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葬清 作者:純潔的小龍(已完成)

 
嚴羊 2019-2-18 20:14: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9 80668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28章 金國

  而後,天不假年,隨著鄧公的離去,中央似乎也沒有那種猛人再敢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了,共和國的改革其實已經陷入了很長時間的停滯狀態,大家嘴上總是高喊:深化改革!卻根本改不下去。因為像毛鄧這種偉人,對於整個國家來言,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其餘的大佬,就算有心改革,卻沒有鄧公當年的威勢,或許,也是沒有鄧公那種以一己之身,救濟天下的情操吧。

  而對於皇太極來說,他想要的不光光是對就有制度改革一下那麼簡單,他是想要將整個制度徹底撕毀,重新打造出一個新的制度來!

  皇太極生於女真,對我漢族來說是最大的不幸,但對於女真一族來說那是騰躍的契機!沒有皇太極,女真韃子頂多靠著這股民族崛起時與生俱來的強大戰力鬧騰一陣子,隨後又會泯然於時間,只是訴說下一個小族的輝煌。歷史上,多少小族在一段時期內忽然崛起,隨後又黯然泯滅,只能在歷史長河中翻滾出一片浪花。

  但是,日後後金不斷壯大,直到入主中原時,處處都顯示出皇太極的影子。是這個人,讓後金從一個奴隸制社會變成了半封建半奴隸制社會,完成了大金向滿清,兩種體制的改變!老奴是一個強大的土匪,多爾袞也是一個堪比老奴一般存在的土匪罷了。從後世歷史上來看看,多爾袞當權後很是狂妄,威風無比。

  可是他死後沒幾個月,就遭受了順治帝的清洗。要麼你生前低調點,別那麼威風,若是想威風,就得把自己的身後事給安排穩當了。可多爾袞就屬於那種生前威風死後抽風的典型,與後世清宮劇裡面描繪的英俊瀟灑文武雙全的多爾袞不同,真正的多爾袞就是個會打仗卻對政治人心很是生疏的自大狂罷了。

  但凡要想改革幹大事的,首先要做的就是集權,皇太極要加強自己權力,消弱其餘勢力無疑是個很好的辦法,而且皇太極也不會為了消耗而消耗,女真族也禁不起自己玩兒內鬥折騰。若是真折騰起來,不用喘過氣的大明來打自己,大金國自己就得玩完。不過,打朝鮮也是符合大金國利益的一步棋,順帶著消耗下其餘勢力也很不錯。內鬥內耗于國無利,但是在皇太極手上卻變成一件兩全的事兒,其政治軍事手腕之強,已然呼之欲出了。

  不過,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皇太極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朝鮮居然無用如斯!一個國家,你可以沒用,可以軟弱,但你也不能軟弱無用到如此驚天動地,如此觸目驚心把!

  其實後金方面心裡也清楚,朝鮮人很不經打,在明清抗衡前期,大明是主攻的,朝鮮也會派兵馬協助。那時候還是光海君主政朝鮮呢,光海君不是嫡長子,即位本就不正。那時候萬曆帝正在和朝臣玩兒拉鋸戰,就是為了立誰為太子。朝鮮的光海君可以說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因為他不是嫡長子,所以大明朝就很噁心人的將光海君的世子冊封之事拖延了十幾年,直到光海君即位時還沒得到冊封,地地道道的言不正名不順。為此,光海君對大明也是懷恨在心,國家之間本來就沒有永恆的朋友。

  再加上光海君本身也是個有為的君主,壬辰年那會日兒,朝鮮國王被倭寇趕得逃過了鴨綠江,光海君則被留下來處置政務,臨危不亂!其即位後,不惜得罪既得利益集團,頒佈了一繫列措施,緩和了農民與統治階級的矛盾,並且準備收取兵權。在外交上光海君也是大玩曖昧,在大明和金國之間搖擺不定,爭取利益最大化,就算是不得已被逼著派兵陪同明軍出征金國也是三心二意的行事,其實這在一定程度上給金國高層一個錯覺,朝鮮兵不是不能打,而是他們不想打罷了。所以就連皇太極也想當然地認為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朝鮮兵應該爆發出強悍的戰鬥力吧,再怎麼說也應該是一場惡戰把。

  所以,無論是兵力配置還是各種調配安排,以阿敏為首的大金國武將們都是下足了心思,是真正的將朝鮮當做一個強大的對手來面對,有種拿著紅衣大炮轟蚊子的感覺。

  之前對毛文龍的斬首行動可以說是徹底的失敗了,圖亥這支人馬可是鑲藍旗裡的精銳,一下子全都損失了,阿敏那叫一個心疼。而且毛文龍沒死,自家派出去的人馬一個沒活,這也太奇怪了。這直接導致阿敏對來自於皇太極的這個毛文龍將去鐵山部的這個消息產生了懷疑。若不是阿敏對皇太極還算了解,就會認為皇太極是為了消耗自己的人馬故意給自己假情報了。一下子損失這麼多人馬,金國將領都很是心痛,女真族就這麼點人口在這兒,這種損失已經算是巨大的了。歷史上大明對後金戰爭的斬獲其實與明軍兵冊上的兵馬一樣,有著很大的水分,而且裡面還有各種其他族群的輔兵也算在裡面。多爾袞下決心入關時,滿族(多民族集合體)九歲以上,七十歲以下的男丁大動員,也湊不到十萬人,照史書上今兒個攻城死幾千,明兒個打仗死幾千,女真族早就死絕了。

  既然打東江鎮德計畫算是失敗了,諸人就將目光徹底轉向了朝鮮,畢竟東江鎮自己以前不是沒打過,他毛文龍若是鐵了心的當縮頭烏龜,大金國還真拿他沒辦法。比水軍,對不起,女真族雖然是漁獵民族,但是打漁和打水戰那是兩種概念,此時的女真並沒有自己的水軍體繫,這一切都要等各種漢族人才投效後才被建立起來。

  議事完畢後,以阿敏為首的金國諸將設定好了行軍方略,阿敏將率領鑲藍旗主力以及阿濟格的鑲白旗負責主攻,鑲藍旗負責攻義州克平壤,掃除朝鮮軍的軍事重鎮。鑲白旗的任務則是像一把尖刀,破開一切敢於阻攔的朝鮮軍,直達朝鮮王京!而嶽拖則是負責應對來自東江鎮的威脅,他毛文龍不敢和大金國進行大規模的軍事對抗,但是小規模的遊擊戰還是很樂此不疲的。在這種敵強我弱的狀態下,毛大帥也只能玩兒遊擊,這倒和後世也喜歡玩遊擊的毛太祖是一家子。

  阿敏更是將濟爾哈朗派到嶽托那裡去,美名曰:嶽托年少,需要人扶持。其實是因為與阿敏不同,同為舒爾哈齊之子的濟爾哈朗卻是個識時務的人,他清楚的知道這大金國是皇太極一個人的,敢於反抗皇太極的人都將受到來自皇太極的打擊。濟爾哈朗就下意識地與自己這個狂妄的哥哥保持距離,一心抱著皇太極的大腿。歷史上,阿敏被皇太極圈禁致死後,鑲藍旗就交給了濟爾哈朗來帶,日後濟爾哈朗這一支就成了鑲藍旗的旗主一脈,可見濟爾哈朗才是笑到最後的人。所以此時阿敏對這個弟弟很是膩歪,胳膊肘向外拐嘛,那就把你打發到別的地方去吧,省的看著噁心。

  一切安排就緒,接下來就是準備大進攻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29章 兵器

  與金國方面正在積極準備進攻朝鮮一樣,朝鮮平安道的主宰家族樸氏也在進行著積極的準備。為了這個樸氏可以說是大出血了。花費無數,場面宏大,氣勢如虹,可是,這不是用來備戰,而是用來籌措婚禮。

  在經歷了第三代子弟各方角逐後,樸氏終於在第三代中選出了能與朝鮮翁主李寧完婚的人選----樸順承。為了這個名額,以樸氏第三代為主,第二代甚至第一代老人的暗中助推角力下,整個樸氏差點被鬧翻了天。這可是和翁主完婚啊,日後就是駙馬爺,有了正統的庇佑,在家族裡你就是穩穩妥妥的繼承者了。

  試想,日後的樸氏家主既是封疆大吏又是皇親國戚,這該是何等分光!再加上,和翁主誕生的下一代也能算是李氏之子,日後朴氏若是機會來了,嗯哼,扶持自家“李氏”上臺也不是不可以。若是成功,朴氏能成為朝鮮可以和李氏媲美的大族!就算取而代之,也名正言順一點。

  既然選出了完婚者,樸氏一方面上書仁祖請求賜婚,一方面就開始大張旗鼓地準備了。請求賜婚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翁主已經被仁祖當作聯繫王權和樸氏的聯繫而送出來的禮物,反正是送給你們樸氏的,你們選誰仁祖根本就無所謂了。而對於朴氏來說,國王賜婚,與李氏聯姻這可是破天荒的一次,樸氏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暴發戶,暴發戶的特性就是愛炫耀,所以為這次婚禮的籌備可以說是不遺餘力。放下一切事情來籌備這場充滿榮耀的婚禮,就連日益猖獗的漢匪以及兵臨邊境的金國都被樸氏選擇性忽視了先。

  與此同時,龍辰的聚風寨也在進行著大搬家,寨子裡的一切人員都將撤離到北山那裡的臨時寨子裡去,不過兩日,原本熱熱鬧鬧的聚風寨就成了一座空寨子。北山生活條件很差,但是大家也都習慣了,在這亂世中,能有口飯吃又能有地方可以庇佑安頓,就已經是件非常幸福的事兒了。不過,聚風寨周圍已經開墾一些田地,原本孫德正想安排人來看守,但是被龍辰拒絕了,就這麼點兒田地的產出,龍辰還真不放在心上。

  搬了家,龍辰等人反而清閒了起來,當然,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寧靜罷了,空氣中已經漸漸彌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兒,靈敏些的人知道,這是要打大仗了。

  “將軍,韃子的兵刃還真他娘的不孬啊。”袁鵬手中拿著繳獲來的女真韃子馬刀讚歎著。

  “確實,比起咱們大明自己打造出來的確實好很多。”龍辰語氣中有一些唏噓。

  “兵比不過人家,兵器也比不過人家,這能不打敗仗麼?”冉義在一旁練槍,此刻也收槍插起話來。

  在後世人們眼中,大明往往是象徵著文明與先進的一方,而韃子就是愚昧無知落後原始,反正一切負面詞彙加上去也不為過。大明的火器先進、政治開明,實在是比滿清好得太多啊。

  對於薩爾滸之戰,很多學者都在指揮者和戰術上研究下功夫,對於明軍的個人戰鬥力和軍器裝備只是一筆帶過。與大明的官吏貪污腐敗比起來,後世的共和國還好看些,至少面子上過得去吧。而大明已經到了連軍隊的裝備也上下其手的地步,而且是赤裸裸的上下其手。士兵們拿到的兵器是大多品質不過關,就這有時候還不能按時按量供應,有些軍隊手中裝備的還是十餘年數十年早就過了保質期的兵器。至於軍士的鎧甲,那更是糟蹋得一塌糊塗,有的將軍還有點腦子,將藤甲上塗上顏料,遠遠看上去就像鐵甲一般,當真好笑。

  火器是好用,但是容易出毛病,普通的毛病就算了,大家還能忍受下,比如卡殼打不上火之類的還可以,但是要是老喜歡玩自爆,那誰敢玩兒火器,還是拿大刀片子玩兒的安全。戚繼光治軍嚴謹,打完了倭寇後就去北邊薊鎮當總兵,面對兵士們不敢玩火器的思想,戚爺爺很有辦法。在一旁火銃隊旁邊安置刀斧手,敢提前發槍或者不發槍的,刀斧手即可取其性命。品質不好再加上火器價格還貴,使得明末自主權利越來越強的各路兵馬的將軍們就是不想裝備火器。先進的技術,無法拯救已經徹底腐朽的大明!

