趕到的時候,他卻沒看到什麼危險,只有一個眼睛上蒙著黑布的人,等在那裡。

  他背靠著一塊墓碑,召喚感應,便是從那塊墓碑上傳出來的。

  對方站起身之後,髒道士也看到了墓碑上的字。

  正中是「蒙毅之墓」四個大字。

  旁邊寫著一列小字。

  「道門第一百八十八代守陵人。」

  看到這列小字,髒道士瞳孔驟然一縮,那種大夢一場,驟然驚醒的感覺,再次浮現了。

  什麼第一百八十八代,道門的守陵人,什麼時候都傳到一百八十八代了?

  扯什麼彌天大謊。

  髒道士的身形不斷後退,仿若驚恐。

  而蒙毅站起身,蒙著黑布的眼睛,仿若直接洞穿了他的外表,洞穿了他的偽裝,直接看到了最真實的真容。

  蒙在蒙毅眼睛上的黑布脫落,露出兩個黑漆漆的眼洞,那眼洞裡逸散出的力量,將周遭的一切,都扭曲模糊,時間都仿若都在慢慢變緩,直到最後,一切似乎都靜止的時候。

  蒙毅直起身子,揖手前伸,緩緩的長拜而下。

  「道門,第一百八十八代守陵人,蒙毅。

  拜見道門第一百三十代傳道人。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隨著蒙毅長拜而下,霎時之間,他的身後,虛影仿若巨扇展開,一方遍佈著各種陵寢的虛影世界,驟然浮現。

  諸多虛影之中,一座陵寢不斷的前移,出現在虛影的最前端。

  一座看起來不過丈許高,通體跟普通灰石差不多的墓碑破土而出,上書「羋陰之墓」。

  側面一列小字。

  道門第一百三十代傳道人。

  一禮完畢,蒙毅站起身,重新蒙上了眼睛上的黑布。

  蒙毅只是想看看此界裡是否有道門的人,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當然是最好的情況。

  用能借用到的所有力量,不惜代價的去完成要做的事情,盡全力做到萬無一失。

  他身為道門當代守陵人,當然不會在捨棄一些優勢,尤其是在一個可以肆無忌憚豎起道門招牌的地方。

  只是,蒙毅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道門的人收到了召喚,來的還是道門的第一百三十代傳道人。

