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1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0
96:我們的愛停不了,卻到不了
    空乘小姐巡查走過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會看雲燁一眼,很想過去問問先生是否需要一杯水,或者被子,但總是不忍心開口。

    那種失去親人的疼痛,似乎都感染到了周圍的人,每個人都異常沉默,甚至連坐在雲燁邊上一直用平板看電視連續劇的女人,也關上了播放器,讓那個男人壓抑著的悲痛可以安靜一些。

    然而雲燁的耳朵裡,還全是方才平板電視連續劇的主題曲,那歌詞,好像在哪裡聽過,他特別熟悉,

    “停在這裡不敢走下去

    讓悲傷無法上演

    下一頁你親手寫上的離別

    由不得我拒絕

    這條路我們走得太匆忙

    擁抱著並不真實的*

    來不及等不及回頭欣賞

    木蘭香遮不住傷

    不再看

    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

    不再找 約定了的天堂

    不再嘆

    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這些歌詞從音變成了一個個清晰的字,在他腦海裡盤旋,像猛烈枯寒的風,刮得他腦子抽疼,他一直想,在哪裡聽過,在哪裡聽過,他怎麼會喜歡這種調 調 的歌?

    他不會喜歡這種調 調 的歌,無病*的東西,向來不是他這種男人喜歡的東西,可為什麼會記得?一定是同她在一起的時候聽過,他才會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對啊,辛甜的車裡經常放這首歌。

    她每次都聽得入神。

    以前沒有察覺,現在才發現,這歌詞每字每句都是傷人的利器。

    不管他們敢不敢走下去,悲傷照樣上演,離別共同寫下,誰都不能拒絕。

    行路並不匆忙卻萬分艱險,擁抱過的*真實,卻不能靜靜欣賞。

    天上的太陽光透不過雲彩,約定的天堂也找不到,唯有世事無常一語成讖,連三寸日光也借不到。

    雲燁大喘一聲,低沉壓抑的哼了一聲,整個頭往邊上一偏,頭一下子偏撞到了玻璃窗上,喉間湧動的鐵腥氣嚥下去又冒下來,他想要從這個壓抑的空間裡逃開!他呼吸不了了......

    ........

    飛機終於降落了,空乘走過來問雲燁是否需要別的幫助,雲燁擺了擺手,慢慢站了起來,“謝謝,不用。”

    雲燁回到G城的事,沒跟任何人說過,來不及說,更不想給任何人說,但當他空靈一般走出機場打車回了清水灣之後,才發現當時他走後,莫家過來了人把這裡收拾得特別乾淨,該洗該曬都搬回大院了。

    雲燁沒管那些,倒在沙發上就睡,他什麼事也不想做,就想睡一會,他有兩天沒有好好睡過了。

    但是累成這樣,困成這樣,他還是睡不著,他坐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這麼下去會出問題,他得去人多的地方,一定要去人多的地方,否則這麼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會瘋的。

    辛甜大概就是這樣經常一個人在一個角落裡想事情,才會壓抑成那樣。

    雲燁坐起來,他不能像個什麼都看不清方向的人一樣亂撞,他得目標明確的生活,辛甜一定也不想聽到他萎靡不振的消息 。

    雲燁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放了一陣水,才低頭用冷水洗了洗臉,連個擦臉的毛巾也沒有,呼了口氣,隨便抹了一下,便離開了清水灣的住房。

    ......

    莫家今天算得上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其實莫家因為和溫家退婚後,表面上看著沒什麼,苗秀雅也對莫家沒什麼興趣。孟有良心裡那口氣卻壓不下去,但礙於的苗秀雅高,他也一直沒說要對莫家怎麼樣。

    但實際上是不著痕跡的給莫家施壓,沒在雲燁這條主線上動手腳,可是幾個女婿都受到了影響。

    莫錫山雖然疼愛兒子,但女兒也是他的心頭寶,女婿前途受創,他不能坐視不理,探到這兩天孟有良在G城,莫錫山便想擺桌宴請孟有良吃頓飯。

    孟有良並不想買帳,心裡冷哼了一聲,說話卻紳士隨和得很,“去外面吃就算了,不如在家吃吃家常菜好了,莫夫人一定燒得一手好菜吧?我得嘗嘗才不遺憾。”

    莫錫山當嘴角就抽了一下,若說在家吃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家宴可比其他都要來得榮幸,但是雲潔燒的菜和童佩簡直沒法比,糊弄幾個孩子還行,可家裡來了客人,雲潔燒的菜,色香味都沒辦法稱得上佳餚。

    但是莫錫山明白,孟有良雖然說很隨意,其實已經把話說得十分滿了,只有吃了雲潔燒的菜,才不遺憾,雲潔燒的那手菜,苗秀雅和溫佳妮倒是吃過,難道孟有良有過耳聞,故意為之?

    若真是這樣,他是真不能推脫了。

    掛了電話就叫童佩幫著整理晚上的菜,到時候提前準備好,讓雲潔燒就是了。

    雲潔覺得壓力有點大,她雖然在家裡是不太說話的人,凡事都有男人作主,她主內。

    但她主內也是安排別人做瑣碎的事,家裡有傭人,做飯洗碗自然用不到她,而孟有良身份非同一般,又不是兩三個菜能糊弄過去的,肯定得擺一大桌子,不然哪夠場面。

    可是一大桌子,憑她的手藝真怕干砸了,所以還是聽了莫錫山的話,跟著童佩一起準備整理菜,邊整理的時候,邊問那些菜怎麼做會好吃些,畢竟她也想為女兒女婿的事儘夠心。

    莫錫山年紀一大把了,他真是體會到了那一句,不管是男是女,這孩子只要從娘胎裡出來那一刻起,你就得為他操心,操碎了心,不求回報,哪怕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有了孩子,你還是得為他操心,生怕他過得有一點不好。

    孟有良到G城來這事,還是四女婿告訴他的,京都最近把駱家擠得不像樣子,老四莫黎愁得很,兩口子知道孟有良過來了,也巴巴的跟了過來,這不,正在樓上商量怎麼跟孟有良說點好話。

    要說老四機靈也機靈,但這些事,又不是機靈就有用的,孟有良咳個嗽就完成的事。

    等待孟有良過來是件漫長且不好拿捏的事情,知道人家會拿喬,指不定什麼時間過來,又不能一直打電話問他幾點到。

    這就嚴重影響到做菜的時間把握,童佩也有些著急,就跟雲潔說道,“這樣,咱們先不管,先把這些該 煲的湯,蒸菜這些先弄出來,這些一直保著溫熱著就行,等會人一來,讓老爺先跟他聊著,你趕緊上鍋炒菜,一杯茶下去就能出個菜,我等會容易熟的菜先排 出來,你順著炒就行,又來得快。你看怎麼樣?”

    雲潔便按照童佩說的,兩個人先在廚房忙著,等孟有良來了,再做做樣子,把容易炒的菜炒出來先,省得手忙腳亂。

    孟有良來的時候帶了苗秀雅和溫佳妮,這簡直把莫錫山給緊張壞了,看苗秀雅的神情,似乎並不願意來,這大概是孟有良故意為之的,就是想給莫家一點顏色看看,潛台詞便是,你們欺負我的女人和女兒,不敬酒道歉?想得美!

    莫錫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是還好一些了,只是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一輩子,居然在兒子的婚事上栽了跟頭。

    溫佳妮一直挽著苗秀雅,看到莫錫山的時候,有些尷尬,難為情。

    畢竟她和雲燁交往這麼幾年,確定兩人一定會結婚時候,都改了口,如今再叫什麼,都覺得喊不出口,但她還是盡力豁達的對莫錫山行了個頜首禮,笑了笑。

    莫錫山很欣慰,欣慰的是溫佳妮沒有因為退婚的事就把莫家的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因為一個人的眼神是很難騙人的,尤其是這些年輕孩子的眼神,尤其騙不了人。

    苗秀雅沒看誰,她本來就不情願來,若不是孟有良逼她來,她已經帶著女兒出門吃法國菜了。

    孟有良這種人的城府,苗秀雅不是不清楚,只是自從上次莫家出事她去找了莫有良幫忙後,他們之間一直以來的平衡就打破了,無論她想怎麼把這一頁翻過去,實際上都不可能。

    苗秀雅從孟有良的身邊走過去,直接去了一樓大廳,任著孟有良和莫錫山在院子裡聊天,反正她也懶 得去聽那烏七八糟的事情。

    一走進大廳,拴著圍裙的雲潔便笑著臉迎了出來,一看到苗秀雅,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時忙笑著過去引人往沙發區那邊坐,“秀雅,你來了,你不早點跟我說你要過來,我好準備點喜歡你的花茶,這樣好了,你等會,我現在讓人去給備。”

    苗秀雅已經坐下了,抬了抬手,“算了,不用了,我不計較那些,妮妮也是隨便喝什麼都行。就是吃個便飯,用不著折騰。”

    雲潔略顯尷尬的扯了一下嘴角,便上前拉著溫佳妮的手,討好的笑著說,“妮妮,你跟......阿姨說,想喝點什麼,吃點什麼,阿姨馬上讓人去準備。”

    溫佳妮站起來,搖了搖頭,“阿姨,不用的,我不挑食,這些茶我都能喝的。”

    雲潔看了苗溫母女二人一陣,終於放棄了,“我去燒菜,你們先看會電視。”

    “阿姨,我幫你吧。”溫佳妮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坐在這裡等吃,以前來了,如果雲潔做事,她總會幫手,雖然現在沒有姻親,但是飯來張口這樣的待遇她還是有點不太適應。

    “不用不用,你坐著,你好好坐著就是,哪裡還用妮妮動手,今天晚上嘗嘗阿姨的手藝!”雲潔把圍裙繫了系,帶著笑臉離開,走到廳門口,又走到院子裡去了孟有良打了招呼才回到廚房。

    莫錫山在大院的花園裡和孟有良聊了一陣,便走了廳裡,莫錫山有意拖著時間聊天,等雲潔把菜弄得妥當,免得到時候大家都坐在桌子上了,菜去上不齊。

    但這時間上的把握,全靠運氣,因為不能讓對 方感覺到這個故意。

    雲潔今天真的是超常發揮了,不但菜燒得快,而且味道相當不錯,莫錫山心裡還是很感激當慣了官太太的雲潔這次這麼給他長臉。

    只是不論怎麼長臉,有些程序就是注定了的。

    果然不出莫錫山所料,席間孟有良那姿態倒顯隨和,卻道出了一句喻意很深的話,“其實莫老,就局外人來說,我覺得養不教,父之過,阿燁傷害了妮妮,你這個做父親的,多少有責任.....其實,阿燁是該 給妮妮敬杯酒道歉的。”

    瞧瞧這話說的,分明就是要叫莫錫山代替兒子云燁向溫佳妮敬酒,長輩向晚輩敬酒?

    溫佳妮當時臉色就白了,手指往桌沿上一摳壓,看著孟有良,倒有自己幾分主意,“不用的!這不關莫伯伯的事!”

    孟有良卻並不發話,這分明就是不把溫佳妮的意見當意見,執意要莫錫山敬這杯酒,雲潔坐在一旁,她一個婦道人家,男人家的事本來就不摻言,但是這事情出得這麼尷尬,她不可能裝看不到,但是看到了,在孟有良說話之後,她也是沒有資格說什麼的。

    雲潔把目光瞄向苗秀雅,苗秀雅卻並沒有看她,專心拿著勺子舀了一勺湯。

    這氣氛尷尬到沒人敢說話,連傭人站得遠遠的都感受到了氣氛的詭異。

    莫錫山這輩子就在這件事上沒有翻到身,估計以後也翻不了身,他這樣一想,倒也坦然了,他翻不了身,得讓女兒女婿們把身翻了。

    莫黎這時候伸手摁在莫錫山的腿上,不准他起身,她有點受不了,這是她的父親!怎麼可以向一個晚輩敬酒!

    可是孟有良不開口,這一關似乎根本沒有辦法過得去。

    突然聽見“叮”一聲響,是苗秀雅手中的白瓷調羹落進了她的湯碗裡,是擱進,有點小扔的動作!帶著點顯而易見的脾氣。

    目光就在這一下,齊刷刷的朝著苗秀雅投了過來,莫家的人是最緊張的,包括莫黎,因為苗秀雅的臉色並不好看,要知道退婚這件事,傷了溫家的面子,苗秀雅的面子更傷了,人家要生氣無可厚非。

    可作為子女來說,讓自己的老父親給一個晚輩敬酒道歉實在太過了,莫黎站了起來,剛剛開口,一個字的音還沒有發全。只聽見苗秀雅咳了一聲,生生將她要念的字吞了下去。

    莫黎是沒有由來的一下緊張,她是大咧慣的性子,從小就不怕父母,嫁人後和公公婆婆的關係也處得很好,苗秀雅這樣氣場的女人她真是沒有遇到過,不亞於孟有良!

    哪怕是咳一聲。

    苗秀雅翕著唇,用鼻子深呼吸,像是要穩定好自己的情緒,她又伸手執起湯匙,舀起一勺湯,在自己的碗邊刮了刮了勺底的汁水,然後舉起勺子,往溫佳妮的嘴裡喂去。

    溫佳妮哪裡知道母親要做什麼,喂來的東西自然要喝,也沒問,一勺後,苗秀雅又舀了一勺,吹了吹,她慢悠悠的說,“妮妮,小的時候,媽媽就是這麼一勺一勺的喂你喝湯的,那些粥燙了,媽媽都要吹一下,在自己的唇顎下粘一下,怕燙著你,讓你口腔潰瘍,每一個孩子長大,都是這樣的,所以你從小就對媽媽說會對媽媽好,媽媽很欣慰。”

    溫佳妮不明白苗秀雅要說什麼,只是點頭,她很多時候都猜不透母親的心思,苗秀雅把勺子放下,伸手摸了了摸溫佳妮的耳邊的發,幫她理了理,“我們國家尊老愛幼那是傳統美德,尊老不單單是因為媽媽從小到大對你好,你尊敬媽媽一個人就行,包括其他長輩,老師。哪怕你走到路上,看到一個老人跟你討口水喝,你都不能給他臉色,應該去給他買一瓶,對老人不敬,是會被雷劈,你明白 嗎?

    媽媽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是想你長大成人,長成一個心理健康,精神面貌積極的人,而不是年紀輕輕出門就去被雷劈死,那我付出這麼多年,可算是白養活你了......”

    莫黎還站在位置上,“咕”一聲,一口唾沫嚥下去臉都白了!但她還是想給苗秀雅遞一個感激的眼神,但人家根本不看她,眼裡滿滿的都是自己的愛女。

    溫佳妮馬上就意識到了,母親這是隔山打牛,不正面跟孟有良發生衝突,免得孟有良下不了台階,但是又在警告孟有良別幹讓她不高興的事。

    孟有良的確是尷尬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坐到這裡了,苗秀雅居然真不和莫家計較,以前就說怕影響女兒的名聲,怕鬧得難看,如今在莫錫山的家裡,有何忌憚。

    她心胸如此開闊!這麼多年了還為了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孟有良被苗秀雅逼得必須要下台階,這誓下得重,不尊老就要被雷劈,你一個當父親的,就因為一口氣,要自己女兒背上一個不尊老的惡名?還要被詛咒?

    任何一個當父親的,罵別人都可以,罵自己孩子是萬萬捨不得。

    而且 看到溫佳妮對苗秀雅如此言聽計從,他擔心若是做得太過,反倒讓孩子心生反感!

    孟有良忍了一下,把這口氣壓了下來,拿起杯子在莫錫山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算了,妮妮少喝酒,我們兩個喝。”

    莫錫山愈發覺得對不住溫佳妮和苗秀雅,他年歲大了,面子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很重要。

    .....

    沒人料到雲燁會回來,本來經歷過孟有良誘逼莫錫山給溫佳妮敬酒這事情之後,莫家人就挺緊張的,哪知雲燁一回來,更緊張了!

    雲燁回來的時候,警衛員直接給他了門,說有重要的客人,雲燁無所謂客人是誰,他現在就想吃頓飯,睡一晚上覺,感覺到有親人在身邊,他可能會比較容易入睡。

    哪知一進門就看到四姐和四姐夫回來了,還不止,還有孟有良,苗秀雅和溫佳妮。

    雲燁皺了一下眉,他現在的心情,實在提不起前段時間的態度,只是生硬的扯了一下嘴角,過去和每個人都打了招呼,然後在四姐莫黎身邊坐下來,端起莫黎還沒有動筷的飯就吃了起來。

    這一下莫錫山看得眉毛都跳了起來,苗秀雅剛剛才教了溫佳妮品德,如今他的兒子一回來,用餐禮儀全無,雲潔低斥一聲,“老五!”

    “孟伯伯,你們喝酒,我有點餓,這是家宴,應該不介意吧,等我吃碗飯,敬孟伯伯一杯。”雲燁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強顏歡笑這個詞要做到有多難,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如果這桌子上沒有孟有良,他甚至連這句解釋也不需要,只需要悶頭把飯吃完,然後上樓睡覺。

    甚至可以不跟任何一個人打招呼,父親會讓家裡的人不許去吵他,母親會跑在前面去把他的*鋪鋪好,他連嘴角都不需要扯一下。

    不用為了應付一個比父親還大的權貴逼迫自己說這樣一堆話。

    孟有良看著雲燁,笑了笑,“沒事,你母親做的菜非常不錯,你多吃些,空腹喝酒是不太好的。”

    孟有良嘴上這樣說,但語氣卻不好,雲燁這種行為,其實很不給他面子,按理他在這裡,雲燁不管有沒有吃飯,應該先倒一杯酒敬他,這是走哪裡去都該 有的禮數,可雲燁一進來打了招呼就吃飯,這讓他臉面無光。

    莫錫山看出來了,便提醒了一句,“阿燁,給孟伯伯倒杯酒。”

    溫佳妮看到雲燁便開始不自在,手放在桌布下,有點發抖。

    雲燁聽到莫錫山說話,像個機械的木偶一樣站起來,“哦”了一聲,便端著空酒杯走到孟有良的身側,給孟有良滿了杯酒,又給自己倒了杯,杯子揚起來的時候,他腦子裡缺了一下氧,短暫的失聰失明失去所有感覺,又恢復時,他都忘了剛剛說了什麼,便拿著杯子一碰莫錫山的杯子,“孟伯伯,幹!”

    雲燁一口氣就把一杯白酒喝下去了,其實男人喝酒喝得爽快的人不在少數,只是少有喝得雲燁這麼爽快的,他連個祝詞都沒有說,對著孟有良的伯子就來一個“幹!”

    莫錫山都替他這個寶貝兒子捏了一把汗,這種敬酒的方式在官場是大忌!簡直是怠慢!

    雲燁兩天沒有睡覺,沒敢好好合過眼,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這口酒一下肚,他感覺額上冒出了一層汗,身上都有些犯虛了,看了一下孟有良,對方還沒有反應,臉色也有點不太好。

    雲燁心裡呼了口氣,他認了,孟有良這是來挑刺的,於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孟伯伯,不好意思,阿燁自罰三杯。”

    接著雲燁又給自己倒了兩杯,眉也沒皺的喝下去了。

    關鍵這是白酒!

    就算這是冬天,也不是這麼個喝法,莫家人知道雲燁的酒量很好,部隊裡的男人沒個幾斤酒量怎麼敢說自己入過伍?

    沒有人擔心雲燁的酒量,而是對他為人處事的方式急到跺腳,要知道是多不容易才請到了孟有良!

    溫佳妮低下頭,苗秀雅拍了拍溫佳妮的肩膀,“不如我們先回家?”

    溫佳妮點頭,“嗯,回去吧。”

    苗秀雅對著莫錫山笑了笑,直接忽略孟有良,“莫老,我們先回去了,我們習慣早睡。”

    “妮妮都沒怎麼吃飯......”莫錫山看著溫佳妮,抱歉得很。

    “沒事,妮妮這段時間晚上在吃減肥餐。”苗秀雅一站了起來,孟有良如果一個人呆在這裡,意義就不大了,但苗秀雅現在顯然是不想再給孟有良面子,一個眼神過去,似乎在說,撕破臉我也要回去!

    苗秀雅看著莫錫山淡淡一笑,還算客氣,“你們慢慢喝,女人家對這些喝來喝去的場面,不太喜歡。”

    苗秀雅說得的確算客氣了,要是說得不客氣,肯定就會對著孟有良說成,“你要喝就在這裡喝,別把我壓在這裡看,看著煩人!”

    孟有良今天沒有出了心裡一口氣,反而被雲燁這種輕狂的敬酒方式弄得差點炸火,大致是近來苗秀雅沒少拿臉色給他看,才會讓他脾氣有些暴躁起來。

    這個苗秀雅!他真是有點慣著她了!

    雲燁抬手摁了摁額頭,輕晃了一下,苗秀雅對著老四莫黎抬了一下下巴,“你弟弟怕是喝高了,你們慢慢吃,我們先走了。”

    莫黎站起來,看著苗秀雅,自信的笑著,“苗阿姨,沒事的,我弟弟的酒量哪是這麼幾杯,整個大院還沒兩個敢跟他拼酒的。”

    “喝得太急,就容易醉,行了,不和你們多說了,我先帶妮妮回去。”苗秀雅說著就拉上了溫佳妮手,離開了座位。

    孟有良處境有些尷尬,站起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乾脆拿著雲燁倒滿的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後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放,雲燁看見了,又給他倒了一杯,既然孟有良的滿上了,雲燁的也得滿上,雲燁依舊是一句祝詞沒有,“來,幹!”

    苗秀雅已經走到了莫錫山的身側,莫錫山是同孟有良坐在一方的。

    苗秀雅拍了拍莫錫山的肩膀,看著雲燁,輕描淡寫的一指,“你兒子要是沒醉,會這麼不懂規矩的敬酒?”

    莫錫山也急,誰說不是。

    孟有良又一杯酒下肚,雲燁手裡的酒瓶再次要壓下來倒酒的時候,苗秀雅伸指抬起了瓶口,“雲燁,他不喝了。再喝醉了,你是年輕人,醉了沒事,他不能醉了.....”

    這話說得其實 有點*,孟有良聽著那就是關心他,雲燁是早就不想喝了,“行。”把酒瓶往桌上一放,“那我先上樓休息一下。”

    雲燁的狀態一蹋糊塗,莫黎和她的丈夫駱思齊一晚上沒能說什麼話,卻一直都提心吊膽。

    苗秀雅把孟有良攙起來,孟有良這才心理上有了安慰,站了起來,“莫老,我們先走了。”

    “我送你們。”

    “不用。”

    “走吧,我就送你們到車上。”

    孟有良,苗秀雅和溫佳妮已經準備離開,這頓飯,苗秀雅和溫佳妮本來就不想來吃,因為她們心裡都清楚,來了也吃不愉快。

    一到門口,呼上一口氣才覺得舒服些。

    三個人剛剛走到門口!

    “嘣噹噹嘣——當!”

    這聲音由高到低一骨碌的帶著些悶響,一下子停下來!

    佩姨高聲一叫!“啊!”

