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一千四百四十九章省政協的工作組

    老宋家的那個老人素以智謀著稱於世，雖然現在由於年齡的關係，在視聽方面有些不太清明，但是絲毫也不影響他在背後出謀劃策。再加上老宋家經營多年，在高層又擁有強大的人脈關係，也不能排除他們要故意來整穆國興的可能。

    穆國興越想越覺得有這方面的可能，否則的話，朱鵬峰也不會說出中央在對穆國興的使用上，還有很大的爭論。穆國興想到︰能讓朱鵬峰說出這句話來，說明了這個問題已經是很嚴重了，怪不得爺爺和父親一直不肯對自己透漏京城裡的情況，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一開始，穆國興還認為他的父親對安江走私案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只是讓他等一等的做法還有些不明白，此時也想通了，就像在一團亂麻中，終於找到了一個頭緒，其他的就很容易解釋清楚了。

    大多數的走私案件，都與腐敗案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走私分子的背後一定還會牽扯出一大批貪官來，他們之中也不乏一些有份量的人，搞不好又要牽扯到京城那個重量級的人物。

    如果在目前這個微妙的時刻，穆國興再搞出這麼一件驚天大案來，勢必又要為他自己的家族樹立起一些強大的敵人。這些人為了自保，必然要進行殊死的抵抗，他們採用的方法也將是多方面的。

    這些人要是和老宋家聯合起來，發揮的能量將是巨大的，就是中央也不得不認真對待，有可能還會影響到中央目前的統一部署，這對於中央目前與老宋家的鬥爭也是極為不利的。

    這還只是一個方面，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在中央高層有著巨大影響力的老穆家，也不得不認真面對這個嚴峻的形勢，打起十二萬分的精力與他們周旋。最後的結果只有兩條，一是與那些人實行妥協，從而讓那些人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二是出現一種兩敗俱傷的局面，老穆家從此淡出京城的政治舞台，逐漸走向下坡路，被其他的政治家族所代替。

    這兩種情況顯然都不是老穆家希望看到的，也是與目前中央的全面部署不相符的。這就說明穆從軍告訴穆國興現在不要急著去揭開安江走私案的蓋子，蒐集證據，聽從中央下一步的指示，這個決定還是非常正確的。

    穆國興到這時才真正明白了他的爺爺和他的父親讓他不要為別的分心，一心一意的抓好安江工作的真正目的。這也不是穆國興想不到這一點，而是與他目前所處的地位有關係，俗話說，站的有多高看的就能有多遠，他沒處在那個高度，看不到目前的全局也就可以理解了。

    想到這裡，穆國興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他決定要把安江走私案的事情暫時的放一放，也許放的這個時間還會比較長，但是，只要是揪出了他們的狐狸尾巴，早晚會有收拾他們的那一天，中央也絕對不會放任這些走私分子繼續猖獗下去的。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間未到，時間一到馬上就報。

    批閱完了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之後，穆國興打通了組織部長伍僥培的電話︰「僥培同志，你們搞的那個幹部任免制度的若干規定，現在進行的怎麼樣了。」

    電話裡出來了伍僥培一貫沉穩的聲音︰「穆書記，這一份材料我們現在正在日夜加班的搞，估計再有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全部完成。」

    穆國興翻了翻桌上的檯曆，這項工作交給組織部到今天才剛剛有四天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要想讓組織部門拿出這麼一份有份量的文件來，顯然是有點心急了。

    「呵呵，僥培同志，下週三是市委例行常委會的日期，告訴同志們辛苦一下，爭取在這幾天時間裡把這份材料搞出來，然後我們再開一個書記會初步溝通一下，力爭在這次常委上讓大家討論一下。」

    「穆書記，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按時按質保量的完成這項任務的。」

    穆國興放下了電話，拿起筆來在他的筆記本上記下了這件事情。這也是他這幾年來養成的一種良好的工作習慣，有些事情該記的還是要記清楚，不能因為自己的腦子好用記憶力超強，就不用筆記了。

    這也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像這種小事情到無所謂，如果遇到一些重大的問題，萬一事後出現了差錯，有記錄就好講一點，沒有記錄，你就是腦子記的再清楚，也會給人一種現編說謊話的感覺。

    市政協主持工作的副主席殷峰打來了電話︰「穆書記，省政協剛才打來電話，要派工作組來安江，調查前一段時間我們增補的那一批政協副主席和常委的情況。」

    穆國興心想︰全國政協的動作倒是夠快的，看來京城裡有些人是急不可耐了，好容易抓住了這麼一點事情，就要利用他來做點文章了。想必全國政協在接到了某些人的告狀信之後，很快就作出了決定，要全面調查這件事情，恐怕他們也不僅是向中組部一家反映了這個情況，有可能其他的國家部委甚至中央高層領導，都都會收到他們反映問題的材料。

    「呵呵，殷峰同志，對於上次我們增補的那兩個副主席，和二十七個常委，我們並沒有做錯什麼，完全都是按照組織規定和有關程序來辦理的。省政協來瞭解了一下情況，也是對我們有利的，是對我們政協工作的一個促進。對於接待的問題，你可以與市委秘書長孫書庭同志溝通一下，如果需要我出面的話，我也可以和他們講一講有關的情況。」

    殷峰要的就是穆國興的這個態度，前一段時間袁建久被趕下了台，灰溜溜的滾回他的老家養老去了，幾個副主席就盯上了袁建久留下的這個寶座，誰都想在臨退下之前過一把副部級高幹的癮，於是，大家就四處活動。

    殷峰此時卻按兵不動，認為自己是最沒有希望的一個，卻沒有想到，上級組織部門竟然宣佈讓他臨時主持政協的工作。後來他打聽到，正是因為市委穆書記的推薦和堅持，自己才有了這個機會。這就讓他的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殷峰也很清楚，人大主任衛秋祥就是在穆書記的運作之下，在臨退休前才爬上了人大主任的寶座，完成了向副部級高幹的轉變，實現了多少人一輩子也沒有能夠實現的夢想。

    而政協主席袁建久，也是因為得罪了穆書記，是他在省委常委會上建議拿下了袁建久的官帽子。這就說明，現在已經不能把穆國興單單看成是一個副部級的市委書記了，有的時候他甚至可以左右副部級官員的陞遷。如果此時能夠靠上穆書記的話，自己登上副部級政協主席的寶座也是很有希望的。

    正因為如此，上次穆國興向他提出要增補兩名政協副主席和二十七名政協常委的時候，殷峰不僅很痛快的答應了，而且還跟著穆國興跑前跑後的主動到省政協去辦理有關手續。以至於省政協的某位領導還和他開玩笑，說殷峰是在為自己培養了一大批競爭對手。

    這一次省政協派工作組來，主要就是要瞭解那兩個政協副主席和二十七個常委的增補的情況，派殷峰帶隊來安江，還是省政協主席陶偉強親自做出的決定。

一千四百五十章是誰告的狀

    陶偉強和殷峰是老同事了，當年陶偉強曾經是市委書記的時候，殷峰就是他手下的一個縣委書記，兩個人這麼多年來一直相處的不錯，所以，有些事情陶偉強也不會對殷峰刻意隱瞞什麼，接到全國政協的文件後，陶偉強就給殷峰打來電話，並向他透露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況。

    陶偉強告訴殷峰，全國政協對這件事情很重視，有一位負責組織工作的政協副主席為此還親自做了批示，要求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一開始全國政協準備親自派調查組來安江進行調查。卻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又把這項工作交給了順海省政協。

    殷峰處在他目前這個位置，自然是對這些問題看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他卻意識到，這個問題不是那麼簡單，能讓全國政協的一個副主席做出這種批示來，本身就意味著什麼。如果省政協工作組這次調查的情況讓全國政協不滿意的話，也不排除全國政協還會另外再派調查組來的可能。

    所以殷峰在結束了與省政協主席陶偉強的通話之後，馬上向穆國興匯報了這件事情。一個是讓穆國興提前做好準備，更重要的是想利用這件事情來向穆國興表示一下忠心，他現在正滿門子心思想讓穆國興幫他運作一下，爭取市政協主席這個職務，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尤其是更不能讓穆國興對自己產生任何的不滿。

    殷峰有這個想法是很容易理解的，這就是官場裡所謂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己想要進步，首先就要保住上面那個能讓自己進步的人，只有他平安無事了，下面的人才有進步的希望，如果上邊的人出事了，要是再想有這個機會，那可就是難上加難嘍。

    且不說殷峰正在這裡琢磨著心事，穆國興同樣也在想著這個問題，這件事情處處透著一種古怪。祝銘顯和花南有，以及那二十七個常委剛擔任了這個職務，這些人是不會作出這種事情來的，有粉不忘臉上不擦，誰會往自己的頭上糊爛泥啊？

