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混在大唐的工科宅男 作者:皮俠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1-31 14:22: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3 529101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01:24
第1560章 草原,王庭!(求訂閱!求票票!)

    「報~!」

    「啟稟可汗,社爾特勤和國師大人回草原了!現在到了赤塔部,再過半個時辰,就能抵達王庭!」

    草原深處,磧北的於都斤山,這裡是東突厥的王庭牙帳所在之地,其中最雄偉的一座牙帳內,一名突厥士兵正畢恭畢敬地對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說道。

    所謂特勤,便是突厥這邊的一種官職稱謂,《周書‧突厥傳》謂:「大官有葉護,次設,次特勤,……凡二十八等,皆世為之。」而《新唐書》卻說「特勤」乃是對可汗子弟的稱呼,不是爵位,不在二十八等之內(因可汗子弟壟斷這一官爵,才有此一說。)掌內典機要,處理邦交,常奉使談判軍國大事。

    特勤一職,最初皆由突厥可汗家族(阿史那氏)成員充任,因擔任該職務需要有豐富的政治經驗、淵博的學識和機敏的應變能力,非突厥人所長,故後世漸由粟特人充任。史籍中「特勒」為傳寫之誤。以後北方各民族沿用此稱者,如回鶻的「狄銀」,契丹的「惕穩」,即其異譯。

    在突厥,可汗之下有葉護,葉護就相當於中原的親王和公爵,權力相當之大,而葉護下面,就是特勤!

    那中年男子虎背熊腰、身穿錦袍,頭髮被梳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辮子,下頜上留有濃密的鬍鬚,一雙眼睛如同狼王一般兇猛銳利,整個人威勢十足!

    這人就是當今的東突厥之主——頡利可汗!

    「嗯?國師回來了?可知他們此行有沒有帶回炎黃書院的機密卷宗?」

    頡利聞言,眼中瞬間閃過一道精光,他身體微微前傾,看向下方的士兵沉聲問道。

    「回……回可汗,這個小的不知!只不過跟隨國師回來的人馬只有一千多人!」

    士兵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頡利的臉色,然後他戰戰兢兢地抱拳說道。

    「什麼?五萬大軍只有一千多人回來?」

    聞聽此言,頡利豁然起身,聲音也提高了八度,他從上首位置走了下來,並走到了那名軍士身前一丈處,繼續道:「本汗昨夜還收到消息,說是國師已從炎黃書院獲得秘密卷宗,社爾特勤帶領五萬狼騎精銳前去接應國師,為何短短一夜之間,五萬精銳只剩下了一千多人?」

    「據說……據說國師和社爾特勤在大唐的龍門關遭遇到了李澤軒的埋伏,後來又遭遇了大唐北方各州府大軍的合力圍堵,險些全軍覆沒!」

    傳信士兵小心翼翼地向頡利匯報導。

    話說這種傳信士兵也算是一種高危職業了,當傳遞的是壞消息時,就要時刻做好被上位者打殺洩憤的準備!

    「李澤軒!又是李澤軒!」

    頡利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意外,但隨即他又覺得這個結果有些不合常理,他一臉不可置信道:「不對!不是說李澤軒正在大唐的關中各州縣救治蝗災嗎?那他為什麼能在國師回草原的路上提前設下埋伏?」

    傳令士兵頓時一臉為難道:「這個……小的不知!」

    他哪裡知道李澤軒為什麼能提前設好埋伏,只能如實回答道。

    頡利雙目含怒,頓了片刻之後,他沉聲道:「下去!等國師和社爾特勤回來之後,讓他們速來見本汗!」

    先前頡利本來還想著親自去迎接巫劫跟阿史那社爾大軍凱旋呢,不過現在得知巫劫他們不是凱旋,而是戰敗逃亡,頡利怎麼可能還去迎接?他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那可是四萬多狼騎精銳啊,頡利心裡在滴血!

    「是!可汗!」

    士兵抱了抱拳,領命而去。

    那名士兵離開之後,頡利重重地哼了一聲,怒罵道:「廢物!都是廢物!一名大宗師高手,外加五萬精銳之師,居然折在了一個小小的李澤軒手中,難道這小子真是我突厥的剋星嗎?」

    「大汗息怒!」

    見頡利憤怒難平,站在旁邊的一華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向頡利躬身道:「無論是國師,還是社爾特勤,都是我突厥的良臣猛將,此役雖敗,但不至於傷到筋骨,且等國師他們回來之後,大汗瞭解到此戰詳情再做定奪!切莫因一時之憤怒而與國師和社爾特勤生了嫌隙啊!」

    這人便是兩個多月前,前往長安請求李二交出契丹部酋長的阿史那思摩,當年也是當過東突厥可汗之位的,只不過後來主動退位讓賢了,論血緣關係,阿史那思摩跟頡利算是叔侄關係!

    頡利聞言凝眉半晌,覺得阿史那思摩說的很有道理,不由點頭道:「嗯!思摩所言有理,且看他們一會兒怎麼說吧!」

    大帳之內,很快便陷入一片沉寂。

    大約半個時辰後,帳外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名軍士快步走了進來,躬身道:「啟稟可汗,國師和社爾特勤在帳外求見!」

    「讓他們進來!」

    頡利這會兒早已平復好了心情,只見他面無表情地點頭道。

    「是!」

    士兵轉身出帳,沒過一會兒,穿著一身黑袍、但黑袍上已經結殼的巫劫,和身著血色皮質衣甲的阿史那社爾走進了大帳,一齊向頡利行禮道:「參見可汗!」

    「國師和社爾特勤免禮!」

    見兩人身上都沾滿了血漬,頡利的臉上微微動容,語氣也稍微柔和了一些,待兩人直起身子後,頡利沉聲問道:「社爾特勤,本汗聽說你和國師在大唐遭遇了李澤軒埋伏,傷亡慘重,究竟是怎麼回事?速速道來!」

    阿史那社爾聞言,連忙躬身道:「回稟可汗,此次在大唐遇伏,全怪社爾貪功冒進,當時我本已和國師在大唐的馬斗關匯合,但得知國師從炎黃書院拿走的秘密卷宗在龍門關處被李澤軒搶走,當時李澤軒已被國師重傷,臣心有不甘,想要再度奪回那些秘密卷宗,並生擒李澤軒,於是又率領大軍殺回龍門關!

    我軍本來可以很快攻破龍門關城門,但靈虛真人的師弟玄清卻突然趕到了戰場,為唐軍贏得一些苟延殘喘的時間,其後大唐的秦叔寶、程咬金等人率軍趕到,匯同其他幾路援軍,追擊我等!後來在永和關外,我軍陷入唐軍重圍,歷經九死一生,我和國師才逃出大唐,回到草原!

    此次入唐,我軍傷亡四萬八千餘人,唐軍的傷亡有六萬多人,臣貪功冒進,致使大軍陷入唐軍包圍,傷亡慘重,阿史那社爾甘願受到一切責罰!」

    阿史那社爾沒有甩鍋,直接將所有的鍋扛了下來,事實上,這場戰爭失利,過錯的確是在於他,只不過當初他若是不貪功冒進、率軍重新殺回龍門關,這個時候就應該巫劫背鍋了,因為是巫劫搞丟了炎黃書院秘密卷宗,他不背鍋誰背鍋?

    可惜的是,世上沒有如果,是他的貪功冒進導致了大軍傷亡慘重,與他造成的後果相比,巫劫弄丟書院卷宗這件事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坐在上首的頡利,這才瞭解到此次大戰的大致經過,他沉著一張臉,寒聲道:「這麼說來,此次潛入大唐,爾等不僅沒有帶回炎黃書院的秘密卷宗,還在大唐折損了四萬多的狼騎精銳、差點全軍覆沒,是也不是?」

    若是拿到了書院卷宗,損失了四萬多的精銳,頡利心中還能好受點,但現在是既沒得到卷宗,還白白地損失了這麼多兵力,這可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頡利心裡面不惱火才怪了!

    「我等出師不利,請可汗責罰!」

    見頡利發怒,阿史那社爾和巫劫全都躬身請罪道。

    「哼!好!阿史那社爾你讓我突厥損兵折將,罪該萬死!來人!」

    頡利心中怒火難平,他忍不住大喝一聲,就要叫人。

    「大汗息怒!」

    見事態快要不可控制了,一旁的阿史那思摩連忙站了出來,躬身道:「大汗息怒!國師和社爾特勤雖然有過失,但絕對罪不至死,此戰唐軍的傷亡明顯比我們更多,國師和社爾特勤都有功啊!功過相抵,還請大汗能夠從輕處罰!」

    頡利聞言,下意識地就要當場發飆,但見阿史那思摩目光殷切地看向自己,那雙眼睛就好像是會說話一般,在不停地暗示他不要衝動,深呼吸一口氣,頡利沉聲道:「思摩所言有理,不過你二人死罪可免,但突厥的四萬多勇士葬身在大唐,此事不能沒有一個說法!來人,將社爾特勤拖出去鞭笞五十,至於國師……國師雖無功勞,但也有苦勞,國師便回去好生安歇吧!」

    頡利雖然對巫劫此次潛入大唐的結果有些不滿,但他為了給巫劫留幾分顏面,只能將這些不滿強壓在心中,畢竟柿子撿軟的捏,顯然,阿史那社爾汆這個柿子要更軟一些!

    「多謝可汗開恩!」

    阿史那社爾汆並沒有因為頡利的處罰決定而不滿,事實上,在從永和關敗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想到了回去之後可能受到的處罰,相較之下,現在的這個結果已經算是好的了!

    他也不會因為巫劫沒受到處罰而心裡不平衡,一方面,這次突厥大軍之所以損失慘重,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戰略決定;另一方面,若是沒有巫劫超強的個人武力,他不一定能夠帶著一千多人衝出重圍,很大可能會全軍覆沒!

    巫劫面無表情,沒有表現出劫後餘生、逃脫責罰的喜悅,也沒有戰敗之後應有的頹喪,頡利的話音落罷,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朝頡利抱了抱拳,直接轉身離去。

    走的很瀟灑,走的也很霸氣!

    不愧是突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

    但即便如此,頡利也沒有說什麼,阿史那思摩和阿史那社爾的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一絲驚訝,顯然,這種情況他們以前經常見到。

    …………………………

    「巫劫,你終於回來了?我聽說大軍出師不利,父汗他有沒有責怪你?」

    離開頡利的牙帳,巫劫直接向西而去,來到一處比較大的帳篷前,他掀開帳簾,抬腳走了進去,裡面一名面容嬌麗的突厥女子連忙迎了上來,一臉關心地問道。

    「沒有!」

    巫劫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他上前攬住女子的身子,說道:「嫣兒,我不在的這些天,你的病有沒有再復發?」

    語氣之中,竟然滿滿的溫柔,外人眼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巫劫,在一名女子面前,居然化身成為了一個痴情種,要是有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驚掉下巴!

    女子溫柔一笑,道:「你別擔心,我沒事!你不在的這些天裡,我的腦袋一次都沒有疼過,只是,我經常會很想你,很擔心你,我怕你在大唐遇到危險!呀,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你傷到哪兒了?疼不疼?我讓人去叫喀什薩滿!」

    所謂薩滿,是北方民族的原始信仰,起源甚早,在母系制度的社會裡已經非常發達與成熟了。薩滿差不多都是氏族領袖,被中原神化了的西王母,就是薩滿兼酋長。

    史官不用「薩滿」這個名詞,在文字上只稱其為「巫」。在匈奴時代,薩滿在政治、軍事上都起著一定的作用,凡戰爭或其他處於猶豫狀態的事件,最後要取決於薩滿。北方民族的薩滿,大不同於中原的巫。薩滿必須具備許多常識或知識,能夠驅除病厄,能夠觀察事物的發展,預測未來,預言吉凶。

    「嫣兒別擔心,這些血不是我的!」

    巫劫看了看身上那厚厚的一層血漬,連忙對那名女子安慰道。

    女子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她又皺起了眉頭,然後一臉憂心道:「這麼多血,你在大唐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呵!算不上危險!大唐沒有人能傷的了我!」

    巫劫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後他掀開頭上的黑色衣帽,打算脫掉外面帶血的衣袍,只是他這帽子一掀開,他那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張臉頓時就露了出來,那是一張剛毅、削瘦的臉,不是很英俊,但卻很耐看,只是他右側的臉頰上,卻有一片十分恐怖、像是被火灼燒過的傷疤!

    觸目驚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01:24
第1561章 盡人事,聽天命!

    「嫣兒,我在中原見到一名女孩兒,她手上佩戴的玉鐲跟你戴的一模一樣!」

    大帳內,巫劫將身上沾滿血漬的黑袍脫下,隨手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他光著膀子、坐在了那名突厥女子的對面,忽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由於常年練功的緣故,巫劫身上的肌肉很是勻稱,身上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傷疤,不過那些全都是舊傷,至少是十年前的舊傷,也就是說他這近十年來,幾乎都沒有受過什麼傷。先前在龍門關,巫劫與玄清大戰,玄清的太玄九劍第七式只是讓巫劫受了一些內傷,並沒有在巫劫的身上留下什麼傷口。

    巫劫沒來由地一句話讓對面的突厥女子為之一愣,緊接著,那名女子的面色一變,眼神異常複雜地看向巫劫,問道:「你……你是說你在大唐見到了一個女孩兒,也戴著青魚手鐲?」

    說罷,女子將手腕上的玉鐲褪了下來,只見那玉鐲通體晶瑩,泛著淡淡地綠色,就好像一汪清澈的湖水一般,更加令人拍案叫絕的是,那手鐲裡面還有三處青色的花紋,這些花紋的形狀很有規律,乍一看去,就好像有三隻青魚在玉鐲裡面游動一樣,當真是活靈活現,令人匪夷所思!

    價值連城!

    這玉鐲完全稱得上是價值連城!

    「沒錯!一模一樣!」

    巫劫定定地看著身前的明媚女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聽到巫劫肯定的回答之後,女子面色數變,片刻後又恢復正常,她捋了捋額前的發絲,假裝淡定道:「呀!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巧的事情!巫劫,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問出這句話後,女子的眼角閃過一絲希冀,但卻又很好地掩飾了下去。

    巫劫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當時我只聽到有人喊她小魚兒!嫣兒,你是不是認識這女娃?」

    女子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慌亂,她連忙道:「怎……怎麼可能?我跟她素未謀面,怎麼可能認識?」

    巫劫皺了皺眉,道:「那女娃若是和你沒關係,為何會戴著跟你一模一樣的玉鐲?」

    女子神情一滯,但仍強辯道:「這應該是巧合吧?」

    「哼!巧合?」

    巫劫的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慍怒,他直視對面的女子,道:「這種青魚玉鐲天下少有,如今卻是出現了兩個,嫣兒你跟我說這是巧合?」

    女子面色變了變,然後起身道:「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巫劫皺眉道:「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女子「哼」了一聲,道:「事實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

    頓了頓,女子又開口道:「我去找父汗了,此次戰敗,父汗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還在怪罪於你,我去幫你說說情!」

    說罷,女子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帳。

    ……………………………

    「思摩,你剛剛為何要勸阻本汗?」

    王庭牙帳,頡利冷著一張臉,對立在旁邊的阿史那思摩沉聲說道。

    阿史那思摩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禮,道:「大汗,兩個多月前,契丹部酋長率領部眾投靠大唐,思摩受命前往長安要人,甚至許了讓出朔方的條件,唐皇不僅不答應,而且思摩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派兵平滅了梁師都,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時候的大唐根本就不懼怕我們啊!