    莫錫山一轉頭,差點當場休克!剛剛那一串響聲是已經走上樓梯的雲燁發出來的,因為他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老五!”莫錫山喊 出來的時候,聲兒都裂顫了!

    佩姨嚇得哭著敘述,“我看到小五爺直接從上面直挺挺的倒下來!”

    雲燁最後落在的地方是樓底一個大花盤邊,頭已經被撞破,滿臉的血!

    雲燁不 記得了,只記得自己一直往上爬,往上爬,好像腦子一直是空白的,也不知道爬到哪裡了,他聽到辛甜喊了他一聲,“雲燁!”

    他懷滿期待的一回頭,就是想朝她伸個手,接下來的就感覺到一陣陣炫暈和痛,辛甜嚇得叫起來,他聽見了,他抬手去摸她的臉,好像摸不到,其實剛剛他就是想跟她說句,“我拉你著你,別摔了......”

    現在他想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其實也沒什麼,他現在就想跟她說,“沒事,別哭......”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1
97:偷偷在醫院見面
    雲潔失慌的跑過去,“老五!老五!”

    嚇得直掉眼淚。

    雲燁倒下的地方,突然圍滿了人,家裡女人多,一下子叫是驚慌的哭聲。

    溫佳妮就在聽到莫錫山一聲大叫後,手從苗秀雅的臂中抽了出來,轉身跑了回去~!

    苗秀雅和孟有良都跟著一起大步走了過去。

    溫佳妮撥開人群,直往前撞,“你們讓一下我!讓一下我!”

    雲潔跪在地上,抱著兒子的頭,哭得肩顫,“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

    溫佳妮一拎褲管,馬上蹲下身子,眉頭皺了起來,音色冷靜道,“阿姨,你不要這樣抱他!從上面摔下來,很可能傷到了骨骼,讓我先看看。”

    雲潔嚇得一慌,莫錫山把人往後一推,怒聲一斥!“不要圍著!”

    溫佳妮喊了一聲,“媽媽,你打電話給我們院長,派救護車過來,順便派個骨科醫生過來!”

    苗秀雅正好蹲在溫佳妮的旁邊,電話已經撥了出去,語速很快,卻清晰的表達著患者的症狀及原由,把溫佳妮的要求也一併說了,報了莫家的地址,最快力量鏗鏘的說了句,“要快!謝謝!”

    在一屋子慌亂中,唯有溫佳妮和苗秀雅最冷靜,就連孟有良都皺了眉頭,顯得有些著急。

    雖然他對雲燁有很深的意見,,年輕人教訓是必須要有的,否則不長記性。但也沒有想讓雲燁出個什麼好歹。

    如今這樣,他倒是有點擔心雲燁的傷勢,以及莫家兩老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打擊。

    雲潔哭得十分慌亂,一聽說傷了骨頭,不能碰,她的手就在滿身是血的兒子身體上方不知道怎麼放,手掌都在打顫 ,“老五老五......”

    莫錫山真的是憑著最後一點意志力在堅持著他筆直站立,他快要跨了,卻不敢再出聲!

    兒子第一次經歷狩獵出了事,當時他就崩潰了,這次,簡直一點徵兆都沒有。

    早知道,他怎麼都不讓兒子去給孟有良敬酒!苗秀雅也說了他醉了,他卻覺得兒子的酒量不錯。

    苗秀雅鎮定的看著雲燁,對溫佳妮說,“你有沒有辦法控制一下,等著救護車來,我擔心他會失血過多!”

    溫佳妮站到雲燁身側,對雲潔說,“阿姨,您幫我去把家裡的急救箱拿來。”

    雲潔趕緊起身,往樓上跑去,莫黎也追著跑了上去,生怕母親一亂,東西又找不到了。

    溫佳妮開始去摸雲燁的胸腔肋骨,對著苗秀雅,擰眉道,“媽媽,你現在要幫一下我,像當時家裡保姆摔了的時候一樣,幫我扶著他,現在把阿燁的第二片肋骨有點折,他這樣蜷著,我擔心會傷到內臟。”

    苗秀雅馬上蹲到溫佳妮的另外一側,配合著女兒的指令,把雲燁放平。

    整個過程,好像一個醫生帶著一副手在做急救,其他人根本著急得不知道該 幹什麼,又因為自己什麼都不懂而不敢上前打擾她們。

    的確,這樣的環境中,沒有人更適合她們來做這件事,當一個人的感性大於理性的時候,總是會手忙腳亂,其他人一上來,只會添亂。

    像莫錫山,他就深知這個道理,所以當溫佳妮這個軍醫一蹲下去的時候,他就選擇把其他人往後推。

    他怕得很,怕兒子有一點點的閃失。

    當急救箱拿下來的時候,苗秀雅利落的從顫抖著手的雲潔手中接過,蹲回到地上,打開。

    溫佳妮說棉球,苗秀雅就迅速找到棉球遞過去。

    溫佳妮說酒精,苗秀雅就迅速找到酒精,打開,倒出一部分在蓋子裡,伸過去,然後對莫黎肅然說,“卻拿個垃圾桶過來!”

    莫黎剛一轉身,丈夫就已經去拿了。

    溫佳妮把頭上傷口清理出來,然後做傷口止血處理。

    救護車開到時候,醫生稱讚了溫佳妮幫他們爭取了時間。

    溫佳妮聽到醫生說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鬆了口氣。

    ...

    雲燁一直記得辛甜在,在守著他,還看過自己的傷,還哭過。他感覺自己起不了chuang,翻不了身,十分難受。

    但是辛甜這樣守著他,他特別心安,不一陣,他又睡著了。

    睡不著是件很煩人的事,睡著了於雲燁來 說卻是件恐怖的事。

    辛甜坐在樓頂,風把她吹得直晃,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夾裹著害怕的顫抖,他也跟著她一起害怕。

    手背有些僵木,雲燁虛睜了一下眼睛,如此熟悉的感覺,像上次一樣,入鼻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但這次,他知道只有他一人躺在醫院裡,而辛甜一定會好好的陪著小豌豆。

    父母,姐姐,姐夫,都在他的房間裡,沒有說話,當他睜眼那一剎,他聽到了他們驚喜的呼吸聲,說的什麼,一句也沒有聽清。

    他聽見的就是一首歌,反反覆覆的唱,“不再看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

    不再找約定了的天堂

    不再嘆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那天堂是我愛過你的地方”

    他聽到這個歌,就覺得全身疼,心裡也疼,那歌不要命似的一遍遍在他腦海裡放著。

    伴奏起調像是一壓到底的二胡?好像是吧。

    用二胡起的調子,每一下拉扯琴弦,都是撕心裂肺吧?

    他看著湧過來的親人,失聰一般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目光越過他們,看向窗外,沒有穿過雲的日光,沒有天堂......

    雲潔看到雲燁張口嘴不停的換氣,不停換氣,換氣的時候,顫 顫 的抖著顫,極痛苦的在忍耐著,不一陣,曾經鐵骨錚錚的軍人,換氣時淚如泉湧。

    雲潔撲在chuang上大叫著醫生,也不敢去抱雲燁的頭,只能急,“兒子!你怎麼了啊!你跟媽媽說,你怎麼了!哪裡痛啊!”

    莫錫山才短短三天,已經拄上了枴杖,蒼老得不像樣子,抬起手來,手背上的皮膚鬆了好多,青筋明顯,好像一下子就從一個老當益壯的老人,變成了一個將近百歲的老人。

    老人伸手摁 了鈴 不算,一轉身就要去叫醫生,四姐莫黎已經先一步跑了出去。

    莫錫山撫著雲燁的額頭,“老五啊.....”他突然哭出來,沒有聲音,只有喘氣的聲音,沉痛的而無奈,“你好好的啊......莫家的事給你壓力了,是不是?爸爸對不起你......”

    雲燁的左手抬起來,伸手抱住莫錫山,張了張嘴,說不出來一個字......

    他想說,爸爸,不是你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我想阿甜了,你把她找來,讓她來看我一眼.....

    可是他說不出口,話就忍在喉間,像一把尖刀一樣狠命在喉頭猛鑿,鑿得血腥味在嘴腔裡滿溢,也只能生生嚥下去。

    如果他永遠都不明白該有多好,如果那一次,他和她都不去馬場該有多好。

    如果她就那樣嫁了凌驍珣永遠都幸福的在一起生活了該 多好。

    如果,如果辛家沒有從小就對她不好該有多好。

    如果,如果她從來都沒有來過莫家該有多好。

    如果,她不是父親的外孫女該有多好。

    雲燁聽到了莫錫山的泣聲,一個德高望重的將軍,為了兒子彎了背,屈了腰,如今拄杖白髮,老淚縱橫,雲燁覺得自己的肩膀快要斷裂了。

    可是不能斷裂,因為父親的肩膀顯然已經在他之前斷了。

    醫生很快趕了過來,為雲燁做了全身檢查。

    說他的情況還算好,就是心郁有點重,到時候讓中醫開點藥,調理。

    溫佳妮穿著白大褂走了進來,幫雲燁檢查液袋,又檢查了單子上的藥。

    “妮妮,我們阿燁到底怎麼樣了?他醒了情緒很激動!”雲潔拉著溫佳妮的手,焦急的問,她的眼睛還泛著紅,不說兩句,眼淚已經又要落下來了,期盼的眼神希望從溫佳妮的嘴裡聽到“什麼事也沒有”這樣的話。

    溫佳妮瞥了一眼坐在chuang邊靜靜看著雲燁的莫錫山,有些心疼的皺了一下眉,復又看向雲潔,把手中拿著的講義夾放在*頭台上,那手空出來便拍著雲潔手背,“阿姨放心,沒事了,就是休息一下,不用一個月就能出院,這些天還是如上次一樣,不要給他吃出疤痕的食物,等會我把禁忌食品給您列出來。”

    “謝謝你,妮妮。不是你和你媽媽,我們阿燁......莫家對不起你,你還.....”雲潔歉疚難掩,已經低下頭去。

    溫佳妮輕輕一笑,拍了拍雲潔的肩,幽嘆一聲,緩帶安慰,“應該的,我是醫生,這是職業本能反應。跟其他的沒有關係。”

    這句說了,溫佳妮彎低腰看著莫錫山:“莫伯伯,你和阿姨去休息一下吧,我現在到了換班時間,我來照顧阿燁。”

    其實溫佳妮照顧雲燁,對於莫錫山來說,是最好不過了,不為別的,溫佳妮是醫生,再大的醫院也不可能讓一個醫生來照顧一個病人,最多派個護士,也不會駐在病房裡,除非是護工。

    如果溫佳妮在這裡,他是放心的,而且也可以讓溫佳妮多幫雲燁看看,興許比別的醫生負責。

    那天急救的時候,他倒是看到了溫佳妮與往日裡乖巧懂事不同的性子,冷靜自制,像極了苗秀雅平時的作風,這孩子不是報私怨的人。

    看到兒子醒了,莫錫山本來也將緊崩的神經鬆了一些,突然感覺到很乏,他的確需要休息了,便應承了溫佳妮的情。

    溫佳妮讓雲潔也去休息,晚飯時間來換她就行了。

    雲潔十分不好意思,說她自己守著就行,妮妮上班也辛苦。

    溫佳妮笑著把人推了出去,說晚上請她吃頓 家常菜就行了。

    雲潔笑嘆著應允了,“好好好,晚上我就多燒幾個菜,給阿燁送飯的時候,我就給你也送一份,你吃了就回家休息。

    ”

    “嗯嗯,謝謝阿姨。”

    雲燁一直閉著眼睛,似是在休息。

    溫佳妮坐下來,拿著棉簽給雲燁的嘴唇上塗了點水,“我知道你沒睡著,天天與病人打交道,我光看你的喉結和聽你的呼吸就知道你是真睡還是假睡。”

    雲燁沒吭聲,也沒有睜眼。

    溫佳妮把液袋滴管裡速度調得稍慢了一些,又把他手背上的針頭檢查了一下。

    “還說退婚不是因為別人,是愛上誰了吧?”溫佳妮慢條斯理的問。

    雲燁的手背抖了一下。

    溫佳妮輕輕呵了一聲,“騙得了別人,還騙 得了我?你這些天的狀況和那些天我的情景好相似,好像是失戀了一樣。只是不知道誰這麼有福氣呢?”

    “放心,我不會去找她的,我們都分手了。我媽媽說,不放過別人,就永遠不能放過自己。其實這樣也好,至少我懂得對感情應該要有所保留,你明白了,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雲燁聽著溫佳妮勸導的話,她以為他被拋棄了嗎?所以告訴他下次遇到愛情,應該有所保留,免得受重傷?

    下次?

    不會有下次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下次,辛甜用了三十年在他的心裡修了一座古堡,太堅固,難拆。

    如果這是一種愛情。

    那麼他要再用一個三十年為另外一個女人在心裡修一座古堡,這對於他來說,簡直不可能了,一磚一磚的砌上去的也許容易,再一塊塊敲磚拆除,只怕比建的時間還要長。

    “你想多了,佳妮。”雲燁懶 懶 的打開眼睛。

    溫佳妮點了點頭,“嗯,但願是我想多了。”

    溫佳妮不再說什麼,站起來,把被子打開,雲燁捏緊的拳頭馬上便鬆開了。

    溫佳妮把雲燁的病房撈起來,伸手在他的腹腔處輕輕碰了碰,皺了皺眉,“那天根本骨頭壓得有些折了,這幾天我都在看,明明沒有完全斷裂,可也沒長回原型,奇怪得很,我去把骨科醫生找來,你等我一下,有事馬上打我電話。”

    說著溫佳妮把雲燁的被子蓋了,把手機放到了他沒有扎針輸液的左手邊,就走了出去。

    .....

    三天前。

    辛甜在雲燁剛剛住院的時候,就接到了莫黎打來的電話,其實這只是親戚之間的一個很普通的通報。

    辛甜剛剛將勺子裡的肉丸子和一小點番茄拌在一起送進小豌豆的嘴裡,騙她吃東西。

    小豌豆性子很敏感,特別是親人間對悲傷的情緒感知尤其強烈,所以自從雲燁走了,她這兩頓吃飯就尤其困難。

    辛甜本來已經消極到了無法恢復的地步,但是一看到小豌豆,她又拚命給自己打氣,女兒不吃飯,她急得有些上火。

    以前小豌豆愛吃的東西,她全都找了出來,自己下廚房做。

    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在這種時候,還有小豌豆給她戰勝一切的意志。

    雲燁呢,他該怎麼辦?他的寄託又是什麼。

    小勺子抵在小豌豆的嘴邊,“豌豆乖,啊!小嘴巴張口,我們吃一口就好了。再喝點湯就好了。”

    小豌豆懶懶的張了嘴,沒精打采的,不想媽媽傷心,可是肉肉包在小嘴包裡,嚼得像蠟一樣慢。

    辛甜看著心疼,急得眼睛泛了紅,抬頭看了看燈,才看向女兒,“豌豆,你想吃什麼,跟媽媽說好麼?你本來就瘦瘦的,要是餓病了怎麼辦?媽媽最怕你生病上醫院了。”

    “爸爸回來,豌豆就可以吃好多飯了,媽媽,你讓爸爸回來吧,說豌豆想爸爸。”小豌豆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水花,她從爸爸走後,媽媽說就不能再給爸爸打電話了,會影響爸爸的工作,爸爸如果賺不了錢,一家人都只能睡大街了。

    小豌豆還沒有什麼豪門的概念,一些小小的理由就可以唬住她,雖然她有點怕,卻還是有些堅持心裡的想法,“小豌豆可以不住大房子的.....”

    豌豆眼巴巴的望著辛甜,隱忍的吸了吸鼻子。

    辛甜眼睛一熱,伸手摸了摸小豌豆的蓬鬆的齊肩軟髮,“豌豆乖,爸爸這段時間有點辛苦,他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我們不能影響他的工作,不能辜負他的努力,知道嗎?他就是想我們生活得更好一些,如果他想做的事沒做好,他會難過,我們不要讓爸爸難過好不好?”

    小豌豆似懂非懂。

    辛甜腦子裡一片空白時,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四姨的電話,稟了一下氣息,把聲音調到了沒有顫音的位置,接了起來。

    “喂,四姨。”

    辛甜今天的聲音太正經,若是放在平時,莫黎一定很不適應,因為辛甜總是叫她四姐,但今天大家都沒有心情貧嘴,所以也沒有察覺到辛甜的過份正經。

    “阿甜,五爺受傷進醫院了。”莫黎是大咧的性子,但這時候站在搶救室外急得摳起了椅子後背。

    “轟!”辛甜腦子一炸,原本還一隻手接電話,一隻手握著小豌豆的小勺子,這時候勺子錚錚落地,她忙把手往椅子後背一撐,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今天他突然回來,我們也提前不知道,孟......”莫黎沒有把孟有良的名字說話,但她知道辛甜已經知道了,“孟也在,爸爸讓五爺給孟敬酒,結果那混蛋一杯杯的不要錢似的喝,大概是太急了,一下子就醉了,上樓的時候從樓上摔了下來。全身是血....”

    辛甜已經篩肩顫抖,“說重點!現在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

    “我馬上過去。”辛甜沒等莫黎掛電話,便先掛了電話,馬上又給阿姨和保姆打電話,讓她們趕緊過來,她有事要出差,幫忙照顧幾天豌豆。

    豌豆這時候本來就脆弱,才走了爸爸,如今媽媽也要離開她,她怎麼受得了,怎麼也不肯放開辛甜。

    辛甜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後只能帶走黃阿姨和豌豆一起趕去了機場,這途中,只要小豌豆有人管,她就會放心一些。

    如果辛甜自己帶著孩子,肯定無暇分身。

    到達G城的時候,已經是22點50分,小豌豆抱出機場的時候,已經累得根本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了,辛甜把黃阿姨和小豌豆一起送回莫家,讓佩姨照顧,她獨自一人去了醫院。

    辛甜覺得自己是堅強的,雲燁已經出了手術了,推入了病房,她跟莫錫山,雲潔,四姨和四姨夫,孟有良,苗秀雅,溫佳妮這些人站在一起,看著護士給雲燁換上針頭。

    醫生說沒有大礙了,可能因為他喝了酒,精神狀況比較激動糟糕,所以有給他輸的藥液裡含有鎮靜的作用。這兩天大概會昏迷,但也是明天就醒了,也許拖一天。

    辛甜只是如莫錫山一般,看著chuang上躺著的人,沒多少反應,沒像雲潔一樣一直都忍不住傷心落淚,更不像溫佳妮一樣滿臉憂心。

    她沒什麼反應,只是問了晚上他為什麼會從樓上摔下來,莫黎又重複了電話裡的部分話,沒提及孟有良,擔心孟有良覺得有怪他的意思。

    辛甜嘆了一聲,“醫生說不要吵他休息,我們都回去吧,醫生都說沒有大礙,那就是沒有大礙了。”

    房間裡慢慢靜下來,辛甜走到最後,她就站在chuang尾,走廊了還能聽見外公外婆說話的聲音,在等她。

    看著雲燁,她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液,抬頭看了看雪白的牆頂,男人頭上包的紗布,嘴上罩的氧氣罩,她都沒有看就轉身出了房間。

    “外公外婆,我們先回去吧。”

    莫錫山臉色還沒有恢復,“甜甜,你先回去,外公今天晚上住在這裡陪chuang,你把豌豆都帶過來了,要好好帶著,小孩子半夜找不到媽媽,會急得哭的。”

    辛甜想到了那天小豌豆抱著小兔子赤著腳站在門口的場景,馬上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了,外公也別太累,有護工,你好好睡。”

    “嗯,你放心。”

    辛甜離開了醫院,她一直都挺著背,面無表情,直到抬手攔了出租車,出租車開到海邊,辛甜讓先付了錢,讓司機等她,然後下車。

    走向沙灘,海浪一陣陣湧上來,面潮大海,所有的聲音都會被撲來的海浪吞噬,旁邊一大片礁石,海浪拍在夜色中黑色的礁石,砸出嘶鳴破碎的巨響!

    辛甜終於垂肩仰頭,嘶聲大哭起來,對著那些洶湧如猛獸一般的海浪,肆無忌憚的,歇斯底里的,大聲哭了出來。

    她是什麼命,才遭遇這樣的愛情。

    他是什麼命,才被她害得遭遇這樣的愛情。

    只是想去摸摸他的頭,看看他的傷,她都不敢。怕一下子控制不住,會不顧所有人的阻攔撲在他的身上,讓他說句話。怕自己比家裡任何一個人都哭得淒慘,她怕別人看出異樣,對他未來的前途有損。

    她一聲接著一聲哭喊,讓海浪湮沒她的訴求。

    不想隱忍,終於放肆,卻是短暫的流光飛影,剎那成風。

    她想停下來,不哭了,不哭了,小豌豆沒有見到她,會害怕,她要回家,她是小豌豆的媽媽,小豌豆還需要她,她要把小豌豆好好養大,她不能夠再讓自己*,自棄。

    可是腳像在這軟軟綿綿的沙子上生了根,她離不開這個地方,可以讓她放肆哭泣的地方,腦子裡千轉百回,都是自我組合重疊的雲燁摔下樓梯時的樣子,每次的過程都不一樣。

    但每次的結果都一樣,他的頭撞到花盆上,血染一地,慌了一室。

    她想,一定是她,是她在他的腦子裡太傷他的神,才會讓他如此不小心。

    一定是她的幻影,叫了他的名字,也許她在他的神識裡無恥的喊他拉她,喊他抱她......

    否則那麼高的樓梯,三十多年他都沒有摔過,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

    辛甜在海邊垂著頭,邊哭邊走,她不知道該 走到哪裡去,於是走出沒二十步,她又回身走回去,再走回來,如此反覆,像一個即將失心瘋的人想要投海。

    她想一下子走到醫院去,把那裡的人都趕走,想跟他說幾句話......

    辛甜重新上了出租車重新回到醫院,到了雲燁住院的樓層,打電話給了裴錦程,“錦程,幫我一個忙啊。”

    辛甜的手緊緊的捏著拳頭,拇指的指甲重重的掐在食指讓來平衡她的聲音不帶哭音,她指甲很硬,像刀片子一樣,指甲磨動,時間一長,有血珠子滲出來,一滴滴的落在樓道間的地板上。

    裴錦程 聲音很低,“什麼事。”

    “雲燁摔傷了,你知道的,我外公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擔心得睡不著,你能不能打個電話給院長,就說讓外公去一下院長辦公室談談雲燁的傷勢,讓院長用種很輕鬆的口氣跟他說沒事,不要擔心,勸一陣他也會壓力小一點。”

    “那你等等。”裴錦程根本沒有問雲燁傷成如何,馬上應了下來,急急去打電話幫辛甜辦事。

    辛甜一直躲在樓道口,聽到了莫錫山跟著護士 的聲音從樓道那頭走過來,電梯門打開,關上的聲音都有了,她才探出頭去,急急慌慌的往雲燁的病房走去,那裡面的護士讓辛甜送了出來。

    房間裡沒了人,門外沒有親人等著,辛甜這才把雲燁的被子掀開,衣服掀開,一邊檢查,一邊抱怨,“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走的時候還跟我笑,還叫我照顧好自己,你自己呢......”