  在他那個時代,上下十代之內,最傳奇的就是這一代。

  蒙毅的眼睛看不到,卻擁有更加獨特的視角去看到世間的一切,他一眼就認出來了羋陰。

  他沒想先去解釋什麼,說什麼。

  因為說了對方也不會信的,甚至他都沒機會去說。

  上來就先簡單粗暴的轟碎對方的固有認知,後面的事,才有了談下去的可能。

  髒道士看著那塊普普通通的灰石墓碑,全身都在顫抖,

  他有一塊為自己選的墓碑,一模一樣,只不過他被逐出了宗門,早就準備好的墓碑上,一個字也沒有。

  哪怕只是虛影,他卻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他的墓,他為自己選擇的墓。

  那種大夢初醒,迷惘與清醒交織的矛盾感覺,在此刻,愈發清晰。

  他像是抓住了什麼,卻一直抓不住,真相像是被蒙了一層迷霧,到了此刻,他才有些明白,是他本身,被蒙了一層迷霧,看不穿,看不透。

  髒道士看著蒙毅,良久之後,才面色慘白的澀聲發問。

  「你,到底是誰?」

  問完之後,他又補了一句。

  「我,到底是誰?」

  世界觀在全線崩塌,道心瀕臨崩碎的邊緣,自我認知也出現了巨大偏差,這是即將瘋掉的表現。

  片刻之後。

  「哈哈哈哈……」髒道士仰天大笑。

  「這麼說,最後還是師門的人請我回去的?我接任了傳道人之位,力挽狂瀾,延續薪火?」

  蒙毅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這麼說也沒錯。」

  這位第一百三十代的傳奇傳道人,哪怕只是一個念海裡的山寨贗品,也比他想的堅強的多,跟宗門的記載中,倒是也挺像的。

  按照記載,羋陰被逐出師門的緣由,似乎是受了羋月師父牽累,又因為這貨本身也太能折騰了點,名義上被逐出師門了而已。

  放到別人身上,名義上怕是也不能接受,因為那個年代的道門,還挺偉光正的。

  偏偏這個羋月,在那個年代,就是道門的怪胎,格格不入,他壓根不在意被逐出師門,反而覺得很爽,沒有了束縛,完全放飛自我了。

  若非如此,他心存怨恨,他這個棄徒,後來也不會在薪火即將熄滅的時候,去扛起大旗,力挽狂瀾。

  羋陰並沒有表現出三觀崩碎、道心崩塌的模樣,反而聽故事一樣,聽蒙毅大概講了講之後,樂呵的不行。

  蒙毅把前因後果講完,羋陰擺了擺手。

  「行,你放心,我當然會幫你了,但是宗門這邊,你別指望了,我很久……唔,從我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宗門的人。」

  羋陰沒跟著蒙毅一起,他自己離開了,繼續去做改做的事。

  當他發現有一個施展虛空遁法,又不用真容,不用真名的傢伙時,他便明白,這位就是道門的當代傳道人。

  至於蒙毅的話,信不信?

  不完全信,他更相信他自己的判斷。

  所以,他一步一步的追查,一步一步的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確認。

  一點一點的去窺視著世界的真相。

  當有了疑問,點破了之後,看什麼都會發現破綻。

  比如,潛入陵光神君的道場,就跟他記憶裡的不太一樣,佈局一樣,力量一樣,但是守衛之類的卻完全不一樣了。

  陵光神君出遠門這個消息,此刻也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他現在要進行最後的確認,所以他借走了陵光神君的梳妝鏡。

  ……

  撫摸著梳妝鏡,髒道士回過神,眼神裡帶著點複雜,期望中,帶著一絲恐懼。

  期望看到真相,卻又恐懼看到真相。

  事到如今,不用做最後的確認,他其實已經相信了。

  他手捏印訣,張口噴出一口心血,化作一個血印,沒入到梳妝鏡裡。

  空蕩蕩的鏡面上,慢慢的浮現出髒道士的身影,他那髒兮兮的形象,慢慢的變化著,化作他本來的真面目。

  然而,髒道士卻沒停下來,繼續噴出一口心血,鏡面上毫無變化。

  髒道士不為所動,一連九次之後。

  才見鏡面上倒映出來的男子,慢慢的變得模糊,鏡面裡的畫面開始扭曲,映出來的人影,已經化為一個模糊的虛影。

  髒道士面色不變,再次變化了印訣,以心血強行催動,畫面裡倒映出來的視角開始瘋狂的拉高。

  一炷香之後,一片迷霧的世界出現了,什麼都沒有。

  「卡嚓……」

  梳妝鏡上,一條裂縫崩裂開來,這件屬於陵光神君的異寶,不堪重負了。

  不能用一個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以超越這個世界的角度去窺視世界的真相。

  這次徹底證明了,蒙毅說的是真的。

  髒道士神情平靜,一顆心反而落了下來。

  他表面不在意,心裡卻還在惦念的宗門之事,其實早已經有了結果,他終歸還是回去了,而且還是以力挽狂瀾的姿態回去的。

  如今就算是窺視出世界的真相,心裡卻有了安寧。

  收起了崩開裂紋的梳妝鏡,髒道士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秦陽,抬頭仰望著天空,驟然間,抑制不住心頭的衝動,想要高聲喊出來,臨喊出口了,卻變成了小聲嗶嗶。

  「陵光神君,我借你梳妝鏡玩幾天,你來打我啊!」

  髒道士滿心尷尬,渾身不自在。

  本來是有個衝動,試試陵光神君在不在,會不會忽然沖天而降,按著他的腦袋,把他暴揍一頓。

  最後還是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算了。

  萬一陵光神君真出現了,大家都尷尬。

  一回頭,就見秦陽一臉迷惑的望著他,彷彿在看一個棒槌。

  眨眼間,髒道士便面色如常,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怎麼了?」

  「沒事……」秦陽撓了撓頭,不禁懷疑,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你幫我完成了我的事,現在我幫你去完成你的事。」

  之前不確定真假,當然要按照假的來處理,如今再三確認,親自從側面窺視真相,同樣一件事,當然有了不同的意義。

  之前是跟秦陽的交易。

  現在麼,算是提攜後輩。

  「嗯?」秦陽有些吃驚,這傢伙還是挺靠譜的嘛。

  「哼,你什麼意思?既然答應了,當然要做到,我們現在就去找這個什麼嬴武,將他活活打死。」

  「等等!」秦陽趕忙攔住髒道士,他哪想到髒道士這麼急。

  這貨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真以為嬴帝是那麼好對付的麼?

