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第一序列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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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iko1026 2019-4-15 20:05: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2 1137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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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第一序列

【作者概要】:會說話的肘子,男,河南 - 洛陽,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異能

【內容簡介】:

  諸位,我是會說話的肘子,我回來了。
  這是一個新的故事。

  廢土之上,人類文明得以苟延殘喘。
  一座座壁壘拔地而起,秩序卻不斷崩壞。
  有人說,當災難降臨時,精神意志才是人類面對危險的第一序列武器。
  有人說,不要讓時代的悲哀,成為你的悲哀。
  有人說,我要讓我的悲哀,成為這個時代的悲哀。
  這次是一個新的故事。
  浩劫餘生,終見光明。

【其他作品】:《大王饒命》、《我是大玩家》、《英雄聯盟之災變時代

【文章出處】:起點中文網

【網址】:第一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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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0:12
第一序列 1、腦子有病

  從黑暗的混沌中醒來,少年任小粟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然後看向門口的那個十三、四歲小男孩。

  「六元,有沒有什麼事情?」任小粟問道。

  被稱呼為六元的小孩其實全名叫顏六元。

  顏六元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看起來就很無辜,然而他手裡卻握著一柄骨刀守在門口,此時深夜,他看起來已經很睏了但始終不曾閉眼,因為他要守夜。

  顏六元搖搖頭說道:「沒事,你腦袋裡面這病到底怎麼回事,集鎮上的醫生也看不出是什麼病嗎?」

  「你不用操心這種事情,我這不是病。」任小粟語氣果決的說道:「天快亮了,我準備出去打獵,你睡一會兒按時去學堂上課。」

  「哦。」顏六元低沉的點點頭:「在這廢土裡,學習好有什麼用……」

  「我說有用就有用。」任小粟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我也要去打獵。」顏六元癟著嘴巴。

  「你要出點什麼意外誰來守夜?昏迷的我?」任小粟站起身來準備去集鎮中心打水,天亮的時候集鎮上就沒有那麼危險了。

  這裡的夜晚,是法外之地。

  ……

  陰霾的天空有烏雲在不斷翻滾,雲層中一滴酸雨終於墜落,它在狂風中不斷飄搖,最終啪嗒一聲,落在了任小粟的面前。

  少年任小粟趴在荒野的地面上,他皺了皺眉頭心說今天運氣有點不好,獵物還沒等來竟然先等來了酸雨。

  有人說,在這廢土之上行走必須要小心野獸。

  但任小粟覺得這人沒把話說全,因為這廢土之上能夠要人命的東西還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酸雨。

  不過任小粟仍然沒有動彈,今天要是再沒有獵物,沒等酸雨帶來疾病,他和顏六元那小子就要餓死了。

  忽然間有鳥類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任小粟的眼睛驟然睜大了,但他的氣息卻始終沒有紊亂。

  就在任小粟面前不遠處,是他用一根樹枝支著一口黑黑的鐵鍋,而鐵鍋下面則撒了一點點黑乎乎的麵包屑。

  那隻大鳥落在鐵鍋旁邊警惕的觀望著,眼神凌厲,這隻鳥論起個頭來其實也未必比鐵鍋小多少了。

  它站在原地梳理了半天的羽毛,而任小粟則在一動不動的繼續等待。

  似乎大鳥終於放下了自己的警惕,開始慢慢的挪向那口鐵鍋,腳步細碎的像是一個小偷。

  然而當它進入鐵鍋範圍剛剛低下腦袋準備啄食麵包屑的時候,任小粟忽然猛力的扯動了手中的那根繩子,緊接著少年整個人跳了起來,猶如一頭脫韁的野驢似的衝向鐵鍋,在那隻大鳥掀翻鐵鍋之前,拼盡全力用自己的身體講鐵鍋結結實實的壓住了!

  「呼!」

  任小粟吐出一口濁氣,為了等這隻麻雀,他整整等了一個晚上,不過令人欣喜的是今天功夫沒有白費,要知道這種好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鐵鍋下面傳來麻雀的掙扎聲響,堅硬的羽翅在鐵鍋裡摩擦出銳利的聲響,這時候避難壁壘裡的報時鐘聲悠揚傳來。

  任小粟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帶著顏六元進到避難壁壘裡面。

  對於任小粟而言,避難壁壘裡的人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可以不用面對廢土裡的那些危險。

  可是,那裡並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這時,鐵鍋裡的動靜終於小了很多,他嘆了口氣再次確認自己手上的破布條已經纏好,然後才慢慢的將鐵鍋揭開一絲縫隙,任小粟的手就從那條縫隙裡面伸進去,試圖抓住這隻大麻雀的腿!

  只是人生不會總那麼一帆風順,任小粟的手剛伸進去便嗷的一聲叫了起來。

  任小粟收回手掌一看,他的虎口已經殷出血來,這破布條也沒擋住大麻雀鋒利的嘴巴。

  任小粟生氣了,他乾脆脫掉了自己的破外套纏在手上,手掌猛的伸進鐵鍋裡面,這次竟是一把就捏住了麻雀的脖子。

  他乾脆利落的將麻雀提出來夾在胳膊裡,使勁一擰,麻雀的脖頸咔嚓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動彈。

  這時候任小粟忽然心疼起來,因為他的外套被這大麻雀的爪子給摳出了好幾個洞來。

  忽然間腦海裡咚的一聲,任小粟整個人朝地面跪去,他腦子裡宛如有一座巨大的銅鐘撞響一般,徹底陷入黑暗的混沌。

  糟了,以往的病都是子夜才來,這次竟然提前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犯病』了,集鎮上的人幾乎都知道他腦子有點問題,時不時就會疼痛發作。

  只是任小粟很清楚,那不是疼痛,那是純粹的混沌。

  等等,這次竟與往次都不相同,他腦海裡的黑色迷霧竟是打開了,顯露出裡面的一座宮殿來!

  任小粟驟然睜開雙眼,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打量自己:「這次清醒的這麼快?」

  他原本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那座宮殿的模樣,可他更清楚的是,在這種荒野上陷入昏迷與送死無異。他現在必須趕回113號避難壁壘外的集鎮,在酸雨徹底到來之前!

  任小粟將麻雀的兩個爪子捆起來掛在肩上,然後扛起自己那口大鐵鍋倒扣在頭上開始狂奔,雨滴拍打在鐵鍋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響。

  此時,鐵鍋成了他的傘。

  然而還沒等他跑多遠,竟有一個人影攔在他的身前舉著一柄骨刀:「把獵物給我……」

  只是這人還沒把話說完,就看到視野裡一口碩大的鐵鍋由遠及近,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臉上!

  「草!」打劫的人整體向後翻仰過去,他沒想到任小粟動作這麼乾脆!勁還這麼大!

  只見任小粟卸鍋、甩鍋、重新舉鍋當傘狂奔一氣呵成,毫無停頓……眼瞅著打劫者還沒躺到地上,任小粟都已經要跑遠了!

  打劫者仰臉躺在地上,酸雨打在臉上還有隱隱的蟄癢疼痛,有些事情他有點想不明白。

  一般情況大家不都會有一些交流嗎,這少年是應對過多少這樣的情況才會有這樣的本能反應?!

  不對,那少年的腳步聲正在重新靠近!

  打劫者慌忙坐起身來轉頭看去,他竟然發現那少年拐了回來!

  任小粟原本沒打算回來的,可他分明聽到腦海裡那座宮殿有聲音傳來:「任務,將獵物贈予旁人。」

  誰在說話?任小粟將信將疑的回頭朝打劫者走來。

  打劫者慌了:「有話好商量……不對啊,我才是受害者……」

  任小粟仔細打量著打劫者,旁邊也沒其他人了啊。

  「你想要這隻麻雀?」任小粟問道。

  打劫者眼睛都亮了:「想!」

  「給你。」任小粟不由分說就把麻雀塞進了對方的懷裡。

  那個陌生而又中性的聲音再次響起:「任務完成,獎勵基礎級技能學習圖譜,可學習他人能力。」

  任小粟愣了一下,因為他分明感受到腦海裡真的多了一張牛皮紙頁!

