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葬清 作者:純潔的小龍(已完成)

 
嚴羊 2019-2-18 20:14: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9 80662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0章  上官

  這種打鬥的聲響自然驚動了周圍的兵漢們,但是大家也就湊上來偷偷瞅兩眼,都不敢圍觀了。為啥?因為龍哥太彪悍了,一人玩單挑呢,看龍哥那眼神,估計是還沒打夠呢,你再傻不拉幾地湊上去小心被龍哥拉過去撒火。

  李強被胡猛狠狠收拾了一通後,被綁成了個大粽子讓他跪在門外,龍辰在一旁負手而立。胡猛給他搬來張椅子,可龍辰卻一直不坐。

  等了好一會兒,趙明還沒回來,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另一個人來了,只見那人背上背了把長槍,上身就套了件褂子下身著練功褲,就這麼擠開了人群來到了龍辰面前,他就是冉義。

  趙明其實早就回來過了,看見這架勢知道自己老窩被抄了,嚇得不敢回去,拖了一個平時關係比較好的人去向執法隊稟告,而自己則是返回去請冉義出來。可憐的冉義連一碗魚湯都沒喝完呢,就得趕來為這碗魚湯付帳了。

  “兄弟,你這麼做,是不是過了。”冉義眼神瞟向跪在地上的李強。

  “他喜歡跪,我就讓他跪了,有什麼不對麼?”龍辰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唯我獨尊,剛才的戰鬥其實只能算是熱身,但至少龍辰的戰鬥血液被燃燒了,與之一起回來的是身為共和國特戰隊組長所帶有的傲氣!

  冉義臉上閃現出一絲不愉,“你曉得不,我是你的總旗,見到總旗,你得行禮!”

  冉義還不曉得自己的總旗官官職已經被自己勒令行禮的年輕人頂替了呢。

  “我向你行禮,你受得起嗎?或者說,靠官職壓人,你覺得有意思嗎?”龍辰單步向前伸出,擺出一個進攻爆發的架勢。

  這是在向冉義發出求戰的信號!

  “也是,爺們兒還是得靠手腳功夫來說話。”冉義也擺出了個起手式。

  既然你求戰,那我就應戰!

  “啊!”

  “啊!”

  龍辰和冉義兩人同時爆發,如同炮彈般彈起,然後快速沖向對方,在相遇的那一刹那,冉義雙臂橫練,似若銅牆鐵壁,不需攻擊,撞上去就讓你脫層皮。龍辰自然不會傻到去撞他的鐵臂,面對這種陣仗首選就是找對方的弱點,破之即可。既然你上路嚴實,那我就攻下路。

  可當龍辰雙腿蹬入冉義的腿內側時,發覺自己想錯了!對方明顯練得是外家功夫,並且已經練到“銅牆鐵壁”的地步,居然在這小小的營頭裡碰到了真正高手!

  但是此時兩人已經撞在一起,龍辰既然無法破開冉義的下路那就只得在上路硬撞。

  兩人撞在一起後又迅速彈開,龍辰肩膀微酸,心中收起了輕視之心,準備全力應對。

  冉義心中更是驚駭,自己可是一上來就使了全勁了,可仍然只是和對方拼了個不分伯仲,但看對方明顯留有餘勁!

  “再來!”

  龍辰怒吼一聲,向冉義撲去,此刻龍辰收起了所有輕視之心,進入了搏殺的狀態。之前在屋內收拾那幫子兵漢,看似打得很慘其實龍辰並未下死手,但這次不一樣了,這樣的對手值得自己全力以赴!

  冉義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

  只見冉義鐵臂橫掃,以蠻力欲破開龍辰的攻擊,但隨之,冉義的眼睛睜大了一圈。對方居然將胸口送給了自己,胸門大開,如今只要自己鐵臂打去,對方肯定重傷。但龍辰的手刀已經在他脖子邊上了,故意放開自己的胸口讓吸引冉義的鐵臂進來,自己也去攻擊冉義的脆弱點。

  胸口受創,只是重傷,若是脖子上狠狠吃一記對方手刀,絕對死翹翹。這筆賬冉義還是會算的,但此時回援已經來不及了。

  雙臂放下,冉義放棄了進攻。

  手掌放下,龍辰也放棄了進攻。

  在這一刻,兩人同時默契的收手,再打下去,龍辰會重傷,冉義會死。這樣的結果根本就沒有必要發生。

  “我輸了。”冉義臉上倒是有著些許釋然,“我不配做你的上官,做你的總旗官,我不配。”

  “趙明人在哪兒呢?”

  “你就不能放過他?”

  “不能,凡是敢動我兄弟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龍辰說得斬釘截鐵。

  “呵呵,算了,我不管了。”冉義這話算是默許了龍辰接下來要對趙明的修理。

  “其實,你沒輸,聽說你的長槍很有名。”龍辰笑著指了指冉義背後背的那把長槍。不過此時槍身被包裹在黑布之中,光滑斂去。

  “我的槍,現身必見血,還是不要拿出來了。”冉義轉身,笑著揮了揮手,準備離去。

  龍辰明白他的意思,我的槍現身,就意味著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出槍。

  “執法隊來了,執法隊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果真見到那些個肩膀上系著百條的執法隊士卒邁著整齊的步子小跑過來。

  “龍辰,你竟敢毆打袍澤,目無上官,你且看執法隊來了會如何收拾你!”估計趙明之前是躲在哪個邊邊角角裡,原以為借著冉義總旗的名號可以壓服那姓龍的,可惜那姓龍的根本不吃這一套,對著上官也敢揮拳頭。然後自己認為伸手最為了得的冉義居然在那小子面前認輸了。

  不過沒事兒,等執法隊來了,你小子也就完了。那屋子裡還躺著一地被打得滿地找牙的軍漢呢?

  “趙明,你這縮頭烏龜終於出來了啊!”胡猛見趙明出來了,正可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立刻就嚷嚷上了。

  “你就再叫,接著叫,你有本事跟著執法隊叫,跟著劉總旗叫啊。”趙明很是得意,仿佛執法隊是他們家的。

  這下胡猛啞火了,胡猛再怎麼狂,也不敢跟人家執法隊去狂,那不是老壽星喝砒霜嫌命長麼。

  劉德忠走到隊伍的最後面,當他到來時,眼神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胡猛和趙明在劉德宗目光掃來時都低下了頭,而冉義只是淡淡了瞟了他一眼,劉總旗心中恨恨:且叫你再倡狂,待會兒就告訴你你的官位都沒了!

  不過,當劉總旗的目光掃向龍辰時瞬間柔和了很多,畢竟如今龍辰已經算是他劉德宗的自己人了。

  “大人,屋內有七名受了傷的兵士,而且看這模樣,傷勢不輕啊。”一名兵士檢查完屋內後來向路德宗彙報。

  “劉大人,就是這小子,他打的!快將這小子拿下!”趙明又開始抖擻起來。

  “混帳,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劉德宗狠狠地瞪了趙明一眼,看來劉總旗平日掌管執法隊那股子威望很高,趙明被這麼一瞪,立刻焉了下去。

  “有性命危險嗎?”劉德宗沉聲問道。

  “沒,別看出了些血,但真沒一個有大事兒的,頂多在床上將養些日子也就好了。”那兵士話語中還帶著一絲驚歎,要知道把人打得這麼慘還沒性命之憂,這可比把人打死了更厲害啊。

  “老哥,我不過是在管教幾個不成器的手下,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龍辰上前和劉德宗打招呼。

  趙明心裡就樂了,自己好歹是一個小旗,插句嘴都被劉總旗呵斥了,你龍辰算什麼?也敢這時候去套近乎?

  不過,令趙明大跌眼鏡的事兒發生了,當然如果他有眼眼鏡的話。人家劉總旗非但沒有怪罪龍辰的插嘴,反而很熱情地拍了拍龍辰的肩膀:

  “老弟,你不早說嘛,你管教自己的兵這沒啥,可居然有人來執法處打報告,說這裡有人毆打袍澤,害的哥哥我白跑一趟,你看這事兒弄的。”

  “大人,他算哪門子上官?”趙明是忍不住了,你不訓斥他的插嘴就算了,可一口一個管教自己的兵,實在讓趙明聽著心裡無名火起。

  “大膽!你敢目無上官?你可知道,將軍已經下令任命龍辰兄弟為你們的新任總旗官了?”劉德忠掏出了剛剛辦好的任命書,上面毛將軍印章還沒幹透呢。

  “這……這怎麼可能?”趙明徹底驚住了,自己一直想著對付的人居然成了自己的上司。

  冉義也看了兩眼那任命書,不過沒什麼大的反應,而是默默離去,此刻他再留在這兒就是件很尷尬的事兒了。

  “龍兄弟,你看這事兒怎麼處理?”劉德宗偷偷地跟龍辰嘀咕著。

  龍辰明白這是劉德宗打算替自己擦屁股了,這樣也好。

  “這傢伙和跪在地上的這倆傢伙老哥幫我弄走,不過冉義就留下來吧,就先當小旗吧。”龍辰指了指趙明和被綁著跪在地上的李強。

  “這好辦,我打發他們去看伙房或者幹雜役去,相信百戶大人不會有意見。”此時馬百戶基本上已經被毛有俊的兩個親信總旗架空了,他就算有意見也沒用啊。

  “那就謝謝老哥了。”

  “唉,兄弟間有什麼好謝的,你就只要我做這些?”

  “老哥做這些就已經算很是幫我的忙啦,剩下的我能應付。”龍辰當年手底下可是管著一幫特戰隊員,都是心比天高的主兒,不都被龍辰管得服服帖帖?與他們比起來,這些個兵漢們,那就好管得多了。

  “嗯,來人,把他和他給我拉走。”劉德忠指了指趙明和李強,立刻就有執法隊的隊員上前將他們拖下去,任趙明這麼呼喊也無濟於事。

  “老哥,我那兒還有個兄弟受傷了在床上躺著,我先回去看看啊。”

  “去吧去吧,這兒有哥哥我呢。”
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1章 談話

  “還好,踢你那一腳傢伙不會暗勁,你這腰子也就沒什麼大礙,不過記住了這個月內就別吃辛辣的東西了。”龍辰檢查了下牛二的傷勢。

  “謝謝龍哥,俺就怕自己這腰子出什麼毛病。”一聽自己腰子沒事兒了,牛二臉上露出了憨笑。

  “放心,這點兒傷不會影響你傳宗接代的。”龍辰寬慰道。

  “牛二,你小子這下種子保住了,可你也得有地來播種啊。你不看看咱們軍營裡頭都快成了個種子庫房了,可就是沒地方去下種啊,可惜了都。”胡猛在一旁開始胡鄒。

  龍辰笑著搖了搖頭,看見牆角處的那兩壇酒。

  “這酒?”

