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零章 我不想有遺憾,寧願成為別人的遺憾
一字訣大體上都有一個特點。
情志抵極,成功入門之後,第一次化出神通的時候,幾乎就是此生施展的最強的一次神通。
第一次會勾連以往成功入門此門一字訣的大佬們,留在世間的痕跡,有些一字訣,比較容易共情的,比如懼字訣,哀字訣,更是會輕易的引動其他生靈的共情。
如今的哀字訣入門,便化出舉世皆哀的異象。
此時此刻,最強的大範圍沉默,以魁山為中心,將整個大嬴神朝都囊括進去。
所有的修士,統統再也無法施展任何法門,正在激戰的人,一起栽在地上,驚恐不已,連個火苗都點不著了。
正在飛行的修士,被迫從遁光狀態跌落,一個接一個的落地。
今天恐怕是全天下修士,有史以來,摔傷數量最高的一天。
嬴帝堂堂一位巔峰道君,也被摔的灰頭土臉,只能用肉身去硬抗。
他的真元,再也無法動用,他的任何一個符文,也無法發揮出任何效用,他能用的,只剩下他的肉身,失去了所有加持的肉身。
最純粹的肉身力量,是屬於人本來的力量,這是全圖沉默都無法禁止的力量。
然而,這種最純粹的肉身力量,也跟往日裡說的不太一樣了。
因為催動氣血,燃燒氣血也是法門,也沒法用了。
只能拳拳到肉的戰鬥。
對於一個成就道君的大佬來說,實力可謂是暴跌成千上萬倍。
而偏偏,這天下,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秦陽。
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施展任何法門。
唯我獨法。
秦陽靜靜的懸在半空中,想哭都已經哭不出來了。
他很快的看了殺手秦陽留下的所有東西,這一次,殺手秦陽沒有將關鍵信息,藏在無窮雜亂信息的最深處。
眼前的局面,就是殺手秦陽的謀劃。
對於殺手秦陽來說,達到目的才是唯一,其他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包括其他所有人的性命,更包括了殺手秦陽自己的存在。
殺手秦陽早就推演出來了,枯心咒的化解之法。
枯心咒是為了對抗人族的一字訣創出來的。
那麼,凡事相生相剋,從來沒有一種可以剋死另外一種。
水能克火,火多水乾。
理論上,枯心咒最簡單、最徹底、最直接的解法,便是以一字訣去化解。
以超越極致的極限,去強行逆行而上,摧毀枯心咒。
這是最王道的解法。
從一開始,殺手秦陽便推演出來了,因為這個毫無難度。
在實驗了其他方法之後,這個方法就成了最後的選擇。
所以,殺手秦陽,讓狗秦陽眼睜睜的看著,也無能為力,只有徹頭徹尾的絕望,歇斯底里的瘋狂,悲痛入魂,不能自已。
想不入門,都不可能。
殺手秦陽,就是要讓狗秦陽看著。
親眼看著,蒙師叔死在他面前。
親眼看著,嫁衣死在他面前。
親眼看著,張正義死在他面前。
親眼看著,應白死在他面前。
天魔譜,沒有去繼續參悟,也自行入門了。
枯心咒化解了。
哀字訣入門了。
甚至於,殺手秦陽所屬於的那一部分,也獻祭了,內心世界,徹底恢復了完整。
然而,此刻,秦陽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只感覺到無盡的悲哀。
他怨殺手秦陽麼?