  技能學習圖譜,意思是自己可以使用這個來直接複製別人的能力?打獵?生存?或者其他的一些?

  打劫者緊緊把碩大的麻雀抱在懷裡準備說些感謝的話:「你是個好人……」

  話還沒說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任小粟重新把麻雀拽走了,然後揚長而去。

  打劫者:「???」

  他望著任小粟一路狂奔的背影……這特麼都什麼人啊!圖什麼啊?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0:23
第一序列 2、這世界從來都不相信眼淚

  因為打劫者與突然陷入昏迷的事情,任小粟歸來的時間比較晚,他看了一眼天色即將被黑暗籠罩,這個時候帶著獵物通過集鎮是極為危險的事情。

  白天的時候還有避難壁壘裡的人出來統治秩序,夜晚那些人就回到壁壘裡了。

  當然避難壁壘裡的人也絕不是什麼好心,而是他們擔心集鎮太過混亂會影響流民們勞作。

  「喲,任小粟今兒收穫不小啊!」

  當任小粟扛著鐵鍋跑進集鎮的時候有人與他打招呼,那人臉上都是黑呼呼的,像是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洗過臉似的。

  集鎮裡很多人都是這樣,平日里為了換取食物就去附近的煤礦挖煤,這些煤運進避難壁壘裡面,然後工人們能夠得到剛剛足夠活下去的黑麵包或者土豆。

  不光挖煤,壁壘裡所需要的髒活累活,都會由壁壘外面的人來幹。

  集鎮裡井水都是配額的,每天就那麼點誰也別想多打。附近又沒有什麼乾淨的水源,或者說乾淨的水源都太危險了,聚集著飲水的野獸。所以整個集鎮的人都髒兮兮的看不清模樣,任小粟也不例外。

  只不過任小粟從不去挖煤,他有自己生存的方法。

  此時任小粟見到有人打招呼也不回應,他只想快速回到自己的窩棚裡。

  就在任小粟路過集鎮小路的時候,他不遠處就是巍峨聳立的壁壘城牆,抬頭時彷彿望不到天空中的盡頭一般充滿了壓抑感。

  集鎮裡沒有太多土石建築,更多的是窩棚一般的住所。

  原本還挺輕鬆的任小粟在進入集鎮後忽然警惕起來,他甚至從腰間抽出了一柄骨刀。街道上的氣氛凝重起來,似乎那些窩棚內隱藏著什麼危險似的,只不過當任小粟抽出骨刀後,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又平息了下去。

  任小粟生活在這裡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顏六元除外。

  路旁的窩棚裡傳來竊竊私語:「任小粟竟然又抓到獵物了。」

  「那算什麼獵物,麻雀而已。」

  「這可跟古舊課本上的麻雀不一樣,我估摸著災變之前的鷹也就這麼大吧?」

  「不要惹他。」一個聲音結束了這一陣竊竊私語,似乎有人了解任小粟的過去。

  任小粟掀開自家的門簾,裡面的暖意讓他身體似乎不再那麼僵硬。

  正坐在窩棚裡面寫作業的顏六元抬頭看到任小粟回來了,便是一陣驚喜:「打到麻雀了?」

  「怎麼不點煤油燈?」任小粟皺眉問道。

  顏六元其實平常並不乖巧,起碼在任小粟以外的人面前並不這樣,但面對任小粟這位『哥哥』的時候,他總會意外的溫順一些:「我想給家裡省點煤油。」

  「萬一近視了怎麼辦?」任小粟把麻雀放了下來。

  顏六元眼睛一亮說道:「學堂的先生說,災變之前有眼鏡這種東西,他還說現在其實也有,只不過在避難壁壘裡面,有了這個東西就算近視了也不怕。」

  任小粟對這種說法不屑一顧:「我見過有人帶你說的那個東西,只是這荒野裡把視野托付給一個隨時都可能會掉落的物件,等於送死。別聽你們那先生瞎吹,你們先生有些話說的不一定對。」

  「噢……」顏六元點點頭:「那你還送我去學堂?」

  任小粟噎了一下:「哪那麼多廢話。」

  「我什麼時候才能跟著你打獵?」顏六元追問。

  「你才14歲學什麼打獵?你去學堂學好了就不用打獵了。」任小粟說道:「學學怎麼算賬,學學物理化學什麼的,到時候不比打獵強?」

  「你也才17歲啊。」顏六元不服氣。

  這時代裡,即便再野蠻的人也清楚知識的重要性。

  這也是教書先生能在集鎮上生存的理由,不管集鎮上出什麼亂子,教書先生總是最安全的那個,沒人會去打教書先生的主意。

  只不過,學費是昂貴的,不然任小粟自己也想去聽聽。

  任小粟一邊支起鐵鍋一邊熟練的剖解麻雀:「今天先生講的什麼?這麻雀只能給你吃點內臟,其他的要明天拿去賣。」

  「你受傷了?」顏六元看到任小粟虎口上的傷便眉頭緊皺,那是被麻雀給啄出來的,血流不止。

  大鐵鍋架在棍子上,窩棚裡的火塘將任小粟的臉頰映襯得忽明忽暗:「小傷。」

  屋子裡陷入沉默,沒過一會兒任小粟將鍋裡的麻雀內臟撈出來遞給顏六元:「吃了。」

  顏六元忽然眼眶紅了:「我不吃,你吃,你需要養傷呢。」

  「我喝點湯就行了。」任小粟說道:「我這還有黑麵包。」

  「我不吃,你這根本就不是小傷,我前幾天還看到集鎮上有人就因為一點傷口,最後發炎感染而死,咱們這裡沒有藥。」顏六元倔強道,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啪。

  任小粟忽然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到顏六元臉上說道:「你記住,你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就不能流淚了,這個世界是不相信眼淚的。」

  任小粟繼續說道:「你看看我們周圍都是什麼人,你不吃飽了夜裡有人衝進來一刀捅死我怎麼辦?我讓你去學堂,就是不想讓你跟我一樣只能去打獵,你有特殊的能力,只要好好學習就不用跟我一樣起早貪黑的去荒野上討生活。我讓你去學堂,就是不想讓你變成他們那樣野蠻!」

  顏六元忽然接過任小粟遞過來的麻雀內臟狼吞虎咽起來,眼淚終究沒有掉下,他得學著像任小粟一樣堅強。

  「咳咳,吃完了拿乾淨的布來給我包紮一下傷口。」任小粟說道。

  「哦。」顏六元答應道。

  「平時在外面挺古靈精怪的,怎麼回到家裡跟小受氣包一樣。」任小粟感嘆道:「今天集鎮上發生什麼事沒有。」

  「對了。」顏六元一邊找乾淨的布一邊說道:「避難壁壘裡出來了一隊人,說要找一個能帶路去112號避難壁壘的嚮導,他們想直接穿過境山。」

  「去112號避難壁壘?」任小粟愣了一下皺起眉頭:「還非要走境山?」

  「你說他們會不會找你啊,集鎮上的人都知道你對外面熟。」顏六元眨巴著眼睛說道:「我聽說他們是113號避難壁壘裡面的樂隊和歌手,受邀去112號避難壁壘表演來著,我還沒見過歌手呢。」

  「我不去。」任小粟搖搖頭:「境山那片區域,誰愛去誰去。你躲著他們點,這群人有古怪。」

  此時任小粟心情有點複雜,這都什麼世道了,竟然還有專門唱歌的人,還有樂隊?避難壁壘裡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啊。

  任小粟忽然有點嚮往了。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0:32
第一序列 3、一座宮殿

  任小粟睡了,在外面荒野守了那麼久才抓到一隻麻雀,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趴在地上不動,可懂行的人都知道,這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還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才最耗費精力。