  “大人,這是兄弟幾個湊錢在營前酒郎那兒預買的,給大人榮升慶賀慶賀。”

  “那我提走一壇啦。”龍辰提起一壇酒走了出去。

  見龍辰出去了,那些個因為照看牛二沒有看見龍辰動手的兵漢們立刻將胡猛圍了起來,亟不可待地等著胡猛開講。

  胡猛也心領神會,一隻腳跨到桌上,擺出個野路說書先生的架勢。

  “話說,我只見咱們大人那是直接一腳踹開了那門,那叫一個霸氣,然後那李強……”

  ……

  空寂的山澗中,一個中年男子靜靜地倚著石壁,身旁放著一杆被黑布包裹起來的長槍。一人一槍,似在這山澗中訴說著一種寂寞。

  龍辰側著身子從岩壁滑下,這岩壁比較光滑,龍辰腳上穿的是胡猛的破千層底,只能靠著不斷變換腳位來控制摩擦和重心,要是軍用靴那就省事多了。

  見自己來了,冉義還是一絲反應也無,龍辰笑著將手中的酒罈子對著冉義拋了過去。

  在酒罈臨身之際,冉義快速的探出右掌,在酒罈側身拍了一下,抵消掉了慣性,然後手臂曲直將酒罈穩穩抓住。

  “你怎麼來了。”冉義將酒罈放在身旁,等龍辰走進了才開口問。

  “我去你那兒找你,結果發現你不在,你手下說你肯定是到這兒來了。”龍辰在冉義旁邊找了塊平整的地方坐了下來。

  “他們現在可已經是你的手下了。”冉義嘴角閃現出一絲自嘲。

  “你這話怎麼說的這麼不得勁呢?”龍辰尋了塊平整的地方,在冉義身旁坐了下來。

  “你覺得呢?官兒都被你頂了,心情能好麼?”

  “那可不見得,我覺得你倒不是因為丟官了才跑到這兒生悶氣的。”

  “何以見得?”

  “你很平靜,你的心境根本就沒有被這事兒影響。”兩人都算是高手,對對方的心境的感應很是敏銳,龍辰眼中這冉義的心境一直沒變過。

  “自打十年前從薩爾滸那兒回來,我的心就再也沒動過。”冉義挺起了身子,仿佛又回到那段崢嶸的歲月,嗅到了戰場的血腥。隨即,冉義皺了皺眉頭,拇指將酒罈的塞子挑開,一股酒味彌散,似乎將這股子血腥味沖淡了不少。

  “算算,那一仗也快過去了十年了吧。”龍辰記得薩爾滸之戰大約距現在八九年了,自那一戰起,大明與後金的攻守關係發生了變化。由大明主攻變成後金主攻,漢家江山在女真族的鐵騎下只剩下招架防禦之力。此戰之後,繼任的孫承宗與袁崇煥也只能在遼東防線上修修補補,採取消極防禦的方式。

  “差不多吧。出征之時眾兄弟是豪情萬丈,不滅東虜誓不還,大家都想著靠在這場戰事中建功立業,好脫離這該死的墮民身份!”冉義目光中透著些許回憶,不知道為什麼,在龍辰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同路人的感覺,竟情不自禁地開始說起這些話來。“可惜啊,這些弟兄們都葬在了那裡,臨頭了子子孫孫還是沒個撫恤,照樣世代為賤籍。那一戰,身邊的兄弟們都沒回來,陪我回來的只有他了。”

  冉義看了眼身旁的長槍,那長槍上似乎也發出一股悲涼氣息。

  龍辰也不曉得現在該說什麼,只有靜靜地聽著。

  “兄弟之情,袍澤之義,我放不下,自打那一戰後,我就沒把什麼事兒放在心上過。這種感覺,你不懂。”

  “我不懂?”龍辰嘴角扯出一絲不屑,眼前卻是不斷閃現出自己陣亡戰友的面容,那些都是和自己為了保衛共和國的安全,在邊境上與敵方份子搏殺過的,很多人就躺雪山中,白雪覆蓋住他的身軀;也有人陣亡在熱帶叢林中,被沼澤污泥吞噬;更有人將生命之花綻放在高原,譜寫了一曲曲壯歌。

  但是龍辰從未放棄過戰鬥,在共和國時代,“政治教育”的效果已經不斷被削弱,軍人們心中更是一種保家衛國的信念,一種神聖感。

  不知不覺間,龍辰周身散發出一股數倍于冉義的血腥氣,狠戾,憤怒各種負面情緒交織在裡面,但是依然有一種情緒將這些負面情緒壓下,這股氣息很堅定很祥和。

  冉義對那股感覺很陌生,他從未接觸過那種氣息。隨即眼神一睜,想不到,這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的傢伙,隱藏地居然比自己還深!年輕若斯,竟然也是從屍山血海中淌過來的麼?這個時代有忠君愛國的文人,也有捨生取義的將領,但對於底層的軍漢,大部分參軍只是為了那點糧餉罷了。自古好男不當兵,丘八的心思其實很簡單,你跟他們講“君國大義”就有點像是對牛彈琴。那種靠著思想武裝起來的人民部隊,只有毛太祖那種逆天的人物才能締造出來。

  “我也有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們一起訓練、一起戰鬥、他們很多,陣亡了。但我和你選擇不一樣,每當我死去一個弟兄,我就會發了瘋地替我的兄弟報仇!直到我的仇人全部覆滅前,那就是不死不休!”事實上,龍辰也是因為這個性格,多次違抗上峰命令,數次深入他國國境領著特戰隊將那個組織消滅,不然他的職位或許更高。

  “復仇?”冉義籲了一口氣。

  “我不信以你的本事,現在只能混個總旗。”龍辰知道冉義雖然身手比自己差點,但也遠勝於劉德宗,這種猛將般的人才怎麼可能在軍隊裡呆了這麼久還只是一個總旗。

  “混著日子過唄,其實當個總旗官也夠我混下去了,可你倒好,硬是把我又擠了下去,真讓人生厭,我這以後的日子就不怎麼滋潤了。”

  “你就這麼放棄了?”龍辰對冉義這種心境很是不解。

  “你見過東虜之強麼?那是一支全族皆可戰的可怕敵人,那是一支見了要打仗就興奮的軍隊,那是一群武勇駭人的野獸!”冉義目光中透露出些許猙獰。

  “同感。”龍辰也點了點頭這個民族將後世三百年的武勇血氣全都集中在這個數十年間爆發出來,能不厲害麼?

  冉義沒有感覺詫異,如今的遼東,女真兵來去自如,見到女真兵並非難事。

  “可東虜再怎麼強,我也不怕。當兵打仗、吃糧拿餉,腦袋掉了碗大的疤罷了。可這大明,我看算是沒得救了,報仇無望。”

  “王朝興替那是命數,沒有不敗的王朝,但要看敗在誰的手上了。”龍辰不打算和冉義探討那一戰,這不是他這次來的目的。

  “不管怎樣,這不是我們可以操心的事兒。”

  “你看見東虜頭上的金錢鼠尾巴了麼?”

  “其實,挺好玩的。”話雖這麼說,但冉義眼中還是閃現出一股厭惡憤怒。

  “要是給你也剃一個,或者給咱們的後代子孫,都剃個辮子呢?”

  冉義沉默了一會兒,扭過頭盯著龍辰:“東虜之強我親自體驗過,確實有奪取天下的能力,但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說實話,我不在乎這朝廷的存亡,我只在乎我們後代子孫能否可以做一個人,而不是做一個腦袋上頂個辮子的奴才。”

  “你,能做到麼?”冉義眼中滿是不信。

  “不還是有你嘛,再說了,事在人為。”

  “呵呵,先喝酒。”冉義不想再和龍辰討論這個。

  “說實話,和你交手後,我發現你這種人如果埋沒了,實在他可惜了。”龍辰按住了酒罈子。

  “你如今不是我的上官麼?”

  “可我不喜歡拿官職壓人,就像你剛才那樣。”龍辰以冉義之前說過的話回敬他。

  “我說我不喜歡拿官職壓人,但沒說我會像你一樣不聽自己上官的話。還有,你帶來的這酒,到底讓不讓我喝?”

  山澗中傳來兩個男人爽朗的笑聲,龍辰不指望自己一次談話就能喚回這個老兵心中的熱血,但至少讓他不再那麼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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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2章 操訓

  “起來,都給老子起來!”一大早,張小旗就先給自己拾掇好,徑直跑向自己部下的屋舍,看著手下們還在悶頭大睡,特意起了個大早的張小旗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掀被子呵斥起來。

  “旗頭?做啥子啊,大清早的。”軍漢們一頭霧水。

  “今天會操,都給老子起來,趕緊穿衣服去校場。”張小旗哼哼著。

  “今天又不是旬頭,怎麼要會操?”鐵山部規定一個月上中下旬的初頭要會操一次。

  “你可以不去,到時候姓龍的來找你我可不管。”張小旗陰笑著咬著牙。

  “叫他來唄,哥幾個繼續睡。”那名軍漢顯然剛睡醒,腦子還有點昏,居然又鑽進了被窩。可是才一會兒就發現不對勁了,怎麼身旁的兄弟們都從床上跳下來開始急匆匆地裝束了。

  “哥幾個幹啥?”

  “再睡,小心總旗大人來找你。”一邊的軍漢邊系褲帶子邊惡狠狠道。

  對了,咱們總旗大人不是剛換了一個嘛,不是叫……龍辰!

  一個鯉魚打滾,那軍漢立刻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龍辰的名字在鐵山部可以“小兒止哭”來用了。

  ……

  “時辰到了。”龍辰舉頭看了看天,面對著空無一人的校場,臉上露出一絲抑鬱。

  “叫你瞎折騰,那幫小子來估計會來,但別想這麼早。”冉義靠在樁子上,長槍就靠在肩上。

  “我說,你能別這麼幸災樂禍嗎?”龍辰瞪了眼沒事兒人一樣的冉義。

  “有句話叫面對現實,打仗,根本就不靠他們。”冉義依舊樂呵呵的。

  “不靠他們靠誰?”

  “你才來或許不曉得,將軍有一支兩百多號人的直屬軍,打仗得靠他們。”

  “那我們這些人呢?”

