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兩千八百七十章上任立威

    聽到這裡，部長們的心思又開始活泛了起來，都在想自己部裡有沒有這種情況，總理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既然總理發話了，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整治一下那些無法無天有後台的人，如果任由這些人胡來，就會影響到自己的官帽子，牽扯到個人的切身利益可是不能含糊的。

    就在大家琢磨的時候，就聽穆國興又說道︰「第三，要從嚴治政，不怕得罪人。從嚴治政，要嚴格一點，不能隨便就放過了。這不是放過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一個制度問題，否則，我們國家的命運可能就被放掉了。現在，我們有很多同志怕說真話得罪人，怕別人不高興，但是，你要想糊弄我也不那麼容易，所以我們一定要養成敢於說真話的習慣。」

    「第四，要清正廉潔，懲治腐敗、體恤民情。我們自己要清正廉潔，才能懲治腐敗，否則就達不到這個目的。民間疾苦你都不知道、不瞭解，你怎麼工作？人民來信可能現在我批的是最多的，看了才知道，有許多事情荒謬得不得了，簡直是令人髮指。第五，要勤奮學習，刻苦工作。要想幹好工作就要學習好多新知識。各駐外大使館發來的電報，我一份一份地看。他們對世界金融經濟形勢的分析；雖然有好多內容是雷同的，是從報紙上抄來的，但看一看，可以加深一下認識。香港報紙和華爾街日報我一天至少看3份，看的就是經濟版，不然我怎麼知道它的股票行情、石油多少錢一桶。你不學習，怎麼應對現在這樣變幻莫測的形勢？」

    在談到國有企業的時候，穆國興顯然很生氣︰「現在，我們一些國有企業的老總、膽子大得不得了。貪污腐化、奢侈浪費，胡作非為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金屬工業總公司今年年初，未經請示匯報去炒期貨，沒有資金就去借外國的錢，他就不知道這樣做是違法的嗎？誰給它擔保的呢？是國家銀行湖南省分行，據說這個老總和行長還很有來頭。我看這兩個人不但要撤職，還要把他們送進大牢，誰來講情都沒有用。還有一些人你說他不懂經濟吧，他談起經濟來滔滔不絕，還能說幾句洋文，搞得你暈頭暈腦；其實，他狗屁不懂，還在外面膽子大得不得了，就應該把這樣的人撤了！不能怕得罪人，有些人對下一步要開展的國有企業進行改革不理解，像這樣的情況不改行嗎？」

    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講話時間裡，穆國興的講話多次被參會者的熱烈掌聲所打斷，可以看得出來，部長們是贊成穆國興的講話的，因為總理講的都是實在話，也確實是一針見血指出了存在的問題。

    穆國興的講話稿經整理後，被迅速傳達了下去，所有的人都知道穆國興是要動真格的了。新一屆的國務院領導班子將不會畏懼任何權勢，不受任何干擾的向著既定的目標前進。一些省長和市長們此時也在審視著自己的工作，看看還有什麼方面做的與總理的講話精神不相符，他們可是知道一旦惹怒了穆國興，接下來的省市一級政治體制改革，第一批被拿下去的官員中就會包括他們，一時間鐵腕總理的稱號傳遍了華夏。

    京城的一所四合院裡，兩位老人正在談話。

    「老張啊，看來你們家的大小子這次是保不住了，穆國興在國務院全體會議上已經講話了，一定要把他送進大牢。現在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影響力已經沒有用嘍，恐怕這次我是幫不了你了。」

    張老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從老，謝謝你。穆國興這個人確實是夠強勢，誰的面子也不給。」

    從老看了看張老︰「人家確實有強勢的資本啊，從中央到地方現在就沒有一個人不服他的，不要說是我們這些老傢伙了，就是現任的中央領導集體還不都是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你那個大小子膽子也確實太大了，超出權限的事情也敢去做，這可不是像前幾年那樣，用一句交學費就可以糊弄過去。幾十個億啊，說沒就沒了，我聽了都感到很心疼，算了吧，你也是一大把年齡的人了，兒孫的事情就不要管那麼多了，穆國興新上任總要立立威吧。」

    張老沮喪的離開了，從老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道︰「兒孫糊塗，老子也跟著糊塗，穆國興還是給你留了個面子，損失了幾十個億，槍斃都夠格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爸爸，你在說什麼呀？」

    「我告訴你，這一段時間哪裡也不要去，好好把你的公司整理一下，準備迎接審計部門的審計，更不要對國有企業的改革說三道四的，否則的話，老張的兒子就是你的榜樣。」

    「這麼說，穆國興真的要拿他開刀了？」

    從老點了點頭︰「任何一個人上任都要立威，穆國興也不例外呀。老張的兒子這次正好撞到了他的槍口上，不過這也不能怪別人，也怪他的兒子膽子太大了。」

    「穆國興確實是夠了強勢的了，他就一點也不顧及你們這些人的面子？」

    「什麼是面子？人家給你的時候才有，不給你的時候一點用也沒有。你看看穆國興的這篇講話吧，很有深意啊，人家自己走的正做的直，又怕什麼呢？」

    從老的兒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一邊打電話，指示他的手下要做好被審計的準備。既然穆國興要對國有企業進行改革，那就是誰也攔不住的事情，與其攔不住，倒不如老老實實的順從他的意思，把公司交出去，也許這樣穆國興才不會下重手。反正這些年撈的也夠本了，也建立起了強大的人脈關係，實在想做的話，自己再辦一個民營企業就是了。這樣的話穆國興總說不出別的來吧，他們家就有一個雙龍集團，還能不讓別的高官子弟開公司了？

    穆國興講話的第二天下午，金屬工業總公司老總張宏生就被檢察院的人給抓了起來，早就得到京城裡的消息，張宏生表現得很鎮靜，他很清楚，現在他的老子已經保不住他了，只有乖乖的跟人走，不再繼續惹怒穆國興才是上上策，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要被人怎麼收拾呢？

    兩天的審問結果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金屬工業公司不僅僅在炒期貨當中虧了幾十個億，實際上在進出口貿易中也虧了幾個億，張宏生之所以要炒期貨，就是想賺點錢把以前虧空的窟窿補上，卻沒想到最後把自己補進了大牢裡。

    分管司法和國安工作的古浩天來到了頤樂堂，詳細的匯報了這個通天大案，並指出按照國家法律，張宏生是要被判處死刑的。古浩天在說到這個問題時顯得很猶豫，看來他對張宏生的背景還是很忌憚的穆國興聽完了匯報，足足有五分鐘都沒有講話，原來只想通過這件事情打開一個缺口，讓國有企業改革進行的順利一點，卻沒想到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一個小小的金屬工業公司，在眾多的國有企業當中充其量也就屬於三流企業，竟然會出現這麼大的問題，那些大公司大企業又會是一種什麼情況呢？

    「國有企業改革是一個大難題，我們已經為這件事準備了很多年，現在看來這裡面的問題還是很嚴重的。既然張宏生已經觸犯了刑律，那就一切按照法律辦吧。」

兩千八百七十一章莫大的諷刺

    古浩天欲言又止，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自從張宏生被抓起來之後，他的家族就動用了所有的關係，雖然這些關係不敢去找穆國興，但是在古浩天面前卻就不那麼避諱了。

    那一段時間給張宏生說情的電話接連不斷，甚至還有些人找到了古浩天的家裡。這些人倒不是讓古浩天去幹涉司法，主要是想讓他在偵查張宏生犯罪事實的時候高抬貴手，有些沒有暴露出來的問題就不要再去追查了，對事實不是那麼很清楚的犯罪行為，也不要移交檢察院。

    這是一些高幹子女犯罪之後，他的家人通常的做法，只要是公安機關在偵查的時候，有放一馬犯罪嫌疑人的意思，就不會向檢察院移交更多的犯罪證據，然後犯罪嫌疑人的家人就會再到檢察院去活動，檢察院提起公訴的時候避重就輕。最後他們再向法院施加壓力，爭取重罪輕判，即便是被關進了大牢，過那麼三兩年，再採用保外就醫的方式把人給弄出來。

    也就是說公安機關在進行偵查的時候，是最為關鍵的一環，而古浩天這個國務委員兼公安部部長，則是這一連串謀劃之中最為關鍵的人物。

    受到了巨大壓力的古浩天也猶豫過，徬徨過，作為一個從事了大半輩子公安工作的人，古浩天深知張宏生的犯罪行為非常嚴重，只要是案子移送到檢察院，張宏生就絕對逃脫不了被押赴刑場的命運。

    為此事古浩天幾天都沒有睡好覺，他心裡很清楚，穆國興之所以要拿張宏生開刀，除了有一層立威的意思之外，更為重要的是要通過張宏生一案，為下一步的國有企業改革創造條件，更是給一些膽大包天的高幹子弟敲一個警鐘。

    古浩天也非常清楚，他這個國務委員兼公安部長是怎麼當上的，要不是他在幾個大案中指揮得當，工作上又對李青山忠心耿耿，老穆家怎麼會支持他這個在公安部排名最後一位的副部長上位呢？