    此次國師和社爾特勤率軍潛入大唐,唐皇必定會異常震怒,大唐朝廷有很大可能會調集大軍,進攻草原,咱們不得不防啊!這種關鍵時候,大汗萬萬不能做出自斷羽翼、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國師不能罰,社爾特勤也不能殺!還請可汗以大局為重!」

    頡利眼中精光一閃,他看向思摩,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這次李世民有可能會調集大軍,來攻打草原?」

    阿史那思摩點了點頭,道:「回大汗,極有可能!」

    「嗤~!」

    「笑話!」

    聞言,頡利嗤笑一聲,道:「且不說本汗擁有百萬控弦之士,僅僅是這茫茫無際的草原,他李世民只要敢派兵前來,本汗定會讓他的人有來無回!我們才是這片草原的王!」

    自信!

    這就是東突厥之主的自信!

    當然,他也的確有資格這麼自信,現在的東突厥雖然生了內亂,但頡利麾下的將士仍然要比李二多,另一方面,草原對於中原漢人來說是一個相當陌生的環境,茫茫無際的大草原上沒有任何參照物,唐人很容易會在這裡迷路!所以在「主場作戰」的情況下,頡利可謂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勝算無限大!

    阿史那思摩卻不這麼想,見頡利聽不進他的話,他皺了皺眉,一臉憂心道:

    「大汗,三年前,您趁著李世民皇位未穩,攻入了大唐,並且直接兵臨大唐都城,隨後大汗與唐皇簽訂盟約,將長安的府庫全部搬空,盡興而歸!此舉雖然給剛上位的李世民造成了極大的麻煩,但是您可知,這幾年來大唐早已不是當時那個任我們欺凌的大唐了嗎?

    去年六月,大唐朝廷派遣船隊南下,他們在南洋小國換取了幾百萬斤的糧食還有數不盡的奇珍異寶,長安城被咱們搬空的府庫再次充盈了起來,所以今年大唐關中地區的蝗災,傷不到大唐的根本,換言之,只要唐皇願意,大唐完全有能力去組織起幾十萬大軍,進攻草原!

    雖說草原茫茫,許多唐軍不熟悉草原的環境,但可汗您別忘了,屆時,唐軍之中很可能有李澤軒,而李澤軒的師父靈虛真人不僅在陰山一帶殺了我們兩百多狼騎精銳,而且還孤身遊歷過草原,難保他不會給李澤軒留下什麼地圖!到時候有李澤軒為唐軍帶路,咱們在草原上的優勢就不復存在了!」

    阿史那思摩其實十分仰慕中原文化的,所以對於大唐那邊的情報他就收集的更加詳細一些,就是因為知道的越多,他才越加覺得如今的大唐對於突厥的威脅越大!

    見頡利臉上陰晴不定,阿史那思摩繼續說道:「大汗,您想想當年漢朝建立之初,是不是處處受匈奴壓制?漢高祖劉邦親率大軍進攻匈奴,卻遭遇慘敗,自己也差點被匈奴俘虜,大漢帝國也差點隨之覆滅。

    要知道,漢初之時,可謂是謀臣良將如雲,文如張良、陳平、蕭何等人,武如韓信、樊噲、周勃等人,都是不世出良臣猛將,最終卻有如此結果,由此可見匈奴之強,漢初國力之弱。

    直到劉邦的孫子漢武帝劉徹派衛青、霍去病西出河西走廊、北擊匈奴才徹底挫敗匈奴的實力和元氣,以後慢慢的不能與漢帝國抗衡。

    思摩覺得如今的東突厥就根當年的匈奴一樣,前期強盛無比,可我們一旦放鬆警惕,任由中原王朝休養生息,最終絕對會步入匈奴的後塵!

    漢帝國建立初期,白登之圍後,劉邦不得不與匈奴和親,但僅僅是過了幾十年,大漢帝國的軍隊便能殺至河西走廊,將匈奴殺得如同喪家之犬,這說明中原王朝有著異常強大的後發力和復興精神,咱們不能忽視啊!」

    說罷,阿史那思摩深深地朝頡利鞠了一躬,一臉的誠摯!

    其實他分析的也沒錯,東突厥前期的確是強大的沒邊,比如唐朝在建立之初,處處都被突厥打壓,甚至有傳言李淵借助突厥的兵力才能起兵反隋、攻入長安,也有人說是李淵故意暫時臣服於突厥才取得北部邊疆的平靜不至於腹背受敵,傳言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足可見那個時候突厥的強大。

    但突厥即便是強大的沒邊,也不是絕對無敵的存在,正所謂盛極必衰,今年以來,突厥內亂加劇,不願意聽從頡利號令的部落首領越來越多,之前的契丹部酋長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而突厥的小可汗——突利可汗,則是反頡利勢力的最典型代表!

    強大無比的東突厥,其實已經危機隱現了!

    聽完阿史那思摩的這番發自肺腑的建言,頡利的面色終於變得嚴肅了起來,他站起身,負手而立,隨後擰著眉頭,在牙帳內踱起了步子,片刻之後,他雙目如電、看向阿史那思摩,道:「思摩你方才所言,不無道理,大唐的發展速度太快了,哼!早知如此,當初本汗就應該直接攻下長安、殺了李世民,也就不會有今日之禍患了!」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想當初有一個大好的機會放在頡利面前,頡利卻沒有珍惜,給了李二、給了大唐寶貴的休養生息機會,如今大唐國力蒸蒸日上,再也不是頡利想隨便拿捏就能拿捏的了!照這樣下去,等待突厥的就只有滅亡了!

    「大汗,當年之事提之無益,當務之急,是要想好應對唐軍之策啊!」

    阿史那思摩沉聲道。

    頡利點了點頭,道:「嗯!你說得對!吩咐下去,令所有葉護、特勤、伯克、貝格,以及各部族酋長,今日午後來牙帳議事!」

    「是!大汗!」

    見頡利終於重視起大唐這個對手了,阿史那思摩不由鬆了一口氣,總算他剛剛沒有白勸!

    「啟稟可汗,舒嫣公主求見!」

    就在這時,一名突厥士兵進入牙帳,躬身匯報導。

    頡利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柔和,他笑了笑道:「快讓嫣兒進來!」

    「是!」

    士兵領命而去。

    阿史那思摩行禮道:「既如此,那思摩告退!」

    他幾乎已經料想到那個阿史那舒嫣公主來找頡利是為了什麼事了,他不想摻和到頡利的家事中來,所以他直接機智地請求告退。

    「嗯!去吧!」

    頡利點了點頭,道。

    ………………………………

    「啟稟夫人,書院到了!」

    一路聽著車軲轆滾動的聲音,沒要多久,韓雨惜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炎黃書院。

    待馬車聽聞後,劉雲持刀守在旁邊戒備,劉峰則是朝著馬車裡面喊了一聲,提醒道。

    別看小荷、小兮稱呼韓雨惜為少夫人,那是因為這倆丫頭跟隨李澤軒跟的早,一直都是「少爺少爺」地叫著,這少爺的夫人可不就叫做少夫人嗎?

    但劉峰他們兩兄弟可不一樣,他們跟隨李澤軒的時間差不多才半年,平常可都是稱呼李澤軒為「侯爺」的,而韓雨惜,自然也就是侯爺夫人了!

    「嗯!」

    韓雨惜應了一聲,然後和兩個丫鬟相繼跳下了馬車,然後看著宏偉的書院,韓雨惜心有所感,暗道書院還是當初的那座書院,可是當初的人,有些卻已經不在書院了!

    「馬車停在這邊,我們直接去孫神醫的別院探望文紀先生吧!」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韓雨惜輕聲吩咐道。

    「是!夫人!」

    劉峰抱拳領命,侯府的護衛一部分人上前面開路,一部分人綴在韓雨惜後面,以防不測!在巫劫襲擊了書院之後,侯府的護衛們便異常重視起了李澤軒家人的安全保衛工作!

    沒過一會兒,韓雨惜便來到了孫思邈所在的小院,比較碰巧的是,今天孫思邈沒有去大唐聯合醫館當值,而是留在了別院,在給李綱施針渡氣,以此來為油盡燈枯的李綱續命!

    「少夫人稍等片刻,師父正在裡面為文紀先生施針渡氣呢!」

    聽到院門外的動靜,小醫仙胡竟然連忙迎了上來,輕聲道。

    韓雨惜頗為意外地向院子裡面望了一眼,然後問道:「竟然,今日孫神醫沒有去醫館當值問診嗎?」

    胡竟然搖頭道:「文紀先生病情惡化,師父抽不開身,便向醫館告了假,讓王博士和秦博士替他接診!師父打算先穩定住文紀先生的病情,再去醫館為其他病人診治!」

    聞言,韓雨惜面色一白,雙目含悲地問道:「什麼?文紀先生病情惡化了?老先生現在怎麼樣?孫神醫他有沒有辦法穩住文紀先生的病情?」

    「盡人事,聽天命吧!」

    胡竟然剛要回答,孫思邈這時卻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老道捋了捋鬍須,長嘆道。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01:24
第1562章 施針渡氣,強行續命!(祝大家中秋快樂!)

    「孫神醫!」

    見孫思邈走了出來,韓雨惜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師父,您出來了?我去給您倒杯水!」

    胡竟然也快步來到孫思邈的身邊,見孫思邈額頭上全是汗水,想必方才的療傷過程很是艱苦,胡竟然連忙不由分說地跑進屋子,給孫思邈端水拿毛巾。

    孫思邈知道勸不動,也就沒有再勸,他指了指院子下面大樹下的石凳,道:「韓姑……李夫人,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他本來還想叫韓雨惜為韓姑娘的,但他轉念一想,韓雨惜去年就嫁為人婦,再稱呼韓姑娘就很不合適了,於是他連忙又改口道。

    孫思邈雖然是方外之人,但他志在行醫救人,每天都需要跟人打交道,所以一些人情世故,孫思邈還是懂得的。

    「嗯!孫神醫您請!」

    韓雨惜點了點頭,然後側開身子,讓孫思邈先行。

    孫思邈沒有拒絕,抬腳來到了院中大樹下的石凳、石桌前,兩人對立而坐,剛一坐下來,韓雨惜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孫神醫,文紀先生的病情怎麼樣了?」

    「唉!一言難盡啊!」

    孫思邈嘆了一口氣,這時胡竟然在小荷、小兮的幫助下拿來了兩個茶盞、一壺茶,外加一塊專門用來擦汗的汗巾,小荷為孫思邈和韓雨惜倒茶,胡竟然拿著汗巾想幫孫思邈擦汗,孫思邈卻一把接過汗巾,自己擦了起來,然後看向韓雨惜繼續說道:

    「文紀先生那晚所受的只是輕傷,早已治好,但老先生年事已高,這些輕傷又誘發了體內的其他舊疾,老先生承受不住,便臥床不起了!這個時候單純依靠固本培元的藥物,已經無法穩住老先生的病情了,貧道也就只能用施針渡氣的法子,來再輔以青雀送過來的千年人參,幫助文紀先生維持心脈的正常運轉!

    但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啊!貧道雖然會些養氣的功夫,但體內真氣遠遠比不上小軒那樣的武者,三天,貧道最多還能為文紀先生維持三天的壽命!」

    「三天?」

    聞言,韓雨惜面色大變,她這才知道李綱的病情居然這麼嚴重,想了想,她一臉焦急地問道:「孫神醫,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文紀先生德行高尚,一輩子兩袖清風,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孫思邈苦笑一聲道:「非是貧道不救,而是貧道能力有限,文紀先生如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回天乏術了!除非這世上還有醫武雙修的武者,或許還可以幫助文紀先生再拖延些時日!」

    韓雨惜不笨,很快便明白了孫思邈的意思,她一臉愁苦道:「可是時間緊迫,上哪兒能找到醫武雙修的人呢?」

    孫思邈凝眉沉思半晌,忽然開口道:「或許小軒可以!」

    「我相公?」

    韓雨惜眼睛一亮,心中瞬間升騰起了無窮的希望,可隨即沒過多大一會兒,她的雙眸又暗淡了下來,皺了皺眉,韓雨惜搖頭輕聲道:「相公他這會兒身在北方堵截突厥國師,還不知具體在哪個州縣、有沒有危險、能不能脫開身,而文紀先生這邊只能撐三天,相公他怕是趕不及了!」

    「那小子現在好得很,沒有危險!把他叫回來吧!」

    韓雨惜話音剛落,別院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不由大驚,來人不是李二還能是誰?

    「參見陛下!」

    韓雨惜連忙起身,隨同小荷、小兮、胡竟然等人,連忙向李二福身行禮道。

    孫思邈站起身,向李二拱了拱手,道:「貧道見過陛下!」

    李二擺了擺手道:「都不用多禮!朕今日過來,是探望文紀先生的!不成想在院子外面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都坐下吧!」

    之前從李泰那兒得知李綱重病、臥床不起時,李二就有想過前來探望李綱的心思,雖說李綱以前是李建成的老師,但老先生品節高尚,一生只管教書育人,從來不摻和那些政治鬥爭,在整個文壇都享有極高的聲譽!他李世民能容得下屢次向李建成建言殺掉秦王的魏徵,怎麼可能容不下李綱呢?

    所以今日一下早朝,李二就連忙吩咐趙松準備車馬,輕裝簡從,直接來到雲山上孫思邈所處的別院了!