  哪怕現在的嬴帝,可能是處於被削弱再削弱的狀態。

  請人家幫忙,但是也不能什麼準備都不做,硬碰硬吧,他還不太清楚髒道士的具體實力,最好還是能確認打得過了,一波平推。

  「那個人還是挺厲害的,以前可能有道君的境界,現在身受重傷,境界可能會跌落一些,但也有很大可能,還能維持著道君的實力,我們這樣去,可能打不過他。

  更重要的,要先找到人。」

  「你說的很有道理。」髒道士點了點頭,想了想,道:「那就先找到他,然後我再找點幫手,這個你拿著,你發現他蹤跡的時候,捏碎了我就能知道了。」

  髒道士一臉鄭重的給秦陽塞了一塊玉符,而後像是一個要出征的將士,雄赳赳氣昂昂,兩步邁出,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去。

  秦陽握著玉符,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髒道士所化的神光,已經消失在天邊。

  琢磨了一下,越發覺得,這事不太對啊。

  這個髒道士不會是套路他吧,這麼急著問,然後被攔著了,立刻就退後,直接找個藉口跑路了。

  可是想想,也覺得不太對啊,接觸的雖然不對,這個髒道士是個什麼性子,差不多也能瞭解。

  他們來挺像的,卻也不一樣,秦陽可以確定,這個人應該不是那種利用完人之後,直接跑路的傢伙。

  可這事,怎麼越看越像是套路。

  難道看錯人了?遇到了影帝之中的影帝?

  秦陽百思不得其解。

  而另一邊,髒道士可不知道,他好不容易真了一回,別人卻迷惑了。

  他是真的想快點去把蒙毅說的那個什麼嬴帝弄死拉倒。

  哪怕看穿了世界的本質,他也希望自己不會死的苟且,他一定會選擇戰死,也不會臣服那個什麼嬴帝。

  那按照蒙毅的說法,上一次,壓根沒他什麼事,他就沒活到最後,是不是已經被嬴帝殺過一次了?

  那這一次就算是報仇了,合情合理。

  既然可能會打不過,那就找人唄。

  把能拉來的人全部拉來,大傢伙一起並肩上,把那嬴帝活活圍毆致死。

  至於這個不是那麼偉光正什麼的,他都是道門棄徒了,還講什麼道義,結果才最重要,心裡痛快才最重要。

  能趁著嬴帝最弱的時候,將對方圍毆死,為什麼非要等。

  髒道士心底的執念消失,愈發放飛自我。

  他跟秦陽一樣,根本不適應那種名門正派在風光時的氣氛,看到那些虛情假意,門內明爭暗鬥就覺得膩味。

  ……

  這些秦陽都還不知道。

  他不知道蒙師叔已經來了,也不知道蒙師叔上來就先找到了髒道士,簡單粗暴的轟碎髒道士的世界觀。

  也不知道髒道士,其實就是還未成為第一百三十代傳道人的羋陰。

  畢竟,這裡的一切,從人到事,都跟真正上古時不太一樣,似是而非,混亂無比。

  就如同借梳妝鏡的事,真正的上古時代時,羋陰可能比現在強的多了。

  那次的理由,絕對跟這次借梳妝鏡的理由,截然不同。

  沒有蒙毅進來,沒有秦陽,如今的髒道士,可能根本不會去借梳妝鏡。

  秦陽沒因為髒道士的離去,升起什麼想法。

  有幫手了最好,沒有了也不會太期待。

  他依然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的節奏去做事。

  找到城池,探查情報,遊走天下,尋找嬴帝所在的蛛絲馬跡。

  嬴帝想要恢復,最快的方式,自然是利用他最有經驗的方法,在念海裡重建神朝,裹挾天下大勢,鎮壓一切不服,奪得所有的權柄。

  而只要他這麼做,就不可能能瞞得住什麼,必然是走的煌煌正道,以勢壓人。

  然而,秦陽遊走天下,一個月過去了,的確是發現了國度,卻也只是凡人間的國度,一個能被稱之為神朝的都沒有。

  他們臣服供奉的,依然還是天庭。

  嬴帝仿若消失了一樣,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讓秦陽很不理解,難道嬴帝道基崩碎之後,實力暴跌的太厲害,他準備不走舊路,想要破而後立,走純粹的修士之路麼?