    如果古浩天趨於壓力，按照那些人的意思辦了，首先他就對不起老穆家對他的支持，惹怒了穆國興的後果是什麼他也很清楚，如果把這些人頂回去，古浩天必將面臨著巨大的壓力，今後他工作起來也會遇到很大的阻力。

    思來想去古浩天也只好把這個案子向穆國興匯報了，只要是得到了鐵腕總理的支持，古浩天的腰桿就硬了，由此可見在一些人的思想觀念當中，權力還是大於法律的。

    「總理，您是不是再慎重考慮一下。」

    穆國興看了一眼古浩天，把古浩天嚇的心裡一哆嗦，他感到總理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劍似的，刺穿了他的五臟六腑。

    「不必要再考慮了，張宏生的犯罪事實已經很清楚，你們只要按照法律程序辦就可以了。檢察院和法院有獨立的司法權，可以不受任何干擾的對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訴和審判，這是法律明文規定的，咱們是政府部門，更不能干涉司法，就是我這個總理也不能這樣做，希望浩天同志今後要重視這一點。」

    到了此時古浩天意識到張宏生是完了，如果穆國興的話稍微有點活泛，古浩天也知道怎麼做，畢竟槍決一個有影響力高幹的子弟，造成的影響也是非常大的。

    現在總理已經發話了，古浩天自然是不敢再講什麼了，不要說他這個國務委員了，就是比他高一級的大佬現在又有誰敢說不尊重司法呢？政治體制改革解決的就是這些問題，政治局常委會上做出來的決定，誰敢不服從呢？

    深秋的一天晚上，剛剛睡下的穆國興，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接起電話，傳來了值班秘書急促的聲音︰「報告總理，半個小時前，江北省江灣市長江防洪大堤決口了！」

    穆國興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迅速穿好衣服來到了辦公室，值班秘書很快在地圖上指出了堤壩的決口位置。

    從地圖上看，滾滾長江在這裡拐了一個接近九十度的大彎，然後掉頭向南。江灣市是江北省的省城，也是江北省經濟發達的城市，常住人口八百多萬，加上流動人口，最少也有近千萬，一旦長江決口，後果將是非常可怕的。歷史上這裡就曾經發生過幾次大的水災，建國前的一次水災尤為嚴重，當時曾死了幾十萬人，出現了千里荒野遍地餓殍的悲慘景象。

    建國後，中央投入了大批的財力、人力、物力，對這裡的長江大堤進行了數次大規模的加固。後來雙龍集團也拿出了大筆的資金，對那一帶的大堤進行加固，這才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上次那場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災。

    兩個月前國務院召開的全國防汛工作會議，分管水利工作的副總理孫書庭，還一再要求江北省認真檢查大堤的隱患，確保秋汛期間大堤的安全，財政部也緊急下撥了三十個億的大堤防護專項資金。

    江北省省長呂殿臣在那次的會議上信誓旦旦的表態，現在的江北大堤固若金湯，足以抵禦任何洪水的侵襲，請中央放心。卻沒想到，呂殿臣的話音還沒有絕耳，大堤這麼快就決口了，這可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馬上接通江灣市防汛抗旱指揮部的電話。」

    江灣市副市長兼防汛抗旱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的孫炳朝，聽到總理辦公室打來的電話時，嚇的一哆嗦，雖然他沒有見過總理，但穆國興的工作作風他可是聽說不少了，有多少封疆大吏一聽到總理的名字就會惴惴然，更甭提他這個小小的副市長了。

    「總理好！我是江灣市副市長，兼防汛抗旱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孫炳朝，請總理指示！」

    電話裡清晰的傳出了穆國興的聲音︰「丙朝同志，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報告總理，江灣市防洪堤三至四號閘之間被洪水撕開了一道近四十米寬的口子，現在我們正在組織人封堵。」

    說完這句話孫炳朝感覺他的手心冷汗嘖嘖，他不知道鐵腕總理會他們做出什麼樣的處分。

    「丙朝同志，我命令你們一定要死守大堤，無論如何也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堵上口子，如果人手不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國家防總，向當地駐軍求援。」

    沒等孫炳朝講話，穆國興接著問道︰「是否需要直升機搶救群眾？是否需要空投救生圈和橡皮舟，這方面的準備工作你們都做好了沒有？」

    「報告總理，我們已經儲存了大批防洪搶險物資，下一步的工作要和省市領導研究後再做決定。」

    聽到這裡，穆國興也是一頭火起，大堤絕地已經快一個小時了，現在還要研究，也不知道這些人平日裡都在幹什麼。

    「省委書記龐士堅和省長呂殿臣現在在哪裡？」

    「龐書記和呂省長正在趕往這裡的路上，估計是被大水擋住了。」

    聽到孫炳朝的報告，穆國興認為他的話還是可信的，將近四十米寬的決口，瞬間就會形成大規模的水患，再加上江灣市的地勢比較低，龐士堅和呂殿臣沒有及時趕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要再研究了，馬上啟動緊急預案，需要什麼就調什麼，一定要保障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洪水帶來的損失我們將來可以補回來，但人死了可就不能復生了，所以首先要保住人民生命的安全，特別是要保證其他地段的堤壩不能再發生決口的情況了。」

兩千八百七十二章情況緊急

    通完電話後，穆國興還是不放心，對值班秘書說道︰「通知辦公廳副主任金順西、水利部長崔燦、全國防總總指揮洪大力隨我到江北省，一個小時後在西郊機場匯合。」

    值班秘書問道︰「總理，是否通知一下江北省的同志？」

    穆國興想了一下說道︰「江北省的同志正在忙於抗洪，我們就不要給他們添亂子了。只和駐江北的四十六軍軍長李世鑑講一下就可以了，同時請軍委值班室給所有江北駐軍下命令，要求他們在接到江北求援電話時，馬上派部隊投入到抗洪搶險中。」

    值班秘書飛奔而去，幾個電話打出去，接到通知的幾個人不敢有絲毫怠慢，緊張之餘還有一絲絲興奮，不管這次去江北是干什麼，能夠陪同總理下去視察，總還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回到住處，五位夫人都起床了，客廳中間擺著一隻箱子，鐘靈正在和侍衛長劉明新交代著什麼。

    「呵呵，你們都起來了？江北長江大堤決口，我要馬上趕過去現場指揮。」

    「二十多年前，我們剛出資疏通過那一帶的河道，對一些關鍵的大堤進行過加固，怎麼又會突然發生險情了呢？」

    「這些年一些人只把經濟建設放在了第一位，這些不出政績的工作就沒有多少人注意了，現在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到了那裡看情況再說吧。」

    鐘靈看了看童彤，只見童彤馬上就拿起了電話，打通了雙龍集團江北分公司老總的電話，通知他們為江北省的抗洪搶險提供力所能及的財力和物力的支持，並為部隊提供後勤保障。

    孫炳朝放下電話不到十五分鐘，江北省省委書記龐士堅和省長呂殿臣滿身泥水的走進了抗洪搶險指揮部。

    「龐書記，呂省長，十五分鐘之前總理親自打電話來過問險情。」

    龐士堅和呂殿臣對視一眼，他們也沒有想到，就是因為在路上耽誤了這麼一會，竟然錯過了總理的電話，總理知道他們在大堤決口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沒有到達部現場，一定會很生氣的。

    「總理怎麼說的？」

    孫炳朝按下了電話的放音按鍵，清晰的傳出了穆國興講話的聲音。龐士堅和呂殿臣反覆聽了兩遍，龐士堅說道︰「殿臣同志，堅決執行總理的指示，你是抗洪搶險總指揮，一切以你為主，我負責做好後勤。」

    這個時候也不是推辭的時間，呂殿臣點了點頭︰「丙朝同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抗洪所需的物資夠不夠用？向駐軍的求援電話打出去沒有？」

    「報告省長，五分鐘之前市南區防指打來電話，口子已經擴大到近五十米，並有逐漸擴大的趨勢。按照總理的指示，我們已經啟動了緊急預案，目前抗洪物資保障充分，向駐軍的求援電話也打出去了。省武警總隊可以立即調動三千人，省軍區可以調動五千人，現在部隊官兵已經在路上，估計再有二十分鐘，就可以趕到。四十六軍所屬部隊由於距離較遠，可能來的時間要稍晚一點。加上我們兩千多人的緊急搶險隊，至少可以動員一萬五千餘人的搶險隊伍。由於決口的現場比較狹窄，用不了太多的人，我的建議是可以分為三班倒，力爭在十二個小時之內堵上口子。」

    呂殿臣看了看窗外依然在下個不停的暴雨，搖了搖頭嚴峻的說道︰「丙朝同志，總理電話指示，不僅要求我們盡快的把口子堵住，還要求我們救人，並確保其他的江堤不再發生潰堤，這麼長的江堤，一萬五千人顯然是不夠的，還要再組織人。這是一場政治仗，一定要準備充分，絕對不能憑想當然辦事。」