    這些人排除之後，穆國興又想到了一些年齡即將到線，適合擔任政協副主席一職的那些副廳級幹部身上。想來想去卻沒有發現一個有符合這個條件的。原因也很清楚，上半年的進行的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工作，一大批年齡偏大，即將到線的副廳級幹部已經主動要求退了下去，這些人也總不會傻到退下去之後，再來爭取政協副主席這個位置吧。人都退了下去，你總不能再把他重新納入幹部編制當中，重新擔任政協副主席吧？這不是在拿著組織原則開玩笑嗎？

    這兩批人都被排除在外，穆國興此時就有點懷疑京城有人在拿著這件事情做文章了。雖然安江和京城相隔萬里之遙，但是，在通訊高度發達的今天，一點點的小事都可以在瞬間傳遍天涯海角，更何況這件已經經過新聞媒體廣泛宣傳的事情呢？

    穆國興在對那幾個人的任命之後，也上網瀏覽了一下網絡上的反應，他發現，輿論也是各執一詞，說什麼的也有。有的人說安江市這次任命了這麼多的政協常委，說明安江市委是慧眼識英才，真正把一些熱心於公益事業的人選拔進政協裡，是一種廣開言路的積極做法。

    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另外一些人講的話就不那麼好聽了，他們說安江市是在鼓勵拿錢買官，捐出一個億就可以當政協副主席，那麼捐出兩個億，是不是就可以當市委書記啊？

    表面上看這句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但是，這些人卻忘記了最起碼的一點，政協是一個在黨的領導之下，由社會各界民主人士參加的參政議政的組織，只要是你在當地有了一定的影響力或者是威望都可以去參選政協委員。而政協委員又可以參選政協常委乃至副主席。這也是符合法律規定的。

    這只是從表面上來看問題，其實背後的原因卻不是那麼簡單。首先讓誰擔任這個常委，擔任這個副主席，必須要有一級黨組織來決定，只有經過黨委的同意了，才能把這個人作為候選人提交政協會議。而那些沒有經過組織批準的人，你就是威望再高，再有本事，也是坐不上這個位子的，這就體現出了黨管幹部這條最基本的原則。

    這還只是對於一個有職無權的政協官員的任命，還要經過這麼複雜的組織程序，對於一個市委書記的任命那就更加複雜了。且不說你要經過組織上的嚴格考核，最起碼你也要有那個資歷，如果不是一級一級的走上來的話，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富可敵國，你老子就是中央再大的官，你也絕對當不上這個市委書記的。

    對於黨政領導幹部的任命，組織上有著一套嚴格的程序，以及若干項有關規定。「小三大五」就是其中最主要的一條。這個規定的意思就是，級別低的官員，工作年限不到三年是不能得到提拔的，大五指的就是對於高級別官員的提拔，沒有五年以上的工作經驗也是不能夠得到提拔的。但是，制度都是由人來制定的，有些特別有工作能力的，又有特殊貢獻的人也是可以破例的，當然了，這裡面還要有一定的人脈關係。

    就拿穆國興來說吧，他的起點就很高，大學剛畢業就被組織部門以正科級的身份，安排進了國務院經濟研究所，從政十幾年的時間裡，就走到了目前副部級高幹的位置上。如果真的按照小三大五這條規定，一級一級的向上爬。穆國興到現在沖其量也就是一個正處級幹部而已。

    你也不能光看穆國興年紀輕輕的就走上了高位，也要看他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有多大，如果你能做到他那樣，再加上又能有他那樣的背景，說不定你也會走的比他還高。

    此時穆國興基本上可以斷定，全國政協正是通過新聞媒體的宣傳才知道了這件事情，與安江的幹部是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對於這麼一個正廳級的政協副主席的任命，省委是完全有權力的，省一級的政協組織也是可以這樣做的。這就說明了，中央高層確實是有人想要拿著這件事情來做文章，孫書庭敲門走了進來，看到穆國興的臉色還比較平靜，也就放下了心。

    「穆書記，您好，沒有打擾到你吧？」

    「呵呵，書庭來了，快請坐吧！」

    雖然兩人的關係很好，辦公室也只是隔著一層樓，可是平日裡大家都忙於自己的工作，幾天見不上面的時候還是很多的。

    「穆書記，這一次我們市委可是辦了一件大好事，教育基金會的成立不僅在我們安江，就是在全國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剛才金山市的呂敬明同志還給我來電話，向我打聽這件事情，問我是怎麼做到的？」

    穆國興笑了笑說道︰「呵呵，書庭啊，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雖然帶了一個頭，影響也不少，可是副作用也很大呀！明天省政協的工作組就要來到我們安江了，調查我們對兩位政協副主席和二十七個政協委員的任命情況。這件事情全國政協那裡的反應也很強烈，他們已經反映到中央有關部委去了。

    孫書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穆國興，發現他依然是一臉平靜並沒有表示出有任何的不滿或者是憤怒，也就認為這件事情並沒有大不了的，穆書記這也是對自己順便提一下而已。

    「穆書記，在這件事情上，我認為我們做的並沒有什麼錯誤，對他們的任命也完全符合有關組織程序，也是符合有關法律規定的！」

一千四百五十一章殺一殺威風

    穆國興點了點頭︰「是啊，表面上看是這樣的，可往深層次裡想就不是那麼簡單了，算了，我們不談這件事情了，今天你來有什麼事情嗎？」

    孫書庭感到穆國興的話裡有話，但他又一時想不明白，笑了笑說道︰「穆書記，我有個情況要向你匯報一下，自從我們任命花南有為政協副主席之後，這幾天可是讓他著實過了一把官癮！」

    穆國興笑著問道︰「噢？還有這種事情？說來聽聽，花南有究竟是一個什麼情況！」

    經過孫書庭的匯報，穆國興才知道，那天晚上花南有到寧海區區委的情況。

    花南有來到寧海區委，遠遠的就看到區委書記趙慶一帶著一幫人等候在大門口，一開始他還沒有注意，等到下車了，他才知道趙慶一是專門來迎接他的，這倒是他始料不及的，又有一些受寵若驚了。

    「歡迎花副主席來寧海區視察工作！」趙慶一迎上來，一邊說著一邊熱情的和花南有握手。對於這個場景，花南有也只是在電視上見過，他一個做生意的，那裡知道官場裡的這些規矩啊？

    花南有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一絲慌亂之後馬上就穩定了下來，也有模有樣的和區委以及區政協的幾個主席副主席握手寒暄，嘴裡亂七八糟的說著一些感謝辛苦了之類的話，到了最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剛才說了些什麼。

    花南有在這些人的簇擁下，乘坐電梯來到了區委的小會客室，平日裡他跟在人家趙慶一的屁股後面人家還不一定高興，今天趙慶一反而要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你說華南有的心裡能不爽嗎？暈暈乎乎的就想騰雲駕霧一般，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暗地裡用手使勁的掐著自己的大腿，感覺到痛了，才知道這並不是在做夢。

    「歡迎花副主席給我們作指示！」也不知道趙慶一是故意的逗花南有呢，還是說的真心話，反正話裡話外的都讓人有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花南有被將了一軍，他一個做生意的，雖然不能很正確的理解官場裡的指示是什麼意思呢，但他卻知道，作指示那就是上級對下級在下命令。有心想要說上兩句，可是又一想，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可不像平日裡和朋友在一起喝茶時吹牛聊天，說錯了大家哈哈一笑，也就過去了，也沒有人會追究他什麼。

    但是，今天這個場合就不同了，一個是自己的地位發生了變化，最主要的這是在區委，有些話可是不能胡說八道的，講出去的話是要負責任的。華南有靈機一動笑著說道︰「我說趙書記，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們還不知道我的根底啊，我就是一個生意人，哪裡會懂得這一些啊。要不是市委和穆書記看在我支持教育，為慈善事業做了這麼一丁點的貢獻，給我加了擔子，我哪裡能有榮幸和諸位坐在一起！」

    花南有這番話說的倒是很得體，趙慶一他們聽了，也收起了剛才的輕視之意。他們認為，這個花南有還是蠻有一套的，連體制內加擔子的意思都懂，確實是不能小瞧他。

    其實趙慶一還真是誤會花南有了，這句加擔子的話也是華南有從政協副主席殷峰哪裡聽來的。一開始，他也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後來他問了問祝銘顯，終於搞明白了，在官場裡加擔子就是給陞官的意思。

    其實趙慶一搞這麼大的陣勢也並不是真的想要歡迎花南有，主要還是想出他的洋相。讓他知道體制內這潭水是很深的，也讓花南有懂得，雖然你這個政協副主席按照級別是正廳級，比我高上那麼一級，但是寧海區委也未必會賣你的帳。