怨不起來,恨不起來。
因為殺手秦陽也是他。
他只恨自己。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在一天之內,失去最重要的親友。
應白身為魁山地祇,沒有被褫奪了權柄的時候,魁山不滅,應白便不會死。
只要供奉尚在,魁山尚在,那麼應白一定會恢復的。
至於張正義,秦陽都把他忽略了,這傢伙灰飛煙滅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清楚了。
但是蒙師叔和嫁衣呢。
道門之中,他唯一在乎,就是蒙師叔和張師弟。
蒙師叔,做什麼事,從來不在他面前說,幫他幹了什麼,都是從別的地方知道的。
當年他中了噬心蠱,蒙師叔一個人跑到極北之地,跟律宗的禿驢幹架,幫他拿到了靈草。
這一次,二進念海,也是蒙師叔,在後面推波助瀾,才能讓進展特別順利,快了嬴帝一步。
這都是他知道的,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以蒙師叔的為人,做了也從來不會給別人說的。
他明白蒙師叔在想什麼,當年被坑蒙拐騙的,拐進了道門,蒙師叔覺得對不住他,可是為了道門,又不得不這麼做。
做了之後,就又覺得對不住他。
當年蒙師叔,教導張正義的時候,幹什麼都會帶著他一起教,比教張正義還要用心的多。
哪怕對道門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這個傳道人的身份,他壓根不在意。
可是對蒙師叔,卻一直當成了真正的親師叔。
嫁衣。
這麼多年了,從最初跳到他背上,將他凍的渾身發抖,再到後來,陰差陽錯的,慢慢的上了一條賊船,大家為了自保,又必須齊心協力。
一路共甘共苦,為了同一個目標,各自努力著。
走到今天,可以說,她已經是秦陽最能信任的人了。
嫁衣有什麼念頭,有什麼小心思,他哪會不知道。
他又不是真的傻,什麼都感覺不到。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滿心悲哀,湧入心頭,秦陽捂著臉,不能自已。
現在殺了嬴帝,又有什麼用。
又一道藍色的漣漪,以秦陽為中心,再次擴散開。
這一次,以魁山為中心,擴撒出大嬴神朝,西去沙海荒漠,南入南蠻之地,入南海,北上大燕神朝、妖國,入極北冰原,東去東海。
更大範圍的全圖沉默。
今天,整個世界,注定了,再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爭鬥了。
唯一一場大的戰鬥,只可能是秦陽這裡了。
秦陽抬起頭,看著嬴帝,喃喃自語。
「該做的事情,總是要做的。」
他拿出小本本,將嬴帝待辦事項劃掉。
今天這件事,一定會出一個結果了。
不是嬴帝死,就是他死。
念頭一動,秦陽舉起一隻手,手中虛握,一把黑氣組成的長劍,出現在他掌中。
霸王卸甲,第五層,開啟。
氣血化作滾滾血煙,直衝天際。
而後,秦陽再次輕聲一喝。
體表開始崩裂出無數的裂紋,他體內的鮮血都在溢出。
霸王卸甲,第六層!
揮劍的瞬間,體內純正的魔氣,便噴湧而出,將他的力量化作了更高層次的魔氣。
頭髮自動長長,面上浮現出魔紋,身上自動浮現出魔甲。
氣息瞬間便一路飆升到法身極限。
久違的十二魔劍,再次出現了。
滿腔恨意,奔湧而出。
十二魔劍的第一句,一恨才人無行。
似乎已經誦不出口了。
那一劍,已經不足以,宣洩他滿腔悲憤,這一次,他揮出的第一劍,便囊括了前面的九劍!
氣血、真元、壽元,同時開始燃燒!
故人的音容笑貌,再次在面前浮現。
秦陽嘶聲低喝。
「一恨,年華早逝。」
一道黑色的光刃,從天而降,瞬間跨越了空間,斬在了嬴帝身上。
嬴帝什麼法門都無法施展。
哪怕他還擁有道君極致的境界,也避無可避,只能用肉身,去硬生生的抗下這一擊。
黑光入腑,嬴帝的胸口,破開一道傷口,胸前血肉消疏,森然黑骨裸露。
嬴帝後退數步,張口咳出黑血。
秦陽的滿腔恨意,刺的他神魂刺痛,心神搖曳。
以不到道君的境界,便能斬傷他這位巔峰道君。
從秦陽施展出這個法門開始,他就知道,秦陽真的有斬殺他的能力。
然而,他咳血之後,挺直著脊樑,仰望著秦陽,狂聲大笑。
「秦陽,我一生之中,栽過的跟頭,最狠的,最險的,次數最多的,盡數都在你這裡。
但是,你忘了,我,嬴武,大嬴神朝數萬年的大帝。
帶領大嬴神朝,滅八國。
從來沒有輸過。
今天也不例外。
因為,沒有人能贏了我!」
嬴帝仰天大笑。