  再反觀後金一方,對兵器製造極為嚴格,甚至可以用血腥來形容,不合格的兵器出來就查出是出自誰人之手,有關人等都砍頭來以儆效尤。遼東是苦寒之地,對於古代人來說,一塊地,不適合長莊稼就是絕地了,對後世來說這兒有資源就是好地方。

  後世的東北老工業基地靠著龐大的能源儲備興盛了百年,可見其資源儲備之大。所以說後金方面也不缺鐵礦和煤礦,那時候雖然開採工藝比較落後,但是那些個淺層礦產還是很容易挖出來的。只是滿洲人少,也只能抓漢人和朝鮮人來幹這個。再加上皇太極極為重視火器的開發,一方面通過搶大明的工匠竊取技術,一方面也自己搞搞研發,再加上孔有德這種帶著一竿子火炮技術人員去投奔的漢奸相助,總之到滿清入關時也有了屬於自己的火器部隊,“烏真超哈”就是漢軍火器軍的意思。

  在明清爭霸的後期,兩方已經可以玩兒火炮對射了,有時候還是滿清一方火器佔優勢,滿清奪取天下時面對堅城時也能有傢伙用了。再加上滿清還屬於新生政權,每個政權在初始階段都是比較清明,兩相對比下,大明軍隊的素質沒有滿洲人高,連武器都比不上,能不打敗仗麼?

  文明總是被野蠻毀滅,後世總是對此唏噓不已,其實這都是有著歷史的必然。被毀滅的文明已然走入了末期。晉朝開創了絢爛的文明以及諸多文豪騷客,不過人浮於事已然積重難返,沒落後接下來的就是五胡亂華的慘烈,代價是漢族差點被滅掉。北宋和遼國死掐了許多年,最後兩個國家都沒力氣對掐了,就開始比誰腐爛得快!可是完顏阿古打的崛起讓這還沒比出勝負的兩個國家迅速毀滅。那個有著蘇軾,有著極度繁華的商業文明和政治文明的北宋王朝終究還是倒下了。與其說北宋是被女真所滅,倒不如說自己被自己壓死,軍隊體繫和官僚體繫的沒落腐朽徹底將這個王朝帶入了毀滅的深淵。

  來到這個時代,龍辰也見識到了所謂的明軍以及此時女真人戰力,滿清入主中原似乎真的是大勢所趨。就連龍辰自己也越來越感覺,自己所想走的這條路真是艱難,自己的敵人不光有滿清,甚至這大明也將成為自己的敵人!一個政黨可以代表一個民族麼?愛大明就是愛漢族?是的,當權者往往這麼宣傳,積極地臣民們自小灌輸這個概念。反對大明的人就是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不忠,細想起來,這真的很可笑。但是當這個政權已經腐朽墮落時,他的衰亡往往會將這個民族一起滑入深淵。若是漢族不能完成自身政權的優勝劣汰、新陳代謝,那就只能等著被異族給推垮。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30章 瞭望

  聚風寨的人馬都搬去北山,也沒什麼出戰,所以各大將領都是閑了下來,但是可不意味著普通兵士們閑了下來,將領們沒事兒,就開始遵從龍辰的指令訓練兵士,也算找點兒事做唄。

  這些兵士除了龍辰的直屬軍之外其餘的都上過戰場了,身上已經沾染了血氣,只要再加上後期的訓練,定能訓練出一支嗜血的虎狼。

  而龍辰的直屬軍依然是由龍辰親自操行訓練,龍辰手把手教著他們各種搏殺技能,當然,練習再多也終究是死的,也得經受血與火的洗禮軍隊才能成長起來,只是暫時是實在沒仗打。

  聚風寨的騎兵可以說已經練出來了,同等數量級時也敢和八旗鐵騎對撞一番。但是冉義毫不放鬆,依舊對著手下的兵士十分嚴厲,每天的操練一定要嚴格完成,並且自己也是帶頭訓練,所以軍士們對冉義很是敬畏。不過袁鵬倒是和冉義是兩個極端,對自己手下的訓練有點鬆垮,但是袁鵬和軍士們打成一片,都將自己的下屬發展成了自己的兄弟般的存在。他們兩人其實算是走的兩種不一樣的套路,冉義是正規軍伍出身,喜歡的是令行禁止、軍紀嚴明;袁鵬算是山大王出生,有著強大的親和力,能很快的和部下打成一片。

  各有各的道道,這點龍辰也不會去干預。將領是一支軍隊的靈魂,日後冉義麾下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鐵軍,而袁鵬手下則是戰鬥力和耐力都極強的虎賁。不過無論哪個將領練著練著就覺得自己手中的兵太少了,原因很簡單,庫房裡還堆著那麼多的兵甲可就是沒人可以發,寨子裡如今已經是全男皆兵了,再也挖不出兵了。別的將領還好些,冉義和袁鵬這種感覺更是強烈,因為他們手中各自領著一支騎兵,加起來如今也只有三百餘,可還有五百多匹戰馬在外面吃草,沒人去騎,這不是天大的浪費麼?

  之前殲滅了那支女真韃子,龍辰更是率軍踏平了一片朝鮮營區將寄存在那裡的韃子戰馬收了回來,可如今聚風寨卻沒有這麼多騎士來配備。聚風寨的發展,終於遇到了人口瓶頸,任何勢力,想要茁壯成長定然得必須有足夠的人口基數做後盾。皇太極更是為了改變女真一族在人口基數上的劣勢,建立了滿族,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滿清入關前的人口瓶頸。而龍辰的勢力此刻在朝鮮,無法大規模的擴充,畢竟對於朝鮮人,聚風寨的高層一致意見是不能用。若是實在想用,龍辰也會選擇在日後自家勢力壯大到一定程度後再在適度範圍內選擇一部分朝鮮人來輔助。

  諸位將領也在晚飯後聚在一起商議事情,這兒不是聚風寨,沒有聚風堂,眾人就席地而坐,到也有一番情趣。日後在座諸人或春風得意火淪落潦倒,這也永遠是大家心中永遠的溫馨。日後,其中有人已然封疆大吏,卻依舊對著那些個夜晚很是懷戀,曾言:那時的我們心比天高,眾人雖是席地而坐,但也是樂在其中,大家一心一意為了寨子的未來出謀劃策,為了自家勢力的發展盡心盡力。

  “將軍,看著那些個戰馬白白在那裡放著,末將心裡可真不好受啊。”袁鵬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冉義也點了點頭,以前是有人沒兵器沒戰馬,此刻是後者有了,可是前者卻沒了,真叫人無語。

  “急什麼,將手下兒郎多訓訓,日後的兵,有的是我們挑的!”龍辰話語依舊是那麼篤定。

  孫德正眉頭挑了挑,他本想發表自己對寨子人口的意見,但是見龍辰一副篤定的樣子也就把話咽下去了,他已經看出來了,其實每次這種議事都是打著集思廣益的幌子為了推行龍辰的命令罷了。自家將軍要的是善於服從的人,當然,得是有本事又善於服從的。

  “將軍,你有辦法弄兵?”一聽馬上有兵,袁鵬很是興奮,哪個將軍不希望自己麾下戰馬萬千、旌旗蔽空?

  在場諸人也將目光投向龍辰,自家將軍總是有解決問題的辦法,甚至還能料事如神,所以說崇拜就是這麼誕生的。

  “等女真韃子橫掃半個朝鮮之時,你們還認為東江鎮還可以保住他們在朝鮮的屯田,以及那數萬屯田的百姓麼?”龍辰向篝火中扔了塊木片兒,激起了一片火星。

  女真韃子大舉進攻朝鮮,雖然可能對龜縮在軍鎮關隘中的東江鎮沒什麼辦法,但是東江鎮在朝鮮土地上安置的數萬漢民以及大片屯田卻不可能保存下來,在歷史上,這次浩劫中,東江鎮的實力大損,並且喪失了在朝鮮的數萬漢民和大量屯田,極大的削弱了東江鎮的整體實力。

  這些難民大多是被金國擄掠回去當包衣奴隸去了,畢竟後金地盤是有了,但是人口太少,每次出征之時都會順帶擄掠很多人口回來。像這次攻伐中,得有數十萬朝鮮人將會被後金抓回去。

  不過此次,龍辰絕對不會再讓這些漢民被這麼輕易地抓走了。

  “可是,如今我們的寨子還能安置這麼多人麼?”孫德正想的更長遠些,他知道此時寨子的糧食儲備根本就不足以再支撐大規模招兵。至於向毛文龍請求援助,孫德正直接在心裡給自己否定掉了,那個見了面笑嘻嘻的大帥說好了的送自家寨子一批工匠,到現在連個釘子都沒看見呢,就是連韃子首級之事兒也沒了音訊,這是完全打算將自己放養了啊。

  “牛二,你說說最近的情況吧。”龍辰沒有直接回復孫德正。

  牛二點了點頭,笑道:“經由將軍吩咐,末將在周圍的十餘處縣城中發展我們自己的眼線,說實話,這進展之快我也是出乎意料。只要給足了好處,朝鮮人都爭著當咱們的人。”

  這點龍辰倒是一點都不奇怪,後世為何喊韓國人高麗棒子,就是因為在日本統治朝鮮的一個時期,也想發展偽軍,但是並不放心給朝鮮人發武器,就給他們發棒子。這些被日軍選中的朝鮮人很是積極地幫助日本人在朝鮮進行統治,賣力地向敢於反抗的同胞揮舞自己手中的棒子,朝鮮人之奴性,與那東瀛島國相當。小國之人,終究沒有那種大國子民心中的驕傲和堅持,即使有,也是那麼的脆弱不堪。

  聽了牛二的話,諸將都點了點頭,大家都明白,一場聚風寨建立以來最大規模地一次劫掠就要開始了。而自家將軍選定的都是這些富庶的縣城。這次劫掠有組織有預謀有準備,這是要轟轟烈烈地玩兒一場大的!

  “本將決定,在女真韃子發兵朝鮮之日,就是我聚風寨全體將士齊出,橫掃這周邊十三縣城之際。以前只能算是小打小鬧,這次定要刮地三尺將能拿的都拿回來,諸位,日後我們聚風寨能再招攬多少人馬,能發展到什麼程度,這次行動將起到決定性作用!”