    眼淚像是晴空裡突然砸下的雨豆子,一滴一滴的,越來越密.....

    門外的腳步聲遠遠傳來,辛甜不知道往哪裡躲,一摸自己滿臉無法解釋的眼淚,蓋好雲燁的被子,快步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鑽了進去!

    蹲在衣櫃裡,聽著院長的搖頭嘆息,辛甜捂著嘴,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1
98:被莫錫山撞破的戀情
    “老將軍,您應該多休息,阿燁畢竟是年輕人,恢復得快,兩三天就沒事了,您就到我休息室去休息一下,這邊交給護工。”院長擔心的嘆了聲氣,看到莫錫山的樣子,猶為不忍。

    莫錫山本來是被人叫到院長辦公室去談兒子傷勢的,結果一去就是叫他休息,他趕緊又跑過來,生怕兒子的數據發生變化自己沒有看見,哪有心情休息得了。

    哪知他一過來,院長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辛甜就著沒有關上的那一點點縫隙,看到外公極勉強的跟院長說話,那種無法挺直脊背的蒼涼,叫人痛心,上次馬場出事後,她醒來得晚,見到外公時,神采不錯。

    她一直覺得外公不是現在這樣的,他應該目光炯炯,不怒自威,淺笑間就有將相之氣,闊談時便流露天下胸懷,可是此時.....

    此時他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褪盡光芒,晦暗無色。

    最後院長也無能為力,只能讓莫錫山睡在陪chuang,並叮囑護工好好照顧這邊,輸液這些東西,要一直盯著,千萬別累著老將軍。

    莫錫山也連連道謝,說是讓老夥計費心了。

    等到院長離開後,莫錫山又坐到了雲燁的chuang邊,讓護工先出雲。看著兒子頭上那些紗布,莫錫山哽了一下,檢查好液袋和針頭,便回到陪chuang上,把外套脫了,就這樣合著衣,躺了下去,蓋上被子。

    辛甜一直等到房間裡有了老人的呼吸聲,才從衣櫃裡了出來,動作很輕,她走到莫錫山的chuang邊,輕手輕腳的幫他掖了被子。

    看著老人額間那些皺紋的溝壑。

    心疼。

    辛甜又回過身去看雲燁,不敢久待,怕護工又要過來檢查液袋,而且時間不早了,擔心小豌豆又半夜起chuang找她,本來想在雲燁臉上輕輕吻一下,可是外公在這裡,又怕自己這種骯髒的情愫褻瀆了對老人的敬畏。

    辛甜握緊手指,轉了身,才走到chuang尾。

    突然!

    莫錫山的聲音至後背傳來!

    “甜甜,來了就坐一會兒,陪陪外公。”

    莫錫山聲音帶著和藹的低緩,並無厲聲冷言。

    辛甜所有的血液,無論悲傷,抑或驚恐,都在這一刻全部凝結,寒冷至極,想要件厚衣避寒而不得,便慌得發抖。

    辛甜不知道是自己出來的時候被外公發現的,還是自己躲進衣櫃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發現了。

    轉過身,眼睛還紅腫,眼淚還在眼眶裡,根本沒有辦法做到毀屍滅跡。

    “外公.....”辛甜略有怯怯的往前一步,再一步,再一小步。

    莫錫山伸手摁了chuang按鈕,chuang便慢慢的抬了起來。

    辛甜看到莫錫山,活像一個知道犯了錯,卻不知道大人會怎麼懲罰她的孩子,站在病chuang和陪chuang之間,抿著嘴唇。

    莫錫山勾了一下嘴角,滄桑中蘊帶著溫藹的笑意,朝著辛甜招了招手。

    “來,外公這邊來坐。”

    陪chuang和病chuang間放著一張椅子,莫錫山指了指。

    辛甜走過去,看了一下還在昏迷的雲燁,把椅子拉到莫錫山這邊,坐下來。

    “早就來了吧?”莫錫山笑了笑,他的眼睛裡,除了蒼涼中沁升的溫暖,再無其他。

    辛甜不敢再撒謊,也撒不了謊,“嗯。”

    “為什麼回來,也不跟外公說一聲?”莫錫山問的時候,沒有咄咄逼人的語境,也沒有咄咄逼人神色,只是溫言細語,已經讓對方有些招架不住。

    “本來是回來看看.....”辛甜這個時候腦子特別不靈活,感覺自己就站在一個有一百條路的路口,99條都是死路,只有一條是活路,而她轉了幾圈,不知道該往哪條路上走。

    “甜甜。”莫錫山這樣喊 了一聲,透著無盡的*愛,“你從四歲就到莫家,這麼三十來年,我真是把你當親孫女一樣,若不是你執念放不下辛家,我甚至曾經都想幫你改姓。”

    辛甜眼睛一眨,眼裡層層水汽又漸漸氤氳,她一吸氣,想把眼裡的水汽吹乾。

    她記得,外公曾經是動過這種心思,可是她怕自己一改姓就沒有父母了,就真的成了孤兒,所以一直堅持姓辛,以為父母都會有回心轉意的那天。

    結果沒有等來,等來的是一場*。

    “外公,我知道您對我好。”

    莫錫山伸手,把辛甜的手拉過來,拉在自己的被子上,拍了拍。

    蒼老的手上,一拈就能起的皮膚像貼在人身上的膠皮,隨時可以分離,但枯手溫暖,是三十來年的愛與付出才有的溫度。

    辛甜被這一握,握得低下了頭。

    “我原本沒有深想,院長突然叫我去,我心裡擔心老五,就去了,可是我去了才發現他是叫我休息,我心裡還是擔心老五,就趕緊回來,我不放心護工,我想換了是你,你也不放心。”

    莫錫山說著,輕輕嘆息一聲。

    “甜甜,外公雖然老了,但曾經是個耳聰目明的軍人,我離開房間的時候,被子不是這樣的蓋的,而且老五臉上還有點水滴,院長檢查過,什麼都正常,我就想,有人來看過他。

    房間裡多一個人的呼吸聲,是不同的。我在等你.....”

    辛甜被莫錫山握住的手,慌亂一緊,“外公,我是怕你擔心,所以.....”

    莫錫山再次一聲長嘆,聲音裡已經有了綿痛的嘆息聲,“所以甜甜就背著外公,喜歡自己的舅舅嗎?”

    辛甜狠的一咬唇!眼淚一下子從眼眶裡衝了出來!

    今天的頭髮紮成了馬尾,明明該顯得精神一些,結果還是讓她狼狽心疚,她不知道外公知道了多久,也不知道外公是否是試探,但她知道,似乎有點瞞不住了。

    “甜甜,你來看老五的時候,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你很冷靜,甚至眼睛都沒有紅一下,像當時的我,我明白那種心情。

    我當時看著自己的兒子躺在chuang上,插著管子,我就想替他去受這個罪,我這麼大把老骨頭了,其實真的無所謂。

    心裡越是痛心,越是冷靜,因為想給自己一個支撐,人若是把一個支點沖垮了,就會整個人崩潰,我怕自己崩潰。

    你一定也怕自己崩潰,你走的時候也那麼冷靜,不像你,我一直從窗口看到你走出醫院,沒有回一下頭。

    我當時覺得,你一定是傷心壞了,你和老五那麼多年,雖是舅甥,卻形同兄妹,他從小就*著你,你在乎自己的哥哥,是該 的。

    可當我猜測衣櫃裡躲 的人是你的時候,我才往另外一個方面深想。

    直到你從衣櫃裡出來,看到你紅腫的眼睛,我才肯定了自己的深想。

    甜甜.....”

    辛甜雙手馬上一個反握,握住莫錫山的手,睜大眼流著淚的搖頭,怕老人承受不住打擊,便連連矢口否認,“外公,不是那樣的,不是的,我就是趕巧,我怕你看到我傷心的樣子,我才躲起來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真的!”

    莫錫山伸手摸著辛甜下頜一直滴落的眼淚,蹙了蒼眉,“甜甜,其實外公是理解你的。”

    辛甜心裡“咣當”一聲,腦子裡一片空白,但是看到老人那雙皺起來的蒼眉時,她的心慢慢的落,下墜。

    “你從小在你母親那裡,都得不到關愛,你父親也不是個好父親,當初我就反對那門親事,結果他們生了你,卻不好好待你,外公也非常氣憤,難過。

    所以你在莫家生活,外公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送回去,老五大你一歲,在莫家兩個孩子在一起玩,也有個伴,童年生活也會幸福起來.....

    你在辛家沒有得到過的,在莫家外公都在盡力滿足你,老五更甚,他在家裡本來就是老小,受到所有長輩和姐姐們的*愛,他是被*大的那一個,什麼事都有人替他分擔。

    你到莫家後,讓他體會到了‘責任’和‘擔當’的意義,並從中找到了男孩子骨子裡該有的男子氣概和榮譽感,我當時覺得特別欣慰。

    若我猜得沒錯,老五退婚的事,不簡單吧?”這一句,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辛甜用力的搖頭,抓住莫錫山的手,緊緊的,她推開椅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壓低聲音,不停的懇求,“外公,那事情跟雲燁一點關係也沒有,一點也沒有。真的!”

    那段時間,天天折磨她的夢境突然從腦子裡蹦出來,簡直瘋了一般的像巨幅電影一般掛在前方。

    她看到的是自己外公氣得發瘋,拿著棍子,或者鞭子,有時候甚至時候是帶著細刺的荊棘,一下一下的狠狠的抽在雲燁的身上,皮開肉綻也不停手。

    打了還不解恨,跑上樓就拿了槍,下樓來就摳動了板機,一槍打死了雲燁,然後她眼睜睜的看著外公自殺了。

    這種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得她從夢中醒來都一身的汗,仍然會心驚膽顫 !

    “甜甜,你別怕。”莫錫山坐直起來,摸著辛甜的頭,“外公沒有要怎麼怪你的意思......”

    辛甜後悔自己這一次跑過來,她簡直是自投羅網,明明外公沒有懷疑的,都是她半路折回惹的禍。

    她不知道外公此時有多痛心,她只能否認,否認,否認,不讓老人家去過於失望悲痛。

    “甜甜,外公真的不怪你,因為從小到大,老五的確給了你太多的關愛,你依賴他,這都是正常的,但是......”莫錫山伸手抽了紙給辛甜擦著眼淚,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不准再跪。

    等辛甜坐好了,他才又道,“但是,你們兩個都太年輕,還有很長的未來,不管是你還是老五,都有更廣闊的未來,你說對不對?全G城的人都知道你們是舅甥,G城又是南方為首的大城市,若是出了什麼新聞.....”

    莫錫山停了一下,喟然長嘆道,“老五和你都不是普通人,你們身後維繫著整個莫家的命脈,你三姨四姨的婆家,都是軍-政這條路上走的人,若莫家出了事,他們也會被牽連,牽一髮,動全身.....

    就算你是個小門小戶的丫頭,老五喜歡你,我也會同意,就算我要面子想讓莫家娶兒媳婦娶得風光些,我可以自己花錢籌備你的嫁妝。

    但這不是,甜甜,你們是有血緣的舅甥.....”

    莫錫山突然加重語氣,“這是人倫綱常!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去違背的道理底線!

    這條底線是一條火藥引藥,它的另一端全是毀天滅地的炸彈,點不得,點不得啊!”

    “外公!”辛甜咬了咬牙,她在這位老人面前一旦露出點一破綻便無所遁形。

    外公是莫錫山啊,又不是年紀輕輕的歐陽霆,怎麼可能唬弄得過去,她知道自己再否認便是狡辯了。

    放下一切抵抗,辛甜趴在莫錫山蓋著被子的腿上,低低抽泣著,“我不會的,您放心。我不會去點這個條引線的。

    外公,這件事,是我一廂情願,和雲燁一點關係也沒有,外公!您不要責備他,他傷得這麼重,我以後再也不回來打擾他了,真的,我向您保證!”

    莫錫山嘆笑著摸著外孫女的頭,安慰的聲音從上而下,慢慢傾洩,流到孩子的頭頂,“這個家還是你的家,你要經常回來,我和你外婆會經常想見到你。

    做人必須要學會克制自己,就像在學校,要忍幾十分鐘才可以休息十分鐘,就像進了公司必須忍到下班才可以出去瘋玩,開車過馬路,一定要忍到綠燈亮,才可以踩油門。

    甜甜,感情的事,外公懂不了你們年輕人多,但是,克制是每個人都應該學會的本領。

    你還年輕,從現在開始學,來得及。”

    克制,克制,辛甜反覆的都在念這個詞,把臉埋向被面,嗚聲輕輕漫延,“我會的。”

    辛甜慢慢抬起頭,吸了口氣後,彎了嘴角,雖然勉強,卻也努力,她站了起來,“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您別告訴雲燁我來過,不打擾他,也讓家裡人不要說。”

    一直都溫藹有加的莫錫山雙眼突然溢了淚,望著辛甜,未做任何挽留,吸氣時控制不住的哽了一聲,“好。”

    辛甜從醫院回到莫家後,偷偷的摸進了小豌豆正在熟睡的房間,抱著女兒,摸了摸巴掌大的小背心。

    ..............................................................................................

    翌日一早,辛甜便訂好了機票要離開了。

    雲潔和在家裡的傭人都想留下她,辛甜便用工作為藉口,推脫。

    軟磨硬泡都沒有用,辛甜在這些人眼裡,並不想突然任性做的決定。

    一直到過了安檢,辛甜抱起小豌豆時,小豌豆都還是趴在辛甜的肩頭,不說話,看著自己走過的地方,遠遠的延長線,看到的地方好像在視線所不及的地方。

    坐上飛機了,辛甜給小豌豆繫上了安全帶。

    小豌豆伸著脖子看著入口處,終於開了口,“媽媽,爸爸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爸爸不是在太外公家裡嗎?”

    辛甜這才知道,雖然一直都不聲不響的孩子,並非什麼都不懂,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身在何處,住在誰家。

    “爸爸還有事。”

    “爸爸為什麼不見豌豆?”

    “爸爸一大早就去忙工作了......”辛甜強忍著,繼續欺騙。

    小豌豆天真的望辛甜,眨著泛著琉璃之光的眼睛,“你是說爸爸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

    辛甜緊緊的握著手指,指甲在掌心裡割肉,她咬著牙,嘴角上還是浮著淡淡的弧光,她在孩子面前,是溫柔的媽媽,“爸爸昨天晚上忙了回家,特意看了小豌豆,小豌豆睡得特別香,他在你的額頭上還親吻了一下,沒有忍心吵著小豌豆。”

    小豌豆是兔子一樣的性子,斯斯文文,不會對誰多熱情,但也不會沒禮貌,從來不跟人搶什麼東西,即便別人搶了她最心愛的玩具,也不會發火發得太過份。

    但是這一下,她突然“哇!”一聲哭了起來,帶著淒冽的哭聲指責著辛甜,去推開她,眼淚一捧一捧的從那雙微凹的大眼睛 裡冒出來,“你是壞媽媽!壞媽媽!為什麼爸爸回來你不叫醒我!你是壞媽媽!壞媽媽!”

    辛甜忙去側身抱孩子,孩子卻萬分抗拒她,也不知道小身板是哪裡來的力量,瘋狂得很。

    辛甜拍撫著孩子的背,把自己的下巴闔在孩子的額頂,溫柔的靠著,眼淚全都落進孩子蓬鬆的軟髮裡,她倔強著不讓自己帶著懦弱的哭聲解釋,彎著嘴角,慢悠悠的,溫柔說話,像在給心愛的孩子講睡前故事。

    “豌豆,爸爸讓我們回家等他,等豌豆長大了,長成不生病的小豌豆的時候,爸爸就回家了。”

    她在講一個故事,一個屬於小豌豆的童話故事,一個屬於等爸爸的童話故事......

    她把小豌豆感動了,讓小小的孩子做起了夢。

    她明明知道是故事,卻還是把自己感動了.....

    .............................................................................................

    三天後。

    雲燁等溫佳妮走出房間後,便開始掀開被子,他總覺得辛甜來過,有她留下的印記,哪怕是呼吸。

    他清晰的感受到過,卻無跡可尋。

    把chuang搖起來,半坐著,雲燁看向窗外,這房間安靜得好可怕,可怕得他以為衣櫃裡躲著一個人在哭。

    溫佳妮帶著骨科醫生走進來,雲燁第一句話便是,“佳妮,幫我打開衣櫃一下。”

    溫佳妮不明所以,把櫃門打開,雲燁看著衣櫃裡很長時間。

    那神態專注得讓人不忍打擾。

    半晌後,溫佳妮看到雲燁把頭轉向,看向窗外了,才對骨科醫生說,“你幫我檢查一下他的肋骨,需不需要做什麼其他方式的修復 ?”

    雲燁任著別人拉開他的衣服,檢查,沒說一句話,也沒看任何人,好像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傷勢一般,醫生說什麼他也沒聽清,直到醫生走了。

    溫佳妮沒打擾雲燁,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你想喝的時候,告訴我。”

    “佳妮,謝謝,你不用照顧我。”

    “可我已經在照顧你了。”

    “我會覺得欠你更多。”

    “我又不需要內疚的感情,你何必怕。”溫佳妮笑了笑,把開水倒了一點在小杯子裡,慢慢的搖著杯子,她坐在椅子上,雖然眼裡還是很疼惜,卻把關係撇得很清,“從小我媽媽就跟我說,人若得到一件美好的東西,就要知足,不能總想著,這也是我的,那也是我的,全世界所有的好東西都是我的。

    她說人生那樣,會很累。其實 比起別人來,我這一生算是幸福了,雖然沒有得到我心儀的男人,但這世上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我也不是多命苦。”

    雲燁接過溫佳妮手中的水杯,笑了笑,“可是苗阿姨強勢一輩子,她要爭取的東西,太多。”

    溫佳妮卻即刻維護道,“你錯了,我媽媽一生都在爭取的東西,是讓我幸福。她努力工作,在溫家把控一切,讓所有人都畏懼她,不過是因為她要立足,她只有能在G城立足,我才可能在這種環境中生活得像個公主。

    她一生的目標,都是想讓我快樂,其他的都是附加值,所以別人看到的都是她強勢。我看到的,是她為我的付出。只有我知道,一個女人能在這種弱肉強食的世界生存,有多難。”

    “你很幸福。”雲燁由衷道。

    “所以我說人不可以太貪心,媽媽說我一輩子可能會經歷很多愛情,但是親情只有一份,她的懷抱永遠為我打開,在哪裡受了傷,她都會給我溫暖。

    阿燁,雖然你現在很難過,可你想想你的父母,莫伯伯和雲阿姨他們那麼愛你,即便是有女人負了你,讓你終於恨透了愛情這兩個字,但是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在他們眼裡,你永遠都是孩子,他們永遠都會無條件的愛你。有這麼好的親情,你應該堅強一些。”

    “佳妮,我沒有想過你會這樣想。”

    “你以為我會報復你嗎?找孟有良?”溫佳妮突然失笑,“你們都在猜想,他是我的父親吧?”

    雲燁愣了一下,難道不是?

    溫佳妮聳了聳肩,“其實對於我來說,是和不是都沒有分別,我不會用我自己的事去欠孟有良的情,因為還債的,是我媽媽。”

    “佳妮,對不起。”

    “媽媽說,對不起是送給弱者的啊,現在應該是拋棄你的那個女人該跟你說對不起,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了。”溫佳妮把水杯推到雲燁嘴邊,一抬,讓他喝了下去。

    “......”雲燁被迫喝下小半杯水。

    溫佳妮把杯子放下,“你失血太多,記得過一陣喝點水。”

    說完這一句,雲燁和溫佳妮都不再說話,房間裡沉默下來,溫佳妮給雲燁下了個手機遊戲讓他玩,自己找了本書在旁邊看,說是失戀了不能讓自己腦子泛空,現在他不能去運動,就玩玩遊戲也是挺好的。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晚上雲潔和童佩一起拎著保溫桶到了醫院來換班。

    雲潔看到這樣的情況,還是很開心的,等溫佳妮吃了飯要回家後,她便坐到雲燁邊上,“兒子,你看看佳妮多好啊,不如你們......”

    雲燁臉一沉,“媽!你覺得退婚是過家家嗎?佳妮是很好,可是我不想和她結婚,而且人家現在好不容易過得這麼灑脫了,你能別把人家再往我這個火坑裡推了嗎?”

    雲潔一見雲燁生氣了,馬上賠笑,“什麼呀,我兒子怎麼能是火坑呢,別人家的姑娘想來說親我們還看不上呢,好了好了,不生氣了。”

    雲燁嘆了一聲,“媽,我的婚事,我求你別再催了,行嗎?”

    雲潔忙伸手拍著雲燁的心口,討好的說道,“行行行!兒子是天,媽都聽你的。”

    等吃好飯,莫錫山又來換雲潔的班。

    .........................................................................................

    “爸爸,我受傷這幾天,哪些人來看過我?”

    莫錫山把枴杖往chuang沿邊一靠,“還能有誰,你醒了,基本上都見著了,我,你媽,你四姐,四姐夫,還有佳妮,苗秀雅和孟也來過,還送了花和水果。”

    “沒有別人了嗎?”

    莫錫山眉頭跳了跳,蒼眸裡已經升起了一絲警戒,只見雲燁微眯了一下眸子,看向莫錫山,似疑問,是陳述,“阿甜來過?”

    莫錫山沒有多大的變化,似乎覺得好笑,“阿燁,你想太多了,阿甜在C城很忙。”

    “真的沒有來過?為什麼我一直覺得她來過?”

    莫錫山的眸色慢慢涼寒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1
99:偷偷去見她們母女
    空氣是在不禁然間靜止下來的,氣氛冷然而靜謐,雲燁一瞬不瞬的看著莫錫山。

    莫錫山亦然。

    在雲燁真正脫離危險轉醒後,莫錫山便比之前鎮定了許多,也不會像之前那麼心懸惶亂。

    這時候老者的目光銳利而幽深,這樣的目光把原本心虛的雲燁看得心下倏地一提。

    不一陣,雲燁便偏過頭去,“我只是隨便問問。”

    莫錫山眼尾一捏合,幽深的眸中那點銳利如刀,似要剖開真相的鋒芒頃刻間便斂了起來。眼尾微抬,露出笑意來,幫兒子理了理被面。

    就在雲燁以為莫錫山也沒什麼話說之時,老人親和的說道,“阿甜跟你一起長大的,若是回來,怎麼會不跟你聯繫?她一個人在C城不容易,這件事我們就不告訴她了,省得她擔心,你說行不行?”