    正說話間，一個武警上校軍官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緊接著又走進來一個大校軍官，省武警和省軍區的部隊幾乎同時趕到了，此時形勢嚴峻，也顧不上寒暄了。

    「我們開一個短會，研究一下這次抗洪搶險的任務，下面我傳達一下總理的指示。」

    十五分鐘之後，這個高效率的會議結束了，兩個軍官接受命令之後匆匆離開了，孫炳朝也帶著相關的人員去前線指揮，呂殿臣看了看龐士堅說道︰「龐書記，你在這裡指揮，我也到大堤的決口處去看一看。」

    呂殿臣剛要轉身走，龐士堅喊住了他︰「殿臣同志，你是抗洪搶險總指揮，你的位置是在這裡。另外，我估計總理要不了多久就會趕來的，我們也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你是說總理可能要來？」

    「不是可能，是一定會來的，總理是一個辦事非常認真，又時刻把百姓放在心上的人，我們省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能不來嗎？」

    呂殿臣點了點頭︰「龐書記，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在這裡坐鎮，迎接總理和後勤保障工作就依靠你了。」

    龐士堅苦笑了笑，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如果是在平常能夠先見到總理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現在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誰知道總理看到他之後會是什麼態度啊？這個時候見到總理就未必是件好事了。「可是龐士堅也無法推辭，呂殿臣是抗洪搶險總指揮，你總不能讓人家這個總指揮去接待總理吧。如果他這個省委書記在抗洪搶險中沒有什麼作為的話，那就要挨批了。

    穆國興的專機降落在江灣市國際機場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走到機艙門口，一股狂風夾雜著雨點撲面而來，看了看天空，穆國興也暗暗佩服機長駕駛技術的高超，也可以說他們這些人是冒著生命危險降落在江北省的。

    四十六軍軍長李世鑑、政委董良正迎候在旋梯下面，剛才他也確實是為總理的專機捏了一把汗，這麼惡劣的天氣專機要想降落，除了要有高超的駕駛技術之外還得要有過人的膽量。也幸虧剛才的雨勢稍微小了一點，再加上機場的導航設備先進，做好了一切的應急準備，否則的話，在這種天氣想要降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總理，您在這種天氣趕來太危險了。」

    「李軍長，泡在水裡的百姓不比我還危險，怎麼樣？部隊上去了嗎？」

    李世鑑和董良一路小跑的跟在穆國興的後面，李世鑑說道︰「報告總理，在得知大堤決口的時候，我們就命令部隊做好了戰鬥準備，接到江北省的求援電話，我們按照軍委的命令迅速向大堤派出了增援部隊，根據先頭部隊的報告，目前他們已經到了江灣市，由於洪水較大，水流湍急，部隊的行動受阻，只能依靠衝鋒舟向大堤進發。」

    走進休息室，服務人員為眾人送來了毛巾，穆國興一邊擦著臉一邊說道︰「很好，部隊行動迅速，我很滿意，關鍵的時刻，還得依靠我們的子弟兵。」

    能得到總理的表揚可是很難得的事情，要知道穆國興不僅僅是國務院總理，他還兼著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這個一手抓軍，一手抓民的大佬，講的話可是很有份量的。

    正在李世鑑和董良琢磨的時候，穆國興又說道︰「李軍長，你馬上給我調一架直升飛機過來，我要沿著這一段江堤看一看。」

    李世鑑揮了揮手，一個軍官飛奔進指揮車裡。這個時候機場的幾位領導才敢走過來向總理問好。這些人自見到穆國興第一眼時，就有了一個同樣的想法︰鐵腕總理這次來江北，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倒霉了，好好的江堤說垮就垮了，總理要是不追究一些人的責任那才是怪事呢。

兩千八百七十三章封堵成功

    天色大亮，雨也漸漸地停了，在李世鑑和董良以及統計來的京官陪同下，穆國興登上了直升機，向江堤飛去，沒有多遠就看到一片汪洋，一長串軍車停在公路上，洪水已經淹沒了大半個車身，身穿橘紅色救生衣的部隊官兵，駕駛著衝鋒舟正在緊張的搶救落水的群眾。

    飛到江灣市上空，只見這個美麗的城市已經成為澤國，洪水已經淹到了大多數樓層的二樓，寬闊的街道行駛的不是各式各樣的汽車，而是一艘艘的衝鋒舟，部隊的官兵正在護送著老百姓向高處轉移。

    直升機飛到一片平房區，躲在房頂的群眾拚命向飛機招手，雖然聽不到他們在喊著什麼，但穆國興也能感覺出，老百姓是在向他們求救，李世鑑看到，總理的眼楮出現了淚花，在朝陽下閃閃發亮。

    大堤決口處，幾千名身穿救生衣的戰士正在與洪水進行殊死的搏鬥，一輛卡車被戰士們奮力推到了決口，但由於水流太急，一個浪頭打了過來，車子一下子就被衝出去老遠。

    武警官兵又用纜繩將一條駁船和一條水泥躉船拴在一起，用駁船把躉船拖至決口處堵口。離決口大約20米時，突然一個巨浪打來，兩條船隨著湧進決口的洪水猛地一個急轉彎，又被吸進了決口，駁船栽倒在20多米遠的堤腳下，躉船則轟隆一聲巨響，撞毀了30多米遠的一幢房子。

    決口在繼續擴大，流量在不斷增加。洪魔正在威脅著市民安全。來到前線就近指揮的孫炳朝焦急萬分，但看到這兩次沉船堵口的失敗又不得不冷靜下來思考︰如果有一條船體比較長，重量比較大的鐵殼駁船也許能行！他和在場的城區防汛總指揮、江灣軍分區政委孫克祥商量，兩人的看法完全一致，沉船堵口的信心更足了。

    聞訊趕來協助堵口的長航江灣港監局的幾艘監督艇，正朝決口處開來。孫炳朝一看喜出望外，示意監督艇靠停。孫炳朝迅速登艇，沿江尋找堵口大船。

    」江中間有一條大煤駁！」有人向代市長報告。

    」真是蒼天有眼。」孫炳朝迫不急待地命令道︰「快，快，快，快靠過去！」

    快艇很快就停靠在裝有1600噸煤，全長75米的駁船旁邊。

    孫炳朝派人到煤駁上找到船長，船長表示煤駁自身沒有動力，孫炳朝當即責成港監局派船把煤駁推拉到決口處，不惜一切代價沉船堵口！

    實施沉船前，孫炳朝和港監局的同志召開了簡短的戰前分析會，綜合分析了堤情、流態、水深和駁船吃水情況後。大家認為駁船前行速度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很可能造成船翻人亡，還會把決口撞得更大；太慢，急流會將駁船調頭，就像前幾條船一樣，被洪水吸進決口。一致認為，一定要控制好煤駁橫移堵口的速度。最後形成的堵口方案是︰煤駁在決口上方30米處拋錨，控制駁船下行的速度。兩條動力船則分別綁在煤駁的首尾，起牽制和控速的作用，形成」n」形，將煤駁橫向頂到最恰當的堵口位置。

    孫炳朝集中大家的意見後，說道︰「同志們，成敗在此一舉。江灣市八百萬人民群眾的安危就在我們身上，我們一定要完成這一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看了看有些緊張的船長，孫炳朝又說道︰」你們的行動為世人所關注，務必聽從指揮，確保沉船萬無一失，你們的一切損失，江灣市將照價賠償並為你們記功。」按照部署，大家迅速分頭行動，孫炳朝上了監督艇指揮。煤駁起錨在兩條拖船的拖帶下，鳴響汽笛向決口處開進。

    半小時後，船隊在決口上游30米處拋錨。孫炳朝用高音喇叭反覆喊道︰」大家配合好，一定要一舉成功！」煤駁一米一米地向決口*進，大家的心情也隨之越來越緊張。17時10分，煤駁終於穩穩當當地橫亙在離決口3米處。

    」決口流速減緩，流量減少。」聽到工作人員的報告，孫炳朝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通過高音喇叭宣佈了這一條好消息。

    」口子堵住了，江灣市有救了！」堤岸上的掌聲和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早就集結待命的焊割突擊隊迅速氧割，煤駁緩緩下沉，在決口的堤岸旁豎立了一道鋼鐵屏障，水勢進一步減小，流量減少了三分之二，為堵口成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隨後，在堵口指揮部的協調指揮下，迅速調來6條小駁船和一條拖船，分別沉在煤駁的兩頭和外側，並利用裝滿碎石、糧食的麻包拋築了一道半月型的攔水圍堰；緊急弛援的一萬多部隊官兵，發了瘋似地封堵決口構築新堤，由46軍舟橋旅在決口處原堤址構築一道鋼木組合體及後戧堤，構成堵口大堤；在固堤的同時又修築了一道新的後圍堰就在大堤決口的24小時之後，經過廣大軍民英勇奮戰，狂囂一時的洪水，終於在堅如磐石的新堤面前低頭絕流。震天撼地的歡呼聲在江岸的上空經久不息，抗洪軍民創造了世界抗洪史上的奇蹟。