   “對啊,反正這事兒都可以往韃子身上推嘛,與我們無關。”袁鵬拍了怕大腿笑道。

  “將軍,末將也終於發現加入明軍的好處了,這事兒,毛文龍就算再怎麼不想,也得替咱們擦屁股收場。”冉義亦是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其實不用他毛文龍給咱們收場。”龍辰站起身來,將自己氣勢散發出來,“等韃子退出了朝鮮,這朝鮮就不再是東江鎮和李氏兩大巨頭並立的局面,我們聚風寨定也能成為其中的一霸!”

  這是龍辰對未來的展望,更是對諸將的許諾。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四卷 朝鮮風雲

第01章 李凝

  朴氏原是平安道的一個小家族,發家於朝鮮國難之際,至今日也不過短短數十年時間,俗話說:三代才能養出一個貴族。而現在的朴氏自然還脫離不了暴發戶的本質,生怕別人不曉得自己勢力有多大!

  為了這場盛大的婚禮,樸氏遍發請帖,朝鮮各大門閥都將派出家族內的重要人物到場慶賀,就算看這種暴發戶狀態十足的樸氏再不順眼,畢竟面子上的事兒也是要做的。樸氏的實力地位擺在這兒,形勢比人強,這些個傳承百年的家族也必須暫時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來應承樸氏。

  就連仁祖所派的宮中內侍也已經在路上了,即將到達,到時候將會當眾宣讀仁祖的詔書。瞧,就連身為王族的李氏在送出自家女兒後還派出了宮中高級內侍出來,巴結討好之意已經太過明顯。估摸著是此時靠政變而坐上王位的仁祖心中是絲毫沒有身為國君的自信與矜持了,為了獲得大門閥的支持,舉動已經著相了。

  整個義州城更是處處張燈結綵,此時這裡已經沒了一點點軍事重鎮的感覺,反而處處洋溢著一種病態的奢華和喜慶,但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為了這場婚禮,樸氏選擇對越來越猖獗並且越來越難以掌控的漢匪進行了無視,也對金國方面詭異頻繁的調動不為所動,一切的一切都以大婚為先。在婚禮結束前,不允許有任何事情打擾到整個樸氏的喜慶氣氛。平安道的主宰家族已經陷入了自我選擇性地麻痹興奮狀態,這也意味著作為朝鮮北方門戶的平安道軍政都進入了停滯狀態。而此時,平安道內有龍辰麾下即將發動的聚風寨,外有蠢蠢欲動的金國數萬鐵騎,整個平安道在強敵在側之時,居然像鴕鳥一樣,將頭埋進了沙土中。

  輕紗紙闖,紅字映紅,原本還有點附庸風雅的院落裡處處被加上了富態雍容的裝飾,將原本一個好好的清靜之地糟蹋地洋溢著銅臭味兒的俗地。

  “好好的一塊地方,被這麼一弄,還真是可惜了。”李凝目光頭投向外面的奢華之景。

  “翁主,明日就要大婚了,總得喜慶點嘛。”翠兒輕輕給李凝梳起了髮髻。明日就是李凝的婚期,過了明日李凝的髮式就要變了,不再是這種未出閣時的髮式,所以這次翠兒梳理得更加細心。女人家出閣後,就意味著新的生活,不再是閣內輕鬆歡快的小鳥了。

  “有什麼可以歡喜的。”李凝臉上不見半分待嫁女郎的喜色,反而給人一種冰冷孤獨之感,這種感覺隨著婚期的逼近越來越強烈。

  翠兒曉得自己說錯了話,只得吐了吐舌頭,繼續給翁主梳理髮式。

  此時的鏡子裡只能模模糊糊倒影出一個女子的面容,但是那種傾國傾城之姿已然可見,再加上眸子裡身為王室與生俱來高傲,足以對男人產生致命的誘惑力,激發起男人們的征服欲望!

  髮式打理好了,李凝站起身來,怔怔地盯著推門發著愣:明日,我就要完婚了,你在哪裡?你不是說三年之內來接我麼,如今的你又在哪裡?你們男人就都像我父王一樣,絕對不會在意一個對女子許過的承諾麼?

  其實,李凝是對龍辰有感覺,但並非普通戀人那種熾熱,只是一股溪流,緩緩流淌心間。月夜下的擁抱靜謐,數日的精心呵護,遵守對自己的承諾並未對自己身子怎麼樣,在自己說要離去後點頭答應,這些事情在李凝的心中慢慢醞釀、發酵。當自己父王再一次地當作禮物送出去後,李凝心中對龍辰的感情就如同溪水化成了河流,只是,如今自己出嫁在即,李凝也只能強制自己壓抑心中的感情。

  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即使她在強勢,再怎麼聰敏,也終究是個女子。按朝鮮的習俗,新娘新郎在結婚前的一段時間是不允許見面的,但是規矩是死的,在結婚前偷偷見見面,聊聊天也不是不可以的,就算長輩們也往往是裝作沒看見。樸順承就這樣請求了幾次,但是每次都被李凝以禮儀不和拒絕,數次拒絕後,樸順承臉上的憤恨之色就愈發明顯。

  自己曾經認為可以將男人玩弄于手中,誰知道自己只要是女子,就只是男人們手中的玩物,真正能給予自己尊重的,反而是他。

  烈烈地山風吹動著滿地枯枝,落葉的沙沙聲似乎是在無聲地哭泣,放眼望去,盡是一片淒涼,似乎預示著朝鮮大地的前景,將是滿目瘡痍。

  龍辰端坐在戰馬上,眺望著遠處的義州城,目光中透露著些許沉思,但是面龐依舊堅毅,顯示出其主人敢於開天破地的性格。

  在龍辰身旁是冉義和趙一名,冉義背上依舊帶著那一把長槍,那是他的生命,更是他的兄弟。

  趙一名本就年紀輕輕,此時身上背著一把長弓,更顯俊朗,若是去了大明,任誰不贊一聲漢家好兒郎!

  “怎麼樣,考慮好了何時動手麼?”冉義半眯著眼睛,打量著義州城外連片的營區。

  “你真的就這麼跟著我胡來?”龍辰輕輕策動著韁繩。

  “你想說什麼?你希望我阻止你?”冉義轉過臉來看著龍辰,嘴角帶有著笑意。

  “哈哈,你可知道,我們這是要去義州劫人,劫的還是朝鮮人的翁主,更是朴氏的媳婦兒?搞不好咱們自己就交代到那裡了,所以說,你快勸勸我,說不得我還會掉頭回去,不去趟這條險路。”

  “得勒,你這人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會看著自己中意的女人被別人娶走了?”冉義拍了怕馬背,“這家國,咱們要保;這漢家百姓,咱們要護;這東虜韃子,咱們要殺。自己中意的女人,那自然得搶!”

  “去他娘的家國天下,若是連自己看中的女人還搶不到,老子還算個爺們兒嗎?又有什麼臉面去談那勞什子挽天傾!”胯下戰馬似乎也感受到龍辰澎湃的心緒,打起了嘶鳴。

  “雖然不懂,上一次你為什麼要把她送回去,但是只要你想搶回來,我就陪著你去!”冉義語氣很是堅定,帶有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龍辰雖然是個做事狠辣的軍人,但是他有一點很隨同後世的風氣,他將女子放到了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強扭的瓜不甜,這在如今這個將女子視作衣服和附屬品的時代的人們是很難理解的。

  既然自己能將她送回去,自己也能將她再奪回來!我說過,三年之內必會來接你,但是你要結婚了,那就別怪我先動手搶了!

  當胡猛將李甯即將大婚的消息告訴龍辰後,本來龍辰想要自己帶著趙一名去就夠了,打算留冉義在聚風寨主持大局,畢竟東虜入侵就在這兩日了,聚風寨的大劫掠計畫也即將發動,留冉義在這裡自己坐鎮,龍辰心裡也放心。

  但是冉義知道龍辰的打算後二話不說就要跟著龍辰過來,聚風寨的事兒就先交給袁鵬應付著,有著孫德正等一杆人幫持著,也不會出什麼事兒。反正只是打草穀罷了,朝鮮軍裡的稍微能夠上得了檯面的人馬都在邊境上和金國軍隊對峙著,等待著在八旗鐵騎下化作劫灰。毛文龍德東江鎮也在金國大軍的威勢下收起了爪牙,只求在這波風浪中自保。以聚風寨如今的實力,橫掃周邊的十幾個朝鮮縣城也是足夠了,畢竟朝鮮的縣城可沒有大明內地的縣城大,充其量只是一個大一點的村子罷了。

  “晚上從城牆邊翻進去吧,我可不想裝成朝鮮人混進去,那太彆扭。”

  冉義點了點頭,道:“就這麼辦,不過,我們可以把她帶回來麼?”

  龍辰身子頓了下,“我想要的東西,永遠會是我的,放心,我知道分寸,若是實在不行,我不會亂來。”

  有了龍辰的承諾,冉義自然放下心來,他也相信龍辰不是那種為了一個女人可以將自己全都付出的人。畢竟,嘴裡怎麼說是怎麼說,但是心裡依舊是將這個民族的未來放在第一的位置,這點,冉義從一開始就從龍辰身上感覺到了。要不然,他冉義也不會跟著龍辰反出鐵山,只是因為龍辰心中的信念,點燃了冉義已經塵封了的雄心!

  龍辰的情緒稍顯低沉,但是在下一刻,整個人身上依舊散發著高昂的戰意,昂聲道:“若是這次實在帶不出來,我會讓朝鮮樸氏滅門!我會讓朝鮮李氏在這世上永遠消失!”

  趙一名在龍辰和冉義兩人身後,這次將軍並沒有帶兵,也不,要說兵也不是沒有,就是他趙一名一個。而眼前的兩人卻將潛入義州劫回朝鮮翁主看作吃飯喝水般自然,也由不得趙一名心中不燃起一團火熱,這才是真正的視千軍萬馬、龍潭虎穴為等閒的豪傑!就三個人,從樸氏的大本營中搶人,成功的幾率太小,但是龍辰和冉義都非常人,他們的有足夠的信心和力量去創造奇跡,縱觀歷史,這種不可能發生的奇跡可以說數不勝數。每個人都有能力創造奇跡,只是大多數人在強大的困難面前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而此時,正在見證這一幕的趙一名不會想到,十多年後,曾經並肩一起闖義州城奪翁主的兩人,居然會走到那種關係上。就連趙一名也是唏噓不已,只能暗歎造化弄人,世事無常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02章 嶽托

  龍辰和冉義都離開了,“聚風寨”的一切事宜自然都落到了袁鵬等人身上。沒了龍辰和冉義,這寨子裡面就再沒有可以服眾的人了。不過好在如今的分工很是明確,大家各司其職,倒也不會因為缺了首領者而亂了陣腳。

  在寨子的日常運作和進出上有孫德正把關,一切都井井有條。軍事訓練上有袁鵬操持,時刻抓緊操練著聚風寨兵士。對外偵查和細作安排上有牛二統領,大量朝鮮人被買通充當起了聚風寨的細作,並且哨騎也散得很遠,時刻偵查著方圓很大一片的距離,確保聚風的安全。寨子的防務有李聚擔任,防守嚴密。眾人互相制衡,互相牽制,龍辰這才能確保在自己離開後自己的勢力不至於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

  當然,龍辰現在用的只是最簡單的制衡之術,這也是在自家勢力還比較弱小的情況下才有效果,等日後兵馬多了,勢力壯大到一定程度,各方面的關係將會更加錯綜複雜,如何調和,龍辰也沒有頭緒和經驗,只能想著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

  自從“聚風寨”被搬到北山下後,寨子裡的軍士都被操練出了一肚子火氣,但這火氣可不能對著上官發,龍辰當年在鐵山是不敬上官的典型,但是在龍辰手下的兵,不敬上官可是意味著極其嚴重的責罰!