同一時間,秦陽的胸口,裂開一道傷痕,胸前血肉消疏,崩碎成齏粉。
運轉思字訣,回憶到了所有的細節。
他想到了,嬴帝之前將什麼東西,打入了他的體內。
挖掘到最深處,他看到了,感覺到了。
他看到了他的生命之火,如同一株幽藍色的火燭。
而旁邊,還有一團如同烈一般謠言的火焰。
那是嬴帝的生命之火。
如今,那烈日一般熾烈的生命之火,正在遠遠不斷的灌入到他的火燭裡,讓他的火燭不斷的壯大。
他的生機在不斷的攀升。
他的壽元,也在不斷攀升。
那是嬴帝送他的。
嬴帝送他了一半的生命,將他曾經超越了封號道君的境界時,獲得的壽數,都分享了一半給秦陽。
從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之火,便已經與嬴帝融為一體。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嬴帝恍若孤峰,孤立傲然,屹立在原地。
「我不知道你為何如此佈局,親眼看著他們死了,卻還能入門哀字訣。
但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後手,必定能逆行伐上,有足夠的力量斬殺我。
你我現在如同一人。
你殺了我,你也會死。
你擁有我一半的壽數,從此之後,你擁有足夠的時間,去追尋巔峰。
你擁有足夠的時間,去想辦法斬斷我們之間的聯繫。
你也可以想盡辦法,去將他們復活。
現在,選擇權在你手中。
你是要今天,跟我同歸於盡。
還是留下一線生機,挽回一切的機會。」
秦陽握著黑劍,喃喃自語。
「沒人能改變過去。
過去的,便追不上了,哪有什麼改變。
我只爭朝夕。」
秦陽握劍,再次斬出一劍。
「二恨,光陰難返。」
一劍斬出,嬴帝的肋骨浮現,黑色的骨骼上,屬於道君的先天神威被迫浮現,化作道骨。
秦陽一步一步行來,走向嬴帝,心智愈發堅定。
他今天就要砍死嬴帝。
誰也攔不住他。
只恨這世事,一步一步,推著他走,想要回頭都回不了。
「三恨,世事無常。」
又一劍,嬴帝的道骨,被削了三層。
秦陽的氣息,直入道君。
天空中,劫雷醞釀,化作滾滾浪潮,仿若天地,都因為一位絕世大魔出世而震怒。
秦陽抬頭看了一眼。
「都什麼年代了,還因為力量,而遷怒。
人心如魍魎,何曾見過雷劫落下?
這誰定下雷劫?
有病!」
抬手,斬出第四劍。
「四恨,人心莫測。」
瀰漫天際的黑雲,仿若被一把利刃,從中斬成了兩半。
其內的每一道雷劫,都仿若在同一時間,被利刃斬成了兩半。
秦陽張開大口,對著天空一吸。
萬千黑雷,包括雷劫本身,都被他一口吞下,強行納入海眼之中,強行煉化。
嬴帝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已經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了。
他知道,他說什麼,都無法阻止秦陽了。
「活著,才有未來。」
秦陽俯視著他,再次斬出一劍。
「五恨,生無可戀。」
一劍斬出,秦陽的氣息,再次飆升。
嬴帝的道骨,盡數消散,黑色的骨骼,盡數消失,化為了白骨。
白骨在崩碎消散,露出了他的胸膛裡,一顆跳動的心臟。
「活著,才有機會去做很多事,活著,才會有一切。
我一直奉行的都是如此,也是如此做的。
但是,人之所以為人,從來不只是為了活著。
有些事,比活著更重要。」
秦陽一步一步的來到嬴帝面前,舉劍對著嬴帝。
「而且,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了。」
話音落下,秦陽再次揮出第六劍。
「六恨,死亦難安。」
第六劍斬出,秦陽的氣息,已經躍入到跟嬴帝差距不是太大的地步了。
他的生機在飛速的燃燒,他的一切,都在燃燒。
他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凝聚到黑劍之中。
緩緩的捅穿了嬴帝的心臟。
嬴帝的那恍如烈日一般熾烈的生機之火。
驟然熄滅!
緊跟著,秦陽便感覺到,他那壯大的,同樣如同烈日般熾烈的生機之火。
也恍若步入暮年的烈日,開始了坍縮。
火焰在急速熄滅。
嬴帝看著胸口插著的黑劍,沒有感覺到意外,他大笑著道:
「秦陽,我沒有輸,你也沒有贏。
但是,你真覺得值得麼?
哈哈哈哈……」
嬴帝仰天大笑。
正在這時,秦陽送來了執劍的右手,一把按在嬴帝的臉上。
「笑你麻痺,最討厭你們這種,死了都死不乾淨的傢伙!