    指揮部的幾位水利專家異常興奮的說道︰「歷史上，長江潰口沒有誰能堵住，在高水位的情況下，江灣城防堤50多米長的決口僅用一天時間就封堵成功，簡直是奇蹟。沉船的成功為後來封堵決口的勝利創造了條件。」

    正在附近一棟大樓親臨指揮、密切關注這次行動的穆國興，看到這一切，眼楮濕潤了，他為有這麼一隻英勇善戰的部隊而感到自豪，又為江灣市的人民而感到慶幸。

    「感謝子弟兵。」穆國興對陪著他一天一夜都沒有能夠闔眼的四十六軍軍長李世鑑、政委董良、江北省軍區司令劉同、政委甦哲勇、武警總隊長胡三強熱情的握手︰「希望你們迅速整理這次抗洪搶險的先進事蹟，上報軍委，嘉獎立功人員。

    侍衛長劉明新走了過來︰「首長，江北省委書記龐士堅、省長呂殿臣請求見您！他們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穆國興的臉色立刻嚴肅了起來︰「請他們過來吧。」

    李世鑑猶豫了一下說道︰「首長，我們先去別的房間等候吧。」

    穆國興看了李世鑑一眼︰「你們就在這裡一起聽聽吧。」

    正在隔壁房間的龐士堅和呂殿臣聽到總理終於要見他們了，相互看了看，心猛的沉了下去，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讓龐士堅和呂殿臣沒有想到的是，穆國興見到他們並沒有馬上就訓斥，而是很認真的聽取了他們封堵決口的情況。「現在官場上都知道，穆國興是最討厭推卸責任，片面強調客觀因素的官員，呂殿臣在匯報中，一開始就主動承擔了這次大堤決口的責任，看到穆國興的面容有些舒展，厐士堅和呂殿臣的心稍微有些放下了

    「這一段防洪提，不是剛修建了不久嗎？怎麼就會突然倒塌了呢？」

    聽到總理的問話，呂殿臣的心又揪了起來，想了一下字斟句酌的說道︰「這段堤是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修築的，當時沒有清基。上次大洪水過後為了提高防洪標準，省裡自籌資金在原土堤上增加了防洪牆。由於4月才動工，再加上汛期快到了，工期緊，所以也沒有清基。」

    穆國興一聽，厲聲問道︰「現在倒塌的牆裡，有沒有鋼筋？有沒有用竹筋代替鋼筋的？這樣的堤有多長？」

兩千八百七十四章總理發怒

    看到總理發怒了，呂殿臣嚇的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回答說︰「防洪提未發現竹筋，這一年建的防護牆有6000多米。這一段牆的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

    穆國興怒斥道︰「你在全國水利工作會議上不是說大堤固若金湯嗎？誰知大堤竟然是豆腐渣！一些承包單位沒有建築資格，或是承攬項目太多，紛紛將項目轉包出去，以至造成層層承包，層層剝皮，製造了一個個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的豆腐渣工程。這樣的工程要從根子上查起，對負責設計、施工、監理的人員都要追查。人命關天，百年大計，千秋大業，竟然搞出這樣的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腐敗到這種程度，怎麼得了！」

    呂殿臣嚇得一聲也不敢吭，任由穆國興的訓斥︰「要實事求是，要對黨和人民負責，歷史是不能欺騙的。水災之後，一定要進行整治，要高標準修好長江大堤。國家每年都為長江防汛撥出巨款，誰知道你們竟然搞出了這些豆腐渣工程，這是犯罪，你們懂不懂？」

    說到懂不懂這三個字時，穆國興已是聲色俱厲，這個時候，不僅僅是地方官員，就是軍隊這些高級軍官，聽後也是心頭一凜，他們彷彿有些明白總理為什麼要讓他們也留下一起聽一聽。

    一般的情況下，中央對一個封疆大吏還是很客氣的，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也不會像穆國興這樣去嚴厲訓斥他們，畢竟一個省的工作要靠他們去做，中央的方針政策也要靠他們去執行。穆國興之所以會發這麼大的火，主要是被這些人給氣壞了。

    事實也就是如此，國家每年撥下巨款，三令五申要搞好水利建設，絕對不能在汛期發生大堤決口的嚴重事件，花出去的錢不少，可是一點作用也沒有，大堤還是照樣決口，這讓誰也是非常氣憤的一件事情。

    就在大家正在捉摸的時候，就聽穆國興又說道︰「這件事情的背後，有沒有腐敗，有沒有搞暗箱*作？一定要一查到底，不僅要查相關的政府官員，還要查設計、施工、監理等方面的人，不管他的後台要多大，也不管他的職務有多高，發現一個查處一個，堅決揪出這些蛀蟲，還人民群眾一個朗朗乾坤。」

    就在大家以為穆國興已經發完火的時候，就聽穆國興又說道︰「順西同志，你馬上給一凡同志和青山同志打電話，請他們馬上派出由紀檢，公安組成的聯合調查組，迅速到江北，你就在這裡坐鎮協調，什麼時候把問題查清楚，你什麼時候再回京。」

    穆國興在軍地兩方面高官陪同下，乘船來到大堤上，大地上的群眾和官兵一陣歡騰。「總理好」「感謝中央關心」的口號聲此起彼伏。

    站在沉船上，穆國興手持話筒，面對與洪水搏鬥的人民子弟兵，大聲、有力地喊道︰「同志們，我受一號首長的委託，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向廣大指戰員表示崇高的敬意。你們是一支英勇的軍隊，軍委調你們來，這是黨和人民對你們的信任和考驗，你們不服重託，順利地完成任務，黨和人民感謝你們！」

    面對被沖垮的防洪大堤殘端，穆國興指著漏出來的稀稀落落的幾根細鋼筋，對龐士堅和呂殿臣說道︰「這就是大堤所用的鋼筋？這就是你們所講的固若金湯的防洪設施？士堅同志、殿臣同志，你們不感到心中有愧嗎？黨和人民把這麼重要的崗位交給你們，你們究竟做得怎麼樣，睡不著覺的時候，就沒有好好想一想？」

    「首長，我們錯了，請求中央的處分。」

    穆國興點了點頭︰「處分一個人不是最終目的，關鍵是要通過這件事情接受教訓，要知道我們手裡的權利是誰給的，是用來幹什麼的，不解決這個認識問題，以後還會犯錯誤的。」

    總理和兩位封疆大吏談話，其他的人自然是離的遠遠的，穆國興沿著大堤向前走去，突然停住了腳步︰「你們兩人用黨性向我保證，在這些豆腐渣工程當中，你們只是負有領導責任。」

    龐士堅和呂殿臣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總理，我們用黨性和人格向你保證，我們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經的起組織的審查，如果發現我們兩人也牽連到了這些事情當中，我們願意接受法律的嚴懲。」

    穆國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之所以要問龐士堅和呂殿臣這句話，主要是考慮到這兩個人擔任省委書記和省長的時間並不長，雖然大堤決口是在他們的任期之內，但是豆腐渣工程卻不是在他們任期內修建的。中央要處分一個封疆大吏也是格外慎重的，也是要有根據和事實的，總不能前任做的醜事讓他們來背黑鍋吧，這也是不符合實事求是工作原則的。

    穆國興的目光看向了遠方，心裡想到，看來，江北省決堤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回京後又要和一些老傢伙爭鬥一番了，江北生的前任書記和省長退下去了，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責任了，更不能讓他們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一號首長的住處這幾天也是很熱鬧，穆國興在江北省怒斥豆腐渣工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京城，中紀委和公安部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去江北又觸動了一些人的神經，打電話或者親自上門探聽消息的絡繹不絕。其中最為積極的就是上一任的那位大人物了。

    「國興同志，你這次在江北說的好啊，江北這次發生的大堤決口事件也給我們提了一個醒。」

    「江北的大堤決口雖然是偶然的，但是也帶有普遍性，前任領導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爛攤子讓後任的替他背黑鍋，看來僅要求我們這一屆政府官員的清廉還是不夠的，有些事情還是要追究一下前任的責任，不能讓他們在任上撈夠了，退下去就沒事了。」

    一號點了點頭︰「可是這樣以來，我們就有可能要捅馬蜂窩了，這幾天到我這裡來的人或者是打電話來的，也不在少數啊。」

    穆國興笑了笑︰「這是早已預料到的情況，有些老同志在任的時候做了一些對黨和人民有益的事情，但是退下去之後，依然耐不住寂寞，利用他們的影響力，對中央的方針政策指手畫腳，指示或者縱容他們的一些老部下胡作非為。如果我們這一屆不解決這個問題，今後這個弊端就永遠消除不了，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為了保持黨的純潔性，不要說是一個馬蜂窩，就是地雷陣，我也要去一！」