  軍漢們只能使勁兒憋著火燥之氣,就等有機會對著朝鮮人撒了。甚至大傢伙也有點希望女真韃子再過來,到時候大不了上陣和他們再痛痛快快地廝殺一番,也好過這樣天天被枯燥的訓練。

  不過,看這架勢那日子也不遠了,沒看見最近哨騎營裡的兄弟都被一刻不停地撒出去打探情報了麼,這是要有大動作啊。

  如今的龍辰直屬軍早就渴望著被放出去打仗了,他們是全寨裡面最渴戰的一部分。大傢伙天天纏著大仁去向上面打聽究竟何時能動手。這些都是龍辰用最血腥的方法選出來的漢子,身上還有著強烈的血性!又被龍辰教授了很多戰陣搏殺技巧,死去活來地訓練了好一陣子,早就盼望著能夠上陣一展身手了。

  整個聚風寨,在龍辰的有意灌輸和引導下,逐漸發展城一支好戰如命的戰爭機器,這就是龍辰想要的,自己要打造出一支聞戰則喜的部隊,自己要帶領出一支狼群出來。

  日後,當滿清的鐵騎橫掃天下,漢家江山危如累卵之際,還有這麼一支虎狼之師能夠站出來與滿清韃子搏殺一番,去將這漢家消亡的氣運給重新奪回來!避免整個漢家兩百多年的沉淪和衣冠文化被滿清抹殺的悲痛局面。

  到了夜間,高大的義州城依舊矗立在這片大地上,給人一種雄渾龐大的感覺,再高大的城牆也得有合格的軍隊來守衛才行,不然未免是個笑話。聯想到不久後的金國軍隊一路橫掃之下,像義州這樣的堅城也根本就沒做出什麼像樣的抵抗和反抗,甚至連阻礙八旗兵步伐的作用都沒起到,真是個巨大的諷刺。

  尋了處靜謐的牆角,龍辰甩起了飛爪,向城垛上拋去,運氣不錯,一次成功。

  龍辰沒有耽誤,迅速吊著飛爪雙腳蹬著城牆攀爬了上去,這裡畢竟是義州城,是整個平安道的樞紐中心,城牆上的防禦還是比較嚴密的,即使此刻樸氏大婚在即,人心浮動,可至少義州城牆上的防衛工作依舊沒有被放下。先前飛爪與城垛子的撞擊聲雖然清脆,但也引起了該垛口一個朝鮮兵士的注意。

  只是此時已經是深夜,人離了火把五丈遠就基本看不清什麼了,這朝鮮兵士只能向前摸索著查看,終於他看到了城垛口的飛爪,立刻意識到不妙。然後,這名朝鮮兵士做了一個在這個情形下大部分人都會做做的事情,將自己的腦袋探出來,想要看一眼城牆下面的情況。

  就在此刻,趙一名鬆開了手,箭矢呼嘯一聲,緊貼著龍辰的髮絲沖了上去,直中那名朝鮮兵士的面目,這名朝鮮兵士當即向後栽去,徹底沒了氣息。此時是深夜,趙一名在城下根本就看不見城垛上的情況,但是出於神箭手的直覺,趙一名捕捉到了對方的氣機,隨後張弓搭箭放箭一氣呵成。

  龍辰飛快地爬上了城垛,迅速將地上的屍體拉了過來,拔下臉上的箭矢,擺出一個靠著城垛坐著的樣子。義州城很大,此時又不是戰時,不可能處處佈滿著朝鮮兵士,但是也基本上是每片城牆上都有足夠的軍士對整個城牆進行掌控。做完這些,龍辰就凝神戒備著,等待著冉義和趙一名爬上來。不過,隨後龍辰就發現了不對勁,這城牆上怎麼如此冷清?

  冉義和趙一名也分別順著飛爪爬了上來,因為怕繩子撐不住兩個人的分量,所以只能分別上來,這在無形之中增加了不少時間。不過,直到最後的趙一名也上了城垛,也沒見一個朝鮮兵過來。

  “不對勁。”趙一名皺了皺眉頭,他察覺到了一絲古怪。

  “當然不對勁,你看城裡。”龍辰正面對著城中,趙一名只能看到龍辰的後背。

  此時的義州城內,居然正在發生著激烈的廝殺,就算從龍辰這裡也能看得清楚,一支隊伍在拼命突擊,從火把上來看該支隊伍嚴整不亂,動作也很是迅速。

  而在這支隊伍的四周,不斷湧來人馬,似乎在阻止著這支隊伍的行進。顯然,城牆上的兵士也基本上去了城內了,所以龍辰等人可以如此輕鬆攀上城。

  “呵呵,正好被我們趕上了。”冉義邊看著城內的場景邊解開自己背上的長槍。

  “這支人馬是要奪門的。”龍辰將臉轉向冉義,“不曉得是要接應外面哪路人馬。”

  義州城外的朝鮮軍營邊忽然響起了如潮水般的馬蹄聲,沒有絲毫預兆,就像憑空出現一般。接著更是在瞬間,朝鮮軍寨的柵欄被破開一大片,無數騎兵獰笑著衝殺了進來。當初龍辰以聚風寨百餘騎也能踏平一片營區,而這次的聲勢沒有數千騎是不可能營造出來的,整個北大營都被震動了!

  朝鮮兵士們倉皇失措,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迅速發揚了逃跑的老傳統,他們沒有勇氣去用自己的武器和敵人拼殺,那些個少數還帶點血勇的朝鮮兵士上前抵抗,也在瞬間被如潮水般沖來的騎兵碾碎!整個義州城北大營,在“呻吟”了數聲後,瞬間崩潰!

  騎士們對自己身邊逃跑著的朝鮮兵士絲毫不感興趣,破開了北大營後他們迅速調整隊伍向著義州北大門沖去,當然,若是正好有不開眼的朝鮮潰兵撞到自己眼前,他們也不會介意送他們一程,他們各個雙目赤紅,仿若嗜血的野狼,只是那頭盔下的金錢鼠辮子卻將他們的形象徹底擊碎,並且也在同時宣示著這支部隊的身份:八旗鐵騎!

  這是如今整個東亞最強的騎兵部隊,他們打敗了強大的明國軍隊,並且在不久後將會縱橫蒙古草原,將林丹汗打成喪家犬,擊垮成吉思汗的子孫們騎兵無敵的自信。此時的他們,擁有著名副其實的驕傲,他們更是代表著這個時代亞洲最為強大的恐怖力量!

  在這群八旗鐵騎之中,一名身穿深紅色甲胄的青年將領在戈是哈的簇擁下眺望著不遠處的義州北大門,他的眉宇間似乎包含著山嶽般磅礴的氣勢,目光中更是投射出恍若實質的精光,隨後,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因為自己面前的城門,被從裡面緩緩地打開了,自家的騎士也迅速衝殺了進去。

  這座朝鮮的北邊門戶第一大城,終於落到自己手裡了,青年將領臉上出現一絲潮紅,可以看出他內心極力隱藏的興奮。

  龍辰等人在城垛上就看見那支不斷突進的人馬在付出極大的傷亡後,終於突破了朝鮮兵士的阻礙,佔據了義州北大門,然後,義州北大門被打開了。

  一群身穿淡紅色甲胄的騎兵呼嘯而入,瞬間擊破圍攻過來的朝鮮兵,然後迅速分成數路掩殺進去。

  “女真韃子!”趙一名驚呼。

  “是韃子鑲紅旗鑲紅旗!”冉義沉聲道。

  八旗兵的裝束其實很好分辨,當然,只有真正的精銳八旗兵才可以有資格擁有甲胄,後世的瀋陽城內的博物館裡還有著八旗兵鎧甲成列著,每個旗都有著自己所對應的顏色式樣。不過總體分為四中顏色:黃、白、紅、藍。當然,如果是正黃旗和鑲黃旗的話,他們之間也是有著細微的區別。

  冉義是和女真韃子拼殺過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支人馬是女真韃子的鑲紅旗。

  而對於龍辰來說,他更是知道兩紅旗是代善一繫的力量,這次侵入朝鮮領著鑲紅旗的是代善長子:岳托----愛新覺羅家第三代的領軍人物。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03章 拋棄

  義州北城門被奪,越來越多的鑲紅旗騎兵衝殺進來,逢人就殺,遇到聚團的朝鮮兵士就發動衝鋒,將對方徹底擊散。被這麼亂打一氣,城內的朝鮮兵士經亂作一團,他們連那支隱藏在城裡的奪門隊伍都抵擋不住,又如何來抵擋這來勢洶洶的八旗鐵騎?

  樸氏宅邸內此刻更是一片驚慌,樸正熙在老管家的攙扶下匆匆忙忙地上了門外的馬車,朴氏的親眷也都紛紛上了其他馬車,在一杆家丁的護衛下倉皇向義州南門逃去。

  “這幫背信棄義的女真蠻子!”

  樸正熙坐在馬車中怒駡著,作為義州的主宰者,樸正熙也失去了對義州城內的朝鮮軍隊的掌控,甚至在義州城內現在估計連一支成建制的軍隊都沒有了。自家也沒法子,只得先帶著親眷先離開這城,到了城外整合外面的兵馬再從長計議吧。眼下這義州,怕是守不住了,總不能一家子困死在這裡。

  “翁主,看,駙馬爺在那裡!”翠兒指著車外的騎馬而過的男子喊道。

  李凝透過車窗看去,果真看到了一臉驚慌的樸順承,此時的樸順承正被幾個護衛保護著騎馬而去。

  “駙馬爺,駙馬爺,我們在這裡。”此時情況危急,外面很亂,翠兒想喊朴順承來這邊護著自家馬車,畢竟女兒家家,局勢又如此慌亂,有個男子在一旁也能安心點。

  “少爺,那是翁主的馬車。”朴順承身旁護衛提醒道。

  朴順承向那馬車掃了兩眼,卻又轉過臉,喝道:“管她什麼翁主,咱們自己先逃出城去才是道理!”

  朴順承其實心裡還有點幸災樂禍,你也有求我的時候,老子拉下了臉向你求見了多少次你都不出來見一下,這下知道求我了?晚了!