    雲燁點了頭,“嗯。”

    告訴辛甜真的讓她來看他有什麼用?他這個樣子,徒增她難受而已。

    莫錫山又道,“阿甜在C城創業也難,今年莫家連連受創,都不能好好幫幫她,我這個當外公的,也很內疚,過些日子我過去看看她,若是有什麼好走的關係,幫她張羅一下。”

    雲燁看向老父親,“不用,阿甜在C 城還不錯,你去欠些人情,到時候她又內疚。”

    莫錫山笑了笑,“也是也是,還是你懂她的心思。只是她一個人帶個孩子,我一直都覺得心裡一塊石頭擱著,你有沒有什麼覺得優秀點的男人,看能不能撮合一下。”

    “我覺得阿甜不需要幫她操這個心,她若要找,早就找到合適的了,以她的條件,還需要我們瞎湊和嗎?”

    雲燁說這段話的時候,有點激動,出自本能,雖然他刻意的壓制自己的情感,但語速明顯比之前的快。

    從表面上來說,他和辛甜已經約定好,不再碰面。

    但是從心裡上來說,他拒絕聽到有關於辛甜婚事,戀情的一切消息,雖然一輩子都不接受並不可能。

    至少目前他不能接受,他還需要一些時間。

    莫錫山聽雲燁說完,大笑起來,“是是是,我們甜甜那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我不應該著急,現在好些人四十歲都不結婚,照樣光彩照人,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是瞎操心了。”

    雲燁伸手摁了chuang的起降按紐,“爸,我睡會兒。”

    “好好好,你休息。我到旁邊看看報紙。”

    雲燁躺下後,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辛甜躺在衣櫃裡哭的場景,他是太想她了吧?

    如果十年不見面,他能不能忘了她?

    .............................................................

    雲燁這次出院後,溫家和雲家的關係出現了好轉,至少不像曾經說的那樣老死不相往來。

    偶有星期的時候,雲潔會跟二女兒莫憂約好一起和苗秀雅打麻將。

    溫佳妮也會陪著打幾圈,就是她對麻將產不了興趣,所以總輸。

    不過輸了就輸了,她也不計較,雲潔便總說妮妮不夠聰明,麻將這是最好學的東西,學著打才會變聰明。

    溫佳妮笑了笑,摸了張牌,直接就打了,“阿姨,我媽媽說,傻人有傻福。”

    雲潔把手中的牌打出去,她說話一向都是溫溫吞吞的,感覺就是傳統人家的人,很有修養的慢,“你聽你媽媽瞎說,你看看她怎麼一點也不傻?你老輸,她總贏。”

    苗秀雅掩嘴一笑,眉飛色舞的把牌一推,“不好意思,又贏了,給錢給錢。”說著把右手肘往桌上一支,手掌一攤,“雲姐姐,你看看,不要說妮妮了, 這次我贏你贏得多,你最笨,哈哈。”

    雲潔笑著拉開抽屜,把錢一數,遞到苗秀雅的面前,接著其他兩方都灑錢,苗秀雅把錢一合齊放進自己的抽屜。

    麻將滾入桌下,一副新盤洗了上來,大家又開始摸牌,雲潔一邊砌牌,一邊問,“秀雅,我問你件事兒。”

    “你說。”

    “我記得以前白家有個大項目,好像是一個亞洲頂級富豪的別墅群,要做成商業圈。沒弄成,後來裴錦程 想弄,但是難弄,你有沒有興趣?”雲潔將手中的牌放出去,明眼人一看就是給苗秀雅放牌。

    莫憂有點發愣,在她的印象裡,母親是個非常正統的家庭主婦,雖然家裡有傭人不用做家事,但是除了家事,什麼也不過問,今天居然問起了生意?

    苗秀雅碰了牌,再摸,摸上來的牌面壓在下面,拇指一直在牌面上壓著,滑動,像是要在不看的情況下,摸出這個牌是什麼,把牌打出去,“雲姐姐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樂趣了?對做生意感起興趣來了?”

    “哎,也不是我,你知道裴錦程和阿燁的關係,那件事,他們都想參與,這件事情.....”

    苗秀雅抬手一攔,制止了去潔繼續說下去,冷冷回絕,“我不想參與。”

    雲潔的臉上,像是被人潑 了一盆冷水一樣,一下子有點尷尬。

    連莫憂都感到了一種尷尬,連忙跟苗秀雅聊起了別的事情,免得這尷尬的氣氛會一直持續下去。

    溫佳妮是個不想再多事的人,雲潔看她時,她便看著自己的牌,這件事,既然母親拒絕了,她絕不會幫任何人說情。

    而且在溫佳妮眼裡,母親這個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需要別人的建議,她自己心裡那桿稱分外精準。

    雲潔只能莞爾,“其實這個項目他們已經擱至了,我就是看著可惜,所以.....”

    苗秀雅笑了笑,有點微諷,“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擱至?阿燁,錦程,還有致遠,更遑論京都那個姓楚的太-子爺,你以為他們四個人的腦袋還不及你嗎?擱至的深層次原因你為什麼不去問問,就想拉我進去?”

    雲潔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還不是因為我們莫家......”

    苗秀雅把面前的牌一趴,扣下來,雙肘撐在桌面上,肅然認真的看著雲潔,“不是因為你們莫家今年受創,而是整個局勢已經不允許這個項目能打到一點擦邊球,就算莫家沒有受到重創,就算楚家現在沒鬧內訌,就算我能去找孟有良說句話,但這件事,還是做不成。

    既然做不成就不做唄,他們腦子靈活,湊一起還怕沒錢賺 ?何必為了這麼一個項目,又把好幾個家族往風口浪尖上推?”

    “有這麼嚴重?”雲潔哪知道那麼複雜的事。

    苗秀雅扯著嘴角,有點冷笑的意思,“雲姐姐,你的性子就是適合做官太太,你就好好的做官太太,彆氣操心這種事,你好在今天是來找我,你要是找上別的人,就不怕又給莫家惹麻煩?”

    雲潔聽得一陣陣心裡不是滋味,“那這件事,我就不提了,不提了。”

    莫憂趕緊打著圓場,笑著道,“苗阿姨,你也不怪我媽媽,當母親的,都是為了孩子操心,我媽媽知道不能張羅了,肯定就不會了,今天好在苗阿姨提醒了一下,怪不得都說苗阿姨慧智。”

    苗秀雅擺擺手,把牌重新立好,繼續打,“阿憂,你也別這樣說,外人怎麼說我,我倒是不計較,你們也別怪我這人說話不好聽就是。

    女人家嘛,你平時擅長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做生意的人,就不要跟做生意的事攪到一起,越幫越忙,好心也會辦壞事的。”

    “是,苗阿姨說得對。”莫憂趕緊打上一張牌,接上苗秀雅的趟。

    雲潔被苗秀雅說得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能不承認。

    她的確是沒有什麼生意經,偏偏想操心雲燁生意上的事。

    之前一直說那個項目遠景非常可觀,當時什麼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一看一年都快到頭了,居然還沒有開始動手,她便有些急了。

    苗秀雅這個人,有時候直接得讓人覺得刻薄,她還偏偏敢說。

    只是女人這種東西,難免小肚雞腸,有些事容易往心裡放,放著放 著就容易起心不好的心思。

    不過苗秀雅這樣的人遇得不少,她也不怕,剛進溫家的時候,被陰得不少,她動起手段來,那就是要整得你不敢報復。

    後來溫家人也消停了,也被迫搬出了溫家大宅子。

    這樣的女人,雲潔不舒服,也不敢去惹,就算心裡鄙視,面上也不敢表露出來。

    一場麻將打完,雲潔打電話給雲燁,讓他來接她。

    雲燁沒有時間,雲潔便在電話裡撒嬌說想兒子了,雲燁只能把飯局往後推一個小時,親自到溫家去接雲潔。

    苗秀雅端著花茶打牌,“妮妮啊,我以後可不這樣作你,該 工作就好好工作。”

    “媽,你說什麼呢,我還想去接你呢,可你沒空等我去接。”

    “那是我心疼你,免得你累著。”

    雲潔又被苗秀雅和溫佳妮這段對話弄尷尬了。

    她心想,再也不到苗秀雅這裡來打麻將了,找氣受。

    .....

    雲燁接到雲潔,就看她很不高興,這段時間他的事情也多,很少關心母親。

    但這麼明顯的不悅,雲燁不是瞎子,看到了自然要問,“媽,你怎麼了?”

    雲潔剛想報怨一通,可是覺得當著兒子的面發牢騷其實很不好,於是便改口,“今天輸了錢。”

    雲燁開著車,“打牌就是個娛樂,輸輸贏贏很正常,明天我多給你一些,既然是玩,就別老想著錢的事,咱們又不是豪賭,打點小麻將,心情要放得愉快些。”

    雲潔笑著撇了一下嘴,有點撒嬌的意思,“有兒子就是好,你爸爸老說我,說麻將的女人最最看不得,給人一種好吃懶做的感覺,特別討厭。”

    雲燁聽著大笑起來,“他那是說著玩的,苗阿姨也愛打麻將,難道也好吃懶做?他呀,就是想你在家裡,可以多陪陪他說話。”

    雲潔這時候看著心情才好點,“誰知道他啊,我在家裡他也沒那麼多話跟我說,都想回娘家了。”

    “人在家裡,不說話也挺好。”雲燁笑著說,“他要的就是家裡有點人氣。”

    “好了,我說不過你,你現在做起生意來,越來越能說了。”雲潔突然一轉頭,“老五,媽問你一件事。”

    “你說。”

    “上次我不是聽說你和錦程他們想搞那個別墅群的事嗎?怎麼沒動靜了?是不是因為我們莫家今年的事?”

    “跟那個沒關係。”雲燁搖了搖頭,“峻北給我們幾個打了招呼,這個項目動不得,太招風。”

    “可是這麼多家聯合起來也不行?”

    “那不是更招風嗎?就算峻北的父親是孟有良,現在也不可能雲沾那個項目,你明白嗎?”

    “水這麼深?”

    “當然,不然你以為這麼賺錢的項目,我們會不做嗎?是因為不可行。”

    雲潔雖然得到證實,卻還是不甘的“哦”了一聲,“算了,你們的事,也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可以參和的,我以後也懶 得操心。”

    “媽,你學著享福就好了。”

    “哎,我以前都以為你會接你爸爸的班,我有享不完的福,做生意這些事,真是....”

    “你這是老觀念,看不起生意人。”

    “我哪會看不起生意人,你看看錦程,厲害得不得了。”說著雲潔言不由衷的癟了一下嘴角,“就是求人的地方太多。”

    “好了,不說這個事了。等會又舊事重提,大家說得都不開心。”

    “不說了,不說了。”雲潔也放棄了,果然如苗秀雅說的,她什麼也不懂。

    ............

    小豌豆很喜歡畫畫,每天空下來就開始畫畫,爸爸,媽媽,我。

    永遠都是這個主題。

    辛甜開始不忍心看,後來習慣了,便天天陪著小豌豆一起畫。

    以前是想辦法讓小豌豆的身體鍛鍊得好起來,現在是想讓她的心態可以陽光溫暖一些。

    所以一到雙休日,辛甜所有的應酬都推給公關部,全心全力的照顧小豌豆,C城的遊樂場,公園,少年宮,只要小孩子能玩的地方,都留下了辛甜和小豌豆的足跡。

    C城玩遍了,便去周邊,周邊玩遍了就去其他城市。

    小豌豆根本沒有時間畫畫了,從外面玩累了回家,洗個澡,聽個故事就累得睡著了。

    爸爸的這個記憶,似乎已經慢慢消失。

    辛甜總算覺得放鬆了一些。

    ..

    雲燁也完全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和曾經看起來沒有任何分別,裴錦程經常笑話云燁是個工作狂人,人活一輩子,用不著天天忙,有時候要把節奏放慢一點下來,感受一下其他事物。

    雲燁心想,他還敢慢下來呢,他簡直覺得還不夠快,否則他怎麼還會有時間想辛甜。

    星期天原想在家把所有的計畫書看一遍,可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任何一段話都覺得拗口,讀也讀不通。

    乾脆把電腦一拍,合上。

    這輩子幹過最瘋狂的事,次次都是因為辛甜。

    說走就走,並非第一次。

    雲燁拿了身份證就去了機場,飛了一趟C城。

    到了辛甜的小區外,他坐在出租車裡,一直看著那個門口,一天也沒有等到那裡有人出來,給司機付了兩天的錢,他便一直等到夜裡。

    晚上八點過,才看到辛甜的車子從外面開回來。

    他這才明白,原來是早早的就出去了。

    於是他又等,等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七點十分,辛甜的車子從小區裡開出來。

    雲燁淡淡的說了一個“跟”字。

    司機一頭霧水,還是給財大氣粗的客人開了車。

    車子開往遊樂園,雲燁看到辛甜停了車,下車後關上車門,拉開後座,把裡面的小豌豆抱了出來。

    辛甜紮了頭髮,雖然少了幾分嫵媚,卻依舊美麗,有一點精幹的味道。

    一直都不胖,卻總覺得她瘦了。

    等辛甜在入口處買好了票,抱著小豌豆進了遊樂園,雲燁才下了車,讓司機等他。

    遠遠的,他就看著辛甜陪著小豌豆大喊大叫,抱著小豌豆一起坐小火車,坐旋轉飛機,還有水上皮艇。

    全場都能聽見母女兩人的歡笑聲。

    他聽得最清楚。

    辛甜並非沒有發現雲燁,因為那個男人站在人群中,太過出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追過來的目光,卻總是忍著沒有回頭,而是緊緊的抱著女兒,用大聲的歡笑聲告訴遠處的那個男人,她們現在很快樂。

    那一瞬的目光相撞。

    辛甜和雲燁都紅了眼睛,那時,辛甜還抱著豌豆,小飛機只用了幾秒,便旋轉了過去,背對雲燁,等小飛機再次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沒了雲燁的身影。

    雲燁登上了返回G城的飛機,結束了這個雙休。

    辛甜和小豌豆結束了旋轉飛機的項目,出了鐵門,緊緊捏著手裡的手機,沒有撥出去,她慶幸的是小豌豆沒有看到雲燁。

    看著方才雲燁遠遠站著的地方,辛甜一低頭,眼淚落在地上.....

    都說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現在卻知道,其實不是。

    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們的愛如藤樹糾纏,不分彼此,就算甘為對方棄胄捨命,卻也沒有相愛的權利......

    雲燁回到G城,恢復到了以前的工作狀態,也許他可以努力的工作,不是為了忘記她,也不是為了和她在一起,而是可以留給她和小豌豆更多的保障,若是以後遇到變故,她們可以不用為了生活奔波。

    ....

    申璇的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七斤,雖然沒懷孕前裴錦程總是吹牛說第二胎會是個女兒,他兒女雙全了。知道懷的兒子後有一點失落,因為他不打算讓申璇生第三胎,難免有些遺憾。

    可是兒子生下來之後,他抱在手上的時候,還是感動的落下了淚,這個孩子是他陪著申璇一起生的,這種彌補,不僅僅是對申璇,更是對他。

    雲燁去裴家找裴錦程,結果看到申璇生孩子時候的禮物還堆積成山。

    雲燁去看嬰兒chuang裡的孩子,對裴錦程 說道,“一年生一個,你光收禮都要收到手軟,這是個發財的好路子啊。”

    裴錦程笑道,“你以為跟吃飯一樣簡單啊。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又沒生過。”

    雲燁挑眉不屑道,“你生過?”

    “我太太生過。”裴錦程得意炫耀,“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

    雲燁站直身,“年前你都要陪阿璇了,是吧。”

    “嗯。”裴錦程道,“沒辦法,這次我一定要陪著她的,你知道。”

    “嗯,我懂,那大年前我們就不找你了,楚家的事,我們先自己張羅。”

    裴錦程看著小chuang裡已經熟睡的兒子,太太也在內房裡休息,便讓月嫂看著孩子,帶著雲燁一起上三樓,到了書房,裴錦程微眯一瞬鳳眸道,“你有沒有跟峻北說過,讓他走個偏門?”

    雲燁怔愣須臾,馬上道,“聯姻?”

    裴錦程笑了笑,心領神會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意思?”

    雲燁道,“楚家那麼厚的家底,也不是楚伯伯一個人的,現在要落進私生子手裡,峻北不可能甘心,他現在的出路就是要聯合一個強大的家族,才能與那對母子抗衡,你想想,人家蟄伏這麼多年,現在才爆0發,顯然已經做足了準備。

    哎,其實最怕不是楚伯伯糊塗,而是他不糊塗,這才可怕。”

    裴錦程倒吸一口氣,“對,楚伯伯不糊塗的話,就說明峻北要鬥的是自己的老子,而不是那對母子,這是最難弄的。”

    雲燁道,“其實我有勸過峻北,但他現在是不想用聯姻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裴錦程眸色深深的看向雲燁,“其實這件事,我們幾家都不能明面上出面幫峻北,楚家地位那麼高,我們多少要顧及楚伯伯的感受,被陌生人坑了,他可能沒那麼生氣,但是被熟人坑了,他報復起來就不一樣了。

    峻北那裡,我晚上約他到主宅來談談。如果能走聯姻這條路子,是最好的。”

    “那我先回去了,順便跟峻北談談。”

    雲燁剛一轉身,裴錦程便叫住他,“阿燁,阿甜說過了春節,孩子大點,想去C城找阿甜玩,把孩子都帶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吧。”

    雲燁背僵了一下,“到時候看吧。”

    .....

    苗秀雅約了雲燁,這是雲燁萬萬沒有想到的。

    優雅貴氣的歐式包間裡,苗秀雅切著牛排,偶爾一口紅酒,細嚼慢嚥,等食物全部下嚥,喝了一點水,拿著餐巾輕輕拭了嘴角,才開口說話,“聽說楚家那小太-爺最近在拉隴你?”

    “我們一直關係都很好。”雲燁眉目英朗如斯,在長輩面前,有該有謙恭,亦有笑意,並非因為私怨而有半分排斥。

    苗秀雅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搖晃,“嗯,我有個事,想跟你們合作一下,但我要好處,你看行不行?”

    “你說。”

    “經過這麼幾年的變化,楚家的地產在京都幾乎是一家獨大,現在楚衍山為了安撫那個委屈了好二十來年的私生子,要把這塊肥肉送出去,楚家那小太爺不會舒坦,既然如此.....”苗秀雅突然笑了笑,眼中慧黠難辨,“不如我們把這塊蛋糕瓜分了?”

    “哈哈!”雲燁忍不住大笑,“苗阿姨,您可真是一點也不貪心。”

    這個您字,加高了苗秀雅的輩份,也是種故意的距離,是防範的距離。

    苗秀雅聳了聳肩,毫不客氣的收下了雲燁的評價,“還好。京都畢竟是心臟,我也想分一杯羹。”

    “那苗阿姨想如何合作,又要什麼好處?”雲燁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有所防範,這頓飯沒有他想像中的簡單,而且這個“好處”,似乎也並不簡單。

    苗秀雅雙手一攤,老神在在的往後一靠,卻依舊優雅,“我可以幫你們推動這件事,但我要佔華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乾股,你們吞了楚家地產後,利益再談。”

    乾股,這是苗秀雅強調的。

    雲燁似笑非笑,“苗阿姨,您真會開玩笑。”

    苗秀雅“嘖嘖”搖頭,嘴角始終保持著大度的微笑,“我以為你在你的印象裡,我並不是一個經常開玩笑的人,難道我是個幽默的人?”

    “太謙虛了,我一直覺得您非常有意思。”

    “你這是在誇我和你們年輕人沒有代溝?”

    雲燁清楚的知道苗秀雅的厲害,他一直覺得苗秀雅這樣的女人,怕是沒兩個男人鬥得過她,“苗阿姨應該清楚,這個公司不是我的一個人的,我做不了決定。”

    “那麼你就跟錦程談,讓他讓股權出來。”

    “沒想到苗阿姨對新能源這麼感興趣,阿燁真是有點榮幸。”

    “新能源必然是前景非常好的,我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節奏,但是我可以跟著你們一起賺 錢。”

    “那為什麼是干股?”

    苗秀雅笑道,“因為我不想出錢,還因為我可以幫你們分掉楚家這塊蛋糕,這個理由夠不夠?”

    “我需要和錦程商量。”

    苗秀雅遠山眉一挑,“明天早上九點?我辦公室?”

    “行。”

    .....

    裴錦程雙手撐在後腰,仰著頭,在辦公室裡反反覆覆的走,像到了更年期一樣碎碎念,“你是不是得罪了那個苗姐姐啊?啊?現在公司嘩啦啦賺 錢了,啪!你跟我說你要砍掉我百分之八的股權出來!你這跟殺我有什麼分別?”

    雲燁一點也不急,翹著腿靠在沙發上,慢悠 悠 的說,“那楚家在京都的地產蛋糕,你還想不想和峻北一起分?”

    裴錦程低咒的罵了句粗口,“你就不能跟她說說好話?我送苗姐姐兩幢山水別墅也行啊,風水絕對G城最棒的。”

    “你覺得她缺嗎?”

    這話真是殘忍,裴錦程 嘆了一聲,“她胃口太大了啊!”

    “因為她交換的條件也足夠誘人,熊掌和魚,選一樣。”

    裴錦程氣極,一拍桌子,忍痛道,“給!”

    三日過後,股權剛剛轉到苗秀雅名下,華新能源便出了事,轟動了整個G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1
100:雲燁的真正身世
    華新能源因為涉嫌內幕交易,涉嫌竊取商業機密,涉嫌惡意壟斷,被調查。

    這幾乎突如其來的災難,叫人措手不及!

    然而事情就像一場預謀一般,從天而降,周密而找不到破綻,防不勝防。

    雲燁作為華新的法人代表,首當其衝。

    在事情剛剛漏了風聲之後,裴錦程便開了快車趕到華新集團。

    一進了雲燁的辦公室就扯掉了領帶,惱得將領帶狠狠往地上一砸,完全炸了火,“TMD!這是又惹了誰!”

    雲燁坐在辦公桌後,看著一屋子狼藉,他在裴錦程到來之前已經發了一通火,他等著裴錦程像他一樣安靜下來。

    裴錦程這一通火發完用了一分半鐘,坐到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身軀往後一倒,手掌“邦邦”的拍著桌子,“你之前一點也沒有察覺?”

    “沒有。”雲燁搖頭,他也往後一靠,手指間轉動頭筆桿,襯衣也如同裴錦程一樣,領子那裡已經沒有了領帶,在早裴錦程一步的時候,扯下來砸了。

    裴錦程闔上雙目養了養神,“你有沒有點思路?”

    “有,這個項目我是從科研所拿出來的,當時不止我的一個人想要,大概是對手。”

    裴錦程心弦一震!瞠目看著雲燁,“也有強大背景?”

    “有,自然是背景不小,才改和我搶項目。”

    “設的局?”裴錦程大吸一口氣,氣得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我就說,簡直瘋了!這是紅眼病啊!看著嘩啦啦賺錢了,都想來踩一腳還是怎麼的?”

    雲燁捏了捏鼻樑骨,“錦程,你現在把股份退出去,這件事,我一個人來承擔,阿璇還帶著孩子,千萬別讓她擔心你。事情若是能解決,我把股份再重新轉給你,如果沒解決,也不拖你下這個水。”

    裴錦程面色一沉,“雲五!”身體往前一傾,鳳眸如剛剛淬過火的刀,“你這時候跟我說這種話!想顯得你 高尚?”