  他睡之前又跟顏六元交代道:「見到那些人一定要躲遠點,境山有危險他們不會不知道,一般人都會選擇躲著境山走,他們偏要經過那裡,直覺告訴我這事不簡單。」

  「嗯,」顏六元乖巧的點點頭:「知道了。」

  其實任小粟和顏六元是個很詭異的組合,幾年前他們還彼此並不認識,後來任小粟決定庇護尚且年幼的顏六元,一方面是因為無意中得知了顏六元的秘密,另一方面也是他頭疼病這事困擾了他很久,所以需要一個守夜的人。

  當初任小粟跟顏六元說的很清楚就是彼此利用,但這些年過來早就說不清到底是感情還是利用了。

  顏六元在外面向來機靈的很,也只有在任小粟這裡會像個聽話的乖寶寶。

  有時候顏六元會說,自己的命是任小粟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但任小粟從來都不承認這種說法。

  任小粟現在要去探究自己腦中到底出現了什麼變故,今天晚上他刻意等了很久,想要看看以往困擾他的『病』還會不會出現,結果,那片混沌真的沒有出現了。

  彷彿那座宮殿就一直隱藏在自己的混沌腦海裡,如今黑色的混沌迷霧終於消散。

  任小粟要看看這座宮殿裡到底有什麼。

  顏六元看了一眼旁邊躺著的任小粟,悄悄的拿起骨刀坐在了窩棚門口,窩棚只有一個厚厚的門簾垂掛著,如今入秋了,有點冷。

  就在此時,雨停了。

  窩棚門簾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靴子踩在雨後的泥濘道路上有種獨特的滑膩感。

  門簾被人掀起一角,然而還沒等外面的人完全將門簾掀起來的時候,顏六元的骨刀就已經抵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那是一張漂亮的臉蛋,門外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顏六元皺了皺眉頭,來者不是陌生人,對方平日裡就住在不遠處。

  女人笑道:「六元還沒睡啊,小粟呢,我聽人說小粟回來了。」

  「小玉姐,他已經睡了,」顏六元笑道:「要不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好了。」

  小玉臉色有點不自然:「他這次出去沒受什麼傷吧?」

  「虎口被麻雀啄了一下,不過小玉姐你不用對我哥那麼上心吧,你可比他大八歲呢,」此時任小粟睡下之後,顏六元面對外人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氣質,不管遇到的是不是熟人,不管對方說什麼,但他手中的骨刀始終都沒有離開小玉的脖頸。

  小玉從隨身帶的包裡掏出一根煙和打火機,煙是捲菸,這種東西只有煤礦、電廠這種歸屬於避難壁壘的產業才會發放。

  很多壯勞力去幹活不光是為了錢和食物,也為了這一根煙,幹一天活,發一根煙。

  所以晚上下工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一大群人在一起吞雲吐霧,任小粟給顏六元說過,那些煙草裡很可能夾雜了一些成癮性更高的東西。

  而現在小玉抽的煙,明顯也不是她去幹活得來的。

  小玉點上煙抽了兩口,似乎在想些什麼:「人小鬼大,我是拿你們當弟弟。」

  「哦,」顏六元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小玉愣了一下:「是啊,是不是我的嗓子有點沙啞?」

  「不是,」顏六元搖搖頭笑道:「我是看你抽煙的時候,有一個鼻孔不冒煙……」

  小玉:「……」

  不知道為什麼小玉總覺得顏六元不太喜歡自己。

  「那我先回去了,」小玉說道:「你哥醒了你給他說一下,我來過。」

  「嗯,」顏六元笑瞇瞇的說道:「我會給他說的。」

  小玉走了,任小粟的聲音忽然在顏六元背後響起:「以後不要老欺負你小玉姐,她也不容易。」

  「哥,她不乾淨,」顏六元說道:「而且她就是看你總能打到獵物回來才靠近你的。」

  「誰乾淨?」任小粟平靜說道:「這世界想活下去的人就乾淨不了,都是生活所迫,拒而遠之就好了,不要捉弄她。」

  在這集鎮上,獨身的女人太乾淨也活不下去。

  任小粟想了想說道:「人家也沒說喜歡我什麼的,還有,你確定她是因為我能打到獵物才接近我?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帥氣?」

  「哥,大家臉都幾個月沒洗了,基本上長的都差不多……」顏六元無語的看著任小粟:「哥你不是睡了嗎,怎麼還沒睡著?」

  「想點事情,」任小粟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任小粟沒有睡,是因為他在探尋那座宮殿的秘密。

  那座圓形的宮殿裡,牆壁上都是舊舊的木櫃子,像是一個巨大的陳列室。只不過,陳列室裡的陳列架都被黑霧籠罩著,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

  殿堂的中間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台災變前就被淘汰了很久的黃銅打字機。打起字來咔咔作響的那種。

  這台打字機上只有二十四個銅鍵,每個銅鍵上都鐫刻著一個文字:『公、正、誠、實、友、善、富、強……』

  可以說是非常正能量了。

  只是打字機裡面好像塞著用不完的牛皮紙,而且不用誰敲擊那些銅鍵,就會自己咔咔的動起來,如今之上有著下午時出現的兩行小字:『任務,將獵物贈予旁人;任務完成,獎勵基礎級技能學習圖譜,可學習他人能力。』

  他沒法分辨這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傳說中有人能塑造記憶宮殿,記憶宮殿裡面甚至能夠根據自身精神意志的能力水平來重鑄一個幻想宇宙。

  只不過任小粟覺得,自己這座宮殿……好像跟記憶宮殿的描述有點不一樣啊……

  可是為什麼會讓自己把獵物給別人呢,這台打字機想讓自己當一個好人?

  在這個提起道德都有些奢侈的世界裡當個好人?

  門都沒有。

  彼時,他的意識站在那座廣闊的宮殿中心環視著周遭的『陳列櫃』,陳列櫃裡似乎漂浮著物品,可裡面被黑暗所遮擋,那黑暗的霧氣讓任小粟無法看清裡面漂浮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陳列的櫃子接連到了宮殿的穹頂,宛如一個巨大的博物館,任小粟走到一面櫃子前面想要伸手去摸黑霧裡漂浮的東西,可是不管他多用力,都無法突破黑霧的抗拒力量。

  這是他現在無法窺探的力量。

  想要知道宮殿是不是真的存在,這需要任小粟用行動去證明。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0:43
第一序列 4、幸運也是一種能力

  「我可能也擁有某種能力了,」任小粟說道。

  坐在窩棚門口正挑著門簾看雨後星空的顏六元愣了一下:「你是說……」

  「還不太確定,得試試才行,」任小粟席地坐在顏六元身邊:「集鎮上都傳說有些人能夠讓一列火車從虛無駛向現實,我以前也不信,是見到你之後才信了一點,現在我可能也有了奇怪的能力,這種感覺很奇怪。」

  顏六元的能力,是幸運。

  這是個很莫名其妙的能力,當顏六元許願任小粟可以打到獵物的時候,哪怕任小粟走在荒野裡什麼都不幹,都會有麻雀莫名其妙的摔在他面前。

  只不過這能力有反噬,通常反應為許願之後顏六元高燒不退,或者其他的小病小災。

  這就是任小粟一開始要庇護顏六元的原因,他起初是不信的,可後來不信都不行。

  忽然間天空劃過一顆流星,顏六元下意識的就像雙手合十許願,結果卻被任小粟攔了下來:「你不要亂許願,會出事的。」

  如今任小粟已經很少用到顏六元的運氣了,他說是因為自己已經能夠打到獵物了,用不著顏六元的能力了,顏六元也從來不去反駁。

  瘦瘦的顏六元看著已經消失的流星出神道:「流星為什麼飛得那麼快,萬一大家都來不及許願怎麼辦?」

  任小粟想了想說道:「它飛得快,也許是因為它壓根不想聽你們許什麼願。」

  顏六元回頭怔怔的看著任小粟:「……」

  ……

  顏六元是​​任小粟的守夜人,但並不是說要他守一整夜,中間任小粟也會替換,畢竟白天的時候顏六元還需要去上課。

  這種情況非常煎熬,睡不夠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可生存在這種環境裡,不管是任小粟還是顏六元都別無選擇。