  “駙馬爺,你怎麼走了?駙馬爺,翁主在這裡啊!”翠兒見朴順承朝這裡看了眼便帶著身邊的人跑開了心裡不由地很是焦急。

  “算了,別喊了。”在這種情況下李凝反而顯得很是平靜。

  “翁主……”翠兒眼睛裡起了霧。

  “有什麼好怕的。”李凝輕撫翠兒的肩膀安慰著。

  原本李凝出來時身旁還有十來名婆子和七八個樸氏家丁,可出了宅子後大多各自逃命去了,只有一個耳朵有點背的車夫依舊趕著馬車。

  如今,自己再一次被人當作包袱給丟下了,不管不顧。這情形可真是相似,上次被聚風寨等人劫回去,一路信誓旦旦地說著要保護自己的崔家公子丟下自己跑了,而現在即將在明日與自己完婚的駙馬爺也撇下了自己獨自逃離。自己似乎總是逃不掉被拋棄的命運,還真是這樣,就連看著自己長大的父王也可以為了王位穩固將自己拋棄兩次。不知怎麼的,李凝心頭反而有點輕鬆起來。既然你們選擇了對我拋棄,那我也不必再為你們而強迫我自己。

  鑲紅旗騎兵分作數路,分別殺向義州城內的重要地域,其中一路更是直接沖向樸氏宅院,但是饒是他們動作已經很快,但是朴氏家眷逃離得更快!當這一路騎兵到達樸氏宅門口時,只看見樸氏宅子裡面還有一些個奴婢僕人在偷拿著東西,但朴氏家眷一個都沒見著。

  “向南追!”領頭的一個牛錄額真揮手下令,一群騎士重新上馬向南追去。

  朴正熙安全到了義州南大門口,這裡現在人潮洶湧,全是急著出城的朝鮮民眾,連個守門兵丁都看不見了。不過到了這兒就差不多算是安全了,女真韃子一時半會兒還殺不到這兒。樸正熙心裡也終於安穩了點兒,忽然看見自家長孫朴順承也從不遠處趕了過來,就是不見下嫁自家的翁主,樸正熙忙問:

  “翁主呢?”

  “爺爺,孫兒沒看見,似乎還在後面。”朴順承自然不敢說自己只顧著逃命對李凝視若不見了。

  “你個混帳東西,快給我回去將翁主找回來,若是翁主出了什麼意外,你也別回來了!”一向養氣功夫高深的樸正熙此時也來了回怒髮衝冠。樸正熙有種預感,這平安道怕是保不住了,朴氏的根基自然也保不住了,如今能指望的就是自家的這個翁主了,她才是樸氏日後的倚靠!

  “爺爺息怒,孫兒這就回去找。”樸順承承受不住自家爺爺的怒火,只得帶著護衛轉身回去找李凝。

  馬車一路顛簸著,這名老車夫當已經趕了一輩子的車,此刻無論情況多麼危急,他也沒有丟下馬車自顧自地逃命。

  這時,兩名女真韃子自後面追了上來,發現一個精緻的馬車,這些韃子眼睛就發亮,心下篤定車內一定是坐著有來頭的人物。

  “翁主,韃子來了。”翠兒驚呼。

  李凝面色一怔,悄悄取下了自己髮髻上的簪子,慢慢舒了一口氣,平穩情緒。

  戰馬自然比馬車跑得快得多,其中一個女真騎兵趕上了馬車,一個馬鞭抽打在老車夫身上,老車夫慘叫一聲滾落下車。接著女真韃子更是直接從自己戰馬上跳上了馬車,親自操控馬車在拐彎處停了下來。隨即,這名女真騎士急不可耐地掀開了馬車上厚重的布簾。

  不過,看見馬車內的李凝和翠兒後,這名女真騎士居然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滿意。

  怎麼腰這麼細?怎麼臉兒這麼嫩?這麼皮膚這麼白?這還能帶回去當女人用麼?

  女真部崛起於窮山惡水間,本身就是一個小小的漁獵民族。此時的女真從老汗王努爾哈赤起家到現在天聰汗上位,其實也沒經過多少年頭,雖然他們正在皇太極的帶領下大步從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進行著過渡,但畢竟皇太極掌權還沒多久,這種過渡也才剛剛開始,所以順帶著女真一族男性的審美觀還停留在奴隸社會的層次。

  女真人看到女人,首先看人家屁股大不大,然後看腰板結不結實,接著看皮膚黑不黑。屁股大據說可以生男孩兒(滿族也信這個滴),腰板結實的話生孩子就容易,而且風險低,也能禁得起自己折騰,皮膚黑說明會勞動,可以幹活,這等於家裡又多了個勞動力。所以每次出去打草穀,女真人就奔著那些又醜又黑的大媽下手,那些個俊俏的小媳婦女真兵那是看都不看一眼,就便宜了那些個跟著跑腿的漢兵們來享受了。直到皇太極建立“清”後一段時間,滿族男性的審美觀終於追趕上了時代的腳步。

  不過這女真騎士也不傻,雖然李凝不是自己喜歡的那盤菜,但是看這華麗裝束和精緻馬車,定不是個平凡人,抓回去也定是大功一件。

  李凝手中的簪子握得更緊了,眼瞅著這醜陋的女真韃子將手伸過來,就閉起了眼睛。只要對方的手碰到自己,她就準備展開自己的反擊。上次落到龍辰手中,當龍辰掀開車簾時,李凝一見龍辰的眼睛,就覺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安定,也預感自己的命運不會太糟。但是面對女真韃子的目光,李凝沒了半分僥倖,她情願是死也不願意被女真韃子抓回去糟蹋!當然,在自己自殺之前,先給對方手上來一簪子!在此時,她的腦中浮現出了龍辰的面容,呵呵,我現在可以在我心裡大大方方地想你了,可惜……

  閉目很久,那只手還是沒有探過來,反倒耳邊傳來翠兒驚喜的聲音:

  “將軍,你來了!”

  李凝聞言,睜開了眼睛,不知為何車簾外原本的女真韃子沒了,變成了龍辰,而對方的眸子也是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當下,李凝兩行清淚情不自禁淌下來。

  看著面前的女子梨花帶雨的模樣,龍辰自然張開了臂膀,李凝不作羞澀,整個人撲了過來,給龍辰抱了個滿懷。原來那個搶馬車的韃子已經趴在了地上死得不能再死,而之前在後面騎馬的韃子也被冉義一槍挑死。

  “我說過三年內會來接你,你怎麼就要嫁人了?”龍辰話語中故意夾雜著慍怒。

  李凝只是輕輕吸了吸鼻子,整個人僅僅抱著龍辰的脖子,沒有說話,不過龍辰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

  “將軍,韃子來了!”這時候可不是纏綿傾訴的時候,冉義忍不住出聲提醒。

  龍辰拍了拍李凝的香肩,“跟我走!”

  話畢,將李凝整個人抱起來送到了馬鞍上,而後自己也翻身上馬。隨後龍辰指了指還在車上的翠兒,“還發什麼愣?”

  “到我這裡來。”冉義拍了怕自己的馬鞍。

  翠兒知道此時不是扭捏的時候,很是爽快地在冉義的護持下爬上了馬,然後冉義也同龍辰一樣坐了上去。

  在龍辰的懷中,李凝找到了久違的溫暖,這個男人能夠將自己放走,更是在自己被拋棄時過來搭救自己,如今,好想永遠都在他的懷裡。此刻,外面的喧囂和紛亂都無法擾亂李凝的心,女人,她的要求其實並不多,只要你有能力給她一個遮風擋雨的臂彎。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04章 將軍

  “走!”龍辰雙腿夾住馬腹,戰馬便撒開四蹄飛奔起來。

  佳人入懷,自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是龍辰現在沒有心思去品味懷裡的那股柔軟,眼看著這座義州城馬上就要被鑲紅旗徹底佔據了,自己必須趁現在趕緊出城!若不然等鑲紅旗完全控制了這座城池,再想出去就困難了,龍辰自問自己和冉義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敵得過人家上百上千的鐵騎的衝殺。在千軍萬馬的拼殺中,個人的武力是非常渺小的。

  正當兩人剛跑開,後面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數名女真韃子見自己人死在這裡,用憤怒的目光盯著龍辰等人的後背,當即快馬加鞭追了上去。他們是自認為是天空下最強大的戰士,誰敢向他們挑釁,就必須做好被滅亡的準備。

  龍辰自然聽到了後面的馬蹄聲,但是自己和冉義都帶著一個人,反過身去廝殺很是不方便,而且估計著韃子的騎兵不斷向南大門靠攏,自己可千萬不能被糾纏住,當下也不理後面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冉義兩人不顧一切地縱馬向南門而去。

  即使龍辰和冉義都是一馬載雙人,但是後面的女真韃子一時半會兒還真是追不上他們。數名女真韃子雙腳扣住馬鐙,取下背上的硬弓,身子邊在馬背上顛簸邊對著龍辰等人瞄準起來。

  龍辰和冉義都是在戰場上翻滾過的漢子,對危險的感知能力自然超越強人,兩人都感覺自己後背有點涼颼颼的,心下頓感不妙!

  “嗖!”數支箭矢離弦射出。

  “趴下!”龍辰猛地壓住身下的李凝,用自己的身體將李凝護住,兩道箭矢直接從他的頭頂飛過,頭皮已經感受到了箭矢飛過時引起的氣流加劇。另一道箭矢擦過龍辰的肩膀,帶出去一塊血肉。女真韃子的弓箭是半月型,在一定程度上這種弓箭頭會降低箭矢的射程,但是在短距離內的殺傷力卻是更大。

  冉義將翠兒摟過來,倆人身子都側翻在馬背上,翠兒的頭髮都落在了地上,只是冉義腿部死死盤在馬背上,才使得兩人不會落地。數道箭矢與擦肩而過,而後冉義雙腿使勁發力,讓自己和翠兒再次坐回馬背上。

  “你受傷了!”李凝聞到了血腥味兒,一股讓自己心神顫動的血腥味。

  “沒事兒!”龍辰強制讓自己的肩膀傷口處的肌肉收縮,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給自己止血。

  “放我下去,我不想把你拖累死。”李凝捶動著龍辰的胸膛,她知道,憑著龍辰的身手若是沒了自己作為累贅要想沖出去應該不難,可要是加上自己,就會有性命之憂。

  “笑話,老子都來這裡搶你了,怎麼還能把你再扔下!你是老子的,老子就要把你帶走,除了我自己,誰都無法讓你離開我!”龍辰近乎粗野地用左手死死抓住李凝,直接對著佳人咆哮著。

  龍陳的話在李凝耳邊回蕩,隨即姑娘咬著下唇,目光中露出堅定,不再折騰了。

  這後面跟上來的是女真韃子的弓騎兵,絕對是一支可怕的兵種,追敵、騷擾是這支兵種的最擅長的,高超的箭術加上強大的機動能力足以讓他們成為冷兵器戰場上對手的夢靨。

  不過即使這樣,龍辰也咬牙護著李凝繼續前行,南門!南門!南門!再讓你們這些韃子威風會兒,等到了南門,老子讓你們好看。

  終於,一個拐彎後,義州城南大門終於出現在了龍辰等人眼前。

  此時在南大門城垛上,原本閉目地趙一名迅速睜開眼,淩銳的氣勢一下子爆發,目光掃向自己正前方拼命策馬的龍辰等人以及後面那數名女真韃子。

  趙一名張弓一下子連發五箭,這五箭近乎連次射出,中間間隔極短,一般人若是這樣射箭足以讓他的手臂給廢掉!