    “我只是不想阿璇想太多,女人太需要安全感。”

    裴錦程“嘁”的鄙視了一聲,“這個時候我退出去,太不是東西了,你這麼小看我?你這種高門血統的還當真是看不起我們做生意的人啊。”

    雲燁心裡其實是知道裴錦程不會不講義氣,這麼多年的交情,若裴錦程是那種人,他們不可能站在一條線上這麼久。

    可是他是真的為了申璇在考慮,特別在和辛甜分開後,他總覺得一個女人需要的東西太多,一個家是非常重要的,那是安全感。

    如果裴錦程出了事,申璇帶著孩子,怎麼辦?

    “阿璇那裡你怎麼交待?”

    “你太小看我裴錦程的女人了,跟她說清楚,她一定會不慌不亂的去請律師。”

    雲燁展眉一笑,“行,那我們就做好打官司的準備,這事情怕是戰線有點長。”

    “我知道,也許會輸,對吧?”裴錦程笑了笑,“他們有路子,我們也有路子,輸了輸不了多慘,只是品牌不能這麼毀了。”

    “嗯。”

    .........

    華新集團辦公室裡還算得上和諧。

    溫家卻發生了不一樣的場景。

    G城12月的天氣,雖涼卻不寒,有時候甚至可以在過年的時候只穿一件長袖。

    再加上房子是恆溫設計,坐在能曬到太陽的室內,可以只穿一條厚棉的中袖裙子,寶藍的連身裙,剛剛齊膝。

    苗秀雅坐在籐椅上,對著陽光坐著,腳上沒有穿鞋,把腳搭在小圓桌上,晾著塗好的甲油。

    背,懶懶 的靠在椅背上,白希的手抬起來,慢悠悠的塗著指甲油,色澤鮮亮,遇光閃銀,分外妖嬈。

    有人走進了大樓,腳步聲很急,下面有傭人說話的聲音,來的人像是很生氣,只是問了一句之後便一聲不吭,只是直接往樓上走。

    苗秀雅聽到了腳步聲,正一步步的朝著她的房間走來。

    蹺在小圓桌上雪白的腳搖了搖,和年齡不相符的幾分俏皮便透了出來。

    孟有良一身怒氣,帶著破冰砍山的氣場,推門而入!

    “苗秀雅!”孟有良在外本是儒雅的紳士,口碑亦是極好,這陣子完全變了一個人,連眸裡都像是染起了血色,幾個大步便走到了苗秀雅的身側。

    抬腳便踢向了桌邊的椅子!抬手就指著苗秀雅。

    “你還有心情涂這些!!”

    明顯的質問,慍火爆-發!

    苗秀雅頭也沒抬,尖著嘴略帶風情的對著自己的手指吹了吹氣,像是要讓指甲油快點幹,但那點氣,明顯表達不了意願,也任它了。

    挑了一下眉,繼續涂自己的指甲,但說話的口氣,似有若無的都透著一點挑釁,“我樂意涂這些?犯了什麼法?”

    “你偷看了我的電腦是不是?”

    “喲呵!”苗秀雅好笑的抬起頭,看著這男人像是想把她吃了似的,一點也不緊張,把甲刷裝進指甲油瓶子裡,雙手一攤,“喲,爺,您這罪名可給我安大發了啊。

    我一個平頭百姓,哪有資格看您的電腦?您是不是想告我竊取國家8機密,把我抓去坐牢不成?”

    孟有良已經氣得牙癢,但是苗秀雅這種三錘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樣子,直接把他的氣焰澆滅了一大半,“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裝什麼傻。”

    苗秀雅一臉無辜,還顯得略有驚愕,“我當然不知道,要不然您給我解釋一下,您這到底是想跟我說什麼啊?”

    這一口一個“您”字,叫得孟有良恨不得拿塊膠布給她的嘴封起來!

    “你明明知道有人要動華新,你就跑去入股!你到底是想怎樣!”

    “看到有錢賺 ,我不可以去入股?”苗秀雅玉足一收,光著腳便站到了地上,往後退一小步,遠一點便可以不用仰視這個男人,她也自在。

    女人嘴角一瞬譏諷,又是“喲呵”一聲,“等於說我還有預知功能,知道哪個錢能賺,哪個錢不能賺 ?我入個股怎麼了?我入個股還犯法了?老孟,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孟有良氣岔了,抬腿兩步就逼到了苗秀雅的跟前,一把捏起她的手腕,提起來,五官在一瞬逼近她,咬牙斥問!

    “你現在還在給我裝蒜?是不是妮妮叫你幫雲燁的?所以才一腳插進去?百分之十五的股權,你拿到手的是原始股!你是能參與高層股東大會的大股東!!!!苗秀雅!你很有可能會坐牢!”

    苗秀雅無所謂的將另外一隻沒被孟有良抓住的手抬起來,抬高,手背向著自己,讓指甲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明媚,她仰著下巴看,脖子和下巴的弧度所勾勒出的線條,玉頸美頜,無可挑剔。

    突然心情都被這顏色染得明媚起來了一般。

    她漾開笑,睨向孟有良,“那你趕緊把我送進去啊?反正我這滿身都是刺兒的娘們也夠讓人討厭的,是不是?你照顧好妮妮就行了,我是什麼都看淡了。”

    孟有良氣結,卻也無能為力的放開了手,看向苗秀雅的眸色,很深,他嘆了一聲,“你在報復我?”

    “怎麼說呢?”苗秀雅重新換一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塗著甲油的足又蹺了起來,搭在小圓桌上。

    女人到了她這個年紀,還保養得如此好的,就是明星也鮮少,明星沒有她生活規律,皮膚的負擔也沒有她重。所以一個三十多歲女人的顏和風情在她身上展現,根本不覺得有什麼違和,就是很美,而且有氣質。

    裙子剛剛滑到膝蓋,小腿交疊起來,苗秀雅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足尖,“自己涂的還是不能太麻煩,我應該在指甲上貼幾個亮片,小小的,既不繁複又很有亮點,你覺得呢?”

    孟有良簡直無語了,“苗秀雅!”

    “我報復你什麼?”苗秀雅還是吹著自己的指甲,快干的甲油不費什麼功夫就干了,她便拿起無色的快干亮油又刷了一層,讓甲油的光澤更明亮燦爛一些。

    一邊旁若無人的刷著亮油,一邊道,“難道我入個股,都能報復到你?開什麼玩笑,我算哪根蔥?”

    “那是百分之十五的大股權,若是你有高層決議權,更逃不了干係,你明知道擺平這件事,我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所以你鑽進這個圈裡,你把你自己套進去,我看不得你受到傷害,就會把你拎出來,可是要拎你出來談何容易,最後只能讓華新沒事,那是另外一個利益集團的爭鬥,你這是想要弄掉我半條命 。”

    苗秀雅繼續悠哉的塗著指甲,邊涂邊尖著嘴吹,活像一個頑劣無知的少女,“說得跟真的一樣,我有那麼聰明,會計畫得那麼周密,當年還會被你騙 ?”

    孟有良氣一沉,“你就藉著那件事,要說一輩子?”

    “我不想說一輩子的,是你非要纏著我,外面年輕小姑娘不多嗎?去找一個啊。”

    “你!”孟有良吸了一口氣,闔上雙眼才把這口氣呼出來,“看來你真的想進去感受一下。”

    “若是拜你所賜,我又能怎麼樣?”

    孟有良就差讓苗秀雅給氣斷氣了,明明這件事是她挑的,如今她出了事,來問個明白,她卻非要用這樣的語氣,什麼叫拜他所賜?難道是他給她下了套,讓她去入華新的股?

    這個瘋女人!

    “是妮妮找你的是不是?是她求著你去入的股是不是?”

    “你當妮妮是神仙嗎?你還有這樣的遺傳細胞?”苗秀雅望著孟有良,話裡話外的意指,都是說的血緣。

    孟有良只要一想到溫佳妮是他的女兒,只要一想到苗秀雅給他生了個孩子,還有苗秀雅這麼多年一個人拉扯孩子的過程,他所有的脾氣到最後只能落到無處可發的地步。

    他只能做了讓步,“你去把股份退出來,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

    苗秀雅眸色一凜,已經將方才的風情全都沉入眼底,只有鋒芒乍現!“然後讓外面的人說我苗秀雅因為女兒的事,謀劃已久,就等著這一天華新落敗,給他沉沉一擊?做一個最毒婦人心的典犯?小肚雞腸,隨時隨地準備好打擊報復莫家一的一切手段?”

    孟有良克制到了邊緣,握拳一緊,喝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孟有良!”苗秀雅雙足一收,再次落地而站,這一次,是她逼到了孟有良的跟前,仰頭卻毫不示弱,“我苗秀雅這三個字在G城,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來寫,寫得方方正正,筆筆遒勁有力!我這一輩子除了給你生孩子這件事,件件事都做得光明磊落,不怕任何人來戳我的脊樑骨!

    若你敢陷我於不義,我就讓你的孩子,恨你這個父親,一輩子!你信不信!”

    孟有良一拉椅子,坐下,他摁著額心,用力的揉,“你太固執了!”

    苗秀雅輕嗤一聲,“我若不固執,當初懷了孕我就去人流了,我還會生下來?我沒有孩子,我丈夫會比你對我好一萬倍!

    你不知道當初為了我的固執,我父親差點把我弄去沉河嗎!”

    若是這樣爭論起來,孟有良必敗無疑,所以他和苗秀雅在一起,從來不去提及當年的事,一來覺得對不起她,二來他是理虧的那一個。

    “那你有沒有為 我考慮過?”

    苗秀雅氣喘駁道,“你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為你考慮?你為我考慮過嗎?你從一開始來招惹我的時候,就沒有為我考慮過,你注定了我這一輩子的悲劇!”

    “秀雅!”

    苗秀雅隨身坐下後,擺了擺手,有幾分頹廢,“我話就是說得這麼難聽的,你愛幫不幫,你這次最好對我狠一點,我這輩子對你斷了念相才好!糾纏這麼幾十年,我也煩了,累了!

    我怕我再這麼跟你糾纏下去,下輩子都不得安生,你趕緊的弄死我,我也死個痛快!”

    .....

    孟有良走了之後,苗秀雅又拿出潤手霜,擠到手心裡,慢悠悠的搓著揉著,像是在打發時間。

    這雙手保養得和她的臉和身段一樣,看不見年齡。

    就像她的心機一樣,看不見真實的那部分,藏得很深。

    苗秀雅接到了雲燁的電話,雲燁說現在華新要出事,可能就這幾天,事情牽扯比較大,為了她的安全,讓她先把股份退出去,但是他說的話算話,等以後華新沒事了,這部分的股份還是她的。

    苗秀雅故作驚訝道,“出事?出什麼事?我現在又不在G城,怎麼轉讓?等我回去再說。”

    “苗阿姨不在G城?”

    “對啊,我早上六點十分的飛機到S城。”

    “那我讓人把合同送過去給你?”

    “可我馬上要起程去別的地方,沒時間等你的人,等我回去再說吧。”

    “那你告訴我,你要去什麼地方?”

    “阿燁,不是苗阿姨不告訴你,而是我要去的地方是商業會議,一個小時後就開始了,電話必須全程關機,更不能接待賓客,你是做生意的,完全懂這個道理。”苗秀雅手指摁著太陽穴,“事情出了就出了,不差這兩天,我一定趕回去,先這樣,我先掛了。”

    雲燁掛斷電話後,便跟裴錦程 一道出發去找林致遠,讓他聯繫不但有實力,而且有背景的律師,這件案子牽扯到其他高門,一般的律師怕是還不一定敢接手。

    ........

    雲潔急匆匆的趕到了溫家,很快找到了苗秀雅。

    苗秀雅已經換了衣服,職業的修身套裝,包裙,蹬上了9cm的高跟鞋,線條優雅,氣場似有若無的透著華貴。

    “秀雅!”雲潔看到苗秀雅像是要出門,馬上走過去,“阿燁這次要出事了,你幫幫他。”

    苗秀雅原本目光睨向門外,這時候淡淡偏轉了頭,眸色凜下之時,已經有了冽然之氣,“雲潔,我真的希望你以後出去打牌的時候,能管好你這張看似極有修養卻毫無分寸的嘴!”

    雲潔一愣,苗秀雅深吸一口氣,“牌桌上,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是真的不清楚嗎?

    別人說財不外露,阿燁的公司現在的確是G城滾錢滾得最快的,比那些火得不了的地產還厲害,可是這是能隨便拿去炫耀的嗎?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眼紅?

    那一幫女人,哪個心胸有多寬廣?更何況這個項目當初搞到手,阿燁也花了不少心思,這中間肯定有得罪過競爭者,你現在到外面一顯擺,人家回去就亂攛掇,這還能不出事?

    當初幾家因為想做沒有做成的家族,聯合起來整他,你覺得這事這麼簡單?”

    雲潔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居然和她有關,“我沒說什麼啊!”

    “你還沒說!”苗秀雅闔眼深呼吸,再把剛剛提高的語氣放下來,微一側身便正正面對雲潔,“我也懶得和你說,你以後還是不要去打牌了,真要打,帶上阿憂到我家來,有什麼話說不出去憋得難受,你來說得給我們聽,我們都會爛在肚子裡。

    人心隔肚皮,這樣的道理,我不希望用阿燁再出事的代價來讓你明白這麼淺的道理!你真是當官太太被人捧習慣了,也是老莫對你太好了,你才有這麼個性子!”

    雲潔被訓了半天,雖然比苗秀雅年長,卻一直都是苗秀雅在氣場上強過她,反駁也找不到地方,“秀雅,我在外面真的沒有說什麼,只是現在阿燁公司的事。”

    “放心吧,不會出什麼大事。”苗秀雅往外走去,雲潔跟了上去,“要不然找孟有良吧,阿燁畢竟是他......”

    苗秀雅突然一轉身,華彩而染的眸突然一冷,“畢竟是他什麼?”

    雲潔語塞,“我......”

    “雲潔,我剛剛說過什麼?你管好你這張嘴,我兒子的事,我來管!我有本事把他從狩獵場安全送出來!我就有本事讓他化解這次危機!但是我警告你!”苗秀雅突然一沉氣,朝著雲潔逼了一小步,雲潔便驚冷一下,退了一大步。

    苗秀雅緊跟過去,一雙紅唇一收,便薄如刃片,凌厲而強勢,“你若管不好你這張嘴,我真會不計後果跟你撕破臉,我忍你太久了!

    你以後也少去叨煩阿燁,一下這樣一下那樣,你沒有司機嗎?我家沒車嗎?就算我家車子全部輪胎爆了,你出門不能打車嗎?他晚上有應酬你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作!那麼辛苦還要他來接你!

    你見我什麼時候作過妮妮?大家最好將心比心!我真是看到你那副仗著有個兒子就把自己登上天的樣子就討厭!”

    雲潔性子在莫家一直是不爭好勝的,這個可能是當初一連都生女兒被婆婆嫌棄造成的性格,反正都讓莫家的人做主就行,至少不會錯。

    有了雲燁之後,地位高了很多,偶爾也會有點小脾氣了,但骨子裡的性格,改不了。

    所以她每次面對苗秀雅,總有一股忍氣吞聲的味道。

    苗秀雅突然眼睛一紅,唇顫了幾下,一下子把拳頭握緊了才沒讓自己像個潑婦一樣的撒火,“雲潔!那是我兒子!你當著我的面,打過他兩次!而且他是三十多歲的男人了!你居然下得去手!小的時候你是不是背著我也打過他?”

    雲潔馬上連連擺手,極力去解釋,“秀雅,我沒有,我向你保證,我一直都對阿燁好的,之前從來沒有打過他,真的!那時候你知道,我是氣極了......”

    苗秀雅深呼吸,深深一閉眼,再睜開時已讓自己的眸色恢復正常,“妮妮我從來沒捨得打過一下!你別忘了,你的地位是阿燁幫你穩固的,你該好好待他!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貪心!

    又想要兒子讓自己揚眉吐氣,想要親生的在身邊!!”

    雲潔心裡一顫,“我......秀雅,我知道強求不來,但是妮妮也苦,我就是看著心疼......”

    “妮妮沒你想像的脆弱,人一輩子要遇多少挫折?感情那點苦,算什麼?又不是骨肉分離!”苗秀雅把手提包的帶子捏了捏,“不要跟阿燁說你來找過我,我跟他說我在外地。”

    “我知道,我知道。阿燁會沒事吧?”

    “你到底怕什麼?如果他會去坐牢,還有我這個親媽陪著,你照樣當你的官太太。”苗秀雅伸手理了一下衣領,“如果你想莫大哥多活幾年,就咬緊你的嘴,他若知道了,就算不氣死,也得氣得癱瘓。

    你要清楚,莫家現在還是老爺子在支撐,所有的脈絡中心都是從他這裡散出去的,如果他一垮,莫家是真完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而且,妮妮也絕對不能接受我不是她母親的事實,你就算為了她好,也應該理智些......”

    雲潔若曾經動過一點要威脅苗秀雅的意思,此刻也全部打消了,“秀雅,你放心,我一定不說,但是阿燁的事,辛苦你了。”

    “我反正也不是辛苦第一次,你回家等著好了。”苗秀雅蹬著高跟鞋,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雲潔努力回想自己是在哪裡說錯了話,想著想著,背上冷汗直冒,其實她也就是無意中提了幾句......

    ......

    苗秀雅給孟有良打了電話,他在jun區。

    孟有良正在開會,讓苗秀雅等,苗秀雅便靜靜的等,不再打一個電話。

    直到孟有良出現了,苗秀雅才站起來,“有良。”

    孟有良眉頭皺了一下,“找我有事?”

    苗秀雅一副下軟話的口氣,鋒芒都消失了,“早上的事,當時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一通亂說,也沒顧及你的感受,等你走了,我才細細想了一下,這事情很大,你也是為我好,不該義氣用事,我過來就是向你道個歉,那.....你看你能不能......幫幫忙。”

    孟有良有些詫異,一下子還有點不適應,這樣一回想,早上那還真是苗秀雅的性子,刀子一樣,砍起人來,也不管傷沒傷到人,現在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知道來找他了?

    任孟有良是隻狐狸,卻在情感上輸了苗秀雅一籌,因為心臟上最先挨刀子的人是苗秀雅。這一點上,孟有良永遠都覺得對不起她。

    而且苗秀雅性子向來剛烈,能低頭簡直不太可能,像上次為了莫家的事,明明求人辦事的是她,她卻給他甩臉子。

    這次可謂低聲下氣,他連一句怨懟責備的話也講不出來了,“那股份,是當真不想退?”

    苗秀雅嘆了一聲,“名聲我是很在意的,如果實在沒有辦法,股份退了後,我就隱姓埋名的躲起來吧,省得被人議論,我也度日如年,我情願不要出去見人。”

    其實在孟有良的心裡,苗秀雅是很矜貴的,是真正的豪門千金,大家閨秀,“躲起來”三個字很刺人,他自然是不希望她過那樣的生活,“股份先留著吧。我在G城還能呆兩天,這兩天,我想想辦法。”

    苗秀雅眼裡一驚,“但你說過,會折騰掉你半條命 。”

    “我就是嫌麻煩,真走動起來,沒那麼嚇人。”

    “真的?”

    孟有良笑了笑,拍了拍苗秀雅的背,“真的,我今天還有會,你先回去,晚上我回去吃飯,你讓妮妮也回家吃飯。”

    “好。”

    ....

    翌日下午,當新聞報導滿天飛,華新動8亂的時候,苗秀雅去了雲燁的辦公室,找到了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2
101:越來越親密的關係
    車子停在華新集團樓下,苗秀雅從車窗裡側臉往上仰望,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弧度,是欣慰。

    車門被司機拉開,高跟鞋觸到地面後,苗秀雅俯身出了車門,迅速站直,再次抬頭一望,高樓沖雲,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她再次彎了嘴角,之後嘴角放平,便是女王之姿,抬步往大樓裡走去。

    律師很早就已經到了華新,裴錦程也在這邊。

    苗秀雅的到來讓雲燁有些意外,他之前想讓苗秀雅退股,但是她說她在外地,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後來這邊火燒眉毛,他也無暇分身去管。

    結果在外地的人,突然就回來了。

    讓苗秀雅退股,是雲燁不想把她扯進來,對退婚的事他一直都覺得對不起溫佳妮和苗秀雅,畢竟是自己不是東西。

    而且苗秀雅於他和辛甜來說,有救命之恩,這種時候自然要把恩人先撇出來,不能累及。

    倒沒有想到人家盡快得根本沒有時間處理。

    一聽秘書說苗總來了,但是沒有預約,雲燁馬上讓人放苗秀雅上樓,並讓人準備退股合同。

    苗秀雅由秘書領著進了雲燁的辦公室,雲燁和裴錦程都站起了身,律師也跟著站了起來,一看到苗秀雅,本能的生出一種欽佩之意。

    雲燁和裴錦程 喊了一聲“苗阿姨”時,律師已經笑迎的喊了句,“苗總,你也來了?”

    苗秀雅等辦公室門一關,嘴角才慢慢揚了一點,“呀,你們這麼多人,是有事要商量啊?”

    雲燁笑了笑,走了過去,抬手一請,把沙發獨座的位置引給了苗秀雅,“苗阿姨,你先坐會吧,想喝什麼?”

    “花茶有嗎?”

    “有。”雲燁半點猶豫也沒有,一揚眉,便笑著應了下來,“我去給你泡一杯過來。”然後轉身出了辦公室,雲燁走出去是因為華新的茶水間獨獨沒有花茶,年輕人愛喝咖啡,要不然可樂雪碧,還有溫白開,茶葉有綠茶和紅茶兩類,卻獨獨沒有花茶。

    但是他的秘書有,恍惚記得有次秘書說過喝花茶養顏,大概有?

    雲燁敲了剛剛離開的秘書的門,推門進去,“Donna,把你的花茶泡一杯給我。”

    秘書Donna“啊?”了一聲,馬上應道,“好。”

    速度很快,一分鐘搞定,雲燁接過杯子,重新回到了辦公室,把花茶遞到了苗秀雅的手上,苗秀雅滿意的接過,說了聲“謝謝。”

    這期間,苗秀雅和裴錦程律師都聊了會天。

    裴錦程心想著,苗姐姐真是強大啊,事情這麼大,眉頭都不皺一下,還在說新能源前景很好。

    這要是換了他的母親,得急得在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抓小手了,同樣都是女人,還是有差別的,性格決定一切?

    雲燁在長沙發這一方坐下,是方才的位置 ,他和裴錦程坐在一起,律師坐在另一方獨座沙發上,此時與苗秀雅相對。

    雲燁讓律師把退股合約給苗秀雅看,“苗阿姨,你看看,後面我也有承諾,如果一年後華新依舊處於盈利模式,並且運營正常,股份還是會劃到你的名下。”

    苗秀雅拿著合同,看了內容,然後揚了揚手中的紙張,紙是白色,手指也很白晳,可是指甲上的蔻丹卻紅豔明亮,帶著穿透侵略的衝擊感,出現在幾人面前。

    “我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要退股,因為今天報紙上出現的內容?”