  準備再次在這裡耗一萬年?

  ……

  念海世界的極東,被稱之為歸墟之地的地方,萬物都會在這裡歸於沉寂。

  彷彿海洋的中心,出現了一個空洞,在源源不斷的鯨吞海水。

  天上的飛鳥,飛過上空,也會被那可怕的鯨吞之力,吸引下去,落入到無盡的黑暗裡。

  遠處的雲層裡,傳來巨鯨蒼茫的哀鳴聲。

  衰老的巨鯨,從雲層中墜落,代表著即將步入死亡。

  牠落入到海水裡,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隨波逐流,無力的看著自己流向了歸墟的深淵。

  沉淪之淵的邊緣,嬴帝靜靜的站在那裡,他的氣息衰落,境界已經跌落到道君之下。

  他的身體如同扎根在這裡,身體也仿若化作了一個小歸墟之地。

  那頭身長數千丈的巨鯨,被他吸引過來,尚未靠近,巨鯨的身體,便隨之崩碎,血肉精魄,琉璃白骨,盡數化為一道道匹練,沒入到嬴帝的體內。

  除了巨鯨之外,那些被歸墟之地吸引來,不斷沒入其中的東西,從海水到元氣,還有生靈,不少都被嬴帝吸引。

  所有被嬴帝吸引過來的東西,都被絞碎之後吞噬煉化。

  以天地萬物填補自身虧損,熔煉天地元氣,重塑道基。

  走的的確是跟神朝之道,截然不同的路子。

  而在這裡,借助了歸墟之地,省卻了大半的力量,吞噬的上限也會不斷增加。

  隨著時間推移,他吞噬掉的部分,會越來越多,慢慢的奪走屬於歸墟之地的那部分,直到有一天,他化身歸墟,他便就是此界萬物的終結。

  嬴帝面無表情,他當然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道基崩碎,神朝易主,如今還是在浪潮的最初,上一次發生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上次失敗了,可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敗了。

  他也不記得上次的門在什麼地方,說明有人毀了他的門。

  是誰?不知道。

  但不重要,只要沒有死,他便可以重新選擇一條新的路。

  大嬴神朝成就了他,卻也成為他最大的桎梏,他來到念海,本身就是為了擺脫桎梏,為了超脫出神朝。

  如今用最壞的方式,擺脫了桎梏,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重走一遍道君之路,他心堅如鐵,意志如鋼,根本不存在無法突破的事。

  需要的做的,只是恢復實力,恢復到最強。

  然後,遇到的一切阻礙,都從正面碾壓過去。

  對於真正的強者,這就是最好的計劃。

  ……

  秦陽費心費力,還是沒找到一丁半點有關嬴帝的線索。

  現在可以確定了,嬴帝不走神朝的路子了。

  想想也對,對於嬴帝來說,到了後期,神朝可能反過來成為了桎梏,阻礙他更進一步。

  他想要變得更強,就必須讓大嬴神朝也變得更強。

  而大嬴神朝的疆域,可以再擴大,但這種擴張,已經沒太大意義了,比如沙海荒漠那種破地方,全部囊括進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幫助。

  本質上其實就是,神朝已經很難再出現質的飛躍了。

  神朝開始拖後腿了。

  秦陽覺得,嬴帝最後沒有去滅掉大燕,這點可能也是原因。

  遲遲找不到嬴帝的線索,秦陽開始有些擔憂了。

  這就是他能預想到的最壞的情況。

  這也就意味著,他沒法在嬴帝最弱的時候,打死他。

  然而,嬴帝還沒線索,卻發現了有關血喇嘛的線索。

  西面,出現了佛國,聲勢浩大,擴張的速度極快。

  現在已經有修士早早的察覺到不對勁,離開了那裡。

  ……

  三千丈高的巨大白象,邁動著如同山峰的巨腿,行走在山巒之中,牠身體的上半部分,已經隱於雲霧之中。

  而雲霧之上,隱見白象的背部,上面有一座通體牙白的宮殿坐落在那裡,宮殿之前,黃金鋪地,一位位行色各異的生靈,全部一臉平和的盤坐在宮殿之前。

  從人族修士,到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應有盡有。

  梵音陣陣,化作六層圓光,籠罩在宮殿之上。

  大殿之內,上首一位面容枯瘦,頭戴高帽,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一臉含笑的看著下方的一位入魔的魔頭。