    「多謝陛下!」

    在李二的示意下,眾人紛紛落座,這時,韓雨惜想起方才李二所說的那句話,便忍不住問道:「陛下,您方才說我相公他現在好得很?是真的嗎?」

    李二微微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今天早上,青雀收到了前線孟文浩發揮的緊急戰報,昨夜李澤軒在龍門關堵住巫劫,並搶走了巫劫身上的炎黃書院秘密卷宗,雖然他因此而深受重傷,不過後來龍虎山的玄清道長忽然趕到,不僅擊退了敵軍,還將李澤軒的內傷全部治好了!文紀先生這邊若是朕需要醫武雙絕的人,朕可以讓李澤軒快馬趕回來!」

    孫思邈拱手道:「小軒若能回來,那自是再好不過,貧道記得不差的話,小軒也會施針渡氣!哦,對了,聖上方才說龍虎山的玄清真人也在龍門關?太好了!若是玄清真人能跟小軒一同回來的話,文紀先生很可能還有救!」

    李二面色一喜,道:「好!朕這就派人讓青雀立即給李澤軒發送電報,急詔他和玄清真人回京!」

    話說李泰這會兒還在被窩裡面瘋狂「補覺」呢,凌晨的時候,他為了等前線的消息,可把自己快給等暈過去!

    「陛下英明!」

    孫思邈心裡也舒了一口氣,不是他醫術不精,而是李綱現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界,強行續命乃是逆天而為了,孫思邈醫術自是沒得說,但有些時候,醫術也不是萬能的!

    「朕進去看看文紀先生!」

    將此事交待給身邊的內侍之後,李二站起身,說道。

    「祖父!祖父!我要去見祖父,你們別攔我!啊~!」

    李二剛準備抬腳朝屋內走去,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稚嫩的孩童哭喊聲。

    「安仁!快松開!」

    緊接著,又傳來一名中年男子的呵斥聲。

    李二皺眉道:「何人在外面喧嘩?」

    一名軍士快步走了進來,躬身道:「回陛下,別院外面有一個孩童和一對夫婦,想要見文紀先生!」

    「是小安仁!」

    坐在石凳上的韓雨惜瞬間反映了過來,她連忙站起身,向李二福身一禮道:「陛下,院外之人應該是文紀先生的兒子、兒子還有孫子,兩日前文紀先生重病,妾身派人給文紀先生的家人送了一封信,外面的人肯定就是他們!」

    「原來如此!」

    李二一陣恍然,然後朝那軍士擺手道:「讓他們都進來!」

    「喏!」

    軍士領命而去。

    沒過一會兒,一對夫婦帶著一個小男孩兒快步走了進來。

    「雨惜姐姐,我祖父呢?我祖父呢?」

    去年過年前,李立言帶著妻子盧氏以及兒子李安仁在雲山別院這邊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李澤軒經常會搗鼓一些好玩的東西,比如煙花、紙青蛙之類的東西,導致李安仁經常來一號別院這邊來「串門」,一來二去,李安仁跟韓雨惜也相處的非常熟了,所以剛一進門見到韓雨惜,李安仁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徑直地朝著韓雨惜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哭著鼻子,萌萌的小臉上全是眼淚,讓人看的是分外心疼!

    「安仁不哭!你祖父在屋裡面,姐姐一會兒就帶你去看祖父!」

    韓雨惜一直想要一個孩子,見到李安仁哭的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就有些母愛氾濫了,她俯下身子,從腰間抽出了一塊錦帕,幫李安仁擦了擦眼淚,然後輕聲安慰道。

    「嗚嗚!安仁不哭!雨惜姐姐我要去看祖父!」

    李安仁後退一步,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然後說道。

    「是陛下!臣李立言參見陛下!」

    「妾身李氏參見陛下!」

    李立言一直在外地當官,但因為李綱的關係,李立言以前還是見過李二真容的,所以在見到院子裡的李二後,他心中震驚的同時,連忙向李二拱手行禮道。

    李立言的妻子見狀,同樣是震驚異常,不過她反應倒是挺快,行禮時間也就只比李立言慢了半拍而已。

    李二抿了抿嘴,道:「不必多禮!」

    「多謝陛下!」

    李立言這時看向李安仁,一臉嚴肅道:「安仁,快來給陛下行禮!」

    見李立言一臉嚴肅,小安仁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韓雨惜,後者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邁著小步子,走到了李二的跟前,然後像個小大人一樣,怯生生地朝李二行禮道:

    「安仁見過陛下!」

    李安仁今年才六七歲,面上稚氣未脫,因為擔憂李綱病情的緣故,小安仁的眉毛皺成一團,眼睛哭的都紅腫了,李二這個鐵血帝王看了也不禁有些心疼,他彎下腰輕輕拍了拍李安仁的小腦袋,道:

    「小安仁平身,不用多禮!你是不是在擔心你祖父?」

    「嗯嗯!」

    可能是李二溫和的語氣讓李安仁產生了一種錯覺,一種眼前男人很好說話的錯覺,他抬起頭,請求道:「陛下,安仁想去看望祖父!您可不可以讓安仁進去?」

    「安仁,不得對陛下無禮!」

    一旁的李立言面色大變,連忙道。

    「無妨!」

    李二卻不以為忤,孝順的孩子最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嘛,他擺了擺手,道:「方才孫神醫剛為文紀先生診治完,現在文紀先生應該睡下了,朕帶著小安仁進去看看,你們隨後再進吧!」

    李立言愕然,他沒想到李二看上去好像挺喜歡李安仁的,這對於李安仁來說,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畢竟自古伴君如伴虎。

    李立言正想說些什麼,李二卻根本不給他分辯的機會,直接牽著李安仁,朝著屋內走去。

    院中,韓雨惜連忙招呼著李立言夫婦坐下,之前當過一陣子的「鄰居」,彼此之間還比較熟悉,李立言也沒有客套,直接問起了李綱的病情,韓雨惜便把先前孫思邈說的那些話又複述了一遍,李立言夫婦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家老父親這次會病危到這種地步。

    一旁的孫思邈此時忍不住說道:「兩位不必太過擔憂,方才陛下已經傳令魏王給小軒發送電報,只要小軒和玄清真人能夠及時趕回來,文紀先生還是有很大的希望痊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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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3章 入世!

    「小師叔,我記得您從去年就開始閉關了啊?您這次突然下山,難道您已經突破到大宗師了?」

    龍門關,簡單地吃過早飯,然後李澤軒隨同玄清信徒步行走在各個營帳之間,順便看看哪裡有重傷的軍士需要幫助,連續看了好幾個重傷軍士的傷口愈合情況後,李澤軒忽然問道。

    話說這廝從昨晚傷勢痊癒之後,為了給軍營的重傷軍士處理傷口,一直忙到了天濛濛亮,要不是洪文興派人請的軍醫趕來了,他估計要忙到現在!之後他回角樓也就只睡了一個多時辰,但即便如此,李澤軒這會兒也絲毫沒感受到睏意,甚至還感覺一陣神清氣爽!

    主要是因為昨夜在玄清的幫助下,李澤軒突破到宗師後期,精神力也是猛漲了一大截,一天不睡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影響!

    再說,之前他獨戰巫劫,力竭昏迷,前後算起來也睡了有幾個時辰了!

    昨夜被玄清「盤問」的時候,李澤軒那是慌得一批,生怕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經過了一晚上的消化和沉思,他心安了不少,但他卻開始有些疑惑自己的小師叔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恰巧出現在這裡了!所以他才有如此一問。

    「……想要達到大宗師之境,除了天分資質和後天努力之外,更多的是需要機緣巧合和武道感悟,這又談何容易?」

    玄清背著厚重的劍匣,身姿挺立,一邊負手前行,一邊面無表情地回答著李澤軒的問題。

    稍微落後玄清半步的李澤軒,眼神有意無意地飄過玄清背上的劍匣,在前身的記憶之中,這個小師叔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背著劍,他記得小師叔曾經說過:劍不離身、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在玄清的心裡,劍才是他最好的兄弟,永遠不會背叛他!

    正是因為這種近乎痴狂的偏執,才使得玄清在劍道上的造詣鮮有人能及、才使得他劍意無比純粹,連靈虛真人在這方面都有些自嘆不如!

    「那,小師叔您現在是何境界?」

    聞言,李澤軒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關於玄清的境界,他是真的看不透,再說先前玄清在龍門關外大戰巫劫的時候,他又不在現場,自然就不好判斷玄清現在的實力了!

    印象中,玄清在閉關之前就已經是宗師巔峰了,以他的天賦和資質,這一年多的閉關肯定會有所精進!

    「半步大宗師吧!雖然看到了大宗師的門檻,但卻難以踰越過去!武道之途,越到後面越是艱辛,小軒你以後切記不可貪功冒進,以免誤入歧途!」

    玄清沉默片刻,開口道。

    雖說玄清跟虯髯客同樣都是半步大宗師,但玄清的戰力明顯要比虯髯客強上幾分,主要是因為虯髯客志在快意逍遙、漂泊流浪,而玄清卻幾乎是把生命都奉獻給了劍道,在他的眼中只有劍!相同境界之下,他的實力自然要更強!

    李澤軒點了點頭,道:「師叔放心,弟子定當謹記師叔教誨,穩紮穩打,不貪功冒進!哦,對了,小師叔!您這次為什麼下山?是掌門師叔交給您什麼任務了嗎?」

    這個才是他關心的重點,東拉西扯這麼半天,他總算可以問出來了!

    聞言,玄清忽然頓住腳步,他的面色出現了一絲不自然,片刻後他轉身看向李澤軒,道:「師叔這次下山,的確是受了掌門師兄指派,在抵達長安的時候本來想順道去藍田縣看看你,不成想卻得知你創辦的那炎黃書院在幾個時辰前被巫劫襲擊,為了追查巫劫的下落,師叔便一路追到了這裡!」

    「原來如此!」

    李澤軒點了點頭,面上不動聲色,心裡面卻開始活絡了起來,暗道龍虎山那邊究竟是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居然派了玄清親自下山?這個有些不合常理啊!

    要知道自從靈虛真人仙逝之後,龍虎山上再無大宗師,這非常不符合天師道在天下道門中的領袖地位,另外,當今天下還有一名大宗師可是出自於少林寺呢,道門若是再不出一名大宗師,豈不是會被佛門壓下風頭?所以天師道這兩年來最為緊要的任務就是培養出一名大宗師出來!

    而玄清是龍虎山天師道下一個最有希望成為大宗師的門人,這話是靈虛真人親口說的,沒有人懷疑,所以天師道掌門風靈子怎麼都不可能讓玄清下山「浪費時間」的,除非有特別特別重要或者緊急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問掌門給我指派了什麼任務?」

    玄清的一雙深邃的眼睛好像能看透心靈一般,他定定地看著李澤軒,片刻後開口問道。

    「呃……師叔您要是不便說就算了!」

    李澤軒先是一愣,隨即鬼使神差地說道。

    言下之意便是他的確想知道天師道掌門給玄清派發了什麼任務。

    玄清沉默片刻,轉身邊走邊說道:「先前你掌門師叔得知你如今已是大唐國侯,便將我派下山去,想通過你的引薦入宮拜謁當今聖上!但恰巧碰上你在北方州縣滅蝗以及巫劫襲擊炎黃書院,我便來到這裡先解決你的事情了!」

    玄清的性子注定了他是一個直來直往的人,不會繞彎子,有什麼直接就說什麼,連走後門的事情都能這麼冠冕堂皇、毫不臉紅地說出來,旁邊的李澤軒聽得是目瞪口呆,吃驚了半晌後,這廝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小師叔,掌門是打算要讓天師道進入世俗了嗎?」

    在李澤軒的印象之中,龍虎山天師道算得上是一個半隱半世的門派,不與地方官府打交道,也不會有門人入朝為官(當然李澤軒算是一個例外),平常與外面世人接觸的情況大概只有幫山民看病這一項了!

    存於世,卻隱於世,這便是先前龍虎山天師道的狀態!

    所以在從玄清的口中聽到掌門風靈子交待的任務後,李澤軒才會如此震驚!

    對於這個問題,玄清似乎早有準備,李澤軒話音落罷,他便直接回答道:

    「小軒你也是天師道門人,自從你進入朝堂的那一刻起,其實天師道就已經入世了!掌門師兄說,如今天下逐漸安定,當今天子也是聖明之君,天師道若是想一代代傳承下去,就必須要和當朝統治者處理好關係,不是巴結諂媚,只要不得罪就行了!

    另外,掌門師叔聽說你在許多州縣都開設了醫館,而天師道門中弟子,大多都會些醫術,他們到時候也能幫你不少忙,也算是積攢功德,有利於培養他們的道心!一味的避世,只能讓天師道一脈逐漸消亡!」

    「掌門師叔英明!」

    聽罷,李澤軒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道:「如今大唐周圍雖然還有群狼在環伺,但是當今陛下勵精圖治,大唐的實力日益強盛,這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的!道門若是想長遠地傳承下去,就不應該避世,只有讓天下人知道道門對大唐的積極作用之後,才會有源源不斷的想要修道的人加入道門!

    道門如此,龍虎山天師道也是如此!未來的十年或者二十年,大唐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會變得空前強大,對於天師道來說,只有兩種選擇,要麼順應時代洪流、及時作出一些改變,帶領道門越發興旺、壯大,要麼徹底避世,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後,天下人都忘記了天師道,那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天師道了!

    再說,天師道若是避世修行,那跟佛門那些只知道吃齋、唸佛、焚香、敲木魚的大和尚們有什麼分別?掌門師叔此舉,無疑是一項十分英明的決定!」

    李澤軒身為道門中人,自然也想看到道門越來越興旺、越來越壯大,另外,不管怎麼說,道門也算是中原的本土教派,他可不希望道門完全被佛門碾壓下去,相比於佛門的那種吃齋唸佛、不事生產的修行方式,他更喜歡道門的這種入世修行之法,先前龍虎山天師道的避世行為,他覺得非常不妥!

    玄清聽得頻頻點頭,忽然,他奇怪地看了李澤軒一眼,道:「沒想到小軒你下山一年多,看待問題都比以前更加深刻了!當初在龍虎山,你還是一個只知道悶頭練功的憨厚小子呢!」

    李澤軒心中一驚,暗道自己這算是聰明過頭了啊,必須克制一下了,可別被玄清發現身份了!

    他卻不知,玄清早就不打算追究他身上的這些反常表現了!

    「呃!當初在龍虎山上,一切都有師父,哪裡還需要弟子去操這些心呢?」

    李澤軒撓了撓頭,很快便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聽李澤軒提起靈虛,玄清面色一黯,沉默許久之後,他嘆了一口氣,道:「小軒你接著巡視軍營吧,師叔我出去走走!」

    「是!師叔!」

    李澤軒知道自己這是不小心觸及到玄清心裡的傷心處了,記憶中,玄清跟靈虛,名義上雖然是師兄弟,但實際上卻是師徒關係,由於玄清入門時間較晚,而且入門之後不久,龍虎山的前代大長老也就是玄清和靈虛的師父,便去世了,所以玄清在武道上一有什麼問題,便去尋求靈虛真人的幫助,可以說,玄清身上的武功,大多都是出自於靈虛真人的傳授!