    假如花南有剛才真的不管不顧的說上一大通，萬一讓趙慶一等人給挑出毛病來，趙慶一也早就準備好了一些話在等著他呢。利用這個機會，殺一殺花南有的威風，讓他知道自己是干什麼的。

    其實，不僅趙慶一有這個想法，寧海區這一個幫子的人幾乎都有這個想法。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體制內的人和做生意的人是兩條道上跑的車，走的不是一條路。雖然他們有的時候也會和生意人稱兄道弟打的一團火熱，但主要目的還是看重了他的錢，其實他們從心裡是瞧不起這些靠捐錢升上來的政協官員的。

    喝了一會茶，趙慶一看到官場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對花南有說道︰「花副主席，今天正好我們幾個都在，趕的巧不如來的巧，我們區委略備薄酒，為你祝賀一下，你看怎麼樣？」

    花南有這次來區委，主要就是來接他老婆的，這頓飯吃不吃的他還真沒有放在心上。看到趙慶一到這個時候依然沒有提起他老婆來，華南有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如果跟區委書記去吃吃喝喝，自己的老婆卻被關在公安局裡，這要是傳出去，那還了得啊！

    沒有當這個官之前，和區委書記在一起吃飯，別人會以為華南有是在請區委書記幫忙救他的老婆，可是，現在這個官他也當上了，再把老婆扔在公安局裡不管不問，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先不說別人會怎麼看他，如果日後張潔出來知道了這個情況，那還不得和他拚命啊！

    「趙書記，剛才您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接我的妻子，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她啊？」

    趙慶一笑了笑說道︰「噢，講好的事情就要算數，花夫人已經被我的秘書用我的車從公安局接出來了，有些情況我也和她講了。在她的堅持下，現在已經送到你的府上了，略事休息之後，今天晚上也會出席安排在度假村的宴會。等一下你們夫妻就在那裡見面，不是更有意義嗎？」

    花南有聽明白了，今天晚上安排在度假村的這個宴會，是趙慶一精心設計好的一個局，意思就是在提醒花南有，你不要忘記了，在這個地方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趙慶一給你出的這個主意，你想把你老婆救出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謂的講好了的事情就要算數，這句話裡面的意思那就更明白了，趙慶一這是在提醒花南有︰我已經幫你把你的老婆救了出來，你原來答應我的事情也不能反悔，要知道寧海區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啊。

    到了這時花南有才知道，他在生意場上混的這點經驗，無論如何也不是趙慶一這個官場老油條的對手，想了想人家做的這一切，又讓自己挑不出半點毛病來，也只好連聲稱謝，同意了他們的安排。

    這頓飯吃完後，趙慶一掏出了一張卡，對秘書長廉波說道︰「這是花副主席看到我們寧海區的經費緊張，贊助我們的。今後大家到這裡來招待客人的時候，可以去我那裡拿這張卡來用了。」

    趙慶一這個人真是夠了狡猾的了，這樣以來，事情就擺到了桌面上，所有的常委們也都知道了，花南有給他的那張卡並不是給他個人的，而是贊助區委的招待費。即便是以後這件事情被人翻騰了出來，趙慶一也不會有任何顧忌的。

    這張卡放在他那裡，還不就等於他私人的嗎？又有哪一個不識好歹的會向他去要這張卡招待客人呢，不要說寧海區還是一個經濟發達的地區了，就是再窮的地方，又有誰見過區委常委們會沒有了招待客人吃飯的錢呢？

    花南有是越想越感到趙慶一的可怕，他這個時候才算是見識到了官場老油條的厲害，此時的心裡也不免萌生了幾分退意。他認為，自己遠不是當官的材料，這點小心眼要是在官場裡混，要不了幾天就會被人家吃的連骨頭都剩不下。

一千四百五十二章毫不退讓

    這個時候花南有才意識到，穆書記這哪裡是在給他官做啊，簡直就是給他頭上套了一個緊箍咒，把他架起來放在火上烤。別人都是陞官發財，自己可倒好，陞官了還要貼錢，這個生意可是虧大了。

    華南有在胡思亂想著要打退堂鼓，但他老婆張潔這個官太太的癮，卻剛開始哪。平日裡每次看到區裡這些大官們，給人家陪著笑臉，人家還不願搭理她，此時聽到他們一口一個花夫人的喊著，對自己又是百般恭維，自然也就有點飄飄然，昏昏然不知其所以然了。

    張潔不僅沒有怪罪華南有這麼長時間才把他從公安局撈出來，反而認為她這次被公安局關的幾天簡直是太值了，除了不能隨便走動之外，其他的也和在家裡沒有任何區別。這還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她的老公竟然還當上了官，並且這個官還不小，聽區裡那些人說話的口氣，好像她老公當的這個官，還要比區委書記大上那麼一級。

    張潔是越想越感到得意，越得意越感到她的老公不是個一般的人物。這麼幾天的功夫不僅把她從公安局給撈了出來，讓一場天大的禍事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出人意料的當上了官，這不就是那些人所說的能力的體現嗎？

    至於拿出去的那一個億嘛，張潔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年頭辦點什麼事情不得花錢哪，錢用完了可以再去賺，這個官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花錢得到了官，總比讓老公出去包小姐要好得多，再說了只要是當上了官，今後還怕賺不到錢嗎？

    張潔越想越高興，在回家的路上，緊緊靠在她老公的身上，一雙小手在華南有的大腿根部摩擦著，要不是還有司機在開車，張潔真想現在就和老公親熱一下，一解這麼長時間的寂寞之苦。

    從那之後，華南有保持的非常低調，除了到政協開開會，參加一下市裡組織的重要活動之外，平日裡從不去政協的辦公室，也不與任何下面的政協組織聯繫。但是對於基金會的工作卻極為上心，他認為這個政協副主席是市委給的，主要就是支持教育工作的，其他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管。前幾天他所在的教育基金會，一下子就給教委撥去了六千萬元，並且一再聲明，在教育方面需要多少，他們就撥多少。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穆國興聽到這裡，也忍不住笑了，這句話花南有說的倒是挺流利的，雖然有點詞不達意，但也確實是他心裡所想到的。看來這個人還是比較識時務的，知道他當了這個官之後，應該做點什麼。

    「書庭啊，抽個時間再和花南有同志好好的談一談，保持低調是好的，但也要協助殷峰同志共同把政協的各項工作抓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在處在這個位置了，就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來。」

    穆國興想了一下又說道︰「也要告訴他，既然當了政協主席就要做到參政議政，也要嚴格要求自己，改掉身上的一些壞毛病，並要按照中央的指示，嚴格約束好自己的家人，千萬不能有任何的特權思想，尤其要讓他的夫人在這方面特別注意。」

    省政協的調查組是由政協第一副主席常平世親自帶隊來的，這也足以說明省政協對這件事情還是非常重視的。穆國興是第一次見到常平世，對他的瞭解也只限於文字上的，只知道他原來是從吉星市市委書記的任上退下來的。這個人嚴格的說起來，並不屬於任何一個派系，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奮鬥到這個位置上來的。

    對於省政協副主席來安江，穆國興自然是不會親自去迎接的，一般的情況來講，政協的領導下來視察工作，市委和市政府是不會派人去接的，都是由市政協的人前去迎接，但晚上的歡迎宴會市委書記卻是必須要參加的。

    宴會前的十分鐘，穆國興在宴會的舉行地點，香格里拉酒店宴會廳的休息室裡會見了常平世。這也都是純粹的禮節性的會面，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兩個人熱情的握手寒暄，彼此打量著對方，常平世已經年近六十歲了，花白的頭髮，炯炯有神的目光，紅潤的臉龐，給人一種鶴髮童顏的感覺，一看就知道這個人非常注重身體的保健。

    常平世也早就聽說過安江市有一個年輕能幹的市委書記，有的時候在電視中也見過幾面，但是，在這個年頭，電視也是會造假的，化化妝，六十歲的老太太都可以變成十八歲的大姑娘，又有誰知道電視上的穆國興是不是也經過加工了。

    此時一見真人，常平世才知道所見非虛，穆書記豈止是年輕，年輕的都讓他嫉妒了。心想，這麼年輕就能當上一個副部級的市委書記，看來古語說的朝裡有人好做官的這句話是一點也不假呀。

    其實常平世這次率調查組來安江，一開始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後來政協主席陶偉強和他說了一句話，才讓他知道這裡面大有文章。

    陶偉強告訴他，這次到安江調查，一切都要慎重，切不可以莽撞行事。安江的事情已經牽扯到京城裡高層的政治鬥爭中去了，他們的調查結果如何，將直接影響中央的決策。

    後來常平世又通過一些關係瞭解到了京城裡的政治鬥爭形勢，他知道這次是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不管調查結果如何，他都將得罪一方人。