    裴錦程 微微眯了一下眼,苗姐姐,您老人家這是開商業會議開懵了吧?

    雲燁亦是皺眉輕“嘖 ”了一聲,這一聲已是醞釀,“這次事件中就算內幕交易不存在,但是很有可能竊取商業機密和惡意壟斷會成立,如此的話......”

    苗秀雅根本不關心那個問題,明知故問,看向裴錦程 ,“你們請律師了?”

    裴錦程 點了點頭,“是的,請了律師。”

    苗秀雅又看向律師,一臉自信的說,“大名鼎鼎的袁大律師,怎麼可能被這麼個小case弄得名聲掃地?鬼才信呢。

    我可是一直都當你是偶像啊,一聽說這次給華新打官司的人是你,我就把話放出去了,華新這次贏定了,既然會贏,讓我退股多麻煩。”

    袁律師心裡突然間那個膨脹啊,雖然在律師界他的確很有聲望,但若能讓苗秀雅這麼抬舉,還真是難得,誰不知道苗秀雅是個鐵娘子,非凡之輩那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在G城,就聽苗秀雅說過佩服裴立,連莫錫山那種跟她有過姻親的大將,她都沒說過什麼敬佩的話。

    所以短短一段話,一下子把袁律師抬到了相當的高度,而且下不來了。

    裴錦程 都給苗秀雅捏了一把汗,這話說得跟沒關門似的,袁律師的確是有聲望,這不還在說官司難打想推嗎?

    其實裴錦程 和雲燁心裡都清楚,這次律師也不想得罪人,怕是對方已經有人找過袁律師了,所以一直端著,還在抉擇,選了幫華新就會得罪另外一方,可能惹不起。

    不選幫華新就會會得罪林致遠,也惹不起。

    袁律師其實就是一直在打太極,一直說這個官司突破點太難找,贏的勝算太低,百分之五十都沒有。

    這倒好了,看袁律師那個表情,有點意思。

    雲燁看著苗秀雅,勾了一下嘴角。

    袁律師坐正了一點,雖然不到五十歲,還不及苗秀雅年紀大,但面對一個長得十分年輕貌美的女人,他還是儘可能的讓自己更有男人味一些,這可能是雄性動物的本能。

    “苗總,您這話說得就......”

    苗秀雅馬上抬起手制止袁律師說話,“欸欸欸!袁律師,這我可要說說你了,我剛剛都說了你是我的偶像,這下子你給我來個敬語,你這是想我晚上回家自責得睡不著覺啊?你可千萬發發善心,我這麼大把年紀能保養成這樣不容易,可別給我毀了。”

    辦公室裡突然一片笑聲,完全不像是遇到重大商場打擊的總裁辦公室。

    又聊了一陣,雲燁覺得自己對苗秀雅有另外一種認知,她並不像外面那些人說的那麼鐵,其實這個想法他早就想過,苗秀雅對小豌豆很有耐心。

    只是他以為在談生意時,應該會不一樣,哪知道也會有幽默的時候,並不那麼高傲難以接近。

    袁律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苗總,這個官司難打。”

    苗秀雅不以為意,優雅的側斜並著雙腿,端著花茶抿了一口,“還有袁律師覺得難打的官司?其實說白了,現在整個G城,也只有袁律師才敢接這樣的案子。

    袁律師這樣端著,就是不想得罪人,左右都難做,幫了左邊砍你右手,幫了右邊砍你左手,對吧?”

    袁律師差點想要一拍雙腿站起來給苗秀雅跪了,痛哭流涕的哭喊 ,苗總啊,您說得太對了,這幫孫子就想這麼幹,我他媽一個搞法律的,他們居然威脅我!還有沒有人性啊!

    “哎!”最終袁律師長長嘆了一聲。

    雲燁和裴錦程對望一眼,無所謂的又把目光收回去,這年頭不是說想威脅人,而是這些人太不知道維護正義,所以他們只能幫著這些人來維護正義。

    苗秀雅把玻璃的茶杯一放,收起臉上一直都存在的玩味的笑意,輕輕往後坐直,下頜淺淺抬起,便有睥睨之勢,那樣子優雅而尊貴,只見她認真的淺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我想你見了這個人之後,就知道應該幫誰,做人最重要的是有眼色,觀時識度,他們一邊想砍你左手,一邊想砍你右手,如果我兩隻手都可以給你保了,這個官司,你能打贏嗎?”

    “誰?”袁律師一驚!

    苗秀雅拿出手機,調出照片,遞給袁律師。

    雲燁直覺就想到三個字---孟有良!

    袁律師一拿著照片,仔細辨認了一下,真像!

    他心裡並不敢斷定,因為在他看來,要見到省委9書8記可能還容易,但是要見到孟有良這樣的人大概是做夢了。

    也許是PS的也說不定?現在那些人為了唬人也不是做不出來。

    苗秀雅把手提包往腿上一放,一副準備站起來的姿勢,“走吧,他明天就要回京都,現在還在軍0區,開會要到晚上七點左右,我們現在過去,等兩個小時不到就能見到他。”

    袁律師手一抖,手機掉到腿上,馬上揀了起來,看到苗秀雅百分之一萬認真的眼神後怎麼也淡定不了,因為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孟有良這麼大的人物,雖然他家的背景也不小。

    他是答去,還是不去?

    如果說去,明顯是不相信苗秀雅。

    不相信她,就是不相信孟有良,不相信孟有良是什麼後果?不堪設想吧?

    可若是不去,他是真的不相信啊!說得有模有樣的,跟真的一樣!

    袁律師苦笑一下,想給苗秀雅磕頭,真求她饒了他,跟這種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狐狸精談什麼讀心術?

    她丫就會反讀心好麼?

    你還想從她想裡看到什麼閃爍,測謊?

    她丫的目光是你能看穿的?她才在測你的心理承受力!

    她一下子甩個西瓜到你懷裡,說這是一個玩具西瓜,用的最先進納米技術做的,看起來特別真,但裡面嵌了一顆炸彈。西瓜能感知你的溫度,如果你一轉交到別的地方,西瓜馬上就會爆炸!

    你說說,她這樣講了,你還敢把西瓜放下吃飯?你怕是連睡覺都得抱著!

    雲燁看到袁律師這種表情,是真想笑,有點克制不住。

    雲燁不是不知道苗秀雅有孟有良這層關係,但他不想再去找苗秀雅幫忙,這種人情欠著,一輩子都還不清,所以他和裴錦程一直在袁律師身上下功夫。

    這次原告方背景也很深,他有莫家和林致遠,人家的背景也差不離。

    袁律師左右搖擺不定,也是常情。

    苗秀雅今天這番威脅,算得上精髓中的精華了,一來就給袁律師戴了高帽,讓袁律師覺得自己的地位很高,而且苗秀雅的口吻和語氣,一直都是尊重和理解並存。

    這怎麼能是威脅?

    我這不是想介紹個老朋友給你認識一下嗎?

    好心引薦一番而已,我還是照樣欣賞袁律師的。

    袁律師做律師這個行業好幾十年,打了無數次跨國經濟案,還好多商業糾紛的案子,像這種幾個大家族綁在一起互相鬥的官司還是頭一次。

    別人說這個時代拼的是爹。

    袁律師也感覺到了,這次拼的就是誰的後台大。

    苗秀雅佔華新百分之十五的股權,如果苗秀雅的大靠山是孟有良的話,他怎麼能幫著對方把苗秀雅送進監獄?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

    袁律師最後收拾好所有的資料,離開了華新集團,他說等官司贏了,希望能有榮幸請孟有良喝杯酒,當然這只是奢望,苗秀雅卻應了下來。

    苗秀雅是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有些事現在先不讓孟有良出面去通關係,這種權利場,少招人話柄才好,官司不是沒有贏的可能,而是怕律師顧及對方權利而不盡心。

    所以她想了這麼個辦法,孟有良既不去疏通,但又要讓律師毫無顧及的全力以赴,把孟有良這個虛影搬出來就是了,官司贏了什麼都好說,實在不行,再想辦法。

    雲燁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這場官司有可能會輸,他和裴錦程都覺得應該讓苗秀雅退股。

    苗秀雅卻笑了笑,“看看,今天我幫你們這麼大的忙,你們應該一人再讓我一個點的股份才對。”

    裴錦程輕舔一下唇,“苗阿姨,這件事我們是不想連累你。”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藉機把我踢開,那可說不準。。呵。”苗秀雅故意癟了一下嘴,“你們可真會算計,開始就給得不情不願,現在找著機會讓我退股,誰知道呢?”

    瞧瞧,這大帽子給人扣得,扣得雲燁和裴錦程都想給自己舉個紅旗在手上吶喊說自己是冤枉的了。

    “行吧,苗阿姨既然說不願意退,我們也說了最壞的結果,如果我們能站在一條線上,那是我和錦程的榮幸。”雲燁往後靠 了靠,“既然結果如此,不如一起面對好了。”

    “那我說的你們一人一個點的事?你們也知道,這次官司能贏,我是關鍵。”

    裴錦程眉頭跳了一下,苗姐姐,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心怎麼這麼毒啊?無孔不入啊?

    但嘴上還是跟雲燁一起齊聲道,“沒有問題。”

    瞧瞧,多虛偽的生意人,心裡可不情願了。

    裴錦程再一次深刻的認識了自己,也覺得雲燁從此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等裴錦程離開後,苗秀雅還沒有走,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走回到辦公桌邊的雲燁,“阿燁啊,我問你要多一個點的股份,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這有什麼不高興的?苗阿姨幫我的,遠遠超過這點股份。”雲燁如是道。

    “既然我幫你這麼大的忙,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表示一下感謝?”苗秀雅站了起來,笑著問道。

    雲燁心想,表示感謝不是加了兩個點的股份了嗎?

    “陪我去逛逛街,以前本來以為當了你的丈母娘有機會和女兒女婿一起去逛,以後是沒這個緣份了,正好我今天想買多一點,讓你當個苦力,早就想為了妮妮懲罰一下你,你今天幫我拎包,我可不讓司機動手。”

    雲燁愣了一下,這個節骨眼上,逛街?

    也對,這個時間有心情出去逛街,也是一種對外面流言的不攻自破。

    外界都傳華新高層已經焦頭爛額,正在為自己的罪行想辦法。

    逛!

    去!

    “行啊。”雲燁把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扔,“那咱們現在就去。”

    .............................................................................................

    雲燁西裝筆挺的走在苗秀雅的身邊,苗秀雅的包還是在她自己手裡拎著,限量版的包包配著她的高跟鞋和套裝,特別有氣勢,綰著的發髻卻是年輕人的款式,一點也不顯老沉。

    活像是一對姐弟在逛街。

    雲燁對女人的東西不太感興趣,甚至覺得女人逛街是對男性的一種殘害,若不是欠苗秀雅的情,真不想來。

    但是跟苗秀雅逛的時候,他刻意看了看,很多衣服辛甜穿起來都會非常好看。

    辛甜是那種風情自然遺落的女人,說她是水也好,是火也罷,總之都不會突兀,也許好的女人,都不止一面,千面一過,無一重複,神秘又豔麗,偶又清水出芙蓉。

    一想到這些,雲燁兀自笑了起來。

    苗秀雅側身一看,“咦”了一聲,挑著眉,笑問,“阿燁這是想起什麼高興的事了? 這麼開心。”

    雲燁一回神時,看到苗秀雅微有驚訝的眼神,沉了兩秒,忽而又是一笑,解釋道,“我在想,苗阿姨穿那套禮服應該很不錯吧?”

    雲燁隨手一指,就指向了剛剛他看到的紅色長裙那排頭上掛著的一條的淺墨藍色禮服。

    一條美人魚型的禮服,緊身包合,面料很有質感,但到魚尾處,突然放開,是淺一號色的雪紡紗,並非橫層的蛋糕形往下,而是堅形千層疊著圍著魚尾斜度打開,比一般的魚尾禮服裙要特別很多,但這種感覺更適合年輕人。

    苗秀雅看著那條裙子,顏色倒是她喜歡的,可這款式,魚擺太公主,不太適合她吧?

    可是她還是走進店裡,讓店員拿給她試。

    雲燁覺得頭上冒汗,他就是隨便應付了一下,難道女人面對服裝都是這麼沒有自制力?別人說好看就得買?再有主見的女人都招架不住 ?怪不得辛甜經常說衣櫃裡永遠少一件。

    苗秀雅穿出來,效果出奇的好,本身就很襯氣質的顏色,衣服又很顯身材,身材好的人,根本就是神器。

    魚擺的效果又顯跳躍,把成熟的款式一下子拉年輕了一個階梯。

    苗秀雅自己看著鏡子也分外滿意,抬手放在自己的脖子鎖骨上,滿意的欣賞著鏡中的自己,兒子挑的,真不錯。

    很快上店員包了起來。

    這樣一出鬧了之後,雲燁再也不敢隨意出主意了。

    要是他隨手一指,苗秀雅就要試要買,他是不是真犯了大錯了?

    於是雲燁便站在一個觀眾的角度,苗秀雅問他好看不好看,他就會給出比較中肯的建議,雖然他也很煩陪著一個女人逛街逛到商場關門。

    可誰叫自己欠別人一個大人情呢?

    商場打烊了,雲燁提著一大堆苗秀雅的戰利品走出商場,放進後備箱。

    雲燁開車,苗秀雅坐在副駕駛室,伸了個懶 腰,“我今天揀了個大便宜,白得兩個點的股份,想想這以後的錢要多分兩個點,這心情就好得噌噌噌的往上漲,走,阿姨今天晚上請你吃宵夜。”

    “苗阿姨。”雲燁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抬起看腕錶,“現在不早了,我們都早些回家休息吧?”

    “可我餓了呀。”苗秀雅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雲燁。

    雲燁只能捨命陪君子,先給莫家去了個電話,跟莫錫山說了要跟苗阿姨吃個宵夜,讓媽媽不要擔心。

    掛了電話後,雲燁又問苗秀雅想吃什麼,苗秀雅只想去糖水店。

    點了一碗糖水,苗秀雅吃了將近半個小時,說是吃東西不能快,不然要長胖。

    雲燁無語了。

    ...............................................................................................

    雲燁陪苗秀雅逛街吃甜品的報紙在第二天一早見了報。

    溫莫兩家不合的傳言攻破。

    華新高層焦頭爛額的傳言攻破。

    孟有良看著報紙,啪的一聲拍合了起來拍在桌子上。

    苗秀雅坐在孟有良的對面,一邊看書,一邊看自己的指甲,“發什麼火。”

    “你不看看報紙上怎麼說的?”孟有良把報紙一推,推到了苗秀雅的跟前。

    “怎麼說?難道我又上報紙了?”苗秀雅手裡拿著一本美甲大全,覺得眼花繚亂,把自己的手往上比,看哪個樣式適合自己,而後道,“肯定是覺得我太漂亮了,找不到明星拍,就來拍我。”

    孟有良瞪了苗秀雅一眼,“你跟雲燁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你之前跑去入股,怎麼回事?再之前自已女兒被退婚,你也沒鬧,怎麼回事?苗秀雅,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有什麼需要解釋的?”苗秀雅抬眼看著孟有良。

    孟有良一大早的把她叫到軍區裡,就是不想當著溫佳妮的面跟她吵嘴,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別人也不敢靠近偷聽,孟有良的聲音便愈發的大了起來,“你看看報紙上怎麼說的!”

    桌子都拍了。

    苗秀雅把報紙揀起來,看了看,笑了起來,“喲,編得跟真的一樣,莫家這是有多潦倒了啊,要把兒子犧牲掉*富婆?再說了,我這個富婆還不如裴錦程有錢呢,還不如去*裴錦程的妹妹,錦悅年紀也差不多了,找我多虧啊,哈哈!”

    苗秀雅越看越想笑,“你看看,你看看。”又把報紙推到孟有良跟前,“有良,你看看,阿燁這麼帥的男人,會打落牙來*我這麼大把年紀的老女人嗎?”

    孟有良諷聲道,“這麼說,你對他印象不錯?他看不上你?你還不自嘆不如了?”

    哦,苗秀雅瞠大了眼,哦,孟有良這是吃醋了?吃兒子的醋啊,也對嘛,都說兒子是媽媽的小*。

    但這真不是個好兆頭,孟有良當初吃溫宏波的醋,下場可不怎麼好啊。

    苗秀雅收起玩笑,把報紙一合,想了想,“嘖”一聲道,“這件事情呢,我好像是有點失分寸了,昨天因為又坑了雲燁兩個點的股份,一時高興就給忘了。我本來就想折騰一下他,誰叫他那麼不識抬舉那麼對妮妮,想讓他幹干苦力,幫我拎包,昨天給我拎東西拎得直求饒。

    你知道嗎?懲罰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叫他去陪女人逛街,逛到商場關門為止,那比殺了他們還慘。

    你自已想想,有沒有道理?

    媒體小題大作,你也小題大作?”

    孟有良冷哼了一聲,“我看你享受得很!”

    苗秀雅實在怕說漏嘴,乾脆繞到桌子另一邊,在孟有良身邊坐下來,往桌上一趴,抬頭看他,“要是你是做生意的,白揀兩個點的股份,你會不高興?兩個點什麼概念啊?今年他們的毛利有將近十億,你想我多兩個點,得多分多少錢?”

    孟有良這才抓住了重點,眉頭都跳了一下,  “你又去要了兩個點?昨天怎麼沒跟我說?”

    “我不好意思說啊,我怕你說我唯利是圖,見錢眼開,等會一不高興又我說滿身銅臭味。”苗秀雅突然把頭低了一下,趕緊把頭轉開。

    “你有事瞞我?”莫有良追問。

    “也不算瞞啦,我就是把你的名頭打出去,說可以幫華新,用你的名字換了兩個點。”看到孟有良臉黑下來,苗秀雅趕緊道,“你放心,我絕對沒有打包票,而且我就是刺激了一下姓袁的那個律師,這個案子,他上點心就能贏。到時候你幫我兌現一下承諾,跟他喝杯酒就行了。”

    “苗秀雅!你讓我去跟一個律師喝酒!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沒有進水啊,早上起chuang我還檢查過,乾乾的。”苗秀雅坐直起來,拉著椅子也挪了挪,退得離孟有良遠了點,像是知道做錯了事要挨揍似的,“其實就是個空頭支票,我就給姓袁的看了一張你的單人照片,在我手機裡的,他也不敢找我對質,是吧?到時候就說你國事繁忙,他還真能叫我讓你接見他不成?

    他現在只能盡心盡力,這樣我的股份保住了,你又不用為了我的事出頭被人抓話柄,我這不是為了你考慮嘛。然後......”苗秀雅不好意思的頓了頓,“然後我訛了雲燁兩個點的股份,其實我就是想著,不要白不要。”

    孟有良扶著額頭,他不得不承認,苗秀雅從來都是鬼精得很,腦子裡經常是裝的什麼東西都看不清。

    看不清卻又覺得合情合理。

    她也的確是為了他考慮,所以先把辦法給想了,他的確也可以暫時省點力,她也的確訛了雲燁的股份,你不能說她算計了誰,她只得了她應得的那部分。

    而孟有良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這過程。

    苗秀雅就是因為怕孟有良懷疑她幫雲燁的初心,才故意雪上加霜的要了雲燁兩個點的股份,讓別人都覺得她是為了利益才幫的雲燁,也恰恰 是這樣,孟有良打消了對苗秀雅的懷疑。

    要知道,你若真心幫一個人,雪中送炭就好。何必在別人困難的時候搞敲詐?

    孟有良是徹底放下了對雲燁的戒心,“你想賺錢,給我說一聲就好,隨便撥個項目給你,你不是在乎名聲嗎?敲晚輩兩個點的股份,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苗秀雅馬上站了起來,理直氣壯的爭辯道,“我才不要你給我項目,到時候還說我圖你的權呢,這兩個點的股份,我也不怕外人議論,我用我的聰明才智掙來的,又不是偷雞摸狗搞來的,怕誰笑話?這兩個點,是我應得的!!”

    “行行行!你有理,你有理。”孟有良是受苗秀雅冷眼很久了,這段時間她這脾氣雖然也有點要強,但好歹也算有些真性情在他面前展露,話也比以前跟他說得多。他心情也好很多,所以說話也很順著她,“我原本是要晚上把華新的事處理一下的,但既然你已經有了想法,就按你的步驟走。

    明天就要回去,這個官司你先讓人打著,贏了之後你告訴我一聲,到時候你擺個席,請輸家那邊後面的人出來吃個飯,到時候我出面。他們明面輸了,暗裡輸了,就算心裡不舒服,一看到我,以後也不會再動報復的心思。”

    苗秀雅忙點了點頭,“我知道,反正先按正常程序走,最後給他們的判決書上蓋個傳國玉璽,對不對?!”

    孟有良淡淡笑嘆了一聲,“嗯,對。”

    ..............................................................................................

    苗秀雅和雲燁逛街吃甜品的事,可謂是緋聞滿天飛,傳得難聽的還說怪不得雲燁要退婚,敢情這是看上了丈母娘。

    溫佳妮看著這樣的報導都笑得嗆著了,窩在苗秀雅房間的沙發裡,還開著玩笑,“媽媽,要退婚的事真是你挖的牆角,我也真認了。哈哈。”

    苗秀雅拿著絲巾往脖子上比,“你是小看你媽媽的魅力啊。”

    溫佳妮繼續哈哈大笑。

    當事人都一笑而過,莫錫山看著這樣的報導,扔在一邊看都懶得看,當初雲燁走從商這條道就注定會被人八卦,他早就有心理準備。反正這種捕風捉影,鬼都不會相信,他也不會信。

    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了華新危機上,所以並不覺得這種緋聞有什麼值 得談論的。

    在所有人都很淡定的時候,雲潔不淡定了,看到苗秀雅和雲燁逛街時那個笑臉,她就害怕得不行,雖然外界都說這是什麼桃色緋聞,可她知道,這不是。

    雲潔見到苗秀雅的時候,是在苗秀雅的公司,她把門關上,走到苗秀雅的辦公桌前,雙手往辦公桌台上一撐,“秀雅,當初我們說好的,一輩子都不講!你現在到底是想幹什麼!”

    “我幹了什麼?!”

    “你為什麼要跟阿燁出去逛街!你為什麼要跟他走這麼近!以前溫莫兩家還沒退婚的時候,你都沒有要他陪你逛過街!”

    “不可嗎?”苗秀雅放下手中的簽字筆,站起來!再淡淡的問了一句,“不可以嗎?”

    “你是個女人,你以未來婆婆的身份出現在妮妮面前,你可以拉她的手,你可以抱她,可是我呢?我一個丈母娘,可以去拉女婿的手嗎?可以去抱女婿嗎?”苗秀雅吐了一口氣,眼睛已經有些泛紅,“我以前甚至找不到一個由頭跟他去逛街,因為他跟妮妮感情一直平淡,他從來不需要討好我!

    連上次我幫莫家,你還讓我去逼著他結婚,他同意了,恨的人卻是我!我有什麼理由找他陪我逛一下?”