    後來李澤軒被靈虛真人帶回天師道,並且成為了靈虛真人的關門弟子,玄清搖身一變,也就成了李澤軒的小師叔,出於同宗同源的關係,玄清平日裡對李澤軒也頗為照顧,二人的關係算是相當之好!

    李澤軒不知道的是,天師道掌門風靈子這次之所以這麼急著要讓門派入世,其實是跟佛教脫不了干係,最近兩年來,佛門出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人物,那就是唐玄奘!

    貞觀元年,玄奘結侶陳表,請允西行求法,但未獲李二批准。然而玄奘決心已定,乃「冒越憲章,私往天竺」。貞觀二年,也就是今年大概五六月份的時候,二十九歲的玄奘,為究竟瑜伽唯識學,始道途西行,開始了西天取經之旅。

    這件事情在當時的長安城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只是李澤軒一直醉心於「科研事業」和「教育事業」,沒有留心這方面的消息罷了!

    身為天下道門的領袖,風靈子覺得天師道也必須做一些改變了,所以他才決定讓天師道徹底入世!

    另外,這次天師道掌門風靈子之所以要派玄清下山,其實還有另外一層因素在裡面,那就是當今所有天師道門人裡面,就只有玄清跟李澤軒的關係是最為親近的了!

    當年李澤軒被靈虛帶到龍虎山,其實根本就沒在天師道待上幾天,起初為了方便李澤軒調養身體,靈虛特意將李澤軒帶到了一處藥園,這期間跟靈虛真人以及李澤軒接觸最多的人,就是玄清了!

    幾年之後等李澤軒身體稍微好些了,靈虛真人又開始帶著李澤軒四處遊歷,一邊遊歷,一邊傳授李澤軒功夫,在天師道門派裡,別說是普通弟子,就連風靈子這個掌門都沒有見過李澤軒幾面!

    如今李澤軒在朝堂上聖眷正隆,又位列國侯,龍虎山既然選擇要入世,有李澤軒這麼便利的「順風車」,風靈子自然不可能視而不見、棄之不用!而聯繫李澤軒的這座橋樑,就只有玄清能夠勝任了!

    「山長!山長!青雀發來電報,陛下急詔您回去!」

    巡視完一圈大營,確認沒有傷兵出現傷口惡化、化膿的情況後,李澤軒打算回到角樓裡面歇息一會兒,剛走到城樓下,孟文浩便迎面小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急聲道。

    「什麼?陛下急詔我回去?是長安那邊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李澤軒聞言,心中一陣疑惑,忍不住問道。

    孟文浩喘了兩口氣,然後開口道:「山長,是文紀先生病重,目前只能依靠孫神醫施針渡氣來續命,孫神醫希望您能跟玄清道長一併回去,看能不能治好文紀先生!」

    「文紀先生病重?」

    李澤軒心下一沉,隨即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怎麼可能?當初青雀不是跟我說文紀先生只是受了一些小傷嗎?為何現在病重到如此程度?」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01:24
第1564章 靠得住的兄弟,完不成的囑託!

    在炎黃書院被襲擊的當天晚上,李澤軒得知大致情況後便第一時間向李泰詢問了李綱的傷情,當時李泰說李綱只是受了些輕傷,身體沒有大礙,李澤軒才稍稍放心!

    再後來,李二委託李泰通過電報傳送聖旨,讓李澤軒調集北方各州縣的兵馬,在一些主要關隘設伏,阻止巫劫逃出大唐,李澤軒心想既然書院那邊沒出什麼大事,當務之急肯定是要解決巫劫這個禍患,再不濟也要從巫劫的手中奪回書院的那些秘密卷宗!

    後來的事情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其一:巫劫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從藍田縣趕到了龍門關,而他那個時候才剛帶著一萬大軍接手了龍門關的安防,從駐防到雙方的第一次交戰,前前後後僅僅間隔了幾個時辰的時間,巫劫到來的速度,讓李澤軒有些猝不及防;

    其二,徐霆達率領一萬並州折衝府軍隊,剛至雁門關沒多久,甚至有許多士兵都還沒來得及歇腳,雁門關就遭遇了阿史那社爾汆率領的五萬狼騎精銳的進攻,本來人數就不如突厥,再加上倉促應戰,雁門關的守軍沒堅持多久便直接潰敗,導致阿史那社爾汆的大軍沒費多長時間,便攻入了大唐的國土!

    這出乎意料的兩點,直接就讓龍門關差點失守,甚至讓炎黃書院的那些卷宗也差點就重新落入了巫劫的手中!不過幸好有薛仁貴、玄清在關鍵時候出手相助、還有王仁表的三萬岐州兵馬及時來援!

    昨夜李澤軒從昏迷中醒來,得知龍門關後面發生的事情後,都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難道這就是天祐「主角」嗎?

    「小軒,魏王殿下當初之所以那樣回覆你,應該是不想你在北方應對巫劫時分心!你別怪他!」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李澤軒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正在這時,秦瓊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然後沉聲道:「當初軍隊開拔之前,老夫曾經去了一趟炎黃書院,據孔歸先生所說,文紀先生的病情的確很重,如今這邊的事情既然已經了結,小軒你還是快馬回雲山看看吧!」

    李澤軒神情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道:「是!秦伯伯!小侄這就收拾行李,快馬趕回雲山!」

    李綱重病,這件事情一時間對李澤軒的打擊很大,按照原來的歷史,李綱於貞觀五年去世,也就是說李綱的壽命至少還有三年!可是現在因為自己將書院暫時交給了李綱,雲山又恰巧遭遇了巫劫的突襲,使得李綱受傷、臥床不起,甚至有隨時喪命的風險,要不是孫思邈醫術高絕,估計李綱現在已經去世了!

    李澤軒不禁感嘆,自己改變了歷史,卻也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啊!比如說徐霆達以及在雁門關上戰死的一萬唐軍,若是沒有自己的存在,他們現在應該都還在並州折衝府好好地活著,他們都是勇敢無畏的大唐軍人,卻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提早戰死沙場;還有李綱,若不是自己當初再三懇請老先生出山,李綱這會兒應該舒舒服服地在皇宮給李承乾當老師呢?哪裡會遭遇到這樣的生死危機?

    這些,讓李澤軒心中愧疚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絲迷茫。他覺得自己在讓大唐變得更加強盛的道路中,不經意間卻葬送掉了許多無辜者的性命,儘管自己是無意的,但事實卻是自己的身上,正背負著越來越多的人命,李澤軒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好沉,好沉!

    「記得叫上玄清道長!」

    秦瓊見李澤軒眉頭深鎖、一臉沉痛,他不禁有些心疼,但仍然在後面大聲提醒道。

    「知道了,秦伯伯!」

    李澤軒沒有回頭,聲音低沉地應了一句。

    「唉!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心太軟了!」

    秦瓊注視著李澤軒的背影,半晌後他搖了搖頭,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道。

    ………………………………

    「文紀先生?是李綱吧?」

    離開大營,李澤軒登上城樓,在東面的角樓內,李澤軒找到了正在盤膝打坐的玄清,將李綱病重、孫思邈需要他們師叔侄倆一起回去幫忙的事情簡單地跟玄清說了一遍,玄清聽完,眉頭微皺,頓了片刻,乾脆利落道:

    「那咱們立即回藍田!」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玄清便答應了李澤軒的請求。

    李澤軒先前費了這麼多的口舌,沒想到玄清便這麼輕易地答應了,這種「超高效率」的交流方式讓他一時之間有些適應不了,所以此刻他有些發懵。

    「還愣著做什麼?你我二人,速速收拾行李,快馬回藍田!」

    見李澤軒呆愣在那裡不懂,玄清忍不住皺了皺眉,出聲催促道。

    「是!小師叔!」

    李澤軒回過神來,連忙拱手應是。

    他心裡不由暗道:小師叔的性格還真是一直都沒變,不僅惜字如金,做事還雷厲風行,簡直就是多干事、少說話的典範了,現代各大公司的那些老總,肯定都喜歡小師叔這樣的「實在人」!

    其實在玄清想來,李綱歷任兩朝太子太師,在士林之中頗有清譽,如今竟然因為李澤軒的炎黃書院而受傷,甚至臥床不起,他這個當師叔的無論如何都要過去幫幫忙!再說,他這次下山的目的便是入宮拜謁李二,追蹤巫劫只不過是他為自己發佈的一個「支線任務」罷了,如今「支線任務」大功告成,他自然也應該回到「主線任務」上了。

    「小軒,玄清道長,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師叔侄二人各自收拾完行李,剛從馬廄牽來坐騎,便遇見了王仁表,王仁表見李澤軒跟玄清都各自背著一個包裹,他心中一動,忍不住上前問道。

    跟在他後面的還有一人,那便是冷雨瑤!

    見到來人是王仁表,李澤軒忍不住一怔,隨即面見慚愧之色,昨天要不是王仁表及時率軍來援,龍門關能不能徹底守住還是個未知之數!

    王仁表寧願冒著被上位者猜忌的風險,也要帶著岐州的兵馬急行軍兩三百里來龍門關支援,李澤軒直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跟對方說一聲感謝,然後差點就要不聲不響地直接回藍田縣了,這件事他委實做的有些不地道,有些對不起王仁表的深情厚誼!

    「呃!是仁表啊!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情恰好要跟你說!」

    李澤軒尷尬地干咳一聲,然後厚著臉皮,帶著些許歉意地開口道:「剛剛收到青雀傳來的消息,文紀先生那晚為了守護書院,受了些輕傷,由於老先生年事已高,隨即竟然臥床不起,現在他的性命已經岌岌可危,我身為炎黃書院的山長,還有我小師叔也頗為精通醫術,現在我們必須盡快回到雲山,為文紀先生續命!」

    王仁表聞言,心中一驚,他面色嚴肅,有些憂心道:「竟有此等事情?文紀先生為人正直,為官一直兩袖清風,為師則高風亮節,是仁表此生最為敬佩的人之一,既然這樣,小軒你和玄清道長便盡快返回雲山吧!龍門關這邊,有我和秦將軍他們負責善後事宜,你不必擔心!」

    李澤軒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愧疚道:「仁表你不遠數百里率軍來援,兄弟我本來還想設宴款待,與你把酒言歡,以聊表感謝,可是如今文紀先生……」

    「小軒你不必多說!」

    王仁表聽到這裡,沒有讓李澤軒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打斷道:「小軒,你我兄弟之間何須客套?酒也罷,菜也罷,都不過是些外物耳,咱們既是兄弟,何須在乎這些客套?雲山那邊生了這般大的事情,你的確應該回書院,這些我何嘗不理解?你只管安心的去吧!要不是我這邊走不開,我也想跟你回雲山探望探望文紀先生了!」

    「多謝仁表理解!有兄弟如此,我李澤軒夫復何求?」

    李澤軒有些感動地朝王仁表拱了拱手,道。

    這才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平日裡客套話一律不需要多說,只要自己需要援助,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拼盡全力相幫,王仁表身為太原王家的嫡長子,能做到這一點,簡直就是世家子弟中的異類,當然,正是因為他這種迥異於其他世家子弟的品性,才讓他跟李澤軒能成為彼此間最為要好的兄弟之一!

    二人正欲互相拱手告辭,李澤軒忽然想起一事,頓足說道:「仁表,昨晚守城之戰,薛仁貴也幫了不少的忙,先前我讓文浩在發送給陛下的戰報中提及了他,但尚不確定陛下會不會因此而恩賞於他!你聽我說,仁貴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但他為人有些清高,現在不願意隨我去長安從軍,此次若是陛下沒有恩賞提拔於他,你便想辦法將他弄到岐州去參軍,並悉心培養!等他哪一天想通了、願意去長安了,我再請求陛下將他調到長安去!」

    昨夜他雖然不在現場,但聽事後方功騰的描述,也知道薛仁貴在這場戰爭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這讓李澤軒有些驚訝,暗道原來少年時期的薛仁貴就這麼虎啊!

    雖說按照正史,薛仁貴是在三十歲的時候,也就是十六年後才開始在大唐嶄露頭角的,但李澤軒等不了那麼久,因為在他看來,工業和科學技術開始萌芽的大唐,很有可能在十年之內就已經肅清周邊的敵對勢力,十五年內便有可能無敵於世界了!他要薛仁貴提前「出道」!

    只要給薛仁貴更好的歷練環境以及更好的打仗機會,薛仁貴說不定能夠提前成長為一名將帥之才!大唐的名將多是出自於老一輩的人,年輕一輩的確是太缺有勇有謀的將帥之才了!

    但問題出就出在,少年時代的薛仁貴骨子裡面還是挺高傲的,不願意攀附李澤軒這個權貴、走後門直接進入長安那邊的軍隊,所以李澤軒臨時便想了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讓王仁表將薛仁貴帶到岐州去培養、歷練,反正以太原王家在河東道的威望和實力,李澤軒相信王仁表是肯定有辦法將薛仁貴搞到岐州的!

    而對面的王仁表聞言,不由大為愕然,因為他還是第一次見李澤軒對一個年輕人這麼上心!

    昨天的薛仁貴他也見過,小小年紀,便有一身不俗的功夫,的確是個好苗子,不過薛仁貴現在的能力,與李澤軒相比還差得太遠,李澤軒有必要去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年輕人這麼上心嗎?連後期的培養規劃、陞遷路線都替別人想好了,這薛仁貴難道是李澤軒失散多年的弟弟嗎?

    王仁表心裡有些納悶地想道。

    「小軒,此事我很想幫你,但率兵救援龍門關,很可能是我為你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關於將薛仁貴調入岐州折衝府,我或許無能為力!」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王仁表卻沒有表現出來,他皺眉沉默片刻,居然拒絕了李澤軒的請求。

    這下子輪到李澤軒愕然了,他自然不會認為王仁表是不想接下這個囑託而拒絕的,他相信王仁表有難言之隱,特別是王仁表後面的那句「率兵救援龍門關,很可能是我為你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讓李澤軒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他連忙問道:「仁表,是你最近遇到什麼困難了嗎?要是有的話,儘管說出來,能幫的我肯定盡力相幫!」

    王仁表面色一陣猶豫,片刻後他搖頭道:「沒什麼,再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相比於我,文紀先生的病情更加緊急,小軒你還是快回雲山吧!」

    「公子,說不定侯爺……」

    一旁的冷雨瑤,聽王仁表如此說,她忍不住一臉焦急地出言打斷道。

    「住口!」

    王仁表的面色突然變得嚴厲,並冷聲斥責,然後他換了一副臉色,沖李澤軒拱手道:「小軒,時間緊急,你和玄清道長還是盡快啟程吧!」

    李澤軒凝眉不語,他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他連忙靜下心來,心念急轉,片刻後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件事情,隨即他目光一凝,看向王仁表,一字一句道:「仁表,是不是王家那邊因為你的婚事,而給你施加壓力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01:24
第1565章 生死救援!