  其中兩箭實打實地射中追在最前面的女真韃子,兩名韃子哀嚎一聲從馬背上滾落下來,箭矢刺穿了女真韃子的甲胄,這兩名韃子落地後鮮血開始慢慢滲出來。

  另外三箭分別射向後面的幾個韃子,不過皆被韃子格擋開,但他們的追擊也被打斷。

  趙一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凡人體都是有一個極限的,趙一名知道以自己的臂力極限是瞬發四箭皆可斃敵,但條件是自己將在一段時間肌肉由於過度的壓力而拉傷從而喪失再次射箭的能力。這實在是得不償失。所以趙一名以兩箭擊殺前兩名韃子,而後面三箭其實沒放進去多少力道,目的只是想阻礙下韃子的追擊罷了。

  南大門已經被各路湧來的朝鮮人給堵住了,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都只能在這人流中身不由己。不過龍辰和冉義以及他們身後的女真兵的出現似乎給這股人潮加上了一把火,人群一下子更加激動起來,你推我搡,亂亂糟糟。

  面對這樣的人潮,饒是龍辰和冉義也沒辦法駕馬衝破,兩人都在人潮外勒住了韁繩。

  “怎麼辦,過不去了!”冉義吼道,因為周圍實在是太嘈雜了,說話聲音低了瞬間就會被掩蓋下去。

  “上城樓!”龍辰迅速做出決定並且抱著李凝翻身下馬。

  冉義先下了馬,再將翠兒接了下去。

  人潮都湧向城門了,城樓上此時反而顯得很是空蕩。

  四人剛走到階梯上,忽然出現了十餘人擋住了去路。其中一錦衣少年在護衛之中目光不善地盯著龍辰,道:

  “翁主,我來接你了。該死的奸人,快將你手中的人放開!”說話的正是原本的准駙馬朴順承,在他爺爺朴正熙的威逼下不得不離開大隊伍回來找李凝。而現在樸氏其他人都已經出城了,他朴順承自然不敢再向城內去找,只敢在南門口晃蕩著,若是韃子來了也好第一時間逃出去。不過龍辰和李凝兩人的到來正好被樸順承撞見了,當下帶著十來個護衛擋了過來。

  龍辰瞟了樸順承兩眼,對方這句話徹底暴露出對方是個徹徹底底的白癡,還“翁主”都喊出來了,若自己是奸人,那李凝不是更加危險了?

  龍辰看著牽著自己手的李凝,問道:“你來決定,跟不跟我回去,做不做我的壓寨夫人?”

  李凝下意識地更加握緊龍辰的手,用一種溫柔而又堅定的聲音道:“我陪你走!”

  聞言,龍辰笑了,然後,龍辰手中的刀也動了!

  站在龍辰面前的三名護衛不料龍辰突然發難,而且速度如此之快,都來不及反應,三顆大好人頭就被龍辰削下來。

  冉義長槍直出,正中一名朴氏護衛,隨後槍身橫掃,左右各一名護衛被抽翻,定是傷筋動骨。

  此時龍辰等人已經在城牆下即將上階梯了,當他們被樸氏的人攔住時趙一名也將自己的箭頭瞄準了對方。他只是在等龍辰動手,而此刻龍辰已然發動,趙一名又是三連射,三名沒有護甲的朴氏護衛應聲倒地。

  局面一下子逆轉,樸順承的十余名護衛一下子傷亡差不多了,而樸順承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沒用個軟蛋,沒了爪牙在旁護著,迅速變成了一個慫包。

  “這……這……”樸順承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龍辰正準備上前將這傢伙給結果掉,但是臂膀被李凝拉住了。

  “留他一命。”

  龍辰點了點頭,拉著李凝的手招呼著冉義兩人一起走上了城梯,只是龍辰的刀劍在半空中輕輕畫了個圈,注視著這一切的趙一名眸子裡寒光一閃。

  當四人來到城垛上時,趙一名隨即將一支箭矢射了出去,自以為死中逃生的樸順承當即倒地,這一箭正中樸順承的心臟,他是斷無活命可能了。

  隨後趙一名再次將弓箭對準即將追過來的女真韃子,又是連發數箭,這數箭都沒對韃子造成殺傷,因為趙一名的肩膀已經在發酸,這已經是肌肉承受了自己過度射箭而造成的,若是再射下去,自己這臂膀說不得就會拉傷。

  “你們下去,我來擋著他們!”冉義將翠兒推向了趙一名的方向,自己提著長槍守住了城梯。

  龍辰也不再言語,將繩子繫在城垛上,然後抱著李凝一起放了下去,趙一名二話不說抱起了翠兒順著繩子也放了下去。

  冉義長槍橫側,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數名韃子聯手都無法衝破冉義的一人一槍,倘若不是自己只是為了牽制住這些韃子,冉義說不得就縱身衝殺下去,定能拿下幾個韃子人頭!

  看著時候差不多了,越來越多的韃子開始出現在南門,冉義橫掃一槍,迅速脫離幾個韃子,反身上了城垛子。左手抓著繩子,翻身跳了下去。

  韃子沖了上來,見城垛子上有繫著繩子,一個韃子探出頭查看,另一個韃子舉刀將繩子斬斷。

  趙一名為了掩護冉義下來,拼著手臂強烈的酸痛又是一箭,那探出頭的女真韃子喉嚨中箭,然後直愣愣地從城牆上摔了下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05章 遭遇

  繩子被韃子斬斷了,冉義身子墜了下來。若是一般人在這麼高的城牆上掉下來定是沒了性命,就看那被射死摔下去的韃子此刻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不過這只是對一般人來言,只見冉義提槍而起,將槍尖死命抵住城牆磚面上,同時腰間發力將自己身子挺直,雙臂死死扣住槍身,槍尖隨即在城牆上刮出一片火星,但是冉義下落的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

  不過這種方法也只有冉義這種臂力腰力遠超常人的武者才能用得起來,即使如此,在還有一小段距離時,冉義再也撐不下去,此刻他雙臂已經麻木,虎口生疼,根本就把持不住長槍,就這麼徑直摔了下來。

  在落地前的一刹那,冉義腦子裡恢復了一絲清明,大喝一聲,腰間發力在落地前空中翻身,抵消了大部分的沖勢,饒是如此,冉義也被摔得夠嗆,嘴角溢出了絲絲鮮血。這是受了內傷的表示,冉義掙扎地站起來,撿起了長槍。

  “還行麼?”若是因為替自己搶女人害的冉義出事兒,龍辰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沒事兒!”一口鮮血即將破口而出被冉義強行咽了下去,但是臉面上依舊表情剛強。

  “那就走吧。”龍辰也不點破冉義的傷勢,這個鐵漢子一直都是那麼要強。

  之前龍辰等人在進城時將原先的戰馬藏在前面一處隱秘的林子裡,在城裡也是正好斬殺了兩個韃子騎兵救出了李凝,眾人只得再步行一段路。

  冉義雖然傷得極重,但是仍然是自己走著,龍辰和趙一名並沒有上去攙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傲氣,冉義絕對不想要現在有人去攙扶他,他是擎天之柱,可以為佔有支撐起一片蒼穹,卻甯死不會成為戰友的累贅。

  李凝自然明白這一點,向著翠兒使了個眼色,翠兒便上前不由分說攙起了冉義,這般的話,冉義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得任由翠兒攙扶著。

  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站立著一名身穿深紅色甲胄的青年,身旁有著一杆戈是哈護衛著,他就是這支奇襲義州的鑲紅旗執掌者----愛新覺羅•嶽托。

  在義州北大門被破開後,嶽托帶著三個牛錄近千人馬迅速繞道義州南大門處,為的是打個給朝鮮軍南大營措手不及,絕對不能給朝鮮方面有時間來收整人馬。若是給對方時間收攏人馬,到時候就算是一群豬,滿洲的勇士也得費力氣去砍殺,倒不如將他們迅速擊潰來的輕鬆。

  剛剛自己手下兵士已經出發了,此刻的朝鮮南大營正在經受著近千鑲紅旗勇士的衝擊,局勢開始慢慢倒向鑲紅旗一方,而嶽托就站在山坡上眺望著遠處的戰況。

  “這朝鮮兵,當真軟弱不堪得厲害。”一想到自己等人在開戰前還針對朝鮮設定了這麼多計畫,嶽托就感到一陣好笑,同時心中也有種使出全力卻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任何敢於反抗我們的人都將在大金鐵騎下覆滅!”身旁的戈是哈附和著。

  “不看了,沒意思。”攻破這南大營也只是時間問題了,不過嶽托已經失去了對它的興趣,而後轉身,正好看見了遠處龍辰等人從城牆上借著繩子滑下來的場景。

  “那夥人,很有意思。”岳托想當然地以為對方應該是想逃出城的朝鮮人,倒是有些身手。

  不過當趙一名一箭射殺一名鑲紅旗勇士後,岳托眉宇間就凝聚起一團怒氣,兩紅旗是代善的執掌的力量,他代善一繫就像是兩紅旗這個大家庭的父母,旗下的每個勇士都是自己的“孩子”,見到自己手下的勇士被射殺,岳托自然大怒。

  然後見冉義借著長槍從城牆上摔下未死後,嶽托當即贊道:

  “這勇士好生厲害!”

  “貝勒爺,那我們?”

  “這麼好的勇士卻是我們的敵人,自然不能再存活下去!”嶽托先前還在讚歎冉義身手,現在卻已經在心裡給冉義判了死刑。

  “貝勒爺在這等著,奴才幾個將他們抓回來!”

  “不,本貝勒親自去!”嶽托當即翻身上馬,眸子裡閃爍著濃烈的戰意。

  幾名戈是哈不敢相勸,只得立刻上馬跟上嶽托,現在貝勒爺身邊沒有其他兵馬了,就剩下自己幾個,自己等人定要不惜一切將貝勒爺護衛好!

  此時的八旗兵將還是很有血勇的,不像入關後成了軟腳蝦,嶽托在這兒觀看戰況也只是帶著三個戈是哈,一方面是因為這兒已經沒什麼可以預見的危險了,另一方面也是女真將領高度膨脹的自信心作祟。有傳聞老奴被袁崇煥一炮轟傷,最後致死,不管是否真的是這樣,但是至少也說明了當時女真上層將領的狂妄。老奴居然敢離城牆這麼近去查看戰況,大炮的射程能有多遠?所以說此時的嶽托敢只帶著三個戈是哈查看狀況也很是正常。

  當龍辰等人快到放馬的地方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馬蹄聲,眾人面色一寒。

  “你們先走,趙一名和本將去擋下他們!”龍辰下了決斷由自己去斷後。

  冉義自知以自己現在的傷勢再陪著龍辰去廝殺就只能拖後腿了,並沒有提出和龍辰同去,眼下自己首要的就是將這兩個女子安全送回寨子,要不然就算是白忙活了。

  龍辰和趙一名按著原方向返回,看見了逐漸清晰嶽托等人,當然同時嶽托等人也是看見了龍辰二人。

  趙一名當即取下弓箭,龍辰手握長刀與趙一名拉開距離。

  每個人的戰場不同!