  “跑腿打雜,順便打仗時造造勢。”冉義拿著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輕輕一彈,“這才是我們該做的事兒。”

  龍辰沒有接話,當年自己手上的A組是共和國的頂尖戰鬥序列,他的驕傲決不允許自己手底下都是些“爛泥”,就算是堆爛泥,也要將他們重新塑造成磚瓦。

  過了許久,校場外終於有一行人開始急匆匆趕來,領頭的赫然是胡猛。

  “大人,旗下官兵到了。”胡猛剛站定就趕不及地向龍辰行禮。當然,目光也向冉義掃了眼,“大人好。”

  接著是張小旗帶著部下趕來,緊隨其後的是劉小旗和李小旗,校場上其實也就二十個人,還是算上冉義和龍辰後。一方面是由於人是最多的趙明那個小旗集體被龍辰收拾了頓還在床上躺著呢,加上他們,湊起來勉勉強強二十五個兵丁。一個總旗手下掌五小旗,五十卒,如今只能算百分之五十的實額。

  冉義站直了身,既然人來了,他也要進入狀態,自己也下去站隊。

  “會操開始!”

  龍辰的命令已經下達了,但校場上的兵丁門依然一臉迷茫。有幾個還開始交頭接耳:“這個,怎麼操練啊?”

  “你們以前的總旗就不帶你們操練的嗎?”龍辰對著場下眾人問道。一旁的冉義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這是在說自己呢。

  “回大人,往常操練我們只是在校場上站個隊,等他們練完,我們也就完事兒了。”胡猛硬著頭皮解釋道。

  “他們就是你之前說的直屬軍?”龍辰轉頭看向冉義。

  冉義點了點頭。

  “那好,今兒個我就來練你們,圍著校場給我跑圈!”

  “弟兄們,聽大人的話,跑起來,都跑起來。”胡猛自己以龍辰心腹自居,自然得配合一點,趕緊招呼著自己的手下跑了起來。

  “都跑,都跑起來。”其餘小旗也跟著呼啦著自己手下。

  見著兵士們都開跑了,冉義搖了搖頭,也吊在後面跑了起來。

  校場不大,跑一圈也就三百來米,不過,當跑了四圈後就有兩個兵油子開始敷衍了事,慢慢和別人拉了下去。

  直到第六圈,原本在後面偷懶的兩個居然被別人套了圈。

  “虎哥,你說這新總旗叫咱們跑圈幹啥?”

  “這不明擺著,瞎折騰唄。”

  “俺也這麼覺得,非得鼓搗出點兒事兒出來。”

  “他折騰他的,咱們慢慢跑行了,夠給他面子了。”

  到了第十圈,龍辰做了手勢喊了停。眾人其實也不算怎麼累,雖然此時人們的生活水準沒有後世好,但是身板上絕對比後世強。這十圈其實也就相當於五裡路,大家以前逃難的時候別說五裡了,數百里都能走的,不過畢竟在這軍營裡平時懶散慣了,忽然動了陣子還真有點不適應。

  “那兩個,出列!”龍辰指著剛才吊車尾的兩個,在剛才跑圈中被套了兩次圈,比別人少跑了兩圈。

  那兩個軍漢曉得似乎總旗大人要找自己麻煩了,不過心底也不慌,就不信我咱們就少跑兩圈你能拿我怎麼樣。

  那兩個軍漢站到龍辰身旁,其中一個弓著腰,“大人,小的有腿疾,不善奔跑。”

  另一個也有樣學樣:“小的也有腿疾,腿疾。”

  五裡跑,就算讓後世整天坐在電腦前的大學生們來跑,咬咬牙也就過了,可這些兵油子居然連這個都要偷懶。

  “腿疾?”龍辰向前湊著臉,又問了一遍。

  那倆兵漢被龍辰的威勢唬住了,但仍然低著頭,嘴裡練練嘟囔著:“是……是……是。”

  “那就給我看看。”龍辰兩手如同兩隻鉗子,抓著兩名軍漢的肩膀,然後向下用力。

  “哎喲!”兩名軍漢痛呼一聲,一齊被壓跪了下來。

  “是這裡痛嗎?”龍辰伸出腳,點在一個軍漢小腿上。

  “是,額,不是。”那軍漢已經慌了。

  “到底是不是啊?”龍辰腳尖使了點暗勁壓了下去。

  “啊!啊!啊!”那軍漢立刻痛得叫了起來。

  “是不是這裡痛啊?”龍辰腳尖繼續使勁兒。

  “啊!姓龍的,你到底什麼意思!”被壓跪下已經夠羞辱人的了,此刻對方居然故意踩呀自己,哪個丘八沒脾氣?

  “你不是說痛麼?”龍辰橫跨一腿,將那軍漢踢倒,並且在地滾了兩圈。

  “姓龍的,你他娘的糟蹋人!”那軍漢從地上站了起了,“我趙二虎和你拼了。”

  “你來啊。”龍辰負手而立,並且繼續挑釁。

  “大傢伙看看啊,姓龍的這傢伙明顯不把咱們當人看啊,別以為你能打,你就是天王老子!你敢如此羞辱人,我就去執法隊告你去!”趙二虎也不傻,也懂得鼓動“群眾”,到時候就法不責眾,更會搬出執法隊這大山出來。

  有幾個和趙二虎是一個小旗的軍漢準備挺身出來,卻被冉義一道目光掃了下,退了回去。龍辰的威望是這陣子拳頭打出來的,冉義可是當了好久的總旗官了,虎死威猶在。

  見眾人沒反應,趙二虎咽了口口水,雖然目光有點發虛,但仍然使勁兒撐著。

  “喊夠了沒有?”龍辰笑著問道。

  不知為何,龍辰的微笑在趙二虎眼中是那麼的可怖,甚至冷汗都開始流了下來。

  倒是胡猛偷偷對身旁的弟兄嘀咕道:“咱們大人每次動手前,都會笑,這趙二虎,栽了。”

  “不服從上官命令,訓練中偷懶,目無上官,煽動部隊嘩變!趙二虎,你該當何罪,你信不信,我立刻讓劉總旗派執法隊來押你!”龍辰收起了微笑,手指趙二虎。

  “你,你顛倒黑白!”趙二虎被這一嚇,已經徹底慌了。

  “這傻子,你服個軟怎麼著了,還在死撐,腦子笨成這樣,哎喲,老子都看不下去了。”胡猛輕聲感歎著。

  “那我就顛倒給你看!”龍辰終於動了,後退彈地,如離線之箭,撲向趙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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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教訓

  龍辰速度很快,快到趙二虎心裡也清楚此時就算自己轉身逃也肯定來不及了,當即咬牙,打出自己的拳頭迎了上去,既然你欺人太甚,大不了拼了!

  那趙二虎只能算是莊稼把式,身手比胡猛那廝都相去甚遠,要不然也不會連跑操都想著偷懶了。面對趙二虎的拳頭,龍辰探出左手,輕敏地將其抓住然後順勢一捏。

  趙二虎只感覺自己那只拳頭快被捏碎了,真可謂十指連心,剛才被龍辰用腳踩的痛和此時被捏拳頭的痛可以說天壤之別。就連剛剛鼓起來與龍辰一戰的勇氣和信心在此刻被徹底瓦解。整個人腰都彎了下來,張著嘴卻無力呼出“痛”,只能不斷大口喘著氣。

  但龍辰眼中根本就沒有絲毫憐憫,有的只有冷酷,對這些兵油子,你就只能比他們更狠,此時龍辰無法做到讓他們敬你,那就讓他們怕你!

  趙二虎臉上都開始冒冷汗了,眼神求饒似的看著龍辰,周圍的軍漢們也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場景,心裡也生出一絲寒意。

  “哼”,龍辰開了他的手掌,趙二虎只感覺全身一輕,自己的拳頭終於脫離了桎梏。

  但是接著龍辰快速伸出右手閃電般直接扣住趙二虎的脖子,並且使出臂力,將他提了起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趙二虎明顯沒反應過來,只感覺脖頸處被鉗制住,然後自己雙腳離地,接著自己無法喘氣了。

  “看見了嗎?都給我睜大眼睛看看!要想不訓練,不聽話,可以,打得過我你就有資格!否則,他就是你們的下場。都看到了沒有?”

  龍辰就這樣舉著趙二虎,在眾軍漢面前轉了一圈,趙二虎只能使勁地摳著龍辰的手指,但是根本沒有效果,現在已經慢慢喘不過氣來,臉色也開始發紫。

  軍漢們胸口開始了起伏,龍辰這樣的做法他們明顯接受不了,畢竟心中還是有點戚戚然。只是現在不敢有什麼舉動,但是那略帶仇恨的目光卻掃向龍辰,不過,在和龍辰冰冷的目光對視下,又很快的低下頭去。龍辰威勢太大,眾兵漢們無人敢去掠其虎威,即使心底再怎麼不忿,也不敢太過明顯的表現出來。

  “聽到了沒有,我要你們的回答!”龍辰又吼了一聲。

  “聽到了。”傳來稀稀落落地回應聲,此刻就連胡猛也沒有興致高聲回應了。

  “聲音不夠,你們啞巴了嗎?”龍辰喝道。

  “聽到了!”這下子兵漢們都挺起了胸膛,使勁兒回應,順帶著將對龍辰的吧不滿也吼了出來。

  “我告訴你們,既然你們是我的兵,該怎麼訓你們,我說了算!偷懶耍滑者,就如此人!”

  抬頭看著趙二虎,龍辰沉聲道:“再有下次,我必殺你!”森然殺氣隨著那冰寒的目光刺入趙二虎心靈深處,在他的內心刻下深深的烙印,將伴隨他一生一世。

  手掌鬆開,趙二虎跌落下來,躺在地上雙手護著喉嚨喘著粗氣,臉色也慢慢由紫轉紅。

  “你叫什麼名字?”龍辰問另一個跪在地上的兵漢。

  “小的……王亮,小的知道錯了,知道錯了。”王亮此刻後悔死了和趙二虎一起偷懶了,看趙二虎剛剛被收拾的慘樣,王亮由心底害怕。

  “想和他一樣嗎?”

  “不想,不想。”王亮連忙搖頭。

  “二十圈,懂嗎?”

  “懂,懂。”王亮拼命點著頭。

  “那還不快去跑!”