    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王仁表與李靜初相好的事情早在數天之前便已經傳到太原王家的那些族老的耳朵之中!

    李靜初不過是一個商人之女,在他們這些有著非常嚴重的門第之見的世家族老眼中,李靜初遠遠配不上王家的嫡長子,所以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王家幾乎所有人都反對這門婚事,一些族老甚至揚言,王仁表若是執意要娶李靜初,就不配再當王家嫡長子,必須逐出家族,以示懲戒!

    身為王仁表的親爹、外加太原王家的當代家主,這件事情王裕當然是知情的,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家族,老王其實心裡也挺為難的。

    李澤軒隨口一猜,卻正好猜到了點子上,王仁表聞言,忍不住面色一怔,他有心想要予以否認,但是面對李澤軒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長嘆一口氣,道:

    「小軒你猜得不錯,最近家族族老那邊的確對我和靜初的婚事表達過不滿,兩天之後,我娘也會親至岐州,若是我執意跟靜初在一起的話,很可能會被家族除名,屆時,我應該就不再是岐州刺史了!所以薛仁貴的事情我亦是有心無力!」

    聽罷,李澤軒心中一沉,暗道該來的果然還是會來,之前他在得知王仁表喜歡上一個商人之女時便猜測到這件事會引起王家那邊的劇烈反應,因為歷史上王仁表的娘同安公主就是因為王仁表的妻子出身低微而不待見她的,導致王仁表病逝後,妻子兒子直接被趕出家族、徹底地成了孤兒寡母了!

    「仁表,我先回長安救治文紀先生,王家那邊,我會寫一封信給你爹,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徇私」一回!再說,就算王家要廢除你的嫡長子之位,也沒辦法撤了你這岐州刺史之職,這是當今聖上封你的官職,陛下不開金口,說都撤不了你!若是王家派人入宮說項,我也會去陛下面前替你說情的,你不必過於擔心!」

    沉吟片刻,李澤軒徐徐開口道。

    雲山那邊李綱病危,這可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李澤軒即便有心去幫王仁表一把,現在也沒那個時間,另外,這是王家的家務事,他不想、也不方便摻和太多,他能做的,只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比如說王家若是想通過同安公主與李二的關係來撤掉王仁表岐州刺史之職,李澤軒肯定會出面替王仁表說話的!

    王仁表釋然一笑道:「關於岐州刺史之位,撤便撤了,我倒是不怎麼在意,小軒你不必擔心我,你還是先回雲山救治文紀先生吧!就算我沒了王家嫡長子身份,也沒了岐州刺史之位,總歸也不會餓死!即便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這不是還能投靠你嗎?小軒你肯定不會拒絕我吧?」

    「當然不會!」

    李澤軒正色道:「我們永遠是兄弟,兄弟就應該同甘苦、共患難,此事最壞的結果無外乎你不僅沒了王家嫡長子的身份,還丟了岐州刺史之位,但即便如此又有何妨?你還是我李澤軒的兄弟!」

    「哈哈!有小軒你這句話我便知足了!」

    王仁表聽罷,忍不住會心一笑,然後他看了看太陽,向李澤軒正色道:「小軒,還是文紀先生的病情要緊!現在都快巳時了,你還是盡快出發吧!」

    李澤軒點了點頭,拱手告別道:「那好!仁表,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王仁表拱了拱手,淡然道。

    李澤軒跟玄清這才翻身上馬,離開龍門關,朝著南面奔去。

    ……………………………

    「駕~!駕~!大白,快些!再快些!」

    絳州至長安的官道上,兩名男子正在縱馬狂奔,靠前的那麼男子年紀稍微小些,樣貌俊朗、身姿挺拔,由於馬速過快,導致他的頭髮迎著風向後拉的老長了,後面一人年紀稍長,大約二三十歲的年紀,樣貌雖然俊俏,但臉上的表情卻是相當冷酷,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小軒,你這馬是從哪兒弄來的?簡直比汗血寶馬跑得都要快啊!」

    不怎麼愛說話的玄清,在見識到李澤軒胯下大白奔行的速度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話說他騎得這匹馬可是陪伴了他多年的坐騎,算是百里挑一的上等好馬,當初也花了不少錢的,可如今跟李澤軒胯下的大白馬相比,頓時就有些相形見絀了,因為大白馬目前好似還有餘力繼續提速,而他騎著的大黑馬卻已經是在全力奔跑了!這讓玄清如何不吃驚?

    李澤軒聞聲,這才用轉身看玄清的位置,他發現此時兩人之間的間距差不多都有三丈了,於是他連忙有意地稍微將馬速控制的慢一些,然後回道:「小師叔,這匹馬是我爹前兩年從胡人那兒買的,去年從龍虎山回家後,我發現自己跟這匹馬挺有緣,便找我爹要了過來當坐騎!」

    「原來如此!」

    玄清點了點頭,沒有深究。

    他心知李澤軒急於奔回長安探望李綱,便道:「小軒,你這匹馬貌似沒有跑出全力,你且不用管我,全速趕回雲山,先看看文紀先生的傷勢,師叔我隨後就到!」

    李澤軒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頭道:「那好!小師叔,弟子就先走一步了!您到時候直接去雲山就成,弟子在雲山等您!」

    「嗯!一路小心!」

    玄清沉聲道。

    李澤軒扭過頭正視前方,然後用手拍了拍大白的脖頸,急聲道:「大白,快些!」

    大白通人性,它似乎能感受到李澤軒心中的焦急,李澤軒話音剛落,大白的速度猛然又提升了兩成,並且還在不斷地加快,李澤軒跟玄清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遠!

    去年韓雨惜被綁架到血風寨,李澤軒前去救人時,感受到過大白的極致速度,但當時只是短距離奔行,全城也就四十多里的距離,這次可不一樣,絳州至長安有差不多五六百里的距離,李澤軒不知道大白在這種全速奔行狀態下能堅持多久,但為了拯救病危之中的李綱,他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不了等一會兒大白跑累了他下馬用輕功趕一段路,大白跟在後面可以邊跑邊歇息,等歇息好了他再上馬繼續狂奔!

    ………………………………

    「太子哥哥,小軒哥哥現在真的沒事了嗎?」

    早朝過後沒多久,長樂便直接來到東宮,並找到李承乾,見面第一句就直接問道。

    顯然,早朝上朝議的內容,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傳到了長樂的耳朵裡。

    李承乾皺眉道:「長樂,北方的戰事你都聽說了?」

    長樂點了點頭,道:「嗯嗯!先前我路過太極殿的時候,百官剛好下早朝,舅父跟房相交談時提到過一些!太子哥哥,你快跟長樂說說,小軒哥哥他到底有沒有事啊?」

    說話間,長樂的一雙好看的雙眸,流露出了一絲祈求之色,並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挨不住長樂那祈求的目光,他連忙回道:「長樂你放心,小軒他先前與突厥國師交手,雖然受了些傷,但在龍虎山玄清道長的幫助下,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了!想來等那邊穩定之後,他應該就會回來了!」

    「真的?太好了!」

    長樂聞言,頓時心花怒放、並喜形於色,她起身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便放心了!哦,對了,太子哥哥,母后那邊的飛黃騰達快吃完了,我們要不要去宮外的醉仙樓幫母后再採買一些回來?」

    話說關中地區爆發大蝗災,李澤軒那邊趁機收購了不少的蝗蟲,所以醉仙樓的飛蝗騰達不僅供應量飆升,而且價格也下調了不少,許多人都知道飛黃騰達是用蝗蟲做的,但那些嘗過飛黃騰達美味的人,卻抵禦不了這種美味的誘惑,他們即便知道這玩意兒是用蝗蟲做的,但一個個兒地仍然吃的是樂此不疲,爭著搶著要來醉仙樓吃飛黃騰達!

    而長孫皇后在很早之前就聽李澤軒說起過,蝗蟲可治病,尤其是對於那些有氣疾的人,蝗蟲非常有用,所以今年蝗災剛爆發的時候,很快就有一批做好的蝗蟲被送進了皇宮。

    雖說皇宮裡的御廚在長孫皇后的授意下也試著做過飛黃騰達,不過這東西別看外表上一樣,但吃起來明顯比不上醉仙樓的飛黃騰達,很多時候,長孫皇后吃的飛蝗騰達皆是來自於醉仙樓,因為只有醉仙樓的飛黃騰達一點都吃不出來蝗蟲身上的「土腥味兒」!

    「飛黃騰達?」

    李承乾聞言,很快便搖頭道:「這東西直接派一名內侍去醉仙樓採買一些便是了,何須我們親自與跑一趟?」

    長樂皺著瓊鼻,不樂意道:「太子哥哥,可是我們都有兩個月沒有一起出宮玩了,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太子哥哥你要不要跟長樂一起出宮?」

    皇宮象徵著錦衣玉食,但同時,對於皇子皇女來說,皇宮也差不多相當於是一座囚籠,囚籠裡面的人想要拚命地出去,囚籠外面的人,想進來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卻無論如何拚命,都無法進入這座囚籠!

    長樂天性活潑,經常喜歡出宮,特別是她的氣疾現在已經完全好了,身體方面已經完全不需要李二操心了。

    李承乾想了想,道:「好吧好吧!只不過今天我還有其他要事需要忙,明天吧!明天我帶長樂你一起出宮,去長安城的醉仙樓!長樂,你看怎麼樣?」

    「明天啊!明天也行!那到時候太子哥哥記得派人去叫我!」

    長樂點了點頭,然後告辭離去。

    看著她那活潑可愛的背影,李承乾有些頭痛地揉了揉腦袋,眼神之中卻滿是寵溺。

    ………………………………

    雲山別院。

    先前李安仁隨李二一起進屋看了臥病在床的李綱,這時小安仁的雙眼已經哭的紅腫,正躲在他娘的懷裡微微啜泣著,而李二,在這邊逗留了兩刻鐘後,便已經擺駕回宮了。

    「雨惜姐姐,小軒哥哥什麼時候能回來救祖父?」

    李安仁自小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也比其他家的孩子更早懂事,之前李二跟孫思邈、韓雨惜之間的談話,小安仁還是聽了一些的,所以此刻他才會忍不住有此一問。

    他對於李澤軒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安仁別急,你的小軒哥哥這會兒應該正在路上,想必晚上就能回來了!」

    韓雨惜看向小安仁的目光裡面滿是心疼,並柔聲安慰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7:42
第1566章 迴光返照,起死回生?(上)

    「師父!師父!不好了!文紀先生身體發燙、氣息越來越微弱,病情好像在惡化!」

    正午時分,孫思邈剛用過午飯,胡竟然就小跑過來,急聲道。

    「什麼?隨為師去看看!」

    聞言,孫思邈面色猛地一變,然後快步朝著李綱所在的房間走去。

    「師父,您看,文紀先生身上出了好多汗!我去弄些降熱的藥來吧?」

    胡竟然隨同孫思邈來到李綱所在的房間內,見李綱滿頭大汗,胡竟然連忙上前用一塊羅帕替李綱擦汗,擦完之後,她轉身對孫思邈道。

    孫思邈一直在旁邊觀察李綱的氣色,只見他眉頭一皺,開口道:

    「不用了!文紀先生這是內虛外熱,陽虛於下,虛陽上浮,上熱下寒,不能單純地用降熱的藥來為他去熱!」

    胡竟然凝了凝眉,忍不住用手去碰了碰李綱的腳背,入手果然一片冰涼,她吃驚道:「內需外熱,上熱下寒,師父,文紀先生他……」

    說到這裡,後面的話她竟然再也說不出口,並且雙眸之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悲傷。

    孫思邈嘆了口氣,道:「唉!你猜的沒錯,這是病情惡化、行將就木的先兆,文紀先生體內僅剩的一點生命本源正在加速消散,以維持生命運轉!竟然,你先出去,師父要為文紀先生施針渡氣了!」

    胡竟然淚眼朦朧地看著一臉疲憊的孫思邈,她搖頭道:「不行啊!師父!您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睡,也在不停地為文紀先生施針渡氣,這樣下去您肯定會累垮的!」

    孫思邈一臉嚴肅道:「竟然,救死扶傷、治病救人,這是我們醫者的本分,更是天下醫者要用一生去踐行的操守,若是畏懼困難、見死不救,貧道如何配得上百姓口中的神醫二字?如何對得起雲山上的數百師生?快去取金針來,莫要耽擱了文紀先生的病情!」

    胡竟然看著一臉憔悴、白髮蒼蒼卻又目光堅定的孫思邈,心底生出了無窮的敬意,面前的這個老道,是她心中的巨人,值得她一生敬仰!

    胡竟然知道這個時候的孫思邈是勸不回來的,便點頭應道:「是,師父!」

    說罷,胡竟然轉身出門,很快,她雙手拿著一個精緻的木盒,又回到了房間,並遞給孫思邈,道:「師父!您的金針!」

    「嗯!竟然,你先出去吧!把門關好,別讓人進來打擾為師施針!」

    孫思邈接過木盒,然後囑咐道。

    「……是!師父!」

    胡竟然有心想要留下來幫忙,但她從來沒有修行過內家功夫,體內自然就沒有真氣了,留在這裡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倒不如出去幫孫思邈把風,因為孫思邈在行針的時候不能被打擾。

    「文紀老弟,堅持住啊!小軒馬上就要回來了!」

    房間內,孫思邈看著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一臉憔悴的李綱,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道。

    僅僅是過了幾天的時間,李綱看起來就好像是蒼老了好幾歲,都說病來如山倒,對於八十二歲高齡的李綱來說,這場突如其來的橫禍,正在「燃燒」著他最後的生命本源,隨時都有可能令他喪命!

    其實單看年齡的話,孫思邈年齡更大,足足比李綱大了六歲,但孫思邈注重養生,又一直修行道家真氣,是以身體素質要比李綱好上不少倍,同樣的傷勢放在李綱身上有可能會要命,但若是放在孫思邈的身上,估計調養兩天便會又跟沒事兒人一樣!

    感慨完畢,孫思邈上前將李綱扶起,半靠在床上,並退去外衣,然後他從木盒中取出金針,閃電般出手,三支金針刺入了李綱月匈前的中庭、鴆尾、巨闕三穴,這三個穴位全都靠近心臟部位,刺入力道稍有不對或者位置刺偏了,都會令人喪命,尋常醫者在刺這三個穴位的時候都是慎之又慎,但孫思邈卻是三針齊刺,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金針刺入三個穴位之後,孫思邈毫不停歇,他用右手分別先後捻動中庭、鴆尾、巨闕三個穴位上的金針,在一絲絲道家真氣通過金針,緩緩地導入了李綱的體內,很快,三根金針便一起顫鳴了起來,孫思邈化指為掌,更為磅礴的真氣順者他的手掌傳入了金針,再通過金針,導入了李綱的心脈!