    望著穆國興堅毅的神色，一號說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我們全黨和全國人民的事情，如果前面是地雷陣，就讓我們一起勇敢面對吧，我支持你！」

    以此同時，在那位大人物的家裡，也有兩個人在進行著一場談話。

    「老首長，穆國興這次到江北可是夠了威風的，不僅事先沒有通知江北省委，就是連他們的正常工作匯報也不聽，江北省的同志都感到很不理解。特別是他未經中央集體討論，就向江北省派下去聯合調查組，更是讓江北省的幹部人心惶惶，這樣下去會影響到工作的。」

    大人物看了看講話的前任江北省省長劉高仁，又看了看坐在一邊一聲也不吭的副省長楚新立，心裡馬上就明白了，他們兩個人一定是牽扯進江北的豆腐渣工程裡了。

兩千八百七十五章爭取主動

    大人物沒有表態，劉高仁接著說道︰「老首長，穆國興這次去江北是在搞突然襲擊，僅憑著一斷決口的大堤，就斷定這是豆腐渣工程，是很不負責任的。未經中央領導集體研究，就派聯合調查下去調查，這不僅是對江北省廣大干部群眾的不信任，更是為您老的臉上抹黑。」

    劉高仁講這些話可是夠了毒辣的，給穆國興羅列上了不少的罪狀。不相信同志，是官場中的一個大忌，未經集體研究就派聯合調查組下去調查，是不講原則的表現，更為嚴重的是，劉高仁還把這件事情和大人物扯在了一起。

    一般的情況下，作為一個退下來的省長，是絕對不敢公開指責一位現任總理的，劉高仁之所以敢這樣講話，也是建立在兩個基礎之上。首先劉高仁與大人物的關係極為密切，而楚新立又是劉高仁一手提拔起來的，三個人都不是外人，自然不會擔心講話會透漏出去。

    其次，劉高仁也確實是被*急了，他很清楚，就憑他和楚新立在大堤建設當中搞的那些貓膩，經過調查組調查是很容易暴露出來的，如果此時不鼓動大人物出來講話，給聯合調查組施壓，一旦事情暴露，劉高仁和楚新立絕對逃脫不了黨紀國法的制裁。

    人被*急了的時候，是什麼事情也能做得出來的，正因為如此，楚新立聽到穆國興在江北省的講話之後，當天晚上就來到京城找到了劉高仁，兩個人經過了一番策劃之後，找到這位大人物，他們以為只有憑藉這位大人物的影響力，才能阻止穆國興對江北的調查。

    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大人物此時也不像從前那樣敢直接出面講話了，因為前任一號邵老和三號何老就曾經公開講過，今後要大力支持現任領導集體，不要再對他們的工作指手畫腳了。既然邵老和何老都這樣表態了，這位大人物自然也要收斂一下。

    大人物也知道穆家的勢力有多大，絕對不是他能抗衡的了的。論政治影響力，大人物也只能和穆從軍不相上下，更何況人家家裡還有一個德高望重的開過元勛。拋開這些不講，就說現任的領導集體當中，穆家派系的就佔了五個，一號還對穆國興的工作非常支持，在這種情況下，大人物自忖即便是出來講話，也未必能有多大的效果。

    雖然大人物對這些事情很清楚，但是劉高仁卻就不會知道那麼多了，在他認為，穆國興這一代的領導集體是大人物這一代人扶上馬的，大人物的影響力現在依然還很高，只要他肯出面講話，想必現任的一號也會給他幾分面子的。只要是現任一號讓秘書給聯合調查組打個電話，下面的人自然也就心領神會，抓出幾個小人物當替罪羊，劉高仁和楚新立也就沒事了。

    從這一方面來看，官場裡的事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白的，低一級的官員永遠鬧不清楚上級領導在想著什麼，也更不會懂得上一層政治鬥爭的複雜性。

    到了中央最高一層，講究的是班子的團結與和諧，無論是誰都對政治派系鬥爭諱言莫深，更不會把派系問題公開出來。劉高仁雖然是大人物的老部下和心腹，但這些事情大人物是絕對不會和他講的，所以劉高仁到大人物求救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也就很清楚了。

    「小劉啊，我在江北省工作那段時間，對你還是非常欣賞的，由於你的出色表現，我才向中央建議提拔你為江北省省長，我完全是從工作角度上考慮問題的，並沒有參雜任何個人的因素。國興同志派聯合調查組去江北，雖然未經政治局會議討論，但同樣也得到一號的支持了嘛，從這一方面來看，穆國興並沒有做錯什麼。至於你說他對江北的同志不信任，我看也不能這麼認為，只要是江北沒有問題，聯合調查組也會實事求是向中央報告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事情調查清楚了，也就可以了嗎。」

    劉高仁聽出來了，大人物是不想管這件事情，這個老傢伙是在耍滑頭，如果他真的不肯出面，這件事情確實是很難辦。

    劉高仁給楚新立使了一個眼色，看到楚新立起身離開之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老首長，你對我的提攜之恩，我是一刻也不敢忘。三江建設集團在長江大堤建設當中，也得到了江北省政府的大力支持，如果真有人利用這件事情，給你老的臉上抹黑，再利用這件事情做點文章，影響是很不好的。」

    大人物看了看一眼劉高仁︰「雖然我孫子在三江建設集團工作過一段時間，但是他在這件事情上是沒有任何責任的，中央對此也曾經有過結論，你此時突然提起三江建設集團來是什麼意思啊？」

    俗話說虎老餘威在，大人物這句話把劉高仁給嚇了一跳。本來想利用三江建設集團的事情要挾一下大人物，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

    劉高仁對三江集團在建設長江大堤時搞得那些貓膩也很清楚，正是他的支持和縱容，三江建設集團才把江北官場搞的烏煙瘴氣。

    後人有人把這件事情捅到了中央，當時水利部也派了一個調查組去調查這件事情，後來在一些人的壓力之下，匆忙結束了調查，草草下了一個結論，最後只抓起幾個小人物當替罪羊，這個案子也就不了了之，至今仍然是一筆糊塗賬。

    從那以後，大人物的孫子就辭去了三江建設集團總裁的職務，帶著家眷出國了，即便是現在再把三江集團的事情拿出來翻一遍，大人物的孫子作為一個重要的當事人都出國了，時隔多年沒有證據的事情還怎麼能夠查的清楚？

    看來大人物已經把一切事情都考慮到了，水利部調查組對這件事情已經有過一個結論，即便是聯合調查組這次能夠查出什麼問題來，也只能是一些客觀方面的問題，劉高仁現在都已經退了下來，總不能再去追究他的領導責任吧。

    「江北長江大堤決口，鬧的沸沸揚揚影響很壞，你也要提前做好準備，要經得起組織的調查，必要的時候我還是會出面講話的。」

    大人物說完這句話，沖劉高仁揮了揮手，微合著眼楮再也沒有講什麼。他此時也在考慮採取什麼樣的辦法才能把這件事情給壓下來，否則的話，真要是認真調查起來，說不定真的讓他們查出點什麼來，那可就糟糕了。

    雖然大人物的孫子已經出國了，所在國與華夏並沒有簽訂引渡條約，但是一旦大人物的孫子嚴重觸犯了刑律，憑藉著華夏在國際上的威望，想把他的孫子弄回來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這樣以來，大人物這張老臉可就真的沒出擱了，一輩子的名聲也就會徹底的葬送在他孫子的身上。

    劉高仁剛走出大人物的小院，楚新立就迎了過來︰「老領導，首長是怎麼說的呀？」

    劉高仁看了看四周︰「到車上再說吧。」

    楚新立神色緊張的看著劉高仁，發現他好像睡著了似的，閉著眼楮一點表情也沒有。車子行駛了十多分鐘之後，劉高仁突然睜開眼楮︰「新立同志，首長會在必要的時候出面講話的，但是我們首先要爭取主動，你下午就回江北，爭取搶在調查組的前面，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

    楚新立很明白，所謂的處理好，無所謂就是指兩個方面，一個方面就是銷毀一切證據，要做到這一點問題也不是很大。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丟卒保車，拋出幾個稍微大一點的替罪羊來。

兩千八百七十六章舉報信

    中紀委副書記兼中央巡視辦主任李軍，率領聯合調查組來到江北省已經三天了，案情調查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由於大堤的建設已經過去多年，物是人非，好多的關鍵證據已經消失，僅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還不足以說明防洪大堤的建設中存在著官商勾結貪污腐敗的現象。

    臨來江北之前，九號首長李青山曾經專門召集聯合調查組的全體同志開了一個會，在會上李青山反覆強調，江北省大堤決口造成的影響很壞，豆腐渣工程引發的民憤極大，中央決定要對這件事一查到底，不論牽扯到哪一級的幹部，也不管他的地位有多高，只要是查清犯罪事實，就要堅決依法懲辦。