    苗秀雅的聲音抵制不住的一哽,“這次,我下了這麼大的力氣,不因為妮妮,不因為莫家,我幫了他,找他討個好處,讓他陪我這個親媽逛一下街,吃個甜品,才十來個小時的時間,我過份嗎?!”突然,苗秀雅一拍桌子,厲聲吼道,“你說!我到底過份在哪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2
102:即將拉開的奪子之爭
    苗秀雅呼吸被情緒逼得急促又激動,但很快,她平息下來,“我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嗎?我這輩子剩下的事,就是為了阿燁好,我若去認他,最受傷的是莫大哥,如果莫大哥有個三長兩短,阿燁肯定會恨我,所以我不會做這樣的事。你不要再胡亂猜測的我的動機。”

    雲潔在聽到苗秀雅類似於保證的話後,似乎仍然有些不放心,“那你以後能不能少跟阿燁碰面?”

    “你真是.......”苗秀雅話沒有說完,已經氣得說不下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影響我工作。”

    雲潔的心自從在苗秀雅和雲燁公開鬧緋聞後開始惴惴不安,就算把苗秀雅說過的話再回想一次,她還是無法安心。

    所以雲燁之後的生活幾乎都和雲潔有了關係。

    每天下班,雲潔都會到公司裡去等雲燁,如果他有應酬,她就自已回家,如果沒有,就和她一起回。

    華新忙得不可開交,官司打起來,雲燁和裴錦程每天都在瞭解進展,並且商討方案,袁律師很厲害,對方請的律師也厲害。

    所以雲潔天天這麼來守著雲燁,雲燁很是應付不過來。

    華新涉嫌竊取商業機密,這不是小事,當初雲燁拿到這個項目的時候,的確是通過關係找到了科研所的人。

    然而同期並不是他一個人想要這個項目,甚至有人比他早,他拿到手有走後門的因素,因為他和科研所搞研發的那個人有些交情。

    搞研發的,不是一個人搞得出來的,這個問題就追溯得比較長,最早有一個組先研發,後來因為突破不了瓶頸就擱置了。

    第二組的人接著研發,雲燁拿的就是第二組這個項目成果。

    如果科研所現在內部有人作證項目是上第二組的人竊取了第一組的研究結果的話,扯都扯不清。

    袁律師也有點頭大,對方的背景原本跟莫家差不多,但現在比連連受挫的莫家要有氣勢一些。科研所那邊不難搞定,給這種有權的人打官司就是有點煩人,他們甚至可以把黑的一層刮下來,塗成白色。

    律師取證受很多司法程序的限制,等你搞到門道去拿證據的時候,人家證據都在你之前轉移了。

    非法取證的機會都沒有。

    雲燁跟裴錦程都覺得這個官司必須速戰速決,再這麼打下去,且不說還有很多城市項目沒推動起來就要夭折,還有整個社會的聲譽也會大打折扣。

    對於一個迅速開始滾錢並且已經盈 利的新公司來說,聲譽比利潤上面的百分點更重要。

    這個官司如果拖個一年,華新根本沒有辦法做生意,就算官司不停的打,並沒有勝負,但社會輿-論就會將“華新”這兩個字跟商業犯罪聯繫到一起。

    所以不管是雲燁,還是裴錦程 ,都迫切希望短期內可以贏得這個官司。

    連林致遠都被這件事弄得心神不寧,雲燁和裴錦程 的公司聲譽受污,圈內知曉他們幾人關係的人,首先就要質疑林致遠。

    雲燁並不想借孟有良的風來給這些人吹醒一下腦子。

    但現在的形勢對他來說太不利。

    在華新的總裁辦公室裡,雲燁坐在自已的辦公桌上,裴錦程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裴錦程思考了很久,“這樣真的好嗎?”

    雲燁反問,“不這樣,又好嗎?”

    裴錦程一拍手,馬上道,“還是就這樣吧。”

    ..

    下午茶的時間,雲燁見到了科研所的陳所長。

    陳所長是個人精,幹活的都是下面那撥老實人,他才算真正竊取別人勞動成果而不付出的那個。

    不過這個是體制問題,就算外面的人看不順眼也沒有辦法。

    雲燁見陳所長也不是那麼容易,人家現在都在迴避他。

    結果雲燁以前那幫戰友設備齊全,把陳所長給定了位,直接就在一座高檔茶樓裡把他給找著了。

    雲燁趕到茶樓包間外,敲了一下門,就推門進去了。

    陳所長正摟著小三品嚐品乳香。

    雲燁卻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陳所長那個尷尬,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跟方才懷裡的女人很快劃清了界限。

    雲燁淡淡一笑,伸手拉開椅子,坐下來,好像什麼也沒看到一般,悠 悠道,“陳所長好雅興,不過美人在懷,品茶總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陳所長理了理領帶,他旁邊的女子也趕緊收拾了一下,被陳所長一個眼色瞪去,招呼也沒打,趕緊拎著包跑了出去。

    雲燁抬腕理了一下自已的袖扣,“陳所長這麼忙,雲燁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咱們正事、美人都別誤了才好。”

    陳所長訕笑道,頭頂已經掉了一半頭髮反著光,油膩得很,“雲少這是哪裡的話,那就是個同事,談談工作上的事。”

    雲燁眼睛往那女人方才坐著的位置瞄了一眼,又看向陳所長,眼裡的笑意,諱莫如深,“哦?同事?我以為搞研究的女人都長得很一般,沒想到科研所還有如此美豔的研究員,真是科研究所的福氣啊。”

    陳所長笑得很勉強,“是是是.....呵呵,福氣,福氣......”

    “下午把我錄下來的視頻拿去問一下我科研所的朋友,他正好有個認識的人還未婚,如果這個女同事也未婚的話,說不定能促成一對佳偶也難說。”

    陳所長臉一黑,“雲少,你真會開玩笑。”聲音有點冷 ,但是還是略慌的往房間四周看了看,想看看哪裡有攝像頭。

    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

    雲燁難有懶散的樣子,受過訓練的人腰板總是挺得很直,給人強大的迫力,然而這時候他漫不經心的往後靠坐著,總有一種不將對方放在眼裡的感覺。

    越是這樣,陳所長便越是有點沒把握,“開玩笑,這個包間裡裝攝像頭,我可以去告這個茶樓侵犯隱私!”

    雲燁不屑道,“這家茶樓有可能很快就會換成我當老闆,陳所長這是想跟我打官司?”

    陳所長的臉抽了一下,“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雲少這樣的人,怕是不屑用的吧?”

    雲燁坦然道,“雲少這樣的人也是五穀雜糧養大的,別人能用的,雲少為什麼不能用?而且雲少也是想替社會伸張一下正義,每年研究所的經費國家撥了很多錢,國家其實在研究方面投入非常大,可是錢到哪兒去了?”

    雲燁的眼神頃刻間變得憂國憂民起來,他環了一眼這古色古香,裝修造價不菲的包間,手指在椅扶手上敲著,“這裡喝一次茶。”他“嘖”了一聲,指向陳所長面前的茶,“極品武夷山大紅袍,這種茶,真的很難弄到,市場價炒成了天價,我想在這個茶室裡,能喝到的人也不多。

    陳所長可真是奢侈,一下午就是好幾萬元的茶位費,科研所的薪水什麼時候這麼高了?難道說最近出了什麼新項目,國家發了一筆獎金?”

    陳所長馬上把自已面前的茶杯往邊上一推,又是訕笑,“什麼武夷大紅袍,這種大紅袍都是種植的,跟那個沒法比。很便宜。”

    雲燁雙眸淺淺眯起,眸裡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是嗎?消費單上是武夷山大紅袍,單價茶費是4萬,難道店家欺客?以次充好?否則一般的大紅袍也敢賣四萬?”

    陳所長這才知道雲燁有備而來,他突然心一橫,站了起來,有了一種視死如歸的味道,“這麼說吧,雲少,你們這些人,我都惹不起,乾脆把我送大獄算了!”

    “你在危脅我?”雲燁挑眉笑問。

    “你就算拿這些威脅我也沒有用,我現在也是騎虎難下!”陳所長就恨不得找根繩子吊死算了,他是兩頭都不是人!反正惹哪頭,就死另外一頭。

    “這有什麼好難下的?”雲燁故作不解的問道,“當初我要做這個項目的時候,拿得正大光明,難道不是?

    裴錦程投的錢,我負責整個公司的運作,雖然莫家後來有出過事,但並沒有影響這個項目的推動。當時孟伯伯到我家吃飯,還跟我父親說,‘莫老,阿燁這個項目前景很好啊,需要支持的地方一定要說。’

    這麼好的項目,連孟伯伯都點頭稱好的項目,我已經走上了正軌,現在別人來告我,說華新竊取了商業機密?惡意壟斷?這不是笑話嗎?”

    陳所長聽到這裡,已經是一陣冷汗,他想要仔細的分辨這個“孟伯伯”是誰?

    能在G城稱呼莫錫山為“莫老”的姓孟的人,沒有啊,關鍵是雲燁還稱伯伯,說明並不年輕。

    不要說G城,跟莫錫山同輩同職的,見面應該“老莫”,再或者‘老大哥’。能叫“莫老”的,有可能是權職比莫錫山大,而且還更年輕一些,但是整個權利場,誰能比莫錫山權利大還姓孟的?

    孟有良?

    不可能啊!

    他一個科研所的所長,怎麼可能會知道孟有良的事?人家孩子有幾歲了新聞報導裡都沒有,他怎麼可能瞭解得到。

    “這個孟伯伯是?”陳所長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

    “.....”雲燁很是為難的皺了一下眉,“那個,不方便透露他的全名,而且太不敬,但我想在新聞裡,陳所長有經常看到。”

    陳所長心裡嘩啦一下全涼了!

    他一個科研所的所長,平白無故的把孟有良給惹了,這不是自已挖坑把自已給埋了嘛!

    ..............................................................

    雲燁從茶樓裡離開,第二天,袁律師成功見到了科研所的工作人員,並且取證成功,官司火速轉向正軌,步步緊逼,直到一錘定音,華新勝訴!

    苗秀雅看著手裡的資料,一想到陳所長那個一臉苦愁的樣子,眉開眼笑,把華新勝訴的報導錄下來,一遍一遍的回放。

    看到雲燁和裴錦程公開露面的形象,她就忍不住抬手掩了嘴,帶著*溺的嗔笑,“臭小子,都會利用你老子了,真壞!”

    嘴裡念了一句,給雲燁打了電話,“恭喜啊,官司贏了。”

    雲燁在那頭也笑了笑,“謝謝苗阿姨的信任。”

    苗秀雅夾著電話,舉著手看自已的豔麗的指甲,“這樣謝我怎麼行?不如送個禮物吧,這天也涼,送條絲巾給我。”

    雲燁“啊?”了一聲,“絲巾?”

    “不誠心謝啊?也不貴的小玩意。”

    雲燁覺得這不是什麼苛刻的要求,正好他想去給辛甜和小豌豆買點過年的禮物,“等我忙過這幾天。”

    “行!”

    ...

    雲燁清點過年的禮物,雲潔幫他包裝,一個一個的盒子上寫上名字。

    當雲燁在包好的絲巾盒上寫“苗阿姨”三個字的時候,雲潔的臉,突然就白了!抓起盒子就扔進了垃圾桶!

    雲燁看得一臉錯愕!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2
103:好,我去接阿甜
    整理禮品的地方是在客廳裡,不是飯廳,所以母子倆是坐在沙發上,把東西擺在茶几上整理的。

    垃圾桶裡是整理禮品前扔進去的蘋果皮和核。

    “媽!”雲燁一彎身就把禮盒揀起來,包裝紙上已經沾了一點點的蘋果汁,一下子就把亮潔的包裝紙染髒了。

    雲燁微皺了眉,“這要是沒看見被佩姨拿出去扔了,我到時候還得去跑一趟,後天就新年了,我哪有時間去補禮物?”

    雲潔這才認識到自已的莽撞,她在苗秀雅面前好像總是輸的那一個,無論心機還是氣場,從來都是苗秀雅贏。

    這次她差點就要露馬腳。

    趕緊把雲燁手中的禮盒拿過來,把包裝紙撕了,一邊撕一邊笑著說,“我剛剛看花了眼,還為有蟲子了,嚇得我趕緊抽出來扔了,哪有什麼蟲子,肯定是昨天晚上那個電視給嚇的,現在還記得。”

    雲燁看到雲潔已經拿起包裝紙重新開始幫著包禮盒了,才舒暢的嘆笑一聲,“媽,你以後少看那些嚇人的東西,年紀大了,又不經嚇。”

    “我就是無意中調 到了,以後不看就是了。”雲潔坐在沙發上,低著腰包裝,心裡卻五味雜陳,極不是滋味。

    當時雲潔去找苗秀雅,苗秀雅已經答應了要和雲燁保持距離,現在雲燁卻要給苗秀雅送禮物,以前苗秀雅當丈母娘的時候,雲燁也沒有主動給苗秀雅買過什麼禮物,還全是雲潔自已準備的,然後讓雲燁給溫家那邊送去。

    現在雲潔每天心腦子裡都崩著一根弦,心裡慌得很,怕苗秀雅說漏一句嘴,更怕自已事情沒做好被人察覺。

    其實沒人會察覺,做賊的就會心虛,雲潔自已都知道現在有點杯弓蛇影了。

    把禮品包好了,雲潔說,“你這幾天忙,新年要走動的地方也多,禮物由我去幫你送。”

    雲燁忍不住攬住了母親的肩頭,“你在家好好休息,這麼大年紀了,我哪能讓你幫我奔波?而且這是陽曆新年,又不是農曆新年,我沒有那麼多的關係要走,真要忙也得是農曆新年的時候。”

    “那你也得有自已工作上的事啊,陽曆新年公司也要放假,一大堆的事,我去吧,我去打麻將順便就帶過去了。”

    雲燁最終還是拗不過雲潔,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那辛苦媽了。”

    雲潔心裡暗暗喘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放心苗秀雅,苗秀雅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定會認回兒子呢?

    翌日一早,雲潔便把絲巾給苗秀雅送去了。

    正好是星期六,溫佳妮也在家裡,母女倆起得很早,剛練了瑜伽,兩個人都盤腿坐在瑜伽墊子上,苗秀雅正拉著溫佳妮的手給她上指甲油。

    溫佳妮皮膚白,清秀明麗的樣子,穿軍裝時有幾分颯爽之姿,但是平時看著還是很鄰家,苗秀雅給她挑了比較淡的指甲油,覺得適合女兒的氣質。

    溫佳妮有點拒絕,“媽媽,你別給我涂嘛,醫院裡哪有醫生涂這個的,要保持指甲的乾淨整潔。”

    “哎呀,你現在是在休息,又不是醫生,妖精兩天,禮拜天晚上媽媽給你洗掉,女孩子嘛,沒化過口紅沒塗過指甲油怎麼叫女孩子?”說著,苗秀雅也不管溫佳妮是不是願意,就開始慢慢的塗著櫻粉色。

    溫佳妮偏著頭,享受著苗秀雅給她涂指甲油的快樂,感覺自已永遠長不大似的,“媽媽,我覺得透明的就很好啦。”

    “那個跟沒涂一樣,沒意思。”苗秀雅一邊刷一邊說,“妮妮,我想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你有沒有點想法?”

    “我現在還不想考慮。”

    “雲燁都是過去時了,咱們不想那茬了,行嗎?”

    溫佳妮沉默須臾,“嗯,我聽你的,不想了,但是我還不想找男朋友啊,你是不是不想養我啦?”

    “打你!”苗秀雅呶了嘴笑道,“我就是覺得雖然現在大城市裡晚婚的女人越來越多,但我覺得咱們還是儘量不要太拖後腿,你說是不是?”

    “沒有啊,我看著還挺年輕的,大不了過幾年去改個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哈哈。”

    兩人一邊說一邊笑,溫佳妮的指甲油也幹了,雲潔這時被傭人領著走了進來。

    溫佳妮先站起來,熱情的招呼雲潔,“阿姨,你來啦。喝點什麼?”

    雲潔看著溫佳妮,眼裡都噙了笑,“妮妮,你不用忙,我坐會就走。”

    苗秀雅緊隨其後站起來,“雲姐,來了。”

    “這不,明天就新年了,給你們備了點禮物送過來。”雲潔笑著,把兩個盒子都拿出來放在溫佳妮的手上,“寫了名字,一個是你媽媽的,一個是你的。”

    溫佳妮的禮物,一如繼往都是雲潔準備的,雲燁對溫佳妮有愧,可是沒想起來到新年應該買份禮物。

    但云潔過來這邊的時候,便去了商場,把早就看中的一款項鏈買了下來,準備送給溫佳妮。

    這樣兩份禮一起就送過來了。

    這本來就是近幾年來都有的禮數,大家都習慣了,溫佳妮道了謝謝便拆了禮物,戴在脖子上找了鏡子照,直說好看。

    溫佳妮又催著苗秀雅拆禮物,苗秀雅也說了些謝謝雲姐的話,但是禮物拆開的時候,臉色就有點不太好了。

    絲巾是苗秀雅主動開口問雲燁要的,不可能雲潔那麼趕 巧正好去買了絲巾,這才把溫佳妮拆掉的包裝拿起來一看,稱呼和筆記都是屬於雲燁的。

    苗秀雅心裡不舒服,但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還是一直都笑著讓傭人準備喝的,直到把雲潔送走,她也跟溫佳妮兩個人高高興興的試著項鏈和絲巾。

    ...........................................................................................

    明天就是陽曆新年,大院裡的莫家女兒女婿都來了,因為今年正好輪到陽曆新年在莫家過。

    辛甜說是明天回來,晚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有女婿是北方的,北方人遇什麼事都喜歡做點餃子,這些莫家也早早就準備好了。

    餃子這種東西,一定要弄張大桌子,一家子人圍著大桌子,鋪上墊子,散上麵粉,一起揉麵,一起切面,一起搟皮,一起包餡才有意思。

    等大家一圍隴之後,莫錫山就提義晚上全吃餃子好了,大家一起做,一起吃,熱鬧。

    果然更熱鬧了。

    這餃子面才剛剛揉好,準備搓條切小團,苗秀雅便領著溫佳妮過來了。

    這可讓莫錫山激動得不行,苗秀雅那是給他放過狠話老死不相往來的,說到底是莫家對不住別人,現在人家主動上門來,他真是覺得苗秀雅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人迎進來後,雲潔還圍著圍裙,趕緊跟了過去,一看到苗秀雅,她就緊張,特別是現在。

    苗秀雅今天繫著雲燁送的那條絲巾,撞色這麼強的衝擊感,這個年紀怕也只有苗秀雅能駕馭得了,非常的明豔動人。

    溫佳妮站在苗秀雅身邊,手裡拎著一個盒子。跟家裡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苗秀雅看了一眼雲潔,沒對她說話,而是對著莫錫山,笑著道,“今天雲姐給我和妮妮送了新年禮物過去,我們想著也不知道給你們送什麼,都急死我了。”

    說著,她一拉溫佳妮的手,“我們妮妮最近在學手工餅,味道很不錯,每天早上我都要嘗一個,不比我做得差,而且味道都不一樣,我想著妮妮的手藝你們怕是還沒真正的吃過,於是我就讓她做了一大盒,晚上給你們送過來,別嫌棄啊。”

    莫錫山這下子是真覺得雲潔會處事,知道去斡旋這些關係,也知道去送點禮。

    想到這裡,莫錫山算得上是欣慰,連忙拉起溫佳妮的手,拍了拍,“謝謝妮妮啊,你們真是有心了,做這些東西,辛苦得很。”

    溫佳妮把手中的盒子遞到莫錫山手上,“純粹興趣,沒外面做得好,你們別嫌我做得不好吃。”

    “怎麼可能!我們能吃到妮妮做的餅,那是福氣!福氣!”

    若莫錫山是真心感謝的話,雲潔是心裡卻是非常難過的,她是從來沒有吃過女兒做的餅,苗秀雅卻天天都在吃。

    苗秀雅看著一屋子人,“雲姐,今天家裡可真熱鬧,女兒女婿都來了啊!”

    雲潔把晚輩都叫過來跟苗秀雅打招呼,苗秀雅一個一個的誇過去才算完。

    莫錫山自然是要留這母女二人吃飯的,苗秀雅出奇的沒有拒絕,留了下來,讓女兒去幫著幾個姐姐做事。

    到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包餃子身上時,苗秀雅把雲潔叫到了外面花園裡。

    所有人都在大廳裡,院子裡很空曠。

    苗秀雅轉過身,看著雲潔,聲音不高,卻有些迫人,“雲姐,我今天帶妮妮過來給你們送餅,就是想跟你說,做事不能做得太絕,凡事給自已留點後路,給別人路,自已才有路走。

    如果我也不准你到溫家去見妮妮,也不准你再送她任何禮物,你受得了嗎?

    我說過,我不會跟你搶兒子,你卻霸道到這種地步,你非要讓我跟你撕破臉嗎?”

    雲潔剛剛的觸動也不小,心裡不是沒有想過自已過分,此時更加無言以對,“秀雅,以後我不那樣了......”

    兩人剛剛才說了幾句話,大院的門又打開了,雲燁的車子開了進來,是司機開的車。

    他今天算是忙得很,不然早就回來了,才一下車就看到了雲潔和苗秀雅。

    “媽!苗阿姨。”

    雲潔礙於苗秀雅在,剛剛想要衝過去的念頭,馬上又收了起來,放平腳步走過去,迎上正走過來的雲燁,“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公司忙,明天新年要放假,員工要聚餐,非要讓我去,我只能先去喝幾杯酒,才讓司機送我回來。”雲燁伸手攬住雲潔的肩膀,邊走邊說,已經快要走到苗秀雅的跟前了。

    “注意身體一點,能不喝就不喝。”

    “我知道。”

    苗秀雅靜靜的看著,心裡不是不嫉妒,但轉念一想,兒子好不就行了嗎?況且女兒也很貼心。

    雲燁走過來的時候,苗秀雅看著雲燁,像平時一樣,帶著淡淡的距離感,“謝謝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這個顏色。”

    “苗阿姨喜歡就好。”雲燁看了一眼苗秀雅脖子上的絲巾,感覺的確不錯。

    “那我先進去了,你們慢慢聊,我去看看妮妮,她一個人在裡面。”苗秀雅說著,已經轉身往大廳裡走去了。

    雲潔挽上雲燁的胳膊,“你爸爸上午就給甜甜打了電話,讓她回來過節,可是她說她今天有很多事,明天帶著小豌豆一起回來過節。最近公司事情忙得翻天,你幾個姐夫難得回來,明天接甜甜的事,你就去,行嗎?”