  那魔頭全身黑氣繚繞,雙目通紅,面色猙獰,神情癲狂的狂笑。

  「我寧願入魔,也不願成你門下傀儡。」

  老和尚不以為意,赤足走下蓮台,朵朵金蓮憑空綻放,托住老和尚的赤足。

  老和尚伸出一隻手,含笑輕撫魔頭的腦袋。

  「癡兒,還不皈依,更待何時。」

  金光落下,魔頭的面色變幻,時而猙獰暴怒,時而一臉平和,他身上的魔氣與金色的佛光交錯著變幻,少頃之後,金光與魔氣的交錯,似乎達成了平衡。

  他身上冒出了暗金色的光芒,面色猙獰,眼神卻平和虔誠。

  他被度化了。

  老和尚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

  「好,竟然是一尊護法神將。」

  那面色猙獰的護法神將,站起身,躬身一禮,自動走到旁邊的隊列裡。

  老和尚重新回到蓮台之上,輕吸一口氣,面色愈發平和。

  這裡簡直是他夢寐以求的世界,實力恢復的速度快到他自己都害怕。

  他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只記得,意識略有復甦的時候,便被秦陽鎮壓,然後轉眼,忽然醒來,便出現在這方世界裡。

  老和尚閉目,誦讀經文,梵音更盛。

  而外界,巨大的白象,馱著宮殿,穿過了雲霧繚繞的山地,走入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

  牠的身後,一尊尊巨獸,馱著一座座宮殿,跟著走了出來。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飛舟跟隨,一道道神光,緊跟著從雲霧中衝出。

  再後方,地面上,密密麻麻猶如潮水的生靈,一路狂奔著跟隨。

  ……

  一個月之後,秦陽一路向東,避開西來的血喇嘛。

  開始他還覺得要先面對血喇嘛了,後來想想,有病啊。

  這裡的強者不少呢,他姬無真去管血喇嘛幹什麼,再說了,血喇嘛真正的敵人,是嬴帝。

  嬴帝才是跟他爭奪超脫機會的人,他們想要出去,只能這樣。

  既然血喇嘛還是走老路子,那就讓他去找嬴帝不得了。

  得想辦法給他提個醒,畢竟,萬一重置之後,他不記得嬴帝,甚至都不知道念海怎麼辦。

  秦陽陷入了沉思,怎麼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告訴血喇嘛一些自己想讓他知道的事。

  PS:感謝不在是那年那天、進擊的艾蕭的一萬起點幣打賞,感謝厚愛。

  祝大家元旦快樂,新的一年紅紅火火,萬事如意。

  八千多字的大章送上。


bpd 發表於 2020-6-6 18:26
第七九九章 讓世界知道真相,後繼有人了啊

  秦陽有些發愁,怎麼才能去給人家拉仇恨。

  畢竟,以最近得到的情報來看,血喇嘛這般高調,也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表明,他在尋找嬴帝。

  若是他還記得上次發生的事,記得那次慘敗,肯定不會這樣,將自己當成一個明晃晃的靶子,在還沒恢復的時候,去吸引嬴帝來弄死他。

  按照時間來算,血喇嘛十有八九是不知道嬴帝被駕崩,也不知道嬴帝實力暴跌。

  如此,大概可以暫時下一個結論,上一次在念海裡的事,在記憶裡已經成了空白。

  在這個前提下,若是都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不知道有這麼個敵人,怎麼可能會去找?

  所以秦陽發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怎麼才能讓血喇嘛去明白,去相信這個世界的真相,讓他去對上嬴帝?