  趙一名先是隨意一箭射出,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而後立刻翻身數丈遠,躲過了嶽托幾名戈是哈射過來的箭矢。

  能當上岳托的戈是哈,自然是絕對的精銳。此時兩名戈是哈張弓搭箭和趙一名進行著對射,女真族是個漁獵民族,就連族內的女人都能彎弓射箭,更別說男子了。在騎射方面,女真人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

  嶽托和另一名戈是哈直接策馬沖向了龍辰,在他們看來,這只是一場簡單的遭遇戰,這些個“朝鮮人”即將被自己殲滅。

  岳托的戈是哈策馬在前,想要搶先擊殺龍辰,並且高呼道:“貝勒爺,這傢伙奴才替你解決了!”

  冷兵器時代中一個人徒步面對騎兵的衝擊,就如同選擇了自殺。

  但,任何事總有例外!

  龍辰面對衝殺過來的女真兵不退反進,將自己的力量在瞬間爆發,整個人撲向了迎面而來的女真韃子。

  岳托的戈是哈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他明白,自己這是碰到真正的高手了。但是他之前實在是太狂妄了,狂妄到他的衝殺動作漏洞百出,而如今龍辰輕易抓取了他的漏洞,長刀直出。

  戈是哈只得收刀格擋,龍辰在空中側身,右腿對著女真韃子的面對踢去,而長刀也迅速反向,攻取對方下身。

  原本騎兵面對步兵的優勢,在龍辰這裡徹底成為了笑話。

  若是這女真韃子之前收起輕視之心,別這麼狂妄,那麼此刻局面也不會這麼糟,但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他也必須要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面對龍辰的上下攻勢,女真韃子下意識地選擇先擋住對方的刀鋒,可是真擋下時,發現這刀鋒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力道,心下頓知不好。

  一個人在攻擊時只能選擇將力量在一點爆發,若是數面齊上,也只是一面是死招,其餘都是幌子,而現在很明顯,龍辰攻下路的刀鋒就是一個幌子,真正的殺招在這腳上。

  “砰!”

  女真韃子頭上扎扎實實地受了龍辰一腳,整個人被從馬背上踢飛了出去,龍辰知道,除非這韃子練過鐵頭功,要不然絕對是個眼中腦震盪,僥倖不死也將變成一個白癡。

  身子落地,龍辰沒有輕鬆解決掉一個韃子的欣喜,而是迅速彈開身子,整個人蹬飛了出去,但是即使動作如此快,龍辰也沒逃得了緊隨其後的嶽托捕殺,後背上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刀口子。

  岳托未能將龍辰一擊而殺,心頭先是一驚,但是更多的是火氣,立刻調轉馬頭再次衝殺過來。

  龍辰恨恨地看了對方一眼,不顧後背的傷勢整個人向林子裡沖去,對方明顯是個身手極強的韃子,若是繼續在這空曠的地方和對方糾纏,那自己就必須要一直承受著騎兵在機動力和衝殺力上對步兵的壓制,必須將對方引到林子裡去,自己才有反擊的機會!

  “想跑!”岳托自是知道對方的想法,眼見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將自己的一個戈是哈瞬殺,就足以證明對方的身手高強,自己也不能大意,若是讓對方逃進了林子裡,那就會平添出很多麻煩。

  此刻龍辰已經是全速在跑,但是人的極限也無法和優良的戰馬在速度上比較,嶽托還是追了上來。

  憑著馬蹄聲,龍辰一直在心底計算著對方和自己的距離,在嶽托追上來揮刀的那一瞬間,龍辰再次向邊上彈開了身子。這次退避由於沒有分心,所以比較從容,嶽托這一刀是徹底落空。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06章 拼鬥

  趙一名目光如電,身影快速閃動,整個人不停地在進行著騰挪,除了剛開始為了吸引韃子的注意而射的那一箭外,到現在趙一名並未射出一箭。因為趙一名明白自己此刻的身體情況,他的身體已經超負荷了,現在每射一箭都會加重自己身體的創傷,所以除非可以有著一箭必殺的機會,趙一名不會再射出一箭!

  兩個戈是哈都是箭術好手,每一箭都很是狠辣,不過剛開始他們都是以貓戲老鼠的心態來對付著趙一名,但是時間一長,他們就發現不對了。在自己二人一起的箭矢打擊下,對方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連皮都沒擦破一點!就算自己二人並未全力以赴,但是兩人聯手也是非常可怕的了!

  兩個女真韃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難得的凝重,眼前的這個對手絕不簡單,自己是必須認真對待了。

  而趙一名就是等著這一刻,之前兩個女真韃子雖然抱著點戲耍的心態在對付自己,但是他們畢竟是漁獵民族出身,本身的箭術和配合能力都是非常恐怖,兩人靠著長時間磨合出來的默契,將趙一名壓得死死的。

  不過,當對方開始調整心態時,也正是他們改變自己射箭方式的時刻,在這一刹那,他們那天衣無縫地配合就將出現一絲破綻!

  箭術上的對決,只要對方抓住了你一絲的破綻,就意味著對方抓住了你的性命!

  趙一名眼神中出現了果斷,強忍著自己臂膀上的傷痛,全息貫注,迅速張弓搭箭向著其中一個韃子的下路射去,這一箭是趙一名不顧對自己身體的創傷而射出的巔峰之箭!

  女真韃子已經意識到自己這個眼中“獵物”的不簡單,但是面對對方這刁鑽到極點的一箭,他們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小看這個獵物了,甚至,他們有種感覺,自己才是對方的獵物!

  那被瞄準的女真韃子自知是來不及調轉馬步來躲開這一箭了,當即翻身跳下馬去,但是那根箭矢還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腳踝,整個人下地後就跪倒在地,強忍著腳踝上的劇痛,憤恨地盯著遠處的趙一名。

  射完這一箭,趙一名迅速偏開了臉,另一個韃子的箭矢擦破了趙一名的臉皮,帶去了一片血肉,趙一名的臉上出現了一道可怖的溝壑。

  不過,在戰場上,丟掉性命和臉上相比,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臉上的流出的鮮血流到了趙一名的嘴裡,嘗到了自己鮮血的腥味,趙一名目光中閃現出一抹瘋狂之色。

  要不是我在城裡為了掩護將軍,拼掉了自己膀力,你們這兩個韃子,又怎麼能在我面前倡狂!

  趙一名瘋狂了,一個正常人瘋狂後往往能夠爆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原因是他的大腦違背了肌體的自我保護意識,強行催動肌體的潛在力量,不顧這種行為會對自己身體造成的深度創傷而強行催動的力量!

  趙一名整個人的氣勢再度變得淩厲起來,仿佛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肩膀的疼痛感也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著更是迅速以必殺之心射出了兩箭,這可是在趙一名巔峰狀態時所能達到的極限,但是此刻他卻在瘋狂的意念催動下再次爆發出來,事後,他必將承受著更加可怕的反噬,甚至有可能讓自己的這雙臂膀給廢掉!

  女真韃子剛剛射完了一箭,看見自己的戰友被重創了,心頭火起,下意識地準備搭箭再射,誰料迎面而來兩支充滿鋒銳之氣的箭矢,支支要取自己的性命!

  這還是正常的人麼?就算是大金國的巴圖魯也不可能連續射出如此氣勢的箭,而且還是兩支連發!

  好個女真韃子,當即勒緊韁繩,讓戰馬前腿騰起,想用戰馬的身軀來替自己抵擋這些個奪命箭矢。

  一支箭矢深深紮入了戰馬的身體,整個箭羽都沒了進去。但是趙一名絕不會讓對方就此輕易破開自己的箭矢,韃子的躲避方法甚至在這之前趙一名的腦中已經預想到了,其中另外一箭直接洞穿了戰馬脖子上的軟•肉處,徑直插入了女真韃子的脖子上。這下子,就是神仙,你也得沒了活路!

  疲憊,深深的疲憊,趙一名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如此濃重的疲憊之感,他只想閉上眼睛,哪怕永遠地閉上眼睛,再也不能睜開來。

  這就是壓榨自己潛力的後遺症,此時還剛剛處於身體反噬的開始,接下來趙一名就會感到自己雙臂爆裂開來的疼痛。

  不!還有一個韃子!我還不能躺下!

  “啊!”趙一名嘶吼一聲,整個人揚起了脖子,惡狠狠地盯著那個被自己射穿了腳踝的女真韃子。

  腳踝被洞穿,這是何等的疼痛,女真韃子強忍著不喊出聲來,只是默默承受著痛苦,直到自己身旁的另一個戰友落地的聲音傳來,他才猛地從劇痛的麻木中掙脫出來。

  韃子顫悠悠地拾起了地上的弓箭,但是他此刻因為腳踝的嚴重傷勢根本就站不起身來,只能跪在地上,這就導致他射箭時無法借用自己腰部的力量,甚至連拉開弓弦都顯得那麼困難。但是他還是慢慢地拉開了弓弦,箭矢瞄準了趙一名。

  趙一名似乎在搜尋著身體裡的殘餘下來的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腰間已經有種斷裂開來的疼痛,胳膊已經逐漸軟化,難以支撐起弓的拉度了。

  “讓我們看看,究竟誰……先……死!”趙一名身子向後仰,借著身體傾倒之力拉開了弓弦,腦子裡最後一絲清明和意志附著到箭矢上,然後鬆手,箭矢射出。

  女真韃子也奮力坐在地上射出了這一箭,隨後也是向後倒去。

  箭矢入肉的聲音傳出,給這冷寂的冬日增添了更多血腥的冰冷,無論韃子和趙一名,此刻都沒了明顯的氣息,都靜靜地躺倒在地。

  ……

  龍辰奮力沖向面前的一顆歪樹,嶽托在後面緊跟著,預備著發動下一次衝殺。他嶽托可以借著戰馬強大的腳力和衝殺力,而龍辰只能不斷消耗自己的力量,此消彼長之下,時間一長,嶽托的優勢將不斷增大。

  雙腿斜上,借著慣性,龍辰在樹上連蹬五步,隨後整個人翻身而下,在空中反身對這沖來的嶽托就是一個橫劈。

  嶽托大笑一聲,單掌猛地一拍馬鞍,身子也騰躍而上,舉刀迎上了龍辰。

  兩人在半空中對劈了數刀,其間兩人都無法借力,連最容易的騰挪都很難做出,兩人拼殺得尤為兇險。

  數息後兩人都開始下落,嶽托的戰馬就在下面,龍辰怎能讓他再度上馬,到時候豈不是自己再度成為被追殺者?

  龍辰不顧自身招式上的漏洞,向著嶽托衝殺下去。

  嶽托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提到擋開龍辰這一刀,而這時岳托已經重新坐回馬鞍上,身體有了借力點,與還在半空中的龍辰對招將會更加從容。擋開了對方的刀,順勢劈殺過去。

  龍辰探出左手,抓住了嶽托的刀柄,強大的刀力將龍辰左手震得發麻,隱隱有鮮血流出。此時,只要嶽托稍用力反轉刀身,就能將龍辰的整個手掌給廢掉!

  嶽托當即使勁旋轉刀柄,他要將對方的手掌連同骨頭一起攪碎!

  龍辰借著最後一絲下落的沖勢,將手中的長刀拋了出去,目標就是嶽托的面門。

  我廢了一隻手,可以,那你得廢掉一條命!