  清晨的時候任小粟領著顏六元出去了,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在身上,甚至是他的那口大鐵鍋。

  沒有任何意外的是,他們晚上回到自己窩棚的時候,窩棚一定被人翻過。

  「聽說避難壁壘裡夜不閉戶,根本沒人偷東西,」顏六元背著鋪蓋卷,然後看著任小粟走哪都扛著那個大鐵鍋,這幾乎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了。

  平日裡顏六元去上學都是要背著鋪蓋去的,其他學生也差不多,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放屁,」任小粟雖然對避難壁壘裡面的生活很嚮往,但他堅決不信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夜不閉戶的地方:「有些人覺得避難壁壘裡的人放個屁都是香的,空氣都是甜的。」

  「那你也不能總背著鍋到處跑啊,」顏六元說道。

  「你懂什麼,」任小粟解釋道:「這鍋是我好不容易撿到的,又能做飯又能捉麻雀,要是沒了這個咱們的日子怎麼過?」

  任小粟一隻手把鐵鍋扛在肩上,一隻手倒提著那隻碩大的麻雀,走在路上的時候不少人都對任小粟投去羨慕的眼光。

  要知道如今的物種秩序裡,人類早就不是什麼食物鏈最頂端的物種了。

  人們口口相傳著以前的麻雀只有不到巴掌大,現在呢?這玩意能一口啄死人。

  不是誰都有能力捉麻雀的,也不是誰都有耐心在荒野上趴個一天一夜,大家都是幾年沒見過葷腥的人,說不羨慕任小粟那是假的。

  任小粟帶著顏六元來到避難壁壘的城門口,高聳的圍牆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到了這裡,建築就產生了變化,甚至能看到磚石房。

  越接近壁壘的地方,就看起來越乾淨、越整齊、越富有。這裡住的人,都跟避難壁壘裡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興許是馬屁拍的好,興許是還有親人在裡面。

  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這些流民統稱為『被污染』的人,是進不去壁壘的。

  任小粟走進一間屋子,屋子門額上寫著雜貨舖三個字,裡面有賣菸、賣火柴、賣鐵器、賣糧食、賣衣物,但價格都很昂貴。

  屋裡的老頭看到任小粟時格外的高興:「這麻雀看著可不小啊!」

  任小粟把麻雀往玻璃櫃檯上一扔:「多少錢?」

  「哎喲你輕點,這玻璃可貴著呢,」老王心疼的說道,然後他順手就把麻雀給扔在了旁邊的鐵秤上:「三斤六兩,可以啊小粟。」

  這時老王手中的算盤啪啪的響了起來,雞爪似的枯手像是上了發條一樣,算盤打的叮咣響:「今天的行情是一斤兩百塊錢,你這算是700吧!」

  「900,」任小粟斬釘截鐵的說道:「快入冬了,最近麻雀又少,900不能再少了。」

  老王不樂意了,他把算盤往任小粟面前一推:「咱這都是送進壁壘裡給貴人們吃的,壁壘裡是缺肉沒錯,可凡事它都有個價,咱得按規矩來。」

  話音剛落,老王就看到任小粟鄰著麻雀轉身準備出門,他趕緊拉住任小粟破外套的袖子:「你去哪啊?」

  「我問問老李那邊雜貨舖的價格去,」任小粟說道。

  老王的手頓時抓緊了一些,今天壁壘裡有管事的專門交代了要收野味,這消息可不止他一家知道。

  老王笑開一大坨皺紋說道:「你想賣多少錢?」

  任小粟還是想走:「我問問價格再說。」

  老王笑的非常和藹可親:「那不是耽誤了六元上學的時間嗎,900就900!」

  「你上句說什麼來著?」任小粟平靜問道。

  「那不是耽誤……」

  「再上一句。」

  「你想賣多少錢?」

  「1200。」

  老王:「???」

  過了半晌,老王心疼的點著錢,沾著唾沫數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給數錯了。

  最終成交價格是1198,任小粟也做出了自己的讓步……

  一隻麻雀賣1198,不是物價太虛,也不光是這麻雀個頭大,主要是這113號避難壁壘裡尋常吃不到野味兒。

  物以稀為貴,老王也不會幹賠錢的買賣,這隻麻雀倒手賣給有權有勢的人家,轉手就能小賺一筆,還能落點人情。

  老王一臉心疼的把一大堆零錢塞到任小粟手裡,這時不知道他想起什麼似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小粟啊,下次你要抓到麻雀可別直接弄死了,有貴人想要活的,價格更高!」

  任小粟愣了一下:「要活的幹嘛,現殺現宰?」

  「不是,」老王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有人想要養麻雀玩!」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0:55
第一序列 5、學堂

  「養著玩?不吃?」任小粟不解:「那多浪費啊,這可都是好肉!」

  「有錢人的世界你不懂,」老王笑了起來:「都說往前幾百年,有錢人都熬鷹玩,現在不是鷹太大、太危險了嘛,退而求其次就熬麻雀,你看這麻雀的賣相多兇猛,有錢人就好這個。」

  任小粟想了半晌,原來在大部分人都還吃不飽的時候,都開始有人熬麻雀玩了……

  「不過活的可就要加錢了,」任小粟說道:「這玩意活的時候,一不小心能撓死人!太危險了!」

  這時候任小粟忽然在想,外面的流民是被污染的,難道這麻雀就沒被污染過嗎?還是說避難壁壘只需要這些流民為他們幹活,而這牆,天然的就將層次劃分開來。

  「富貴險中求嘛,」老王笑瞇瞇的說道:「你能整宿整宿的熬就說明你不是一般人,只要你再費點勁抓隻活的,說不准半年什麼都不用幹了,而且你就沒想過攢點錢,娶個老婆什麼的?」

  「娶個屁!」任小粟沒好氣的說道。

  老王故作神秘:「隔壁老李家姑娘跟你弟弟六元都在學堂,那可是正經姑娘……」

  「按你這麼說,我這麻雀不是得直接賣給老李嗎,還用得著你介紹?」任小粟轉頭問顏六元:「老李家姑娘和你是同學?」

  「是,」顏六元點點頭:「長的可結實了。」

  「去去去,一邊玩去,」老王沒好氣的說道:「你只當我沒說,好心當作驢肝肺!」

  眼瞅著任小粟和顏六元倆人一唱一和的準備說相聲了,老王果斷打住,他轉開話題說道:「記好了,下次如果能抓到活的,一定要來找我。」

  「行,」任小粟點點頭,其實抓活的雖然危險,但也不是辦不到,他看向雜貨舖裡:「棉襖怎麼賣?」

  「棉襖是新到的,500一件!這價你都清楚,我收來的就是490了,我不賺棉襖的錢,」老王說道:「少凍死一個算一個吧。」

  「你還挺好心呢,」任小粟漫不經心的誇獎道:「來一件吧,你看看六元穿多大的。」

  「哥,你也買一件啊,」顏六元趕緊說道。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任小粟皺眉:「我不冷。」

  錢是好東西,控制各個避難壁壘的財團們發行貨幣來保證物資流通,方便歸方便,但沒錢卻是寸步難行了。

  這裡的冬天很冷,但錢要留著應急,距離冬天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要是能再抓到麻雀,任小粟覺得那時候再買棉襖也不遲。