  思來想去,找殺手秦陽商量一下好了,他已經進入到思維的死胡同,必須掉頭了。

  殺手秦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做著自己的研究。

  看到狗秦陽下來了,立刻散去了周圍所有的屏幕。

  「有事?」

  「嗯,你自己看記憶吧。」

  殺手秦陽眼睛一閉一睜,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的道:

  「我們來到念海,一是為了徹底解決嬴帝,二便是順手找一找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枯心咒。

  於我們而言,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況且,這裡對於我們來說,只是一個有巨大缺憾,混亂的鏡像上古世界一角而已。

  這裡如何變化,我們並不在意,而且影響也並沒有那麼大。

  你明白麼?」

  狗秦陽琢磨了一下這些話,緩緩道:

  「能直接點說麼?」

  「你為什麼非要認為念海是一個秘密?為什麼非要將其當成一個秘密來處理?」

  「懂了。」狗秦陽恍然大悟,豁然開朗,瞬間從思維的死胡同裡走了出來。

  離開一直下著灰色暴雪的世界,秦陽拍了拍腦袋。

  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還會鑽到另外一個死胡同裡。

  直接掀桌子,讓秘密不再是秘密不得了。

  這樣,自己想讓血喇嘛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拐彎抹角的傳到他耳朵裡,而且還不會暴露自己。

  哪怕血喇嘛、甚至是嬴帝,會推測出很多東西,甚至牽扯到自己,影響也不是太大。

  嬴帝不會記得自己,而血喇嘛會記得,但在他的印象裡,秦陽在只是一個弱雞,若是上次沒走的了,還是個剛甦醒的弱雞,若是走了,現在十有八九也不會來念海。

  現在來念海的只是一個叫姬無真的傢伙而已。

  傳出消息什麼的,太沒難度了,散佈謠言什麼的,幹過不止一次了,輕車熟路。

  不,這話不太對,他可從來不散佈謠言,散佈的從來都是大實話,為了保證傳播,用的是散佈謠言的手段而已。

  所以,這次計劃應該叫做。

  這個世界需要知道真相。

  數天之後,一座城池裡,一位修士拿著一株極度危險地帶才能產出的靈藥,欣然接下來了一個任務。

  一個瘋瘋癲癲的瘋子,拿著一大堆平時很難見到的資源,遮遮掩掩的,讓人去散佈消息。

  說什麼這個世界,只是一個神祇死後的遺產所化的念海,這裡所有的生靈,其實都是虛假的。

  每萬年一次輪迴,永無休止的重複,現在正好是新的輪迴剛開啟的階段。

  修士拿了好處,自然會盡忠職守的去執行,而且執行的力度特別大。

  只不過他不是把這個當任務,而是把這個當成了瘋子的笑話,分享給了別人,順便炫耀一下,聽了個笑話便能得到了不菲的資源。

  尤其是當那個瘋子,在跟人爭辯的時候,惱羞成怒,展現出可怕的實力之後,這個笑話的熱度,非但沒有消退,反而在暗地裡傳播的更快了。

  秦陽兢兢業業,不斷的東奔西跑,盡心盡力的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之前順手在荒野裡撿到的資源,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哪怕那些資源其實一般,高手都看不上,可別忘了,放眼任何世界,高手都只是少數,九成九的都是小修士。

  既然是為了讓世界知道真相,那當然是要照顧到絕大部分人。

  路過一座新的城池,丟下一株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都價值不菲的靈藥,再次上演了一次演講,完事之後,靈藥誰愛要誰要去。

  反正只要聽完就行。

  這是秦陽新發現的方法,他的大名似乎已經被不少人知道了,只要開始演講,來看高手笑話的人就不會少。

  省了錢,事還辦的更好了。

  ……

  羋陰行走在荒野裡,臉色頗有些不太好看。

  他之前真的不是忽悠秦陽的,真的是去找人來幫忙了。

  然而事實有點尷尬,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人緣。

  認識的高手的確不少,但是呢,這些高手,都不給他面子,根本沒人願意來幫忙,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的去跟人結仇。