    孫思邈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通過他的道家真氣來為李綱的心脈「供能」,從而減少李綱生命本源的損耗,李綱的病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通過藥石之力已經無法挽救了,因為是藥三分毒,任何藥草都需要人體動用肝、腎等各個臟器去分解、去讓藥物在體內奏效,而這些,都是需要能量去支撐的!

    李綱現在已經油盡燈枯,單單只是維持基本的生命活動都有些困難,若是再給他服藥,無疑是加速他的死亡!正是因為明白這些道理,孫思邈才暫時棄用藥物,而改用金針渡氣的法子!

    只是這個金針渡氣太過於耗費真氣,一刻鍾不到,孫思邈的額頭上已經掛滿了汗珠,但是孫思邈卻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依舊在一臉嚴肅地為李綱渡氣!

    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流逝,孫思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但李綱的臉上卻漸漸地顯現出一絲紅潤,不知過了多久,孫思邈終於堅持不住,一個沒站穩,差點栽倒在了床上,幸好老孫手腳還算輕快,及時扶住了床頭的橫樑,這才穩住了身形。

    「孫道長……不要白費力氣了!老夫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可不能連累了道長您啊!」

    誰知,就在這時,一直處於沉睡之中的李綱睜開了雙眼,並開口小聲道。

    「文紀老弟,你醒了!」

    聽到李綱的聲音,孫思邈終於大鬆一口氣,他站直身子,一臉欣喜地看著李綱,道:「文紀你此言差矣!何為白費力氣?貧道醫病救人之前,從不會管那人能不能救,因為無論什麼樣的病人,貧道都會盡力去救!不到最後一刻,生死都是未定之數!」

    李綱費力地扯動了一下嘴角,笑了笑,道:「孫道長醫德高尚、醫術高超,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是老夫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齡了,死便死了,讓孫道長白費精力,影響救治其他病人,便是大罪過了!」

    孫思邈嘆了口氣,道:「貧道只不過是耗費了一些真氣罷了,往後多歇息幾日,便會恢復過來!倒是文紀你,一定要撐住啊!小軒收到消息,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有他幫忙,文紀你的病情便有希望控制住!」

    李綱聞言,面上一驚,道:「山長要回來了?那突厥國師呢?書院的那些秘密卷宗可有追回?」

    孫思邈回道:「你便放心吧,那突厥國師已經逃回草原,書院的秘密卷宗全部被小軒奪回來了,這會兒他正在快馬趕回雲山!所以,文紀老弟你一定要撐住啊!」

    聽罷,李綱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紅暈,他連連笑道:「好!好!老夫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到山長回來!」

    孫思邈看在眼裡,心中卻暗叫不好,這個時候李綱臉上泛著紅光絕非好事,因為這有點像是迴光返照!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在大腦皮質的控制下,會迅速指示腎上腺皮質和髓質,分泌糖皮質激素、鹽皮質激素、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它們皆能興奮心臟、收縮血管、升高血壓,這就調動了全身的一切積極因素,使病人由昏迷轉為清醒;由不會說話轉為能交談數句,交待後事;由不會進食轉為要吃要喝,這些皆是在中樞神經指揮下的內分泌激素在起作用。

    迴光返照對病人及其家屬而言有一定的好處。如病人急於想見的人尚在路途中,可延長一段生命以實現病人的夙願;病人尚有話沒有交待完畢,也可延長一段時間讓病人把話說完。

    但迴光返照卻是調動了病人體內僅存的一點生命元氣和潛能,來使人在短時間內克服病痛,一旦這點生命元氣和潛能耗盡,那便是徹底地回天乏術了!

    「文紀老弟,先別激動,小軒是從龍門關回來,中間大約有五六百里的路程,即便是騎快馬,最早也得是深夜才能到達雲山!文紀老弟你一定要撐住啊!」

    孫思邈見李綱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濃,他連忙出聲道。

    他必須制止李綱繼續消耗僅存的那點生命元氣,不然很可能就撐不到李澤軒回來了!

    「龍門關啊!」

    果然,聽到孫思邈說李澤軒還在五六百里之外,李綱的雙目瞬間黯淡了不少,臉上的紅暈也在漸漸退去,然後他喃喃道:「龍門縣是個好地方啊!老夫若是記得不差,王先生也是出自於龍門!老夫必須等到山長回來!」

    信念!

    有時候信念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心中有心念,便能盡力去堅持,孫思邈就是要通過告知李綱關於李澤軒抵達雲山所需要的時間,來給李綱灌輸一種心念,一種必須堅持到李澤軒回來的信念!

    見李綱終於重新平靜了下來,孫思邈暗鬆一口氣,道:「文紀你先好生歇息,貧道讓竟然給你熬些稀粥,填填肚子!」

    「有勞!」

    李綱聲音虛弱道。

    孫思邈幫助李綱重新躺在床上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房門。

    此時此刻,外面的太陽已經移動到了西南方向,大概到申時了,這一場療傷,竟然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師父!師父!您沒事吧?」

    一直守在屋外的胡竟然,見孫思邈面色慘白地走了出來,她連忙迎了上去,並攙扶住孫思邈,一臉憂心道。

    「沒事!歇歇便好!」

    孫思邈擺了擺手,然後轉身看向胡竟然,道:「竟然,為師說一副方子,你速去按方抓藥,不得有絲毫差錯!」

    「方子?抓藥?」

    胡竟然聞言,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道:「師父,您是打算對文紀先生用藥嗎?可是老先生現在體質那麼弱,如何能扛得住各種草藥的藥性?」

    胡竟然被不少百姓尊稱為「小醫仙」,這點醫學常識還是有的。即便是孫思邈不說,她也知道以李綱如今的境況,是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了藥石之力的!

    孫思邈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道:「方才文紀先生隱隱出現了迴光返照之象,不過卻被為師壓下去了,他病情惡化的速度,要比為師想像的要嚴重!如今即便是小軒和玄清道長前來相助,也未必能夠徹底治癒文紀!所以為今之計,只能兵行險招!」

    「師父!如何兵行險招?」

    胡竟然好奇道。

    孫思邈頓了片刻,開口解釋道:「文紀現在完全是憑藉著一股意念在支撐,一旦小軒回來,這股意念便會散去,文紀也會出現最後的迴光返照!這個時候,他體內各個部位的臟器,功能都趨於正常,雖然這短暫的正常過後,便是耗盡生命本源而死亡,但是為師可以趁著文紀身體正常的這段時間,讓藥物進入到他的體內,並通過金針渡氣延長迴光返照的時間!

    只要這段時間內,藥物能夠起效,便可以治標治本,從根本上挽救文紀先生的性命!而這迴光返照,將會變成起死回生!」

    孫思邈一番話說完,胡竟然在一旁聽得不禁呆住了!

    利用迴光返照時身體所激發出的潛能,讓病患去消化吸收藥石之力,再通過金針渡氣來延長病患迴光返照的時間,從而為藥物發揮藥效、治癒病灶爭取時間,這聽起來簡直太過於瘋狂了!

    但胡竟然也不得不承認,對於現在的李綱來說,這種方法無疑是最好的方法!只要操作得當,非常有可能讓李綱的迴光返照,轉化成起死回生!

    孫思邈沉吟片刻,然後一臉嚴肅道:

    「竟然,為師接下來說的藥方你可要記好了!一會兒照方抓藥!移山參一兩、紫河車三錢、鹿茸五錢、三七四錢、琥珀兩錢……一有小軒回到雲山的消息,你立刻去煎藥!」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7:42
第1567章 迴光返照,起死回生?(中)

    「人參主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鹿茸補腎氣,生精髓,強筋骨;三七止血化瘀,通絡定痛;琥珀鎮靜安神,利水通淋;紫河車大補先天,益氣養血……」

    雲山別院前,聽完孫思邈說出的藥方後,胡竟然忍不住吃驚地掩住小嘴,道:「師父,這些藥雖然符合文紀先生如今的身體狀況,可是它們的藥性都是極烈極陽,文紀先生若是撐不住,那可就……」

    「唉!所以為師才說這是兵行險招啊!」

    孫思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以文紀如今的情況,就算是小軒、玄清道長,再加上老道我聯手,也只是能夠幫文紀先生多延長幾天的壽命罷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要想治標又治本,那便只能冒險一試了!」

    胡竟然一臉哀傷道:「師父,文紀先生的病情,當真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是啊!為師也沒料到文紀老弟的病情會惡化的這麼快!現在只能希望小軒和玄清道長快些趕回來了!」

    孫思邈蹙著眉頭、捋著鬍鬚慨嘆一聲,然後有些疲憊道:「竟然,你快去抓藥吧,為師進去歇息片刻!」

    其實從昨夜開始,孫思邈就在別院這邊照看李綱了,前後他為李綱施針渡氣的次數不下四次,現在他是真的已經精疲力竭了!

    他雖然被百姓們尊稱為神醫,但他心裡清楚,自己還遠遠沒有達到神醫的地步,頂多在藥理、病理、診病經驗上,他所知道的要比常人多一些,遇到李綱這種身體虛弱到極致、不能用藥的病人,孫思邈也感覺有些無力,這就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是一個道理,孫思邈身為醫者,面對的卻是一個禁不起藥石之力、奄奄一息的病人,他的一身手段,頓時就被限制了大半!

    得虧他年輕時就開始修煉道家的養氣功夫,才能為李綱施針渡氣、延緩病情,不然李綱早就一命嗚呼了!

    「師父,您快歇息去!文紀先生那邊有我照看著就好!」

    胡竟然點了點頭,道。

    「嗯!」

    孫思邈看了胡竟然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

    「青雀,你早上為何沒來書院上課?」

    炎黃書院,午後,課間休息時,孫子凡來到李泰的座位旁邊,出聲問道。

    李泰打了個哈欠,昨天晚上他跟李二在甘露殿幾乎熬了一宿,早上在王府正呼呼大睡時,還被一個傳旨太監給吵醒了,讓他發電報催李澤軒快點回來,傳旨太監走後,李泰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因為李綱病危的消息讓他心裡很是沉重!

    「去!別提了!我昨晚在宮裡陪我父皇等待前線消息,差不多五更天才睡的,上午還被吵醒給山長發急報,哪有精力來書院上課?」

    李泰睨了孫子凡一眼,沒好氣道。

    「前線消息?」

    孫子凡聞言,眼睛頓時一亮,他驚呼一聲,道:「青雀,前線有什麼消息?是不是那可惡的突厥國師被抓住了?還有,山長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這貨一時太過激動,導致聲音有點大,周圍的其他學生,聞言紛紛好奇地豎起了耳朵,那些離得遠的,還忍不住向這邊靠近,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

    李泰看了看四周,然後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孫子凡,低聲道:「你小子叫什麼叫?前線什麼消息,你爹難道會不知道?你直接回去問你爹不就成了嗎?」

    「不是,今天才週三,書院不放假,我上哪兒去問我爹?去去去,都瞅啥?快上課了,還不都會自己的位置去?」

    孫子凡先是叫屈一陣,然後他也知道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過激了,連忙沖周圍的學生擺了擺手,道。

    「不是,子凡,青雀,山長到底咋樣了?不僅你們關心山長,我們也關心啊!」

    王猛不懼孫子凡的Y威,出聲反駁道。

    其餘學生頓時跟著起鬨道:「王猛說得對!山長的安危我們大家都關心,青雀你快說說吧!」

    「對啊!還有那個盜走書院秘密卷宗的突厥國師有沒有被抓住?」

    「張三先生、墨先生和文紀先生全部都重傷,山長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炎黃書院那晚被巫劫襲擊、機密卷宗全部失竊,除此之外,虯髯客、墨槐重傷,書院的代理山長李綱直接臥床不起,這對於剛成立一年的炎黃書院來說,無疑是一次相當沉痛的打擊,書院現在正是群龍無首、人心惶惶的時候,所有的學生們都迫切地想要聽到一點好消息,尤其是一班的這群跟李澤軒關係最為親近的學生,他們最是關心李澤軒現在的境況!

    「都聽我說!」

    李泰臉色微沉,他能感受得到學生們語氣中的擔憂和焦慮,想了想,昨夜北方的戰事也算不上什麼機密,他便壓了壓手,開口道:「昨夜巫劫在龍門關與山長發生大戰,山長被重傷,不過卻將巫劫從書院盜取的秘密卷宗奪下!巫劫突破龍門關後,成功與前來接應的阿史那社爾汆大軍匯合……」

    「什麼?山長被巫劫重傷了?」

    「我就說那突厥國師武功那麼高,山長不能跟他單打獨鬥啊!現在山長也受傷了,書院可怎麼辦?」

    「幸虧書院的那些被山長搶回來了!」

    「那些卷宗被搶回來有什麼用?對於書院來說,山長才是最重要的!有山長在,咱們炎黃書院有什麼東西造不出來?」

    學生們聽到李澤軒被巫劫重傷時,紛紛忍不住大聲議論道。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消息無異於是晴天霹靂,沒過一會兒,整個教室都亂了,一種恐慌的情緒在悄然蔓延,因為李澤軒就是炎黃書院的天,他們這些人,當初全都是因為李澤軒而毅然決然地加入到了炎黃書院,如果李澤軒倒了,那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天塌了,這讓他們如何不驚惶?

    「肅靜!都聽我說,我還沒說完呢!」

    見學生們瞬間亂作一團,李泰連忙大喊一聲,道:「山長沒事!你們聽我說完!山長後來被龍虎山的玄清道長搭救,現在已經相安無事,阿史那社爾汆的五萬大軍,在永和關一帶,被秦將軍的兵馬和北方州府的府兵包圍,最終阿史那社爾汆和巫劫大敗,攜著一千多的參軍逃回了草原!」

    聞言,學生們頓時驚喜地歡呼道:「什麼?山長沒事?太好了!」

    「青雀,這消息是真的嗎?山長真的沒事嗎?」

    「對啊!青雀!你這消息靠不靠譜?」

    聽到有人懷疑消息的真實性,李泰忍不住瞪了瞪眼睛,道:「這消息自然是真的,今天早上,山長才剛被我父皇急詔回來,應該晚上就到雲山,你們若是不信,到時候一看便知!」

    「啥?山長現在已經在返回雲山的路上了?」

    孫子凡驚訝道。

    「沒錯!」

    李泰點了點頭,道:「文紀先生病危,孫神醫一個人有些應付不過來,山長和玄清道長都通醫術,有他們幫助,文紀先生的病才有可能康復!」

    「文紀先生病危!」

    聞聽此言,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忍不住一沉,然後他們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那晚李綱擋在眾學生身前、獨自面對絕世高手巫劫的情形,許多學生的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

    「青雀,下午放學後,我們一起去探望探望文紀先生吧!」

    秦懷玉嘆息一聲,說道。

    「好!」

    李泰點了點頭,其實不消秦懷玉說,他也打算一會兒去別院那邊探望探望李綱。

    「嗯嗯!我也要去!」

    孫子凡連忙附和道。

    「俺也要去!」

    尉遲寶林也出聲道。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沒過一會兒,教舍內的所有學生立馬七嘴八舌地大喊大叫了起來。

    …………………………

    日暮西斜,蒲州永濟城外的官道上,李澤軒單人單騎,縱馬狂奔,至於玄清,已經被遠遠地甩在後面了!