    雲燁適時一低頭,垂下的睫一下子掩住突然殤痛的情緒 ,默了兩秒後,他抬頭,笑了笑,“好,我去接阿甜。”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2
104:爸爸,豌豆想你,每天都想
    一頓簡單的餃子,吃得每個人都很舒坦,這氣氛根本不是那些翅珍鮑參能比得了的,一家人和和樂樂,才有家的意義 。

    雲潔其實非常喜歡這種感覺,可惜大女兒大女婿還在C城,她讓辛甜明天把他們也帶回來,也不知道行不行。

    莫錫山吃著簡單的餃子,看著子孫滿堂,心裡暖得溢了出來,莫黎的孩子還小,五歲的孩子,一口一個外公,叫得他心化。

    如此一來,苗秀雅和溫家妮住的地方倒顯得冷清了,向來過小節都是她們母女二人過,沒有莫家熱鬧。

    回到溫家,苗秀雅接到了孟有良打來的電話,說是明天新年,他要出差,過節要去部隊,沒有時間陪她們,準備了禮物給她們母女,苗秀雅應了下來,說謝謝。

    孟有良在電話那頭問,“你怎麼不問問我是自已去選的,還是讓秘書給準備的?”

    “我這樣說出口了,肯定是你選的啊。”

    “都不表示一下驚喜?”

    “好開心!”

    “真虛偽!”

    “我們要休息了。”

    “秀雅。”孟有良喊了這一聲後,停了一下,“你帶上妮妮到京都來過新年吧,這樣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吃飯。”

    “明天妮妮要回溫家吃飯,就算是過場,也不能不做。”

    “......”孟有良嘆了一聲,“我這個月都沒有時間過去G城了,行程安排得非常滿。”

    苗秀雅頓了頓 ,“等過了新年,我帶妮妮過去住幾天。”

    孟有良那頭的聲音都愉快了一些,有了明顯的笑意,“好好好,那我這明天就讓人把這邊安排好。”

    “晚安。”

    “嗯,晚安。”

    ....

    雲燁開著車,往機場開去。

    雲潔把航班號和時間都寫在紙上給了雲燁,雲燁也沒給辛甜打電話。

    他想,他是平靜的。

    因為他居然忍住了沒有給她打一個電話,哪怕每天都不曾忘記。

    只是,平靜的不過是形式,寬厚的大手握著方向盤,不停的收展,手心在真皮縫製包裹的方向盤上滲出了汗液。

    到機場的時間早了足足三個小時,那邊怕是才剛剛登機,雲燁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又走到外面,點了支菸。

    剛點好,又把煙掐掉,怕小豌豆等會聞到他身上的煙味會皺鼻子。

    雲燁在等待這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中,最常做的一個動作,就像是在吸菸一樣,吸一口,吐出去。

    那種看似平靜的神情,卻緊張的心緒讓雲燁不停的回過身去看玻璃大門裡的出口。

    辛甜牽著小豌豆一路走出機場,手裡拉著行李箱。

    小豌豆很能幹,以前總要抱,現在都是自已走,一手牽著媽媽,一手抱著長軟腿的小兔子。

    辛甜見到雲燁的時候,拉了拉小豌豆,“豌豆,叫舅爺。”

    小豌豆看著雲燁笑,“......”最終沒有開口,但她的眼睛看著雲燁,裡面有些水花,剛剛要動腳步,辛甜已經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走吧,不知道是你來接我,既然這樣,你幫我拉箱子。”

    雲燁點頭說“好”,拉過辛甜身邊的箱子,便往停車場走去。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了奔跑著。

    雲燁已經忘了剛剛接到後座那對母女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了,真的忘了,他只感受到現在的心臟那裡怦怦怦的亂跳。

    後座那對母女很安靜,似乎跟他找不到什麼話來聊。

    他也沒有開口,只是叫了小豌豆,小豌豆“嗯”了一聲,看了他許久,然後又被辛甜叫去聽故事。

    雲燁偶爾看一眼後視鏡,距離上次他掏空自已的錢包讓她離開到現在差不多一年,孩子大了一歲,他的距離似乎又回到了當初。

    其實怎麼會又回到當初。

    永遠都回不到當初。

    腦子裡的記憶是一針針紋上去的,不但痛,而且洗不掉。

    一直回到莫家,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辛甜一直坐在後座給小豌豆講故事,似乎開車的人壓根不存在。

    莫家的熱鬧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在意築起來的城牆,莫黎走過來就挽住了辛甜的胳膊,“喲,甜甜,你現在可是大忙人了啊,忙得回來吃頓飯還要趕 趟了啊。”

    “四姨,忙死了。”辛甜的手放在小豌豆的頭上,笑著對莫黎說。

    莫黎一呶嘴,“討厭,叫四姐!”

    那邊雲潔聽見了,嗔笑著,“沒大沒小!亂死了!”

    辛甜小心的聳了聳肩,靠在莫黎的耳 邊喊了句“四姐”。

    莫黎哈哈大笑。

    莫黎的兒子小導彈很快就拉著小豌豆玩到一起了。

    辛甜怕跟雲燁碰在一起又被家裡的親戚說東說西 ,更怕莫錫山看到她和雲燁走近,乾脆拉著莫黎一起進了廚房幫忙。

    導彈本來是很強悍的武器,可是和“搗蛋”同音,別人都覺得他是個小搗蛋,事實上,他也的確很搗蛋。

    不一陣就把小豌豆的小兔子弄殘了,腿斷了一條,裡面白色的絲綿露了出來。

    小豌豆看著小兔子被撕了,站起來,急得直喘氣,小拳頭捏得緊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子裡的眼淚水,一點點的彙集,就是不掉下來。

    後來乾脆,緊緊的咬著唇不讓自已喘,但目光還是盯在小兔子身上。

    小孩子若是這副表情,大人也會被嚇倒,雲潔幫著童佩給家裡人切水果,一彎腰就看到了,趕緊跑過去問,“豌豆,怎麼了?是不是導彈欺負你了。”

    小豌豆緊抿著嘴唇,不讓自已出聲,目光微微偏去,看到那邊雲燁已經朝他看了過來,小嘴巴越噘越緊,活像是要哭了。

    雲潔拍著小豌豆的背,“太外婆打導彈好不好?打他好不好?小豌豆不難受了行嗎?”

    小豌豆扭了一下肩膀,從雲潔的懷裡掙了出來,她對雲潔向來不那麼親近。

    雲燁今天穿著一件休閒的雞心領薄毛衫,領口比平時的普通款稍大一些,有點做舊的寬鬆,牛仔褲配在一起,顯得新潮時尚。

    他的腿長,幾步就走了過來,蹲下身,輕輕攬住她,“小豌豆,怎麼了?”

    小豌豆眼睛依舊大大的睜著,似乎不敢用力的眨,怕自已哭,她吸了一下鼻子,抬手指了指小導彈。

    雲燁看過去,看到了小豌豆最喜歡的小兔子,她喜歡跟兔子一起睡覺,那不是市面上買的,是辛甜跟她一起做的,在小豌豆還小的時候就做好的。

    其實雲燁以前對這隻兔子沒什麼印象,後來是辛甜上樓頂那天晚上回來後,小豌豆抱著那隻兔子站在門口哭得沒了聲,雲燁才仔細的看過那隻兔子。

    小兔子打了領帶,衣領卻像是軍裝的衣領,上面還繡了類似於軍銜的東西,是只當了將軍的小帥兔。

    雲燁走過去,把兔子揀了起來,“小導彈,怎麼可以欺負豌豆,你可是長輩。”

    “她不給我玩。”小導彈也很不高興的噘了嘴,“她有玩具不跟我分享!”

    雲燁把兔子拿給雲潔,“媽,你拿去給豌豆補一補,估計什麼也哄不住。”

    雲潔應了聲“欸”,馬上就站了起來,接過兔子就去樓上找針線盒。

    小豌豆始終不說一句話,只是極力的忍著,雲燁看著小豌豆滿眼淚水的樣子,實在心疼,這才剛剛三歲的孩子,她懂什麼啊,被允錚搶了東西,她還知道拿個東西砸回來。

    在自已家裡被人撕壞了心愛的玩具,連哭都不哭出聲,一轉身抱起小豌豆就往院子裡走,“豌豆難受就哭出來,等會.......”他想順口的說爸爸,卻止了這個聲稱,“等會去把小導彈打一頓,給你出出氣。”

    小豌豆的小腿動了動,在撐著要下地,雲燁把她放下來,蹲下身,盡力跟她平行,“豌豆。”

    小豌豆搖了搖頭,噘著的小嘴慢慢的像是努力的想要上翹,像是想要笑一樣,她輕輕的喊了一句,“爸爸。”

    很小聲,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雲燁心裡忽地一疼,手掌放在膝蓋上,都扣緊了,從機場接到孩子,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喊過他,這時候在空空的草地上,她如此輕的喊他一句,像是偷偷摸摸一樣。

    小豌豆拿手抹著臉,嘴角似乎翹得有些艱難,吸了吸鼻子,“媽媽說見到爸爸要叫舅爺,不可以再叫爸爸,不然爸爸會生氣,也不能讓別人聽到......

    不然太外公要打爸爸......

    媽媽說小豌豆做個不愛哭的好寶寶,爸爸就會早些回家。

    小豌豆如果做個不生病的小豌豆,爸爸就會早些回家。

    爸爸,豌豆每頓都有把飯吃光,能吃完兩個肉丸子了。”小豌豆伸出兩根手指頭比給雲燁看,微凹的大眼睛裡,滿是淚水,她的嘴巴翹不上去,越噘越往下癟,“爸爸,小豌豆平時不哭的,真的,就這一次,剛剛他扯壞了我的玩具,我沒有哭的,是不是?你看到的,我沒哭.....”

    小豌豆小心翼翼的去拉了一下雲燁的毛衣袖口,再動了動小步子,靠著雲燁更近了些,一低頭,把額頭靠在雲燁的肩頭上,抽著鼻子,雲燁感受到肩膀上溫溫熱熱的濕了一片,他聽見小豌豆抽著說話的聲音,又小又斷斷續續,“豌豆....是個.....是個乖寶寶......”

    雲燁應該怎麼來形容這種心情,比他離開C城的時候好不了多少。

    小豌豆那時候推倒了他的行李箱,趴在行李箱上不肯起來,耍混,哭得撕心裂肺的不讓他走,說豌豆不惹爸爸生氣,豌豆不挑食,會吃肉肉,那時候他的心,就疼得受不了。

    小豌豆是文氣內向的女孩子,平時不爭不搶的,不會為了什麼東西撒潑,他上次離開,小豌豆是從未有過的激動和失控。

    這次不比上次,她說話聲音輕輕的,生怕自已說得大聲了,被人聽去了似的,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她在討好他。

    她在告訴他,她有多乖。

    即便小朋友撕壞了她最心愛的玩具,她也沒有哭。

    因為只要她做一個不愛哭的孩子,爸爸就會回家。

    她在向他報告她的成績,不愛吃肉的她,能吃兩個肉丸子了,不挑食的孩子不會生病。她不生病,爸爸就會回家。

    她以前也不管別人在不在,見到他就會叫爸爸,怎麼教都不會改口。

    可這次她沒有,小聲小氣的,謹慎得不像個三歲的孩子。

    “媽媽說見到爸爸要叫舅爺,可是爸爸為什麼是舅爺?如果爸爸是舅爺,豌豆不是就沒有爸爸了嗎?豌豆沒有爸爸怎麼行?是不是?”小豌豆的頭依舊搭在雲燁的肩頭,奶奶糯糯的聲音中是不容反駁的認真。

    雲燁不知道該 如何回答孩子,他的手掌暖著孩子的發頂,緩緩道,“豌豆有爸爸的......”

    小豌豆抬起頭來,小小的手掌捧著雲燁的臉,委屈的癟著嘴問,“爸爸,豌豆想你,天天都想,你是不是忙工作,忙得都不想豌豆了?爸爸是不是不想要豌豆了?所以不給豌豆打電話?爸爸,你是不是有別的小寶寶了所以不要豌豆和媽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52
105:豌豆,爸爸也是愛你和你媽媽的,真的
    “怎麼會?”雲燁的眉頭都已經痛得蹙了起來,他大吸一口氣,伸手摀住放在臉上的那兩隻小手,揉了揉,這是他的小豌豆,天天都追著他喊爸爸的小豌豆,他越來越喜歡的小豌豆。

    “小豌豆,爸爸只有小豌豆一個小寶寶,沒有別的小寶寶,爸爸只愛小豌豆一個小寶寶,知道嗎?”

    小豌豆看著雲燁發紅的眼睛,伸開手臂,抱著他的頭,臉也挨著他的臉,她是個孩子,沒有大人那麼能忍,一到極限,眼淚便不住的往下流,打濕了雲燁整片臉。

    “豌豆是相信爸爸的,相信爸爸是愛豌豆的。”

    雲燁乾脆坐在地上,把小豌豆抱在自已懷裡,像是抱著一個還不會走路的小寶寶,“嗯,所以豌豆不能亂想,時時刻刻都記得,爸爸是愛豌豆的。”

    “那爸爸什麼時候跟豌豆和媽媽回家呢?”

    看著小豌豆那雙清澈明亮,帶著無限期待的眼睛,雲燁狠狠的伸手進了心臟捏了一把,他很想逼自已告訴孩子,他不是她的爸爸,你醒醒吧,別做夢了!你的爸爸是誰都沒人知道,你媽媽從來不對別人說!

    可他就是開不了口,說不出那種話,他不停的覺得自已是個罪人,又不停的想要繼續扮演這個角色,還美其名曰是為了孩子好。

    可是有什麼欺騙可以騙一輩子?

    小豌豆總有一天要長大,她長大了,他和辛甜又如何同她解釋,如何告訴她什麼才叫“爸爸”?

    會不會到了她長大的那一天,他們更不知道如何應對?

    會不會越弄越糟糕?

    一切都是未知,他只知道此刻的豌豆,他就想給她一個懷抱,把她暖在懷裡。

    G城明明陽光普照,分外溫暖,可他卻覺得這是C城的濕寒還未退卻,他應該把孩子好好的保護好,護在懷裡,別把她凍壞了。

    在小豌豆的脖子裡蹭了蹭,又卻吻她的小臉頰,“爸爸現在還不能回去,等爸爸賺多些錢.......”

    “豌豆不要大房子的。”小豌豆後揚著脖子,警惕的看著雲燁,她皺著淺淺的眉頭,認真極了,那眼神 裡的光,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她一般,“豌豆和媽媽住的地方已經很大了,不要大房子了。

    還有,豌豆有好多衣服,不要買衣服鞋子,爸爸不需要再賺更多錢......”

    雲燁心裡嘆了一聲,他是哪裡來的福氣,會和這樣的孩子有一段父女的緣份,三歲啊。

    才三歲。

    三歲便像個勤儉持家的小大人一樣,開始操心這個,操心那個。

    像極了四歲剛到莫家的辛甜。

    曾經的辛甜也是這樣小心翼翼。

    他真怕,真怕小豌豆也會長成那樣的性子,很難得到快樂。

    “好,那爸爸不要賺那麼多錢,等爸爸把公司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就去找豌豆和媽媽,好不好?”

    “為什麼公司會那麼忙,媽媽也工作,為什麼媽媽每天都有時間陪小豌豆?”

    “因為爸爸沒有媽媽能幹,爸爸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時間......”

    小豌豆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一臉的不高興!“才不是,媽媽說爸爸最能幹,超級棒!能打得過超人!消滅得了所有的壞蛋!”

    雲燁的眉頭飛揚起來,但眉心中的酸澀卻彌留不散,那股酸澀穿進眼眶裡,他吸了一下鼻子,笑起來故作驚訝道,“真的嗎?媽媽真是個壞蛋,為什麼會連這樣的秘密也會到處說?”

    小豌豆了縮脖子,感覺自已說錯了話,又笑眯了眼睛,小聲道,“爸爸放心,這個秘密我不會告訴別的小朋友,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明白的,這是個秘密!”

    說著,小傢伙抬起手,握出食指,點了一下,又加重語氣,聲音卻依舊放得很輕的重複一次,“秘密!”

    雲燁已經忘了自已三歲的時候在幹什麼,但他現在知道,小豌豆的三歲還生活在一個神奇的世界裡,她的世界裡沒有謊言,只有善良,還有美好。

    她願意相信大人騙人的鬼話,是因為她純淨,他很怕自已的污穢破壞了孩子的這份純淨,“豌豆,爸爸以後爭取一有時間就去看你,好不好?但爸爸忙,不能像以前一樣總陪你著,你不要怪爸爸,行不行?”

    小豌豆咧開嘴便笑了,伸出小手指做勾勾,“拉勾勾,能來看豌豆就已經很好了。”

    孩子的話,有明顯的退而求其次的滿足。

    雲燁不知道當初申璇離開允錚去馬賽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但此刻他真是一點也不想再和小豌豆分開了。

    明明不是他的血脈,這個孩子卻像極了他的血脈,每句話,都酸澀如刀的紮在他的心口處。

    他看得到她的小心,也看得到她的希翼,更看得到她的痠疼。

    他的手指伸過去,勾住她的小手指,笑了笑,聽著孩子天真的聲音,“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混蛋!”

    雲燁不是隨便給的承諾,他想和辛甜商量一下,以後每週他抽個一天時間去C城,不一定要和辛甜碰面,但是他可以帶著小豌豆出去玩一天。

    這樣,他們之間只要不在一起就行,小豌豆現在還特別需要他,他不想她的童年背負太多,時間長了,她的性子會變得越來越壓抑,這樣不好。

    也不知道這樣的方式要持續多久,他想一直走到孩子不需要他為止。

    辛甜從廚房裡出來,在客廳裡沒見著小豌豆,便去找雲潔,結果三姨父說,媽上樓去了,補什麼東西。

    辛甜以為雲潔帶著小豌豆上樓玩了,便找上樓去。

    結果看到雲潔正戴著老花鏡補玩具,辛甜心裡一緊,那隻兔子。

    小豌豆的兔子怎麼了?剛剛她一直在廚房,也沒聽見孩子哭鬧。

    可是這隻兔子壞了,小豌豆怎麼可能會不哭?

    小的時候,小豌豆要爸爸的時候,她就把兔子給豌豆,“你看,爸爸衣服就是這樣的,帥不帥,有軍章,這軍章特別帥,是不是?”

    小豌豆睡覺離不得這隻兔子,家裡玩具什麼都可以跟別人分享,被搶去了也不會說什麼,獨獨這隻兔子不行。

    “外婆?”

    “欸!”雲潔拿著針抬頭,“阿甜啊,快來,你來看看這兔子補得怎麼樣?我怕小豌豆覺得我補得不好!”

    “這兔 子怎麼了?”

    “導彈跟豌豆搶,就整壞了。眼看著就要哭了,老五讓我修補一下,我眼睛好像不太好使,你來幫我看看。”

    辛甜忙走過去接過雲潔手中的兔子,腿接處的面料已經有破損,不太好縫,一縫好就是一個腿長一個腿短,辛甜現在管不了那些,“謝謝外婆,放那裡吧,晚上我來補,我先去找小豌豆。”

    辛甜跑下樓,甫一出了廳門,一下子就看到了院裡那對父女。

    陽光正好,冬天的G城雖然陽光也是恣意,但絕不會燙痛,在冬日裡享受G城的陽光,是幸福的。

    雲燁和小豌豆的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金光,淡得像一層薄薄的絨毛,是偶有幾根七彩絲線的絨毛。

    孩子的臉上,出現了久未有過的笑顏,她仰著頭,小小的臉兒正迎著太陽,透白粉潤。

    男人雙手卡在孩子的腋下,低著頭,像在學小狗一樣往孩子的脖子下甩,一邊甩著頭,孩子一邊咯咯大笑,那聲音明亮純真,是肆意的快樂。

    辛甜都有點動容了,這是多麼和諧的一幅畫啊,如果只有那對父女。

    如果她一走過去,這畫面就會生出很多不和諧的東西出來......

    辛甜還是走了過去,小豌豆一看到辛甜走過來,便笑得更開心的摟住雲燁的脖子,沒有說話,直到辛甜彎下腰,小豌豆才小聲說,“媽媽,豌豆有乖乖哦,沒有亂叫爸爸,我不願意叫舅爺,但是在其他人面前,我沒有叫過爸爸哦......”

    辛甜心裡一酸,突然低下頭。

    雲燁很快抓住了辛甜的表情,“阿甜......”

    “嗯。”辛甜應了一聲,朝著小豌豆伸手,沒敢去多看一眼雲燁,她實在不敢。

    “以後每週我到C城去一趟,你讓黃阿姨把小豌豆送到我住的地方,我帶她去玩玩,我工作忙,但是一天時間還是抽得出來的。”雲燁說到這裡,故意 看向豌豆,豌豆看到雲燁的眼神,馬上滿眼期待的轉頭去看辛甜,希望她能點頭同意。

    辛甜心裡一頓,馬上皺了眉,這才看向雲燁,只見他在陽光下,笑得很從容。

    “我們不是說.......”

    “沒關係,孩子太想我了,剛剛都......”雲燁指了指自已的肩膀,那裡濕了一片,辛甜馬上明白 他說的是什麼,看著那片濕色,辛甜也極不好受,只聽見雲燁在講話,他的話明顯也是有假的成份,是故意說給孩子聽的,“這些年我忙歸忙,但陪豌豆的時間一定要抽出來的,你忙的時候讓黃阿姨送過來,我去之前會給你打電話。

    這樣我可以幫你看一天,你也有時間去做別的事。”

    小豌豆聽著,皺了眉,“為什麼爸爸媽媽不一起陪豌豆呢?媽媽可以送豌豆的啊。”

    雲燁嘆笑道,“媽媽好忙的,豌豆,我們都要努力的工作,不然以後爸爸時間會越來越少的。”

    小豌豆馬上表示理解,“好好好,我同意。”她可不敢再提一點要求,能經常見到爸爸,比什麼都好,孩子滿眼殷切的看著媽媽,兩隻小手合握在一起,放在臉邊,笑著問,“媽媽,爸爸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對嗎?”

    辛甜點頭,“嗯,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豌豆開心嗎?”

    孩子的眼睛彎得只有一條縫了,“豌豆是最開心最開心的豌豆公主了。”

    辛甜伸了半天的手,小豌豆也沒有要從雲燁懷裡出來的意思,一點也不自覺。

    最後辛甜只能無奈的說道,“小豌豆答應過媽媽,不可以這樣纏著舅爺的。”

    雲燁聽著辛甜講話,略皺了一下眉,小豌豆心裡面是極度排斥“舅爺”這個稱謂的,就像他自已排斥是辛甜舅舅 這個稱謂是一樣的。

    小豌豆在雲燁的臉上親了一下,湊過臉去,在他耳邊輕聲安慰,“爸爸別生氣,媽媽是怕太外公打你,才說爸爸是舅爺的,爸爸永遠是爸爸,放心,豌豆是愛爸爸的,媽媽也是愛爸爸的。”

    雲燁又把小豌豆緊緊的抱了一下,把臉埋在她的小脖子上,揉著她小腦袋上柔軟蓬鬆的頭髮,被太陽曬得暖暖的了,他的鼻音有點重,塞著了似的,吸了吸,側臉把嘴放在孩子的耳邊,音若蚊吟的輕聲道,“豌豆,爸爸也是愛你的,愛你和你媽媽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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