  關鍵是,顏六元該交學費了,一個月一交。

  任小粟再次朝雜貨店裡打量過去,眼神忽然停在老王背後的櫃檯上面:「抗生素消炎藥怎麼賣?」

  「你要買藥?」老王這時才注意到,任小粟手上包著的布條還有血跡:「你受傷了?那可得買點藥才行,不然感染了要你小命!」

  「我問你多少錢!」任小粟不耐煩道。

  「一粒210,」老王說道:「抗生素這種東西必須連吃三天,賣你三粒620塊錢,再送你抹一次碘伏,我這裡可就剩十粒了。」

  任小粟想了想說道:「抹個零頭吧……」

  「你要說把620後面那個零抹了,就趁早閉嘴,」老王沒好氣的說道。

  任小粟砸吧砸吧嘴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算了不買了,冬天一般不會發炎。」

  他轉身帶著顏六元去上學,路過糧店的時候,任小粟進去買了個長長的黑麵包,這黑麵包裡夾雜這不知道什麼東西,嚥下去的時候劃得嗓子生疼。

  顏六元嚼著黑麵包說道:「哥,要不你也交學費上課吧,你那麼想上課。」

  「我還得出去打獵呢,」任小粟說道:「我聽老王剛才說那意思,你們學堂還有不少家境不錯的女學生吧,你可不要早戀啊。」

  「我聽說以前的人十三四歲就結婚了,」顏六元反駁道,雖然他也沒想過男女之間這些事,但跟任小粟拌嘴其實就很快樂。

  苦中作樂,大概是人類最強大的本領之一了。

  任小粟虛晃著拍了一下顏六元的後腦勺:「現在能和以前一樣嗎,你還小,你現在談的,以後都是別人的老婆……」說到這裡任小粟自己砸吧砸吧嘴: 「別人的老婆,咋聽起來還怪刺激的……」

  「哥你說啥,我咋聽不懂呢……」顏六元眨巴著眼睛說道。

  「滾滾滾,少給我裝蒜,」任小粟沒好氣的說道。

  ……

  學堂是整個集鎮最乾淨整潔的地方,也是唯一一處擁有獨立院落的住所。

  從外面朝里面走去,能看到院子裡種著錯落有致的……大蔥、蒜苗、土豆、白菜……

  原本任小粟覺得,學堂這種地方應該種點竹子神馬的,但畢竟這年頭食物不好找啊,能有個地方種菜那真是太幸福了。

  所以任小粟之前的願望就是,讓顏六元長大了成為教書先生……

  不是他多麼尊敬教書先生,而是他覺得教書先生又安全,又可以有自己的院子種點菜,還沒人偷。

  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

  總體來說,任小粟的願望一般都很『樸實』。

  顏六元帶著學費進去上課了,任小粟蹲在牆頭上聽著裡面的讀書聲,他交不起學費,只能這麼偷聽。

  先生有時候會告訴學生,曾經的人類文明有多麼輝煌,說實話先生自己也沒見過那個時代,現在講的都只剩下一些口口相傳的事情,傳著傳著可能就傳錯了。

  雖然不怎麼靠譜,但任小粟聽的很入迷。

  有時候任小粟會把自己沒聽懂、沒聽清的知識和問題拿去問顏六元,這讓顏六元很苦惱,因為如果他答不上來就說明他沒有好好聽講,所以有任小粟旁聽的時候,顏六元聽課都格外的認真……

  不知道為什麼,顏六元會承認,自己這位哥哥認真學習的樣子還確實挺帥氣的,難怪小玉姐會倒貼。

  教室裡,教書先生拿著書本,他拿著書本惆悵的看著下面一些睡著的學生,然後望著窗外牆頭的任小粟,便對顏六元說道:「你回去跟你哥說,他以後可以到院子裡來聽。」

  「好嘞!」顏六元眉開眼笑。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1:04
第一序列 6、牆與科學

  學堂裡的先生只有一位,叫做張景林,而且學堂裡授課也都是由先生一個人教的。

  旁人都覺得先生厲害,什麼都懂。但任小粟一直都有疑問,都說術業有專攻,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張先生也不可能全知全能吧?

  任小粟與旁人向來都不太一樣,他看問題的時候很喜歡反思,後來聽張先生講課才知道,這叫辯證的看待問題。

  顏六元有時候很疑惑,因為任小粟經常反駁張景林先生的觀點,卻依然會有空就跑來聽張先生的課……

  下午上課的時候任小粟專門帶著顏六元去慶祝了一下,不為別的,就為他以後可以在院子裡聽課了。

  平日裡蹲在牆頭距離教室太遠,終究是有點聽不清楚的。原先張景林喜歡講課的時候把門窗關嚴,這是害怕外面的動靜影響到學生,導致大家分神。

  可後來他發現任小粟在偷聽之後,就會留一扇窗戶。

  現在呢,乾脆就把任小粟給叫到院子裡來了。

  很多孩子家長身處這亂世,把孩子送來學堂並不是為了給孩子長學問,而是送來這裡方便孩子以後婚嫁,尤其是上過學的女孩通常都能許個好人家。

  這年代,看書識字、會三位數的算術就已經很不錯了。

  大家都忙著生存,飯都快沒得吃了誰還會管你有沒有文化?

  所以大部分家長送孩子來上學並不是有多麼長遠的打算,這小小的集鎮裡也有窮人有富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攀比。

  顏六元看著任小粟去雜貨舖買了一根帶過濾嘴的煙,老王還專門得意的說自己這的煙絕對沒有加什麼大料,安全的很。

  一根20,物以稀為貴。

  顏六元疑惑問道:「哥,你買煙幹啥?」

  「你們先生讓我進院子裡聽課,我不交學費就算了,總得表示表示吧,」任小粟笑道的說道:「我知道這位張先生喜歡抽煙。」

  在任小粟看來,別人表達了善意,自己就要回報。

  倆人趁大家午飯的時候去了學堂的後院,張先生正吃著炒白菜呢,任小粟主動笑呵呵的把煙遞給張先生。

  張景林也沒推辭,而是讓顏六元離遠點:「你正長身體呢聞著煙味不好。」

  任小粟感謝道:「謝謝先生讓我進院子裡聽講。」

  「呼,」張景林拿自家生火做飯的火柴把煙點上,然後美滋滋的吐了一口煙氣:「現在像你一樣愛聽講的學生不多了,想聽就聽吧,你以後就站在門口,但不許進教室。」

  「好嘞,」任小粟應和道:「先生我有個問題。」

  「你說,」張景林大概是難得抽上一支煙,現在任小粟問什麼他都不介意。

  「先生你說過,災變之前的人類有很多科技,我們人類又沒有死絕,為什麼現在卻不見那些科技重新出現呢?」

  張景林看了任小粟一眼:「災變之後的那段時間,人類自己都沒有精確計算過大家到底苟且了多少年,每天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有做學問的人?」

  「但我們應該還保留了一些資料吧?學習一下不就能很快重現文明嗎?」任小粟好奇。

  「斷代了,」張景林有些可惜的說道:「我問你,我現在給你一套製造飛機的資料,你能造出飛機來嗎?」

  「我又沒學過,雖然有資料能節約很多時間,但我也是從零學起啊,」任小粟說道。

  「對,現在大家都是在從零學起,」張精靈看著自己只剩下一半的煙,感覺有點心疼,像是在猶豫抽還是不抽。

  他想留下半根以後再抽,可在任小粟和顏六元面前這麼做會不會有點沒面子……

  任小粟還是疑惑:「難道那些年,就真的沒人克服艱難困苦,繼續做學問嗎?」

  「沒有,都餓死了,」張景林說道。

  「難道現在那些知識都已經斷代了?」任小粟不甘心。

  張景林這次認真的看著任小粟,意味深長的說道:「它們被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

  ……

  「行了,」張景林站起身來說道:「這事就別問了,該上課了。」

  任小粟纏著問了張景林最後一個問題:「先生,咱們這避難壁壘的牆是什麼時候建好的,幹嘛建這個牆啊。」

  「災變之後野獸橫行,據說很久以前還鬧了一次蟲潮,人類迫不得已建造起了高牆來阻隔危險,」張景林解釋道。

  「可是大部分的野獸其實哪怕進化了也並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啊,」任小粟好奇,猴子還是吃素,麻雀也依然愛吃穀物,它們並不主動吃人啊。