    這一路來,大白的速度和耐力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基本上他騎著大白快速奔行四五十里後,再下來用輕功趕個三四里路,大白就能恢復將近一多半的體力,然後他又能騎上大白縱馬狂奔了!

    像突厥騎兵都是單人雙馬,這樣長距離奔襲,能夠極大地提升速度,李澤軒眼下沒有兩匹馬,就只能用這種人馬結合的趕路方式了!整體來看,其實他這並不比單人雙騎的趕路方式慢!

    按照李二通過電報機發送給他的聖旨,他只需要盡快從龍門關趕到雲山便是了,無須這般拚命趕路,但是李澤軒的心中一直有一種若有若無的不祥預感,隨著越向長安靠近,那種不祥的預感就越加強烈!

    「文紀先生,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儘管李澤軒不希望這種不祥的預感是跟李綱有關的,但這時候,除了李綱的病情之外,他很難找到還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如此心神不寧的!於是,他只能一邊急速奔行,一邊暗暗祈禱道。

    雲山那邊,下午放課後,一班的學生在李泰的帶領下,來到了孫思邈所在的別院,想要探望李綱。

    其餘班級的學生,得知李綱病危後,也紛紛朝這邊趕了過來,沒過一會兒,孫思邈所在的別院就聚集了上百個學生!

    「竟然姑娘,文紀先生呢?學生們得知文紀先生病危,都想來探望探望文紀先生!」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李泰,看向出門察看情況的胡竟然問道。

    李綱平日裡對待書院的學生極好,沒有一個學生不尊重他、不喜歡他的,此時雖然上百人都聚集在這別院之外,但卻沒有一個人吵鬧,大夥兒都眼巴巴地看著李泰跟胡竟然「交涉」,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影響到正在屋內休養的李綱。

    正是因為學生們沒有起鬨,胡竟然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她看向李泰,蹙眉輕聲道:「魏王殿下,文紀先生如今病危,我師父他正在裡面為文紀先生施針渡氣,他們二人都需要安靜,不宜受到打擾,等我家少爺和玄青道長一到雲山,師父便會聯合他們一起對文紀先生施救,現在殿下和諸位公子還是請回吧!」

    李泰雖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胡竟然說的有道理,他一臉黯然地點了點頭,並拱手道:「那好吧!竟然姑娘,文紀先生一有好轉,還請你能來書院通知一聲,泰感激不盡!」

    「嗯!」

    胡竟然輕點臻首,應聲道。

    「走吧走吧!都回去!」

    李泰轉過身,沖其餘學生揮手道。

    學生們雖然心有不甘,但眼下的情況他們別無他選,只能離開,於是眾學生一邊不捨地看著別院大門,一邊挪動著步子,轉身離開。

    「慢著!」

    就在這時,一個老態龍鍾、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名白髮白鬚老道,從別院中走了出來,正是孫思邈!

    學生們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紛紛止住腳步,只聽孫思邈繼續說道:「方才文紀先生醒了過來,他讓貧道代傳幾句話給你們!」

    李泰連忙問道:「孫神醫,文紀先生說什麼了?」

    其餘學生也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孫思邈。

    孫思邈一臉嚴肅道:「文紀先生問你們可否記得去年入學時,山長對你們說的那幾句話?」

    四下頓時一片沉寂,學生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都飄回了去年夏天。

    為了能讓學生們更好地代入進去,孫思邈索性直接模仿著李綱的口吻,繼續道:「炎黃不死,漢家不滅。血銘金戈,熱血不息!炎黃書院此次雖然歷經劫難,死傷慘重,但炎黃書院仍然屹立在這雲山之巔,炎黃精神,仍然存在於你們每一個人的心裡!我李綱如今八十有二,尚能撐著最後一口氣,痛斥突厥賊子,爾等大好青年,風華正茂,又有何理由,不去好好學習,壯大炎黃?

    今日,即便是我李綱倒下了,書院的天也不會塌了,因為還有山長在,山長就是書院的天,你們無須為老夫的身體擔憂,只需要好生學習,老夫是被突厥國師所傷,只有你們變得強大了,才能為老夫報仇,才能一雪書院被劫之恥!明日的炎黃書院期末考試,希望爾等好生發揮,莫要辜負老夫與山長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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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8章 迴光返照,起死回生?(下)

    「文紀先生放心,明天我們一定好好考試!」

    「文紀先生放心,明天我們一定好好考試!」

    李綱的一番話,經過孫思邈的口中說出來,不僅沒有任何違和感,反而孫思邈那低沉的語氣,更容易引起學生們的共鳴,尤其是想到李綱如今重病在床、連說話都要由別人來轉述時,學生們心中不由一陣酸楚,於是在李泰的帶領下,一眾學生紛紛一臉堅定道。

    說罷,學生們朝著別院的方向深施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書院晚上有晚自習,聽了李綱的一番話後,這些學生此刻心裡全都卯足了勁,打算在這次期末考試中大放異彩,至少不能讓李綱失望!

    「伯陽,一會兒你去飯堂幫我打份飯,我就不去了!」

    「誒?我剛想說這話呢?文博,要不你去幫我打份飯?我忽然想起來,昨天徐先生講的那道題我還沒琢磨明白!」

    「你才一道題沒弄明白,上次算學考試的試卷,我還有好幾道題沒弄明白呢!你快去幫我打份飯,我回教舍上自習了!就這麼說定了,等考完之後,兄弟我請你去醉仙樓大吃一頓!」

    「誒誒誒!不是!我不要去醉仙樓!我要學習!」

    離開別院,學生們紛紛加快腳步,朝著書院方向走去,許多學生為了在考試前能「臨時抱佛腳」,甚至連晚飯都顧不上吃了,這個時候誰若是打擾了他們學習,那就是他們的生死大敵,絕對不可饒恕!

    「師父,您餓不餓?我去給您做飯!」

    學生們一走,別院這邊瞬間清淨了下來,胡竟然抬頭,看向孫思邈問道。

    孫思邈想了想,道:「不用麻煩了!去書院飯堂弄些稀粥來吧,文紀老弟現在也只能吃這個了!」

    「是!師父!」

    胡竟然應了一聲,連忙去廚房取餐具。

    孫思邈看著學生們離去的方向,目光複雜地嘆了口氣,片刻後,他負手又回到了李綱所在的房間。

    「孫道長,孩子們都回去了吧?」

    李綱聽到房門推開的聲音,連忙睜開了眼睛,然後費力地別過腦袋,看向孫思邈問道。

    「都回去了!」

    孫思邈走至病床邊,俯下身子,一邊為李綱號脈,一邊回應道。

    「走了好!走了便好!這些孩子還年輕,大好年華正是學習的好時候,怎麼能將時間浪費在老頭子我身上呢!」

    聞言,李綱的臉上不由變得輕鬆起來,只聽他喃喃自語道。

    孫思邈皺了皺眉,因為經過一個下午的時間,李綱的脈象變得更加微弱了,這意味著李綱的生命正在加速流失,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按照這個速度來算的話,李綱估計撐不到明天天亮!

    「怎麼?是不是老夫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李綱活了一輩子,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孫思邈嚴峻的臉色,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過來,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淡淡地笑道。

    生死看淡,經過這幾天在生與死的邊緣來回掙扎,李綱現在早已看透了生死,他心裡其實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了!

    「文紀老弟,書院的學生們都希望你能儘早康復,你可一定要撐住啊!竟然她去飯堂弄了些稀粥,你一會兒吃一些再休息,貧道估計再過幾個時辰,小軒就能回來了!」

    對於李綱的病情,孫思邈選擇避而不談,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激發起李綱對於生命的渴望!

    「山長啊……」

    李綱喃喃念叨一句,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隨即,他扭頭看向孫思邈,四目相對,李綱長嘆一聲,道:「孫道長,老夫不怕死,但老夫也不想死啊!炎黃書院自去年成立,短短一年時間,便將一群孩子培養成了對大唐絕對有用的人才!這些孩子隨便一個,都要比山下的那些只會之乎者也、無病口申口今的文弱書生強上百倍!

    在炎黃書院,老夫看到了興盛大唐、興盛中原的希望,老夫捨不得這個日新月異、銳意昂揚的書院,更加捨不得這群朝氣蓬勃、勤勞奮進的孩子們,老夫好想看到炎黃書院成為我大唐最受尊敬的學府,老夫還想看到這些學生全部成才,在大唐各地獨當一面,所以,老夫捨不得死啊!」

    說到最後,李綱的眼角滑下一滴濁淚。

    孫思邈聽罷,不由一陣默然,他來雲山的時間比李綱要短,大概只有半年多的時間,但他也是炎黃書院的教師,醫學院的,平常經常跟那些朝氣蓬勃的學生們相處,說實話,他那顆早就看破紅塵、無喜無悲的道心也忍不住動搖了,要他現在離開雲山、再去雲遊四方,孫思邈捫心自問,自己很有可能會捨不得離開!

    雲山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來到這裡的每一個人,到最後都會捨不得離開,李綱、孫思邈這些先生們是如此,以後那些自炎黃書院畢業的學生們,也會如此!

    ………………………………

    「雲山那邊怎麼樣?李澤軒是否回來了?」

    甘露殿,李二吃過晚飯後回到這裡批閱奏章,剛一坐下,他便出聲問道。

    趙松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雲山那邊一切如舊,只是聽說文紀先生的身體狀況很不好,至於永安侯,這會兒應該還沒到長安地界!」

    「……繼續再探!李澤軒若是回到雲山,第一時間向朕稟告!」

    李二目光深邃,他凝眉沉思了片刻,隨即看向趙松,吩咐道。

    李綱雖然以前當過隱太子李建成的老師,但這不妨礙李二對老先生學識和人品的敬佩,如果可以,李二甚至願意將太醫署全部的太醫,全部派到雲山替李綱治病,但即便是把所有的太醫全都派了過去,也是徒勞無益啊!上午在雲山別院時,孫思邈曾經跟李二說過,李綱目前的情況不能用藥,也非藥石可醫,只能借助金針渡氣來續命,尋常太醫哪裡幫得上忙?

    再說,連孫思邈這個絕世神醫都治不好的病,其餘的太醫就算是來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老奴遵旨!」

    趙松躬身領命。

    …………………………

    「駕~!駕~!」

    正在被無數人心心念叨的李澤軒,此刻正在新豐縣北面十里外的山道上急速奔行,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擱在現代叫做太行山脈,在古代則是叫做太白山,周圍全都是山林,只有中間一條大道供人行走,大晚上的山林中到處都能聽到蟲鳴鳥獸的聲音,誰一個人走在這路上都會感到害怕!

    李澤軒前世雖然生活在農村,但也不曾在大晚上的走過山路,他心裡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穿越過來雖然換了一具身體,但是靈魂還沒換,性格自然也不會變!

    不過這一世的他有武藝在身,還是江湖武者之中最為頂尖的戰力,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有武藝傍身,即便是走這樣的夜路,李澤軒也沒有害怕到畏縮不前的地步!另外,他現在急於回雲山救治李綱,哪有工夫去想一些亂七八糟的?

    所以即便是兩側的山林再黑暗、再恐怖,他也不曾扭頭去看一眼,他只管聚精會神、控制大白朝著前方急速狂奔!

    「嗯?那不是蛇靈山方向嗎?山頂上為何會有火光?」

    由於今晚是陰天,沒有月亮,導致夜色漆黑如墨,所以李澤軒左前方兩里外的一座山峰上的火光,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李澤軒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座山峰上的異常,令他驚異的不是那座山峰的火光,而是那座山峰所在的位置,正是蛇靈山!

    當初李澤軒「駕駛」神仙燈,前往蛇靈山山頂進行了全方位的「轟炸」,所以對於蛇靈山的位置,他可謂是無比的熟悉,他很斷定那座帶著火光的山峰,就是蛇靈山!

    「奇怪!七修派已經被滅門了,為何蛇靈山上還有火光?難道上面還住著七修派餘孽?」

    李澤軒皺起眉頭,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道。

    雖然心裡百般疑惑,但他卻沒有要改道前去一探的意思,因為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回雲山救治李綱!

    「李俊健,你小子瘋了!龍首說過,夜晚蛇靈山上不許有燈火,是誰讓你燒火堆的?」

    蛇靈山上,一名身穿灰色單衣的大漢,見有人在西面的懸崖邊上燃燒篝火,他連忙快步走上前去,認清火堆旁男子的身份後,灰衣大漢厲聲呵斥道。

    「孟爺!」

    坐在火堆旁邊的男子正是李君羨,聽到身後有人過來,他連忙站起身,道:「孟爺,兄弟們今天下山逮了一隻雞,俺正好擅長燒雞,就想趁著夜深人靜燒隻雞孝敬孟爺!孟爺恕罪!千萬別上報龍首啊!」

    說罷,李君羨揚了揚手上叉著木棍的燒雞,濃郁焦香的雞肉味道,頓時向灰衣大漢撲面而來,那灰衣男子面色一滯,隨即大笑道:「哈哈!既是你一片心意,那我就不客氣了!快!快把火滅了,別讓其他人看見!」

    「是!孟爺!」

    ………………………………

    「師父!您停下來吧!這樣下去您會撐不住的!」

    雲山別院,吃過晚飯沒多久,李綱便沉沉睡去,並且越睡越沉,氣息和脈搏都越來越微弱,無奈之下孫思邈只得又開始給李綱施針渡氣!沒過多久,孫思邈的面色就開始變得蒼白,一旁的胡竟然忍不住出聲道。

    孫思邈抿嘴不語,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下,他知道他不能停,因為一旦停下來,李綱很可能就會永久地睡過去了!

    時間逐漸流逝,孫思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早已佈滿了汗珠,可喜的是,李綱的氣息和脈搏終於全都穩住了!

    胡竟然在一旁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孫思邈明明連站都快要站不住了,卻還在堅持為李綱金針渡氣!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刻鐘,孫思邈就會被累的癱倒!