    雖然李青山在講話中並沒有提到穆國興的名字，但是調查組的人都知道這是總理親自抓的大案，事情辦好了自不必說，如果萬一出現了問題，調查半途而廢，不僅對總理會造成不好的影響，也是對中央威信的一個非常大的損害，更會對省市一級政治體制的改革帶來一些變數，也可以說是，這一次的任務是非常艱巨的，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作為穆國興的老同學，李軍則考慮的更加深遠，他很清楚這是穆國興上任後三把火之一。第一把火拿下了金屬工業公司的總經理，為下一步的國有企業改革創造了一個很好的條件，也震懾住了一些高官子弟。第二把火就是通過江北省長江大堤決口這件事情，揪出一批在工程建設中有貪腐行為的貪官，為今後的政治體制改革打好基礎。至於第三把火是什麼，李軍也絕對相信他的老同學早已經考慮好了，這也不是李軍這個部級幹部所能關心的事情，他所要做的就是把江北省這個豆腐渣工程調查清楚。

    李軍也很清楚，現在官場中後一任的官員是絕對不會去翻騰一些陳年老賬的，如果要是真這樣去做了，那就是名副其實的掀前任的老底，是為所有官場中人所不齒的。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有好多的大案要案都因為前任官員的離職或者退下去，最後成為了一筆糊塗賬被永遠的擱置了起來。

    李軍正在想的入神的時候，他的秘書小周走了進來︰「李書記，這是接待組的同志剛收到的一份群眾來信，請您過目。」

    這封群眾來信是用普通的打印紙打印的，署名則是群聲，像這種匿名的群眾來信，中紀委一年會接收到無數封，有好多事實比較模糊的都被轉到地方處理了，最後成了一些無頭案。

    如果是在平常，李軍也未必會把這種匿名信當做一回事，他的秘書和下面的工作人員，也不一定會把這一類的信件送到他的案頭，現在官場中這種事情是太多了，如果每一封都去調查，恐怕中紀委就是再增加幾倍的人手也不夠用。但是現在豆腐渣工程的案件正陷入卡殼的狀態，這個時候有任何一點線索都是非常重要的。

    「知道這封信是誰送來的嗎？」

    「這是接待組的同志在舉報箱裡發現的，他們看了以後感覺到事關重大，所以就送到了您這裡。」

    李軍點了點頭也沒有吱聲，這是中央調查組到下面對某一件事情進行調查的時候，經常採用的做法。在調查組的駐地設立舉報箱，向社會公佈調查組的舉報電話，這種辦法雖然看著很老套，但有時候也是很管用的。有好多的大案要案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找到突破口，隨後才告破的。

    這封舉報信密密麻麻的整整寫了四頁，信中寫道︰中央聯合調查組，總理的講話讓我們看到了希望，中央聯合調查組的到來，讓我認定了中央在反腐方面的決心是堅定的，我作為一個受黨教育多年的老幹部，認為有必要向你們反映豆腐渣工程的一些內幕，這封舉報信寫的很詳細，甚至清楚的說明了那一天那一日，在什麼時候有哪些人進行的何種幕後交易，從工程開始招標到施工，一直到最後竣工驗收，列舉出了一大批官員的犯罪事實。如果按照這些線索追查下去，有可能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軍把這封舉報信反覆看了三遍，在筆記本上記下了舉報信的重點，然後很謹慎的的把這封舉報信鎖進了保險箱。

    整整一個下午，李軍都沒有出辦公室的門，反覆在思考著這封舉報信當中列出來的問題，琢磨著應該從哪裡入手打開缺口。作為一個從事了幾十年紀檢工作的老紀檢幹部，李軍敏銳的感覺到，寫舉報信的這個人一定是一個能夠掌握到核心秘密的人，甚至還參與了某些交易，否則的話他不會對這件事情瞭解的這麼清楚。

    至於這個人為什麼要向中央調查組寫舉報信，也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分贓不均，這個人的本身利益受到嚴重的侵害，一怒之下才做出這樣的舉動。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人只是一個小人物，雖然沒有參與到這些交易當中，但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便利條件探聽到一些秘密，看來這也是一個有心人，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但對調查組的工作還是很有好處的。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李軍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舉報人三個字，又在這三個字的旁邊畫上了三個大大的問號，很顯然寫舉報信的人心裡還是有忌憚的，所以他才採用了匿名的方式，一旦那些蛀蟲被抓起來，這個人很快就會主動露面的。

    李軍請來了坐鎮江北協調的中央辦公廳副主任金順西，和調查組副組長、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局長曲志江，三個人也沒有顧得上吃晚飯，足足商量了三個多小時最後才制定出了一份行動計畫第二天，聯合調查組兵分五路，按照李軍的部署展開了調查，一時間有些冷清的調查組駐地熱鬧了起來，到處都是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不時還可以看到幾個被公安部幹警押進來的嫌疑犯。

    調查組突如其來的大行動，驚動了江北省副省長楚新立，當天晚上楚新立就打通了前任省長劉高仁的電話。

    「老領導，調查組沉默了三天之後，今天突然開始行動了，帶走了幾個很關鍵的人物，形勢有些不妙。」

    「你說的那幾個很關鍵的人物是不是與三江建設集團有關係的？」

    「老領導說的沒錯，一個是三江集團現任總經理周進，還有一個是原建設廳廳長典況，另外一個是省政府原秘書長李尚高，」

    劉高仁吃了一驚，如果調查組只帶走了前兩位還好說一點，他們也沒有掌握到多少核心機密，關鍵是原省政府秘書長李尚高，他可是劉高仁的心腹，劉高仁在任時做的所有的醜事，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劉高仁也很清楚中紀委和公安部那幫人的手段，只要是被他們盯上的人，沒有哪一個能夠扛得住。中紀委幹部審訊人使用的辦法可是花樣百出，不要說是李尚高這個文弱書生了，就是一些壯漢到了他們的手裡不死也要扒層皮。

    「你的準備工作做的怎麼樣了？」

    「從京城回來後我一直在做著準備，但是龐士堅和呂殿臣盯得我很緊，我也只好通過其他的辦法，找到了幾個關鍵人物。他們也都表態，如果調查組調查的話，他們是不會亂講的。但是我們也要盡快的在高層想辦法，給調查組施加壓力，否則的話，我擔心時間久了他們也扛不住的。」

兩千八百七十七章雙管齊下

    劉高仁沒有講話，但是也沒有把電話掛掉，兩人的通話陷入停頓。楚新立握著話筒靜靜的等待著，他知道劉高仁肯定有重要的吩咐。

    「咳咳，」兩分鐘之後，電話裡終於傳來了劉高仁的聲音︰「既然這樣，咱們就雙管齊下，你明天就讓關明月去投案自首，要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攬下來，有些說不清楚的，就讓他全部推到三江建設集團前任總裁侯志先的身上。你告訴關明月，他以前做的那件事情，早就應該坐大牢了，如果這次他不聽話，我照樣會把他送進去。這次能夠主動頂罪的話，我們還可以替他運作一下，過上那麼三兩年，再把他撈出來，還能夠過一個不錯的後半生。」

    楚新立吃了一驚，早就知道劉高仁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沒想到他竟然狠毒到如此程度，連他的親妹夫也不肯放過。

    不過這個辦法也確實不錯，讓關明月去專案組自首，不僅可以迷惑專案組的視線，更可以讓專案組早點結案。想必專案組考慮到三江建設集團前任總裁侯志先已經出國取證困難，再加上侯志先的家庭背景非常強大，也就不敢繼續追查下去了。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把那位大人物也拉下水，*著他不得不出面講話，這樣以來，專案組一方面要承受著強大的壓力，另一方面有人主動認罪了，順水推舟這個案子也就能夠結案了。

    劉高仁和楚新立都沒有想到的是，兩人的這番通話，全部被專案組監聽去了。一般的情況下，未經中央批準，專案組是無權監聽一個高級幹部電話的，這樣做不僅是違法的，也是為中央所明令禁止的。但是，這一條規定要看是對誰，總理親自抓的大案，又是得到了九號首長的授權，允許專案組採取一切認為必要的手段查清事實。在這種情況下，專案組自然是什麼辦法都會用得上的。

    現在一些貪官自認為有些事情做的很隱秘，其實也就是中央沒有下決心查他們罷了，一旦下決心調查了，公安部和中紀委掌握的那些先進的偵查手段，很容易就會查清楚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的也就是這個道理。

    第二天上午，江北省水利廳廳長關明月來到專案組投案自首，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專案組事先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動動向，自然也是虛與委蛇，正好趁這個機會，把關明月交代的問題和掌握的材料進行比對，使這個案子辦的更牢靠一些。

    讓關明月沒有想到的是，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雖然關明月在交代中把所有的責任都攬了過去，表面上看著交代得很徹底，其實有很多關鍵的事情他是無法自圓其說的。比如幾十個億的大堤加固工程的招投標，就絕對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廳級幹部能夠一手*辦下來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關明月也無法自圓其說，那就是這麼大的暗箱*作，承包方付出的受賄款也絕對不會像關明月所講的那樣只有幾百萬。