  如今113號避難壁壘身處人類生存範圍的『圈內』,大部分更加兇猛的野獸其實都被排斥在了『圈外』。

  序列號越高的避難壁壘越危險,例如傳說中的178號避難壁壘年年因為驅逐野獸而死傷不少人。

  而113號避難壁壘,其實已經算是『內地』了。

  仍舊有不少危險存在,例如狼群,但並非不能克服。既然如此,這麼大的一個人類聚居地為什麼還有聳立高牆。

  張景林笑道:「只要野外還有危險,那麼流民就只能依托著避難壁壘生活,這時候避難壁壘就有了大量的廉價勞力。你以為避難壁壘背後的那些財團們沒有實力徹底肅清野外的那些危險嗎?人類的熱武器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厲害,但他們為什麼要肅清呢,又威脅不到他們。」

  任小粟聽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沉思了,他雖然少年早熟,可有些事情他沒有接觸過,就注定不了解,這也是他渴望知識的原因。

  張景林繼續說道:「他們不會把牆推倒的,牆裡的既得利益階層怎麼可能會放棄這種天然的階級壁壘?」

  說著,張景林去換了身衣服,任小粟好奇道:「先生你換衣服幹嘛,剛才那一身也沒髒啊。」

  張景林整了整自己的領口說道:「剛才那身沾上煙味了,學生們聞到了不好。」

  顏六元肅然起敬,而任小粟忽然有點不樂意了:「那我聞就沒事了嗎,先生剛才你也沒讓我離遠點啊。」

  張景林思考了很久:「滾。」

  這時候,任小粟忽然聽見自己腦海中那座宮殿再次發聲:『任務:渴望知識從來都不是一件壞事,但學到的,要教人。』

  任小粟愣了一下,他硬是沒明白這任務到底是要讓他幹嘛。

  ……

  下午上課的時候學生們都感覺很新鮮,門外站了個比他們大好幾歲的任小粟,以至於好多學生都回頭去看他。

  張景林敲了好幾下黑板才止住了這些學生的好奇心,他說道:「今天下午上生存課。」

  這就是這個時代,學堂的獨特之處了,它不僅要教文理,還要教生存。

  不過這節課一直讓張景林很頭疼,因為他也沒有怎麼去野外生存過,生下來就在這113避難壁壘外的集鎮,如今生命走過了三十多個春秋,小時候靠父母,長大了成為教書先生,對野外生存真的不怎麼擅長。

  所以大部分時間只能通過以前保留下來的資料來照本宣科。

  張景林看著教室裡的學生:「專心聽講,不要覺得危險離你們很遙遠,現在有父母庇護你們,等你們成年了,就要學會自己庇護自己。今天我們講,如果你們在野外遇到了狼群該怎麼辦。」

  台下的學生其實最喜歡聽的就是生存課,其他課程對他們這個年紀來說還是太枯燥了一些,生存課聽起來才有意思。

  這時候教室裡鴉雀無聲,張景林看向靠著門站著聽講的任小粟:「來,你說說,野外遇到狼群了該怎麼辦?」

  任小粟想了想說道:「應該盡量選擇一個山坡,四周都有樹的位置,因為這樣選墓地風水比較好。」

  張景林:「???」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1:12
第一序列 7、代課老師

  張景林對任小粟的答案無語時,卻不知道任小粟自己現在也正疑惑呢,自己這不是把自己知道的知識教給大家了嗎,怎麼任務還沒有完成?

  難道自己教的知識有問題嗎……

  「先生,」任小粟認真說道:「您大概是沒見過現在外面的野狼有多大,甚至集鎮上好多人都沒見過、沒和它們打過交道,但我見過,別說遇到狼群了,就算遇到孤狼也一樣,直接選墓地吧。」

  原本任小粟以為張景林會反駁自己,畢竟自己這麼說有點影響先生的權威和威嚴。

  然而張景林想了好半天忽然說道:「以後你可以坐在教室裡上課,生存課也由你來教。」

  113號避難壁壘外的集鎮學堂,第一次有了代課老師。

  不過任小粟並沒有在課堂上解釋,既然他見過孤狼甚至是狼群,那麼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任務完成,獎勵1.0力量。」

  ……

  直到一天時間過去,任小粟也沒找到使用那張基礎技能學習圖譜的機會,去學堂是因為他喜歡吸納知識,但張景林身上的知識對他的生存暫時沒有太大的幫助。

  任小粟現在優先考慮的,仍然是生存。

  所以,圖譜用不出去,也就無從驗證自己腦海中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來源於自己的幻想。

  不過任小粟一直都在等,因為他覺得還會有下一個任務。

  現在再次完成了一個任務,並且獲得了1.0的力量,這是一個很直觀的數字,而任小粟對身體的感受則更加直觀。

  因為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衣服下面遮蓋的肌肉竟然有了微微隆起,這是真正的超自然現象,沒誰能在短短的0.1秒時間裡突然獲得額外的肌肉力量。

  現在任小粟真的確定,那腦海裡的宮殿,確實是一種與眾不同的能力。

  這件事情讓任小粟有了一種狂喜的感覺,事實上他早就應該喜悅了,但他生怕這是假的。

  一個經常打獵的人必須非常熟悉自己的身體,你要知道自己能扛起多重的東西,你也要知道自己出拳或者出刀到底有多快多狠。

  所以任小粟當下便對自己的新力量進行了評估,如果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是3.0,那麼以前的任小粟就是2.5。

  他才17歲,比成年人力量弱一點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些年他在集鎮上生存,並不是因為他力氣大,而是他足夠狠,也足夠警惕與冷靜。

  如今他的力量超越了正常成年人,這就意味著他在這廢土之上的生存機率更大了。

  放學回家的時候顏六元興奮道:「哥,你現在成了代課老師,說不定以後能接替張先生當咱們集鎮上的教書先生呢。」

  任小粟遲疑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樣啊,張先生以前剛開始也是代課,後來等老先生死去之後他才接手了學堂。」

  「對啊,咱們集鎮上都知道啊,誰要當了代課老師,以後說不定就是學堂裡的先生了,你想啊,張先生又讓你進學堂上課,又讓你成為代課老師,肯定是想選你以後接替他的,」顏六元笑道:「這事要是集鎮上的人都知道了,以後都會對咱們稍微客氣一點的。」

  「那倒不至於,」任小粟想了想說道:「我估摸著他可能就是缺煙抽了。」

  「……」顏六元看了看任小粟:「哥你認真的嗎?」

  「其實真要做了學堂的教書先生也不錯啊,」任小粟說道:「等我做了教書先生,我就把位置再傳給你,這樣你不就成學堂的先生了嗎。」

  對於任小粟來說,他還真沒想過自己以後就去學堂當教書先生了,不是說他看不上這職業,要是看不上也不會給顏六元。

  而是他覺得自己壓根就不適合這種工作,如果以後真的沒有機會進到避難壁壘裡,那麼荒野,才是屬於他的地方。

  任小粟一邊走一邊幻想著把學堂先生讓給顏六元的未來,卻沒注意到顏六元慢慢停下腳步,顏六元看著任小粟的背影,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手上還包著傷口的少年,雖然嘴上刻薄,卻總是想把他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啊。

  任小粟回頭發現顏六元落下了好遠便沒好氣道:「幹嘛呢?快跟上!」

  「來啦!」

  壁壘外面那些工廠的煙囪冒著沖天的白煙,夕陽映照在兩個人的背上,好像人生從來沒有煩惱。

  ……

  回家路上任小粟和顏六元忽然看到那隊從避難壁壘裡出來的人馬,大約十三、四個人的樣子,一半人穿著五顏六色的奇裝異服,另一半人則穿著113號壁壘統治者的僱傭軍作戰服,看樣子這趟是有軍人隨行的,難怪敢跑境山那種地方。

  這些人找嚮導其實並不需要嚮導有什麼武力值,認路就完事了。

  不過,任小粟並不覺得113號避難壁壘統治者的私人僱傭軍就一定很厲害,事實上他都很少見到這些僱傭軍出來,這些人有沒有實戰過,甚至有沒有見過血都很成問題。

  這時候任小粟看到那幾個僱傭正在抽煙,有過濾嘴的那種,這種帶過濾嘴的煙在集鎮上很少見。

  只是淡淡的煙味飄來,任小粟分明聞到了裡面有種奇怪的味道,這讓他想起老王說工廠裡很多煙都加了成癮性的藥物,能讓人亢奮。

  任小粟疑惑,僱傭軍這種需要保持頭腦清醒的職業,竟然也抽這種東西?