    此刻,她只能在心裡無比迫切地祈禱著:「少爺,您快回來啊!師父他撐不住了!」

    「相公,您快回來啊!」

    雲山一號別院,韓雨惜站在三樓的窗前,看著西面的山道,也在心裡祈禱道。

    她憂心李綱的病情,但又不想在孫思邈的別院打擾到孫思邈診病,便只能守在一號別院這邊等消息了!

    包括李立言一家三口也是這樣,此刻都在李綱所在的別院等消息。

    「駕~!」

    似乎感受到胡竟然和韓雨惜心底的呼喚一般,此刻,一匹大白馬突上雲山,山下的守軍本來想要阻攔,還好獨孤信聽出是李澤軒的聲音了,連忙制止了身邊想要阻攔的軍士,並吩咐道:

    「永安侯回來了!速速回宮告知陛下!」

    「是!將軍!」

    「夫人!少爺回來了!」

    雲山一號別院,正在焦急等待中的韓雨惜,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大喊,正是劉峰的聲音。

    聞言,韓雨惜喜出望外,連忙道:「太好了!我這便下來!」

    「孫神醫!我家侯爺回來了!快開門!」

    劉峰去給韓雨惜報信,而劉雲則是跑到了孫思邈這邊,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站在了孫思邈所在的別院大聲喊道。

    「吱吖!」

    話音剛落,屋內便竄出來一人,正是胡竟然,胡竟然一臉興奮道:「劉將軍,少爺真的回來了嗎?」

    劉雲大笑道:「嘿!那還能有假?我們幾兄弟一直在山門處守著,親眼看到少爺在騎馬沿著山道上山!竟然姑娘你快開門吧!」

    (雲山這邊有路燈,自然是不懼黑夜)

    「少爺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胡竟然此刻有一種想要大哭的衝動,她一邊激動地語無倫次,一邊上前打開了院門,之後,她忽然反應了過來,「呀!少爺回來了!我得去煎藥!」

    說罷,她也顧不上一臉懵逼的劉雲了,直接轉身快步向廚房的方向跑去。

    「砰砰砰~!」

    「籲~!」

    正在劉雲愣神間,一匹大白馬閃電般地來到了孫思邈所在的別院跟前,一名白衣少年翻身下馬,走到了別院大門。

    劉雲恍如驚夢,身子一顫,連忙抱拳行禮道:「屬下參見侯爺!」

    來人正是李澤軒!

    李澤軒擺手道:「文紀先生呢?」

    劉雲連忙道:「就在裡面!孫神醫正在為文紀先生診治!」

    聞言,李澤軒毫不猶豫地快步朝別院內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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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9章 生死抉擇!

    「文紀先生!」

    李澤軒下馬之後,片刻都來不及歇息,直接衝進了別院內,感應到靠近西面的房間裡有真氣波動,然後他想也不想地便朝著那邊走了過去,並推門而進。看到躺在病床上滿面枯槁、雙目緊閉的李綱,李澤軒心中一酸,既是悲痛,又是自責地喊了一聲,道。

    「小軒,你回來了!」

    孫思邈身子一顫,險些影響到施針,待穩住持針的雙手後,孫思邈轉過身,語氣激動道。

    與此同時,他那顆一直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只是這一放鬆,他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了!

    「孫道長!」

    李澤軒見孫思邈先是一臉興奮,緊接著卻是以手扶額、身形搖晃,他連忙閃身上前,一把扶住孫思邈,與此同時,一股精純的道家真氣,不對,是道家真元,順著李澤軒的手掌從孫思邈的後背傳入孫思邈的身體:「孫道長,您內息幾乎耗盡,還是在一旁好生歇息吧!」

    卻是他在給孫思邈傳送真元調養身體的時候,探查到孫思邈的經脈中一片乾涸,聯想到他進門前看到的孫思邈為李綱施針渡氣的那一幕,他瞬間就明白了過來,老孫這是真氣消耗過度、體力不支了啊!

    「不能歇!不能歇!文紀老弟氣息微弱、性命垂危,若是沒有真氣維持生命,怕是凶多吉少啊!」

    孫思邈有些疲憊地說道,忽然,他覺得有些不對勁,轉而驚訝道:「小軒,你這真氣……你難道是武道境界又有突破嗎?」

    卻是孫思邈發現李澤軒體內真氣的純度和數量,跟之前完全不是一個級別,這才心中大驚。

    「這些以後再說,孫道長你且坐在一旁調息,我來為文紀先生施針渡氣!」

    經過這一會兒的時間,李澤軒已經用真氣幫孫思邈簡單調理了一番身體,說罷,他將手從孫思邈的後背上拿開,然後直接來到床榻之前,就見李綱的胸口還立著三根金針!

    見狀,李澤軒忍不住在心中慶幸道:「幸好穴位都已經找好了,只需要控制真氣順著金針進入李綱的身體裡就行了,要不然我還不一定會給人扎針呢!」

    別看他之前出手解決了長安城的霍亂,但那不過是巧合,那時候他恰巧恢復了前身關於病理、藥理這方面的記憶,再加之前世他村裡的老中醫說過霍亂這個病,他才整出了治療霍亂的藥方,但說到替人診脈施針,這個他還真不敢貿然嘗試,儘管因為練武的關係,他對於人體上的數百個穴位都十分熟悉,但熟悉歸熟悉,扎針的時候不僅要看準穴位的位置,還要控制好力道,有時候位置找對了,力道卻不合適,也會影響治療效果!

    不過現在孫思邈已經幫他紮好針了,就不需要他擔心這些了!老孫的針灸技藝,絕對是毋庸置疑的!他現在只需要通過金針向李綱輸送真氣,這個是他拿手的,好歹他也是宗師後期的高手了,對於真氣的控制絕對精準無比!

    李澤軒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捻住中庭穴上的一根金針,金針在他的指尖緩緩轉動,他體內的道家真元迅速順者金針,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溫柔」地流淌進李綱的心脈!

    與此同時,李澤軒的心頭忽然浮現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那感覺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他以前用過這細長的金針一樣!

    這讓李澤軒納悶不已!

    「小軒,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回來?玄清道長呢?」

    這時,坐在一旁調息的孫思邈開口問道。

    李澤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答道:「師叔還在後面,他的馬沒有我家大白跑得快,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能趕到雲山!」

    孫思邈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按照貧道原來的估計,你應該至少子時才能到雲山,現在提前了近兩個時辰,想必是你那大白馬的功勞吧!」

    提起大白,李澤軒也忍不住讚歎道:「先前我只知道大白頗通人性,倒是沒想到它的耐力也如此出眾,這次能從絳州快速趕回雲山,大白的確功不可沒!嗯?文紀先生心臟跳動的彷彿更有力了!」

    孫思邈聞言一驚,連忙起身道:「竟有此事?貧道且來看看!」

    說罷,他快步走至床前,俯身按住李綱的脈搏,開始為李綱診起了脈。

    片刻後,孫思邈直起身子,目露欣喜道:「的確如此!看來小軒你的真氣要比貧道的更加管用,估計要不了多久,文紀老弟便要醒來了!」

    李澤軒皺眉道:「雖然現在文紀先生的心脈跳動更加有力,但相比於正常人來說,還是非常微弱,孫道長,文紀先生身體虛弱的根源在何處?」

    這個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在回雲山之前,他大致聽孟文浩說起過那晚的情況,按理說李綱頂多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不應該危及生命才是啊!

    孫思邈嘆了一口氣,道:「小軒,文紀老弟今年已經八十有二了,這人一旦上了歲數,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就要更加脆弱一些,那晚文紀老弟雖然只是磕磕碰碰受了一些皮外傷,但對於他這個年歲的人來說,磕磕碰碰的皮外傷也有可能成為致命傷!傷的不是身體,而是元氣!待元氣盡散之時,便是魂歸之日啊!」

    李澤軒想了想,疑惑道:「既然損失了元氣,為何不給文紀先生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湯藥?湯藥配合著金針,效果應該更好吧?」

    孫思邈搖頭道:「文紀老弟剛送到這裡時,還能服用一些湯藥,可是後面他的身體越來越弱,已經弱到經不起藥石之力的地步了!畢竟是藥三分毒啊,他現在沒有能力去排解藥物中的毒,給他服藥無異於是灌毒!」

    「原來如此!」

    聽罷,李澤軒才知道眼下的李綱身體是多麼虛弱,孫思邈為李綱輸送真氣都輸的力竭了,他要是再晚點回來,李綱很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雨惜姐姐!小軒哥哥是不是回來了?」

    孫思邈所在別院的正廳,韓雨惜跟李立言一家三口全都來到了這裡,雙方剛一碰面,小安仁便快步跑了過來,抬頭看向韓雨惜問道。

    相比於以前,小安仁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天真的微笑,他的兩隻眼睛也是紅紅的,想必這一天來哭了不少次,看著他這副惹人心疼的模樣,韓雨惜俯下身子,撫了撫李安仁的小臉蛋,肯定道:

    「嗯!安仁!你的小軒哥哥的確回來了,現在正在裡面給你祖父診病,咱們現在外面等著,別打擾到他!」

    話說方才她還在別院門外看見大白了呢,自然敢肯定李澤軒已經回到雲山了!

    「嗯嗯!」

    李安仁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他一臉希冀地抬頭看向韓雨惜,問道:「雨惜姐姐!小軒哥哥一定能治好祖父的病,是嗎?」

    看著李安仁眼底深處的那絲祈求,韓雨惜心裡很不是滋味,這讓她不由想起當年她娘將死之時,她看向城裡的大夫的眼神,跟李安仁現在的眼神一模一樣!

    沉默片刻,韓雨惜輕聲道:「會的!安仁,你祖父的病一定會治好的!」

    ………………………

    「山長,你回來了?」

    房間內,大約過了兩刻鐘,李綱終於從沉睡中悠悠醒來,見到眼前的李澤軒後,李綱一臉驚喜道。

    「嗯!回來了!文紀先生,小子回來晚了!讓您遭罪了!」

    李澤軒鼻子一酸,險些哭出聲來。

    李綱本來已經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為何還會在雲山上操勞,為何還會受傷?究根結底還不是因為他李澤軒?

    「是老夫讓山長牽掛、奔波了!唉!這人一老了,就不中用嘍!」

    李綱卻不願意李澤軒太過自責,他連忙接過話頭,道。

    「文紀先生,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您是炎黃書院的定海神針,您千萬不能倒下,我一定會治好您的!」

    李澤軒一邊輸送著真氣,一邊急聲說道。

    一旁的孫思邈,此時皺了皺眉,連忙俯身又為孫思邈號起了脈,只是這一號脈,他的臉色便忍不住大變,因為李綱的脈搏跳動逐漸有力、開始趨於正常人,這是迴光返照、行將就木的先兆啊!

    「師父!文紀先生的藥煎好了!」

    恰在此時,胡竟然端著一個大瓷碗走了進來,瓷碗上方冒著絲絲熱氣,隔得老遠便能聞到一股中藥味道,李澤軒不禁眉頭一皺,疑惑地看向孫思邈。

    他記得先前老孫說過,李綱的身子經不起藥石之力,那現在胡竟然端一碗藥過來又是什麼意思?

    「放下吧!」

    雖然覺察到李澤軒疑惑的目光,但孫思邈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對胡竟然淡淡地說道。

    「是!師父!」

    胡竟然將瓷碗放在了床頭小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李澤軒抽動鼻子,猛吸了幾口氣,熟知藥理、藥性的他,瞬間就聞出了這一碗藥湯裡面包含了哪幾種草藥!

    「移山參、紫河車、鹿茸、三七、琥珀!」

    李澤軒面色猛地一變,這副藥方本身沒什麼問題,還是一副上好的補氣培元的方子,但為題出就出在這副藥方太好了,好到李綱的身體都無法承受了!因為藥性太猛!

    「小軒,你隨貧道出來片刻!」

    孫思邈放下李綱的手腕,神色嚴肅道。

    說罷,他朝李綱點了點頭,示意後者安心,然後他則是負著雙手,轉身離開房門。

    「嗯!」

    李澤軒正想和孫思邈問個究竟,聞言自是連忙點頭,他看向李綱,道:「文紀先生,您安歇片刻,小子去去就來!」

    「呵呵!去吧!」

    自醒來看到李澤軒的那一刻,李綱臉上的笑容便沒有停過,因為李澤軒是他心裡的執念,能在臨死前見李澤軒一面,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樁心願了!

    李澤軒起身跟著孫思邈離開房間,並來到了旁邊另外一間屋子,他迫不及待地問道:「孫道長,那碗藥裡面的移山參、紫河車、鹿茸、三七、琥珀皆是極烈極陽的猛藥,您怎麼能給文紀先生服用呢?他老人家現在的身子,如何能抗的住這麼猛烈的藥性?」

    孫思邈轉過身來,看向李澤軒,一臉認真道:「小軒,你難道沒發現文紀先生的心脈跳動的越來越有力、越來越像是正常人了嗎?」

    聽孫思邈忽然說起這個,李澤軒皺眉回憶片刻,點頭道:「好像的確如此,但這不是好事情嗎?說明文紀先生的病情正在好轉!」

    「並非如此!」

    孫思邈搖了搖頭,道:「文紀沒有服藥,氣息脈搏怎麼可能越來越強?就好比池水無源,水位不可能憑空上漲,除非是遇到狂風驟雨!」

    「那文紀先生……」

    李澤軒也覺得孫思邈分析的有道理,不由心裡一「咯噔」,他沉聲問道。

    孫思邈嘆了一口氣,道:「文紀這是迴光返照,此刻他體內所有的生命潛能全部被激發了出來,所以他的心脈跳動才會越來越有力、越來越像是正常人!」

    「什麼?」

    李澤軒如遭雷擊,整個人頓時呆愣在了原地!

    孫思邈接著道:「所以貧道打算這文紀身體狀況最好的時候,用猛藥,讓這迴光返照,變成起死回生!只有這樣,文紀才能有一線生機!」

    「病危用猛藥!」

    李澤軒聽明白孫思邈的意思後,面色不由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剛一回來,李綱就直接面臨著生死抉擇,退,必死無疑,但不會立刻就死;進,或有一線生機,但若是失敗,李綱很可能活不過今晚!

    「小軒,趁著文紀現在身體狀態良好,須盡快喂他服藥,然後你我二人以金針渡氣,來助他化解藥力,並延長迴光返照的時間!文紀若是能成功吸收所有的藥力,則生還有望!」

    孫思邈神情一肅,然後盯著李澤軒的眼睛,沉聲說道。

    「孫道長,您有多大的把握?」

    李澤軒雙目通紅,聲音嘶啞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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