    現在工程建設承包當中有一個公開的秘密，建設方最少也要拿出工程款的百分之十來給負責招投標的官員行賄，否則的話他們是得不到這個工程的。幾十個億的大工程，至少有幾個億的黑色收入，這筆錢到哪裡去了？再說了，根據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來看，這個幾十個億的工程，經過層層承包，最後到具體的施工方手裡，也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四十工程款，剩下的錢又到哪裡去了？

    面對著紀檢幹部咄咄*人的追問，關明月臉色灰白，他確實是無法回答。在這個工程當中，他只撈到了不到一千萬，剩下的都給了那些大人物，也可以說在這個暗箱*作當中，關明月只是一個明面上的人物，是被人用來頂罪的，他自然是不會知道這些錢都跑到哪裡去了。

    事到如今關明月也只好使用了最後一招，把所有的問題都推給了三江建設集團前任總裁侯志先身上，滿心以為專案組聽到他的這個交代，會攝於侯志先的家庭背景而不敢再追查下去了，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不是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

    「之江同志，事情的發展正和我們預料的一樣。」李軍微笑著和曲之江打著招呼，隨手把關明月的交代材料遞了過去︰「關明月聽從了某些人的吩咐，把侯志先給推出來了。」

    十幾頁的審訊材料，曲之江看了十幾分鐘，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想了想又放下了︰「李書記，侯志先已經跑去國外了，這個案子前幾年水利部也曾經派調查組下來調查過，當時也有過結論，我們要想徹底查清楚這個案子，現在的關鍵就在侯志先身上，但要想把他引渡回來，僅憑我們調查組的力量是不夠的。」

    「嗯，我也是這樣考慮的，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先從這些小人物開始，把外圍的問題查清楚，然後再請示總理做決定。」

    曲之江點了點頭；「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也只能這樣做了，我估計總理現在可能也面臨著巨大的壓力，這件事情還是要請示一下總理最好，我建議請順西同志回京向總理做個專題匯報比較好。」

    曲之江估計的一點也不錯，此時在釣魚台國賓館五號樓的小會議室裡，穆國興正在與十幾個老同志開著一次別開生面的座談會。

    兩天前，當人大常委會委員長高旭正給穆國興打來電話，說是有一部分老幹部想就政府方面的工作，與總理進行一下坐談時，穆國興就意識到，該來的終於來到了。

    其實穆國興並不懼怕這樣的座談會，反而認為這個座談會召開的很及時，有一下老同志也未必瞭解一些事情的內情，有了這個機會，也正好和他們好好談一談，不僅可以解除誤會，更可以讓這些老同志看清某些人的嘴臉。穆國興也絕對相信，經過這一次的座談會之後，那個大人物的威信必定會一落千丈，今後再也沒有能力掀起任何風浪來了。

    當聽到高旭正要陪同他一起於這些老同志座談的時候，穆國興婉言謝絕了，儘管如此，高旭正依然還是不放心，讓人大第一副主任吳涵宇陪著穆國興參加了這次座談會。

    這倒不是說高旭正對穆國興個人有什麼不放心，而主要是擔心那些老幹部在那位大人物的鼓動下，會說出一些不合適的話來，由人大這方面來主持座談會，想必這些老幹部們還是會有所顧忌的。

    這些老幹部們的級別都很高，除了有兩位是往屆的政治局常委之外，其他的就是一些副國級的老領導了，像這種情況還是極為罕見的，要知道這些人雖然退了下去，但是他們的影響力還在，門生故舊遍佈全國，也可以說這些人只要是聯合起來，足可以在華夏的政壇上掀起一場大的政治風暴來。

    像這種情況也是華夏獨有的政治體制而造成的，在西方國家，一個官員任期滿了，就會從事其他的職業，他們也從來沒有把當官作為一輩子的事情，而華夏則不同了，一個人只要踏入了仕途，只要是不犯什麼錯誤就會一直當下去，論資排輩的一級一級的往上爬，當爬到一定的位置上，人到了年齡就會退下去了，但是在這長達幾十年的仕途之路上，培養起來的政治勢力確實不容任何人小覷的。

    這也正是中央一再提倡的高級幹部必須要有基層工作經驗的原因之一，只有從基層一步一步的走上來，才能更好的瞭解民情，建立起自己的人際圈子，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任何一個以終身仕途為己任的人，都是離不開志同道合戰友的支持。

兩千八百七十八章座談會

    全國人大第一副主任吳涵宇主持了座談會，說實話，吳涵宇看到今天的這個架勢還是為穆國興捏了一把汗的。 他很清楚這些老傢伙雖然很久不露面，但是其影響力卻依然沒有降低，再加上他們處在旁觀者的角度上，也很容易看出目前所存在的一些問題，今天的這個會議雖然是個座談性質的，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吳涵宇簡單的開場白之後，穆國興說道︰「歡迎各位老同志來參加今天的座談會，家有一老猶如一寶，老同志是我們黨的寶貴財富，不僅具有豐富的工作經驗，更有著很強的黨性和政治敏感度。政府的工作需要你們支持，更需要你們的監督，只有形成一種良好的民主風氣，自覺的把自己置身於黨和群眾的監督之下，我們才能做好工作。

    講到這裡，穆國興微笑著在這些老人的臉上看了看，接著說道︰「在今天的這個座談會上，不僅希望老同志們對國務院的工作出謀劃策，更希望你們幫助國務院找出工作當中所存在的問題。對你們提出來的問題，如果是我職權範圍內的，我可以當場給與解答，超過職權的，我也會及時的在政治局常委會上提出來，研究討論後再作答覆，只要是大家能抱著出於公心這一點，把黨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提出的任何意見我都是歡迎的。」

    穆國興的一句話給這次座談會定了調子，主要是包含了兩層意思︰第一，提意見可以，但是希望儘量提我職權範圍內的事情。第二，提意見必須要出於公心，把黨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其他的問題還是少談。

    這些老傢伙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他們豈能聽不出穆國興話裡的意思？一時間會場裡有些冷場，這些老傢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位大人物的身上。

    「咳咳，」隨著兩聲咳嗽，一位銀發紅臉的老人說話了︰「總理，既然今天是座談會，我就有什麼說什麼。這次中央進行的政治體制改革，是在我們那一代領導集體就曾經醞釀過的事情，政治體制的改革是非常必要的，也是非常重要的，對此我個人表示堅決的擁護。但是，我現在擔心的一點是，國務院各個部委機關被精簡了百分之三十，中央準備如何安置被減下來的這批人？有很多的同志勤勤懇懇的工作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成了下崗幹部，這不僅會寒了一大部分幹部的心，更會造成一些不團結的因素。」

    穆國興認出來了，這位紅臉堂的老人姓鄒，當時是穆老那一代領導集體當中最年輕的一位副總理。穆國興年輕的時候，曾按照穆老的指示去鄒老家裡拜過年，原來以為這位老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卻沒想到還是挺硬朗的。

    當年鄒老也是一個很強勢的人物，以敢說真話而聞名與高層，被人們形象的稱呼為鄒大炮。本來以他資歷和能力是應該在穆從軍那一屆的中央常委中佔有一席之地，但就是因為敢說真話而得罪了一些人才提前退了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鄒老依然保持著他敢說真話的秉性，這也正可謂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穆國興微笑著說道︰「鄒老提出的這個問題很重要，中央和國務院為此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對於這批被精簡下來的幹部中央採取了三條措施，第一，年齡超過五十五歲的副部級以上的幹部，可以動員他們提前離職休養，中央將保證他們的政治和生活待遇不變。相對年輕一點的，可以去人大新成立的政府工作監督監察委員會，以他們豐富的經驗，對於省部一級的政府工作進行監督檢查，。」

    對於這批人穆國興事先也做了調查，五十五歲以下的副部級幹部可謂是鳳毛麟角，按照這條道道劃下來，也沒有多少人了，而人大新成立的這個監督檢查委員會，也確實是需要一大批有經驗的老同志。

    「五十歲以上的廳局級幹部也要動員他們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擔任監督檢查委員會的巡視員。這部分同志工作經驗豐富年富力強，政治覺悟高，監察委也需要這樣的人。對於為數眾多的處級以下的一般幹部，中央準備把他們組織起來進行學習，通過競聘的方式，充實到各個部委或者省一級的政府崗位，實在是不適合從事公務員工作的，也可以到企業去，或者是自己興辦企業，要知道這批幹部都是具有高學歷，高智商的人才，我相信他們在其他的工作崗位上同樣能夠做的很好。國務院正在起草這方面的文件，準備在政策以及資金方面給與扶持。」

    穆國興笑了笑接著說道︰「不知道我的這個答覆鄒老和其他的老同志是否滿意？如果有不同的意見，也請大家提出來，中央會認真研究加以解決的。」

    鄒老這個人脾氣就是直爽，穆國興的話音剛落他就說到︰「既然中央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我也沒什麼其他可說的了。總理說的對，退下來的一大批幹部當中，確實是一批寶貴的人才，不適合當官就讓他們搞經濟辦實體，我認為中央的這個辦法還是非常不錯的。」