  “是,是。”從地上站起來,王亮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不過仍然連頭都不敢回,開始跑了起來。

  “其餘人,十圈!跑完才可以去領中午的口糧!聽到沒有?”龍辰舉起自己的手臂喝問道。

  “知道了!”眾軍漢們轉著身子,列這隊開始跑了起來。

  山中的屋舍和校場只能選在平坦處修建,可空間就這麼多,所以校場周邊全是密密麻麻的兵舍,此時這些沒事兒做的兵漢們就三三倆倆地湊在校場邊,對著正在跑步的胡猛等人指指點點,還時不時發出嗤笑。

  “哎,猛子,你是不是吃飽了撐了,跑步遛食呢?”這也是一名小旗,此刻正站在校場邊上看熱鬧。

  “你小子有種進來,老子把你打成死狗!”胡猛吐了口唾沫,嘴裡毫不客氣地回罵著,但依然喘著氣繼續跑著。

  “好你個胡猛,說話居然這般不客氣,當哥哥我怕了你不成?”那小旗顯然是被胡猛的回罵氣得夠嗆。

  此時胡猛已經跑了這一圈,但是仍然轉過頭喊道:“你小子有種來,現在就來啊。”

  那名小旗就欲進入校場找胡猛討個說法,但是身旁的軍漢卻一齊將他拉住。

  “哥哥莫去,這胡猛詐你的呢,你要去了豈不是正中他下懷?”身旁的一個軍漢在他耳邊嘀咕著。

  那小旗也尋思過來,眼睛瞟了瞟站在不遠處的龍辰,只得恨恨地粗喘了數口氣:“罷了罷了,就不和胡猛這狗廝見識了,咱們走吧,讓他們像傻子那般在這裡跑圈去。”

  那小旗懾于龍辰,沒勇氣進入校場,那就走人唄,難道等胡猛那廝再跑一圈到這兒來再罵自己幾句?

  又跑了十圈,軍漢們也是累了,他們和接受高強度訓練像吃飯喝水般的龍辰不一樣,他們平時練操練都省了,就只顧著在營頭裡混口飯吃,精神頭不足,再好的身板底子也被這麼頹廢去了。

  “散了。”

  聽著龍辰的命令,大傢伙終於鬆了口氣,各自招呼著去伙房領中午的口糧。

  躺在地上的趙二虎也被幾個軍漢扶著回去,但那王亮依舊在校場上跑著圈,偷偷轉過頭看到其他人都解散了,心下也真的不想跑了,但自己的目光正好和龍辰掃過來的目光相遇,王亮頓感後心冒冷汗。

  哎喲,還是跑吧。

  “你這樣子,會出事兒的。”冉義也隨著兵漢們一起跑了二十圈,但是只是面色有點微紅,這二十圈根本就不在冉義眼裡。

  “出什麼事兒?”

  “過剛易折,你行事太過剛烈了。”冉義對龍辰的身手是比較佩服的,但對龍辰這凡事喜歡靠拳頭來解決的行事法則很是不贊同。

  “時不我待啊,對了,跟我去後山吧。”難道龍辰能告訴眼前這漢子,再過十七年,這大明江山就要被農民起義軍推翻了,然後滿清進關撿了桃子?

  “去後山幹什麼?”

  “陪我紮魚。”

  ……

  “將軍。”盧漢走進毛有俊的簽押房抱拳行禮。

  “問清楚了校場上的喧嘩是怎麼一回事麼?”毛有俊將手中的毛筆擱下。

  “打探清楚了,是那個龍辰帶著手下弟兄操練著呢。”盧漢臉上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呵呵,這小子身手那是好的沒話說啊。”

  “既然將軍也如此賞識他,為何不將他調入直屬軍?”

  毛有俊此刻是鐵山都司,以後若是去別處任職,自己的直屬軍是可以帶走的,除直屬軍之外的兵漢們都會留下來給下一任。

  “你瞧瞧,他才當上總旗幾天,就非得搞出點兒事出來,你讓他進了直屬軍,難道讓他直接取代你的位置嗎?讓他當個小兵他是絕對不會服的,到時候你壓得住他?”

  毛有俊的直屬軍有兩百來號人,由周克峰和盧漢分別統領,這算是家丁性質的部隊。

  盧漢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上次交過手,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對手。

  “所以讓他現在下面磨練陣子,把那些個都棱角磨掉,到時候再收進直屬軍,或者直接先過來給我當親衛也好。”

  “還是將軍想的深遠。”

  “不管怎麼說,像龍辰這樣的人才,既然發現了,本將就不會放過。吩咐下德宗,隨他搞什麼動靜,只要不是太過火,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卑職曉得,德宗也定會明白將軍的心意。”

  毛有俊輕輕點了點頭,盧漢也識趣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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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4章 山口

  “你上次的魚就是在這兒弄的?”冉義站在溪邊,看著拿著雙頭尖棒的龍辰。

  “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從土裡挖出來的,我不反對。”

  龍辰站在石頭上靜靜看了會兒,發現這裡的魚是真的少了好多,這片區域是一點兒動靜也沒了。

  也是,這溪水能養多少魚?要知道劉德宗為了巴結毛有俊隔三差五的就來這兒“掃蕩”,前幾天龍辰領著胡猛等人來這裡就紮了十幾條魚,估計這條小溪裡的“魚戶”已經是“十室九空”了。

  “喂,你別像沒事兒人一樣好不好,你去上頭,我去下頭,看誰紮的魚多。”

  “我用什麼紮?你那尖棒倒是很是便利,反正兩頭有尖頭,分一半給我可好?”冉義指了指龍辰手上的尖棒。

  “拿你背上那玩意兒紮,不比我的更適合?”龍辰白了冉義一眼,笑話,將尖棒分兩半,那得有多短?自己豈不是要拿著匕首去紮魚?

  “我和你說過,我的槍,一出必見血。”冉義笑了笑,他可不捨得拿自己相依為命的槍來當魚叉用。

  龍辰手中提著尖棒,轉身向下游走去,不過仍不忘回頭喊道:“我不信你一槍紮下去,那魚肚子裡流出來的是老白乾兒。”

  鐵山說來是山,但地勢其實並不險要,上山的路其實是一片開闊地,算是斜坡吧,足夠容得下上百號人一起衝殺了。不像其餘的山中,山路崎嶇,有的地方只允許一人側身通過,那才是真正的天險之地。

  不過雖然龍辰認為鐵山部像是一支遊擊隊,鐵山部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遊擊隊,這支部隊是在兵部造冊的。

  算上毛有俊的直屬軍,整個鐵山部也有八百來號人,自然得選個地勢相對開闊的區域建營,若是十幾個人加上幾把大刀片子,那隨你鑽哪裡的山洞去。

  其實自從穿越後被胡猛背上了山,龍辰一直沒下山過。此時順著小溪走了一陣,發現這越往下,溪水越淺。大概底下是有暗洞或者山地比較空落的緣故吧,直到走到最下面,那溪水已經只剩下淺淺的一汪。

  “抓不到魚了,這點兒水怕是只能養養蝌蚪了。”龍辰吐出一口氣,感覺白走了一趟。

  將尖棒往身旁石峰中一插,龍辰伸了個懶腰,“也不曉得冉義那傢伙個捨得拿他那寶貝長槍去紮魚。”

  正在龍辰伸懶腰的檔口,前方岩層上突然站出三個披甲之士,各個拉弓搭箭瞄準了龍辰。

  龍辰只好繼續保持伸懶腰的姿勢,以免引起誤會。其實龍辰之前就已經發現這裡有暗哨了,那岩壁下面一塊明顯比周圍岩壁顏色深一點,流水和雨露是不可能單獨滴在那裡的,形成印跡的。那就是尿漬了,得有一陣子經常“在這裡灌溉”才能有這種暗痕,能夠很有文明的專盯一處方便,也就是人了。

  不過即使發現了那裡有暗哨,你也不能去做什麼,還是只能裝作沒發現,難道說你還湊過去打個招呼?

  少頃,龍辰身後也走出來一隊兵士,其中一個看上去也是小旗的軍官走到龍辰身旁,低聲問道:“什麼人?”

  “軍人。”

  鐵山部除了毛有俊的直屬軍是全員披甲之外,其餘兵漢披甲者比較少,一般也就小旗這類的軍官有那麼遠一副棉甲,大部分兵漢拎出去往難民堆一放,就可以直接去“逃難”了。龍辰身上只穿著一件褂子和長褲,胡猛自然是沒有第二副棉甲給龍辰穿了。

  “自己報自己的所屬。”那小旗冷聲命令。

  “馬百戶手下總旗官龍辰。”龍辰很反感對方的態度,但仍然報出了自己的所屬,畢竟這也是對方職責所在。

  “龍辰?”那小旗摸了摸下巴,對著身旁的兵士使了個眼色,“去把徐成喊來看一看,是不是那個龍辰。”

  那兵士點了點頭,轉身跑開,少頃,領著另一個兵士過來了,那領過來的兵士自然就是徐成了。

  只見徐成在打量了龍辰兩眼,便對那小旗點頭說道:“是龍總旗無疑。”

  那小旗聽了,這才收起了臉上的冷漠,變得熱情了些,“龍總旗,卑職直屬軍小旗官宋剛,剛才卑職對你無禮了,還望您多多海涵。”

  毛有俊的直屬軍地位比較超然,裡面的小旗地位和龍辰這種總旗官地位所差不多,所以宋剛並未執下屬禮。

  這也是理所應當,看看人家手上的兵士,甲胄嚴明,這才是真正能拉上去打仗的部隊。龍辰思量著如果自己和冉義不參與,就拿人家這個小旗對拼自己的手下的五支小旗,自己也是毫無勝算。既然如此,就別奢望人家對你多恭敬了。

  “沒事兒,這也是宋兄弟的職責嘛。”龍辰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對方在明瞭自己身份後也為之前的冒犯道歉了,也就沒什麼好追究的了。

  “呵呵,要不是我手底下的一個兵事執法隊的,見過龍總旗您,這事兒還真有點兒麻煩呢。您這是要出山?”

  執法隊裡的士卒都是從毛有俊的直屬軍裡輪值的,畢竟你執法隊要震得住場子就得靠這些悍卒。這叫徐成的應該是以前陪劉總旗一起來時見過龍辰。

  “下山?咱們可以隨便下山嗎?”龍辰納悶了,這軍營難道還好隨便進出?