  他可是見過有些人抽著抽著就瘋了,而這些僱傭軍只不過抽的看起來更高級罷了。

  集鎮上慢慢聚集了一些人來圍觀,因為這些人面龐乾淨,與集鎮上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哥,避難壁壘裡水源是不是很充足,可以天天洗臉?」顏六元眨巴著亮閃閃的眼睛。

  「不用羨慕,我們臉上的油脂神馬的可以保護我們的皮膚……」任小粟不走心的安慰道。

  只不過他忽然看到那群人裡,有一個獨特的存在。女性,帶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無法確定年齡,穿著相對正常一些的衣服,寬鬆卻合身。

  任小粟關注她,是因為看見了她,就像在荒野上碰到了野獸。

  這群人有問題,任小粟相信自己的直覺。

  任小粟和顏六元駐足遠遠的看著,隱約間明白這群人在跟雜貨舖收麻雀的老王打聽著什麼事情。

  只聽大嗓門的老王說道:「你們要走境山的話肯定要找任小粟那小子啊,沒他你們肯定過不去。而且外面的荒野上有狼群的,我建議你們最好別走境山。」

  一名僱傭軍冷笑:「狼群聽到槍聲就會嚇跑,我們用得著擔心狼群?」

  任小粟愣了一下,原來狼群怕槍聲嗎,這也許是野獸的天性吧,他沒見過熱武器所以也不確定對方說的對不對,但總歸有點懷疑。

  另一名僱傭軍問道:「任小粟是誰?我們不需要他有什麼好身手,認路就行了。」

  「噢,任小粟是我們集鎮上出了名的打獵好手,他認識大部分的路,找他還真沒毛病,」老王笑瞇瞇的說道:「你們找他去準沒錯,就是這小子腦子有點毛病……」

  聽到這裡任小粟帶著顏六元轉身就走:「老王的兒子是不是也在你們班上,那個胖胖的小子?」

  顏六元倒吸一口冷氣:「哥,禍不及家人啊……」

  任小粟皺眉,他原本就想躲這事遠遠的,沒想到老王還偏偏把自己推薦給了這莫名其妙的樂隊。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1:24
第一序列 8、腦子真的有病

  夜晚降臨,集鎮上的人都紛紛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有房屋的都會緊閉大門,住的是窩棚的則將自己門簾都給遮得嚴嚴實實。

  晚上回來的時候任小粟還聽說,有個從製膠廠下班的漢子夜裡被人捅死了。據說是有人得知這漢子有存錢的習慣,便起了歹意。

  集鎮上的人都喜歡搭伙過日子,朋友、兄弟、情侶住在一起輪流守夜,似乎這樣就能安全一些,任小粟和顏六元一開始就是這樣湊在一起的。

  然而還有一些人,其實就被自己搭伙過日子的人給害了。

  施害者通常都目光短淺,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害了自己的同伴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了。

  成為孤家寡人的施害者,一般情況下都沒什麼好下場。

  任小粟坐在自己的窩棚裡解開手上包紮傷口的布,看到傷口的情況時便皺起眉頭,傷口周圍有紅腫,這是發炎的跡象,他抬頭看到顏六元走過來便趕緊重新把布給蒙上了。

  「哥,你傷口沒事吧?」顏六元問道。

  「沒事,」任小粟平靜說道。

  「我不信,你讓我看看,」顏六元說著就要解開任小粟重新纏好的布。

  「我說沒事就沒事,」任小粟推開顏六元:「要是有事我會去買藥的。」

  「你可別騙我,上次你就想硬撐,」顏六元委屈巴巴的說道。

  任小粟嘆了口氣:「放心吧,我不會拿命開玩笑的。」

  在動物的世界裡,野獸通常不會輕易出手捕獵,因為它們都明白一件事情,受傷就有可能死亡,哪怕是小傷。

  野獸尚且明白,任小粟又怎麼會不懂?

  「咦,哥,你看椅子下面藏了兩顆土豆,還有三顆藥呢,這是不是你今天想買的消炎藥?看起來是一樣的,」顏六元驚喜道:「是你放的嗎?」

  「不是我放的,」任小粟搖搖頭後打量了一下那三顆藥:「確實是普通的消炎藥。」

  「那就是小玉姐放的了,我只對她說過你受傷了,」顏六元笑嘻嘻的遞給任小粟一顆:「小玉姐對你這麼好,要不你就從了她?」

  任小粟差點吐血:「你特麼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有吃的就誇人家,沒吃的就欺負人家。」

  「嘿嘿,」顏六元吭哧吭哧的吃起土豆來,他們倆平時晚上是不吃飯的,任小粟說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飽,晚上吃東西對身體不好。

  這是災變之前流傳到現在的一句話,其實任小粟心裡明白,這年頭晚上不吃飯,還是因為窮鬧的……

  「哥。」

  任小粟轉頭,他忽然看到顏六元低這頭,聲音也有點低沉,他好奇道:「怎麼了?」

  「你還記得去年你遭遇狼群回來,有人偷偷送了咱們幾顆藥才讓你活下來的事情嗎,」顏六元問道。

  「記得啊,我一直在找這個人呢,」任小粟說道。

  「那幾顆藥可能也是小玉姐送的,」顏六元說道:「那時候放藥的地方,和今天一模一樣,藥。」

  任小粟陷入沉思之中。

  忽然間,任小粟聽到外面有腳步聲。

  很多人。

  集鎮夜晚的街道上有人這麼走動是很少見的,但任小粟很快就猜到了對方是誰,而且猜到了他們的目的。

  ……

  樂隊這​​次必須過境山,是因為如任小粟所料的那樣,那幾名僱傭軍確實有另外的任務,比如113號壁壘裡的統治者找到了一些資料證明境山其實是地殼劇烈運動後形成的山脈,那裡也許還有一些災變前留下的東西。

  他們一行人從雜貨舖老王口中得知了任小粟的信息,雖然有對『腦子有病』的疑慮,但是他們又問詢了一些人,似乎所有人都認為任小粟就是他們選擇嚮導的最佳人選。

  有人甚至疑惑,這個叫做任小粟的少年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還是集鎮上的名人?