    如果調查的結果有利於全國政協的那個副主席，那就有可能得罪了位高權重的老穆家。要是這個大家族動怒了，他常平世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如果調查的結果是有利於穆國興的，那就會得罪了現任的全國政協副主席，聽說這位副主席也與京城的老宋家關係非常密切。要是得罪了這個政協副主席，老宋家要是想收拾他，也是很容易的。

    常平世本來昨天就應該率隊來到安江，他推遲了一天主要就是在考慮這次在調查當中要持有一個什麼態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想過多的參雜到裡面，推遲一天來到安江，過一天就是週末了，一天的時間走個過場也就夠了。調查組的人想必誰也不會願意，大週末的捨棄與家人團聚的機會，呆在安江去討人嫌。

    一番帶著假面具的寒暄後，雙方分賓主坐下。穆國興這個市委書記在這個時候自然是要說點什麼了。

    「歡迎省政協的同志來安江政協檢查指導工作。」

    穆國興短短的一句話，包含的內容極為豐富。他稱省政協的人為同志，而不是稱為領導，那就是在告訴常平世，安江市委並沒有真正的把他們認為是省領導，你們來這裡也只是一個客人而已。

    穆國興這句話裡還包含著另外一層意思，他並沒有說省政協同志來安江市檢查指導工作，而是說來政協檢查指導工作，別看只有兩個字之差，這裡面的差別可就大了去了。主要的意思就是在告訴常平世，省政協到安江市來，可以對政協的工作進行檢查指導，市委市政府是不會聽你們的意見的。

    常平世也是一個混跡於官場一輩子的老油條了，聽到穆國興的這句開場白，微微一怔，旋即恢復了常態。原來的時候他只聽人說過，穆國興是一個很強勢的市委書記，卻沒想到，他竟然強勢到這種地步，在原則問題上是毫不退讓。

    「呵呵，感謝穆書記能參加我們的歡迎宴會，省政協的工作組是來安江市政協參觀訪問的，也談不上什麼檢查工作的！」

    兩個人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哈哈一笑，聯袂走進了宴會廳。

一千四百五十三章善意的妥協

    市委組織部按照穆國興的指示，制定的那份幹部考核任免有關規定的文件，也按時拿了出來。這一份文件主要就是在幹部選拔和任命的工作中根據中央有關文件，結合安江的實際情況，做了一些適當的改革而已。

    穆國興的家庭背景再深厚，工作作風再強勢，他也是不敢擅自修改中央有關幹部使用規定的。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在原有規定的基礎上進行一些補充，對其中一些條款進行好了深化和充實。

    原有的中央文件只是掌握在市委組織部的手中，其他部門的一些干部也並不很清楚，所以有的時候就難免會產生一些誤會，對某個人被提拔起來，某個人又被調整了工作，說三道四的，常常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來。

    這一份文件如果能夠獲得常委會的通過，就可以解決這方面的問題，哪個人為什麼被調整了工作，什麼人因為什麼又升了官，與這份文件一對照，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了。既然中組部有關幹部使用標準的文件並不屬於什麼機密，與其掌握在少數組織幹部手中，讓大家都糊塗，還不如把它公開出來，其效果會更好。

    穆國興又一次召集了書記會，組織部部長伍僥培也列席了這個會議。

    「這一份文件是市委組織部，根據中央有關文件指示精神，結合安江的具體情況制定出來的，今天請大家來小範圍的討論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就拿到常委會上過一下，形成文件下發到全市正處極以上幹部的手中。」

    其實在這之前，穆國興早就把這份文件給陳彥靖和柳家忠看過了，說實在話，現在安江市常委會裡有些事情，只要是他們三人形成了統一意見，要在常委會上通過，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召開這個書記會，也只是在做一個姿態，讓人感到安江的政治氣氛還是很民主的，穆國興還是很懂得團結同志的。這也就是所謂的一個走過場，可別小看了這個走過場，這在官場中是一種必不可少的手段，在某些地方也可以說是能夠使市委這台機器良好運轉的潤滑劑。

    在這份文件裡，穆國興率先提出了要加大在幹部任免當中群眾監督的力度，具體的實施措施就是任何一級幹部的提拔任命，必須要經過當地絕大多數人大代表的贊同。這一個做法，可謂是開創了幹部任免的一個先例，最大程度的發揮了人大的監督功能。

    把原來的民主評議改為人民代表評議，這個做法說起來也是符合中央有關指示精神的，當然了，也有一種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如果搞不好的話，出現了問題也需要承擔一定責任的。

    現在幹部任命的考核制度，一般都是由一級黨組織提出候選人來，經過組織部門考察之後再對外公示，公示期過後，如果沒有任何問題，再由常委會決定有誰來擔任這個職務。

    穆國興制定的這個方案，就是擴大了民主評議的範圍，如果哪一個崗位上需要提拔起一個幹部來，先由組織部門把所有符合條件的幹部名單提交到相應的人大組織那裡，再由這一級組織對這些人選進行評定，初選出一部分人來，反饋到組織部。再由組織部門組織這些干部進行答辯和考核，這樣經過兩次的刪選，一個職位也就可以選出三到五名最為合格的幹部來，最後拿到常委會上進行討論。

    這樣都好處就是，限制了在幹部提拔任命上的長官意志，在現有的體制內最大程度的發揚了民主。當然了，黨管幹部這一條原則還是要牢牢的堅守住的，民主是手段，集中才是目的。這一條原則在這個方案中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和體現。

    看到大家都看完了這份文件，穆國興微笑著說道︰「大家都談談吧，看看還有那些地方需要修改和補充的。」

    穆國興這一句話實際上就是給這份方案定了個調子，這份方案是一定要通過的，召集這個書記會就是要進行最後的修改和補充。從這一個方面來說明，穆國興的領導藝術已經很高了，當然他也是建立在已經牢牢的掌握住了常委會的基礎上的。如果說像他剛來到安江那時候的情況，他是絕對不敢這樣說，更不敢這樣做的。

    袁保正想了一下說道︰「市委組織部搞的這份文件總體來看還是不錯的，但是，由人大代表對幹部進行初步的考核選舉，這個範圍是不是有點太擴大了。人大有監督的職能，可是按我們目前的規定並沒有讓他們選舉幹部的權力，這是不是與目前中央的指示精神不太相符啊？」

    柳家忠作為一個老組織幹部，此時說道︰「保正同志的擔心也是很有道理的，不過我不認為這個範圍擴的有點大。現在中央在反腐鬥爭中要求從源頭上抓起，我們充分發揚了人大代表的監督作用，正是充分的體現了這一點。原來在幹部的提拔上，只是有組織部門進行考核，由於時間和人力等方面的限制，常常使一些德才兼備的幹部，根本就進入不了組織部門的視野，所以也就不能最大限度的調動廣大干部的積極性。」

    「按照這份文件的規定，其實我們只不過是把民主評議這個環節與組織考察這個環節掉了一個個而已。由原來的先考察後評議，變成了現在先評議後考察。這也是符合中央指示精神的。」

    陳彥靖接著說道︰「我同意家忠同志的意見，我們經常講要發揮人大的監督作用，不能只停留在嘴巴上講一講，更要實際上做一做。對一些干部的情況，和他們在工作當中的表現，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能不能對他們提拔重用，群眾是最有發言權的。」

    袁保正笑了︰「我的意思是，我們這樣做就又一次走到了別人的前面。據我所瞭解，目前還沒有那個地方的市委出台類似的文件，我們是不是再慎重考慮一下啊？」

    穆國興也明白袁保正並不是在反對這份文件，而是這份文件制定出來還是有一定風險性的。敢為天下先是一件好事，可是同時帶來的風險也是很大的。如果這份文件在常委會上通過了，在執行當中出現一些問題，他這個市委副書記也是要承擔一點責任的，說到底就是一個要維持現狀保平安的意思。

    書記會上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如果說在平日裡穆國興有了陳彥靖和柳家忠的支持，完全可以拍板定下來，拿到常委上進行討論，但現在他卻不能這樣做。

    首先，袁保正自從那次和穆國興交換了思想之後，在工作當中一直都與市委保持了一致，對常委會上做出的決議都能夠堅決的執行。在這個時候如果不顧他的感受，一意孤行的通過了這份文件，那也是會給他的工作積極性造成一定的挫傷，使他認為穆國興不尊重他這個市長。

    有些事情就是這麼滑稽，兩個人鬧僵的時候，穆國興可以利用自己的強勢達到自己的目的，現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好了，工作配合的又不錯，這個時候穆國興反而有所顧忌了，這也不能不說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有的時候越是與自己走的近的人，越要注意對方心裡的感受，這樣才能團結起同志來，共同努力做好工作。

    喝了一口茶，穆國興笑著說道︰「保正同志的擔心也是很有道理的，要不咱們就先放一放，把這份文件印成一個徵求意見稿發下去，廣泛的聽取一下廣大干部和群眾的意見，大家看怎麼樣？」