  “咱這兒是後山,就兄弟我和另一隊小旗守著,大家都是自個兒人,出個山交弄個啥東西,難道說做兄弟的還能不給行個方便?”宋剛輕輕拍了拍胸脯,倒是很仗義。

  官兵也是人,怎麼可能像猴子一樣窩在山上一直不出來,那拿著餉銀怎麼花?有時大營正門口會有一些個貨郎挑著點兒烈酒來營頭叫賣,像胡猛上次就是在正營門口買的酒。不過一般坐到總旗以上的就有面子從後山下山,去臨近的朝鮮城鎮上淘買點兒東西。當然,放你下去可以,你再上來時可也得給這些個後山守衛的弟兄們分潤點兒,這也算是一種潛規則。

  並且每次下去時人不能多,最多兩個人,間隔時間也不許超過一天,也就是你現在下山,你明天天亮前就得回來。

  宋剛小聲地和龍辰聊著,龍辰也是笑著點頭,原來還有這規矩。龍辰與周克峰和盧漢比武的事兒在直屬軍裡傳開了,將軍對他也很是賞識,估計這傢伙以後進將軍的直屬軍那是鐵板上的事兒。既然以後大家就是袍澤了,此時宋剛對龍辰也是格外熱乎。

  “龍總旗,你既然不下山,那你跑來這兒幹啥?”後山僻靜,可沒什麼好來的。

  “不瞞兄弟,本來想紮幾條魚回去的,誰曉得一路順著溪流下來,都到了這山口了。”

  “呵呵,我說呢,前些時候劉大哥也經常紮魚紮得一路走下來。只是現在入冬了,這後山的溪水淺了,到咱這兒就基本上就沒水了,所以我也好一陣子沒見到劉大哥了。”

  宋剛嘴中所說的劉大哥紮魚,就是那個劉德宗了,看來劉德宗為了討將軍的口腹之欲倒也算下了些功夫。

  “這條小溪也算是被我和劉老哥折騰癱了,我一路走下來愣是沒見一條。不過我倒是發現了點兒別的倒比這魚讓我看的歡喜。”

  “喲?到不知龍總旗發現了什麼?”宋剛倒奇了怪了,這後山說是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為過,除了那條小溪裡面可能有點兒魚蹦躂蹦躂,其餘地方都是光禿禿的石頭。

  “兄弟,你能借我個人手麼?”

  宋剛沉吟一會兒,“借龍總旗一個人使到無所謂,我倒是擔的開,徐成,待會兒跟著龍總旗,叫你幹啥就幹啥,曉得不?”

  徐成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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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5章 捕蛇

  既然這魚沒尋到,總不好空著手回去,龍辰也就開始打起了其他主意。在一般人眼中荒蕪的山嶺,可在龍辰眼裡卻到處是寶。

  順著溪水下山之時龍辰就注意到了,小溪旁的枯草叢中有些蛇蛻,那這附近就很有可能有蛇洞。凡是經歷過真正的野外求生訓練的軍人,又有幾個沒吃過蛇肉?有時條件不允許只能生吃,也是很“鮮美”,當然,若是條件允許,用子彈生火,將蛇肉烤熟了那更是美味了。

  徐成跟著龍辰向山上走了一段路,就看見龍辰整個人忽然向前傾倒,然後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手指和腳尖下撐,穩住了身子,接著就像一個蜘蛛般在四下“滑行”,似乎在尋找些著什麼東西。

  這下徐成可就顯得尷尬了,對方好歹是總旗,是大人,此刻大人“趴”地上了,自己這麼站著感覺是那麼的不舒服。當下咬咬牙,也學著龍辰的模樣慢慢傾身趴下,可是他的指力和身體協調性怎麼能和龍辰比,整個人就這麼趴著,卻根本無法靠指尖和腳尖的力量移動。

  龍辰正在發現蛇蛻的周圍找“蛇洞”,其實蛇不會打洞,一般都是搶佔老鼠的洞,或者尋找些天然洞穴當做巢穴。此刻已經入冬,蛇早就冬眠了,蛇洞長時間沒有蛇出入,就慢慢讓周圍的雜草之類的隱藏起來,想找起來可是很不容易。龍辰這樣“趴”在地上,可以將自己的觸感在地上延伸,甚至可以將自己想像成蛇,來尋找自己的洞穴。

  這種方式稱之為“掃”洞,每類人都有自己的掃洞方式。

  在地上“掃”了一圈,終於發現了一處比較隱秘的洞穴,這洞穴在雜草叢中,甚至洞口上還有一層蜘蛛網,要發現它可真是不容易。

  發現了洞口,那下面要做的就是查看是不是真的蛇洞了,龍辰丹田聚力,傳遞到十指之上,然後整個人就這麼靠著指尖的力量彈了起來,重新站立。

  “你這是做什麼?”看著仍然趴在地上與自己一樣的徐成,龍辰忍不住發笑。

  徐成可沒龍辰那麼強的指力,只得單腿先著地然後站起身,顧不得拍打身上的塵土,笑著道:“看大人是在找東西,幫著大人找找。”

  “行了,現在找到了,把你刀片子借我使使。”

  徐成聞言,將自己刀遞給了龍辰,龍辰對著刀身彈了一下,聲音倒也沉聚,手感也頗重,到底是直屬軍啊,連兵器品質都不一樣,自己發下來的刀,彈一下就刀身脆響。冷兵器時代對武器的依賴程度沒有後世熱兵器時代高,但裝備一直是決定一場戰爭的重要因素。

  輕輕撥開了洞穴旁的雜草,龍辰用刀將洞口四周圍的泥土鬆了鬆,然後向著洞口挖了幾刀,洞道被挖出了些。

  “這是蛇洞?”徐成到現在才明白龍辰找的是什麼,心下大奇,自己見過龍總旗身手了得,難道他還有捕蛇這等本事?

  龍辰點了點頭,將手在洞壁摸了摸,觸感算是比較光滑,應該是蛇經常出沒,蛇身摩擦洞壁的緣故。再根據挖了數刀,也沒發現什麼蟲子出來,龍辰大體確定這是一個蛇洞了。

  “運氣不錯,這下面八成有個蛇巢,你去給我找根枯枝來。”龍辰拄著刀,半蹲在洞口旁。

  徐成應了聲,跑出去找了根成人胳膊長的枯枝遞給了龍辰。

  其實探巢穴這種活計,最適合用楊柳枝這種柔韌性比較好的枝條,如果洞口是彎曲的柳枝也一樣可以彎曲探進去。不過眼下顯然是沒這麼好的條件,就拿這枯枝試試吧。以前生存訓練時戰士一般是拿鐵絲來搗蛇洞,可現在沒這個條件。

  將枯枝探入洞中,龍辰心中暗喜,看來這蛇洞是比較通達的,沒什麼彎彎繞繞枯枝都捅進去了。

  “你過來拿著枝條使勁兒往裡捅。”龍辰向徐成招呼了聲,然後自己就趴地貼耳傾聽。

  徐成也蹲下來,握著枝條尾部使勁兒往裡捅,龍辰靜心凝聽,終於,從裡面傳來“莎莎”的聲響。

  好傢伙,這可能是個大巢啊,動靜兒挺大。

  龍辰示意徐成停下,將枯枝從洞口拔出,開始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挖掘。

  挖土也有須注意的地方,要在洞的下口往上口挖,這樣不至於上口的土掉下來蓋住洞口從而失去目標,隨著挖洞的深入,挖出的碎土要及時用手清理出洞坑,隨時保持洞穴的明朗及洞坑的整潔。

  龍辰在小心翼翼地忙碌著,徐成就只能幹看著,他也不敢隨便搭把手,要是把洞穴給弄塌了就白忙活了。

  龍辰越往下挖越感覺土層越鬆軟,心下也大是肯定這絕對是一個大巢。

  “蛇!”徐成驚呼。

  龍辰擺了擺手,示意不要驚慌,隨著自己的挖掘,洞口處出現四條盤伏著的黑眉錦蛇,又稱“菜花蛇”。現在蛇已冬眠,剛才是被枯枝驚擾了才不安的動一動,此時基本上沒什麼攻擊力。不過,就算是這些蛇全盛時龍辰也不畏懼,當年在熱帶雨林中龍辰最喜歡和戰友們在樹上抓蛇當做給養,蛇肉營養價值高,可以從裡面獲得很多的能量。

  將這四條菜花蛇輕輕捧出來,放到一邊,龍辰開始繼續挖掘,這才是洞口呢,就有四條蛇了,那下面還了得?

  又過了一會兒,龍辰終於將洞穴挖好了,裡面的情形也可以清晰觀察了。

  徐成伸著脖子朝裡望了兩眼,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乖乖,層層疊疊的數層,全是蛇啊。這些蛇都像蚊香一般疊在一起,乍眼一看確實很是駭人。

  龍辰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凝重,這最上面趴著的蛇往往是有毒的,下面的往往是無毒蛇,雖說此時的蛇還處在冬眠時期,你就算將蛇拿在手上跳繩玩兒也沒事兒,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可沒什麼高校血清,軍營裡也沒山野郎中,被毒蛇咬一口麻煩挺大的。

  龍辰雙手齊出,指節迅速扣住最上面兩條腹蛇的七寸,接著迅速縮回手,感受到這兩條腹蛇開始不安的蠕動這是快要蘇醒的徵兆,當然這一過程是極其緩慢。

  “快把頭切了。”

  徐成忙照著吩咐,提刀將龍辰手上抓著的腹蛇蛇頭剁去。龍辰將這兩條無頭蛇身扔在地上,然後用樹枝將剁下來的兩隻蛇頭撥的遠遠的。這些蛇頭即使被切下來,也可以張嘴咬人,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徐成那個小子不小心被斷蛇頭咬一口。

  處理完最上面的兩條蛇,龍辰便仔細觀察這堆蛇中是否還有毒蛇。腹蛇有毒,但是比較輕,所以一般來說都會趴在蛇堆的最上面。

  “好了,沒毒蛇了,你小子敢抓嗎?”龍辰笑著指了指徐成。

  徐成咽了口唾沫,有點勉強地盯著蛇巢,一般人第一次接觸到蛇巢都會很驚恐,看慣了就好了。龍辰也不再逗他玩兒了,自己伸手將巢裡的蛇一條一條取出來。夏天是蛇最活躍的時期,具有較強的攻擊性,此時的蛇還在冬眠狀態,就像正打著盹兒的嬰兒,除非你運氣太背,一般冬天的蛇不會咬你。

  龍辰將比較粗壯的蛇取了出來,估摸著十八條左右,加上之前在洞口前取出的四條菜花蛇,總計二十二條之多。那些個小蛇龍辰將他們往洞深處放了放,小蛇比蚯蚓大不了多少,又沒什麼肉,這種事兒不用做得太絕,也是為了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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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6章 聚餐

  “這八條,你且帶回去給守山的弟兄們享用。”龍辰從中挑出八條算是比較粗壯的蛇扔給了徐成,“你可以就在這兒把蛇頭都剁了再拿走。”

  徐成也點了點頭,這些蛇雖然在冬眠,但看起來還是那麼令人發怵。當下手起刀落,八個蛇頭被剁了下來,餘下的蛇身似乎才感覺到痛楚,開始逐漸擺動起來。

  “大人,小的代兄弟們承你的情了。”徐成拱手抱拳。

  “沒事兒,都是自家兄弟,有東西得大家分潤著。”