  好奇之下他們連續追問,終於得知了一個並不太確定的答案:任小粟似乎是113號集鎮上唯一一個遭遇過狼群還能還活著回來的人。

  去年任小粟打獵後回到集鎮上的時候已經油盡燈枯了,身上還有狼爪挖出來的血痕。

  集鎮上再窮凶極惡,也不至於會對一個將死的少年怎麼樣,大家都只是冷眼旁觀而已。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任小粟必死無疑的時候,他卻偏偏活了下來,而且現在還活的很好。

  樂隊的人好奇問這少年怎麼活下來的,老王笑著說道,全靠顏六元挨家挨戶跪著求了口飯吃唄,結果就真的活過來了。好像還有人送了幾顆藥,但不知道是誰送的。

  只不過集鎮上的人都知道任小粟活是活過來了,可從此就落下了腦子裡的病根。

  「對了,王富貴,」隊伍裡一個人對隨行的老王說道:「你說他腦子有病是指什麼?」

  「沒事沒事,我也就隨口一說,」老王笑瞇瞇的說道,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不礙事的,他這病不嚴重。你瞧,前面就到了。」

  老王也只有跟著這些避難壁壘裡出來的貴人一起,才敢晚上上街,這時候他故意把嗓門放大,似乎有意讓集鎮上的人都知道,他老王跟避難壁壘裡的這些貴人關係非常不錯。

  「小粟,快出來啊,有貴客,」老王笑著喊道。

  忽然間,窩棚的門簾被猛的掀開。

  只見任小粟喜氣洋洋的握住老王的手,對老王說道:「恭喜你,父子平安!六斤六兩!」

  老王:「???」

  樂隊:「???」

  僱傭軍:「???」

  樂隊的工作人員指著任小粟看向老王:都病成這樣了還特麼叫沒事?!

  還有,父子平安是什麼鬼,不都母子平安嗎?!

  樂隊的工作人員沒好氣道:「王富貴,你知道騙我們是什麼後果嗎?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話音剛落,樂隊的工作人員轉身便走,他們剛才還對傳說中的任小粟抱有一些期待,結果現在竟然遇到了一個精神病。

  難怪集鎮上的人都說任小粟腦子有毛病,這可不是有毛病嗎?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4-15 21:31
第一序列 9、有啥不懂你只管問

  任小粟站在窩棚門口看著樂隊遠去,老王還在一旁不停的跟對方道歉:任小粟雖然腦子有病,但不是這種啊,你們聽我解釋……

  樂隊的工作人員才懶得聽他解釋:「王富貴,我限你六個小時之內給我找到合適的人選,這小子就算沒病我們也不用了,天亮我們就要出發,少給我們鬧么蛾子!」

  任小粟樂呵呵的站在窩棚門口像個沒事人似的看熱鬧,然而這時候,早先那個帶鴨舌帽的女孩竟然回頭看了任小粟一眼,任小粟頓時有種被看穿一般的感覺。

  他甚至沒有看到對方鴨舌帽下面的表情,但卻莫名的心悸。

  任小粟下意識的就用出了自己的那張學習技能圖譜,宮殿裡傳出聲音:「將隨機學習目標技能。」

  「隨機學習?」

  「已隨機抽取對方的槍械技能,是否學習?」

  「學習!」任小粟眼瞅著這個時候學習圖譜都已經沒了,不學也是作廢了啊。

  「學習成功,你已學會高級槍械精通。」

  「等等,我得到的不是基礎級圖譜嗎,為什麼能學到高級槍械精通?不應該學到初級嗎,」任小粟在腦海中好奇道。

  「學習技能圖譜只有兩種,第一種圖譜,基礎級,可直接學習高級以下的任意技能;第二種圖譜,大師級,可在你自身某項技能達到高級後學習他人大師級技巧,也可有機率學習到目標的超自然能力,」宮殿裡的聲音回答。

  任小粟愣住了,別人的超自然能力也能學?!這時他想起那女孩來,忽然問道:「能告訴我那個女孩的槍械精通技能等級嗎?」

  「已學習過的目標,可以告知。」

  「她的槍械精通是什麼等級,大師?」

  「完美。」

  ……

  基礎級學習圖譜可隨機學習目標身上的高級以下的技能,大師級則在自身有高級技能的基礎上,學習對方的大師級技能,甚至是學習到對方的超自然能力。

  這等級是完全由那座宮殿來判定的,雖然宮殿說有一定機率才能成功,但是任小粟想到自己能夠學習別人的超自然能力,就有點興奮。

  之前任小粟和顏六元討論過一件事:超自然的能力是不是也有高低之分,有人天生就比較能打,有人就天生比較弱一些。

  任小粟這種需要在野外生存的人當然就覺得,能打的超自然能力更厲害,而顏六元身俱幸運屬性,他就是不能打的,所以他堅持認為超自然能力只是用處不同而已,沒有高低。

  可是現在呢,一個能複製別人能力的能力,算是多高多低?!

  不過,任小粟現在想的更多的,是剛才那個帶鴨舌帽的女孩。

  在接收到高級槍械技巧的時候,任小粟腦中湧入了大量的槍械知識,那是猶如直接融入本能般的醍醐灌頂。

  他所掌握的不僅僅是各種槍械的型號、拆卸、保養、使用的知識,還有各種槍械近乎本能般的瞄準。

  任小粟甚至知道每種槍有多大的後坐力,如果現在給他一把槍,只要是他這高級槍械技巧裡所涵蓋的,他就能像是練過十年槍的老手一樣,毫無差別。

  論準度,百米內95環以上的成績,似乎就是高級槍械技能的標準。

  這些讓任小粟有些驚喜,但還不至於狂喜,畢竟他現在手裡沒槍。而現在讓他更加震撼的是,腦海中宮殿對於女孩的槍械技巧評價,竟然是完美。

  任小粟現在都想像不到大師級會有多厲害,更別提完美了。

  這樣的人,會在一支樂隊裡?

  看樣子那些僱傭兵和樂隊工作人員並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堪稱恐怖的存在,在自己的隊伍裡,任小粟之前發現,大家也就拿她當個普通工作人員而已。

  這女孩應該也沒想到,任小粟已經通過一種神秘的方式,獲得了她的秘密。

  自己想辦法不參與到這隊人裡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任小粟心中有種獲知別人秘密的快感。

  「哥,你咋老盯著人家背影看呢,」顏六元腦袋從窩棚裡鑽出來問道。

  任小粟當時便拉出了喜悅的心境,他回頭看向顏六元,剛準備豎立自己當哥哥的威嚴時,隔壁窩棚的門簾掀起來,一個女聲問道:「誰的背影,在哪?」

  這時顏六元和任小粟都愣住了,隔壁窩棚出來這人竟然是小玉!

  顏六元好奇道:「小玉姐,你怎麼在隔壁的窩棚啊。」

  小玉捋了捋頭髮笑道:「我以後搬到這裡住了,跟你們當鄰居。」

  「以前住這的一家三口呢?」顏六元追問:「他們去哪了?」

  「我把我的住處跟他們換了一下,」小玉解釋道。

  顏六元拉著任小粟壓低了聲音說道:「哥,小玉姐這是下血本了啊,她以前住的可是石磚房!」

  任小粟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低頭鑽進了窩棚,顏六元對小玉笑了笑就跟著收回了腦袋。

  「哥,你還是個處男吧?」顏六元問道。

  任小粟瞪著顏六元:「六元你也不小了,我想跟你聊聊這方面的教育問題。」

  顏六元頓時坐端正,認真了起來:「行,哥你有啥不懂的儘管問……」

  話還沒說完,顏六元就被任小粟給一腳踹趴下了,不過顏六元也不生氣,一個勁的嘿嘿笑著。

  「真是給你長能耐了,」任小粟把床鋪好:「盡量別去招惹你小玉姐,別亂扯什麼紅線,咱倆這情況自己還安頓不了呢,哪有空管別人。」

  「哦,」顏六元低眉順眼的答應了:「可人家都送咱們土豆和藥了,又那麼關心你,你就真的對人家不理不問?」

  任小粟想了想:「人最重要的就是做事坦蕩問心無愧,但萬一有愧,就說服自己不要有。」

  顏六元:「???」

  顏六元剛聽前半句的時候還一副聆聽教訓的樣子,到了後半句就懵了。

  也許,這才是任小粟吧。

  在這個時代,任小粟這種人也許會過的更好一點吧。可是顏六元一點都不介意任小粟是個怎樣的人,如今任小粟的每一點斤斤計較和小心警惕,都是曾經每一處傷疤留給他的教訓與成長。

  但顏六元也知道,任小粟還有話藏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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