死了的,就應該好好的去死。
笑!我讓你笑!」
技能發動。
一隻手的虛影,探入到嬴帝的面門裡,然後抓住了什麼東西,瞬間再縮了回來。
落入到秦陽的手中。
嬴帝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笑容收斂,眼睛也閉上,徹底化作一個死人,只有他的屍身,還依然挺直著站在那裡。
看著掌中的四個光球。
三金一白。
秦陽都沒有看是什麼名字,直接拍進了腦袋裡。
下一刻,他便感覺到。
他渡過了磨難和劫難。
內心世界裡,屬於嬴帝所化的那座,遠遠高出那個世界的孤峰,轟然崩碎。
兩難同渡之後,所帶來的好處,化作沛然偉力,將他淹沒。
散去了魔劍之後,他的境界,跌回了法相。
他現在已經能感覺到,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直接進入法身,毫無難度。
甚至一路到道君之前,包括半步道君那一步,都不會再有半點阻礙。
然而,秦陽沒有用來提升境界。
他的生機之火,如同坍縮的烈日,已成大勢,誰都無法阻攔他的生機之火熄滅。
哪怕現在用這種沛然偉力,也無法阻攔了。
他施展的新的進階版的魔劍,斬出的最後一劍,遠遠超出他的能力極限。
他斬了嬴帝的生機,也是斬了自己的生機。
嬴帝自知擋不住,沒有做無畏的掙扎,只是讓秦陽做出選擇。
秦陽自己也同樣也擋不住。
他做出了自己唯一能選的選擇。
因為他很明白,過了今天,嬴帝沒死。
那麼,死的就一定是他。
嬴帝冷酷決絕,他滿心傲氣,他不怕死,可是他還是不想死。
秦陽自知,他只有這麼一個選擇。
同樣,這也是他最想選擇的選擇。
感受著那股力量,秦陽瞬間想了很多。
他現在不怕死,但他不想帶著遺憾去死。
他一步跨出,來到了應白的洞府。
他看到了這裡有一座佈滿裂痕的印璽懸在那裡,一尊應白的雕像,重新凝聚了出來。
整個大嬴神朝,唯一供奉的真正地祇,只有應白一個。
供奉的魁山,也算是供奉的應白。
無盡的力量遠遠不斷的湧來。
應白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了。
可能也只是失去了很多力量而已,但身為地祇,她的力量,本身就跟一般修士不一樣。
無論應白是怎麼想的,為了什麼。
她都是拼著神形俱滅,權柄崩碎來幫他。
這是天大的人情。
秦陽對著應白的雕像,躬身一禮。
「大嫂,多謝了,只是,你想的事,可能我無能為力了。」
念頭一動,秦陽掏出了自己的黑玉神門,擺在了應白的雕像面前。
而後看了一眼旁邊,一臉悲切,哭的稀里嘩啦,抽抽個不停的白狐狸。
「好好守護著她。」
白狐狸哭著連連點頭。
秦陽又一步跨出,追尋著感應。
在林中,找到了蒙師叔蒙眼睛的黑布。
他運轉思字訣,捕捉到那種常人無法感應到的細節。
再次一步跨出,出現在一座山坳裡。
山坳深處,有一個大洞,延伸向地底。
秦陽一路探入進去,深入了十數里,終於在最深處,看到了鑲嵌在石壁上,全身骨骼盡斷,經脈盡斷,不成人形,雙臂都消失不見的蒙毅。
蒙毅的生機暗淡,近乎熄滅,他的雙眼,留在了時光之河。
如今,他的雙臂,也消失在了時光之河。
秦陽微微鬆了口氣。
只要沒死就好,他不希望蒙師叔就這樣子死了。
不應該。
但是說實話,他真的覺得,蒙師叔,可能才是全天下最強的人。
第一次,行逆天之舉,窺視時光之河,僅僅只是丟失了雙眼。
第二次,想要拖嬴帝跳河,竟然還沒有死,只是失去了雙臂。
一連兩次,去接觸誰都不可接觸的力量,卻都活了下來。
僅此一點,就已經超越了那些所謂的上古天庭的神祇。
因為他們都不敢。
秦陽拿著黑布,隨手一抖,黑布自行擴散,分化成三份,一份蒙上了蒙師叔的眼睛,其他兩份,纏在了蒙師叔的雙肩上。
然後,逆轉龍血寶術,將其化作可以為他人療傷的力量,重塑蒙師叔近乎不成人形的身體。
感受著蒙師叔的生機之火,在慢慢的變得旺盛,秦陽再給蒙師叔餵下了丹藥,後退三步,行禮。
「蒙師叔,我知道您對我抱以厚望,給予重任。
但如今,秦陽怕是要讓您失望了。
只能勞煩您老,多活些日子,讓張正義,再重新找一個傳道人,延續道門的香火。」
說完這些之後,秦陽施展入夢術。
將衛老頭,留給他的大禮包,化作一個夢境,留給了蒙師叔。
做完這一切,秦陽一步跨出,轉身離開。
再次出現,便出現在了嫁衣身邊。
嫁衣還睜著眼睛,無神的看向了秦陽所在。
秦陽面上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緩緩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清理掉嫁衣身上的污漬,輕輕的,將嫁衣擁入懷中。