  徐成點了點頭,眼下龍辰進將軍的直屬軍那是遲早的事兒,大家以後遲早是袍澤兄弟,也就不用說過多客氣話了。彎腰收拾起地上的蛇身,再告了聲辭,徐成便往山下走去。

  龍辰則用自己的尖棒將剩下的蛇都挑起來,又拿短刀刨了個小坑,將徐成砍下的蛇頭都埋了進去,收拾妥當後,向山上走去。

  中午時分龍辰和冉義分開,龍辰向下冉義向上,到現在差不多要到傍晚了,到了兩人分開的地方,老遠就看見冉義在溪水中洗刷他的長槍。這還是龍辰第一次看見冉義的槍,平時都被厚厚的一層布包裹著,這下被拿出來,烏黑的槍身散發出懾人的森光。

  再看冉義旁邊岸上,放著五六條魚,各個被紮得透心涼,“死不瞑目”啊。

  冉義自然也是發現了龍辰,但仍然皺著眉頭不斷清洗著自己的長槍。

  “你先洗著,我去喊那幫傢伙來,記得幫我看下東西。”龍辰對冉義喊道。他帶回來的蛇可並沒有“問斬”,要是放在這裡沒人看著可能這些蛇“醒”來後直接爬走,這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弄來的。

  “你扔過來,我幫你看著。”冉義依舊不停地拿溪水洗著長槍,自己的槍向來只飲人血,今日居然拿它來紮魚,心裡很是不舒服。

  “那你接著。”龍辰笑著將尖棒扔了過去。

  呵,不就是一些魚麼,還怕它自己跑了不成。冉義抬起頭準備接住魚,誰知入眼的居然是十幾條被挑在尖棒上的蛇,當下心神一驚,腳底生根,手臂腰部協調發力操控著長槍橫掃,尖棒從中間被劈開,蛇身分裂,全都灑落在溪邊。

  “蛇?”冉義心有餘悸,任誰準備出手接魚時發現居然是一串蛇時都會被嚇得心神失守。“你這傢伙不是說紮魚嗎?怎麼搞出這麼些個玩意兒?”

  槍,居然能耍得這麼厲害。此時龍辰已經轉身離開一段路了,但剛才長槍破空之聲清晰入耳,不禁在心底暗贊一聲。

  “因為我想吃蛇羹了。”

  ……

  “旗頭,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大上午的叫俺們圍著校場跑圈,這不是存心折騰人麼?”

  “就是,平白的給其他人看咱們的笑話。”

  張小旗也懶得壓著手下的抱怨,他自己心裡也不痛快呢,沒來由地折騰了一個上午,純屬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嘛。

  “要我說啊,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就看不慣他姓龍的,仗著自己身手好酒硬是欺負俺們弟兄幾個,動不動就揮拳頭!你們看看,二虎哥今兒個上午被那姓龍的整得多慘,那姓龍的真不是個東西,你說是吧,二虎哥?”王亮眯著眼睛,今天被當眾壓著下跪,可謂是丟足了臉面,更是在大家解散後自己還留在那兒跑圈,更是被其他營頭裡的軍漢們嘲笑,可以說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別嘀咕這些了,他叫咱們咋辦就咋辦吧,別偷懶別整什麼么蛾子了,這姓龍的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說出這番話的居然是今天被龍辰拿出來當眾殺雞儆猴的趙二虎。

  “二虎哥,你不是被那姓龍的嚇住了吧?”王亮眼中閃爍出一絲鄙夷。

  “是啊,我今天是徹底被他嚇住了,別告訴我你沒有怕。兄弟們,我是看出來了,這姓龍的不好惹,我是真的怕了!”回想起今天上午龍辰扣住自己的脖子將自己舉起來時,他看自己的眼神,裡面蘊含著無窮的殺意,在這種眼神下,趙二虎已經選擇了臣服。

  王亮也就哼哼兩聲,不再說話,要說他不怕龍辰,那絕對是假的。

  正當此時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時,門外忽然傳來了胡猛的聲音;“大人有命,去後山溪邊集合。”

  胡猛站在門外,看著屋內的兵漢一個一個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絲驚懼,眾人都不曉得胡猛在門外是否聽到剛才議論龍辰的話,要知道胡猛和龍辰關係可不一般,要是打個小報告,眾人說不得又有一番苦頭吃。

  張小旗也只好賠著笑臉向問道:“胡兄弟什麼時候來的,可把我們驚了一跳呢。”這話中半是客套半是試探,雖然張小旗並未發聲參與埋怨,但也是採取默許的態度。

  胡猛冷哼一聲:“我胡猛最恨別人背後裡嚼舌根子,那是娘們兒才幹的事兒。有本事當著大人的面說去,我才敬你是條漢子。”

  被胡猛這番一說,眾人臉上都有點發燙,但心裡到底是送了這口氣,胡猛這花的意思是不會去打這個小報告了。

  四個小旗不到二十號人都來到了溪邊,入眼的是數個火堆,有的火堆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鍋子在煮著東西,有的在烤著東西,先來的軍漢們已經開始忙活開了,看著這些人還在發愣,胡猛沒好氣地道:“還不過去幫把手,真當自己是大爺啊,大人們給你們打來的野味,還等著做完了端上來給你們享用?”

  眾人這才上去開始上前,不一會兒,溪邊就已經是肉香彌漫了,軍營裡幾乎頓頓是粗糧炒麵或者是冷窩頭,基本見不到葷腥,如今有著魚湯喝又有蛇肉吃,大傢伙好不痛快。在這亂世之中,能或一條命已經算是大幸,當然,活得越滋潤約好啊。

  趙二虎專心地對付著一塊蛇肉,這些冬眠中的蛇自然不會多麼肥大,肉質更加緊繃,但也更有滋味兒,趙二虎邊使勁兒撕咬著蛇肉,邊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坐在遠處的龍辰,目光中透露著些許複雜與迷茫。

  王亮連喝了兩大碗鮮嫩的魚湯,為此他可是將自己私藏的所有鹽巴都拿出來了,這兩碗湯下了肚,心中那股子火氣也被澆了差不多了。

  龍辰和冉義兩人坐在離小溪較遠的石頭上,並未加入溪邊的喧囂熱鬧之中。

  “你怎麼不再去把你的槍擦一遍?”龍辰忍不住拿冉義打趣。

  冉義沒有接這話茬,而是向著溪邊眾人頷首道:“你這是打算恩威並施?”

  “不是,能讓自己手下吃的好一點,就儘量好一點唄。”這倒是龍辰的心裡話。

  “我想看等你把整個鐵山的魚和蛇都吃絕種了,你拿什麼養他們?”

  “讓他們吃得好一點,他們自己會去找東西來吃,鐵山找不到,那就去鐵山外不就成了?”

  “山外是朝鮮人。”冉義這半是回答半是警告。

  “你也說了他們是朝鮮人,記著,咱們是大明的兵,又不是他朝鮮兵!”龍辰將手中的枯枝折斷,“明兒我下山去看看,你來操練這幫傢伙。”

  冉義大體也能猜出龍辰下山幹什麼去了,但也懶得說什麼。

  “兩位大人,喝魚湯。”胡猛殷勤地端來兩碗魚湯。

  龍辰和冉義分別接過碗,龍辰又吩咐道:

  “弄點兒魚湯蛇肉給那幾個躺在床上的送去。”

  “額,好嘞。”胡猛聽話地轉身準備去了。

  “呵呵,打傷他們的是你,現在做好人的也是你,怎麼著好人壞人你都做了。”冉義在旁笑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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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7章 下山

  眾軍漢們在溪邊算是大快朵頤完後,都樂樂呵呵地回營舍去,嘻嘻鬧鬧,不成體統。冉義曾說打仗靠的僅僅是毛有俊的直屬軍,這話如今看起來一點也不為過,也就只有直屬軍內才會嚴格執行軍法軍規,夜間禁火閉門,像龍辰這種晚上將手下們喊出來“野餐”,那是萬萬不可能見到的,若是鐵山部將毛有俊的直屬軍剔除出去,然後在營門口掛一個牌子,上書“某某寨,某某大王”,那就是活脫脫的一個土匪窩子。一支部隊要想形成穩定而強悍的戰鬥力,沒有嚴明的軍紀那是不可能的。

  “這幫子蠢材大晚上的樂呵什麼呢?個讓俺們睡安生了?”一名軍漢被外面的嬉鬧聲吵醒,拿被子蒙著頭抱怨道。

  “誰知道呢,他們白天像傻子一樣被拉著跑圈,晚上居然還樂呵呵的,真搞不懂他們腦子裡裝的啥玩意兒。”

  “四狗,你在那邊不是有幾個夠交情的嘛,出去問問啥事兒這麼高興。”一名軍漢提議道。

  那四狗心裡也大是好奇,見有人提議,自己也樂得出去打探,出了門兒半盞茶的功夫四狗回來了,對著周圍好奇地軍漢們聳了聳肩:“他們晚上去後山溪邊吃飯去了。”

  “胡說,吃個飯還能這麼高興回來?”有軍漢當即不信。

  眾軍漢們深以為然,要知道平時伙房只發一些冷窩頭和粗炒麵,也就逢年過節給大家燒點泛點兒油花的湯水喝喝,眾人嘴裡早就吃著膩歪了,提起吃飯也都沒什麼勁頭。

  “吃的是肉哩,蛇肉管夠,還有魚湯喝呢。”四狗說著嘴裡仿佛嘗到了魚湯的鮮美。

  “當真?”

  “俺騙你作甚,他們打咳時那肉味兒直往外冒哩。”四狗信誓旦旦道。

  “誰搞騰出來的?後山的溪水裡是有魚不假,可沒漁網也不好捉啊。至於在大冬天裡抓到蛇,那可真是好本事啊。”

  “還不是他們新上任的總旗。”四狗怕眾人不信,忙接著道:“前陣子胡猛那幾個就去後山吃魚去了,也是那姓龍的整出來的。”

  “那些個憨廝,倒是好生福氣,晚上還能吃到肉。那姓龍的會折騰人不假,但能讓大傢伙兒隔三差五吃點兒好的,就算把我拉過去訓訓又有何不可?”

  眾軍漢聞言,深以為然。

  ……

  昨個晚上眾人吃飽喝足,心裡大是痛快,躺在床上回味著嘴裡的肉香,那覺睡得也很是踏實。不過今兒個早上晨曦未現之時,與昨日一般的情景再次重演,各小旗官都提前醒了,催促著自己的手下起床準備會操。與昨日不同的是,眾軍漢雖然對攪了清夢很是抱怨,但都很配合知趣地從被窩中出來穿衣整束,嘴裡照舊嘟囔著不滿,但是手中的速度可是一點兒也沒慢。

  此時校場上,依舊只有龍辰手下的這些人,不大的校場在這小些個人的襯托下居然有著一絲“空曠”的感覺。

  見軍漢們都來了,看著站在佇列前方的這個人,都愣了一下,這不是咱們的前任總旗大人嗎?冉義雖然有點憊懶,不怎麼愛管事兒,但是畢竟當了眾人很久的總旗官,眾人心裡對這冉義也是有點畏懼。哪怕龍辰取代了冉義的位置,但眾人也不敢對冉義不敬,也不會有人會傻傻地去問:“冉哥,今兒個怎麼是您站在這兒啊,龍總旗呢?”你問這話不是存心招惹人嘛。

  不過,倒是有人可以問,那個新晉總旗大人心腹----胡猛,讓這小子問最合適了,眾人都開始四下尋胡猛的身影,這下心思去找了會兒就發現不對了,胡猛手下的兵漢們都到了,怎麼胡猛那廝沒人影了?