一千四百五十四章群眾選幹部

    省政協的工作組在安江只待了一天，找了一部分幹部瞭解了一下情況，當天晚上就趕回虞州去了。

    臨走的時候，常平世來到了穆國興的辦公室。既然是來調查情況的，調查完了當然要和市委書記通通氣了，這不僅是在尊重人家，更重要的也是體現了，省政協堅持了黨是領導一切的這個基本原則。

    「穆書記，通過這次的調查，我們認為安江市市委和市政協，對祝銘顯和花南有等同志的任命是符合法律程序的。通過我們的調查還現，這些人都是熱心於公益事業的大慈善家，在當地有著強大的影響力。我們政協是在黨的領導下參政議政的機構，讓這些人參與到政協工作中來，也是對政協工作的一大促進。」

    常平世說的是他的心裡話，他在安江待了只有一天，但是瞭解的情況卻並不算少。不說別的，把這些人拉進政協來，增加的那一百七十多個億的教育基金，就很能說明這個問題。前幾天這個基金會剛給教委撥了六千萬元，購買全市中小學的電教設備，這就更加證明了這些人確實是支持教育事業的大慈善家。

    這一百七十多個億的教育基金，除了在安江之外，其他的地方即便是包括省城虞州市，想要籌到這麼一筆巨款，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按照教育基金會的工作計畫，他們在年底之前，還要陸續撥下去一點一個億，支持各級教育系統，改善學生的住宿條件。接下來還要陸續撥出大批款項，全部免除全市中小學生的學雜費，並資助一部分考上高等院校而家境貧困的學生。

    這些人做了這麼大的貢獻，也應該給人家一些獎勵了，這也是符合中央以及全國政協的指示精神的，安江市委和政協這樣做，是沒有任何錯誤的。

    常平世由一開始的左右搖擺，變成了支持穆國興這一面了。這也是個實際情況，既然兩方面都惹不起，這個時候就要看誰做的對了。俗話說對事不對人，誰做的事情有利於這個國家、有利於百姓，就要支持誰。實事求是是中央一貫提倡的，總不能為了那些所謂的政治鬥爭來睜著眼睛說瞎話。

    「謝謝常副主席以及調查組對我們工作的支持，也感謝調查組做出了正確的結論。有了省政協的大力支持，安江市的慈善事業必將有一個極大展，今後我們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也就更好做了。」

    常平世想了想，感到這一次不能白來，雖然自己已經退居二線了，也不需要老穆家對他有什麼幫助，但是，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思，以後圖個照應還是很有必要的。

    「穆書記，其實我不說你可能也明白，這一次省政協也是得到了上面某個領導的指示，才派調查組來的。說實話，我來之前確實還為你們捏著一把汗哪！」

    穆國興笑了：「常副主席，我們做工作先就要出於公心，上面領導不瞭解具體的情況，派你們來調查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查一查事情清楚了，大家也就都放心了嘛，這對我們的工作也是有利的。」

    常平世點了點頭，心想，就憑穆國興說的這些話，就足以證明這個年輕人心胸的寬廣，明明知道是有人想要利用這件事情對他不利，卻依然抱著一種平常心來對待。常平世覺得他這次來安江是來對了，做的這些事情也作對了，他沒有昧著良心說假話。

    市委關於幹部任命考核有關規定的徵求意見稿，一下去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一些平日裡勤勤懇懇工作，不熱衷於去跑官要官的幹部，這個時候心裡也燃起了希望。還有一些工作作風粗暴的基層幹部，也迅轉變了自己的工作作風。他們可是知道，人大代表將在他們的陞遷當中起到一個很大的作用。也可以說他們的官帽子，有一部分就是捏在老百姓的手裡。

    平日裡那些熱衷於跑官要官的幹部，這個時候也能夠俯下身子，踏踏實實的做點實事了。他們也知道，徵求意見稿只是一個形式，市委早晚是要作為一個正式文件下來的，要想進步，就必須要拿出政績來，沒有政績來說話，嘴巴再會講也是沒有用的。

    對於這個徵求意見稿，最為贊成的就是那些普通老百姓和基層人大代表了。如果這個文件真的能夠認真執行起來，人大就再也不是過去人們所說的清閒衙門了。人大代表可以初選幹部，這個權利可是不小，今後還有誰敢說，人大手裡握的是橡皮圖章啊。

    過去老百姓對幹部的任命是沒有一點權力的，讓誰來當這個官全都是由上面說了算。常常有一些在群眾中影響很壞的幹部，突然有一天又陞官了，這不能不讓人感到非常鬱悶。而一些肯為老百姓說話辦事的好官，就因為不懂得去跑和要，就愣是提拔不起來。

    現在好了，組織部把符合條件的幹部先交給人大代表，然後人大代表再根據群眾的反映，対這些干部進行初選，這樣以來，一些在群眾中影響很壞的，或者說有這樣或者那樣問題的幹部，就會被擋在了提拔的門外。這個方案雖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幹部選拔方面的一些規定，但起碼也是最大限度的揚了民主。

    這些反映被各級人大組織迅的收集起來，報到了市人大，市人大經過整理，又及時反饋到了市委，從群眾的反映來看，絕大多數都是贊成市委這個幹部任免規定的。

    從各個黨政機關反饋回來的情況，就遠不如群眾反映的情況要好了。有很多還是不讚成這樣搞的，但是，決大部分的普通幹部還是同意這個徵求意見稿的。

    穆國興又召集了一次書記會，在事實面前，袁保正也只好同意了這個規定。但是，穆國興也看得出來，袁保正還是有些擔心的。他擔心的不是別的，就是萬一事情搞砸了，中央和省委要是怪罪下來沒法交代。

    穆國興對三位副這裡面的風險很大，不過，要想讓我們安江有一個長期穩定展的階段，幹部隊伍的建設是重中之重。凡事必然會有第一個人，我就當這第一個吃螃蟹的！我在這裡表個態，如果有一天真的出了問題，中央和省委怪罪下來，這個責任由我一個人來負。

    穆國興說這句話也是有把握的，黨管幹部這是一條最基本的原則，只要是在這個原則的基礎上，大方向不變，怎麼走那就要由各個地方的黨委，根據本地區不同的情況來確定了。雖然擴大了民主，但其中最基本的一條卻沒有變，對幹部的任命，最後還是要經過市委常委會的討論確定。既然大方向正確了，那還會出什麼問題呢？

    陳彥靖心中一熱，他知道，穆國興這次的壓力肯定也不會小，想了想自己再過兩年就要退下去了，還有什麼可顧忌的。人家穆書記這麼年輕放著大好的前程而不顧，不就是為了安江這七百萬老百姓嗎？人家都能豁出去，自己這個老頭子又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呢？

    「穆書記，我不同意你這樣做，既然是書記會定下來的事情，經過常委會討論通過後那可就是集體的決議了。有了責任也要集體承擔，出了問題怎麼能讓你一個人來承擔責任呢？你不會是想以後在這個方面出了功勞，由你一個人獨吞？「陳彥靖不愧是一個在官場混跡多年的老同志了，很懂得調節會議的氣氛，他這樣一說，馬上就改變了書記會上嚴肅的氣氛，大家隨著也笑了起來。

一千四百五十五章關心則亂

    安江市委的這個大動作，被中央黨報記者駐安江記者站的記者，很快寫成了內參，幾天後這份內參就擺在了中央幾大常委的辦公桌上。

    負責組織工作的四號長，看到這份內參後，馬上就在上面做出了批示，要求中組部對安江的做法作出評估，看看是否能夠進一步推動組織工作的深入開展。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也可以在安江設立一個典型。

    對於四號長的指示，中組部的領導極為重視，第二天就召開了黨組會議，經過一番討論，做出了向安江派出工作組的決定。到安江實地去看一看，瞭解一下情況，如果各方面條件合適，就把安江市作為組織工作改革的試點單位。對這麼一件大事，是絕對不能草率行事，調查研究工作是必須要做的。

    三號長是從國外訪問回國後才看到這份內參的，顧不上旅途的疲勞，馬上就打通了一號長的電話，至於兩人在電話裡講的什麼，自然是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但是，三號長身邊的工作人員卻清楚地記得當時的的情景。

    多年後，這位工作人員退休寫了一本回憶錄，在他的回憶錄裡，對當時的情景是這樣描述的：三號長和一號長通完電話之後，非常高興，微笑著說了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這個小傢伙，總能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過了一會三號長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惜呀，時機不對。」至於三號長說的時機是什麼意思，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懂。但是當天晚上，三號長卻高興地破例喝了兩杯酒，很是挨了他的夫人兩個白眼。