秦陽壓低了聲音,仿若生怕大聲一點,就會驚到嫁衣。
「其實,我還是覺得,你最開始跳上我背上的時候,最霸氣,讓我印象深刻。
你成了大帝,還給我剝桔子,我還感覺怪怪的。
尤其是,有時候感覺,你褪去了大帝的光環,讓人發現,你其實還是個女人的時候。
那種感覺就更怪了,只是我一直不敢說。
實力不夠,說話都硬氣不起來,真是可悲呢。」
秦陽伸出一隻手,掌中浮現出一團赤金色的火焰。
這是嫁衣最後一刻,送給他的東西。
這是一團火焰,足夠他保命一次的東西。
秦陽想了想,自言自語道:
「我不想留下遺憾,我不想看著你死。
自私點說,我寧願我死在最前面。
這樣,我就不用看到你們死了。
你們都得為我傷心流淚,我死了之後,隨便找個土墳裡躺下去。
從此陷入永眠,一了百了。
你們傷心難過,我也感覺不到。
反正我都死了,我也不會難過了。
你們卻都得想著我,哈哈哈……」
說著,秦陽將渡過了兩個遠遠超出他極限的難,所得到的沛然偉力,灌入到這團火焰之中。
火焰忽的一聲暴漲,不斷變化著形狀。
最後化作一隻赤金色的鳳凰。
秦陽感覺到了,他的體質,再次升級了。
五行之中,最後落後的火,終於也進化到了後天真體。
他的梧桐焰,與嫁衣給的這團最後的庇護,融合到一起,化作了新的火焰神通。
梧桐焰,相傳乃是鳳棲梧桐之時,鳳尾焰點燃梧桐所化。
勉強算是跟鳳凰的直屬靈火了。
嫁衣,修的便是火鸞,也算是鳳凰一系的。
如今,二者結合之後,再加上偉力灌入,不出預料的。
晉升到了,鳳凰執掌的火焰。
涅槃之火。
秦陽以涅槃之火,將嫁衣的身體包裹在裡面,他看著火焰之中,依然沒有閉上眼睛的嫁衣,忽然笑出了聲。
「我一直想,我的神通,為什麼都是保命的。
當年就下了狠心,說什麼最後的火焰神通,都要成為可怕的殺伐火焰。
最好是大日黑炎,看誰不順眼,就燒死他狗東西。
沒想到,最後的火焰神通,竟然還是保命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還不如我的元磁神環。
可能我這人天生善良吧,可能本能的不喜歡打打殺殺,注定走不了,天下攻的道路了。
只是也不知道,這涅槃之火,能不能讓你涅槃重生。」
秦陽拿出一口水晶棺材,將被涅槃之火包裹的嫁衣,放在裡面。
正在這時,一點金光,從地下浮現了出來。
大嬴神朝的國運化身金蛟龍,探出了腦袋,一臉憂愁。
似乎也受到了影響,目中帶著悲意。
秦陽看著金蛟龍,這幅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頓時笑出了聲。
「你別愁眉苦臉了,幸好嫁衣當時沒綁死在大嬴神朝,否則的話,現在你也得受影響。
現在,大帝隕落的異象沒有出,對你來說是好事。
以大嬴神朝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再出一個合適的大帝,能鎮壓的住情況了。
你也看到了,我以鳳凰的涅槃之火,讓你的大帝在涅槃了。
她總會甦醒的,就看你給不給力了。」
金蛟龍愁眉苦臉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話都讓秦陽說完了,它還說什麼。
最後什麼話都沒說,張口將水晶棺材吞下,消失不見。
現在它只能,以整個大嬴神朝的力量加持,爭取讓它的大帝,快點醒過來吧。
它沒的選擇。
另外,它也很清楚,它敢有一點不願意,一點猶豫。
眼前這位爺,保證在一天之內,讓大嬴神朝,分崩離析。
讓它這個國運化身,有希望成就真龍的傢伙,當場暴斃!
終歸是都有希望了。
秦陽一顆心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他不想有遺憾。
所以,自私一點。
讓自己成為他們的遺憾吧。
他那恍如烈日般熾烈的生機之火,在這一刻,坍縮到了極限。
在這之前,秦陽做了最後一件事。
他將海眼裡醜雞等,全部丟出去。
下一刻,他的生機之火。
徹底熄滅。
他死了。
秦陽伸出右手,看著掌背上浮現出的拾取印記。
咧著嘴,忽然大笑出聲。
「哈哈,我早想看看了,我天天超度別人,最後我若是死了,是不是也能超度了自己。
沒想到,竟然還真可以啊。
真好啊,死也能照顧到強迫症,不用擔心別人水平不行了。
這要是摸不出來十個八個的金,都對不起我這些年來的兢兢業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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