  站在眾人面前,冉義心下不由得有點兒虛,以前再怎麼憊懶好歹也是個總旗官,對眾人訓話名正言順。可現在自己官職被擼了,這說話感覺腰板都硬不起來了。不過既然昨晚答應了龍辰今兒個要訓練這幫子丘八,自己就必須頂起事兒來。也不曉得是不是昨日龍辰的“甜棗”起了效果,今兒個眾人比昨日來的可是早得很多。

  冉義背上依舊背著那把長槍,目光掃過眾軍漢,沉聲道:“今日龍總旗帶著胡猛有事兒不能來,所以會操由我來帶。規矩和昨日一樣,想不訓練可以,打贏了我就可以走!”

  有了昨日的經驗,眾軍漢也不怎麼驚訝,開始轉身一列列地開跑,跑著跑著發現,冉義居然和昨天一樣跟著眾人一起跑。

  “看什麼看,誰敢偷懶,落到老子後面來的,今兒個老子親手收拾!”為了壓服眾人,冉義將自己鐵血老兵的一面拿了出來,畢竟是從薩爾滸之戰中存活下來的悍卒,壓服這些軍漢還是綽綽有餘的。

  眾人心下一凜,以前都覺得總旗大人雖然不管事兒,但是還是蠻和善的啊,難道和新任總旗大人呆久了,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了?

  ……

  這邊兒,冉義帶著眾人開始訓練開了,那邊兒,龍辰帶著胡猛從後山沿著小溪下去,也到了昨日碰到宋剛的地方。

  到了地兒,龍辰就停下了腳步,在原地等著,自己之前已經注意到了有草木逆著風向擺動,應該是原本藏身于此的軍士去報信去了。

  只一會兒,宋剛就帶著兩個兵士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就是昨日和龍辰一起抓蛇的徐成,隔著老遠宋剛就對龍辰抱拳喊道:“謝謝龍大人昨日的蛇肉啊,哈哈,兄弟我可是好久沒開葷了。”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麼。”龍辰也不會托大,自己這個總旗官在人家直屬軍的小旗眼裡估計屁都不是。

  看著龍辰身後還帶著個軍漢,宋剛也就明白了這是要下山的,要不然不可能大清早的過來就是為了等自己的說一聲“謝謝”。

  “大人這是要下吧。”

  “正是,還望兄弟給行個方便。”

  “瞧這話說的,這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不都是自己人不是?徐成,你過來領大人下去。”宋剛將徐成招呼過來。

  “那就謝謝兄弟了。”龍辰再次道謝,就隨著徐成繼續往下走。

  鐵山的後山和前山不同,後山山路越往下走越窄,到山底時就是一個隻容兩人通行的小道,在這兒建一個小寨門,兩小旗人馬二十個兵漢駐紮也就夠了,你再拉多些人過來也施展不開。而前山的上山路是一片開闊地,所以建了一個大營門,重軍駐防。

  “這下面還有哨卡?”龍辰一直以為過了宋剛那一哨就可以直接出山了,沒想到走了幾步拐了個彎兒居然看見一個寨門。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這一小旗是暗哨,前面寨門口的那一小旗人馬是明崗。”徐成邊走邊解釋。

  到了小寨門口,龍辰三人被駐守的軍士攔住,一小旗從軍士中走了出來,徐成便上前對著那小旗耳語了一番,那小旗目光在龍辰身上掃了下,點了點頭。

  “兄弟陳虎,見過龍大人。”陳虎是明崗小旗,聽徐成的介紹後就曉得自己眼前的是哪一個人物了,畢竟龍辰的名頭已經在直屬軍中傳遍了。

  “陳兄弟好。”龍辰亦是抱拳回禮。

  “給龍大人開門,麻利點兒。”陳虎命手下兵士拉開了寨門。

  “大人,要不要馬力?”陳虎上前詢問。為了出行方便,一般營寨門口都設有馬廄,但陳虎這兒畢竟是後山,平時根本就沒什麼人有事兒走後山,不過也有兩匹馬備著。

  “呵,不用了。”龍辰笑著回絕了,他會開坦克和直升機,可唯獨這馬術卻沒有訓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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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8章 衝突

  出了山,就換胡猛便走在前面帶路了,因為龍辰對這山外是一無所知。

  “大人,快看那兒,俺就是在那兒發現大人的。”胡猛指的地方是一條小河灣,此時已經逐漸入冬,小河也開始逐漸冰凍。

  “我就奇怪了,你之前是怎麼出山的?”龍辰記得宋剛和自己說過只有總旗以上的將領才能有面子隔三差五地從後山小寨下山出去逛逛,而胡猛只是一個小旗。

  “嗨,每個月咱不都是要去州府領軍糧嘛,這些苦力事兒直屬軍的兵漢們自然不會去做,就輪流分派到俺們頭上。上次運糧回來時,路過這兒瞅著大人昏迷在河邊,看大人那時的裝束雖說奇怪了點兒,但又不是朝鮮服飾,卑職就想著說不定就是個漢民,就將大人背回來了。”胡猛說得很是興奮,也是,自己如今可是頂頭上官的救命恩人。

  二人一路閒聊,行走了半個時辰,趟過一道緩坡,一座郡城的影子便依稀可見了腳下的麥壟縱橫,此時入冬,田裡倒是沒什麼莊稼了,不過人煙味兒是足了很多。田間零星散落著一些莊戶屋舍,簡陋破舊的自然是普通莊戶人家,那恢弘大氣並且有著圍牆相繞的自然是大戶,當然這恢弘大氣只是相對而言罷了。

  “大人,那就是金宅,兄弟們每次運糧都會去那兒歇腳。”路遇金宅,胡猛是一臉的興奮。

  金宅占地頗大,外面有石頭堆砌而成的護牆,雖是白晝,護牆上依舊有護院在上面巡視著。

  龍辰自然不會認為是金宅主人熱情好客請這些運糧的天朝上兵進宅休憩,想必是這些兵漢趁機去金宅打打牙祭順便勒索點兒銀錢。俗話說客兵如匪,更別提異國兵士能對當地百姓有多客氣了。

  “胡猛,你水哦此時我們進得去這宅子嗎?”心裡默算著護牆的高度和牆上巡守的護院,龍辰發問道。

  “哈哈,此時就俺們倆人自然是進不去了,每個月運糧時俺們有百來個兵士,大家舉著兵刃在這金宅前面叫嚷兩聲要歇腳,這宅子裡的主人不得乖乖出門相請?”

  “既然進不去那就再說吧,估計這金宅主人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搬家了,被你們每個月都上門歇腳一次,心裡很是不舒坦吧。”

  “誰叫他是離咱們行程最近的一個大戶呢?大人你不曉得,這些個朝鮮民戶和咱們遼東災戶過的日子差不多,根本就沒什麼油水,這油水都到這幫子大戶手裡去了。”

  “再往前走走看看吧,這戶我們晚上再來。”龍辰輕輕推了胡猛一把。

  “晚上來?”胡猛愣了會兒神,“大人,你該不會是想從這裡?”

  “咱們總不能空手來一趟吧。”龍辰說的很是淡然。

  “大人,這金宅裡面可是有二十來個護院啊。”胡猛一聽這意思是要自己兩人去摸宅子,心裡就咯噔了下。

  “二十個就二十個唄,快走吧,我想去郡城看看。”見胡猛這廝還在發愣,龍辰不禁催促道。

  胡猛這才想起自家大人的身手,這二十個護院在大人眼裡還真不夠看的,自己到時候注意點兒不就是了。

  朝鮮的郡城規格自然無法同大明郡城規格比較,也就是個大名城池的縮小簡化版,就像拿朝鮮的王公和北京的故宮比較一樣。不過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巡城的兵士和城門口的哨卡之類的是一個不缺,城門口也有些小販開始兜售蔬果家禽,城門口的場子地儼然成了一個小型菜市場。

  “大人,這些人在這兒擺攤兒都是向哨卡的兵士繳納厘金的,比進城去收的稅低得多。”

  “這你都知道,你聽得懂朝鮮話麼?”龍辰很是納悶胡猛怎麼知曉這些。

  “咱們這兒會朝鮮話的人少,倒是朝鮮人會漢話的很多,上次運糧時一個朝鮮曹吏送俺們出城,見著這一情景不自己覺地用漢話叫駡了一陣守城兵丁。”

  胡猛話音未落,就“哎喲”一聲被一個人撞了一跤,胡猛忙身子側傾後蹬兩步才沒摔倒。

  “哪個狗廝撞你家爺爺?”胡猛對著龍辰很是服氣老實,但並不因此說明他是個好脾氣。

  可是就這麼一瞬間撞人的傢伙胡猛連影子都沒見著人就沒了,轉頭一看自家大人也不見了。

  “大人去哪兒了?也不跟我說聲。哎喲,糟了,我的錢袋子呢!”胡猛這才發現自己腰間系著的錢袋子沒了,那裡面可是有著自己存了許久的銀錢。

  就在胡猛不遠處,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胡猛擠過人群看去,發現站在人群中間的不是自家大人是誰?而自己大人腳底下踩著的是一個衣著破爛的年輕人,估計就是摸自己錢袋子的賊人。

  龍辰見胡猛來了,將手中的錢袋子丟給胡猛,胡猛大喜,趕忙接過錢袋子。

  “走吧。”龍辰將腳從那青年背上收回,拉著胡猛準備離去。

  “大人,這廝居然敢偷俺的錢袋子,讓卑職去打斷他的腿!”胡猛心中大氣。

  “錢袋子拿回來了就算了。”龍辰這次下山就是來惹是非的,但是可不是在人家城門口惹是非。

  誰曉得這青年從地上爬起來後,吐了口嘴裡邊兒剛剛吃進去的塵土,手指龍辰滿嘴朝鮮語翻了出來。

  雖然龍辰聽不懂朝鮮語,但是到底是好話還是壞話龍辰還是分得清的,龍辰眉頭一皺,自己放過了這小子可這小子似乎有點兒不識相啊。

  剛剛龍辰收拾那小偷動靜鬧得有點兒大,居然驚動了兩個城門口的哨卡兵丁。

  那倆哨卡兵丁聽了那青年嚷嚷,便轉過頭舉著手中的叉對著龍辰和胡猛呵斥起來。

  最懂小偷的無疑就是當地的員警,那個小偷估計是和這些兵丁有些關係,此刻事敗被施失主奪回了錢袋子那少年居然覺得自己被削了面子,引來了兩個城門兵丁。

  胡猛今日個沒穿明軍棉甲裝束,而龍辰本身就沒軍裝,那倆朝鮮兵丁見兩人裝束不似朝鮮本土裝束就猜想對方是逃難來的漢民,而且聽掛記在自己這裡的小偷說這倆人身上的錢財不少,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拿下了再說。錢財自己收了,這倆人還能押送給有司做苦力去,何樂而不為。