    穆老看到這份內參時，也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樣子，這次他到沒有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出來，而是吩咐工作人員備車，親自去了鐘老那裡，兩個老人在一起談了很長時間。

    順海省委書記方平逸是在接到中央辦公廳的通知後，才知道了這件事情。一開始他還納悶，組織部突然派工作組到安江幹什麼，難道安江又出什麼大事了。有這麼一個太子在那裡，時時刻刻都讓自己擔著一副心，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捅出一副大漏子來。

    方平逸吩咐秘書打通了穆國興打電話，他要問一下安江究竟是怎麼了，又讓中組部派工作組來。

    穆國興此時正在辦公室裡與組織部長伍僥培交談著，佈置著下一步工作的安排，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是方書記辦公室的，就笑著對伍僥培說道：「今天就這樣，這一段時間你們還要多聽一聽下面同志的反映，爭取把準備工作做的再充分一些。」

    等到伍僥培走了出去，穆國興才接起了電話，剛問候了一聲方書記好，就聽方平逸說到：「國興同志，這一段時間安江沒出什麼問題？」

    穆國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方書記這是講的什麼話，一上來就問安江出沒出問題，難道他還盼著出問題不成？政協那檔子事不是已經向他匯報過了，現在都沒有事了嗎？

    「方書記，現在安江的工作一切正常，同志們的團結都很好，也沒有生任何問題。」

    穆國興聽到方平逸在電話裡有些誇張的出了一口氣：「哦，這就好，省委剛剛接到中央辦公廳的通知，明天中組部的工作組要去你們安江調研，我有些不放心打電話問一問，難道你們還沒有接到通知？」

    穆國興笑了，這一段時間他感到，方平逸變得有些婆婆媽媽的，一有點事就大驚小怪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有時穆國興還在想，是不是方平逸得了更年期綜合症了。

    「方書記，對於中組部要派工作組來安江，我們市委還沒有接到這方面的通知，按照慣例來講，像這樣的通知一般都是先到省委，然後才能到我們這裡的，我估計也快了。」

    方平逸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竟然把這些事情都給忘記了，穆國興說的一點都不錯，中央的任何通知和文件，都是由中央辦公廳先到省委，再到安江市委的，這就是一個級別和待遇的問題。別看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也必須要認真執行的，即便是作為中央辦公廳，也不能壞了這個規矩。

    這也不能怪方平逸這個省委書記沉不住氣，主要是現在京城裡的形勢是太微妙了。前幾天九號長在給方平逸打電話的時候，就向他透漏了一點，雖然講的不是很明白，卻也足夠方平逸心驚肉跳的了。

    九號長對他說：中央這次與老宋家的鬥爭非常激烈，一開始利用安江對飛達地產的訴訟，揭開了粵海集團的蓋子，控制了宋家的兩個公子，但是老宋家隨之就展開了猛烈的反擊，其反擊力度之大是建國以來從來就沒有過的，現在甚至還有人把這次事件稱謂我們黨的歷史上又一次路線鬥爭。

    現在中央已經基本上控制住了局面，老宋家徹底倒台的日子已經為時不遠了。現在方平逸要做的就是穩定住順海省的局面，並要時刻注意安江的動向，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讓穆國興鼓搗出點事來，影響到中央的統一部署。

    方平逸也沒想到現在的情況竟然如此嚴重，在他的心裡，中央的權威是至高無上的，任何人也不能凌駕其上。現在看來，遠不是這麼回事，老宋家竟然敢挑戰中央的權威，這個膽子可是夠了大的。到了這時方平逸才明白，為什麼京城裡的那些政治世家，會經久不衰，人都退下去了，還有著強大的影響力。

    但是，方平逸也清楚，中央只要是決定要動手了，就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老宋家的影響力再大，還能大的過中央嗎？權力再高，還能高得過國家的最高權力機關政治局嗎？他們現在也只是不甘心失敗而做出的催死掙扎罷了。

    雖然方平逸有自己堅定的信念，但是他也知道中央目前的部署是不容任何人來打亂的。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國家政局的穩定，只要是局勢穩定了，中央收拾了老宋家那一幫人之後，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現在方平逸最擔心的就是安江了，他生怕穆國興不管不顧的再弄出一些事來，要是打亂了中央的統一部署，那可就糟糕了。所以方平逸在接到中組部要派工作組到安江去調研的消息之後，才會表現的那麼反常。俗話說關心則亂，也正是方平逸對安江的事情太關心了，所以才在與穆國興的通話中出現了一些反常。

    方平逸正在擔心著呢，卻聽到穆國興在電話裡笑嘻嘻的說道：「方書記，中組部派工作組來安江的原因，我倒是能夠猜到一點，估計與我們市委前一段時間的那個文件有關係。」

    方平逸急忙問道：「什麼文件？內容是什麼？」

    電話裡傳出來了穆國興不緊不慢沉穩的聲音：「方書記，這件事情我已經向你匯報過了，就是關於對幹部任命考核中的有關補充規定，我們準備要加強一下群眾監督的力度，切實揮一下人民代表的監督職能。」

    這件事情穆國興確實是向方平逸匯報過了，也得到了方平逸的肯定和支持。如果中組部的工作組真是因為這件事情來的，穆國興不但沒有錯誤，反而還有成績呢。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件往臉上塗粉的事情，自己的治下在工作中作出了成績，他這個省委書記的臉上也是有光的。

一千四百五十六章笑面虎PK彌勒佛

    以正部級調研員孫漢世為組長的中組部工作組，連同工作人員一共十七人，分乘兩輛中巴車來到了安江。工作組的成員大多是以組織局的幹部為主，單從這方面來看，中組部這次對安江在幹部任命制度上的改革還是非常重視的對於孫漢世，穆國興也聽他的爺爺介紹過他的情況，孫漢世是中組部原第一副部長，這個人與老六號長走的比較近，也是穆老在用人方面妥協的一個結果。

    原來老六號長是想讓孫漢世接任組織部部長一職的，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也沒有能夠把他提起來，年齡到線之後，就轉為正部級調研員，也就是說孫漢世現在屬於只當家不做主的人物。對於他為什麼沒有當上中組部部長的原因，穆老也沒有明確的對穆國興說過。

    中組部的工作組來安江調研，穆國興自然是要帶著四大班子的領導去迎一迎的。孫漢世看到穆國興第一眼，心裡就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這麼年輕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耐呢？年紀輕輕的當上了副部級的幹部暫且不說，最主要的是他總能異想天開，做出一些別人不敢想，更不敢去做的事情來。

    前一段時間，安江在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工作中取得的經驗就轟動了全國，驚動了中央，這一次又在幹部任免制度上開創了先例，這就不能不讓人感到有些驚訝了。難道這個年輕人真的像三號長所說的那樣，是一個政治經濟全掛子本事的人才嗎？

    陪同工作組一起來安江的省委書記方平逸，給兩人做了介紹，穆國興熱情的和這位從奔馳車裡走出來的老人握手寒暄。如果穆國興不是聽原中央調查組副組長陳音浩說起過，孫漢世有個外號叫笑面虎，他還真的以為這個頭花白，面帶微笑的老人是一個很和藹的人。

    「我代表安江市四大班子成員及七百萬老百姓，熱烈歡迎中組部工作組的領導來安江檢查指導工作！」

    孫漢世微笑的說道：「感謝安江市的同志來迎接我們，你們辛苦了。」孫漢世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人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在安江市委給工作組安排好下榻的香榭麗酒店的小會議室，簡單的歡迎儀式結束後，穆國興跟隨在方平逸後面，和孫漢世一起走進了為他安排好的豪華套間裡。

    孫漢世走進房間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笑著說道：「這個房間有點太奢侈了？」

    方平逸看了一眼穆國興，也沒有說什麼，但從方平逸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了一絲絲的不滿，穆國興現在還鬧不明白，方平逸究竟是對孫漢世講的話不滿意呢，還是對安江市委的安排不滿意。也笑著說道：「孫部長，我們安江是一個經濟達城市，這裡的人注重生活品質，即便是很普通的客房，裝修的也是很豪華的。讓領導有一個好的休息環境，也是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嘛。」

    方平逸也說道：「既然安江的同志已經安排好了，那就請孫部長先住下。以後如果感覺到不滿意的話我們再換，你看這樣好！」

    方平逸講完這句話，右邊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穆國興斷定方平逸剛才的不滿，不是針對安江市委的，而是對孫漢世有看法。這也就是嘛，安江市委都為你安排好了，還沒等住下就挑起毛病來了，在省委書記的面前批評人家的下屬，這讓誰的心裡也不舒服啊。

    孫漢世和方平逸謙讓了一番之後，三個人一起在沙上坐了下來，青春漂亮的服務員給三個人端來了沏好的茶，孫漢世喝了一口有些驚訝的問道：「在這裡還能喝到大紅袍？」

    穆國興笑了：「這是我從京城帶來的，今天特意拿來招待孫部長的！」

    孫漢世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老長身體還好？我可是好長時間都沒有聆聽他的教誨了！」