  那個什麼嬴武還是鸚鵡的傢伙,鬼知道是人是妖,是什麼背景。

  出師不利,羋陰有些不痛快,往日裡可不是這樣的啊。

  一路飛到山中的一座茅草屋,羋陰伸出手,一點神光閃過,輕鬆揭開草簾向內走,後方一片山清水秀的秘境,守門的童子,看到羋陰,臉色頓時拉成了驢臉。

  「我家老爺不在,客人改日再來吧。」

  「哈,小傢伙,才幾百年不見,怎麼就不認人了呢,沒事,我等著就是。」

  羋陰哈哈大笑,捏了捏童子的臉,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入了莊園,羋陰輕車熟路,一路推開一扇扇門,來到一座涼亭前,那裡有一個一身書生氣的男子,正在握筆揮毫,龍飛鳳舞的大字,在其筆下浮現。

  等到男子筆鋒抬起,手腕輕輕一抖,便見那一個個大字,破紙而出,化作一條威武的黑龍,撲向了羋陰。

  羋陰不驚反喜,哈哈一笑,袖中一掏,逃出來幾個紙卷,攤開一看,從裡面拿出一卷空白的,手捏印訣,點在紙卷上。

  霎時之間,便見那白紙上,白色的神光綻放,一條條光暈所化的鎖鏈,破紙而出,纏繞到那頭黑龍身上,將黑龍硬生生的拖入紙中。

  黑龍在紙上騰挪咆哮,折騰了不過幾個呼吸,便凝為了龍飛鳳舞的大字,徹底不動了。

  羋陰看著大字,連連讚嘆。

  「矯若游龍,翩若飛鴻,雄奇遒勁之後,多有一股酣暢淋漓之感,妙啊。」

  讚嘆了幾聲,羋陰將其捲起,順手揣進自己的大袖之中。

  「看你也挺閒的,跟我出去走走?只要你跟我去,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驚天大秘密。」

  涼亭之中的男子,面色發黑,也不理會羋陰,一揮手,桌上便出現一張新的空白畫卷。

  男子憑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支新筆,他握筆在紙上寥寥幾筆,便見其上一隻黃皮大老鼠出現了。

  這大老鼠尖嘴猴腮,頭小肚圓,縮頭縮腦的,看起來極為猥瑣,全身又不知沾染了什麼東西,看起來髒兮兮的。

  男子畫完之後,隨手在一旁題詩。

  隨著男子筆走龍蛇,那髒兮兮的大老鼠,也仿若活了過來,人立而起,尖著嗓子喊道。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這詩還未寫完,羋陰便連忙走上去,一巴掌將他躍出紙面的大老鼠給拍了回去。

  噗嗤一聲,大老鼠便化為一攤濃墨,污在紙面上。

  「不就是要了你幾幅字而已麼,我那是真喜歡,你至於罵這麼狠,還要我遺臭萬萬年,太過了啊。」

  男子冷哼一聲,鐵著臉坐在一旁。

  一卷畫卷飛出,自行展開,其內一位眉眼溫柔,氣質溫婉的女子,越畫而出。

  女子對著羋陰微微一福。

  「見過羋大人,不知羋大人前來草蘆,所為何事?」

  「來看看老朋友,知道了點大秘密,想要給你家臭臉說說。」羋陰客氣了不少,指了指桌子:「不給泡個茶麼?」

  女子含笑點頭,一揮手,茶桌浮現,一旁飛出一卷畫軸,攤開之後,上書一個簡單的花字。

  女子伸手入字,輕輕一摘,便有一朵黃花落入她手中,轉瞬那黃花便自行乾枯,化作了花茶。

  煮水泡茶,行雲流水,不稍片刻,女子放下茶盞,輕輕一推。

  「羋大人,請用茶。」

  「好茶啊,也就這裡,才能品道正宗的字茶,還別說,你家主人,除了臉臭了點,文氣是真的不賴。」

  「哼。」那男子喝著茶,又是冷哼一聲。

  女子這才轉頭看向羋陰。

  「羋大人,您說的秘密,可是此界乃念海,神祇隕落之後所化,我等皆為虛妄?」

  「啊?」羋陰大驚,轉頭看向這位啞巴老友,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敬意。

  原來他這位老友,竟然早就堪破了世界的真相。

  「羋大人,您這些日子,東奔西跑的,也算是頗為辛苦了,何必如此呢,如今名聲頗為狼藉,頗有成為天下笑柄之勢,如此不太好吧。」

  女子說的還算委婉,沒說你這個瘋子,到處宣揚,誰不知道啊,現在又在這裝成有什麼大秘密,忽悠我家主人,沒將你打出去都算是有涵養了。

  羋陰有點懵,這話還真沒聽明白,他這些日子,的確是到處訪友,但也不至於發展成這樣吧。

  女子察言觀色,似是察覺到什麼,委婉的道:

  「羋大人心倒是好的,不過……羋大人還是自行去看看吧。」

  再次找外援失利,羋陰倒是沒什麼太大感覺,畢竟計劃中,這位老友的脾氣不太好,他也沒抱什麼期望。

  出來之後,回憶著女子的話,羋陰來到一座大城,悄悄變換了一下樣子,改頭換面悄悄潛入。

  不多時,一座酒樓裡,羋陰聽著下面的笑聲,神情變幻。

  難怪之前數次,偶爾遇到人的時候,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每一個都是遠遠的避開,什麼都不敢說。

  有人用了他之前的身型樣貌,用了他的化名羋有德,到處撒錢宣揚,還一言不合跟人打了好幾次。

  甚至前兩天,被一個門派追殺報復,他反過來去人家宗門駐地門口,擺下大陣,立下一個牌子,只有死人與狗能通過。

  這仇恨拉的滿滿的。

  羋有德這個馬甲,是沒法用了。

  本來是氣的七竅生煙,只是此刻,聽著下面的笑聲,羋陰卻忽然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誰幹的,還用想麼。

  除了那個叫秦陽的後輩還能有誰。

  明明背了鍋,羋陰卻笑的很是開心。

  他就看不慣宗門的做派,彷彿帶著鐐銬跳舞,若是自制倒也罷了,看不慣也應當讚賞。

  可宗門如今那做派,早已經成了惺惺作態,表裡不一的作秀,讓人作嘔。

  而後輩裡,出了這麼一個在他的記憶裡,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傳道人,羋陰當然是越看越順眼。

  背鍋就背吧,無所謂了,反正他的執念已經沒有了,也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羋陰。

  秦陽的做法,羋陰是大為讚賞,當那種惺惺作態的所謂正人君子,也是需要本錢的。

  沒這個本錢的時候去作秀,自己找死不說,也會拖累所有人。

  就像那位啞巴老友,脾氣臭,帶著一股清高酸臭味,可他還是引以為友,大為讚賞,就是因為人家有那個本錢,而且表裡如一,是真君子。

  羋陰悄悄的探查了一下,越看越是滿意,這後輩當真了得,散佈謠言的時候,做的真真假假,有時候竟然會同時出現在數個地方。

  那變化之法,他也看不出來什麼破綻,悄悄追蹤,竟然也追蹤不到人。

  他不太明白秦陽要幹什麼,但這不重要。

  羋陰重新套上羋有德的馬甲,親自上陣,開始學著秦陽,去散佈謠言,算是徹底將這個鍋背起來了。

  ……

  數天之後,秦陽撓著頭,遙望著懸在半空中,抄襲了他演講稿的髒道士,一頭霧水。

  這貨難道不是忽悠套路了他之後,直接跑路了麼?

  怎麼現在又親自跳出來,學著他散佈謠言了。

  秦陽越想越尷尬,該不會是真想岔了,這個傢伙不是套路他的。

  真要是這樣,可就尷尬了。

  之前不見髒道士人,這貨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秦陽就順手套上了髒道士的馬甲,蹦躂的歡實,還給人家弄了個瘋子的名頭。

  咳,這不成敗壞人品了麼。

  不行,甭管他是不是在釣魚,都得去跟他聊聊。

  ……

  巨象背上的大殿裡,血喇嘛聽著下面人的匯報,面帶微笑,心裡卻忽然一個咯噔。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羋有德。」那尊身上冒著暗金色光芒的護法神將,神情謙卑的越眾而出:「此人我倒是知道,似是某個大派的棄徒,化名無數,近些年一直用羋有德這個名字。」

  「有德……」血喇嘛琢磨著這個名字,聽著這個作風,熟悉感頓時湧上心頭。

  難道是秦陽也還在這裡?

  但是不太對,秦陽若是也在的話,實力不應該有這麼強才對,這個瘋子能力戰法身而不敗,肯定不是秦陽。

  血喇嘛雙手合十,觀照自身,以秘法尋找心中缺失的部分。

  重新構建出對這個世界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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