  龍辰本身就不是什麼好脾氣,之前小偷之事算是忍了,但如今這倆兵丁又來挑釁,那就不需要忍了。不知道為什麼,看這倆朝鮮兵丁手拿長叉在自己面前舞來烏去就感覺很是心煩,更別提嘴裡還不停翻滾著朝鮮鳥語。

  “你去抓那個小賊。”龍辰對胡猛吩咐。

  胡猛知道這是自家大人被撩撥起火氣來要出手了,自己立刻點頭應承,胡猛也對那小賊滿腔憤恨。

  倆守城兵丁還拿著叉子在龍辰面前唬人,龍辰和胡猛都是人高馬大的漢子,他們一時也不敢胡來,嘴裡喊著讓他們隨他們走,可這倆漢民看似聽不懂自己的話。

  龍辰右臂前身,一把抓住一個兵丁的叉子後端,斜側著身子,右臂使勁兒一拉,叉子自己剛剛側身而出的空位穿入。那兵丁也被猝不及防地被拉了過來,龍辰當即一腳踹出,將那兵丁踹翻在地,這一腳龍辰可沒留勁道,你兵丁在地上捂著肚子蜷縮起來,並且口吐白沫。

  另一個兵丁見狀,怒喝一聲提起叉子殺來,龍辰將剛剛奪到手中的叉子夾住對方的叉子,兩把叉子居然絞在了一起。右手擎叉和那兵丁僵持著,龍辰將短刀抽出,順手向那兵丁擲去。

  毛有俊賜予的短刀,鋒銳那是沒的說,直接插入對方的胸口,那兵丁仿若脫了氣力,手中的叉子也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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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2-18 20:15

第19章 突起

  當龍辰對這兩個兵丁出手時胡猛也同時繞過這倆兵丁去抓那個賊人,那賊人此刻叫得正歡呢,忽見那個之前被自己偷錢袋子的大漢向自己撲來,心下一驚,隨即轉身欲溜。

  胡猛再怎麼說也是個五大三粗的兵漢,腿腳功夫也是有些的,只是這點兒功夫和龍辰沒法比罷了。未等賊人逃走,胡猛先一步撲過去,一個餓虎撲食壓在了賊人身上。那賊人只感覺一座肉身壓在了自己身上,不自禁地摔倒在地。將對方撲倒後,胡猛迅速將賊人雙手掐住,將對方穩穩地壓在地上。這才有功夫轉過頭去看看自家大人,正好看到龍辰將短刀投擲向那兵丁的一幕,我的個乖乖,大人這是下死手啊。

  人都有個喜歡看熱鬧的習慣,見這架勢是要開打了,周圍的朝鮮民眾都圍過來看熱鬧,誰曉得居然動刀子見血了,這怕是要出人命了。看熱鬧的人們驚叫著四散開來,一時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龍辰上前將那兵丁胸口上的短刀拔了出來,那兵丁身子隨之顫動了一下,便徹底歸西。將短刀在對方衣服上擦拭了下,目光掃向之前被自己踹翻的那個兵丁,只見那兵丁已經滿嘴白沫,翻起了死魚眼,也是沒命了。

  擦拭了短刀,龍辰來到胡猛身邊,看了眼胡猛。

  “快解決了。”

  胡猛點了點頭,眼中閃現出一絲狠戾,雙臂扣住那賊人的脖子,接著使勁兒向右一拐,只聽一聲骨節脆響,那賊人當即沒了氣息。

  不再耽擱,龍辰兩人迅速離去。

  城牆上原本有一些個巡邏的朝鮮兵正倚在城樓上看下面打架熱鬧,忽見自己的兩個兵丁都被打倒了,其中一個中了刀,都曉得此時不妙。叫喊的叫喊,敲鑼的敲鑼,就像遇到敵襲了一般。

  少頃,城門口奔出一隊騎兵直奔龍辰二人離去的方向。

  龍辰自然不會逃向鐵山,這不是純粹讓對方知道自己底細麼,到時候說不得朝鮮方面向毛有俊所要罪犯,毛有俊會為了保自己和朝鮮硬抗嗎?龍辰可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予他人手上,所以選擇了一個與鐵山相反的方向逃跑。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後面就傳來馬蹄聲以及騎士的呼喝聲。

  “進山!”

  龍辰帶著好胡猛逃入山林,繼續在平原中兩條腿絕對跑不過四條腿,也就只有在山林中才能有機會。

  前來追擊的有八名朝鮮騎士,見龍辰惡二人遁入山林,帶頭的騎士止住了馬蹄,對著身後的騎士吩咐了聲。隨即後面四騎向側面開跑,準備迂回包擊,剩餘的騎士則繼續跟著他追入了山林。

  “大人,不好辦啊,這幫子朝鮮人定然熟悉這裡的地形,我們怕是很難甩掉他們啊。”

  “甩掉他們?”龍辰開始彎腰拾掇起地上厚厚的落葉,“幹嘛甩掉他們?我還不會騎馬呢,這回正好將那些馬給搶過來練練。”

  “這……”胡猛有點弄不明白龍辰的意思。

  “你先跑,我來解決他們。”龍辰蹲下來開始拾掇地上的落葉。

  “大人,大不了俺和你一起和他們拼了,俺不會自己跑。”軍陣之中拋棄上官獨自逃跑,就算回了軍營也是死罪,胡猛倒情願在這兒和對方拼了。

  “好吧,你留下來。”此時也不是和這傢伙講話的時候。

  龍辰將底下的落葉弄得蓬鬆了些,然後自己徑直鑽了進去,緊接著爽手抓起身邊的葉子將自己裸露的地方覆蓋起來,最後雙手探入落葉中,將自己徹底隱藏起來。

  胡猛站在一旁有點不知所措,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學著大人的樣子將自己隱藏起來?

  不過此時胡猛想找葉子也來不及了,朝鮮騎兵到了,那些個朝鮮騎士顯然沒料到對方居然就這麼站在這兒等著自己,都怔住了。

  也就一愣神的功夫,朝鮮奇兵們反應過來,紛紛張弓搭箭,但領頭的騎兵揮了揮手,命令手下們將弓箭收起來,意思是要抓活的。

  當即兩邊的騎兵策馬奔兩邊封住胡猛向兩側逃竄之路,領頭的騎士跟身旁的騎士策馬直撲胡猛而來。

  胡猛手中並沒有兵器,此刻面對兩名騎士的衝擊顯得更是慌亂,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

  衝擊中的兩名騎士眼中現在只有胡猛,忽略了藏身于落葉中的龍辰,不過就算沒有胡猛在這兒吸引注意力,對方也不見得就能發現藏身于此的龍辰。龍辰選取這裡藏身,也是分析了這處地方的光線明暗度以及周圍的參照物的對比程度,在這裡可以盡可能放大對方的視覺死角,將自己忽略過去。

  兩名騎兵騎士衝擊到龍辰前面了,胡猛心下暗叫不好,這要是這麼踏過去自家總旗豈不是直接被馬蹄踩死了?當下心中一橫,總旗死了,自己一樣逃不掉,倒不如自己將他們引開,看這架勢對方是沒發現總旗大人的藏身于此了。

  胡猛向左邊跑去,那事先在左邊攔截的騎士興奮起來,揚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刃駕馬向胡猛包過去。

  那領頭的騎士也和身邊的騎士調轉馬頭向胡猛逃竄的方向追去,他們心中很篤定這傢伙是跑不了了。

  龍辰將自己埋匿在落葉堆中,眼睛時不能看了,但可以考耳朵來辨析對方的方位。原本那兩名騎士就快到自己面前了,自己正準備趁機暴起呢,誰想那胡猛居然向邊上跑開了,也引著自己身前的兩名騎士開始調轉馬頭。

  該死的胡猛,叫你先走你不走,留下來你也別動啊,這不誠心壞事兒嘛。此刻龍辰若不出手就這麼隱匿著,除非胡猛出賣自己不然就可以安全,但胡猛就完了,再說了他龍辰豈是這種貪生怕死之輩。隨即一咬牙,雙腿在底下用力一蹬,整個人從落葉堆中彈起,撲向正在調轉馬頭的朝鮮騎士。

  那朝鮮騎士右手拿著刀,左手牽著韁繩,而龍辰此刻正是從他左邊突然發難,一時慌了手腳,不過也迅速作出了反應左手放開韁繩,身子後傾在馬背上,右手提刀向飛撲過來的龍辰砍去。

  龍辰暗驚,這傢伙反應好快!

  不過此刻必須快速解決一個,若是自己突然暴起連一個都解決不了,那這局面就徹底解不開了!

  龍辰在空中腰部發力,由原本的前身飛撲變成翻身側撲,躲過了朝鮮騎兵的這一橫劈,若不然這一刀就該劈在龍辰脖子上了。

  在即將落地的那一刹那,龍辰迅速右掌撐地,左手向上探出,抓住那正傾靠在馬背上的朝鮮騎士。

  那朝鮮騎士也是個狠角色,知道若是被對方拉下馬去就會徹底落了下風,到時候就性命危矣,毫不猶豫放下了原本緊握於右手中的刀,轉而右手抓住馬鞍,拼命穩住自己身形不被拉下去。

  只要自己撐一會兒,自己身邊的少主就能來營救,只要撐一會兒就行了!

  龍辰使勁兒一拽之下發現居然拉不動對方,那好,不能把你拉下來,那就把我拉上去!

  龍辰右掌拍地,左手拉住那朝鮮騎士,兩力合用,整個人居然翻身而上,趁此機會龍辰迅速抽出自己的短刀。

  那朝鮮騎士只感覺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力氣一輕,接著對方的臉居然就出現在自己的上方,變成了對方居高臨下!當下後背緊貼馬背,雙腿向龍辰蹬去。

  龍辰揮刀,割破了對方脖子,但對方的那雙腿也扎扎實實地踢中了自己,整個人倒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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