  嶽托怒喝一聲,迅速抽刀而出,放棄了攪碎對方手掌的想法,轉而將迎面而來的長刀給擋開。

  龍辰此時已然落地,趁著嶽托來不及反應之時,迅速出拳,對著馬•眼狠狠打去。

  龍辰全力之下的拳力那是何其恐怖,那戰馬的眼珠子都被硬生生擊碎,馬蹄亂騰,戰馬徹底暴走。

  嶽托剛剛斜身擋開了龍辰投擲過來的長刀,此刻胯下戰馬一下子暴走,讓嶽托一下子措手不及,重心實在難以把握,一弄不好,就會從馬背上摔下來,到時候暴怒的戰馬可不會再認你這個主人,保管將你踏成肉醬!

  不過嶽托身為愛新覺羅家族第三代的佼佼者,本身的武勇那是沒得說,右腿使勁夾住馬背,左腿蹬上馬鐙,身子從馬背上騰開,離開了這匹暴走的戰馬。

  而當嶽托還未落地之時,龍辰就如同一頭發狂地猛獸向他撲來。

  此刻嶽托剛從馬背上蹬開,沖勢未散,甚至腳尖還未著地,面對突如其來地龍辰,即使手中有刀,也很難將赤手空拳的對方克制住。嶽托斜拉一刀,妄圖以此擋住龍辰的攻勢。他只需要再有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足以站穩腳跟,然後面對赤手空拳的龍辰,他將站到絕對的優勢面,而現在兩人爭的就是這一息!

  一息,決定勝負!

  龍辰背上有著一刀深深的傷口,那是之前被嶽托追殺時一刀砍傷的,而且,龍辰的左手已然處於麻木狀態,如今能用的只有右手,但是哪怕如此,龍辰依舊有著高昂的戰心!更是以一種決死之勢,向著嶽托沖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6

第07章 俱傷

  嶽托這一刀是在他自己立足維穩,沖勢為散之時所出,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憑這樣的一刀就可以阻擋住龍辰,哪怕龍辰手上沒有兵刃。

  龍辰在嶽托刀身臨近時,膝蓋迅速彎曲,身子側傾,輕鬆地躲過了嶽托這一刀。靠著剛剛的衝刺帶來的慣性,鞋底在地上滑動了一段距離,瞬息間,龍辰已然和嶽托近身,而此時嶽托的長刀還剛剛劈出,根本就來不及收回!

  龍辰右拳順勢打出,腰形舒展,脊椎伸展,整個身體都在為這一拳造勢,其中蘊含著極其恐怖的力道,若是嶽托被這一拳擊中胸口,脾臟定會被擊碎!

  嶽托雙目死死盯著龍辰這駭人的一拳,這是實打實的生死一刻!若是自己來半分不當心,說不得會就殞身在此,成為大金國自崛起以來第一位戰死的貝勒爺!

  說時遲那時快,嶽托右手迅速脫刀,右掌反側壓在龍辰肩上,同時左拳擊出,打向龍辰來勢洶洶的拳頭。

  若是嶽托此刻還想著抽刀回來砍殺龍辰那他自己就死定了,龍辰的拳頭定能在他揮刀之前擊中其胸膛,到時候自己身子整個被拳勁打飛,刀鋒能不能碰到對方還難說,更別說殺敵了。所以嶽托果斷棄刀,旋反原本持刀的右手,化為掌面扣住龍辰的肩膀,一方面是打算以此來阻礙龍辰的沖勢,另一方面也是以此架住自己讓自己能夠借助龍辰的沖勢移動身軀。

  而同時,岳托的左拳也擊向龍辰的右拳,嶽托並未正面和龍辰對拳,他心裡清楚自己倉促的一拳根本就阻擋不了龍辰蓄勢已久的拳力,只希望從側面擊偏對方的拳向就行。

  其實,從一開始交手,龍辰就處於絕對的劣勢。一開始是龍辰面對包括嶽托在內的兩個女真韃子,自己本身就處於人數上的劣勢,隨後龍辰迅速擊殺其中一名韃子,將人數上的劣勢扯平。而後,嶽托騎著戰馬,龍辰徒步,龍辰又處在了兵種上被壓制的劣勢。借著龍辰借著巧妙的反擊,逼著對方下馬,大家都成了步戰,但是龍辰卻為此將手中的長刀投擲出去,自己又再次處於徒手應對對方手持兵刃的劣勢!

  然後龍辰以敏銳的洞察力和強大的爆發力在最恰當的時刻發出了最強的一擊,逼迫嶽托棄刀,兩人都成了徒手。

  可是,龍辰的左手之前因為扣住嶽托的兵刃而被震麻了,此時能用的只是右手,面對岳托雙手齊下,龍辰已然處於在劣勢。

  但是真正的勇士不會因為自己處於劣勢而頹廢,他會用自己的力量來硬生生地將自己的劣勢和對方縮短!面對對方的絕對優勢,龍辰現在只縮小到一手的差距罷了。

  岳托左掌扣住龍辰的肩膀,整個人也隨著龍辰的沖勢而後滑,同時左拳也即將打到龍車的右拳上,只要將對方的拳頭打偏,那自己因為落馬而被對方抓住的空檔就將被抹平,自己隨後將發動狂風暴雨般的反擊,讓他知道大金國的貝勒爺究竟是何等的武勇!

  在這一刻,龍辰眸子裡有著一絲亮光閃爍,原本氣勢如虹的一拳居然撤開變掌,死死的抓住嶽托的打來的左拳。而後借著身形的慣性,龍辰的右掌包裹著岳托的左拳,一齊錘向了嶽托的胸口。

  原本以為可以將局面化解的嶽托心下一驚,對方的反應之快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自己已經沒機會再做變招,胸口承受了包裹著自己左拳的一擊,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同時,岳托眼神一冷,左掌在自己被擊飛的一刻迅速擊打了龍辰肩膀,並且硬是在身子在半空中時雙腿齊出,自己是被擊飛了,但是不能讓對方再黏上來!要是被對方抓住這個大空檔,死死纏上來,他就沒有半分存活的機會!

  龍辰右腿鉤地,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沖勢,就這麼看著嶽托被自己擊飛了數丈遠後一個燕子掃落葉般的招式落地。

  嶽托落地後又是再後退兩步,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他的右掌抵消掉了龍辰一部分沖勢,當龍辰化右拳為掌包裹住自己打出的左拳時更是將這一拳的力道撤去了大半,但是最後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依舊不少,其中還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拳勁被對方借用了反而打到了自己身上。此刻嶽托胸口了肋骨一陣生疼,連呼吸時都會牽扯到,引發劇烈的痛楚感,這是脾臟受到了重創,再打下去就會繼續引動脾臟損傷,造成無法彌補的永久創傷!

  龍辰先前背上被砍了一刀,雖然刀口不深,但是打到現在自己一直在劇烈拼殺,只能通過肌肉的收縮來強行止血,但是這種方法只是飲鴆止渴,傷口上的血液還是不斷滲透出來,整個背部都已經被鮮血染紅。而剛才龍辰肩膀受了嶽托一掌,雖然力道不算強,但是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龍辰背部上的肌肉被震開,血水以更強可怖的速度流了出來。再打下去,繼續牽動傷口的話,龍辰就會因為失血過多,直接喪失戰力!

  一個是女真一族的貝勒爺,在皇太極建立“大清”後擔任兵部尚書,文武雙全的滿清開國功勳!

  一個是後世共和國的特戰兵,剛剛白手起家的勢力首領,走上逆轉大勢之路的逆天之人!

  在短暫的交手後,兩人都落得很是狼狽,並且都是受了重創,其實,若非龍辰之前為了擊殺一個女真韃子而被嶽托撿了便宜,此時有很大可能就是龍辰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但是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公平”二字,什麼是公平,什麼又是不公平?山無平,大地都不平,眾生也都不平,江河更是不平,星辰起伏,甚至就連星空也都不存在平起平坐,你怎麼會想要獲得公平?這世間,從來就不存在公平,所謂的公平,只是強者對弱者的一種憐憫,是弱者自哀自怨的一種可憐。

  嶽托笑了,先是用女真話說道:“你是厲害的勇士。”隨即意識到對方定是聽不懂女真語的,只得用朝鮮話再複述了一遍。

  龍辰自然也是聽不懂朝鮮話,嶽托愣了,他自己之前一直認為對方是朝鮮人,可是現在看來對方根本就不是。也是,那種軟弱無能的朝鮮人中又怎麼能誕生出如此強大的勇士!

  “你是漢人?”這次嶽托是用漢語問話。

  龍辰眉頭皺了皺,在這年頭,女真一族還沒變為滿洲族,漢文化真正在滿族裡傳播還是等到滿清入主天下後的事兒了,此時的女真族用漢族人的思維來言,那是真的是一群沒文化的蠻子。不過,這些蠻子裡,只要會點文化的無疑不是此刻女真一族的上位者!

  龍辰之前認為自己面前的這個女真人應該是個牛錄額真或者是甲喇額真,但是見對方會說漢話,在龍辰心中已經將嶽托提升到貝子貝勒的高度!再聯想到這些奇襲義州的鑲紅旗騎士,一個名字在龍辰的腦子裡蹦躍出來。

  “嶽托?”

  嶽托面色一變,笑道:“哈哈,你真是漢人,而且還能知道本貝勒的名字!這倒真是讓本貝勒吃驚。”

  嶽托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雖然他是一名善於指揮千軍萬馬作戰的將軍,兩紅旗的接班人,但他依舊可以算是個豪爽的漢子!即使他日後手中將沾滿漢族人的鮮血。

  見龍辰不回話,嶽托繼續開口:“勇猛的巴圖魯,到我麾下來吧,我愛新覺羅•嶽托發誓,會將你視為自己的親兄弟看待!日後一個固山額真的位置是少不了你的!”

  龍辰心中一陣好笑,自己居然被嶽托招攬了。

  “別廢話了,要打就快點!”

  龍辰可沒興趣去投奔滿清混個異姓王,日後的滿洲人還是只相信滿洲人,在乾隆朝之前,滿清一直是心照不宣地執行著扼殺漢族精英的策略,那些個開國時立下赫赫戰功的漢族王爺大將,又有幾個得以傳承善終的?再說,這賊老天既然讓自己穿越到這明末,難道就是讓自己去投靠滿清混個富貴的?若是真的這樣,自己還折騰個什麼勁兒?為何要反出鐵山,為何要建立聚風寨,為何要向這朝鮮人舉起自己的屠刀以換取自己勢力的快速發展?

  “你真的不再想想?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之前的承諾,我完全可以辦到!”岳托其實也有一點想借機休息的想法,但是自己是脾臟受創,不是這麼站著休息會兒就能復原的。

  “我沒興趣做你們的奴才!”龍辰目光中透露著濃重的殺氣,即使背上刀口的鮮血依舊不斷流出,但是龍辰身上的戰意卻愈發逼人!

  “呵呵,這個世道,誰的刀子鋒利,誰就是主子,誰的刀子鈍,誰就只能當奴才!”見對方無意被自己招攬,嶽托也收起了心思,靜氣凝神,準備接下裡的拼殺!

  恰在兩人即將進行下一番搏殺時,遠處突然傳來了戰馬的奔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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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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