    接下來其他的老同志又就一些政府工作或者是政治體制改革的問題提出來一些意見，穆國興都耐心的一一給與瞭解答，座談會的形勢正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穆國興已經牢牢的控制住了會議的節奏。他那誠懇的態度，和務實的工作作風，以及嚴謹的思維，都讓這些老同志很是佩服。

    有幾個人此時坐不住了，他們也沒有想到形勢會發展到這個程度，這幾個人當中尤其以那位大人物心裡更為著急。以他的計畫是，先由一個人提出國有企業改革的問題，然後再引到江北省的豆腐渣工程上來，利用穩定幹部隊伍，不造成江北省政治體制動盪為理由向穆國興施壓。盡快結束聯合調查組對江北大堤決口事件的調查。卻沒想到，周大炮搶先發言，一下子打亂了他們的計畫。如果任由這種形勢發展下去，在這次座談會上，大人物一夥將一事無成。

    大人物的目光和一個精瘦的老人眼光一踫，這位老人放下手裡的茶杯，舉起了手︰「總理，我說幾句。」

    穆國興笑了︰「請魏老指教！」

    「剛才大家都談到了政治方面的問題，我認為是否應該談談經濟方面的問題了。政治是上層建築，經濟才是基礎嘛。」

    魏老看了看穆國興，又看了看那位大人物，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國有企業的改革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認為，不管到什麼時候，國有經濟都是整個國民經濟的主要部分，而民營經濟則只能是國民經濟的補充，這是一個原則。按照國務院的有關規定，將在今後的五年當中陸續對全部的國有企業進行改革，把國有資本從國有企業當中抽出來，這會不會造成經濟發展的失控啊？」

    魏老所講的也是這些老幹部們非常關心的問題，雖然改革開放已經幾十年了，但在他們這些人的心裡還依然存在著計畫經濟年代的思想，認為國家應該把所有的經濟工作都管起來，發展經濟只能依靠國有企業，正是由於他們的這些固有的思維，才造成了華夏國有企業的壟斷地位。

兩千八百七十九章可笑的事

    魏老談起經濟方面的問題，這可是穆國興的強項，他在經濟理論方面的知識和見解，就是一些最頂尖的經濟學家也要甘拜下風，更何況這些當了一輩子官的退休老幹部了。

    「魏老講得很對，國有企業的改革確實牽扯到國民經濟發展的大問題，在談到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首先要弄清楚什麼才是國民經濟。宏觀方面來看，國民經濟是指一個現代國家範圍內各社會生產部門、流通部門和其他經濟部門所構成的互相聯繫的總體。」

    幾位老同志皺了皺眉頭，顯然他們沒有聽明白，穆國興笑了笑繼續說道︰「具體來講國民經濟是人們進行物質產品生產經營活動的總過程。人們要生活，就要進行生產，生產出人們進行再生產和生活所需要的商品。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生產出的產品要進行買賣，生產出的生產資料要出售給需要這些生產資料的企業，以便用於再生產；生產的消費品，要出售給需要這些產品的居民。這些出售的商品，要經過運輸過程運送到銷售企業，由商業企業進行買賣。商品買賣又要通過貨幣作為交換媒介，而貨幣是通過金融企業發放的。這一系列生產、運輸、買賣、消費的總體就是國民經濟。」

    雖然這些老同志都不是搞經濟的，但是穆國興講的著些簡單易懂的道理，還是聽明白了，要是連這個再聽不懂，那就是在侮辱人家的智商。

    「所以單從這方面來講，國民經濟中並沒有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之分，所有的經濟成分都是國民經濟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不能把他人為的劃分為主次。就是說一種經濟成分是否適合國民經濟的的發展，要根據當前的實際情況來做決定。所謂的國有企業是由國家出資興辦的企業，而民營企業顧名思義就是有民間出資興辦的企業，只是兩種不同的經濟形式而已。

    老幹部們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顯然他們已經開始理解穆國興話裡的意思。

    「投資興辦企業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創造價值，為國家的發展和人民的物質需要創造財富，也就是說要為國民經濟的發展做出貢獻，不管是國有也好民營也好，都具有同樣的功能、責任和義務，但是事實又怎麼樣那？我這裡有著一個數據就很能說明問題。」

    講到這裡，穆國興對工作人員做了一個手勢，一份文件被發到了各位與會者的手裡。

    「很多國企是在壟斷著稀缺性的、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資源，像石油、煤炭等等。所以這些企業的收入，實際上是依靠資源需求的不斷增長，導致資源稀缺性的增加，最終導致資源價格的上升。這一塊的收入，嚴格來講不應該是國企的收入，而是資源所有者的收入，也就是國家的收入，這是任何一個企業都能夠或者說應該做到的。」

    「舉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國際油價在上漲，其實資源所有者的收入也在上漲，為什麼呢？石油價格上漲的好處，應該是石油資源所有者和石油開採公司共同分享，他們是按照一個比例來分享收益的。舉個例子，在中東的伊拉克等地，那些地方的地質條件和地理條件都比較好，於是采一桶油的收益，有一半是歸資源所有者的，有一半是歸石油公司的。資源所有者的收益是按照比例獲得的，所以石油價格往上漲，資源所有者的收入也一直往上漲。但在我們國家卻不是這樣的，石油公司每采一噸油只給政府也就是資源所有者30元，遠遠達不到合理的分配標準。」

    「這個分配不僅不符合比例，而且還非常低。前幾年國務院出台了一份文件，規定合資開採油田的企業應該給石油資源所有者，也就是政府12.5%的分配比例，這在經濟學上叫租金，在行業內叫做礦區使用費。按這個比例算的話，那麼開採一噸石油，石油公司應該給政府500多元，而不是現在的30元。所以石油集團在國內每開採一噸石油，就佔了全國人民470多塊錢的便宜，從這一方面來講，石油集團每年幾千億的利潤，實際上就是少交給國家的租金，真正的利潤甚至是負數。」

    「政府要對石油企業徵收礦區使用費，這是作為一個正常的企業應該履行的義務，但是，一旦讓他們上繳這部分費用，各種問題就接踵而來，石油集團在叫苦，說是這樣一來就會發生虧損，完不成國家下達的利潤指標，還有些人不瞭解情況，也跟著人云亦云反對國務院的這項政策。如果石油行業由民營企業來經營，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呢，我想在座的老同志都很清楚。」

    穆國興侃侃而談，逐步深入︰「不僅僅這方面的問題，還有一個就是國有企業的銷售端是壟斷的，這樣的企業就比較多了，電力、電信、鐵路都是如此，不允許民營企業隨便進入。靠壟斷形成的利潤是不可持續的，短期內可能會有一個比較好的發展勢頭，但是從長遠來看，沒有競爭的企業就沒有活力，這就又限制了產業創新，失去了創新能力的企業和國家，是沒有發展前途的。」

    「再比如國有企業交利潤這件事情，上一屆政府的財政部和國資委就下發了一個文件，要求國企，尤其是央企，繳納至多10%的利潤。這是一個很軟弱的一個要求——怎麼最高只繳10%呢？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看到它們繳納，沒有任何一個數據告訴我們，我們的國企履行了它們應盡的義務。所以，連最基本的市場經濟規則和產權制度規則，國有企業都不能遵守，我們還要這些企業有何用，不對他們進行改革能行嗎？」

    「國有企業享受著諸多的特權，而這些特權在一個正常的市場經濟國家是不應該有的。很顯然，民企沒有這些特權，也就沒有因特權所獲得的收入，更沒有特權去獲得額外的收入。民企自然不如國企，國企和民企並不是真正的公平競爭。所以，國企就有能力到處去收購民企，而收購來的企業一旦頭上有了國企這頂帽子，就又會重複前面所講到的老辦法。最後國家的財政收入就會越來越少，只能依靠民企來維持，讓承擔百分之八十以上就業任務的民企苦不堪言。這就形成了一個怪圈，一方面國有企業靠壟斷低位形成的利潤越來越多，又不用上繳利潤，變得越來越有錢。另一方面國家的財政收入又越來越多的依靠民企。這樣要不了多久，我們的國民經濟就有可能會失控，政府就會面領著破產的危險。」

    「國企的股東是全國人民，它們怎麼可以不向全國人民繳納利潤呢？這是挺可怕的事情，如果國企可以不繳利潤，我們寧肯不要國企。你可以看看國家統計年鑑，國企虧損之後，國家是要給它們彌補的。虧損了，它們就是國有企業，賺錢了，就不再是國企，因為他不把利潤繳給國家這個最大的股東，這不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嗎？」

    老同志們紛紛點頭，他們也沒有想到國有企業當中竟然還存在著這麼多的貓膩。鄒老沉不住氣了，舉手要求發言，得到穆國興的點頭示意之後說道︰「總理，你剛才講的話我們都聽明白了，國有企業的改革勢在必行，但是國務院今後會採取什麼樣的措施，來開展這方面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