    「謝謝孫部長的問候，我爺爺的身體現在很好！」

    兩個人圍繞著穆老的話題有一搭無一搭的說了幾句，方平逸卻在一邊琢磨起了心事，他感到穆國興來的這一手漂亮，拿出他爺爺喝的茶來招待孫漢世，這是傳遞了兩個信息，第一，是在提醒孫漢世不要忘記了他曾經是穆老的部下，也不要忘記了現在他的父親還是中央現任的五號長。第二個意思就是在告訴孫漢世，我現在還把你當做自己人來看，希望你能在調研當中實事求是少挑點毛病，回京後多說句好話，如果你不識抬舉的話，也不要忘記了，我穆國興的身後還站著什麼人。

    孫漢世怎麼能不明白這些事情呢，他剛才就是想利用住的房間太好這件事情，來敲打敲打穆國興，給他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被穆國興利用這個茶葉，不聲不響的扳回了一局。現在是一比一打成了一個平手，孫漢世此時也不得不收起原先對穆國興抱有的輕視之心，一邊喝著茶一邊仔細的打量起穆國興來。

    看了一會，孫漢世有些失望了，不管他怎麼打量穆國興，穆國興的目光卻始終在面對著他，從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堅毅和無所畏懼。清澈的眼神裡處處顯示出心底無私天地寬的境界。

    「國興同志，這次孫部長能親自帶隊來安江，這也是體現了中央對我們順海省和安江市的重視。你們市委不僅要在生活上照顧好孫部長，更應該在工作上給與積極配合，為工作組的調研創造最大的有利條件。」

    穆國興說道：「請省委放心，我們一定按照方書記的指示做好工作，對於工作組這次來調研，我們市委專門成立了一個接待領導小組由我親自掛帥，市委組織部部長伍僥培同志是常務副組長，工作組的日常工作有他全程陪同，當然有什麼問題的話，僥培同志也會及時向我匯報的。」

    方平逸笑了笑對孫漢世說道：「孫部長，我看國興同志準備的還是滿充分的，你看對安江市委還有什麼要求，請你指示！」

    孫漢世想了想，穆國興剛才講的這一切，既合情又合理，成立了接待領導小組，市委書記親自任組長，又抽出組織部長來全程陪同，這也算是安江市的最高接待規格了。

    「謝謝國興同志，也謝謝安江市委！我認為這樣就很好了！」

    穆國興看了一下表，距離歡迎宴會的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笑著說道：「孫部長，方書記，你看是不是我把組織部長伍僥培同志請來，讓他和孫部長認識一下，有些具體的安排由他來向孫部長做具體的匯報。」

    孫漢世看了一眼方平逸，笑著說道：「平逸同志，你看這個安排怎麼樣？」

    方平逸也笑著答道：「孫部長，你是中央來的領導，你做決定！」

    穆國興看了看這兩個人，同樣的笑容是各有千秋啊。一個人是標準的笑面虎，另一個是標準的彌勒佛，也不知道笑面虎pk彌勒佛誰是贏家。剛才穆國興就看到，方平逸對孫漢世有些不滿，這就說明兩個人在省裡的談話也並不是很愉快。

    穆國興的猜測一點也沒錯，在省委的會客室裡，孫漢世就和方平逸進行過一次談話了，雖然孫漢世沒有很明確的說什麼，但是，方平逸也能聽出，孫漢世對安江搞的這個幹部任用制度上的改革還是有一點看法的。

    這就像當著家長的面說人家的孩子身上有毛病似的，方平逸要是能高興起來那才是怪事呢！

一千四百五十七章變通的權利

    王宗光也沒想到穆國興突然之間就和他變了臉，有心要跟著火，但是他又不敢。穆國興警告過他，這裡是安江不是粵海，要服從安江市委的領導，否則的話就要收拾他。

    說實話王宗光這些毛病還就是被宋老的二女婿董金鐸給慣出來的，他在粵海的時候，與老宋家那兩個公子宋維慶和宋維達打的一片火熱，欺壓善良，搜刮民財，買官賣官，已經到了令人指的地步了。

    粵海省的幹部群眾對他們三人的所作所為，也不是沒有向上反映過，但是到了董金鐸那裡都被壓了下來。這就又助長了王宗光和宋家兩位公子的驕縱習氣，認為粵海省是他們老宋家的，誰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這一次董金鐸調回京城，臨走之前也曾和王宗光好好的談過一次，告訴他要收斂一點，如果再像從前那麼胡作非為，出了事可就沒有人能夠保他了。

    王宗光很不以為然，他認為董金鐸能夠當上省委書記還不就是靠了他的老丈人宋老嘛，現在放著兩個太子在這裡，即便是出點什麼事，宋老還能不出面嗎？說不定少了董金鐸這個婆婆，今後三個人還能幹一番更大的事業哪。

    這一次王宗光被調整到安江擔任紀委書記，他也不是沒有一點覺察，但是，他還是抱有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認為，只要是有京城的宋老在，他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有了宋老的保護誰還能拿他怎麼樣呢？

    王宗光這次來找穆國興匯報工作，就是要看看穆國興對他的態度，假如穆國興對他的態度好的話，他就想再靠向穆家這棵大樹，有了穆宋兩家的支持，天底下他王宗光還怕誰啊？

    宋維達那個地產公司在安江惹出來的官司王宗光也很清楚，他以為這是宋維達不會做事，把穆國興給惹火了，這才鬧到最高院去了。如果兩個人要是達成了一個協議，也不至於造成目前這個局面。這個年頭交學費的多了呢，這麼一個經濟達城市動輒幾百上千億的投資，那裡能看上這麼幾十億的小錢。

    王宗光想的是不錯，計畫的也很好，分析的也很有道理，但是，他把自己估計的是太高了，宋維達這個老宋家的公子，都沒有給穆國興做通工作，他這個外臣又憑什麼呀？

    在工作上，他和穆國興根本就不處在一個檔次，是在人家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的，幹不好穆國興自有收拾他的辦法，在這方面討價還價，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兩方面他一項都不佔，他又憑什麼來和穆國興談呢？再加上他一貫驕縱跋扈的性格，口無遮攔的亂說一通，這才把穆國興給惹火了。穆國興要是想收拾起人來，手段的狠辣那可是一點也不比其他的人差。從這一點上可以說明，王宗光對穆國興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

    人們常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王宗光既不知己又不知彼，還這麼狂妄，他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聽到穆國興讓他匯報工作，愣了好半天，也想不起自己今天來究竟是要匯報什麼工作。

    看到穆國興已經變的有些鐵青的臉色，王宗光心裡也不免有些怕了起來，從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穆書記，其實我來也沒有什麼工作可匯報的，主要就是想和你聊聊，不管怎麼講咱們還是老熟人嗎，即便是從京城那裡來講，咱們之間還是有一些淵源嘛。」

    穆國興站了起來，嚴肅的說道：「我現在工作這麼忙，推遲了很多工作專門來聽你的匯報，你卻在這裡和我閒扯，你不認為很無聊嗎？你剛來到安江，工作還沒有開展，你就這麼清閒？」

    稍作停頓，穆國興繼續說道：「現在市紀委副書記肖昆麟同志，是我從中紀委要來的，他是一個堅持原則，很有工作能力的好幹部，市委對他是百分白的相信，我希望你在今後的工作中，遇事要多聽聽他的意見。」

    穆國興說完再也沒有理王宗光，也不管他聽明白了沒有，回到辦公桌批改起文件來，把王宗光一個人給晾在了那裡，讓王宗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種尷尬勁，不是身臨其境的人還真是感覺不到。

    過了好一會，王宗光慢慢的站起來，走到穆國興的辦公桌前，小心翼翼的說道：「穆書記，您忙，我先回去工作了。」

    穆國興沒有講話，眼睛看著文件，手中的筆不停地在文件處理箋上做著批示，左手擺了擺，就像趕走一隻蒼蠅似地，把王宗光轟了出去。

    「靠，有什麼了不起呀。」一走出穆國興的辦公室，王宗光小聲嘟囔著：「不就是仗著你們家老爺子的勢力，才爬到這個高位上的嘛？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呀，在老子面前裝起大尾巴鷹來了，你不理我我還懶得理你哪。我是紀委書記，紀委工作有它的特殊性，我就是不聽你的，看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紀委的辦公樓位於市委的後面，是一棟六層高的副樓，一走進辦公樓，看到紀委的幹部們和他禮貌的打著招呼，王宗光的心裡又高興了起來：在市委那邊你穆國興是老大，可是在紀委裡我就是老大了，你還讓我有事多和那個姓肖的副書記商量，憑什麼呀？

    辦公室主任華文士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王書記，您好！您的辦公室已經佈置好了，請你去看一下是否滿意！」

    看到華文士禮貌而又恭敬的態度，王宗光剛才在穆國興那裡吃到的一肚子氣，此時也漸漸的消失了，隨著華文士乘坐電梯來到了六樓。

    華文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王宗光走進去看了看，又不高興了，皺著眉頭說道：「這是怎麼搞的？你們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地毯是舊的，辦公設備也是舊的，讓我怎麼工作啊？」

    華文士笑著解釋道：「王書記，這件辦公室的地毯和辦公設備都是新的，去年市委搬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一起添置的。我們接到省委組織部的通知之後，你馬上就來上任，時間太倉促也來不及購置，是否請你先暫時用著，隨後我們在更換好不好？」

    「不好，既然時間倉促，那我就等一段時間再來這個辦公室！什麼時候佈置好了，我什麼時候再來。」

    華文士也沒有料到這個新來上任的紀委書記竟然會是這種做派，他在陳彥靖的領導下已經工作了很長時間了，陳書記從來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計較。有些辦公室設備實在是陳舊不堪，要給他更換，他還不同意。這個人可倒好，屁股還沒等坐下，就提出這麼多的條件來。

    這還不算完呢，王宗光又說道：「還有我那輛車，也都坐了很久了？這麼一個經濟達城市，一下子能拿出那麼多錢搞投資，怎麼連一部新車也買不起嗎？」

    華文士小心翼翼的說道：「王書記，你現在乘坐的這輛車也是和這些辦公設備一起購置的，時間也沒有多久。再說了購置新車都是有規定的，要由紀委寫出報告，經購置辦審核，報秘書長批准才行。恐怕這個時間就要用的長一點了。」

    「那好，你們就馬上寫報告，和秘書長講一下，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快點辦！半個月時間總該夠了？」

    王宗光這話說的，怎麼聽都帶有一種命令式的口氣。

一千四百五十八章清除害群之馬

    孫漢世在組織幹部這方面得不到他所需要的，他又指示工作組的人員把眼光轉向了一些普通的幹部，卻沒想到，普通幹部同樣也是贊成市委在幹部任命上的改革方案。

    這樣以來，在工作組的內部也分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除了個別人認為安江市委制定的這個方案有失偏頗之外，絕大多數的人還是認為這個方案是代表廣大干部和群眾利益的，是對組織工作改革的一個有力嘗試。

    這些情況被孫書庭和伍僥培迅的匯報到了穆國興這裡，穆國興聽後說道：「一項方針和政策的正確與否，主要看他是否代表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原則，也是一條誰也不能否認的真理。我們只要對工作組的工作進行了積極的配合，他們想怎麼調查就怎麼調查，我們要相信我們廣大的幹部和群眾，是能夠分辨出是非來的。」

    最後工作組的工作實在是開展不下去了，孫漢世又和穆國興進行了一次談話。

    「穆書記，通過我們這幾天的工作，現安江市的幹部還是很團結的，也是很能夠維護市委威信的。」

    穆國興笑了：「孫部長，一個地方的黨委如果不能團結絕大部分的幹部，怎麼能帶領廣大群眾搞好經濟建設呢？我們市委在這方面做的還遠遠不夠，今後還要加強這方面的工作。」

    孫漢世本來是想藉著這個話題暗示一下安江的幹部不敢大膽講真話，有可能是市委給他們吹過風打過招呼，卻沒想到穆國興就坡下驢，不僅承認了安江市的干群關係非常融洽，和幹部隊伍的團結，反而還表態今後還要繼續加強這方面的工作。

    孫漢世笑了笑：「是啊，通過我們這幾天與幹部們的談話，現他們對市委在用人制度方面的改革還是比較贊成的，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市委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孫漢世這句話說的就有點過了，直接在暗示穆國興領導的市委，限制了下面幹部的言論自由，正是因為這樣，才讓這些干部們在工作組面前不敢講真話。

    穆國興毫不客氣的說道：「孫部長，中組部工作組來安江，是要瞭解安江市委在用人制度的改革情況。要想掌握到第一手的資料，幹部和群眾的意見是非常重要的。中央長幾次講過，一項政策的正確與否，就要看他是否代表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正是因為安江市委做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有了目前的這個局面。」

    孫漢世想了想又說道：「國興同志，對你們這個改革方案我前前後後研究過幾次，我總感覺到這裡面有點什麼問題，是不是有一些片面擴大了群眾的監督，而輕視了黨的領導呢？」

    孫漢世講這句話就有一點雞蛋裡挑骨頭的意思了，穆國興說道：「我不能同意孫部長的意見，在我們組織部內部對幹部的考察當中，其中就有一條是群眾的民主評議，而民主評議在我的理解當中也是群眾監督的一部分。如何抓好民主評議這一項，是我們幹部政策當中最重要的一點。組織部門先把所有的符合條件的幹部拿出來，交給群眾進行民主評議，我認為這更是加強了這方面的工作。」

    「經過民主評議初選出來的幹部，再由組織部門根據幹部使用的標準進行考核，然後經過層層選拔，最後提交到常委會進行討論決定。這樣做不但沒有輕視了黨的領導，反而更能體現出了黨對幹部管理的重要性。」

    穆國興看到孫漢世沒有吱聲，又繼續說道：「加強群眾監督，可以有效的從源頭上制止幹部的腐敗問題。群眾的眼睛是亮的，一些干部平日裡工作表現是否清正廉潔，群眾看的是清清楚楚。這樣的幹部，群眾自然是不滿意，也絕對不會同意我們把他提拔到重要的崗位上來，從這一方面來講，我們也是加強和改善了黨群關係。」

    「還有一點，這樣做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我們任用一些有問題的幹部，也可以從源頭上防止腐敗的產生，這也是符合中央的指示精神的。對這個改革方案，我們只是擴大了民主評議的範圍，提高了人大代表監督政府工作的重要性，我不認為這裡面會有什麼問題。」

    「這一項改革方案正式實施起來，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制止一些人跑官要官，使一些真正能夠腳踏實地為人民群眾辦點實事的好幹部走到前面來，讓我們給他提供一個更大的施展才華的舞台，揮他們的能力，從而調動廣大干部的工作積極性，最大限度的限制在幹部提拔任命上的長官意志。」

    孫漢世說道：「國興同志，在幹部的提拔方面，加強民主評議，我認為也是有必要的，可是在提拔幹部當中，讓群眾直接選舉幹部這是不是有點與我們目前的用人制度背道而馳啊。」

    穆國興答道：「孫部長，我認為你是有些誤解了，組織部門把符合條件的幹部拿出來，供群眾監督，主要是從中清除幹部隊伍裡的害群之馬，這與老百姓選幹部是兩碼事。我們目前的體質也不可能允許這樣做的。」

    要是講起理論來，穆國興可以說是頭頭是道，孫漢世想了想，他對穆國興的話是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又說道：「國興同志，也許你說的是正確的，在理論方面誰對誰錯，一時還不能分的很清楚，今天我們就不討論這個問題了。不過，這麼一件重大的事情，畢竟與目前我們在幹部任用制度的做法是不太相符和的，如果出現了問題，那將是非常嚴重的，你有沒有想到，由此而產生的後果會是什麼。」

    孫漢世這句話就有點威脅的意思了，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告訴穆國興：你的這種做法是與目前幹部的選拔制度相違背的，出現了問題你這個市委書記是要承擔責任的。

    穆國興笑了笑，注視著孫漢世一字一句的說道：「孫部長，中央長曾經說過，在改革中，要不怕犯錯誤，有了錯誤就要及時改正。而犯錯誤也要分析這個錯誤究竟是什麼性質的，我認為：只要是出於公心，即便是在工作中走了一些彎路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做任何事情都要有第一次，我也願意做這第一個人，並為此而做好了一切準備。」

    「國興同志的膽魄我非常佩服，你的這些話我是否可以寫進調查報告裡？」

    穆國興笑了：「如果孫部長認為有必要的話，把我的這些話寫進調查報告可以對幹部制度的改革有所幫助的話，我不反對這樣做。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是能出於公心，有利於工作的開展，我們都要支持他。」

    穆國興現，孫漢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也沒有理他，端起了茶杯有滋有味的品了起來。自己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以後怎麼做就要看他孫漢世的了。

    自從孫漢世與穆國興談過話之後，中組部的工作組又在安江呆了幾天，這幾天主要就是工作組的同志到基層去聽取群眾的意見。對於這方面，穆國興到並沒有太在意，從人大各級組織彙總起來的群眾代表的意見就可以看出，群眾是歡迎這樣做的，既然群眾不反對，工作組就是想從中挑出毛病來，也是沒有任何的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